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唤醒
圣公主踉跄地来到山洞深处,果然没有一只邪魔跟来,她总算舒了一口气。
这口气一泄下来,当时腿便一软坐在了地上,她急忙扶住旁边一块巨石才稳住了身形,手上的血蹭到了巨石上,她也没有在意。
虽然已疲累至极恨不得倒头便晕过去,但她知道,身上带有魔气的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便晕倒,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狠狠咬破舌尖,靠剧痛保持着清醒,她将上身的凯甲脱了下来。
凯甲下面是一副娇小而玲珑的少女躯体,原本应是这世上最为纯净美好的事物,此刻肩头和后背却有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殷红的血色中渗着一丝丝黑气。
山洞中只有她一人,她放心地将上衣除去,借着远处洞口的微光稍稍查看伤势后,从急救腰包中翻出一瓶药剂,一卷绷带。
药剂涂在肩头的伤口上,顿时便和黑气剧烈冲撞发出滋滋的声响,那感觉像在用烈火灼烧皮肉,可她一声不吭,只微微抿起了唇。
后背的伤口看不到,只能凭感觉找大概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将药剂洒上去,又是一阵滋滋作响。
纵使表情再淡然,豆大的汗珠仍是不断从额头、脖颈、全身冒出来。
黑气在一点点消散,她全神贯注地跟伤痛作斗争,却没发现身侧那块巨石发出了轻微的裂响。
一块薄薄的石衣悄然剥落,露出半张白皙光滑的面孔,和一只紧闭的眼。
不一会儿,又是一块石衣剥落,另外半张脸也显现出来。
片刻后,长长的睫毛忽地颤动了两下,那双眼缓缓睁开,瞳孔既清澈又深邃,如星河般璀璨。
却在看到少女的一瞬间,那眼瞳中的万千流光全都凝住了。
少女纤瘦的上半身未着寸缕,肩头上的伤口触目惊心,后背上也有两道深深的伤口,而这些伤口正在药物的作用下,滋滋作响,排掉丝丝黑色的魔气。
那魔气太过熟悉,熟悉到那双眼中刹那间爆发了熊熊火焰。
一股极强的气息扫过,少女身子一僵,突然听到身侧传来一阵碎裂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声低喝:
“快闪开。”
这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竟是男子的声音。
她猛地转头看过去,借着洞口照进来的微弱光线才看见,刚刚一直被她当成巨石的,原来竟是一尊石像。
而此刻这石像正寸寸碎裂,未及她反应,便已朝她倒下来。
她浑身早已虚脱,又经这一吓,根本完全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石像向自己砸来,做不出任何反应。
然而石像倒至中途,突然发出“哗啦”一阵巨响,彻底崩碎散落一地,最终倒向她的,竟是一具高大的身躯。
少女本就已精疲力竭,疗伤驱除邪气又对心神的消耗极大,再加上这一吓过后又一惊,终是胸口一闷吐出一口鲜血,眼前发黑,倒了下去。
晕倒之前,她似乎看到了一张惊若天人的脸,正在向自己倾下来。
石像中刚刚破封的男子,浑身僵硬不得动弹,拼尽全力也只是让自己倒下的势头缓了缓,还是没能避开少女,直直地压在了她的身上。
他眼中的怒火瞬间熄灭,被七分震惊三分赧然所取代。
可这震惊和赧然只持续了片刻,她肩头那皮开肉绽的伤口就在眼前,明晃晃地刺着他的眼,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的半张脸压在她胸口,能清晰地听见,她的心跳既虚又浮,她的呼吸既浅又急促,他清楚地感到她的体温,有些灼热。
她伤得很重,若不好好治疗和休息,性命堪忧。
他的心忽地就紧了一下,手指微微地动了动。
一夜过去。
他花了一整夜的时间,终于恢复了行动能力,坐了起来。
少女仍在昏迷,上身衣衫尽除,原本美好的躯体上,刺眼的伤口和血迹,像妖艳盛开的地狱之花。
他看向她的目光有些躲闪,然而又想到,都已经那样伏在她胸前过了一夜,唇角忽地挑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百万年来,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会有此等经历。
再看向她时,目光清澈坦然,带着一丝疼惜。
地上有她的绷带和急救腰包,他伸手取过,然后将她抱在了怀里。
仔仔细细地帮她清理了肩上的伤口,又把她轻轻拥起,面对他靠在肩头,他看向她的后背。
手顿了一下。
由于在地上躺了一整夜,她后背那两道伤口不仅血肉模糊,还沾满了泥沙,跟血一起凝固成一大片,极为惨烈。
他的呼吸凝滞了片刻,看向自己的手掌。
这身体如今无法使用任何法力,原本他有的是耐心等待恢复,可她等不了。
此刻这与凡人无异的身体,令他有些烦躁。
无法施法,又被困在这山洞里不得出,无法去找水源,她的伤口如何清理?
犹豫了片刻,他便有了决断,伸手拔出她腰间的短刀,毫无犹豫地向自己手腕一划。
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出,滴在她的背后,他从自己的里衣上扯下一角柔软的布料,直接就着流淌的血液,帮她擦拭起伤口。
从他腕上流出的血液,竟是金色的!
那血液沾染之处,魔气瞬间除尽,脏污化为乌有,而那金色血液沾染到血污和魔气后,竟如同蒸发般消散在空气中,再不留一丝痕迹。
后背的伤口彻底清理干净,他又将少量血液滴在她肩头的伤上,将伤口里的魔气清除干净。
拿起绷带,扯下一段先将手腕缠了起来,再仔仔细细地,将她的伤包扎好。
做完这些,他探了探她的体温、心跳和呼吸,勾了勾略显苍白的唇角。
效果不错,血没白流,他很满意。
看了看她扔在地上那件满是血污的上衣,他皱了皱眉,将外袍脱了下来,裹在她身上。
一阵眩晕袭来,他轻叹一口气,将她轻轻地放回地面,自己挪到洞壁边缘,将头靠上石壁,闭起了眼。
少女昏迷了整整三天,终于悠悠转醒。
她正在习惯性地快速整理思路,想着昏迷前都发生了什么,便听到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醒了?”
【待续】
(作者:码字不易,请至起点女生网,或阅文系列平台看正版,比心!)
第211章 本君认了
“醒了?”
这声音低沉而慵懒,却是极为悦耳磁性,是个男人的声音。
少女一惊,猛地就想起身,却扯动了伤口痛得直冒冷汗,便听见一声轻笑:
“你这伤且得养几天,这么急着动做什么。”
仍是同一个人的声音,清贵慵懒,磁性低沉。
她记起来了,这声音她昏迷前听过一次。
那时他说的是“快闪开”。
少女躺回身去,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那个方向。
能看到一个人靠着石壁而坐,傍晚的阳光斜斜从洞口照在他的身上,勾勒出清贵优雅的轮廓,他的脸却仍隐在黑暗中。
她收回了视线,开始探查自己的情况。
这一查探又是一惊,身上居然已是包扎好了,而且还裹着男子的外袍!
她猛地想起,在他说出那句“快闪开”的时候,自己是什么样的状况……
沉默了片刻,她深吸一口气,忍着痛坐起了身,四处扫了一眼,找到自己的上衣,拿在手中。
也不嫌上面的血污,裹在外袍里窸窸窣窣地把上衣穿好,便把那外袍脱了下来,拿在手里。
她站起身走到了那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递上外袍:
“你的?”
没有回答,那人在黑暗中抬起头望着她,只能看到一双深邃瞳孔中的微光。
片刻,外袍被接了过去,对方淡淡地说了句:
“不用谢。”
少女的胸口起伏了两下,抿紧了嘴唇:
“我昏倒后,你都做了什么?”
一声低低的轻笑传来,此刻阳光斜斜的角度刚好,她终于看清了面前这人的模样。
玉刻般的面孔上五官完美到极致,如同上天精心雕琢而成,清贵,优雅。
一双清澈的眼微微眯起,略带戏谑地看着她,深邃的瞳孔似能装下整个星空。
他朝着她按在匕首上的手扫了一眼,重新看向她时,嘴角便噙起一丝淡淡的笑:
“小姑娘,你这是要对救命恩人动手?”
这张好看到妖孽的脸令她怔了一瞬,却马上被他略带戏谑的声音拉了回来,嘴唇抿得更紧,眉头皱得更深。
忽地一动,匕首已出鞘,抵在他脖颈上,声音带着清冷的威压:
“你趁我疗伤时藏于暗处,是想做什么?”
他却对架到脖颈上的匕首丝毫不在意,仍靠在石壁上,微微挑眉看着她,声音透出一丝慵懒:
“藏?是你强行唤醒了本君,何来藏字一说?”
“唤醒?”
她微微一愣,想起那碎裂的雕像,眸光闪了闪。
“我什么都没做,为何说是我唤醒了你?”
他薄唇微勾,便是完美的弧度:
“是你的血,唤醒了本君。”
少女盯着他看了片刻,那双眸子清澈而坦然,正静静地回望着她,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的记忆逆天,轻易便回想起刚进入山洞时的细节。
那时她体力不支,扶住了身旁一块“巨石”,把血蹭在了上面。
她收回了匕首,神色稍缓,却仍是绷着脸。
纠结了半天,皱着眉直直地盯着他:
“你是救了我,可便宜也被你占尽了,算是互不相欠,别指望我谢你!”
话音刚落,却见他薄唇一挑,眼睛弯成了好看的弧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先是低沉压抑的笑声,随即笑容扩大,最后竟哈哈大笑起来。
“……好,是本君占了你的便宜,本君认了便是!如此便互不相欠!”
她瞪着他看了半天,气鼓鼓地转身想要收拾东西离开,却一个踉跄,眼前发黑就要摔倒。
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胳膊带了一下,下一刻,她便落入一处柔软舒适的所在。
头昏眼花中,耳边响起温润而慵懒的声音:
“早说你这伤不能急着行动,好好歇着不行么。”
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是在他的怀里,紧着挣了两下,他也不拦她,直接扶她靠着石壁坐了下来。
她晕乎乎地仍是倔强着想起身,被他伸出一只胳膊横在身前,便动弹不得了。
他的声音仍是慵懒,却多出了一丝霸道:
“别乱动,伤口若挣开,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本君的药。”
药?
她愣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按自己之前的伤来看,本不可能这么快就能站起身,还跟这人对峙了好一会。
身上的魔气,竟已彻底清除干净了,伤口也比预计好很多。
原来是他的药?
她默默地转过头,看了身边这男人一眼。
却见他已将头靠在石壁上,闭上了眼,整个人如同玉雕一样静谧而清贵,嘴唇却透出一丝苍白。
她此刻才意识到,他其实很虚弱,所以从她醒来起,他便一直坐在这里,没有挪动过地方。
如此虚弱,却还救了她,给她用了比皇室的除魔灵药还要好的药,帮她包扎的手法也是极佳。
她抿了抿嘴,突然觉得有点亏心,他又不是故意占她便宜的,被她拿刀抵着脖子却还不生气……
突然想起他刚刚的目光,清澈、坦然。
半晌,少女垂下眼眸,轻声地说:
“谢谢。”
没有回音,她转过头又说了一遍:
“谢谢你救了我。”
他仍是一动不动闭着眼,没有回话,她却看得分明,他的唇角翘了起来。
沉默了一会,她脑海里各种念头翻来覆去,终于忍不住问:
“你是谁?为何自称‘本君’?又为何会被封在石像中?”
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片刻,才闭着眼懒懒地开口:
“小姑娘,你的问题有点多啊……不如你先告诉本君,我救的人是谁?”
她眨了眨眼,心想这人好生奇怪。
在圣城,人家都把她当成星星月亮般捧着,而在战场上,她为统帅,一言便可号令千军万马,她从未遇到过如他这般不买账的家伙。
不过她却不反感他的态度,倒是冒出一股新鲜劲来。
刚想报上名字,却突然想到,若他知道她便是传说中的圣公主,便会跟其它人一样,用那种无趣的态度对待她了吧?
于是她微微一笑,说:
“我叫小宸。现在,也该告诉我你是谁了吧?”
“小宸?”
他睁开了眼,转头盯着她,眼神深邃而莫测。
就在她以为他要拆穿她的时候,他轻笑了一声:
“嗯,小宸,好名字。”
她松了一口气,不忘追问:
“那你呢?”
他转回头去,凝视着虚空,缓缓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了些:
“呵,名字……本君早就,忘了。”
【待续】
第212章 本君管到底
少女睁大了眼睛,盯着眼前的男子,显然是不信:
“忘了?”她眨了眨眼,忽地撅起了小嘴,“哼,不想说就算了,哪有人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的。”
他却不再说话,眸光深沉地直视着虚空。
她看着他的的侧脸,如玉刻般精致优雅,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她却觉得他浑身都在散发着悲凉的气息,令人心中阵阵发紧。
到底是怎样的经历,会让一个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愿记起?
她怔怔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开了口: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让你想起不好的事……”
他眸光微动,转过头看着她,周身的寒凉消失无踪,仿佛刚才气氛跟他毫无干系一般。
“小宸,你已昏睡了三天。”
“啊?”她微微一惊,“这么久了吗?那我得赶紧回去才行。”
他却忽地勾了勾唇:
“本君不是要提醒这个,而且魔潮未过,你又如此虚弱,如何走得了?”
她顿了片刻,轻叹一声,抱起双腿,把下巴搁在了膝盖上:
“哦,也是。”
却听耳边传来低沉慵懒的声音:
“本君是想说,已过三日,你,该换药了。”
隔了片刻,她才反应过来,猛地抬头,却牵到了背后的伤口,疼得抽了一口气。
他轻声说:
“慢点,牵扯到伤口,会更不容易痊愈。”
她忍着痛狠狠皱眉,在想这可怎么办。
他说的没错,若三日还不换药,伤口怕是要化脓,可……
如今的处境简直糟糕透顶,这山洞又不止她一个人,怎么换药?
况且换药不像用药剂除魔气那样简单粗暴,后背的伤她自己根本无法处理……可刚刚她还用匕首威胁他,难道这儿又要求着他帮忙了?
那岂不是又要被他……
她咬了咬嘴唇,重新缩起身子,把脸埋进了臂弯,闷声:
“不换也死不了,等魔潮过去我就下山。”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不换药,等魔潮过了,你怕是也没命下山了……罢了,本君既救了你,干脆便管到底好了。”
她的呼吸滞了一瞬,全身僵硬,脸更深地埋在臂弯,却连耳根都红得发烫。
耳边传来衣服摩擦的声音,感觉他动了动,她浑身颤了一下,大气都不敢喘,无数念头在脑海里乱窜。
她并不讨厌他,而且他之前已经都给她包扎过,该看的都看到了……
若他非要帮这个忙,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一刻,战场上千军万马的统帅,腥风血雨里长大的圣公主殿下,第一次生出小女儿家一般的忐忑心思。
可接下来他再没了动静,四下里一片安静,反而更令人心焦。
半晌,她终于忍不住抬起头,偷偷瞄了他一眼。
却见他换了一条腿撑着胳膊,单手支着下巴,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见她看过来,深邃如夜的眼眸中浅浅的流光闪过,眼睛弯成了好看的弧度。
他的嗓音如玉石相击般悦耳:
“准备好了?”
她猛地咬住嘴唇,这人怎么这样?他绝对是故意的吧?
看着她满脸羞红的样子,他不自觉地薄唇微翘,稍稍动了动,便调整了坐姿面向着她。
忽地,他冲她俯下身来。
她呼吸凝滞地向后缩了缩,心跳快得要命,却发现他只是伸出手,从她腰间将匕首拔了出来。
温润的嗓音响起:
“转过身去,很快便好。”
她猛地喘了一口气,终于意识到,自己在他面前竟完全乱了方寸。
一股不服输的心思涌了上来,她在心里发了狠,咬着牙瞪了他一眼。
伸手拿过腰包往他面前一丢,毫不退缩地转过身背对着他,直接将上衣除了去,露出被绷带缠住一小半的身体。
身后又传来低低的笑声,她抿着嘴一言不发。
感觉到他在身后有了动作,似乎匕首轻轻一划,绷带便整片被分开,松了下来,竟完全没有伤到她分毫。
接下来也没听到他去翻动腰包,却忽然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滴在伤处,马上便化为丝丝清凉舒适,伤口处的肿胀灼痛之感顿消。
她心中一动,他的药,果真如此奇效!
忽听到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片刻后,身侧伸过一只大手,递来一块泛金的锦缎。
耳边响起他的声音:
“前面你自己来,这药不能露在空气中太久,动作要快。”
她接过一看,原来锦缎是白色的,泛着金色的是上面的液体。
她快速地将肩膀至胸前的伤口都擦了一遍,果然和后背一样,清凉舒适,疼痛顿消。
而片刻后,她惊讶地看到,那金色的药剂竟和身上的血污一起,化为烟尘消散在空气中。
难怪他说动作要快。
正想着,他已取了绷带来,从她身后拦了半圈,递到她面前便不再动作。
她突然福至心灵,会意地接过绷带,在身前拦了半圈,又从肩头递向身后。
他再接过去,如此反复,明明是第一次配合,竟也十分默契,很快便包扎好了。
她总算松了一口气,拿起上衣便想穿回去,却一把被他扯了过去:
“等等。”
她一惊,却不敢回身,背对着他问:
“做什么?”
身后传来回答:
“这个不要再穿了,容易感染,你且稍等一会。”
这衣服确实被血污染得脏了,可她也没有别的可换,他要她等什么?
她莫名其妙,却也不再说什么,乖乖地等着。
只听见身后先是传来匕首割布的声音,然后悉悉索索地,也不知他在做什么。
她等得无聊,干脆把刚刚心里想的事说了出来:
“你那药……”
他却像早知她要问什么一样,直接打断:
“没有了。”
“啊?”
“刚刚,全用光了。你运气好,这药性正好够你伤口痊愈。”
“……哦。”
过了一会,她不死心地问:
“那,你那药的配方,能不能卖给我,价格随你开。”
低低的笑声从身后传来,笑得她莫名其妙。
半晌,他开口时,声音却再无笑意,温和而严肃:
“你想用在战场上,多救下几条性命,对不对?”
她轻轻点头:
“嗯。”
他轻叹一声:
“这药没那么简单,抱歉。”
她有些失望,但却能感觉出他并不是不想给,而是有不得已的理由,便不再提。
一样东西从身后递了过来:
“好了。”
她接过一看,惊得睁大了眼睛。
【待续】
(作者:码字不易,请至起点女生网,或阅文系列平台看正版,比心!)
第213章 本君的错
他递给她的,竟是一件月白色的女子上衣,那衣料……分明就是他的长袍!
她震惊地回过身看他,却见他已靠回石壁上闭起了眼,懒懒地说了声:
“先穿上再说。”
她这才发现,自己这一回身很是不妥,小脸一红,连忙又转过去。
却又想到,他是预料到自己的反应,才把眼闭上?
这男人真是……
她端详起这衣服,好奇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他随身还带着针线?
细看才明白,原来只是简单的三大块布片,拼起了个上衣的形状,接缝处并不是用线缝起,而是把布料边缘划成一缕缕细布条,密密麻麻地编起来。
伸手扯了两下,居然很结实,不知道穿在身上会不会很古怪。
她将信将疑地把衣服穿起来,竟然相当合身,而且看起来虽有些奇特,却并不难看,反而带点异域风情的美感。
天呐,他到底是什么人?连这也做得来?
而且,也太贴心了吧……
她转身看向他,笑容抑制不住地绽放开来:
“谢谢你!”
他闭着眼,睫毛颤了颤,唇角微微勾起,低低地说了声:
“乏了,睡一会,你乖乖的不要乱跑……”
声音越来越低,竟就真的睡了。
她凑近一些看着他的脸,发现他的嘴唇比之前又苍白了一些。
他倒底是受了什么伤?为什么不见好转却越来越虚弱?她的心紧了一下。
挪了挪位置坐得离他更近了些,悄无声息地掀起他左手的袖口,想探探他的脉搏,却发现他的手腕上缠着绷带。
那绷带还是她的,上面有皇家专属的纹样。
他是在遇见她之后受的伤?什么时候的事?伤口怎么样了?
他说药都给她用完了,那他自己呢?
他越来越虚弱,跟这伤有关吗?
她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去,想解开绷带看看他的伤口如何了。
刚碰到,却被他一把反握住了手。
她一惊,连忙看向他,却见他仍安安静静地闭着眼,呼吸平稳,似乎并不是醒了。
这才放下心来,轻轻往回抽手,却发现他握得很用力,抽不回,若要使劲的话,一定会把他弄醒。
她叹了口气,他如此乏累,她怎么忍心叫醒他。
干脆认命地坐在他身边,默默等着他醒来。
没多久,她的眼皮便有些打架。
本来她也虚弱得很,这会紧挨着他,手又被握着,整个半边身子都暖洋洋的,更容易犯困了。
不知不觉,她便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待她沉沉睡去,他却缓缓睁开了眼,目光落在两人握着的手上,眸华渐深。
半晌,薄唇轻启,话语声几不可闻:
“其实,你不必谢我……一次次被他逃掉,始终没能斩草除根,是本君的错。”
……
……
三日后。
一个颀长高大的身影站在山洞口凝视着外面,在地上投出更加修长的影子。
男子的声音不似几天前那样低沉,平填了几分温润:
“小宸。”
少女看着他的背影正在发呆。
她初醒来的那天,他本是越来越虚弱,令她很是有些忧虑。
他却不甚在意地说自己没事,连着在墙角坐了两日,气色确实渐好。
直到今日,他终于站起身,竟是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同了。
高大,尊贵,带着一丝威严,几分清冷疏离。
他究竟是什么人?
“小宸?”
见她不应声,他转身看向她。
她总算回过神来:
“啊,什、什么?”
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魔潮已结束,你的伤也已大好,该回去了。”
她有些诧异:
“你怎么知道魔潮已结束?”
这山洞周围一只邪魔也没有,他又始终呆在洞中,更是前几天刚刚才从石像中破封,怎么会知道外面的动向?
这几天她旁敲侧击地问过他的身份,他却自嘲地笑着说,自己如今只是个普通人。
他自是知道她不信的,却也没打算澄清什么。
看着他那深不可测的眸子,她便明白,若他不想说,她问了也没用。
正如此刻,他的声音清冷淡然:
“本君想要知道的事,自然便知道。”
她抿了抿嘴,压下心中的情绪。
一言不发地将凯甲套在身上,收拾好腰包系在腰上,挂好佩剑,将头盔提在手上。
她知道他说的没错,魔潮既已结束,她当务之急是速回军队,并火速向皇城报平安。
她失踪了这几日,不知外面得闹出多大的乱子。
收拾整齐,她走到洞口的光亮处,转身,面向他。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忐忑,尽量自然地开口: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总好过一个人呆在这里。”
他原本一直背光站着,哪怕她走到身边,也没再转过身来。
直到她说了这一句,他沉默了片刻,转身看向她,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表情。
他的个子很高,如此近的距离,她要抬起头才能对上他的视线。
他的眼角带着一丝笑意,挑了挑眉,唇角也勾了起来。
静静地看了她片刻,他低低地笑出了声,终于开口:
“灵氏皇族的宸公主殿下,失踪了几日后却带回去一个男人,怕是不大妥当。”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攥了攥拳又松开,片刻的震惊后,却觉得一点也不意外了。
再开口时颇有些咬牙切齿:
“原来你早就知道。”
他笑得云淡风轻:
“本君说过,我想知道的事,自然便知道。而且,你既说要带我回去,便是打算亮明身份了吧?”
她怔了一下,原来他是因为这个,才点破了她的身份?
他这人还真是……一言难尽!
她突然意识到,即使知道了她的身份,他也没有叫她“圣公主”,心情突然好了些。
冲他微微一笑:
“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也该知道,本公主要带人回去,谁也说不得什么……或者你不愿在皇宫,那我便帮你在皇宫外找个安身的地方,想住多久都随你喜欢,可好?”
他挑了挑眉,看着她一双清亮灵动的眼睛,深邃清冷的眸子里浮上一丝暖意。
薄唇轻启,低声说了句:
“多谢。”
她以为他答应跟她回去了,刚刚心下一喜,却听他又说:
“不过,还是不必了,本君暂时无法离开这里。”
她睁大了眼睛刚想说什么,他却突然微微侧头向外看去:
“你该走了,他们正急着找你。”
她也看向外面,此处在半山腰,视线被一片密林遮挡,什么也没看见。
侧耳听了听,以她远超常人的感知也并没听出什么端倪。
不过她知道,既然他说了有人来找她,那定错不了的。
他说无法离开,不是不愿。
虽是满心疑问,但她知道问也没有用。
于是点了点头:
“那,你多保重。”
转身不再犹豫,向山下走去。
没走几步,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公主殿下。”
她蓦地便回了头,清澈的眼中流光溢彩,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上她的脸颊,白皙的皮肤好似发出淡淡的辉光一般,纯净、明媚。
他怔了一瞬,再开口时仍是一片云淡风轻:
“此处,还请不要透露给任何人。”
她静静地看着他,失望在眼中一闪即逝,片刻后,忽地灿然一笑:
“这里从没来过什么公主殿下,只有小宸。”
转身快步向山下走去,边走边向身后扬了扬手:
“放心,小宸定会保守秘密。”
他目送着她一直走出视线外,仍久久地站在原地,薄唇微抿,眼中泛起一丝忧虑。
“小宸……灵宸……仙界……原来是逃去了那里……”
“小宸,为何本君竟看不穿你的未来……”
(作者:码字不易,请至起点女生网,或阅文系列平台看正版,比心!)
第214章 驸马的人选
圣城,皇宫。
“圣公主殿下回来了!”
“快去禀告陛下!”
“殿下!您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不多时,灵宸公主快步入皇宫偏殿。
“父皇,我回来了。”
“宸儿!你终于回来了!你没事吧?快让父皇看看!”
皇帝灵嵩急急地迎上前,一把抓住她的双肩,上下左右地打量,生怕闺女有什么闪失。
她笑道:
“我没事!不是早叫人报信来了嘛,就怕您着急呢。”
她那日离开山洞,直接回了风启城,待身上的伤好利索了,便快马加鞭回了皇城。
灵嵩叹了口气:
“听说你遭遇魔潮,为父的魂都吓掉了!你母后去得早,若是你再有个什么闪失,为父该如何是好……”
她甜甜一笑: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灵嵩总算舒了口气,父女俩又聊了一会家常,灵嵩终于提起一件一直挂在心上的事。
“宸儿,你十六岁就要继承皇位了,如今只剩一年多的时间,该早做准备了。”
灵宸公主点点头,叹了口气:
“要不是大祭师说,这样可保曦乾万载太平,我才不想这么早即位呢。”
灵嵩笑道:
“我倒是盼着你早点把这担子接过去,也让为父享享清福去。”
他顿了顿,试探地说:
“按礼制,登基时你必得已有夫婿,那大婚的事是不是也该早些定下来?之前你不是已有了人选?”
灵宸公主一愣,目光闪了闪,含糊道:
“只是有了些想法,但毕竟是终身大事,女儿还想再多看看。”
灵嵩点了点头,又笑道:
“司将军家那小子一表人才,确实还不错,不过想要配上我女儿,多考察一番也是应该的!这事你自己拿主意,只要别误了时日便好。”
……
第二日,宸曦殿。
灵宸公主一大早便坐在寝殿发呆。
眼前摆着一件短上衣,月白色的素净料子,整件衣服上竟没有一针一线,接缝处全是编织成而。
这衣服乍看去颇为奇怪,可她却知道,它穿起来有种奇异的美。
毕竟,是那个人用了自己的外袍,亲手做给她的。
她的脸红了起来。
一个丫环来禀报:
“圣公主殿下,司家大公子来访。”
她一怔:
“司玄?”
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想起昨天父皇说的话,突然心中泛起一丝烦躁。
她叹了口气:
“让他等会,我这便来。”
……
宸曦殿前厅。
一个男子正坐在客座,优雅地品着茶。
这男子剑眉星目,仪表堂堂,一身墨色锦袍绣着银色云纹的镶边,衬出七分英气三分儒雅。
他那丰神俊朗的脸上,偏偏生着一双多情的眼,不知多少女子被他看上一眼,便会脸红心跳芳心暗动。
一举手一投足,无不带出一股华贵而俊雅的气质。
此人便是护国大将军司鸣的长子,素有“皇城第一美男”之称的司玄。
他正不紧不慢地捏着茶杯啜饮,忽地神色一动,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比男子轻盈飘逸,比起一般女子却更加稳健有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天下只有一个女子能走出如此的步伐。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整了整衣襟,看向门口的时候,少女刚刚好走进来。
和平时的甲胄在身不同,今日的少女身穿一袭素白长裙,衬出窈窕的身姿。
除了一根月白石的发簪外,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多余的配饰,却丝毫掩不住她由内而外散发的贵气。
白皙精致的小脸上,樱唇不点而红,琼鼻秀挺,一双眼睛明澈灵慧,令人移不开视线。
司玄只觉得整个大厅都被她的光彩映照得亮堂堂的,呼吸滞了一瞬。
他不由自主地迎上前一步,却马上压下心中的悸动,彬彬有礼地一揖:
“见过公主殿下。”
灵宸公主点了点头,朱唇轻启:
“司公子,请坐吧。”
说着便先坐了下来,司玄也随着落坐。
有丫环麻利地上了茶,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问:
“不知司公子今日来是……”
司玄微微颔首,再开口时,称呼却亲近了许多,看向她的眼中透出一丝担忧:
“宸儿,听闻你遭遇魔潮受了伤,如今怎么样了?我心中担心得要命,听说你回来便马上赶来了。”
她微微一笑:
“多谢挂怀,那点伤早已好了。”
司玄松了一口气,伸手拿过一个黑檀木的盒子说:
“你经常带兵出征,这是我从药神阁求来的伤药,对魔气有奇效,下次出征时带上它,便多一分保障。”
灵宸公主一愣,药神阁的药比皇室的药效果更好,而且极为难求,没想到司玄竟专程送来这个。
她犹豫道:
“你也时常出征,这药于你也同样重要,还是……”
“宸儿放心,”司玄打断了她,“我那里还有,这份是专门留给你的,你贵为圣公主,你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请务必收下!”
听了这话,她点了点头,淡淡一笑:
“你说的对,圣公主的平安才最重要,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司玄一愣,敏锐地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轻叹一声补充道:
“对天下人,圣公主的平安最重要,但我只希望宸儿你,能平安无事就好。”
她微笑着接过盒子,心中却惦记起几日前在那山洞中,那金色的药剂,效果不知比这个好上多少倍。
她知道司玄还有话要说,但也不问,端起茶慢慢地品着。
司玄终是开口:
“宸儿,其实……我今日来还有一事。”
“司公子请讲。”
司玄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块玉配,双手递上去,一向温和稳健的声音竟透出一丝紧张:
“此玉是我娘亲所留,希望宸儿能收下。”
灵宸公主眸光微闪,虽是早知他来意,却没想到他直接把这玉拿了出来。
她知道这玉配,是当年司老夫人去世前亲手交到司玄手上,专门留给未来儿媳的。
见她沉默不语,司玄深情地说道:
“宸儿,原本我只想能默默守护你,远远地看着你便好,但自那次宫宴你选了我的字,我便……再难压抑对你的心意,这世上除了你,我心中再无法容下别人,我非你莫娶!”
她叹了口气,早知今日,当初何必那么早做选择。
【待续】
(作者:码字不易,请至起点女生网,或阅文系列平台看正版,比心!)
第215章 只是顺便
半年前那次宫宴,虽从未明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是让圣公主挑选个看着顺眼的世家子弟,作为未来的准夫婿。
那时的她,对婚姻之事并无太多想法,只觉得自己做为圣公主,肩上有责任。
既是大局需要她婚嫁,那便挑个看得过眼的,也就好了。
而司家大公子素有皇城第一美男之称,一表人才文武双全,为人处事谦和有礼,她观察了几次觉得并无不妥,便在宫宴上选了他题的一幅字。
自此大家便都默认这位大公子算是准驸马,只等正式订亲,再择日成婚,公主的婚姻大事也就算成了。
从那时起,只要两人都在皇城,司诚便常常拜访,有时约她一起游玩。
她觉得这大致算是种姿态,也便默许地配合,相处时却始终跟他保持一个得体的距离。
而司诚向来彬彬有礼,从无不当之举,因此她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
可如今提到婚嫁之事,她心中突然有些发慌。
总觉得若是这样便嫁了,就会失去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一般,会非常不快乐,不甘心。
于是她站起身,向司诚福了福身。
这一下把他惊得站了起来:
“宸儿,你这是……”
她站直身子,垂眸说:
“司公子,实在抱歉,婚姻大事本该从长计议,宫宴那时是我不懂事,但如今你把话说得这么清楚,我若还是含混其辞,便真的说不过去了。”
司诚的心一紧:
“宸儿……难道,你就不能给我一点机会?”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灵宸暂时还不想订亲,会跟父皇再做商量,司公子的玉佩先请收回吧。”
……
……
一个月后,风启城外琅华山。
山腰密林深处,有一个山洞,洞中有一席石床,一张石桌,一把石椅。
石桌上摆放着一副石刻的棋盘,两盒棋子。
石椅上坐着一个俊逸无双的男子,眉宇间透出一股清贵慵懒,正在跟自己对弈,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枚棋子正要落下。
忽地神色一动,目光穿过山洞口看向不知名的远方,片刻后,深邃清冷的眸子透出一分惊讶,几分柔和的期待。
他放下棋子站起了身。
灵宸公主刚穿过密林,便看见了山洞口那个清贵俊逸的身影,她的脚步顿了一瞬,心跳加快了一点。
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地走到他面前,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
“这么巧,在看风景?”
对面的男子回了一个浅笑,嗓音温润中带着些许慵懒:
“在等你。”
淡淡的三个字,却重重敲在心上,差点就击碎了她所有的伪装,令她怔了片刻。
“等……我?”
他仍是笑得云淡风轻:
“感应到你来了,便出来迎一迎。”
她找回了呼吸。
刚刚有那么一瞬,她竟以为他是这一个多月都在等她再来,此刻不禁暗骂,自己是有多异想天开。
人家不过是提前知道了,顺便而已。
她抿了抿嘴,直接越过他便向洞内走去,却觉得背后一轻,硕大一个背包便被他毫不费力地提在手里,随着她一起进了去。
她看着山洞内的石床石桌石椅石棋盘愣了片刻,又扭头看向他:
“这……你做的?”
他点点头,很是谦虚地说:
“能力有限,都是些粗糙的小玩意罢了。”
她无语,敢情他把这么大一张床叫小玩意?
正惊异间,他朝着唯一的一张石椅作了个手势:
“坐。”
她愣愣地坐下后,才意识到,他既是只备了一张椅子,说明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再来。
心中蓦地生出一分失落。
她又站了起来:
“我坐了,那你坐哪?”
他淡然一笑,把她的背包放在床上,自己也坐了上去:
“本君在这便好。”
她没有再坐下,而是走到床边拖过背包,一边打开一边说:
“不坐了,我也只是顺路来看看,等下便走。”
他挑了挑眉:
“顺路?”
她也不接话,把背包里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大堆衣服掏出来。
“上次你救了我,为我疗伤,还搭上了自己的衣服,我总不能知恩不报。”
边说边把衣服摆开,在床上码得满满登登:
“所以呢,便在皇城办事的时候顺便挑了几件赔给你,你看看哪个尺码的能穿便留下来,其它的我带走。”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床上的衣服,都是轻衣、外衫加长袍的整套装束,一共五六个款式,但每个款式都有三个尺寸。
十几套衣袍满满堆了一床,她这是把估计着他能穿的尺寸全买了下来。
都是上好的锦缎,绣着各式云纹、瑾花、竹叶的雅致镶边,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他勾着唇角看向她:
“这些,也都是顺便?”
她淡定地点头:
“自然,我最近一直忙着剿灭邪魔,哪有那么多时间专程弄这个,都是办事时顺便挑的罢了。”
他轻笑一声:
“好,既是如此,那我选这一套。”
说着,毫不犹豫地从一堆云纹锦缎的华服里,拎出一套毫不显眼的衣袍。
素白的轻衣,青色缎面的外衫,月白色的长袍,没有任何装饰。
她怔住了,眼中露出九分难以置信,还有一分欣喜。
他看着她的表情,眸华闪动,勾唇说道:
“那些个都是顺便,可这一套你亲手缝制的,总不会是顺便了吧?”
她猛地回过神来:
“你怎么知道是我……你诈我!”
他却直视着她的眼睛,笑意不减:
“本君无须诈你,一样知道。”
她忽然觉得有些承受不住他的目光,转身开始把其它衣袍一件一件叠起来,一边压抑着自己急速的心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却轻轻压住了她的手腕,害得她手腕一颤,心跳又快了些。
她忽地恼羞成怒瞪向他:
“干嘛!”
这一瞪在他看来,却是波光潋滟,不带半分凶气,在红彤彤的小脸衬托下,反而煞是可爱。
他突然就觉得,心里有根弦被拨动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
面色却丝毫不变,眼中仍是温润的笑意:
“虽说这些衣物你只是顺路带的,可本君这里正好需要,不如都留给我可好?”
她又怔住了,他这意思是……要将她的心意照单全收?
这男人怎么总有本事让她吃惊?
可是,她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压在心中的烦躁,却因他这一句话,一扫而空了。
【待续】
(作者:码字不易,请至起点女生网,或阅文系列平台看正版,比心!)
第216章 玄棋
少女压抑着跳狂的心,转过头又开始叠衣服,一边叠一边嘟嘟囔囔地说:
“既然如此,那就勉为其难地都留给你好了,但也不能这么堆着,总该放得整齐点……”
虽紧紧地抿着嘴,可弯弯的眉眼还是把她的心情暴露无疑。
直到所有衣服都叠成高高的一摞放到床脚,她才抬起头来。
一抬头却发现他仍在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见她终于看过来,唇角便微微勾起。
“小宸,谢谢你。”
她怔怔地看着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感觉像要被吸进去,他的声音柔和又真诚,令她刚刚还快得要命的心跳,瞬间停了一拍。
眼看着她脸蛋上的红晕直奔耳根扩散开去,他忽地轻笑一声,向旁边那张椅子偏了偏头,示意道:
“现在,可以好好地坐一会了吧?”
她猛地回过神来,一边暗恨自己怎么又在他面前乱了方寸,一边强作镇定地坐了过去。
一眼便看见桌上的棋盘,眼睛一亮,终于可以不留痕迹地扯开话题:
“这是什么棋?怎么没见过?”
并不是她孤陋寡闻,她从小聪慧过人,五岁便能跟父皇对弈,十岁后整个皇城便再无对手。
只不过他这棋不但她没见过,整个曦乾王朝怕是也没人见过。
他站起身走到桌边:
“此为玄棋,确实有些特殊,你没见过也正常。”
再看向她时,他怔了一瞬。
她那双本就清澈灵慧的眼睛,此刻明亮得出奇,正期待地看着他。
长长的睫毛忽地扇动两下,问:
“你就自己跟自己下棋?不会无聊吗?”
她其实极喜欢下棋,只是十岁后便再也没人能跟她旗鼓相当了。
下棋这种事,如果不棋逢对手,其实很是郁闷,因此她已经很久没再下棋了。
如今突然在他这看到从未见过的棋,至少从头学起这一阶段,还能有些挑战。
而且她直觉地认为,若是他的话,说不定即便她学成,也未必能全胜。
他看着她期待至极的眼神,了然地点了点头:
“一个人对弈确实无聊,不如你来陪本君过过招?”
看着她猛地点头,模样像个找到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子,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噙起一丝笑意。
“你且稍坐片刻,马上便好。”
说着便向洞内一片宽敞的空地走去。
她有些莫名地看着他的行动,忽然便露出惊讶的神色。
只见他伸手看意不经意地划了一下,竟直接在虚空中划出一道裂痕!
然后随手一带,裂痕忽地被撑开,一块巨石便从里面掉了出来,“咚”地一声落在地上,她都能感到地面颤了一下。
紧接着他轻描淡写地朝巨石上一抹一拂,巨石瞬间出现几道裂痕,“哗”地碎落在地,只留下一个方方正正的石礅子。
他点了点头,转过身来,伸手朝着桌子的方向将石礅一带,它竟直接飞起,稳稳地落在了桌旁她的对面。
最后他一抬手,地上的碎石便尽数被无形的力量带回裂痕中去,再一抹,裂痕便消失无踪。
他稳步走回桌前,坐了下来,面对着她:
“今日先用这暂代,晚些我再造把椅子来。”
她已是目瞪口呆: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一脸风轻云淡:
“如今,仍是个普通人罢了。”
她有种想掀桌的冲动,哪个普通人能做出如此变态的事?
挥挥手就划破虚空,拂拂袖便劈裂巨石!
放眼整个曦乾王朝,也没听说过哪个人,修为能变态到这个程度的好么?
撕裂虚空这种事,只有在邪魔还没出现,这世界的能量还纯净的时候,才有修者能达到那个水平。
她突然想到,他难道是某个上古遗族的人?
那他破封之前,难道已做了几万年的石像?
若是这样,也难怪他不愿提起自己的身世。
怕是在这世上,他已再无任何亲人,哪怕他那整个时代都已成为历史了。
脑海中念头翻转,她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其实她并不在乎他一身秘密,也不在乎他修为高得可怕,甚至不在乎他连姓名都不愿透露。
她此刻只在乎,他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她想对他好一些,她想,陪着他。
“小宸?”
温润的声音,令她从沉思中回来神来。
她对他透出甜甜的笑:
“这玄棋该如何下,教教我吧。”
……
临近傍晚,灵宸公主离开了琅华山。
留在山洞处过夜自是不妥当,而且她此次是避人耳目溜出来,不能消失太久。
一个清贵俊逸的身影目送着她离开,回头便看见了桌上的棋盘。
他在桌前坐了下来,拈起一枚棋子,怔怔地出了神。
他教她玄棋,她只听了一遍规则,便牢记于心。
第一盘棋,她走得有模有样,仍是被他杀得落花流水,他还尚未出全力。
第二盘棋,他仍是让她,她仍是输掉,却只落后了几步。
从第三盘的中局开始,他便不得不认真应对,稍不留神便可能中了她的埋伏,最终险胜。
她下棋的时候极为专注,落子便是深谋远虑步步为营,眼中熠熠生辉。
第四盘,他并没有让她,她和他打了个平手。
两人在这四局玄棋上耗了大半天的时光,结束的时候她抬起红扑扑的小脸,额角有一层薄薄的细汗,眼中流光溢彩明亮非凡。
她向他露出灿烂的笑,那笑颜便印在了他的心上。
他已独自一人对弈上百万年。
百万年来,他第一次有了棋逢对手的感觉。
他生而为神,却因一时疏忽,被血魔彻底催毁了他的世界,自那时起,除了在一个个世界间穿梭搜寻,追杀凶手渴求复仇,他已没有任何事可做。
只有每每在重伤恢复的间隙,百无聊赖中独自拿玄棋打发时间。
这玄棋,便来自于他那早已消失的世界。
却没料到,在这一方毫不起眼的小世界,遇到了如此特别的姑娘,她才刚刚接触玄棋,便能和他平分秋色。
就在对弈结束,她抬起头用璀璨无比的眸子看着他的那一刻,他突然被一种强烈的感觉击中——
若有她在身旁,他便不再是孤身一人。
【待续】
(作者:码字不易,请至起点女生网,或阅文系列平台看正版,比心!)
第217章 总算想起本君
清逸俊雅的男子拈着一枚棋子沉思良久,忽地便舒展了眉头,笑意在眼中浮现,瞬间整个空间似都明亮了三分。
他轻轻放下棋子起身,看向旁边那石床,上面叠放着高高的一摞衣物,只有一套单独摆放着。
他缓步走过去,将那套衣物一件件展开,细细地打量。
比起旁边那些锦缎云纹的华服,这一件的针脚远没有那么工整,却细致而紧密,一针一线都透着一股认真至极的气息。
她是战马上的公主,习惯了血雨腥风驰骋天下,却为了他拿起针线缝起衣袍。
心头流过一股暖意,他毫不犹豫地将她亲手缝制的衣袍换上。
之前被她唤醒时,他一眼看见她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满是魔气,便对她产生一丝愧疚、几分怜惜。
又因动弹不得占了她的便宜,虽非他所愿,但已成事实,他也不打算推脱。
因此他不惜消耗神血为她疗伤,用自己的长袍帮她改衣,对她格外地耐心和照顾,皆是想偿还一些亏欠罢了。
而后他力量稍稍恢复,竟发现她是另一个世界的神之子。
她之所以会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血魔的本体被他所伤后,逃去了她的故乡,仙界。
愧疚之余,又因她与神的关联,而产生了一些亲切。
然而他并没有过多的想法,她离开后,他便恢复了原本独来独往时的习惯,默默等待神力恢复,独自对弈打发时间。
直到今日她意外地重新出现,送他衣袍,与他对弈,然后,再次离开。
突然发现,心中涌起一股陌生的情愫。
她才刚刚走了多久?
他竟然已经开始,想念她了。
……
……
护国大将军府邸。
已是深夜,将军书房内仍是灯火通明。
大将军司鸣正坐在桌案前,一双星目不怒自威。
他对面站着的,正是他的长子司诚。
司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正色问道:
“诚儿,最近和公主殿下可有进展?”
司诚垂眸道:
“自上次玉佩被公主拒绝后,我又去找过她两次,她倒没拒绝见面,但上次约她去映雪湖赏景却没应下。”
司鸣皱眉道:
“那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眼看就到她的十五岁生辰了,一年内是定要大婚的,可怎么如今对你却如此反复?”
司诚沉默片刻,如实说道:
“父亲,我觉得公主她,可能不想与我成亲。”
司鸣一惊:
“难道她另有心上人了?是哪家的小子?”
司诚摇头:
“那倒应该没有,她从前便和所有世家子弟都保持距离,最近也没有和哪个走得更近些,只是……如今她连我,也开始保持同样的距离了,所以儿子觉得,她可能只是不愿大婚。”
司鸣略微松了一口气,仍是皱着眉:
“若是这样还好些,但你既然原本便有优势,更不该在最后这一年出了问题,你可得抓紧想想办法让她应了这门婚事才行!”
司诚道:
“父亲放心,我自有打算。”
司鸣点点头:
“你这孩子从来没让为父操过心,之前的宫宴上更是为咱司家争了脸面,公主殿下天姿绝色,心气本就高,中间有些波折也是正常……你若需要什么支持尽管跟为父提,驸马的位置一定要攥在司家手里,懂吗?”
司诚深深一揖:
“谨遵父亲教诲。”
……
隔天上午,司诚再去宸曦殿,却被告知圣公主殿下已领兵出征,去了南部边界的落霜城讨伐邪魔。
从宸曦殿出来,司诚表面丝毫不露痕迹,心中却各种念头翻涌。
上个月他其实找了她不止两次,但后来她便去了北方的风启城一带征讨邪魔。
这一次才回来两天,便又去了南方。
其实近年来她频频出征,每次都是大捷,而她设的护城结界远比旁人更牢固耐用,邪魔的活动范围已是越来越小,所以原本她在大婚前一年,应该常留在皇城,做好大婚的准备。
可最近她反而更频繁地带兵出去,别人可能没觉察什么,但司诚被她拒绝后,自然明白她这是有意在逃避订婚。
自从那次宫宴公主选了他题的字,他费尽心力接近她,在外人看来两人已是心意相通,只等正式订亲、成婚。
但事实上他知道,灵宸公主待他,跟对待别的世家子弟没什么区别,亲切不摆架子,却总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时间越来越紧迫了,他暗暗下定了决心,眼中有隐隐的火焰。
要想突破她的心防,让她对他产生不同的情愫,看来必须要发生些有冲击力的事件才行。
……
……
琅华山。
灵宸公主再次来到山洞,已是两个月之后。
仍是一出密林,便看到了那个高大清逸的身影。
一袭青衫,外披月白色的长袍,是她亲手所做,明明是普通低调的样式,穿在他身上却尽显清逸雅致。
她心下雀跃,却不动声色地走到近前,挑眉看着他:
“又感应到了,所以顺便来迎一迎?”
他却眸光闪了闪,唇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长叹一声:
“你总算想起本君了。”
她当场语结,心想这人果真每次都有新花样,令她措手不及!
次数多了反倒淡定,她深吸一口气,径直走进了山洞。
她一眼便看见石桌旁的确多了一把椅子,跟原来那把一模一样。
唇角便抑制不住地翘了起来,眉眼弯弯地走过去站定,便开始从背包里往出掏东西。
他挑了挑眉:
“这次又是带了什么?”
她掏了半天,竟掏出一大堆精致的小盒子,把背包放在一边,挑衅地看向他:
“诶?你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吗?”
他低低地笑出了声,伸手拿过一个盒子:
“本君偶尔也想留点悬念,不然岂不是少了些惊喜?”
说着径自打开盒盖,眸中顿时绽开万千星光,笑意渐浓。
盒中是四块精致的点心,花朵的形状,雪白莹透的五片花瓣,中间几点粉红的花蕊。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桌上那一堆盒子片刻,便放下手中的,又打开一盒。
仍是四块点心,四四方方的形状,却分了五层,从下往上为紫青橙粉白,最上面点缀着一颗小小的月牙果,红澄澄地发亮,煞是好看。
他勾着唇角低头看着手里的盒子,半晌,缓缓把盒子放了回去。
紧接着一挥衣袖,顿时所有盒盖齐齐飞了起来,片刻功夫便整整齐齐码在了一边。
【待续】
第218章 连续爆击
灵宸公主看着他的动作,扑哧一笑。
她本等着他一个个把点心盒的盖子打开,看看这二十八盒不重样的点心,能让他的表情有何种变化。
没想到这人如此等不及,偏偏又如此神通广大,一挥袖便把盖子全掀了。
于是,整张石桌上便是五颜六色,一盒盒精致无比的小点心,呈现在了他面前。
他凝视着石桌半晌不语,眼中光华流动,眸色渐深。
她便自动自觉地介绍起来:
五彩酿、桃心醉、月落雪、枫晚红……
天心白兰、云顶雪莲、冰珠玉露、凤凰水仙……
他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地,一直等她把每一盒点心的名字都报了一遍。
然后缓缓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睁开眼时,已恢复了平时慵懒清贵的神色,唇角微微勾起,眼中闪过一丝流光,开口:
“其实,本君平时,几乎不吃任何东西……”
她咬住了嘴唇,垂下眼屏住呼吸,不再言语。
他却低低地笑了起来,又补充道:
“但,既然这些都是出自你手,自是半点都不能浪费掉。”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心道怎么这么不长记性,居然又被他摆了一道!
却忍不住地心中雀跃,不动声色地抬眼看着他。
只见他已径自拿起一块五彩酿,轻咬了一口,那动作优雅得不像话。
像这种精致的小点心,一般男子都是简单粗暴地一口一个,他却要分成两口慢慢品尝,便凭空多了几分雅致和贵气。
他垂着眸,细细品完了一块五彩酿,才抬起眼眸看向她。
忽地将修长的指尖缓缓凑到唇边,伸出舌尖舐去上面一点残渣,还觉不够,舌尖又在薄唇上刮了半圈。
偏偏整个过程他都眼带笑意地望着她,眸光中暗流汹涌光华万千。
她只觉得心脏都要炸掉了,两个月不见,这人怎么就越来越妖孽了?
脸红心跳间,忽听他开了口,声音温润优雅:
“小宸。”
“什、什么?”
她觉得简直无法好好讲话了。
他再开口,慵懒的声音中竟带了些许缱绻:
“如此美味独自品尝,着实有些孤单,你陪陪本君,可好?”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又取了一块五彩酿,径自递到了她嘴边!
她还能说什么?整个人都已僵住了!
偏偏他那期待的眼神令人无法拒绝,她脑海一片空白,竟都没想到用手去接,呆呆愣愣地张开嘴,咬了一小口。
清甜的香气在唇齿中散开来,她终于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唔”地一声用指尖遮住了唇,水盈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愣愣地看着他,无辜至极。
他看着她这副样子,只觉得可爱极了,举着剩下的半块点心,挑了挑眉问:
“不吃了?”
她脸红心跳得已经不像话,赶紧捂着嘴急急地摇了摇头。
却见他竟得逞地轻笑了一声。
收回手,直接把剩下的半块点心……送进了自己嘴里!
慢条斯理地品尝完毕,优雅至极地舔了舔唇角,云淡风轻地说了句:
“嗯,果然这一块的味道,更好些。”
十五岁不到的少女,哪受过此种连续不断的爆击?
她觉得这地方简直没法呆了,腾地站起身,转身便向外面跑去!
他轻笑一声,不慌不忙地起身,却瞬间便闪到了她身前。
她来不及收住脚步,直接撞进了他怀里,他倒好,一不做二不休地收紧了双臂。
她的脑子一团混乱,根本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他感觉到怀中少女的僵硬,低低地笑了几声,终是放开了她,柔声说:
“好了,不逗你了,不然你就这样跑掉,谁来陪本君下棋?”
她混乱的脑子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个妖孽已恢复正常,警报解除,长长出了一口气。
咬着嘴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不知她这样子在他眼里,实在没有半分凶气,简直可爱至极。
又是一阵轻笑过后,他终是说起了正事:
“其实,本君也有礼物要给你。”
说着拉起她的手,把一样东西放进她手心。
她微微一怔,他也为她准备了礼物?
看向手心,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枚挂坠。
那是一颗指甲盖大小的水滴形吊坠,通体的金色缓缓流动,用一根红色的挂绳拴着,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一阵意外的惊喜涌上心头,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这……真的是送我的?”
他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蛋:
“这世上除了你,本君还真不识得其他人了。”
她的脸又烫了起来,却同时也确认了,他在这世上,真的是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她竟是他认识的唯一一个人。
不禁又有些心疼起他,想着以后若有时间,还是多来陪陪他吧。
正想着心事,他却又俯在她耳边,轻声说:
“明日便是你的生辰,我还一直担心你不会来。”
她猛地吸了口气:
“你怎么知……”
说到一半便顿住,他当然知道,他一直是什么都知道的,她已经逐渐习惯了。
他看着她的神色变幻,满意地点了点头。
再开口时,声音带上了一丝严肃:
“这是护身符,切记随身带着,任何时候都不要摘下。”
她又有些惊讶,原来这不是普通的饰物,竟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唇角抑制不住地翘了起来,她重重地点头,刚拎起挂绳想要带上,却被他接了过去。
“我来。”
说着,珍而重之地俯过身去,将护身符帮她戴上。
他离她如此之近,近到她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令她有些眩晕。
他却若无其事地拉起她的手:
“走,陪本君下棋去。”
……
这天的第一盘棋,她被他杀得落花流水。
也难怪,她刚刚被某个妖孽进行了一连串的降智打击,不输才怪。
他心中跟明镜似的,却勾着唇角挑衅:
“这么快就忘光了?”
连输了三盘后,她一推棋盘趴在了桌子上,愁眉苦脸地说下次再战。
他单手支颐,另一只手把玩着一枚棋子,欣赏着她的囧态,坏心眼地说了句:
“今日怎么如此心神不定的,是发生什么了吗?”
她僵了片刻,突然抬起头看着他,神色有些复杂,欲言又止。
他挑了挑眉,终于发觉了不对劲。
两个月来他一直在等她,还专为她准备了生辰礼,她终于赶在生辰之前到来,他一时心喜便忍不住地想逗逗她,结果便撩得她脸红心跳无法招架。
但是以她下棋时的心性,最多也就失利一局半局,却不至于接连三局都静不下心来。
他微微眯起了眼,重新认真地问了她一遍:
“发生什么事了?”
她心情复杂地看着面前这男人,若不是他之前那些举动,她本没有意识到那件事。
看了一眼天色,她站起了身,拿起背包转身准备离开,尽量控制着声音自然如常:
“也没什么,只不过如今整个曦乾王朝,都在催着圣公主大婚。”
他目光一凝,手中的棋子掉了下去。
【待续】
第219章 生辰礼
石刻的棋子落在石制的桌面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她脚步一顿,转过身看他,却发现他仍是单手支颐稳稳地坐着,眉宇间透出一股清贵慵懒,似乎跟平时没什么不同。
她的眸子暗了暗,抿了抿嘴,轻声说: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
“小宸,”
他却打断了她,声音云淡风轻听不出情绪。
“你已有婚约?”
她苦笑了一下:
“还没有,不过也该快了,毕竟我这身份,拖不了太久。”
他站起了身,走到她面前,眸光深深,缓缓开口:
“本君有些好奇,能跟你订下婚约的,会是何等人物……”
她垂下眼眸,沉默不语。
好奇?他只是好奇?
突然一只大手伸过来,轻轻捏住了她的下颌,轻柔地、却不容抗拒地往上抬了抬。
她的小脸便被抬了起来,直直地对着他,她的心又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
他看着她的眼睛,低沉磁性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蛊惑的力量:
“你心中,可是已有人选?告诉本君,那人是谁。”
他的瞳孔浓如墨玉、璨若星河,似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她压抑着心跳和呼吸,强自镇定:
“你……问这做什么?”
他声音清冷,一字一句:
“本君自是,帮你把把关。”
她抿紧了嘴唇:
“那倒不必麻烦,还没有人选。”
他缓缓勾起唇,眯起了眼:
“没有?”
她抿起嘴,摇摇头,往后缩了缩挣开他的手:
“我该走了。”
转身便是落荒而逃。
他凝视着她的背景,眼中暗流涌动,良久,深深地叹了口气。
“本君若是能离开此地,又怎会放你独自离开……”
宽大的袖袍下,他的手已牢牢攥起。
“原本打算慢慢来,可如今看来……得抓紧了。”
……
……
从琅华山到皇城,足有上千里路程。
灵宸公主连夜快马加鞭不眠不休地赶路,终于在第二天傍晚赶回了皇宫。
距她的生辰宴开始,只剩小半个时辰。
一众急得快疯了的丫环,架着她卸了轻甲便去沐浴更衣。
泡在温热舒适的汤池里,她将挂在胸前的吊坠拿起来,细细端详。
金色的水滴,光华流动,一张玉雕般清隽完美的脸浮现在眼前,嘴角还噙着慵懒的笑意。
她眼中欣喜、羞涩、迟疑、烦闷……各种情绪不断变换,患得患失。
他问她可有人选,她差一点便脱口而出,可最终还是说,没有人选。
他不是世家子弟,身份太过神秘,不愿透露姓名,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她看不透他,不知道他到底如何看待她。
听说他要大婚,他只是说好奇。
她不敢赌,怕一旦挑明,说不定以后连见他的机会都没有了。
良久,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从水中起身。
发髻盘起,华服加身,圣公主殿下如期出现在生辰宴上,惊艳绝尘、光彩照人。
……
这一次的生辰宴跟以往不同,场面极其盛大、热闹。
整个王朝但凡有点实力的世家子弟,几乎全部到场,皆因圣公主殿下已十五岁,却仍没有最终订下婚约。
虽说之前的宫宴上公主选了司诚的字,但事隔这么久,眼看再有一年公主便要继承大统,却一直没传出订婚的消息,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只要公主还没订婚,其他人便还有机会,因此又怎会错过生辰宴这种近距离接触的良机?
由于整个王朝的世家才俊齐聚,各家的贵女也几乎全都到场了。
毕竟能跟公主订亲的世家子弟只有一人,其他青年才俊总要成家立业的,这次宴会自然也是年轻人互相结交、联络感情的好机会。
司诚在不远处看着凝视着公主,她正被众星捧月似的围在一群贵女间,谈天说地,始终面带微笑。
时不时有世家子弟上前攀谈,说些庆贺生辰的吉祥之语,她也一律浅浅地笑着面对,既得体又疏离。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对他也是。
他深吸一口气走,攥紧了手中的东西,走上前。
“宸儿,生辰欢乐。”
几个贵女向公主露出一丝揶揄的笑,世家子弟中,会如此称呼她的只有一个人,大家心知肚明。
她听到声音,转头看向他,微笑着点头:
“司公子。”
她始终还是叫他“司公子”,跟对其他任何人没什么分别。
司诚压下心中的黯然,微笑着面对她:
“宸儿,我给你备了礼物,希望你喜欢。”
说着递过去一个精致的银盒。
灵宸公主微微睁大了眼,有些惊讶地问:
“礼物?之前不是都送过了吗?”
如此盛大的宴会,她自是不可能一一收取各家的礼物的,都有专门的礼官负责收取和记录。
司诚深深地看着她:
“送到礼官那边的,是将军府的礼物,这一份是我专为你准备的生辰礼。”
旁边一个贵女轻笑着催促:
“司大公子真是有心呢,公主您快看看里面是什么?”
一句话引起了一阵嘻笑附和,女孩子家遇到这种场景,自是要凑凑热闹的。
灵宸公主点点头,笑道:
“那便谢谢司公子了。”
说着接过银盒,在一众贵女迫不及待的催促下打开。
周围响起一阵抽气声。
“嗯?这是什么?好漂亮啊!”
“这……这不是辉月晶石吗?”
“什么?你不是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这东西我见过一次,不过那个要小太多了……”
“天呐!这么大的一颗,价值连城啊!”
“没见识!你知道辉月晶石有多稀有么?而且还是这么大一颗,这何止几座城的价值啊!”
在一群贵女的惊讶声中,灵宸公主看着盒子里的东西愣了愣。
那是一颗晶莹剔透的晶石吊坠,通体泛着月白色的冷光,足足有鸽子蛋大小,配着精致的银链,尽显高贵雅致。
她心下有些惊讶,看向司诚,正要开口说话,他却像知道她要说什么,抢先开了口。
“宸儿,这个是我几个月前,机缘巧合在一座遗迹里找到的,并没有破费什么,而且我看到它时便觉得和你最为相称,便一直留到今天,这是你的生辰礼,你可千万不能拒绝。”
她垂眸思索片刻,其实她每年生辰收到的各种礼物中,也不乏比这个价值更高的,虽说司诚突然以个人名义送来这个的意思很明显,但生辰礼确实不太好拒绝。
于是她浅笑着颔首:
“那便却之不恭了,多谢。”
司诚心下一喜,稍稍上前半步:
“那……这便戴上可好?”
他本有些冲动地想说帮她戴上,却意识到她可能会不喜,半途改了口。
他有自信天下间难找到第二个如此价值的吊坠,她既然已经收下了,自然会愿意戴上,这他倒不担心。
然而灵宸公主顿了片刻,忽然纤手轻伸,拂了拂颈间,浅浅一笑:
“抱歉,吊坠我已戴了一个,不方便再带戴了。”
司诚一愣,这才发现她的颈间果然有一条细细的红挂绳,但那坠子却藏在领口里面,看不到。
看那挂绳的样子,就知定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可是她说到这挂坠时的神色,却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心里忽地一紧,不动声色语气自然地问:
“之前从未见过你戴这类饰物呢,怎么今天如此有兴致?”
她眉眼弯弯地点点头:
“也是一个朋友送的生辰礼。”
这一次她眼中的光彩,他看得分明。
【待续】
(作者:码字不易,请至起点女生网,或阅文系列平台看正版,比心!)
第220章 暗流
风启城外,琅华山。
山洞深处,男子长身玉立,高大、清贵,浑身散发出阵阵威压。
清隽无双的脸上,一双星眸深邃如夜,透出一丝凝重。
他右手前伸,掌心上方悬着一团金色的火焰。
火焰中包裹着一团银色的液体,光泽缓缓流动。
他和额角泛起一层细密的汗珠,使用这火焰对他的负担极大,毕竟他如今的力量刚恢复了一成。
但他神色丝毫不变,全力地控制着火焰,不断地灼烧着那团液体。
这火焰已燃烧了三天三夜。
渐渐地,那团银色的液体开始改变了形状。
……
……
皇城,护国大将军府。
司诚走进书房时,司鸣正神色严肃地坐着桌后。
“父亲,您找我?”
司鸣沉声问道:
“我看你最近跟公主仍是一点进展也没有?”
司诚皱着眉说:
“她最近只要人在皇城,都闭门不出,儿子去了几次都没见到她。”
司鸣又问:
“那你可知她不在皇城时,都在做什么?”
司诚一愣:
“自是带兵征讨邪魔、巩固城防啊……难道父亲发现了什么?”
司鸣沉思着说:
“她带兵出去征讨邪魔不假,巩固城防也不假,但在那期间独自外出连近卫都不带,这就不正常了。”
司诚微惊:
“竟有此事?父亲可知她是何时独自外出的?外出了多久?”
他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司鸣说:
“两个月前,她在风启城时,曾独自消失了一整天,深夜才归。而生辰宴那天更是奇怪……”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
“她本在沂秀城固防,明明提前了三天便出发回皇城,却直到生辰宴前半个时辰,才匆匆赶回皇宫。”
司诚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从沂秀城回来半天足矣!您是说她竟然花了三天?”
司鸣点头:
“而且也是独自出发,一个随从都没带。”
司诚沉默了。
他知道父亲的眼线做事稳妥,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错,这意味着什么?
他又想起了她脖子上那根红挂绳,和她提起那吊坠时的神情。
良久,他缓缓开口:
“父亲,我想,我们之前可能都搞错了一件事。”
司鸣挑眉:
“何事?”
司诚攥了攥拳,才开口说:
“我之前一直以为她没有心上人,只是心性未定才对大婚抱有犹豫。”
司鸣不解:
“什么意思?为父的眼线也确认了,她跟别的世家子弟毫无来往啊。”
司诚摇了摇头,说道:
“她确实没有对哪个世家子弟有意,但说不定,她喜欢上的,是个平民。”
司鸣大惊:
“怎么可能?公主是何等人物,怎么会对平民感兴趣?”
司诚眉头紧皱:
“详情还不清楚,但她在生辰那天戴了个吊坠,说是有人送的生辰礼,那吊坠的挂绳……是最普通的红绳。”
司鸣更是惊讶:
“你是说……”
司诚点头:
“她确实喜欢素雅打扮,但身上穿的戴的从来没有廉价之物,如果没有特别原因,断不会戴那样一根普通的挂绳。而她提起那挂坠时的表情……若我没猜错,便该是她心仪之人送的。”
司鸣紧紧皱起了眉:
“竟还有此事!”
司诚又说:
“如此想来,她离开沂秀城后竟花了三日才回皇城,若是去见了那人,这一切便说得通了。”
司鸣一拍桌案:
“岂有此理,堂堂公主怎能如此行事?难不成她还打算招个平民做驸马?”
司诚顿了片刻,沉声说:
“虽说身份上不合适,但按礼制规定,也并没有平民不能做驸马之说,若公主真是喜欢那人,以她的性子说不定真的会……”
司鸣面色沉了下去,眼中隐隐露出一丝凶厉:
“待为父查清那人身份,若真有平民敢打公主的主意,除了便是!”
……
司诚回到自己屋内,仍在凝眉沉思。
他看到那吊坠的红绳时,便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加上他父亲的眼线打探出她行踪的异常,此事已经可以确定了。
她已有喜欢的人,他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那样含情脉脉的笑。
他走到多宝格前,把一个格子里的琉璃摆件拿开,在里面几个特定的位置敲了几下,一个暗格弹了出来。
把暗格里的东西拿在手里,久久地凝视。
此事他犹豫了很久,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使用这种办法。
原本只要能娶了她,哪怕她只是为了责任,并不是真的喜欢他,他也知足了。
但她如今已有心上人,一切便都不同。
以她的性子,即使除掉了那人,她也未必肯再接受其他人。
除非……
眼前又出现了她抚着颈上的挂绳,眉眼弯弯的模样。
他眼中隐隐有火焰燃起,终是下定了决心。
……
……
灵宸公主最近很是烦躁。
她的十五岁生辰已过,距祭奠只剩一年时间,却仍未订下婚约,这下朝中各大臣可不干了。
各种要求圣公主尽快订婚的折子,没完没了地涌出来,皇帝灵嵩一边被这些折子催得没有办法,一边又在发愁自家女儿怎么还拿不定主意。
最后好说歹说,终于让她同意再开一场宫宴,说是用来稳住朝堂那帮老家伙的缓兵之计,但事实上灵嵩也希望她能早些她好决定。
一想到又要搞一场那样的宫宴,她便心烦得很。
更烦的是,为了尽快落实她的婚事,父皇不许她再征讨邪魔了!
这样一来,她便没有借口离开皇城,更无法去千里之外的琅华山了。
……
半个月后,终于到了宫宴的日子。
名为宫宴,实际上是在皇宫后花园一处别苑举办。
跟宴会不同,这宫宴的主题其实是赛诗评画品琴论道,参与者均为世家子弟和贵女。
灵宸公主坐在主位,托着腮默默地看着眼前一群男女,一言不发。
她的左右分别是两个区域,男女分区而坐,此刻正在进行的是主题作画,主题是她随意给出的一个“晓”字。
男子区域那边一边静默,只有簌籁的笔落画纸之声。
女子区域那边便是轻松闲适很多,大多都在品茶,等待着对面的结果出来后进行赏评。
也有三五个素有才女之称的女子,正在认真作画,待完成后一同接受品评。
司诚就在这些人当中,他的心思并没有完全放在画上,早早摞了笔,端着茶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公主殿下。
只见她一直在发呆,不知在想什么,一只手却有意无意地拈着脖颈上的红绳。
一股强烈的妒意汹涌而出,他的眼底隐隐冒出火焰。
灵宸公主对落在身上的视线一无所察,她此刻觉得特别无聊。
从前她便对这些世家子弟没什么感觉,当初被催着选人,她也只是觉得司诚这人样貌不错,声誉又好,才华也尚可,她并不讨厌而已。
可自从遇见那人后,她才发现,哪怕像司诚这样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也显得寡淡无趣得很。
脑海中不停地浮现出认识他后的种种,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他吃完点心,舌尖轻舔手指的模样……
脸烫了起来,她猛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却当场就皱起了眉,全靠定力强撑着才没被呛到。
看着手里的杯子,才发现在她走神的时候,茶杯被换掉了都没发现。
如今手里的哪是什么茶杯?分明是个酒杯!
【待续】
第221章 算计
酒杯?灵宸公主一惊,“啪”地一声把酒杯重重放下,冷声问:
“怎么回事?”
这宫宴上确实有不少人是喝酒的,但不包括她在内。
皇宫内的宫女杂役们没有人不知道,圣公主是滴酒不沾的,因此各种宴会场合,她向来只喝茶水。
她这样倒不是因为矫情,而是因为她只要沾一点酒就会醉。
如今竟会有人把她的茶错换成酒,这简直是天大的纰漏,而且她还没留意喝了一大口,此刻她已经觉得脸开始烧起来了。
负责添茶的宫女战战兢兢,却说不清楚为何会出错。
她抚着额头皱眉道:
“你的问题回头再说,先扶我回去!”
说完,她站起身,控制着身体不要摇晃,直接走掉,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片刻,有人开始轻声议论起来。
“那,我们这还要不要继续?”
“这还怎么继续啊,公主殿下都走了,我们这画给谁看?”
“话不能这么说,公主只有一个,可对面不是还有那么多贵女么。”
“说的也是,本来我也不敢肖想圣公主殿下,能多跟各家小姐交流一下也是好的。”
……
负责主持现场的吴总管有些发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公主殿下走的时候也没提要不要他们继续。
众人正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道清朗稳健的声音响起:
“吴总管,在下有一个建议。”
吴总管一看,原来是司诚,忙陪笑道:
“司大公子有何指教,尽管说。”
司诚向他拱了拱手,说:
“虽然公主临时离开,但她说不定一会还会回来,我们若就此散了似乎不大妥当,而且就算她不回来,但作完的诗、画完的画,都是可以保存起来的,您可以等结束后再拿给她看。因此我觉得,宫宴还是按正常进行到底为好。”
吴总管连连点头:
“还是司大公子想得周到,那就按这么办!”
……
这边灵宸公主被宫女扶着离开别苑,没走几步已觉得浑身灼热口干舌燥,她发觉不太对劲。
这不是醉酒的感觉,虽然很像,但不是。
此时她已被宫女扶着来到一条僻静的路上,她停了下来。
她皱着眉气息不稳地问宫女:
“你怎么带的路?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宫女低眉顺眼柔声说:
“这条是近路,穿过去便是宸曦殿了。”
她的眼神冷了下去,一把抓住宫女的手腕:
“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却没等对方回答,意识便已开始有些模糊。
意识朦胧中,听到有人的脚步声接近,然后是宫女跟某人说话的声音。
“人我已给你带来了,说好的东西呢?”
那人一言不发,但片刻后她被交到另一个人手上,宫女轻盈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她猛地咬破了舌尖,剧痛令她蓦地清醒过来,猛地推开那人,看清了他的脸。
五官端正,算得上相貌堂堂的一张脸,眼中却透出一股阴翳。
她一眼便认出这人:
“卫权?”
卫权见她意识还清醒,愣了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却很快镇定下来。
他勾了勾嘴角,上前一步:
“没想到公主殿下记得我。”
皇城内世家众多,卫家只是个三流的小家族,而这卫权是卫家二公子,向来不受家族重视。
他在各种场合都是个背景板一样的存在,因此被公主一眼认出他确实有些惊讶。
灵宸公主冷声问:
“是你指使人给我下毒?”
她的眼神冰冷,面色却泛起潮红,胸口起伏得厉害,浑身也像火烤般难受。
若不是常年征战忍耐力惊人,又硬是咬破了舌尖,此刻早该意识模糊任人摆布了。
卫权淡淡一笑:
“在下倾慕公主殿下已久,奈何始终入不了您的眼,只好出此下策,还请担待。”
她看着卫权的笑,突然觉得一股寒意爬上脊背,心头有些发慌:
“你下的什么毒?”
他面色不变:
“公主殿下想知道,在下自当如实禀告,这毒名为欢宜散。”
他看着灵宸公主已经站立不稳,靠在一颗树上,突然一笑:
“这毒性一旦发作,若不及时与人欢好,便只有死路一条,公主殿下,既然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不如由我帮你解毒,这驸马的位置给了在下可好?”
她起先并不知“欢宜散”是什么毒,听到卫权的解释后才猛地明白过来,顿时恨不得砍了他。
然而从她发现中毒开始,便也发现完全无法运起真气,身上的力气也在渐渐流失,她的心阵阵发凉。
她突然低低地笑出了声: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卫权,你真觉得,本主公为了保命,便会失身于你?”
卫权面色丝毫不变:
“圣主公殿下可能不在乎自己的命,但不会置天下于不顾,您若不登基,谁来保曦乾万年的安泰呢?”
她点点头:
“你倒是了解我,如此善于谋划,堪成大事啊,看来我没得选择了。”
说话的时候,喘息渐重,脸上红霞渐浓,一双眼水光潋滟,看得卫权心动不已浑身燥热。
他处心积虑算计公主,早想好了先礼后兵,只要能占有了她,为了皇室的尊严和自己的声誉,她便只有下嫁一条路。
见她如此,竟是被他说动了,心里不由得一喜。
她突然向他盈盈一笑:
“你过来。”
这一笑天姿绝色,顿时四周都亮了亮,卫权怔了怔,大喜过望,想都没想被快步上前,就想把她揽进怀中,没有注意到她眼底的寒意。
在卫权离她还有一步远的时候,她瞬间欺身上前,一把拔出了他腰前的匕首。
如鬼魅般转到他背后狠狠踢向他的膝窝,将他踢得跪倒在地。
下一刻,匕首已抵上了他的咽喉。
她的声音无比冰寒:
“解药拿来,饶你不死。”
哪知卫权竟有恃无恐:
“呵呵,公主殿下英武无双,竟还有如此力气……可惜了,这欢宜散,根本就没有解药,若不想死,你便只能与我……”
话音未落,卫权突然说不出话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捂向自己的脖颈。
她眸光闪着森森的寒意,匕首已毫不犹豫地割开了他的咽喉。
她的声音比冰还寒冷:
“既然没有解药,你便以死谢罪吧。”
【待续】
第222章 愿以死谢罪
(作者:码字不易,请至起点女生网,或阅文系列平台看正版,比心!)
圣公主殿下刚满十五岁。
在皇城的世家子弟、贵女印象里,她总是一袭淡雅的衣裙,纤瘦窈窕的身姿,不施粉黛却掩不住的天资国色。
她微笑时恬淡怡人,严肃时又似雪山上的高岭之花,纯净无瑕高不可攀。
但皇城的世家子弟和贵女们常常忘了,这具娇小瘦弱的身躯里跳动着的,是一颗常年浴血奋战、杀伐决断的心。
卫权以为“无药可解”是逼她就范的手段,却没想到正是这因为四个字,他必死无疑。
匕首猛地划过咽喉,鲜血喷涌,他死不瞑目的最后一刻,看见的是一张冰冷淡漠至极的脸。
她很清楚,但凡下手再晚片刻,她一旦脱力便只能任人摆布,又怎么可能留他性命?
尸首倒地。
她向后踉跄两步,喘着粗气跌坐在地,浑身越来越灼热,全身瘫软。
脑中无数念头划过,如今该怎么办?
强撑着想站起身,却发现双脚已使不出力气,身体里似有一股热流涌动,意识又开始有些模糊。
她咬了咬牙,握紧匕首用力刺向肩头。
……
琅华山。
在金色火焰的灼烧下,一把通体泛着银光的利剑已成形。
下一刻,火焰熄灭,一只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过,握住剑柄。
轻轻一挥,便有一道清吟响徹长空,剑身途经的轨迹上,竟隐隐有划破虚空的迹象。
铸剑的男子终是轻吁一口气,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心念稍动,整把剑便在他手中化做点点银光,消散无踪。
他缓步走到山洞口,向某个方向凝视良久,墨玉般浓黑的眼眸有浅浅的流光涌动。
某一刻,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忽地微微一笑,原本清冷绝俗的面容好似绽出一层辉光,顿时敛尽天地间所有风华。
站了一会,他转身走回石桌边,伸手拿过一个精致的点心盒子,打开。
这已是她留下的最后一盒,里面的点心只剩最后一块,他盯着盒子看了片刻,眼眸微眯。
一声低笑,伴着几不可察的轻语:
“既然你不能常来陪本君,我便只好努努力,去陪你。”
终是没有伸手,把盖子重新盖上,放了回去。
走到石床边坐了上去,曲起一腿闲闲地撑着胳膊,头和后背靠在墙上,闭起了眼。
乍一看去整个人安闲静谧如同玉雕,仿佛睡着了般,但细看会发现他周身空间似在扭曲,天地间能量暗流涌动不息。
只有恢复了足够的神力,他才能离开这个封印之地,去找她。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他猛地睁开眼坐直了身体。
清贵淡然的脸上现出一丝震惊,接着便紧紧蹙起了眉,眼中燃起熊熊怒火。
他紧紧握起了拳,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
再睁眼时,瞳孔中忽有两道金色光芒出现。
……
皇宫内苑,僻静的角落里,少女用匕首狠狠地刺在肩头,顿时鲜血涌出,锐器划破皮肉的疼痛令她的头脑再次清醒过来。
“宸儿!你在做什么!”
耳边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一只大手握住了她拿匕首的手腕,另一只手将匕首抢走扔到一边。
她看着来人:
“司公子?”
紧跟着反应过来,如今让任何男子近身都极为不妥。
她用力挣开他的手:
“司公子……烦请退后些,不要管我。”
司诚愣了片刻,皱眉说:
“开什么玩笑,你都伤成这样了,我怎能丢下你不管。”
说着不顾她的挣扎,从怀中掏出一瓶药粉,洒在她肩头伤口上,又拿出个锦帕压住伤口止血。
一边做着这些事,一边不忘快速问话:
“你不过醉个酒,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有那卫权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突然顿住,细细地看了她几眼,皱起了眉:
“你……这不是醉了!你中毒了?”
她咬着嘴唇一言不发,体内气血翻涌越来越强烈,呼吸压抑不住地越发粗重。
司诚抓起她的手腕扣上脉门,片刻后,震惊地看着她:
“欢宜散?”
他离得太近,她越发感觉到自己的不妥,猛地甩开他的手:
“走开!”
他狠狠抽了一口气:
“你知不知道这毒……”
“我知道!”她眼睛有些发红地看着他,“那又怎样?大不了一死罢了!”
他怔住了:
“宸儿,你……”
她深吸一口气,一把拔下头上的银钗对准自己的咽喉:
“你后退!马上!”
他呼吸颤了颤,立刻点头安抚道:
“好好,你别冲动,我后退便是。”
说着便起身,向后退了几步,蹲下身来看着她:
“宸儿,你不要做傻事,你若出了事,圣上怎么办?”
她的手抖了一下,沉默片刻,终是压制不住翻涌的气血,一口血吐了出来。
她苦笑道:
“这毒果然霸道……司诚,劳烦你代我向父皇说句抱歉,女儿不能……孝顺他了。”
司诚紧紧地盯着她,突然直直地跪下拜了下去,头重重磕在地上。
她一惊:
“你这是做什么?”
司诚仍伏在地上,双肩有些颤抖,压抑着声音说:
“恳求公主殿下惜命,司诚愿用自己一命来换!”
她的心颤了一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诚抬起头,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请殿下允司诚为你解毒,只要确保殿下无恙,司诚愿以死谢罪!”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突然说不出话来。
她对他从未有过那种情意,却没想到他竟会愿为自己而死。
心绪大震间,嘴角再次溢出鲜血。
在她震惊的片刻,司诚却快速上前夺走了她手中的银钗,哑着嗓子说:
“公主殿下得罪了,司诚必会谢罪。”
她终是回过神来:
“荒唐!谁要你用命来换?你……你放手!”
心神激荡间气血翻涌得更甚,而她绝望地发现,自己已经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
司诚已托腰揽膝把她抱起来,又轻轻放到一处平整的地面。
意识又开始模糊,她用尽全力咬破了嘴唇,盯着司诚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你若碰我,来日,我、必、自、裁!”
司诚没想到她竟如此决绝,伸向她衣带的手顿住了。
一阵沉默,他闭上了眼。
终于,他睁开眼,目光中带着决意,柔声说:
“宸儿,我不会让你死的。”
说着,将她的衣带轻轻一拉,她无助地闭上了眼。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张清贵绝尘的面容,泪水猛地溢出眼眶。
忽听一声闷哼,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感觉浑身翻涌的气血稍稍缓了下来,睁开眼,发现眼前金光大盛。
而那金光的来源,正在她面前缓缓升空。
司诚已倒在几步外,嘴角带血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待续】
第223章 有本君在
灵宸公主看着眼前的东西,睁大了眼,心中溢出几分不敢相信,更多的是欣喜。
那是一颗金色的水滴吊坠,流光溢彩,金芒大盛。
在这光芒的沐浴下,她感到体内一直翻涌的气血受到了压制,头脑也清明了许多。
突然,那吊坠发出一声细碎的轻响,碎裂开来,她心中一惊。
却见碎裂的只有外面薄薄的一层,像透明的琉璃容器碎成细小的一片片,转瞬便消散在空气中。
而留下的,是一颗浑圆的金色液珠,表面流动着光华。
她看着这熟悉的液珠,猛地明白过来,这吊坠里封装的,正是那人为她疗伤时用的药!
那液珠动了,缓缓飞到她嘴边,她毫不犹豫地张口把它吞了下去。
一股清新舒适的能量流向四肢百骸,将全身的气血和经脉梳理平顺,连肩头的伤都快速愈合。
一会儿功夫,她便已恢复如初,坐了起来。
司诚从被金色光芒击飞那一刻起,一直紧紧地盯着她,眼看着这一切发生,震惊得说不出话。
直到她坐起身,转过头眼神复杂地看向他,他终于心头一凛,脸上却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的声音撕哑而虚弱:
“你……没事了?那便好。”
说着擦去嘴角的血,撑着起了身,有些犹豫地问道:
“刚刚那是什么?难道是上古传说中的法器?”
她一言不发,从腰上取下一个鸣筒拉下引信,一个明亮的光点带着尖锐的啸声升上了天空。
不多时,十几个身披红色甲胄的赤羽卫陆续出现,纷纷单膝下跪,等待公主吩咐。
皇宫里共有三千赤羽卫,是圣公主的专属亲卫军。
她冷声道:
“把皇宫内所有宫女带到宸曦殿问话,若有今日外出的,也一律召回!”
赤羽卫应下,快速散去。
司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司诚冒犯了公主殿下,请降罪!”
她猛地回头看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斥责的话。
最终只是轻声说了句:
“今日的事我便当没发生过,还有,以后不要再把自己的命不当回事了。”
……
别苑内宫宴还在继续,司诚面色如常地回到自己座位上,原本宫宴上就时常有人进进出出,他的离开和归来并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不多时,宫宴结束,公主一直没回来,司诚和其他人一起离开。
没有人发现参加宫宴的世家子弟少了一个。
赤羽卫效率奇高地把所有宫女都召集了起来,最终公主却没在这些宫女中找到害她的那一个。
反而是召集人的过程中,赤羽卫在宫门附近一个角落,发现了那宫女的尸体,还在她身上找到了和卫权交易的证物。
她遣散一众宫女,抿着嘴唇思索了半天,终是去找了皇帝。
“父皇,女儿要跟你说一件事,是关于大婚的。”
灵嵩听到,面露喜色:
“你找好合适的人选了?”
她深吸一口气:
“女儿喜欢的人,不在皇城内。”
灵嵩愣住:
“不在皇城……是驻守在外的哪个……”
她平静地摇摇头:
“不,他没有官职,也不世家子弟。”
灵嵩有些吃惊:
“是个平民?还是皇城以外的?”
她顿了片刻,思考着他到底算不算平民,还有他的身份问题。
最后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
“他救了女儿两次,在女儿心里,大婚的人选只能是他,若他不愿,那女儿宁肯不嫁,说到底,登基前必须大婚也只是条死规矩罢了。”
灵嵩觉得她这话里信息量有些大,连忙道: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看上的那小子,还不一定愿娶你?”
她沉默着点了点头。
灵嵩觉得头有些疼:
“那若他不愿,你打算不大婚直接登基?”
她点头道:
“大祭师只说了我要在十六岁登基,却没说大婚是必须的。”
灵嵩抚着额头沉默了一会,斟酌着问:
“宸儿,你如此坚持,是否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顿了顿,坚定地点头:
“女儿今日被卫家二公子下了毒,差点受辱。”
灵嵩惊得站起身:
“你说什么?”
她安慰道:
“父皇不必着急,卫权已被女儿斩杀,他家族那边也已派人拿着证物去警告,不会有什么问题。”
只是那宫女明显是被人灭口的,说明此事还有幕后黑手,这一点她却没讲,还是打算等查明了再说。
灵嵩缓缓坐下,有些心神未定:
“那……你是因为这事才……”
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决:
“经历了这一遭我才明白,婚姻大事,若不是自己喜欢的人,是绝对不行的。”
灵嵩看着她的眼睛,清澈而决然,他明白自己这个女儿一旦决定的事,便谁也劝不回来了。
他长叹一声:
“你既心意已决,为父也不阻拦,但长老团那边你要自己去说。”
她点点头:
“女儿明白。”
灵嵩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这人到底是什么样,你至少也要带来给为父见见!”
……
……
琅华山。
少女终于被允许离开皇城,直接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
终于在穿过山腰的密林后,一眼看到了等在山洞口的,日思夜想的那个身影。
高大俊逸,清贵洒脱,天下找不出第二个他这般的人物。
她朝他走去,他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既清澈又深邃,唇角勾起慵懒的弧度。
她走到他面前,满心的话卡在嘴边,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却突然伸出手,温热的指腹轻轻从她脸颊上抚过。
薄唇轻启,声音低沉且温柔:
“小宸,你受苦了。”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她的眼泪突然便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他轻叹一声,将她揽入怀中。
“原本是给你在战场上护身用的,却没想到在皇城竟发生了那样的事……抱歉,是我发现得太晚,令你受委屈了。”
她使劲地摇头,哽咽着说:
“若不是你送我的护身符,我、我就……”
嘴唇却突然被他用手指轻轻按住,耳边传来温润柔和的声音:
“不开心的事都过去了,来,把这个戴上。”
说着,大手一伸,掌心里出现一模一样的金色水滴。
她惊讶地看着他,眼睛还红红的,小脸也带着一丝刚哭出来的红晕。
他亲手把新的护身符水滴戴在她颈上,伸出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指腹柔软且温热。
他的目光深沉且认真:
“放心,有本君在,没人动得了你。”
【待续】
第224章 你赢了
少女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感觉要被他深邃的目光吸进去一般。
她突然意识到,他一只手正揽着她,而另一只手,正轻轻地帮她拭去脸上的泪。
他的看向自己眼神中,少了平日的慵懒和疏离,柔和而清澈。
刚刚见面时他一只句话,便让她满心的后怕和委屈释放了出来,此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在他怀里,心终于抑制不住地疯狂跳动起来,突然便有些不知所措。
他却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放开了她,问道:
“好些了?那,不如让本君看看,你今日又带了些什么来?我可是期待很久了。”
他的声音温润如玉,尾音略微扬起,轻易便抚平了她的慌乱,他期待的目光令她心中涌起一丝浅浅的甜。
想起她此次带来的东西,她的眉眼也不知不觉地弯了起来,拉着他的袖子走到石桌边。
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长长的匣子,打开,一股淡淡的冷香便散逸在空气中。
匣中是一只精致的花瓶,里面还有一支含苞待放的花。
她将花瓶摆在桌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
“路上我还担心来着,还好来得及。”
他微微挑眉,正想问何为“来得及”,便见那花苞缓缓地、优雅地舒展开来。
七片纤巧的花瓣薄如蝉翼、晶莹剔透,散发着一层淡青色的微光,如同寒冬过后的第一抹春色般,清丽无双、雅致之极。
他上百万年的生命里,自是见过无数的花开,却从没有此刻这样,被一朵花开的瞬间,拔动了心中最柔软的弦。
这花绽放在他眼中,也绽放在他心里,只因为这花,是她送给他的。
花瓣已全然展开,他仍久久地凝望着,而她也凝望着他,心中是满满的欢喜。
半晌,他轻声喟叹:
“这是什么花?真美。”
她眉眼弯弯地说:
“此花名为‘瞬颜’,五年开一次花,一次只开一天,我赶了一路,就是想给你看看它开花的瞬间呢。”
他抬眼看向她:
“只开一天?”
“嗯,”她颇有些遗憾地说,“我也特别喜欢它,可惜它每次只开一天就要谢了。”
他忽地勾起唇角,眼中似有万千星辰闪烁:
“既是你送我的花,我怎舍得它凋谢。”
说着伸出手,修长的指尖悬空轻点在花瓶上方,指尖上有一丝光芒闪过,延伸出一条条极细的光线,围绕着花瓶勾勒出一个图案。
待所有光线连结完毕,整个图案亮了一瞬,忽地向下压去,直接穿过花瓶印在了石桌上。
她睁大眼睛看着这从未见过的神奇一幕,问道:
“这是什么?”
他淡然一笑:
“这是结界。有了这个,它便永不凋谢。”
她先是暗暗心惊,随即了然,他既是上古遗族,会这些早已失传的技能也是理所应当。
总之这一段时间来她觉得,在他身上无论发生什么,她都能接受。
正想着,又听到他温润的声音响起:
“我还给你准备了一样东西。”
然后便见他一伸手,一阵银色光芒汇聚在他手上,转瞬间便成了一把银色长剑。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睁得大大的。
刚刚还觉得他无论做出什么都不奇怪,可这空手变出一把长剑什么的,也太神奇了吧?
而且……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这……这是,给我的?”
他轻笑道:
“自然,来,试试……不过,要先让它认主。”
“认主?”
她愣愣地看着他,感觉有些听不懂。
他耐心地指点:
“把你的血滴在上面即可。”
虽然还是不太懂,可她丝毫不怀疑他的话,指尖轻轻抚过剑刃,锋利的刃上便留下一丝血迹。
那血迹转瞬便被剑身吸收,紧接着整把剑发出一阵光芒,她突然感觉到自己跟这剑产生了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他点点头,又说:
“可以了,要试的话,最好找个宽敞的地方。”
说着便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走到洞口,把剑递到她手里。
等她回过神来,已被他轻推着后背来到了洞外。
她眨了眨眼,看着他,又看了看手里的长剑,银光闪烁,锋利非凡。
忽然心中产生一丝期待,她眼神亮闪闪地握紧了剑,走到一块巨石旁猛地一挥。
剑身划过的空间隐隐出现一道裂痕,巨石应声而裂,连同它下面的地面,也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而巨石的断面,如同镜面般平整光滑。
她倒吸了一口气,这剑竟锋利至此!
不由得猛地回头看向他,却见他静静地站在山洞口处,唇角勾起完美的弧度,问道:
“可还喜欢?”
她重重地点头:
“我从没见过如此锋利的剑,连天下十大名剑都比不上它!这简直……简直是神剑!”
他忽地挑了挑眉,紧接着低笑起来,说:
“说是神剑倒也未尝不可……你再试度把它收起来。”
“啊?”她听得不是很懂,“收起来……对啊,这剑鞘呢?”
他轻笑道:
“神剑无需剑鞘,随心收放即可。”
她睁大了眼睛,忽地福至心灵,心念一动,那剑便在手上光为一阵光点消失不见。
再动动念头,便又持剑在手。
她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剑,半晌无语。
又听到他的声音,如玉石相击般悦耳:
“有了它,无论何时,你都有防身的底牌。”
她猛地看向他,心中无数念头无数情绪翻江倒海。
收起长剑,默默走到他面前,抬头看着他,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你……为何待我这么好?”
他静静地看了她片刻,忽地一笑:
“因为这世上除了你,没人能陪本君下棋。”
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向石桌走去:
“走,下棋去。”
……
石桌旁的少女神情专注,凝眉思索,眼中闪着慧黠的光。
终于,她落下一子,抿起嘴唇向看对面:
“到你了。”
他眸中光华流动,唇角微微勾起,手中的棋子“叮”地一声放在桌上,整个人放松地靠向椅背。
“你赢了。”
这一天,两人共下了三盘棋,第三盘,她赢了。
……
临走的时候,他照例送她到山洞口,没有踏出一步。
她刚走出一步,却突然被他拉住,轻轻往回一带,便又向对着他。
她微微挑眉,抬头看着他。
他伸出手,将她微乱的一缕发丝捋向耳后,顺势抚了抚她的脸蛋。
“小宸,你下次,何时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