第三十章 妖族两大异端齐集
翌日，太阳初升。
吴清跟李骏风在城门前等待着其它猎妖队队员。
“骏风，记得遇到困难便向我们求救。”
李骏风有些哀伤地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昨天狐妖山一战，他失去了两位队员——他们被狐妖扯入幻境当中，迷失了心神。
当其它人重新看到他们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血色全无，皮包骨头，脸上却依旧带着诡异的满足笑容——吴清现在对他们的死状还印象深刻。
“今天我们攻打白虎山……上面的妖王和许多炼体后期妖兽之前已经在兽潮中死去，”吴清平复李骏风的担忧心情，“小心一些便不会有危险的。”
“嗯。”
“还有，如果看到有什么不对，就直接撤退吧。”吴清想起“大妖王渡劫”这件事，便提醒李骏风。
“好，我会的。”
就在两人的言语之间，猎妖队的其它成员陆陆续续地到齐了。
反攻妖山的第二次行动，开始。
……
白虎山外围。
“你说那些受伤的妖王都躲到哪里去了？”
吴清观察着四周起伏的地形，忽然向身边的队员问道。
“师兄，你想找到它们吗？”
“嗯。”吴清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反攻妖山的目的就在于尽力扼杀它们的剩余力量，让下一次兽潮更久来到。
他们作为筑基期的宗门弟子，主要目标是猎杀炼体境妖兽，但吴清现在手握神器，有点野心。
他想试一下能不能射死重伤的妖王，尽早刷够熟练度，从而获得参悟点。
吴清的底气在于他有“人箭合一”这个技能。
周围的队员很是诧异，连忙出言阻止道:“妖王哪怕重伤了也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师兄还是慎重考虑吧。”
“好。”吴清点点头，也止住了这个疯狂的念头。
还是不要膨胀，稳着点来吧。
“继续往前。”吴清扫视一圈，继续向前进发而去。
……
白虎山十五里内，一条长达百米的瀑布从半空冲击而下，吴清在水潭外停步。
“我们要继续上去吗？”白尘歌问道。
“换一座妖山吧……这座妖山大概在先前的兽潮中已经被掏空了，连炼体中期的妖兽都寥寥无几。”
吴清一路深入都没遇到什么实力相对较强的妖兽，对此他有些失望。
“不如我们去支援其它妖山上的猎妖队吧，”罗天辰这时候向吴清建议道，“说不定他们现在有人正处于危险当中，刚好需要救援呢？”
妖山的妖力参差不齐，强弱不一，不过吴清估计上一场兽潮的规模如此庞大，应该已经基本把所有妖山的妖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
罗天辰说的“陷入危机”属于是极小概率事件。
吴清刚想回答罗天辰。
忽然，一声响彻云霄的鸣啸便从数十千米外的空中传来。
“是穿云箭！”
“有猎妖队陷入危机了。”众人抬头看了看那穿透云层的箭羽，心里升起了担忧。
罗天辰则打了一巴掌自己的乌鸦嘴。
“使用传送阵石，前往支援！”吴清说完，直接捏碎手中的中品传送阵，往穿云箭方向妖山掠去。
附近的几座妖山的其它猎妖队也同吴清一样，立马快速前去支援。
……
高林围绕的一片空旷地中。
十几名嘴边溢血的宗门弟子背靠背迎战扑面而来的妖兽。
“再撑一阵。”真龙宗的大师兄避过几头妖兽锐利的利爪，顺势一剑劈出。
其中一头狼妖被拦腰斩断，剩余的妖兽则继续前赴后继地扑来。
“怎么会这样……真是倒大霉了。”他咬牙说道。
他们这支猎妖队一直都好好的，但一刻钟前却无端被一群身带伤势的炼体后期的妖兽包围——它们似乎都是上次兽潮的幸存者，不知为何聚集在此处。
尽管这些妖兽身带伤势，可数量一旦多起来，那就不是他们这点人能够对付的了。
他们的传送阵已经全部用完，却还是没能逃脱，困在了它们的包围之中。
于是他们刚才只好发射穿云箭，向其它猎妖队求救。
“牟！”
一头角长半米有余的大牛向跌倒在地的一名弟子奔去，他调动身上的灵力想要爬起，但那头牛妖已经近在迟尺。
“牟……”
“轰！”
一支神铁箭嵌入牛妖的头颅，它发出一声悲鸣，而后轰然倒地，鲜血横溢。
那名弟子回头看去，发现是灵火宗的吴清救了自己。
他果然是第一时间赶到的人。
“站起来，先躲好。”吴清对地上心有余悸的弟子说道。
而后他将神铁弓收好，提起清妖剑陷入战场。
现在许多人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急，需要吴清亲自将他们救出去疗伤，也就不再适合远程攻击。
“又是你救了我们。”真龙宗的大师兄气喘吁吁地对吴清说道。
吴清没空回答，继续提剑将身旁的炼体后期妖兽劈死，然后施展身法将受伤之人送到安全的地方。
这跟之前兽潮时他做的事情差不多，算是重操旧业。
不过不同上次的是，那时的兽潮没有穷尽，这次的妖兽数量有限。
并且其它猎妖队的人也逐渐赶到救援。
那些身带伤势的炼体境后期妖兽慢慢被众人杀光。
“怎么会突然有那么多炼体境后期妖兽在这里出现?”
“我们也不知道。”真龙宗的大师兄服下一颗丹药，声音虚弱地回答道。
“应该是在一起疗伤吧。”
“不对。”吴清内心莫名有些不安。
昨天有灵猿伏击的时候吴清就觉得有些奇怪了……而现在，又有一大堆炼体境后期聚集在一起。
他总感觉这些意外之间都是有联系的。
“你们现在能走吗？”
“有一些还不能。”
刚才真龙宗大师兄带的猎妖队阵亡了八人，重伤了十几人，暂时还不能走动。
“嗯，那你们尽快疗伤吧。”
“大家请警惕四周，小心行事！”
头顶，巨大的太阳忽然被一个黑影遮挡，众人抬头看去。
在吴清的眼中，一只形体庞大的鹰妖正从远处飞来，它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眼熟。
“哑……”
嘶哑的尖锐鸟鸣将众人惊起，吴清往四周看了看。
几十对眼睛正在数里之外静静看着他们……它们似乎都是猿妖。
妖族的两大异端集齐，就为了围攻他们。
“鹰妖王，是鹰妖王！”有人语气颤抖地说道。
“原来是你啊。”看到鹰妖王那受伤的左眼，吴清认出它来了。
“哑……”鹰妖王沙哑的声音透漏着巨大的愤怒，右眼恶狠狠地盯着地上的吴清。
第三十一章 大仇得报
“怎么感觉这两天的意外都是冲着我来的呢……”吴清越是细想越觉得不太对劲。
昨天莫名其妙被猿妖埋伏，据那个猿奸所说，是大妖王亲自吩咐它们蹲守在那里的。
而现在，那头在兽潮末端被自己射伤的鹰妖王也出现了。
它似乎养好了一些伤势，只是左眼是真的彻底瞎了，实力也大不如前。
“哑……”鹰妖王的眼中此时只有吴清的身影，庞大的翅膀不断扇动着。
众人离它有千米之遥，都感觉到了那浓烈的愤怒之情。
“吴清，我们……”旁边的白尘歌抬头想对吴清说些什么，握紧手中的剑。
吴清此时已经孤身去到了一棵巨树顶上。
他对下面的众人轻轻摇了摇头，意思是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在场的人之中，只有他勉强能够跟这头妖王抗衡。
一股无力感压迫到白尘歌等人的心头之上:吴清的实力现在超过他们太多了，以至于每次遇到大危机都是他孤身站出来。
而他们，只能看着。
“师兄，”罗天辰这时候凑到白尘歌的耳边，“我们可以搭人梯吗？”
白尘歌捏了捏袋中的传送阵石，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
“如果吴清不敌，我们再搭人梯助他。”
他们的实力不强，搭人梯到鹰妖王面前很可能徒劳无功，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不能使用这个方法。
事实上吴清也不希望他们用这个危险的方法。
凌冽的风从吴清耳边呼啸而过，他紧紧盯着头上的鹰妖王。
“哑……”
鹰妖王没有鲁莽进攻，只是盘旋在低空，看来是吴清上次那一箭让它学聪明了。
“飞太快了，很难射准。”吴清看着在视野当中飞翔得只余残影的鸟妖王，皱起了眉头。
“它不攻击我们，是在等那边的猿妖先冲锋吗？”吴清往左侧瞄了一眼，却看到那几十个猿妖首领依旧停留在原地。
“太诡异了，来了又不动手。”吴清收回视线，继续盯着头上翱翔的鹰妖王。
它在云中飞翔，等待着吴清分神；吴清在抬头看，等待着它扑近自己。
双方都在不断试探，不敢逾越半步。
“看来得想点招了，这样下去纯浪费时间。”吴清开始回忆之前跟这鹰妖王交战的场景，忽然灵光一闪。
然后，在树下众人和远处猿妖诧异的眼光中，吴清突然不瞄准了，反而举起了一只神铁箭……
向自己的左眼刺去！
许多人都被吴清这个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
不过吴清当然没有真的戳穿自己的左眼，箭头只是擦边而过。
“哑！”吴清凝聚灵力模仿鹰妖王惨叫了一声，响彻天地。
众人:“?”
只见鹰妖王抬首高鸣一声，而后便径直向吴清掠去了。
吴清还原它先前被他射中眼睛的一幕，让它备受刺激，愤怒瞬间占据了理智。
“终于急了。”
吴清知道这些妖兽都比较容易破防，于是他刚刚才想出了揭鹰妖王伤疤的操作。
没想到还真见效了。
吴清迅速搭弓，直直看着快速靠近的鹰妖王。
“哑……”
鹰妖王望着眼前那锐利的箭头和孤身站着的吴清，先前留下的伤口隐隐作痛起来。
最后一刻，它猛地往旁边躲了躲。
“嗖！”
神铁箭只射入了它的旁羽，无伤大雅。
“还是变谨慎了。”吴清没有灰心，继续瞄准鹰妖王。
“哑……”鹰妖王对着吴清大叫了一声，似乎是在骂他恬不知耻，竟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那就慢慢磨吧，看是你飞得快还是我的箭快。”
一人一妖展开了漫长的拉锯战，鹰妖贴近则吴清射箭，吴清射箭则鹰妖躲避。
最终的结果就是吴清损失了神铁箭，鹰妖王受了点轻伤。
树下。
“搭人梯吧各位，”白尘歌知道吴清的神铁箭是有限的，这样下去他没有胜算，于是他第一个站出来了，“我们从四面八方困住鹰妖王。”
李雨梅从纳物袋中拿出下品传送阵石。
还能战斗的人都站了起来，抬头看着天上的鹰妖王。
他们默契地快速分好人梯队，拥作一团，跟之前兽潮的斩妖将们一样。
“虽然它身上带伤，但我们的实力不够的，”白尘歌侧身服下一颗中品血灵丹，“如何？”
“好。”
众人快速一一吞下血灵丹。
而后，正专心致志跟妖王打拉锯战的吴清突然看到半空中有许多弟子的身影同时浮现，剑气纵横。
“你们……”
“吴兄，我们限制它的活动区域，你把握时机。”
他们搭的人梯围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圈，将鹰妖王包围其中。
“哑……”
鹰妖王对人族搭人梯这件事也颇有阴影，连忙择路欲逃。
“唰——”
一道凝实的剑气从它的利爪划过，留下不深不浅的伤痕，鲜血淌出。
而那个挥剑的人也被它一翅膀划伤胸膛，坠落地面。
它连忙折返回去，却被吴清的神铁箭射中了翅膀。
“再来！”落地的众人交换人梯位置，继续向天上的鸟妖传送而去。
“让它的左眼面向我！”吴清紧紧咬牙，对他们说道。
鹰妖王的左眼是瞎的，如果它能用左眼面向自己，吴清有把握利用它的视野盲区直接射穿它的头。
如果能恰当配合“人箭合一”技能。
它会死。
“好！”
数十人掠到空中，包裹孤立无援的鹰妖王。
挥剑逼退，坠地爬起。
远处，灵猿首领们看到这一幕，隐没深山多年的它们呆住了。
“我们……还继续与天武人作战吗？”一头猿猴犹豫着问道。
“半妖道体也许不如吴清此人，妖族倾巢而出也攻不破沙城。”
它们之中最年长最具智慧的猿妖口吐人言:“我看，我们还是归隐山林吧。”
“妖族盛世预言，并不可信。”
“可是，白蛇大妖王快要渡劫化蛟了，几天后天武就会覆灭。”
“鹰妖王已经陨落了，”猿妖首领看着远处，扭头离开，“再不离去，我们也会死在吴清此人手里。”
树上，吴清精神很是疲惫，刚才他抓准时机用“人箭合一”终于射中了鹰妖王的头颅，大仇已报。
而后，他硬挺着身子，眼神锐利地看向远处的猿妖。
它们最终没有动手，退回去了。
【奇迹击杀锻骨境中期妖王，熟练度＋2000】
【获得参悟点一个】
看到猿妖远去，吴清疲惫地倒在树上，哆嗦着往嘴里塞入一颗上品回神丹。
树下的众人见吴清无恙，便坐到树旁开始疗伤。
……
白蛇山上。
一条长达百米的黑蛇直身而起，竖瞳冰凉地盯着吴清的方位。
第三十二章 我竟然能学习妖族力量
精神疲惫的吴清躺在树顶之上，思绪繁乱:“那些猿妖刚才为什么要退回去呢？”
“它们来到那里好像就是为了看我跟鹰妖王打斗，又不动手……”
他不能理解那些猿妖的用意。
“吴清，你还好吗？”白尘歌手扶树干吐出几口鲜血后，便抬头询问树上的吴清。
“我没事，倒是你们，快些疗伤吧。”
刚才他们搭人梯围困鹰妖王，现在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些伤，并且灵气也已经被血灵丹透支干净了。
四周此时已经寂静，似乎无比安全。
他们不知道刚才有灵猿来过，也不知它们已经走开。
“吴清师兄成为斩妖将了。”等众人回过神来，他们便想起了这一点，“筑基期的斩妖将……前所未有吧?”
“你的语气大可以笃定一些，”李骏风往右臂敷上从附近采摘的灵药，对好友罗天辰说道，“根本不可能会有。”
“这与破云将军以结丹境修为射杀大妖王是一样的，是奇迹。”
“……”
树上。
“应该没事了，”吴清拍了拍身子，从枝上站起，“该去挖妖丹了。”
鹰妖王被吴清射死，内丹便属于他。
“掉到哪去了啊？”吴清放眼往四周看去，终于在几百米外的一棵树上发现了鹰妖王的尸首。
“羽毛骨架什么的也有用，那直接整个搬回去吧。”
吴清踏空而去，对鹰妖王的尸首开膛破肚，挖出了一颗乌黑腥臭的妖丹。
“纳物袋竟然收不下这具尸体。”吴清将鹰妖王的身体丢到地上，而后抓起它的爪子开始拖动。
鹰妖王庞大的身躯就这样在弯曲的小道中被吴清拖着滑行。
他没有发现身后正跟着一条粗达五米，长达百米的黑色大蛇。
此时，它距离吴清只有千米之遥了，血盆大口张着，毒牙渗出粘稠的毒液。
“吴清，躲开！”
吴清正用力拖动着鹰妖王，便看到百米之外的弟子忽然瞪大着双眼，叫自己躲开，面容震惊且焦急。
“发生什么事了?”吴清见状，立马将手中的鹰妖王丢下，使用《一步知遥》闪现离开。
他回头，看到一条异常巨大的黑蛇张大血口，扑向鹰妖王的尸首。
“这又是什么?”
吴清看着这条体型比以前看过的电影还要夸张许多的巨蛇，震惊得无以复加。
黑蛇察觉到吴清已经闪现离开，便盘起蛇身，低着头颅，阴冷的竖瞳中倒映着白尘歌他们的身影。
“先吞下你们。”黑蛇口吐人言，语气狠毒，血红的信子伸出空中，毒液随之滴落，将它身下的草地都腐蚀得枯黄起来。
正当众人不知所措时，一道刀气不知从何处横空而来，将它那半截信子……
直接斩断！
“黑蛇，我记得十年前你还只是一条锻骨小蛇。”
吴清顺着声音看去，一个独臂之人正手握军刀，魁梧的身子挺拔地站着。
是陈一刀。
盘踞着的黑蛇口中刀气肆虐，疼痛得蜷缩了起来，嘴角不断分泌出粘稠的毒液。
它怒视着看起来异常渺小的陈一刀，却不敢轻举妄动。
十年前，便是陈一刀孤身一人斩杀了两头大妖王。
尽管现在他只剩下一只手臂，看起来也比以前衰老了……
但是，黑蛇很怕。
“还不退去么？”陈一刀将手中的刀微微提起，“难道你要我主动开战吗？”
“嘶！”它无能狂怒地嘶吼出声，而后瞪了一眼吴清，便缓缓往后退去了。
一路横冲直撞，碰倒了许多巨树。
“将军，你为何会在此处?”他们不可思议地向陈一刀问道。
“我在城中有所预感，便连忙赶来了。”
事实上，陈一刀这几天一直都在暗处跟着吴清，就是怕他遇到大妖王，毕竟之前黑蛇就已经盯上他了。
虽然陈一刀现在还不能动用全力斩杀大妖王，但吓唬吓唬它还是可以的。
“将军，你还好吧？”吴清担忧地问道。
“无恙，若是临时动用所有力量，我便如传言一般，只有一次动手机会，现在……只是斩那条小蛇的信子，无伤大雅。”
“回沙城去吧，猎妖行动结束了。”
陈一刀收好那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军刀，对众人说道。
“请问将军，刚才那条黑蛇是专门为我而来的吗？”吴清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口。
“是，你现在在妖山眼中的地位，等于我们眼中的半妖道体。”陈一刀没有隐瞒。
“好，谢过将军。”吴清拱手道谢。
这一拱手，为陈一刀刚才的那一刀，也为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庇护。
“你我之间，无需客气，走吧。”
陈一刀带头离开，好像刚才发生的只是小事一般。
众人互相搀扶着慢慢跟上，心中尽是担忧。
现在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两天猎妖会诸多事端了，是因为大妖王已经决定出世，双斧将军也早已知晓。
只是不知为何，黑蛇大妖王都已经决定杀死吴清了，却没有继续交手，而是选择退去。
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时机一般。
“各位等等，我要把那头鹰妖王拖回去。”吴清在最后方突然喊道，扭身回去拖动鹰妖王。
“你……”陈一刀有些无奈，回头将鹰妖王收入自己的备用纳物袋中，而后递给吴清。
“这是云丝纳物袋，你收着吧，送给你了。”
“里面似乎还有其它东西……”
陈一刀板了板面孔:“方才都说了，送给你，不要便还给我。”
“谢谢将军！”
吴清连忙收下，心带感激。
而后他犹豫了片刻，又扭头走去。
那里有半截黑蛇大妖王的信子，他想收回去研究研究。
陈一刀:“……”
吴清看着地上滑腻腻的信子，有些犯恶心，正当他蹲下身子准备将那信子收到袋里时。
一行文字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检测到黑蛇大妖王的天赋力量:蛇妖之力】
【注:当你的身上浮出蛇鳞之时，你将拥有代表蛮荒的最为原始的强大力量】
【是否学习】
“?！”吴清惊了。
原来我还能学妖族力量的吗？
第三十三章 猿族:人族太强，所以我们退出
“学习！”吴清很是激动，兴奋得无以复加。
拥有妖族强大的肉身力量……这可比学习金刚宗的功法还要厉害多了。
吴清并没有贬低金刚宗的意思，只是妖族一脉天生皮糙肉厚，人族完全不能与之相比。
【蛇妖之力正在优化中，优化完成】
【当你使用蛇妖之力时，你身上的妖族气息便只有妖族才能感受到】
“这是……方便我潜伏的意思吗？”
吴清感觉这个优化争对性很强，似乎很适合用来做卧底?
“吴清，你在想什么?”陈一刀见吴清突然愣住，便出言提醒道。
“没有没有，”吴清连连摇头，却隐藏不住笑容，“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开心的事情。”
陈一刀:“那小蛇的信子没什么用处，你还是不要捡了吧。”
“好，”吴清一脚将那失去了活性的信子踢飞，“我们回去吧。”
陈一刀与吴清并肩而行，他忽然说道:“妖丹不可直接服用，我回去后先帮你去除毒质，然后你尽早服用，必然会有所突破。”
“好，谢谢将军。”
陈一刀看着吴清满身的血迹，忽然想起他刚才杀死鹰妖王的英勇，露出欣慰的笑容。
……
黑蛇大妖王信子被一刀割断，异常疼痛。
它以疯狂的爬行姿态回到白蛇山上，进入一个空旷的山洞之中。
“白……白蛇……”它对另一条盘踞在洞穴深处的大蛇窃窃嘶语，却都说不利索了。
白蛇冰冷的竖瞳注视着狼狈无比的黑蛇，直接一个大尾巴挥了过去:“你行事简直如同刚破壳而出的小蛇，连陈一刀都没有发现。”
黑蛇被它巨大的尾巴打倒在地，不敢反抗。
“大战之前，你不许再出世，妖族盛运渐浓……今夜也许便是渡劫的好日子，陈一刀此仇，几日后报。”
黑蛇上下摇动硕大的头颅，表示同意。
“还有，你因为疼痛便破坏如此多的山林，”白蛇又一个大尾巴打向黑蛇，让它有些晕头转向，“你可知要多久才能恢复?”
黑蛇趴在冰凉的石头上，不敢言语。
“算了，你去叫猿族首领过来，我有事要跟它们商讨。”
黑蛇灰溜溜地刚想离开，一群黑影便在洞口浮现。
为首的正是那头最为年长最有智慧的灵猿。
“大妖王无需再多言……我们猿族将退出你们跟人族之间的斗争。”它开门见山地说道。
“嘶！”黑蛇张大血口向它们嘶吼出声，似乎是在骂它们出尔反尔。
“砰！”白蛇又挥起尾巴抽向黑蛇的头颅，它连忙安分了下来。
白蛇口吐人言，声音低沉:“我感受到妖族盛运正在膨胀，今夜我便会渡劫……天武覆灭后，疆土将会分给你们猿族。”
有一些猿族听罢此话，又有些心动了——它们很是向往人族的生活。
老猿没有动摇，苍老的声音平淡:“几日前，第一个猿族部落到临白蛇山，听从你们的话语，前去攻城，现今如何了？”
白蛇不语，因为答案是:它们被吴清一人覆灭了。
“昨日我又给你一个部落伏击他们，现今如何了？”
白蛇不语，因为答案还是:它们被吴清一人覆灭了。
而且这两个部落不仅被覆灭了，甚至都有一员已经叛变，把不该说的全都说了……幸好白蛇不知道这个事实，不然肯定会更为恼火。
“今日你煽动还有一拼之力的鹰妖王，现今如何了？”
白蛇不语:它也是被吴清杀死的。
“大妖王不语，恐怕也已经清楚吴清此人的恐怖之处，因此我们决定回归从前的安逸生活。”
“幸得我们还没有妖王前来，不然如今便泼水难收了……老猿我先原途返回了。”
老猿妖说完，转身就走。
它要表达的意思都已经清楚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人族有吴清这等恐怖的存在。
半妖道体的厉害它们只是听说，而吴清的厉害——它们亲眼所见。
跟人族对战实在是太危险了，所以它们选择退出。
白蛇没有阻拦猿妖离开，因为它知道吴清确实棘手。
“但我妖族的半妖道体，岂会比不过它！”白蛇尽管任由猿妖离开了，但它的心中隐藏着愤懑。
“过几日待我吞下陈一刀和吴清，踏破沙城大门，你们便会后悔的！”
白蛇同黑蛇一起爬出山洞，看向已经夜黑如墨的天空。
“妖族盛运，快要爆发了。”
……
沙城。
吃了妖丹刚刚突破到筑基五阶的吴清正抚摸着手中的破云弓。
“吴清，试一下拉动它。”陈一刀满怀期待地说道。
吴清低头看了一眼装在木盒中那十根笔直的破云箭，将破云弓竖在胸前。
左手扣在弦上，吴清青筋暴露想要将它往后拉。
良久，还是纹丝不动。
旁边的陈一刀见状，低落了一下。
“没事的，”他安慰额头滴汗的吴清，“等你结丹境便能拉动了。”
吴清也有些失落，他本来是有信心的。
但事实证明，他就是拉不动破云弓。
“将军，是我的力量不够么？”
“力量是部分原因……破云弓是圣兵，唯有技艺通圣和力量足够巨大才能拉动。”
“我的射艺应该算是通圣了吧？”
陈一刀思索片刻，肯定道:“比破云还要好上一丝，他在筑基期时可无法射杀妖王。”
“那就是力量不够么？”
“应该是，所以我让你修为提高到结丹再来试试……你的修为不够。”
吴清沉默不语，结丹期……太遥远了。
再过几天，大妖王可就要出世了。
“力量不够么……”吴清举起手臂盯了片刻，而后忽然瞪大了双眼，“如果我使用蛇妖之力，这样可以拉动吗？”
“试试吧。”
吴清重新握起破云弓，陈一刀也不反对，静静看他再次尝试。
“一定要行！”
吴清浑身用力，一片又一片的黑色蛇鳞从他的袖子下的手臂浮出，蔓延到腕处。
他感受到了无比强劲的妖力。
在陈一刀震惊的眼神中，破云弓竟然被拉动了。
“从今日起，破云弓便是你的了！”陈一刀激动地大喊出声。
破云将军死前留下遗愿:只要是天武之人拉动了破云弓，那他便是这把圣兵的新主人。
它等了七年，今天终于等到了吴清。
……
与此同时，白蛇山上，白蛇抬头看天。
“半妖道体是否已经出世了?妖族盛运突然浓郁……”
“请助我渡劫！”
八方风云顿时乌黑，雷雨翻滚起来。
积累已久的妖力从白蛇体内澎湃而出，蛟龙角开始在它的头颅下成长。
这一夜，白蛇渡劫，妖族惊动。
第三十四章 渡劫进度条到99%突然被腰斩
“破云弓……是我的了?”吴清吞了吞口水，手臂上的蛇鳞正在褪去。
“破云死前曾言，只要是天武杀妖之人，能拉动破云弓便是它的新主人。”陈一刀的独臂按在吴清的肩膀上，“你便是那个人。”
“好，我必将拿它斩杀更多的妖兽！”吴清坚定地说道。
“吴清，有你接过他的破云弓，他也应该安息了。”陈一刀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像是正在宣泄压抑已久的情感。
他跟破云将军秦路是多年好友以及战友。
天武军中，陈一刀压制大妖王出世，秦路则挽弓射杀妖王，两人配合战无不胜。
七年前，曾多次援助天武的友国爆发危机，破云将军被派遣前去援助。
陈一刀则坐镇天武，等待好友凯旋。
但是，那次兽潮却有两头大妖王出世，友国的明光将军与其中一头同归于尽。
正当众人望着剩下的那头大妖王，陷入绝望时。
破云将军吃下了两颗上品血灵丹，挡在城门前，射出最后一箭时内丹破裂，浑身浴血。
以一人命换亿人安。
送回天武之后，破云将军连言语功能都丧失了，陈一刀看着他在床榻上慢慢死去，无能为力。
从此以后，天武再无破云将军，唯剩双斧将军。
双斧将军再无知己，孤身一人，独臂行军。
“他在临死之前还紧握着破云弓，”陈一刀稳住声音，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很是失态，“我知道他是将它托付给我了。”
“将军……”
“你先走吧，明日再来找我。”陈一刀不想多言，向吴清下达逐客令。
一个从军数十载的将军凝噎，陈一刀总觉得这有些不妥。
他不想让吴清这个后辈看到自己感伤的模样。
“好。”吴清猜到了陈一刀的心思，主动离去了。
吴清抱着破云弓回到客栈，感觉到一种莫名的联系开始在他和破云弓之间建立。
“现在我全力一箭，能射妖王了吧？”
吴清不清楚破云箭的威力，只能大概猜测。
“要说射大妖王，我的修为实在是太低了……这个，先不想了，看看有没有机会去刷一下蛇妖之力的熟练度吧。”
盖好破云弓箭，疲惫的吴清睡在床榻上，朦朦胧胧之间，似乎有淅淅沥沥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外面在这时下起了倾盆大雨。
……
白蛇山，浓郁漆黑的妖族盛运从四周涌来，托着白蛇飞到半空中。
附近的区域开始风雨大作，越来越密集的雷霆打在它的蛇鳞上，鲜血渗出，筋骨断裂。
“龙角快要长成了。”白蛇忍受着身上的疼痛，在云中腾翔。
“盛运果然强劲！”
“轰！”
一道紫色雷电打在它的身上，被肉体吸收，促进头颅中的龙角长出。
“白蛇快要开始化蛟了。”雷霆之下，黑蛇躲在一处隐秘的地方，怕自己被劫雷劈到。
“陈一刀，汝命休矣！”它感受着嘴里仍在肆虐的刀气，恶狠狠地诅咒道。
被它诅咒的陈一刀此时正站在沙城塔顶，伸手接过豆珠大的雨滴。
“看来半妖道体已经成长，将要出世……可你们这两条小蛇，可看不到那天了。”
陈一刀从腰间拿下一壶酒，独自饮下。
作为天武无敌的他，是喝不醉的，但他还是在喝酒。
第一杯，敬天武百姓。
第二杯，敬老友破云。
第三杯，敬城中将士。
第四杯……该要敬自己了吧?
陈一刀想了想，还是算了，不敬了，打个仗而已，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干什么呢?
他坐在地上，望着天武山河，露出温和的笑，转头看到妖山上翻腾的白蛇，他的表情立即变得凶狠起来。
……
白蛇感觉到自己渡劫将要成功了，它松了口气。
渡劫过后，陈一刀也再不能阻止它，天武即将覆灭，而后半妖道体出世，带领它们走向更光明的未来。
想起来就令它气血澎湃。
白蛇的头颅上的两只龙角终于破开血肉，像是野草破土而出。
“白蛇开始化蛟了。”黑蛇躲在暗处，十分羡慕。
如无意外，再过一会儿白蛇就会化为半蛟形态，修为直逼化形中期。
实力将会逼近它们百年前的先祖——那条风流人间，不知所踪的化形中期大妖王。
它在妖山上留有子嗣，白蛇和黑蛇便是其中一脉，它与人族似乎也留有子嗣——那是将要出世的半妖道体。
“妖族繁盛之日将要来临！”倾盆大雨落下，黑蛇激动地嘶嘶发声。
“轰！”
忽然，一道金黄色的粗雷从天而降，落在白蛇已经长出一半的龙角之上。
那个龙角直接化成粉末，消失在天地之间。
“人族气运！它竟能阻止我化蛟！”
白蛇瞬间破防了，张开大口仰天咆哮。
本来它的渡劫进度条已经来到了99％，但是人族气运忽然镇压妖族盛运，演化出一道金黄色的大雷。
白蛇被此雷劈中，渡劫效果立减一半。
这让它如何不怒?
“请继续助我渡劫！”
但那浓郁漆黑的妖族盛运不再凝实，已经有些形散。
风雨开始散去，渡劫陡然结束。
一小截龙角在白蛇的头颅长成，看起来十分丑陋……不但一点都不威武，反倒还像是长了一个包一样。
黑蛇茫然地望着气急败坏的白蛇，无言以对。
“一定是吴清此人增强了人族气运，才使我渡劫没有完全成功。”
白蛇的竖瞳收缩成极细的一条缝，看起来十分凶狠。
“但它终究比不过半妖道体，我还是渡过了此劫没有陨落，实力也有所精进。”白蛇开始自我安慰。
它的渡劫算是成功了，但没有完全成功。
实力增强了，但没有完全增强。
“黑蛇，我已化蛟，”白蛇继续自我欺瞒，“你且召集妖力，我要闭关冲刺龙角，三日之后我们一同进攻沙城！”
黑蛇盯着白蛇头上那一小截龙角，心说这也算是化蛟了吗？
传说中的龙角似乎没有那么短的吧？
不过它没有出言反驳，因为它怕白蛇又拿大尾巴抽自己。
现在白蛇实力大进，抽起来再不能与从前同日而语。
……
沙城客栈，一道看不见的金黄气运缩入熟睡的吴清身体之内。
接着，另一道稀疏漆黑的妖族盛运也来了，淹没在他的身体之内。
金黄包裹着乌黑，安定了下来。
第三十五章 总感觉他不像个人
“昨夜下大雨了吗?”白尘歌看着湿漉漉的地面，很是诧异，“沙城似乎已经几年没下过雨了吧。”
“昨晚我听了一夜雨打屋檐，很是动听，”一夜未眠的罗天辰对白尘歌说道，“我还看到妖山方向黑云密布，雷霆翻滚……”
白尘歌皱了皱眉:“我看过一本古书，说这种异象代表有大妖王正在渡劫……昨日追杀我们那条大黑蛇渡劫化蛟了?”
他们并不知道白蛇山有两条大妖王，以为昨夜是那条被割了舌头的黑蛇在渡劫化蛟。
不远处，吴清的鞋子踩过积水，发出踏踏踏的清脆声音。
“吴清，你怎么又突破了！”
吴清的修行好像跟他们不一样……似乎完全没有瓶颈。
“我服下了妖丹，不进阶可就说不过去了，”吴清微笑着对众人解释，“方才你们在说什么呢？”
“昨夜妖山天象怪异，雷雨翻滚，按照传言，这是大妖王渡劫之兆。”白尘歌回答道。
“嗯?”吴清表情凝固，回忆起昨晚入睡前听到的模糊雨声。
他明白那确实是大妖王正在渡劫……也就是说，很快大妖王就会兵临城下。
“我有事要做，先告辞了。”吴清摆了摆手，径直往陈一刀的住所走去。
吴清进门后看到陈一刀正在握笔写字，纸旁放着一壶酒。
“吴清，你找我有何事?”陈一刀连忙将纸笔放到一边。
“将军，我想独自前去妖山猎妖。”
“这几日大妖王就会进攻沙城，现今你孤身一人前去猎妖，已经毫无意义。”陈一刀立马否定了吴清的想法。
“这对我很重要，请将军相信我！”吴清语气异常坚决。
“唉……”陈一刀叹了口气，良久后还是同意了，“不要去白蛇山，不要过份张扬。”
他相信悟道天才吴清那么坚决是有原因的，所以最终还是答应了。
“谢过将军，此次行动你不要在暗中庇护我，我独自行动即可。”
陈一刀考虑片刻，点了点头:“好，那你去吧，白蛇昨夜渡劫并未成功，今日会闭关继续尝试化蛟。”
“遇到妖王便立马躲避，日落之前回来见我。”
“好！”
吴清出门，独自往妖山方向掠去。
……
妖山。
道路泥泞，闷热潮湿。
吴清独自一人穿梭在寂静的山林之中，寻找妖兽。
“那边有几头鹿妖，先试试吧。”
吴清调用蛇妖之力，漆黑闪亮的蛇鳞很快在他的手臂上浮现。
接着他慢慢往那几头鹿妖走近。
“好像还没有发现我。”
此时，吴清离那几头栖息的鹿妖只有数米之遥了，这让他确定了一个事实:鹿妖没有闻到他的人族气息。
要是以前，隔着数十米鹿妖便会警觉，然后发动进攻或者是立即逃离。
“好像真的可以打入敌军阵营啊！”吴清心中升起喜悦。
他距离那几头鹿妖只有两步之遥，它们中的其中一头终于抬了抬头，看到了吴清。
然后，它立即瞪大了眼睛，用鹿角顶了顶同伴。
一分钟后，四头鹿妖跟吴清对立而站，小小的眼睛里藏着大大的疑惑。
眼前的情况实在是太怪异了，对面的生命跟人类有着相同的模样，但没有任何人族气息。
反倒是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蛇族气息。
说是人族吧，他的气息完全属于是蛇族的。
说是妖族吧，他又长得人模人样的。
这几头仅仅蜕变后期的鹿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存在，不知该如何对待是好。
“真的没有攻击我。”吴清撩起袖子，向鹿妖展示自己的黑色蛇鳞。
它们小心翼翼地凑近，而后嗅了嗅那些鳞片。
是浓郁的蛇族气息。
它们退后半步，紧盯着吴清，似乎在问:这位蛇族，你为什么会变成了人族模样?
吴清没有回答，靠近松懈了警惕的它们，而后妖力凝聚，一拳挥出。
这几头鹿妖很干脆地死在了吴清的拳下。
【击杀蜕变后期鹿妖四个，蛇妖之力熟练度+2】
“蜕变境后期的妖兽可以骗过，继续试试炼体境妖兽。”
吴清放下长袖，继续往山内走去。
深入几里，吴清的视野中浮现出一条大河，川流不息。
一大群炼体前中期牛妖正聚集在河边逗留饮水。
“试试能不能骗过这些炼体境妖兽。”吴清十分淡定地一步一步向它们走去，臂上蛇鳞浮出。
牛妖群中，好几头牛妖都发现了吴清，而后很快愣住了。
为什么感觉这个看起来是人形的生命不像是个人?
“牟！”有牛妖提醒其它伙伴。
很快，几十双牛眼齐刷刷地往吴清看去，心中皆是疑惑。
“它们没有用牛角来顶我，那应该没把我当成人。”
吴清一边继续探步慢慢靠近牛群，一边撩起长袖。
“牟！”只余二三十米的时候，它们向后踢了踢牛蹄，警告吴清不要再靠近。
尽管吴清身上的蛇族气息很是浓郁，但他的靠近还是使牛妖们不安。
“只是单纯的警告我离开，并不是因为发现我是人族。”吴清松了口气，心想这蛇妖之力还真是厉害。
看着怒气冲冲的牛群，吴清决定不装了，抡起拳头将它们变成了热乎乎的熟练度。
吴清就采用这种欺骗靠近，而后突袭的方法不讲武德地忙活了半天，杀了许多还在懵懂之中的妖兽。
“这样杀妖兽要轻松很多。”
吴清回头看了一眼斜阳照射的妖山，手上的蛇鳞开始隐没。
“现在熟练度才一千多，刷多一点再说吧。”
“总感觉这个蛇妖之力不应该拿来偷袭，而是卧底，以后可以试试。”
……
夜深。
化蛟失败的白蛇盘踞水潭之中，细短的龙角并无长进。
这时，黑蛇极速地爬了进来，它焦急地对白蛇吐出蛇语。
“白蛇，今日其它妖山迁徙过来时似乎发现了半妖道体！”
白蛇的竖瞳立刻染上了色彩:“在何处?”
“有几只鸟妖说在千里之外看到有一人头蛇身的生命在河中游动捕食。”
白蛇焦急打断:“立即去寻找它！”
“可是，在附近的妖山上，有其它妖兽远远看到一人形的生命，它身上的蛇族气息却极其浓郁……它也在捕猎我们妖族。”
白蛇有些震惊:“血祭预言半妖道体只会出世一个……怎么会出现两个?”
“真是怪异，那便只能将两个都找来了。”
半妖道体是所有妖族的希望，只能有一个，所以白蛇想将两个都找来，然后再作辨别。
真道体扶持为王，假道体直接吞下。
“此事往后再谈，妖力召集得怎么样了？”
黑蛇:“再等一天便足以发动进攻！”
第三十六章 天武恐慌
天武国五一四年，七月八日，大妖王渡劫化蛟，引动天地异象。
包裹天武的部分妖山开始迁徙，去往白蛇山；天武国各大宗门部分长老也连夜动身，前往沙城支援。
第二日，随着镇守长老离开，许多妖兽便移至妖山外围，虎视眈眈，似乎在等待沙城大捷后便践踏天武各城。
这一天，传说中的半妖道体也出世了，但是……有两个，天武人对此浑然不知。
与此同时，大妖王将要出世的消息逐渐散播民间，天武恐慌。
……
沙城。
陈一刀正在房中擦拭着那把跟随了他数十年的斧子，它现在已经重新闪耀出光芒来了。
握在独臂之中威风凛凛，煞气冲天。
刚刚赶到的宗门长老则围在四周，等待着陈一刀的指令。
“诸位，大妖王出世，无需担心……我在这里。”陈一刀放下斧子，开口说话了。
“但是待我同那两条小蛇同归于尽，望你们守住天武大门，不要让兽潮涌入。”
长老们表情凝重，一言不发。
“无需哀伤，天武无敌从来不是因为我陈一刀，而是因为那永不退缩的将士，日夜锄地的老农，勤恳织布的妇女……我死去之后，天武依旧会山河无恙。”
众人听罢陈一刀铿锵有力的话语，坚定地点了点头。
“另外，我陈一刀还有一点私心，有个请求望你们能够答应。”
“将军请说。”
“灵火宗吴清，你们应该都知道他，我死之后，请你们为他护道，让他成为天武栋梁，如此我死也瞑目了。”
陈一刀将目光移向灵火宗大长老的脸庞。
“我的意思不是让你们扶持他成为下一个我，建立一支战无不胜的吴家军……他有母亲爷爷，应当好好生活，而不是被迫杀伐战场。”
“无需强迫他日夜与兽潮纠缠，也不应给他太重负担，因为未来天武大难之时，吴清便会站出来的……请相信他！”
“他的大义，需要自由。”
众人沉思，表示同意。
“我要说的就那么多，诸位请回去好好休养吧，明日将会是一场恶战。”陈一刀摆了摆手，请众人离开。
而后，他便踱步前去吴清所在客栈。
此时吴清被禁止独往妖山，正百无聊赖地浏览着天武国的战争历史。
“将军，找我有什么事吗？”
见到陈一刀亲自前来，吴清连忙站起身来迎接他。
陈一刀坐下:“你可知半妖道体已经出世?”
“我不知。”
吴清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心说我昨天施展蛇妖之力在妖山逛了一圈，然后半妖道体就出世了?
它们不会以为我是半妖道体吧?
“半妖道体出世后便会成长得很快，且越到后面越是危险，如果可以的话，你尽早将它扼杀，那样会好上许多。”
“好。”吴清点了点头。
“想来我还未曾问过你，你想过要领兵打仗吗？”
吴清没有犹豫，直接答道:“不想。”
他在骨子里就不是那种能够扎根沙场，戎马一生的人，吴清只想好好地过日子……当然，谁不让他好过，他也不会让谁好过，所以妖兽他会继续斩杀。
陈一刀:“好，那你便安心修行吧。”
“若是某天改变了主意，你可以去找我陈家军的斩妖将。”
吴清:“找你不可以吗？”
陈一刀沉默片刻，笑了起来:“那时，我已经死了。”
“不过若你愿意，到我坟前跟我喝两杯聊聊天也是可以的。”
吴清忽然有些动容，他看着面带笑容的陈一刀:“将军，你竭尽全力叫他人为我护道，如今却率先离我而去，这是为何？”
吴清不是一个感性的人，但当别人对他释放善意的时候，他是会手足无措的……特别是他根本无以为报的时候。
大妖王一来，陈一刀就要死了。
他吴清受了将军那么多恩惠，到头来只能眼睁睁看他死去吗？
“吴清，不要感伤，人活一场，化为尘土……我算是死得其所，应该开心才对。”
“我今天来，是想给你最后一件东西，”陈一刀从怀中拿出一本破旧的书籍，“关于百年前那半妖道体的记载大多已经毁去，这本书籍是我几年前在一处秘境中偶然得到的。”
“虽不详细，但上面记载了半妖道体的天赋与智慧脾性等，你拿去研究研究吧，也许会有用。”
吴清接过这本泛黄的书籍:“将军，明天我会拉动破云弓助你。”
陈一刀摇了摇头:“试一箭就可以了，不要浪费破云箭。”
破云箭是用长在云上的流云杉所锻造，可遇不可求，天武国现今只余吴清手里的十支。
“那我便走了。”陈一刀站起，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他突然回首说道:“今夜我会派人没收你身上所有的上品血灵丹……破云将军的最后一战，你还不足以复刻，也不需要复刻。”
“我曾经说过，最近这段时间天武安危交给我，以后才是你上场的时候。”
陈一刀是怕吴清冲动起来，以筑基修为服用上品血灵丹，以此来帮助他斩妖。
他不需要这样，这只是徒劳的牺牲。
……
是夜，月色明亮。
白蛇山，许多炼体后期的妖兽和寥寥十几个妖王聚集在两条大蛇的躯体身旁。
白蛇:“我的实力已经到达巅峰，不再精进，因此明日午时，我和黑蛇便带领你们踏破沙城大门。”
“妖族盛运正在凝实，我们很快便会寻到半妖道体……”
“明日踏沙城，后日吞天武！”
“接着跟随半妖道体，诛灭人族！”
白蛇的话语极具气势，让台下的妖兽们都有些兽血沸腾起来了。
一旁的黑蛇还在挂念着那被斩掉的半截信子，下定决心明天要亲口吃掉那个可恶的人族陈一刀。
第二个吃吴清。
大妖王白蛇则注视着远处的沙城，那里灯火通明，十几个宗门长老正伫立城头，身影看起来异常渺小。
与此同时，陈一刀正在房中，用独臂紧握着笔。
他用力地写下几个字:
【陈一刀写给妻子的遗书】
第三十七章 陈一刀的遗书
“吾妻素梅亲启。”
“素梅，现今写信之陈一刀，不是陈家军统领陈一刀，也不是双斧将军陈一刀，而是你陪同了数十载的丈夫陈一刀。”
“此时，我已战死沙场，望你不要流太多眼泪，不要打湿我写的字体……我实在是难得认真一次，才写出了如此漂亮的字体，请不要用泪水润湿。”
“若是如此漂亮的字体被泪水毁掉，我会十分伤心。”
写到这，陈一刀难得地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他很希望这笨拙的调笑能让那时的妻子轻松一些。
“我从小父母双亡，由邻里拉扯长大，后来兽潮突袭，他们忍着疼痛将我护在身下，活生生被咬死……我才活了下来。”
“因此我为天武百姓打了数十年妖兽，从未后悔，这是我陈一刀该做之事。”
“现在回首，我唯一后悔的便是将你娶为发妻，却一直未能好好待你……我知道你不会怪我，但我作为丈夫父亲，确是失格。”
“锦静我已许久未见，如今已经年方二八了吧?听闻她依旧不改要提枪杀妖的想法……这点倒是十分像我。”
“我之前屡次阻止她去军中学习是因为她总是急功近利，想快点追上她的父亲……可我是举世无双的天才，锦静天赋不高，难以追上。”
“教她不要蛮撞不要急成，也不要阻止她去镇守边界，因为女子也可以陷阵杀敌……”
陈一刀停笔，脑海中浮现出女儿陈锦静的面孔，那个从小不愿学习琴棋书画，而是每天喊着要学杀妖之术的女儿。
“如果她成为了镇守军将领，便让她来看看我吧，让她说一下斩妖之事。”
“当然，成不了斩妖将也要来看看我，因为我是她的爹。”
“至于陈武，已经四岁了吧？”
陈一刀四年前回过一次家，看到了刚刚出世的儿子。
“武儿虽然还小，但也要开始管教了，身为陈一刀的儿子，以后身边少不了阿谀奉承之辈……通通给我驱赶开来！”
“他可以享乐，但不可娇纵，可以荣华富贵，但不可高人一等，我相信素梅你可以教好他，要是教不听就让他晚上独自一人来墓园陪他的爹。”
“我亲自跟他好好聊聊。”
这段话，陈一刀写得很是严肃。
“另外，我认了一义子，名为吴清，也是离城人，跟你是老乡，如果他有困难就尽力帮助吧……也让武儿多点与他来往，当作兄长对待，我给吴清教训武儿的权力。”
“不过，不要让锦静与他走得太近，他相貌英俊且为人甚好，我怕锦静会不只把他当成兄长……并且我已经打听过了，他有一个貌美如花的青梅，比锦静要美丽三倍以上。”
“如此说来，似乎也不用担心吴清会跟锦静有瓜葛。”
“……”
陈一刀写完这一封遗书，呆坐了许久。
良久，他才提笔继续写剩下的两封遗书，动起笔来断断续续，像是卡住了一般。
一书给昏迷着的陈家军斩妖将，让他们安心继续杀敌，年老了便衣锦还乡，不必硬撑，顺便还提了一下跟吴清相关的交代。
再一书给天武所有人，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一首诗:
“我是天武陈一刀，从军杀妖数十载。若是埋得青骨在，无需跪来无需拜。”
陈一刀不想别人来到自己坟前就哭哭啼啼的，搞得好像自己生前欠了他们许多东西还未还就身死，让他们因此而悲伤。
最好也不要个个都手提贵重祭品来跪拜他，搞得好像他们先前欠了自己许多东西未还似的。
若是可以，跟自己说一些最近的趣事和天武的发展，那才是最好的。
陈一刀将那把用了十年的普通军刀压在三封遗书上，然后躺在床榻之上，酣然大睡。
明天起来，便是大战。
……
另一边，迎四方客栈。
吴清正在灯火下翻阅陈一刀给的那本关于百年前半妖道体的记载。
前半部分内容大概是那头半妖道体的出身，它是雄狮大妖王和某国女长老所生，生下来就被丢失在某城，天生直立行走，浑身狮毛。
吴清翻过一页，微微颔首。
这点倒和自己使用蛇妖之力时挺符合的，躯干是人形，有妖族特征。
“出世时已经在人族民间被当作怪物鄙弃活了数十年，某日道体力量觉醒，屠戮一城。”
“而后潜入妖山，慢慢变强，直到成为妖王时才被妖族关注，然后就成为了妖族首领，团结妖族，因十分憎恨人族而四处作恶……”
“嗯?后面的呢？”
吴清翻了翻，发现后面的页数全是残缺不齐的。
才看到主要部分，突然下面没了，这让他很是难受。
“所以我除了形体跟那头半妖道体有点相似之外，其它的都不能确定。”
吴清放下书本，开始沉思起来。
他现在能确定的是蜕变境和炼体境的妖兽会把自己当成妖族，至于更高等级的妖王和大妖王……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瞒天过海。
所以现在的他不能贸然送上门去自曝是半妖道体，因为这很可能会白给。
“先把熟练度给刷满再看看吧，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
吴清拿起桌上的书，看了又看，依旧没能再分析出一些什么。
“对了，听说这次的半妖道体是百年前白蛇山上的化形中期大妖王所生，那我去了解了解它的历史应该能够曲线救国吧？”
但是现在已经夜深了，吴清打算明天早上起来再问问。
……
白蛇山外围。
鸟妖盘旋空中，地上万妖奔腾。
白蛇注视着远方，开口说道:“黑蛇，你觉得陈一刀现在的实力会是如何？”
黑蛇吐了吐半截信子，回答道:“他十年前已经断了一臂，如今又已经年老，我想他可能连我都无法战胜了。”
白蛇:“那前几日你为何会被他一刀斩断信子?”
黑蛇沉吟片刻，有些心虚地答道:“也许只是侥幸。”
白蛇看向沙城:“但愿吧，希望明日攻城一帆风顺。”
第三十八章 时隔十年，再次出手
太阳初升，沙城街道上人烟稀疏。
城墙上的长老个个面带担忧，看向远处的妖山。
此时妖山看起来一片平和，但长老们知道……大妖王和兽潮已经蹲守某处，随时都会发动进攻。
“确定阵法都布置好了吗？”一名长老问道。
“昨夜便布置好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回复。
“若是将军不敌，我们谁先做移灵阵阵眼?”
移灵阵是几年前天武排名前几的阵法师共同研究锻造了几个月才做成的大阵法。
它的功能是将阵法中所有人的力量移聚到阵眼处，让阵眼上的人力量爆增。
“我来吧。”长老之中实力最强的天武宗大长老开口说道。
“好，那便按实力排序做阵眼吧。”
由于对面的大妖王已经渡劫成功，实力深不可测，陈一刀未必能挺过，所以长老们做了万全准备，真到那个时候他们便会使用移灵阵。
集中所有力量短暂造出一个金丹期高手，这样也许能打出一线生机。
“十年前它们是午时才来攻城，这次也会一样吗？”灵火宗大长老突然问道。
“也许吧，因为我们人族有午时问斩的惯例，它们听说后便在午时来袭……想问斩我们。”
“可是，似乎只有犯人才会姗姗来迟，刽子手可早已在刑场等候多时。”
长老们听到这句话，顿时笑了起来。
刚刚来到的吴清看着城墙上不知何故发笑的长老们，凑上前去:“各位长老，请问哪位有关于百年前那头白蛇山大妖王的记载?我想借来浏览一下。”
众长老转头看向吴清，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
“那条风流白蛇的记载?你要这个作甚？”
吴清答道:“我想了解一下半妖道体，所以想看看它先祖的过去，总结其习性。”
长老们面面相觑，然后集体摇头:“我们平日外出，不带书籍只带宝物。”
“那谢过各位长辈了，若是找到了请借给我。”
在长老们凝聚的眼光中，吴清离开了。
灵火宗大长老忽然感慨道:“一个月前，他还只是筑基一阶修为，现在却已经五阶了，真是神速。”
其它长老听到此话，很是惊讶，他们一直以为吴清声名鹊起时修为就不差了，毕竟表现得那么突出。
他们可完全没想到吴清刚开始时只有筑基一阶修为，然后在短短一个月内连升了四阶。
“这就是悟道天才吗？怪不得将军要我们为他护道，现在看来确实只有他能跟半妖道体抗衡了。”
……
另一边，陈一刀正在屋里擦拭斧子，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陈一刀放下斧子出门，见到来人果然是吴清。
也只有他才天天往自己这跑了。
吴清开门见山:“将军，昨夜你给我的那本关于半妖道体记载有所残缺。”
“所以想请问你有那条风流大妖王的记载吗？”
“没有，我平常只看兵法和战争记载，这些比较少阅读。”
“好，那我就不打扰了。”吴清转身，打算去问其它宗门的弟子。
“忘了告诉你了，”陈一刀忽然将他拦住，笑容像是带了一圈父爱光环，“从今日开始，你便是我的义子，可否？”
“啊？”吴清微张嘴巴，有些惊讶。
这实在是有点太突然了。
“此事不必有什么仪式，我的家人和你知道便可……必要时候可以说出来。”
陈一刀是怕天下人知道吴清是自己的义子后会给他施加过多压力。
认吴清作义子其实是陈一刀死前给吴清护道留下的最大底牌。
“好。”吴清当然没有拒绝，他觉得能做陈一刀的义子是自己的荣幸。
“我会派人为你搜集你要的书籍，不过也许要再等几天。”
“谢过将军！”
陈一刀立即板了板面孔。
“谢过义父！”吴清连忙改口。
……
吴清满城跑了一圈，还是没有借到自己要的书籍。
“看来装成半妖道体这件事只能缓一缓了。”吴清此时已经驻守城墙，跟其它人一起等待着大妖王的到来。
他的手中握着破云弓，背后只有寥寥十支破云箭。
其它人看到吴清背着破云弓的那一刻，他们又惊了。
在此之前，除了陈一刀，没有人知道吴清已经能够拉动破云弓。
现在知道这个事实，对于他们来说是颠覆性的。
圣兵破云弓雪藏七年，等到的主人竟然是一个只有筑基五阶修为的宗门弟子！
这足以震惊整个大陆。
不过这事发生在吴清的身上……好像莫名变得有点合理了起来。
“天色开始变暗了。”吴清抬头看了看天，猛烈的阳光突然被乌云遮住。
此时午时将至，刚好是十年前大妖王攻打沙城的时间。
一片一片的乌云从妖山方向蔓延过来，速度越来越快。
“化蛟成功后，可以行云布雨。”一名长老望着天色，皱起眉头。
大妖王正在逼近。
城墙上的人等待大雨落下，因为这代表着大妖王已经接近，可以做好应对兽潮准备了。
但是，天只是灰暗，没有下雨，地面也没有抖动，安然无恙。
“没有兽潮吗？怎么如此安静？”
五里外，黑蛇和白蛇碾压过人族安置好的上品阵法，只受了一丝轻伤。
它们的身后跟着十几头大妖王和仅仅几千头炼体境妖兽。
鸟妖数量太少，被派往寻找半妖道体了，猿妖则由于害怕吴清，退出了斗争。
这场战争，妖族异端都没有参与。
黑蛇突然阴冷地说道:“白蛇布雨吧，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的威风！”
白蛇:“我化蛟并不完全，只会行云不会布雨。”
黑蛇:“……”
没有等到大雨的长老们心里觉得有些奇怪:这化蛟的大妖王怎么只行云不布雨呢？
“已经来了。”
所有人此时都眯起了眼睛，看向远方。
两条身长百米的巨蛇竖瞳阴冷，其中一条头颅上长有一小截龙角。
“竟然有两头大妖王！”
“其中还有一条已经化蛟……怎么它的龙角如此短小?”
沙城外。
“哧！”
两头大妖王压缩躯体，而后口中喷出一条黝黑的毒液河流，飞向沙城城墙。
沿途偶有几滴掉落沙地，沙子便被腐蚀得灰黑无比，侵蚀出来的坑洞也深不见底。
就在这时，陈一刀独臂提斧，横空而出。
他魁梧的身子向前飞去，跟如同横流瀑布的毒液对冲。
劈出一斧，黝黑浓郁的毒液全部蒸发。
白蛇黑蛇看着意气风发的陈一刀，突然有些恐惧，后面的妖兽则全部瑟瑟发抖。
天武无敌陈一刀时隔十年，再次出手了。
第三十九章 一斧劈开大妖王（求追读！）
十年前，白蛇和黑蛇还只是两条锻骨境后期的妖王，当时它们在后方遥遥看着两头大妖王所向披靡，以为人族已经必输无疑。
结果，刚刚破入金丹境的陈一刀横空出世，孤身陷入兽潮，与两头大妖王搏斗。
黑蛇和白蛇现在都还记得那场大战……两头化形前期的大妖王只拼掉了陈一刀的一条手臂，兽潮动荡。
当时黑蛇和白蛇都吓得赶紧夹尾而逃了。
后来受伤的陈一刀尘封战斧，武器换成军刀，实力也被封印住很大一部分。
按理说他现在的实力应该已经比以前弱了很多才对，但在今天，成为了大妖王的白蛇黑蛇依旧对陈一刀感到恐惧。
跟十年前差不多，让它们下意识地想赶紧跑。
“不要恐惧，他不再是十年前的陈一刀了！”实力强大的白蛇醒悟过来，连忙说道。
瀑布毒液被陈一刀一斧劈开，直接蒸发干净，他手中的斧子不但没有被侵蚀，反倒是又添了一分异彩。
人族振奋。
天武无敌陈一刀，实力没有退步。
“你们大可以试试。”陈一刀魁梧的身子继续往兽潮压去，一往无前。
独臂单斧，身形快若闪电，斧气纵横，直冲黑蛇。
“嘶！”黑蛇又想起自己那断开两截的信子，愤怒了起来。
它嘶吼着向陈一刀冲去，身上的蛇鳞层层叠加，变得更加坚硬起来。
陈一刀见状，没有任何滞留，身上浮现出一层金黄之气。
乌云在天，身形渺小的陈一刀和身躯庞大黑蛇碰撞到了一起。
白蛇慢了半拍，跟在黑蛇身后，它从来没有担心过黑蛇，因为十年之前陈一刀和化形前期的大妖王可是缠斗了许久才将之斩杀的。
十年过去了……说不定他连黑蛇都打不过了呢？
但事实证明，它想多了。
“将军身上的金黄之气……是民心之力！”天武宗长老望着笼罩着陈一刀的金黄色圣气，兴奋地说道。
“锵——”
金黄色的战斧虚影跟黑蛇坚硬的鳞片碰撞到一起……没有消去。
反倒是黑蛇的鳞片断成两半，直接掉落下来。
而后，切入血肉，穿透出去。
出乎意料的是，黑蛇庞大的身躯直接断开两截，挣扎了一会儿后便死去了。
黑蛇大妖王，被陈一刀直接一斧劈开两截！
“天武无敌从来不在我陈一刀，而在那永不退缩的将士，日夜锄地的老农……”
众人的脑中响起陈一刀先前说过的话语，猛然醒悟了过来。
陈一刀将一生奉献给了天武边界，镇守天武多年，于是民心渐渐凝聚在了他的身上。
“民心之力”随之出现，一直护着陈一刀的性命和实力。
不然十年前那一战，陈一刀已经死了，他现在是依靠天武人的信念活着。
陈一刀也是十几天前试着解封实力时才知道这一点的。
于是他今天更加视死如归了——战斧解封，本来就是要和他一起埋入战场骨堆里的。
杀完黑蛇，陈一刀又孤身面对着白蛇大妖王和兽潮，手中的斧子正在滴血。
他身上的民心之力此时已经暗淡了许多，可见刚才那一斧对他的消耗也不少。
“黑蛇！”白蛇见到这意料之外的一幕，连忙刹住，往后退去。
身后的妖兽则慌不择路地打乱了好不容易整好的阵型。
这时候他们意识到了很重要的一个点:陈一刀只是老了，不是死了。
这十年来他从来没有停止征伐，也从来没有荒废过。
城墙之上，牛皮大鼓击打得更为激昂起来。
“我们是不是要胜了?”一名宗门弟子面带喜悦地说道。
“嗯……”旁边的长老点了点头，脸上却挂起了忧愁。
百米白蛇的竖瞳缩成极细的一条线，冰冷地盯着离自己不远的陈一刀。
陈一刀向前踏出一步。
兽潮跟着后退一格。
“不许退！”白蛇气急败坏，挥起大尾巴将附近的妖兽压倒。
天上的乌云更为黝黑起来，白蛇和陈一刀沉默对峙。
陈一刀不急着出手，因为“民心之力”又慢慢开始在他的身上凝聚。
白蛇看到他身上那灼目的光芒，终于反应了过来，不再迟疑。
它从沙地翻腾而起，跃上半空，龙角闪耀，竟有几分蛟龙飞天的韵味。
“变聪明了。”陈一刀抬头望着云层下正在酝酿的雷电，随之跃起。
城墙上的吴清看到这一幕，皱起了眉头。
没有了民心之力加持的陈一刀，还能打过接近化形中期的大妖王吗？
“破云箭。”吴清嘀咕一声，从背后拔出一根通体发白的箭羽，搭在弓上。
“吴清，你要干嘛？”身旁的一名长老焦急地问道。
“试试能不能射死它……只此一箭。”
吴清眯起右眼，手臂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蛇鳞，他低吼一声，蛇鳞继续蔓延，布满手臂。
身上的蛇鳞灼烧着他的皮肤，澎湃的妖力从他的体内涌出，与此同时，吴清发动人箭合一技能。
旁边的所有人看着吴清咬牙挽弓的模样，隐约看到了破云将军的影子。
这一箭，有破云之意。
可惜他的修为不够，还不足以射伤白蛇。
射出的破云箭落在白蛇的鳞片上，而后……直接崩裂。
白蛇只是诧异地扫了一眼吴清，似乎是在惊叹他竟然能拉动破云弓，而后不再有任何反应。
“吴清收手！”
猎猎怪风中，陈一刀斧起攻天，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吴清看着陈一刀用渺小的身影从下而上劈向巨大的白蛇，一股沉重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顾不得抹去身上的汗水了，只是看着陈一刀。
白蛇舞动身子，一道粗雷从天而降落在陈一刀身上。
“铿锵……”陈一刀的斧气这次只让白蛇掉了几片白鳞。
而他则被雷电击落，坠下地面。
很快的，陈一刀摇晃着身子重新站起来了，满身伤痕。
没有任何停顿，他继续跃起。
“将军！”
吴清紧握拳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准备启动移灵阵！”天武宗大长老这时喊道。
第四十章 我要做阵眼
城墙之下，先前给吴清改良过兵器的第一阵法师秦天寿走到一块阵石前，往里面倒入海量的中品灵石。
宽达百米的移灵阵随之启动，千丝万缕的血红移灵针浮现半空，看起来异常锐利。
长老们纷纷在移灵针前站好，调动内丹和灵气。
“真龙宗已就位！”
“女侠宗已就位！”
“……”
白发飘飘的天武宗大长老站到阵法最前端，双目直瞪着正在苦苦战斗的陈一刀。
“天武宗已就位！”
台下的秦天寿看着脚旁的启动阵台，毫不犹豫地将手按在了上面。
手被定住，阵台开始旋转。
血红的移灵针似有灵智，上下摇动一下，仿佛点了点头，然后快速穿梭而下，径直穿过那些长老的胸脯。
钻心的疼痛让他们脸色白了片刻。
移灵针的鲜红此时更为亮眼起来，借得丹力之后，它们在阵眼后方排列成一排，而后逐一扎入天武宗长老的背后。
天武宗长老的眼珠血丝蔓延，低吼了一声。
“将军，我来助你！”天武宗大长老临空一踏，大刀随身而动。
“不自量力。”白蛇挥动大尾巴打向飞来的天武宗大长老。
“砰！”他坠落在地，刀气只在大妖王身上留下了一点伤痕。
硬造出来的金丹一阶想跟半蛟大妖王打斗……很不现实。
除了陈一刀，谁都做不到。
“回去吧，老罗。”
陈一刀在白蛇身上劈下一斧，浑身浴血。
“回去吧，不要再来了。”
天武宗大长老担忧地看了陈一刀一眼，然后连忙往回遁去。
现在任何人都帮不了陈一刀，他留下来也只是累赘。
只能等到陈一刀将近力竭时，燃烧内丹，而后和大妖王同归于尽。
……也可能只是重伤大妖王。
城墙处。
“如何？”有长老问道。
“将军叫我们无需再回去了。”
“我们移多几成丹力吧，这样也许有一拼之力！”
天武宗大长老疲惫地摇了摇头:“不管我们借多少力量，都不可能伤到那头大妖王。”
“将军叫我们不要再回去了。”
众人沉默，看向战场。
视野当中，白蛇如蛟龙戏云，不断跃动，陈一刀则只是挨打，坠地站起。
众人露出无能为力的表情。
“长老，我要做阵眼！”
就在此时，正在一旁休息的吴清忽然说话了。
“什么?”
“我要做阵眼。”吴清眼神很是坚定，不容拒绝，手中紧紧握着破云弓。
他刚才看到移灵阵启动的时候就已经涌出了这个疯狂的想法。
破云弓是圣兵，它起不到作用只能是因为自己的力量不够。
如果能借其他长老达到结丹三阶以上的力量，也许能复制破云将军吃了两颗上品血灵丹而后射杀大妖王的历史?
吴清不清楚，他想试试。
远处的陈一刀不管能不能斩杀大妖王，最后都会身死，想让他避免死亡的结局，吴清只能试试。
“吴清，你的修为仅仅是筑基期，此话不要再说！”灵火宗大长老连忙阻止道。
“你们怕我承受不住吗？”吴清从陈一刀送的云丝纳物袋中拿出一颗上品回神丹，直接吞下。
“没有什么是我吴清做不到的，请相信我。”吴清开始打坐，恢复精神。
长老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一刀说过，天武的未来握在吴清的手里，他们要为他护道。
昨天他们才刚答应陈一刀，今天就让吴清陷入危险当中吗？
“你们意下如何？”天武宗大长老见吴清开始打坐休息，知道他已经做好了成为阵眼的准备。
“不可，他承受不住。”
“我也觉得不可。”
众长老纷纷反对。
吴清见状，只好继续劝说:“一个月内连升四阶，以筑基修为拉动破云弓，这些事换作以前你们会相信吗？”
众人愕然，沉思。
“我是吴清，破云弓是神兵。”
“让我们试试吧，承受不住了我会喊停。”
长老们还是有点犹豫。
吴清闭上双眼，一刻钟后，他已经恢复好，然后直接占了天武宗大长老的位置。
他站在阵眼，一言不发。
在他的眼中，陈一刀已经手脚颤抖，却依旧一次一次地往前冲，极为悲烈。
以一人死换万人安，这是他的想法，跟当时的破云将军是一样的。
“也许我做不到跟你们一样伟大，舍己为人……”吴清抚摸着手中的破云弓，低声说道，“可我也会尽力而为，我不会让自己现在就死的，将军放心吧。”
而后，他昂首挺胸，大声喊道:“灵火宗吴清已就位！”
长老们看着吴清看向远方陈一刀的眼神，忽然明白他为什么如此坚定了。
陈一刀死前只想着为他护道，吴清……不想让他死，因此竭尽全力。
“尽力而为。”天武宗大长老提醒道，而后站到几缕移灵针前。
“天武宗已就位！”
“乾坤宗已就位！”
“金刚宗已就位！”
“……”
“请启动阵法！”吴清的手中浮现蛇鳞。
秦天寿怅然地叹了口气，而后将右手落在启动阵台中。
十几根移灵针穿过众长老，而后扎在吴清的背上，让他有一种万蚁嘶咬的感觉，酸痛无比。
“破云！”
吴清大吼一声，破云箭随之射出，威力跟先前那箭不可同日而语。
它冲破云霄，扎入了大妖王的血肉当中。
“呜——”
天空传来一阵哀呼，白蛇被射伤了，疼痛无比，正在扭曲着庞大的躯体。
陈一刀趁机上前，劈向它的头颅，却被它躲掉了。
砍下了一小截尾巴。
“竖子！”白蛇的竖瞳倒映着吴清站立的身姿，破口大骂。
仅仅筑基五阶的吴清偷袭它，竟然还奏效了，这让它很是气愤。
然后，它还被陈一刀趁火打劫砍断了尾巴。
“这些该死的人族，怎会如此难熬！”
陈一刀明明已经没有民心护体了，明明只有一条手臂了，他明明已经被自己击落多次了。
但他就是死不去，反而有点越战越勇的意味。
那边的吴清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第一箭只如针扎，第二箭却让它破防受伤。
白蛇开始担心自己会败。
“大妖王受伤了！”移灵阵后方的长老吃惊地说道。
吴清射出的破云箭竟然真的让大妖王受伤了，不可思议。
“还不够。”吴清看着依旧生龙活虎的大妖王，手脚发软。
这点伤势对它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改变不了战果。
“吴清不要再出手了！”远处传来陈一刀中气十足的声音，极为严肃。
此时，吴清背后的破云箭在他射出那箭后诡异地开始颤动了起来。
不是吴清在动，而是它自己在动。
“要继续的。”
吴清背后的移灵针消失，额头冒出冷汗。
要继续的。
因为他刚才脑海中响起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吴清觉得，那是破云将军的残魂。
第四十一章 让我来助你吧
“大妖王似乎没有受到很大影响。”长老们没有开心多久，心里又重新升起了担忧。
吴清刚才的那一箭，还不够。
“将军开始消耗内丹了。”
陈一刀现在已经能跟白蛇在空中连续对碰好几轮了，但这并不是好消息。
这是回光返照压榨生命的象征。
光照完，人陨落。
众人脸色凝重，却束手无策。
吴清此时两耳不闻窗外事，静静感受着手中低吟颤抖的破云弓。
里面似乎正有东西在破土而出。
“只能是破云将军，”吴清嘀咕一声，而后抬头看向天武宗大长老，说道，“长老，我感受到了破云将军的意念。”
“什么?”所有人齐刷刷地将目光移向吴清。
“破云将军的意念，”吴清将背部颤抖的破云箭袒露在大家的视野中，解释道，“刚才那箭力量巨大，也许唤醒了他。”
众人看着兀自颤抖的破云箭，嘴巴大张。
“这是何意?”
吴清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我需要再射一箭。”
“可是你的身体……”
“还能顶住，不过我不想死，哪位长老有保命的丹药吗？”吴清扫视四周。
其中几个长老听到吴清的话，眼神有些躲闪，被吴清注意到了。
“那位长老，你有丹药吗？”
“有是有……不过，我怕你吃了也会出现意外，将军刚才已经叫你不要再出手了。”
吴清听罢此话，径直走到他的身前，摊开手掌:“给我吃吧。”
“唉……”那位长老直视着吴清执拗的眼神，还是将护心丹拿了出来。
他刚才不拿出来就是不想再让吴清出手，因为吴清看起来像是那种一旦有了保障就会拼命压榨自己的人。
护心丹只能在减弱人受到的伤害，并不能完全保证安全。
“再过几分钟，请各位长老再借我力量。”吴清吞下护心丹，原地打坐。
他不能拖太久时间，不然陈一刀就可能会死。
至于再出一箭会不会身死，吴清对自己的状况还是有数的，到了某个界限他就会停止。
他是惜命的人。
在妖力加持的情况下，吴清的身体素质异常强大，更别说他还能借这么多结丹境长老的丹力。
这一切都给了他再博一把的勇气。
“吴清，你确定要继续吗？不如让我来吧。”一位长老说道。
“我的自信来自于破云弓，”吴清回答道，“长老可以拉动破云弓吗？”
“……”这位长老无言以对，默默往后方移去。
陈一刀此时正全心全意地跟白蛇对砍着，完全不知城墙上的吴清又在蓄谋大事了。
白蛇的龙角附近已经渗出了鲜血，可见它的妖力也消耗巨大。
毕竟陈一刀实在是太难缠了，还很清楚它的弱点在哪。
再激斗几分钟后，陈一刀的腹内如同刀割，力量更为澎湃起来。
“带你入坟的时候快到了。”陈一刀残衣飘飘，对白蛇露出笑容。
另一边。
吴清像刚才那样站到了阵眼上。
阵法后方站着蓄势待发的长老。
这一次，他们这群老头老太太也要挑战极限，借最多的丹力给吴清了。
之后吴清再将力量凝聚到破云弓上，也许可以重伤大妖王。
阵法师秦天寿此时默默走到了移灵阵的另一个启动阵台旁。
这个阵台结构独特，上面有五处突出的尖端，尖端下方则分别引出了不同的几条纹路，最终这些纹路在一条干路上汇流。
秦天寿看了看布满老茧的右手，咬着牙一把将五指的指缝插在了尖端上。
五个尖端破开指甲缝隙，鲜血直流，让他疼痛无比。
鲜血沿着五条纹路开始慢慢流淌，另一边的移灵针鲜红得愈发明亮，随后穿过众人胸膛。
阵台上的鲜血穿过分支，在干路汇合，移灵针便扎在了吴清的背上。
接着，吴清眼中的血丝蔓延，手臂的黑鳞也在蔓延。
“再来。”长老们脸色苍白地喊道。
秦天寿的老脸拧成一团，将右手往下再按，指甲直接裂成了两半，阵台也开始扭转，令他的手骨噼啪作响。
吴清的背上再添十几根移灵针，手中的破云弓颤抖得更为激烈起来。
一座城池和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在吴清脑中模模糊糊地浮现出来。
“再来！”长老们嘴角溢血，对秦天寿喊道。
“好。”秦天寿再次用力将右臂按下，钻心的痛令他直吸凉气。
吴清的背上此时已经扎满移灵针，活像一只刺猬，背负着的是众人的希望。
此时，他终于看清楚那座城和那个人了。
眼神锐利，立定如松，这人便是破云将军秦路。
他一人挡在破败的城门前，对面站着一头虎视眈眈的白虎大妖王和堆叠着的层层尸体。
破云将军冷静地吃下一颗上品血灵丹，拉了拉弓:“不够。”
然后吃下第二颗。
接着他搭上破云箭，目光犀利地盯着正在跃起的白虎大妖王。
内丹直接消融成血，威力惊天的一箭从他手中的破云弓射出，贯穿白虎大妖王的心脏。
破云将军和白虎大妖王同时倒地，闭上了双眼。
接着，吴清看到已经消瘦得如同人干的破云将军躺在床榻上，手中依旧紧紧握着破云弓。
他已经动弹不得了，但是……他剩余的力量还在一丝又一丝地注入破云弓中。
破云将军射出那箭之前，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所以他在最后的时光凭着仅剩的意念，将身上的神魂和力量都注入到了破云弓里。
若是他日有人传承此圣兵，能够唤醒自己，他就会以最后的力量出手相助。
七年前，破云将军濒死时看了好友陈一刀一眼，当时陈一刀只以为好友是在托付破云弓，没完全领悟他的意思。
“我仅剩的生命还在破云弓中，如果需要，请让我出来帮忙。”
这便是他的另一层意思。
“让我来助你吧。”沙哑的声音在吴清的脑中回荡着。
吴清感受到那个威风凛凛的破云将军就在眼前，他正手握弓箭，直视着自己。
“让我来助你吧。”
“破云将军！”
吴清走马观花地看完破云将军临死前的一切努力，眼眶通红。
只此一瞬回忆，便是他波澜壮阔的一生。
“让我来助你吧。”
一个高大的虚影在吴清身后慢慢显现出来，还如同当年那般威风。
第四十二章 大妖王陨落（第一卷结束啦！）
“破云将军！”长老们看到眼前的这个虚影，都十分吃惊。
吴清此刻紧紧咬牙，身上的蛇鳞也突破极限蔓延到了胸口，一股钻心的疼痛令他额头直冒冷汗。
破云将军的残魂依附到破云箭上，双目有神地直盯着半空中的白蛇大妖王。
“嗖！”
箭羽飞出，吴清竟然被这一箭的后坐力反弹倒飞了数十米之远。
“连射箭都有后坐力，这威力有够恐怖的。”
吴清想着，然后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形成了一个人形大坑。
在他模糊的视野当中，破云箭射穿了白蛇“七寸”的位置，鲜血如大雨落下。
“终于射准了。”吴清松了口气，在坑中躺下，全身酸痛意识模糊。
半空中，大妖王那短小的龙角已经湮灭，身上的血液和妖力不断从破云箭射穿之处涌出。
天上的乌云褪去大片，阳光重新落在众人脸上。
而破云将军的残魂穿过大妖王之后便开始慢慢消散。
“破云！”陈一刀顾不得对吴清射出的这一箭惊讶了，他远远看着自己的知己在头上消散。
大妖王从云间坠落，他的残魂也彻底消失于天地之间。
“我来替你斩妖！”陈一刀怒目圆睁，澎湃的力量涌上独臂。
掉落地面的白蛇看着从天上降落的陈一刀，慌张了起来。
宽阔横天的战斧之气快速落下，斩在它被破云箭射伤之处。
片刻之后，乌云尽退。
白蛇的身子直接被劈开两截，血流成河。
陈一刀的右臂颤抖着，他静静地看着白蛇挣扎，陨落。
然后他轻轻放下战斧，在白蛇流出的血河中掬一把血水，用来洗脸。
在他面前的兽潮皆不敢进，也不敢退，心中充满了恐惧。
它们亲眼看到两个大妖王身死，野性早已被害怕占领。
陈一刀洗完脸，便左右望了望。
沙城之上，长老们刚才借力给吴清，已经力竭。
于是他强撑着默默握起战斧，转身独面兽潮，只是向前踏出一步，没有说一句话。
一瞬，兽潮直接溃败，妖兽四处奔逃，甚至还有一些在途中被同伴踩踏至死。
“我没死，”陈一刀没有去追兽潮，而是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回沙城，“但是破云……真的死了。”
陈一刀的内丹刚才还没走到完全消融的那一步，破云箭就射穿了白蛇。
然后他连忙止住了对内丹的透支:如果可以保住性命，当然是要保住的。
陈家军还需要他，天武还需要他，他的妻儿也还需要他。
“将军。”几位长老走下城墙，面带担心地看向陈一刀。
“死不了。”陈一刀擦了擦脸上的蛇血，轻声说道。
他们的脸上立即挂上了喜色。
“吴清如何了？”
“昏迷了。”
陈一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刚好……”
“我也要昏迷了。”
陈一刀再也支撑不住，魁梧的身姿直直倒下，战斧依旧握在手中。
天武宗大长老和其它几名长老同时将陈一刀扶起，带回沙城疗伤。
同样昏迷的吴清则被灵火宗的大长老扶走，跟陈一刀送到同一处。
“去挖取大妖王的妖丹回来，炼化后喂给将军和吴清吃掉。”
“蛇血也不要浪费，收集好，可以用来滋养先前兽潮大战中受伤的斩妖将和长老。”
吴清躺在灵玉床上，眉头紧皱。
他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他见到自己变成了一个左黑右白的半人半蛇怪物，蛇鳞密布。
【奇迹重伤白蛇大妖王，已参悟蛇妖之力（白蛇）】
【正在优化，两种蛇妖之力融合成功】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脑中回荡，令吴清安心了许多，紧皱的眉头也松弛了下来。
几个时辰后，经过炼化的半颗妖丹被塞入吴清的嘴里。
……
两头大妖王陨落，沙城大捷的消息很快传遍天武。
天武国中那阴郁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四处歌舞升平，庆祝天武之胜利。
同时，由于妖力空缺，失去大妖王，各城周围妖山上的妖兽只好向内部迁移蛰伏，给天武人留下了更多的山脉来种植灵草灵药，发掘灵矿……
吴清“悟道天才”、“筑基境斩妖将”、“第二破云将军”等名号也渐渐传入许多人的耳中。
新的生机在天武国酝酿，妖兽们则缩回暗处，焦灼期待着半妖道体的降临。
……
七日之后，吴清又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白尘歌，李雨梅等同门正守在一旁，看到吴清醒来后便大喊了起来。
“吴清醒了，吴清醒了！”
然后，吴清看到一个又一个的人头从视野中冒出，有老有少。
吴清喉咙干燥，声音嘶哑:“我还没死呢。”
他接过白尘歌递来的灵水:“请各位散开吧，我想静静。”
众人见吴清并无大碍，便逐渐散开了。
“几天了？”吴清看向白尘歌。
“七天。”白尘歌答道。
“这次最久了，下次争取醒得早一点。”
“你可还不够我久呢。”一个熟悉的面孔突然从众弟子之中冒出，吴清闻声看去。
竟然是昏迷已久的二长老叶安！
“长老，你们醒了？”
叶安笑了笑，脸上的伤疤扯动:“你们打退大妖王之后，我们便被泡在大妖王的血液中滋养，三日前便醒了。”
吴清安心了下来。
白尘歌他们安好，二长老也醒了，那便很好。
“将军如何？”
众人脸色暗淡了下来:“将军他透支内丹，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伤势很重，吃了妖丹也没什么用，仍在昏迷。”
吴清听到陈一刀没有身死，放松了许多:“那兽潮退去了吧？”
“它们已经缩回深山，短期内不会再犯。”
“那我们几时回去？”
打了那么久的妖兽，吴清的心已经很累了，他现在只想回到离城，看看自己记忆中蒙尘的母亲爷爷，和青梅。
“你说了算。”叶安把决定权交到吴清手中。
“那过两日我们便回去吧。”
……
……
PS:第一卷“无尽兽潮”至此结束，下一卷标题是“从成为半妖道体开始卧底”
本来预期十万字左右结束第一卷，现在看来确实差不了多少。
本扑街作个卷末总结吧。
总体来说，第一卷剧情都没有脱离大纲，但由于主角一直在打妖兽，可能到后面已经乏味了，所以追读一直在掉（虽然本来就没起来过）
这点我在反思……会努力改进的。
我每天都会看一下追读涨跌，据此反思当天剧情的纰漏，然后记入小本本（所以我很希望你们能多点吐槽）
成绩嘛，当然很差，因为我作为新人，确实写得问题很多，不过我有在学习有在进步的，而且有人看我就很开心很满足了。
希望以后的剧情能让大家满意！
然后，第二卷会跟第一卷不太一样，大体上会偏轻松一些，并且还会加入女主（会认真写好）
云姑拜上，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四十三章 凯旋
落云城，雄鸡刚刚报晓。
长着国字脸的包子张如同往常一般早早出门，在街边张罗起他的小摊位来。
“老板，来两个肉包子。”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远远传来。
包子张往声源处看去，一张与他的国字脸“各成方圆”的圆脸映入眼帘。
他愣住片刻，而后老脸顿时欣喜了起来。
这个女娃娃叫林晓玲，他记得。
包子张对那群年轻的守城英雄中印象最深刻的可就是这个圆脸的女孩，因为她很能吃，经常帮衬自己的生意——好吧，其实他不收他们钱的。
兽潮败退已经接近十天，当时答应过凯旋便回来的他们，真的出现了。
“包子张，”吴清任由嘴馋的林晓玲跑过去，远远地熟络打起了招呼，“近来生意还行吗？”
包子张连忙从笼子里拿出各式各样的包子，招呼吴清一行……十一人。
是十一人，比先前一个没少，包子张的笑容更为灿烂起来。
“还是那样，不过够养活自己和娘亲了。”
吴清接过个头极大的包子，吃下一口:“似乎比以前好吃了一些。”
包子张只笑着搓搓手，看着吴清他们吃下包子。
吴清他们这次强硬地结了账，给了包子张几颗下品活络丹，这可以医好他那年迈娘亲的腿脚。
天色渐明，落云城的家家户户逐渐醒来，然后便看到了在街上晃悠的吴清十一人。
以前所住那个客栈的老板拉他们重新住下；胖出两层下巴的食肆马掌柜又请他们吃饭……
这些熟悉的操作都让吴清心中升起了一股淡淡的安心感。
不过他们没有停留多久，第二天在墓园中跟先前守城一战中牺牲的同门聊了沙城大战之事后，便离开了。
这次他们离开得无声无息，便没有乡亲十里相送。
当他们走到某个路口停下。
吴清突然问道:“尘歌，你还记得鲁侠将军的邀请吗？”
白尘歌跟吴清并肩，答道:“当然记得。”
吴清点点头，而后回头看向李骏风他们，说道:“你们先回宗门吧，我跟尘歌要赶往龙城赴约。”
“你们一路平安，我和尘歌就先走了。”
吴清和白尘歌施展身法，与其它人分道扬镳，往龙城的方向掠去。
……
龙城，斩妖将鲁侠的府邸。
左侧大门雕刻着一条眼神霸道犀利，飞翔于云雨中的青龙；右侧大门则雕着一头浴火磐涅，朝天尖鸣的凤凰。
吴清和白尘歌跨过门槛，跟着家仆步步深入屋内。
转入一处凉亭时，鲁侠那高壮的身姿便映入两人的眼帘，似乎已经等候了多时。
鲁侠转过身来，吴清便看到他还是满脸胡须，只是这时没跟上次见面一样穿着铠甲，而是身着一身便服。
他认真地端详着吴清和白尘歌，然后爽朗一笑:“许久未见，你们二人已有大将风范！”
“沙城一战，未能亲临杀场一观你们的英姿，真是遗憾！”
吴清两人心说鲁侠还是一点没变，快言快语，十分热切。
吴清将背后的清妖剑抽出:“将军，你送的剑可是把一切都看到了。”
“这是我送的剑吗？”鲁侠诧异地摸了摸清妖剑，“我送的那把可完全不能与之相比啊！”
吴清连忙解释道:“这剑就是你送的那把，不过改良了一点点。”
“一点点?”鲁侠摇了摇头，“此剑已是神兵，改造得很好。”
鲁侠虽然一直镇守龙城，但他对沙城所发生的事情大体都是清楚的。
士别三日，他已对吴清刮目相看。
接着，鲁侠搭上吴清和白尘歌的肩膀，很是亲昵:“我就知道你们二人不会忘记我们的约定，来，跟我一起喝酒吃肉。”
“将军近来无恙？”
“打退了两股兽潮，”鲁侠带着两人步入凉亭，“倒是你们连日苦战，没有大碍吧？”
“伤势基本痊愈了，”吴清在长石凳上落座，“反倒还有了一点突破。”
白尘歌瞄了一眼吴清，心说你连升四阶也叫一点突破吗？
那我是不是应该叫自甘堕落？
“吴清，你都跟我一样是斩妖将了，不必再谦虚，”鲁侠给二人递过一杯热茶，问道，“以后打算如何？”
鲁侠是在问他们有没有加入镇守军的打算。
“我不会，”吴清接过鲁侠递来的热茶，回答得毫不犹豫，“尘歌倒是想加入镇守军。”
鲁侠立即将目光移向白尘歌。
白尘歌没有回避:“我从小无父无母，只知斩杀妖兽，本来就打算加入镇守军。”
“刚好今年宗门大比之后我便要离开宗门了，加入镇守军很是适合。”
带着斩妖长的头衔，进入镇守军是不会有任何阻碍的。
“来我这！”鲁侠直言不讳，就要拉拢白尘歌。
“谢过将军好意，可我想留在离城……不然往后见不到吴清他们，”白尘歌思索一阵，蹦出几个字，“也许会孤独。”
白尘歌一生无依无靠，除了同门之情再无其它，若是离开同门，他当然会孤独。
“唉……”鲁侠叹了口气，有些惋惜，“那我便不强人所难了。”
“对了，吴清你可知有半妖道体出世？”
由于大妖王危机已经解除，天机阁在几天前便将半妖道体出世的讯息泄露给了天武国的全部高阶武力。
话语之中似是提醒他们都要保护好悟道天才吴清——目前唯一能抗衡半妖道体的存在。
“我已知晓。”吴清比他们还要早知道关于半妖道体的讯息。
不只如此，吴清还发现自己好像正在变成半妖道体的形状——
重伤白蛇大妖王，又服下了半颗蛇丹，他身上的黑白蛇妖之力已经融合。
一旦使用蛇妖之力，吴清估计自己会很像半妖道体。
鲁侠表情严肃:“那你以后千万小心，妖族那边会一直咬住你不放。”
“遇到麻烦了便找我们，现在整个天武都会保护你！”
吴清点了点头:“鲁将军放心……那个半妖道体，打不过我的。”
他的意思不只是武力，而是身份。
既然能学习妖族神通，那吴清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是能够以假乱真，取代它成为半妖道体的。
时机到了，他就会实行这个惊天的谋划。
鲁侠听到吴清笃定的话语，开怀一笑，然后大手一挥:“好了，不说这些了，喝酒吃肉吧。”
一老两少践行落云城那战过后的诺言，一夜畅谈。
第四十四章 青梅
古老的榕树扎根在青云镇的入口处，吴清迎着朝阳往自己的故乡看去。
许多零碎的记忆从脑中浮现出来，吴清迈出一步，继续向前。
路同以前一般，依旧泥泞，四周的景色也没怎么变过。
“为什么会莫名有点害怕?”
不知是近乡情怯还是其它原因，吴清的心里莫名生出一种想要退缩的心理。
“打了那么久妖兽都没怕过，”吴清压住想要退缩的心理，“现在衣锦还乡，应该大方一点才对。”
深吸一口气，吴清挺直腰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大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他本来是想御空而行的，但念及青云镇凡人较多，这样显得过于张扬。
况且慢慢走慢慢观望还能一点点捡回以前的记忆。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吴清看到前方小道两边突然多出了一个巨大的石墩，这时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从小长大的村落。
“离家只有四里了。”吴清想着，掌心莫名渗出汗水。
此时，一个老奶奶正在路边锄草，抬头时无意看到了吴清那年轻熟悉的面孔。
“这是阿梅家的清子吗？”她已经半年多没见过吴清了，再加上老眼昏花记性倒退，她不敢确定。
吴清发现右边老奶奶打量的目光，连忙快步走开。
他最怕的就是遇到半熟不熟的人了。
但这一路上吴清还是没避过村民们的热情问候——毕竟在这个村子里吴清算是有出息的了，不仅修行天赋高，并且还进入了离城排名第二灵火宗的内门。
从七年前吴清进入灵火宗外门起，他就成了村子里长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再加上他性格不差相貌优良，所以很多人都认识他。
“清子，修行回来了啊。”有人热切问道。
“嗯嗯。”吴清点点头，快步离开。
“有空来我家吃饭啊。”
“……”
青云镇的凡人忙于柴米油盐和家常家短，平常都不会详细去了解国家大事，便不知十天前刚结束的兽潮大战有吴清的一大份功劳。
他们只听说有一个年轻的修行者力挽狂澜，救下了双斧将军，很是威风。
至于这个人是谁，他们可没有闲心也没有时间去认真打听。
他们只知道村子里的吴清几个月前考核进入了灵火宗内门，很有出息……自家的娃应该向他学习。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毕竟修行者也不算特别稀有，平常也是能见到的。
对一个又一个模糊的面孔打完招呼，吴清此时离家已经很近了。
一栋跟其它房子相差无几的木屋映入眼帘，吴清停步。
在家门外，一个衣着简朴的女孩正蹲在地上，抚摸着一条黄色大狗的狗头。
吴清远远看到那娇小的身影，和她身上那比半年前老旧了一些的淡青素裙。
脑中关于这个女孩的蒙尘回忆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吴清十岁，苏心月七岁。
那时，是吴清的娘亲罗梅看到苏心月母女两人流落街头，便将她们接济到了家中。
了解到她们母女二人是因兽潮突袭才失去家人流落到青云镇后，母亲和爷爷一致决定收留她们。
两个没有壮年男人支撑的家庭就这样互相搀扶着勉强过活。
当时爷爷想让吴清和苏心月结为兄妹……吴清的娘亲罗梅拒绝了，因为她当时就看上了躲在母亲背后的美人胚子苏心月。
结为兄妹?是不应该的。
于是吴清和苏心月两个孩子便天天黏在一起四处乱逛，一起长大，感情日渐变得深厚。
吴清在十四岁时修行天赋初显，两家人便一起攒钱为吴清准备打通灵脉的丹药。
苏心月的娘亲被收留后重操旧业，一直以养猪作为生计，吴清的娘亲则上山采摘灵药卖钱。
于是，在后来吴清成功进入灵火宗外门后，没有修行天赋的苏心月便留在家中照料生计，白天喂猪或者跟吴清的娘亲上山摘药，空闲时便浏览书籍……
卖猪卖灵药拿到了钱便将大半交给吴清购买修行所需。
吴清每次从宗门回来，苏心月都会很开心，但是她每次都会默默地先去井边洗一下手，再和吴清牵手接触。
因为她觉得自己平日总是喂猪拔草，手会肮脏，洗干净了再和吴清接触会好一些。
她就是这样在吴清家里从七岁长到了现在十八岁。
关于远处那个女孩的往日种种清晰地浮上心头，吴清突然生出一股怜爱的情绪。
苏心月没有发现远处呆呆站着的吴清，还在抚摸着狗子大黄的脑袋。
“大黄大黄，”她对狗子说道，“如果见到大清回来了记得叫我哦。”
说着说着，她秀丽的脸蛋又挂上了忧愁的表情。
半个多月前，有人来家中通知他们:吴清被派遣前去支援兽潮了。
然后她四处打听，别人都说这次兽潮规模很是巨大，很多人都死在了战场上。
作为凡人，苏心月对此无能为力，还要费心稳住长辈们的情绪，她只能每天都这样嘱咐大黄，等了半个多月。
吴清没有回来。
期间甚至有人说吴清肯定已经战死了——毕竟他的修为在灵火宗内门中是最低的。
苏心月不相信，空闲时依旧往远处望去。
狗子大黄这次如同往常一样没回答她的问题，不过它突然很激动地起身了。
然后撒欢一般往门外奔去，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苏心月随之站起，想看看大黄为什么会那么激动……
然后她看到了传言中已经战死的吴清，他正背着一把剑，脸上多了伤痕，身子也更为结实——
“我回来了。”吴清笑着对她说道。
苏心月的桃花眼顿时泛红，呼吸停顿，然后快速向门外冲去。
吴清远远地就张开了双臂，却看到一条黄色的大狗比苏心月跑得更快，正摇着尾巴吐着舌头快速奔来。
“不是……你不要过来啊。”
吴清当然记得大黄，毕竟这狗子他是从小养到大，它还能瞬间认得自己。
大黄激动得跳起来了，身后跟着眼眶通红的苏心月。
吴清没有任何犹豫，一掌将大黄拍到一旁，而后迎向苏心月。
“大清——”她的声音里夹带哭腔，投入吴清的怀里。
吴清心中怜爱的情绪更为浓烈起来。
他对美女总是容易怜爱的，更别说还是对自己很好的美女。
“好了好了，”吴清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声音很是温柔，“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苏心月听到这熟悉的嗓音，忍不住想要抱住吴清。
但她顿住了，她想起自己还没洗手。
吴清的衣服看起来似乎是宗门弟子服装，还很干净。
而她刚喂过猪食。
狗子大黄被主人拍开了也不生气，仍然不断在两人旁边跳来跳去，很是兴奋。
吴清抬了抬腿，将它踢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