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着头皮,宋然微微踮脚,可算是把亵衣给拉到了暴君的肩膀上了。
但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娇小的她,真的像是被暴君抱在怀里似的。
而且他们两人靠得那么近,就好似她在主动亲吻暴君。
司邪垂眸,看着身前这小小只子在给自己更衣的画面,深沉的眼眸里闪过几分温柔。
嗅到她身上有浅浅的香味,他的心也会忍不住安定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德泰公公急匆匆跑进来。
因为他担心宋然会惊扰到皇上,所以站在门口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进来看看。
但谁知道,他才跑进来,就见到了这么一幕。
吓得他魂都要飞起来了。
“皇,皇上,小,小宋……”
他这个声音,也吓了宋然一跳。
宋然赶紧从司邪的身边走开,神情有些懊恼。
察觉到自己的怀里落了空,某位暴君面具之下的脸黑了黑。
他转眸睨着德泰公公,脑子里的盘算则是——德泰是不是上了年纪,该告老还乡了。
“皇,皇上,奴才,你,你们……”德泰公公依旧还是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他话都说不利索了。
看着德泰公公这个样子,宋然想起自己刚才和某只暴君的那个姿势,肯定是引起德泰公公误会了。
所以她赶紧说:“德泰公公,您误会了,其实刚才我是在给皇上……”
“德泰,你来找朕何事?”司邪又对德泰开口,语气微冷。
德泰伺候他们皇上这么多年,自然也知道他这一次是惹怒皇上了。
所以他赶紧请罪:“奴才知罪,奴才见皇上您沐浴这么久了都未有动静,担心发生什么意外,故而来看看。”
“有宋然在此,朕能发生什么意外。”司邪继续冷漠开口。
而宋然则是在旁边很抓狂。
暴君刚才为什么要打断她的话,她差一点就可以给德泰公公解释了!
“奴才,奴才……”德泰满头是汗,不知道该说什么。
“德泰,既然没事了,你退下吧。”司邪继续对德泰开口。
德泰公公皱了皱眉,但最后还是顺从地退下了。
但是退出去外面之后,他整张脸都要哭了。
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和小宋好似……
他急得在原地打转,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情到底有多焦急。
之前到皇上和小宋走得那么近,他就有点担心了。
但后来见到小宋离开承阳殿之后,皇上那个像是丢了魂的样子,他就告诉自己——
也许皇上就是缺个知心好友,若是留小宋在身边,那也是好事。
但是方才……
他觉得皇上可不打算把小宋给当做好友啊!
这可如何是好?
怪不得皇上一直都不愿意立后封妃,原来……原来……他喜欢男子啊。
他可是天子啊,若他和小宋在一起,这江山怎么办?
权臣怎么看他,天下人怎么看他!
德泰公公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千子云扇着羽扇慢悠悠走过来。
“是谁把我们的德泰公公给惹恼了?”他似开玩笑道。
“国师大人,您怎么来了?”见到是千子云,德泰公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他非常着急地跑过去。
“德泰公公莫不是忘记今日是什么日子了?”千子云扇着羽扇,不慌不忙地反问。
今日……
德泰公公皱眉,一时半会都想不清楚。
早膳的时候,国师他们都没有能吃完膳食就被皇上给轰出来了。
他当时想让御膳房的人给国师他们送膳食去千云宫来着,却不曾想国师大人却匆匆离宫了。
好似有什么急事的样子。
“今日,是本国师父亲的忌日。”千子云语气平静地说道。
提起了自己至亲的忌日,千子云神情淡然,语气平缓,并没有太大的悲痛之意。
因为……
他早已经习惯了。
千家人的每一任家主,因为窥探天机太多,在三十岁的时候,便会撒手人寰。
父亲过世的时候,他才不过才几岁。
父亲的模样也记不太清楚了,故而有些悲伤也就淡了。
最重要的是,这就是他们千家人的命数,他们得认!
听到千子云这话,德泰公公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对啊,今日是老国师的忌日。
老国师忌日本应要举办盛大的祭奠,以慰藉千家各位祖宗对梵云国的守护。
但也因为千家人的命数,故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便不希望世人主动提起这件事。
所以每到忌日的时候,周围的人都会尽量淡忘这件事,不主动在千家人面前提起。
“国师……”
德泰公公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安慰千子云,还是继续假装不知道此事。
看着德泰公公这般为难的样子,千子云反倒是笑了。
“不过是一件对千家人来说很平常的事情,德泰公公无需担忧本国师承受不来。”他语气淡然地说道。
看着千子云这般洒脱的样子,德泰公公的面色更加忧愁了。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国师大人,还有几年也三十了吧。
那他……
想到这里,德泰都不忍心继续想下去了。
“德泰公公,本国师与你提起父亲的忌日,可不是让你哭丧着脸的……”千子云故作严肃地说道。
“那国师大人您是想……”
“每一任老国师在临死前都会开天眼,能料定往后百年,或是五十年天下之大事,此事关乎到梵云国的存亡。故而他们亲自写下这个预言,放在古墓之中,等到合适的时机,那古墓自会开启,预言会传到下一任国师的手中……”
“近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本国师差点忘记了,今年父亲的忌日,便是他临死前,指定开启预言的日子。故而本国师方才才会匆匆赶往古墓……”
千子云继续开口。
“所以,国师大人,您现在是来找皇上是因为预言的事情吗?那预言……”
德泰公公还想问什么,但千子云却打断了他的话。
“公公可否先告诉本国师,你为何事苦恼,可是因为阿邪的事情?”
“这……”
德泰公公皱眉,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把话说出来。
但想到国师大人如此聪慧,必定会想到解决的办法的。
所以他赶紧说:“其实,前些日子,欧阳太医便和奴才说过了,小宋与皇上的关系……不太对劲。奴才也不当回事。但是方才,奴才闯入寝宫的时候,却发现皇上在亲吻小宋……”
千子云:“……”竟有此事?
他眸色闪过几分光芒,最后化为平静。
“国师大人,您说着都算什么事啊!”德泰公公急得再次跺脚。
“唉,本国师都有些后悔了,早知道早点过来了,也许能看到那一幕。”千子云扇着扇子,语气颇为懊恼。
“什,什么?国师大人,您为何不震惊的?”德泰公公又要急哭了。
“为何要震惊?阿邪对宋然如此特殊,若不是瞎子,也能看出他的用意。”千子云慢悠悠地说道。
“所以说,国师大人您早有察觉了?那您为何不阻拦?”
“本国师为何要阻拦?”千子云直接反问一句。
“皇上他是天子,小宋他现在虽说不是太监了,但他也是个男子,两个男子,怎么……怎么……”
德泰公公急得满脸通红,后面的话他都说不出来了。
“淡定,德泰公公,你应该庆幸……”千子云耐心劝说。
“庆幸?”
“没错,起码阿邪喜欢的还是个人。本国师以前见他什么都不喜欢,还一度以为他喜欢的不是人呢。”千子云吐了一口气,缓缓道。
德泰公公:“……”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不过,听起来好是有点道理。
德泰公公皱了皱眉。
他回想起过去那多年来,皇上身上都不曾出现过人该有的情绪。
直到小宋出现……
“与其行尸走肉地活着,有一人得其心,未尝不可?”千子云哼了一声,轻声低喃。
“话是这样说,可皇上还要诞下龙子,若不然天下人该如何取笑他……”德泰公公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德泰公公,你跟在阿邪身边多年,你难道还没有发现,阿邪最厌恶的便是世人所给他的枷锁。龙子?对他而言,重要吗?”
最后的话,千子云直接反问德泰公公。
德泰公公一张老脸逐渐变得平静。
他的脑海之中不禁回想起他们皇上这么多年来所经历的种种。
对啊,皇上走到今日,他过得开心幸福便好,何必介怀那么多呢?
像是一瞬间解开了心结一样,德泰公公老泪纵横地摇头:“是奴才不懂皇上,是奴才错了……”
“阿邪既然选择做一件事,就不会后悔。本国师觉得,宋然挺不错的……”
而且,宋然也未必是男子,不是吗?
千子云的眼里再次是闪过几分微光。
“国师大人,您不找皇上说预言的事情了?”
见到千子云走了,德泰公公着急地在后面大喊。
“本国师骗你的,父亲的预言,还要好几年才能现世。本国师还有事,便先走了。”
说完,千子云的身影便消失在德泰公公的视线里了。
走出承阳殿,千子云从怀里拿出了一块小叶紫檀牌,上面赫然写着——
凰女出,帝皇归,乱世合,千咒破。
“凰女吗?”他轻声低喃。
在木牌的下面,写着凰女的生辰八字。
那生辰八字,和宋然当初告诉他的一模一样。
“怪不得,怪不得……”他又是轻声低喃。
有些东西,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但千家人,插不了手。
他今日过来,不过是试探。
往后的路,还得阿邪自己来走。
能不能把宋然留下,只能看阿邪他自己了。
其余的天机,他不能泄露太多,否则代价就不仅仅是他三十岁的时候殒命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