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仪师太,您就放心吧,皇上是紫徽星转世,不会轻易出事的。”
司敬仪身后的小师太赶紧出声。
“也是,邪儿是天下帝皇,深得庇佑,老天怎么会收了他的性命呢?”
司敬仪把佛珠给放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感慨道。
“对啊,有长公主日日夜夜给皇上祈福,皇上又怎么会有事呢!”
就在这个时候,宁青涐阴阳怪气地开口。
此时的她有种深宫怨妇的感觉。
“太皇太后,敬仪已经是出家人了,就不必再称呼贫尼为长公主了。”
司敬仪转头看着宁青涐,语气淡淡的。
她本应该喊对方为“母后”,但却是不咸不淡地用的一个“太皇太后”称呼打发了。
听到司敬仪这话,宁青涐就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宁青涐虽然是太祖司敬霖的妃子,现在贵为太皇太后,但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被司敬仪压一头。
宁家人的肚子向来不争气。
几十年前,她入宫,成为当时司敬霖皇后,但一直无所出。
只能看着别人的皇子成为新一任帝皇,也就是先皇司敬镇。
司敬仪和司敬镇同出一胞,自出生就备受疼爱。
她当是即使作为皇后,都不得这般疼爱。
再后来,太祖驾崩,司敬镇登基。
她不过是他们的挂名母后,一直以来,在后宫处于尴尬的地位。
而那个时候的司敬仪,才真的是整个梵云国最最贵的女人。
司敬镇给她建了不亚于承阳殿的公主府,还给她搜集来天下珠宝。
等到司敬镇的临驾崩之时,宁家把宁如安给送进来了。
司敬仪也出家为尼了。
她以为后宫要成为她们宁家女人的了,再也没有人可以影响到她的地位了。
却不曾想,这一次,司邪假死,司敬仪不过一个令下,宗族那边就派出大量的兵马给她,将整个皇宫都给掌控起来。
她这个时候才知道——
她被司敬仪支配的恐惧,一直都未消失!
这个女人,哪怕是她名义上的“皇女”,哪怕现在已经出家为尼了,依旧是她的噩梦!
看着宁青涐眼里怎么也无法隐藏的恨意,宋然脸上多了几分探究。
当年,先皇司敬震和长公主司敬仪的母妃病死,是宁青涐把他们给养在了名下。
照理说,司敬仪还应该喊宁青涐一句“母后”吧。
怎么她们现在见面的气氛如此不对劲?
难道,是因为争皇位的事情?
艰难地把皇家这狗血的关系给捋顺之后,宋然觉得脑袋发疼。
还是当神仙好啊。
孑然一身,孤家寡人,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关系。
“朕怎么听说,在朕未回京之前,京城兵马齐聚,动荡不安?”
突然,安静的殿堂里,司邪冷幽幽地开口。
“皇上,在你不在的这些日子,西川王、敬睿郡王等人私自调动兵马,还有宁家对皇位虎视眈眈,京城乱成一遭,贫尼唯恐生了祸端,所以向族长求来兵马,控制住皇宫……”
“皇上,这件事贫尼有不妥当之处,还请你来罚罪。”
司敬仪说着这番话的时候,还主动走到了前面,准备给司邪跪下请罪。
其他的小师太见状,赶紧跑过来拉着。
她们面色紧张地说:“皇上,敬仪师太听闻您出事的消息,两夜未眠,一直跪在佛祖面前为你祈祷。第三日,她身体已是虚弱不堪,但生怕梵云国百姓苦遭殃,她迫不得已去向族长借来兵马……”
“没错,皇上,自先皇过世之后,师太已经不打算出世了。但是,为了百姓,她只能断了自己的清修啊。”
两个小师太扶着司敬仪,其余的师太都给司邪跪下求情了。
这个场面,看着甚是让人动容啊。
宋然则是面无表情地走到了司邪的身后。
她现在的脑子里还回荡着……
族长?
他们三番四次提起到了皇家宗族的族长。
所以说,司家之人,哪怕是贵为皇帝,他的背后可能还会受到宗族的束缚?
这皇帝……当得也太憋屈了!
宋然咬着牙,她真的很想质问某位暴君一句——
这梵云国,到底几分兵力是把握在他自己的手里?
司邪垂眸在品着茶,似是没有看到下方那些小师太面色悲悯的样子。
不过,他倒是把宋然那满身怨气给察觉到了。
“还知道回来,朕都以为你死在外面了。”
他用内力传音,声音冷冷的。
宋然:“……”
这都什么时候了?
他的皇姑姑在下面请罪,他在这里和她计较这点事情!
还有……她不就是去换个衣服和捉弄一下欧阳离吗,根本都没有花多少时间,什么叫做“死在外面”了?
想到这里,宋然长袖之下的拳头就狠狠握起来,牙齿也咬紧。
暴君迟早也气死她!
千子云坐在不远处,看着这场面都要不可收拾了,但是某位皇上丝毫没有要出面处理的意思,他只觉得头疼。
罢了罢了,食君之禄,为君分忧。
叹了一口气,千子云扯了扯嘴角,然后缓缓站起来。
他主动走到司敬仪的面前,伸手把她给扶起来了。
“敬仪师太,您是为了保护皇宫和百姓才不得不出手,皇上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他却是感激您的。”
“皇上,您说是吧?”
千子云扶司敬仪站好之后,就转头,眼神紧紧盯着司邪。
但是某位皇上,漫不经心地在品茶,好似整个大殿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这只暴君,到底有没有在听?
发现所有人眼神都齐刷刷落在司邪的身上,但是他还毫无反应,宋然最后只能无奈地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背。
“皇上,您该说话了。”她咬着牙,压低声音说道。
听到宋然的话,司邪的眼里才起了波澜。
茶杯抵在嘴边,也挡住了他嘴角那轻轻勾起的弧度。
这个小太监,方才神情还那么哀怨,似怨这皇室复杂的关系让他头疼了。
他还以为他不想理会这些事情,不曾想……
他竟插手了!
如此,那就别怪朕把你也一同拉进深渊里了。
想到这里,司邪眼里闪过了几分幽光。
把茶杯给放下,他晦冷的眼神落在了司敬仪的身上,然后缓缓开口——
“朕当年登基的时候,皇姑姑便告诉朕,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天子就该有天子的样子……”
他这话的意思是……
所有人的眼神再一次死死盯着司邪。
下一瞬,只听他语气又冷了几分:“没有朕的允许,私自带兵入皇城,便是死罪!”
死罪?
听到这里,那些小师太就急了。
“皇上,敬仪师太也是事出有因。”
“没错,皇上,这也是族长允许的,是族长……”
“族长又如何?司家族长管的是宗族,可朕,管的是天下!”司邪一个眼神扫向那几个小师太,吓得她们腿软跌倒在地。
“来人,这几个师太不知规矩,在承阳殿大吵大闹,拖下去,每人二十大板。”
司邪语气晦冷地下令。
凶煞马上带人过来把那两个小师太给拖走。
“敬仪师太,救我,救我。”那两个小师太害怕了,着急地喊起司敬仪来了。
“皇上,你这是……”司敬仪愁容满面地看着司邪。
“敬仪师太私自带兵进宫,理应处于死刑,但念在其是长公主,罚写经书三千遍。”司邪继续冷声下令。
司邪这话落下之后,司敬仪面色一僵。
她不敢相信司邪竟真的会处置她。
而且,他给她“宽恕”的理由,是因为她是长公主,而不是因为她此举是为了救百姓。
他司邪就不怕天下人谴责他,说他忘恩负义吗?
“师太?”剩下的几个小师太小心翼翼地喊了司敬仪一声。
“贫尼谢皇上宽恕。”司敬仪恢复了平静的模样,她不多说什么,只是低下头来谢恩了。
见到司敬仪这般模样,宁青涐在旁边差点就要偷笑了。
看来,司敬仪在司邪心里的位置也不怎么样。
若不然,司邪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处罚她。
司敬仪啊司敬仪,你聪明一世,但却做了一件最愚蠢的事情,那便是——
扶持司邪登基!
“皇上,微臣也要请罪。”就在这个时候,宁奎重重跪在地上,语气严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