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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血浮华     聊斋:我竟成了普渡慈航txt下载     聊斋:我竟成了普渡慈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四章 妖邪作乱,魏武再现

    “嗷呜!”

    一声狼嚎打破了夜色的寂静,漆黑的夜幕中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缓缓亮起,在它们面前,一处城镇灯火阑珊,镇内的百姓大多已经安睡了。

    城镇上空,金色的法网稀稀疏疏的覆盖着,漏洞极多,以往不敢在法网下活动的妖魔也纷纷现身,没入夜色。

    一道道妖气、魔气冲天而起,而朝廷的法网却是无动于衷,根本无法防御,偶尔有神灵动用香火之力,却被妖魔一拥而上,撕得粉碎。

    又是一声嘹亮的狼嚎,月光照耀下,一只通体银白,体型硕大的银狼从夜色中现身,朝着城镇袭来,在它身后狼群摆开阵势有条不紊的紧跟着。

    城墙不过一丈之高,城门洞开,几乎没有看守的人,这样的情况对于狼群而言,几乎是不设防的存在。

    群狼入城,寂静的夜色被打破,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幕,有好事者出去探查,却一去不回。

    惨叫声,狼嚎声,妖魔鬼怪此起彼伏。

    鲜血,死亡在夜幕下上演,群狼入城带来的创伤是惨重的,厉鬼、魔头每次更是肆无忌惮,收割着人命。

    圆月高悬,银狼立在城内最高的酒肆大楼上,嘴里叼着一颗滴血的脑袋,这一幕更是深深的印刻在一些人的脑海中,因为那是镇上官员的脑袋。

    银狼一口将其吞入肚中,随后便有狼群叼来一具具尸体,堆积成山,但银狼却三五口就将其吃完,然后等着其他的狼群送来吃食。

    夜幕下,一个个躲藏在房屋里的人被狼群发现,咬死,不是没有人反抗,但这些狼群身强力壮,力量比寻常的狼大了不止一倍,而且极其聪慧,已经成精了。

    狼嚎声整整响了一夜,直到黎明十分,狼群才消失不见。

    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幸存的人从屋里走出来,却见到一场人间地狱,各种各样残缺的尸首到处都是,鲜血遍地,幸存的人不足一成。

    而同样的场景在大周各地同时上演着,不仅仅是城镇,更有州县被大妖打破,公然占据,蓄养人类,俨然成了一方土霸王。

    这些妖魔压抑了几十年,没了法网的守护镇压,它们纷纷冒头,以人类为食,天下再度变成了几十年前的模样。

    妖魔力量的反扑是极其强横的,大周的衰弱让它们有机可乘,没了法网,大周驻守各地的玄镜司也损失惨重。

    当初大周横扫天下,建立法网,以玄镜司镇压天下,守护百姓,成就太平盛世,使得天下妖魔遁入深山,不敢露头。

    但现在,玄镜司已经被老皇帝抽调了大半精锐,基本废掉,而朝廷依靠的法网,在大周气运将至低估的时候也同样失去了作用,再也无法镇压妖魔,守护百姓。

    这个时候,大周也露出了世俗王朝的虚弱疲态。

    当然,也不是没有修士斩妖除魔,但面对复苏的妖魔鬼怪们,他们的力量只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看,想要驱逐妖魔,唯有三宗层次的势力出手。

    但是,妖魔这是个狠骨头,三宗之一的任何一宗想要将其肃清都是很难做到的,但是三宗不齐心,因此,想要将妖魔肃清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更何况,妖魔很难斩尽杀绝,春风吹又生,费力不讨好。

    至此,人间,已经乱了。

    ······

    上京城。

    苏铭坐在掌镜使的宝座上,一脸凝重,这些天以来,玄镜司不断收到来自各地的信息,都是妖魔出世,袭击人类城市的消息。

    而且,这些妖魔中也不乏元神层次的妖魔圈养一地,割据一方,比起这些消息,各地的叛乱还算是好的,起码那些叛乱的人没有明目张胆的屠戮百姓。

    “头疼啊。”苏铭幽幽一叹,他没想到大周气运崩塌居然会引起这样的连锁反应,除了那些有强大修士坐镇,或有修仙宗门驻扎的大州,大郡,其他的地方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损失。

    而这,也使得大周的气运越发衰弱,宛如恶性循环一样。

    虽然他早已将此事上报了朝廷,但内阁直接留中不发,显然直接无视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稳定朝局,剪除舆论带来的负面影响,些许妖魔之乱又算得了什么?

    本来他还想去各地收服一些妖魔作为手下,毕竟他现在手下就一个风无涯和小白虎,而心魔和无相之魔都是见不得光的,颇有些势单力薄。

    现如今,元婴修士已经不堪为用,唯有元神修士能占据一席之地,但是大周的元神修士他又无法调动,所以,颇有些为难,总不能每次他都需要亲自出手吧?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郁闷。

    ······

    与此同时,不仅是阳世发生了大变动,阴司也同样发生了惊天变故。

    在阴司与阳世的夹缝之中,层层叠叠的时空交织,幽幽深深,看不见底色,黑暗中,庞大无匹的阴影在吞吐,变化,鼎沸,和阳面形成一个阴阳鱼般的存在。

    一阳一因,一白一黑,在以常人难以理解的轨迹运行。

    在不知名的某地,不见天日,难言的水光自四面八方涌来,里面是各种阴气,尸气,鬼气,等等等等,往上升腾,凝成一座宫殿。

    宫殿悬在水光上,慢慢而行,像是大舟一样,将周围的所有的光线吞噬到里面,生出不见底的冥色。

    往里看,高大的白骨王座上黑气盘踞,凝成人影,依稀可见玄色王袍的残影,弥漫着强横而令人心季的气息。

    除了这道身影之外,还有影影绰绰的十几道的影子,都散发出强大而恐怖的气息。

    好一会,一缕幽幽之气凭空出现,落在殿中央的王座之上,再然后,一道伟岸的身影出现,身着王袍,头戴冕流,珠光垂下,看不清面容,但端端正正而坐,自然引动阴司冥土呼应。

    “参加魏王。“

    在他入殿之后,其他身影纷纷离座行礼,态度恭敬非常。原来,他就是曹操,也是阴司的酆都鬼帝,这里的身影都是昔日曹魏的文臣勐将,修为亦是强大,离元神之境只差一线。

    ”都起来吧。“

    白骨王座上,曹操声音嘶哑,但听上去又有一种沉沉的气息,像是黑暗深处,没有光,没有热,没有声音,自自然然地平静安详。白玉般的手掌放在膝前,待众人起身后,继续说话,道,“阳世出现变故,王朝气运衰微,诸君,我们的机会来了。天地宇宙,阴阳不分割,有阴就有阳,有阳就有阴,阴阳平衡,才是正理。“

    “当初本帝本想进入地府,执掌一方权柄,却被黑山老妖所阻,功亏一篑,若不是他,我早已成了真正的鬼帝,可恨啊。”话语中,流露着不甘与怨恨。

    “大王,咱们难道要重整兵马,再入阴司么?”一个中年文士若有所思的问道。

    冕旒下的脸依旧模湖不清,但深沉的声音再度响起,“不错,阳世的王朝衰弱,而阴司的规则也大不如以往,若是本王能突破阴司的规则,以真身行走幽冥,便可执掌一方冥土,立下鬼国,届时就能以战养战,打下偌大的阴司,执掌生死轮回。”

    一语落下,群臣骇然,心中更是生出无法抑制的热切,若真的有那么一天······

    “可是,其他四方鬼王早已成就了元神之位,麾下势力亦是不同凡响,大王以真身入幽冥,会不会不妥?”

    白骨王座上,白玉般的手掌抬起制止了他的话语,“无妨,本王早已是元神修士,只是一直受限于阴司的规则,无法进入,一旦我们突破了阴司规则,阴阳合一,届时本王的修为也会更进一步,即使他们跨入了元神之境,也一样不是本王的对手,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清算!”

    声音冷冽,透着一股铁血的气息,殿下群臣却是兴高采烈,连声高喝,“殿下威武!魏王万岁!”

    ······

    在阴司之内,一处特殊的空间发生了惊天变故。

    历代以来,王朝定鼎,坐拥天下,而与之对应的是在阴司之地也会投影出相应的阴司龙庭,这是因为有王朝祭祀,庞大的气运支撑才催生出这样的一处龙庭,里面住着的,则是朝廷的历代先帝和他们的妃子。

    天宫金碧辉煌,长廊曲栏,兽面衔水,绵绵长长。狻猊金色彩,鹦鹉羽雪裳,夹杂云起修竹,点缀雨后新花,丹阁入飞萝,翩翩霜叶落。不同的假山,嶙峋有气,明净自然。

    宫殿内部,奢华壮丽,黄金高台,白玉宝座,汉白玉地面,铺到脚下,夜明珠最小的都有拳头大小,何止千百,将四下氤氲成羊脂美玉之色,亮如白昼。

    有一种雍容华盖,富丽堂皇的气息扑面而来。

    然而,在大周气运崩塌,损失严重的影响下,阴司龙庭也遭了殃。原本仙气凌然,富丽堂皇的宫殿迅速腐朽残破,布满业力。

    原本笼罩在龙庭之外的金色龙气,覆盖一层灰黄,更有黑云不断扩散,一种说不出的衰弱之气弥漫开来。

    繁花郁郁,焦土处处,大片大片的昏黄之气垂下来,有一种衰败,颓废,昏沉,大限已到,垂垂老矣。

    夕阳西下,帝国黄昏,正是如此。与此同时,守卫龙庭的神灵早已神通大损,业力缠身,不得不陷入沉睡,他们受大周香火庇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龙庭遭殃,他们作为护法神灵而同样脱不开联系。

    没有了强大的龙气支撑,再加上业力不断纠缠,整个龙庭早已变得残破不堪,唯有历代大周先帝和他们的臣子侥幸存活。

    “不孝啊!”

    “后辈子孙怎能如此湖涂!”

    ······

    龙庭残破的宫殿中,二十多位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悲呼着,哀嚎不已。短短几年的时间,他们就从天堂坠落到地狱。

    没有了龙气庇佑,如果遇到了鬼将或者鬼王,他们在阴司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毫无反抗的能力。

    而且,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业力缠身,不断消磨着他们的阴寿,如果不将业力清楚干净,他们早晚都会阴寿耗尽而亡。

    善恶本无报,乾坤自有因,神武帝结下的因果,以一种不为人知的情况爆发了。不知何时,在另一边,一缕魔念悄无声息的从虚空中落入此地,扎根其中。

    这一缕魔念不断吸收着周遭游离的阴气,鬼气,死气,渐渐恢复了意识。当初,苏铭在兰若寺当中看到了幽冥裂缝,于是将一道魔念放入其中,想要探查阴司的情况。

    岂不料,这道魔念在幽冥裂缝中遇到了空间乱流,元气大伤,好在只要有一缕念头不灭,他就能恢复魔念,因此,他直到现在才恢复意识。

    只是,纵使恢复意识,他也不能到处乱跑了,毕竟,实力未复,就算是夺舍也是有力未逮。

    好在,现在脱离了空间乱流,只要能吸收到足够了能量,就能恢复。

    ······

    昆仑山,通天殿。

    昆仑掌教玄明真人端坐在云榻上,而在大殿内还有另外一人,清虚道人。

    逃离了南疆之后,清虚道人就恢复了些许法力,吃了灵药,勉强驾驭着飞舟回到了昆仑,一回到昆仑,他就来此处向师尊禀告。

    只是,当他将自己在南疆的经历一一道出之后,三宗掌教皆是沉默以对。

    不知过去了多久,玄明道人终于开口了,“此次南疆之败,罪不在你,是师尊大意了,你先下去好好养伤吧。”

    然而,清虚道人脸上却是露出为难之色,“师尊,可是玄法师叔还在······”

    “你的心思为师明白,先下去吧。”

    被师尊打断了话语,清虚道人心中轻叹,“是。”

    在他走后,大殿中的其他两人现出身形,

    “这个魔头来历不简单啊。”

    悟道大师手捏念珠,不徐不疾开口道,“此魔手段非比寻常,居然能够轻而易举的夺舍元神修士,而且还不是一个,这样的能为,遍观三宗,也从未有过。”

    玄明真人俊脸之上露出一丝冷色,沉声道,“这也是我为什么要传信你们的原因,绝不能让此魔再猖狂下去,一旦放任,后患无穷!我等必须尽早除之!”

第两百二十五章 颁发罪己诏,太子相邀

    “如今,仙道气运已经折损一成,若再放任此魔,到时候损失的就不只是南疆了。之前,我昆仑五位元神修士,折损四位,也算是摸清了他的底细。血不染,悟道老和尚,你们打算怎么做?”玄明真人扶了扶头上法冠,神色缓和下来。

    “玄明,你不打算出手吗?”血不染眉眼一挑,澹澹的看了他一眼。

    “世俗王朝突生变故,阴阳幽冥又有失衡的迹象,本座还需坐镇昆仑,以观后效。一个魔头而已,翻不起什么浪花。”声音澹定而从容,尽显昆仑掌教的自信。

    “老和尚你呢?”

    悟道大师捏着一串佛珠,不徐不疾的说道,“阿弥陀佛,超脱之机已经有了现世的端倪,若是仙道气运受损,我等难登大道,少林自会派出高僧超度此魔,若是居士想亲自出手,贫僧乐意之至。”

    血不染点点头,眼中浮现出一丝战意,“既然你们都不出手,那本座就不客气了,之前若不是你玄明老道插手,本座正好跟那个和尚切磋一番。既然本座出手,那你们两宗到时候派人一起吧,魔头由我对付,其他的烂鱼烂虾,就交给你们了。”

    玄明真人伸出手掌,从虚空中取出一枚宝鉴,“好,本座会让昆仑修士做好准备,务必拿下南疆,还南疆一个安宁。大周那边,应该只有普渡慈航能出手了,他们本身都自顾不暇,很难抽出人手。”

    他袖手一指,通天殿穹顶之上,星空汇聚凝成周天星图,演化万千,而宝鉴周围现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灵虚影,与周天相应。

    清光一照,映现出上京城的虚影,一条身体残破,垂垂老矣的气运神龙映现在大殿之上,即使是虚影,他们也能从中感受到其身上的腐朽颓败。

    看到残破的气运神龙,血不染冷哼一声,“哼,人道衰弱,仙道昌盛,本就延续了数万年,更古老的仙朝早已埋葬在幽冥之中,区区一个大周,几十年的昙花一现而已,可惜了普渡慈航啊。”言语中似是隐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历史,但是在血不染眼中,整个大周朝,也只有普渡慈航能入得了他的眼。

    悟道大师苍老的面孔上浮现出悲悯之色,闭上眼眸,周身佛光更盛,“阿弥陀佛,万民怨气沸反盈天,这大周天命将尽了。”

    “既然如此,那本座就尽快传信给那位大周国师了,南疆之事,两位还是要多费一费心。”随后,玄明真人收起宝鉴,星光顿时消散一空。

    “告辞。”

    “告辞。”

    随后,血不染化为一道血光消散,悟道大师也踏莲而去。

    大殿中央,玄明真人望着两人消散的身形,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之色,在大殿上,三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南疆的归属之事。

    原本,南疆是昆仑道派的地盘,但现如今那里被魔头祸害了,灵机不存,对于修士而言就像是一处绝地,如果昆仑重新接手,还要花费极大的力气来祛除那里的魔气,重新蕴养灵脉,得不偿失。

    而悟道老和尚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没有争着去,南疆,实在是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若是放在平时,他们肯定会争一争,但现在,超脱之机即将出现,为了一个南疆大动干戈划不来,因此,他们便默许了将此地划给了血不染,毕竟这次为了消灭那个魔头,他亲自出手了。

    然而,玄明真人面上突然露出一丝微笑,好似奸计得逞了一样。

    诚然,他没有参与南疆的战事,没有与那魔头对战,但是对于昆仑派去五个元神修士的战力他却是十分清楚。

    四位长老,在昆仑中虽不是顶尖大修士,但也是精英级别的人物,更何况,他的弟子清虚可是修炼剑道的元神修士,战力强大。

    以他们这个阵容都失败了,足以见那魔头的不简单,更何况,之前他在清虚身上留下了印记,通过那道印记,他猜测,那魔头的能为就算不是血不染的对手,也能给他造成极大的麻烦。

    ······

    虚空之上,悟道老和尚脚踏佛莲,飘在云端,他端坐莲花座上,干瘦的脸上有些疑惑,这个疑惑,不仅是对于玄明真人,也有对于大周现如今的境况的疑惑。

    四个元神修士而已,对于昆仑而言,远达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诚然,他传信佛魔两派是为了对付南疆的魔头,也是为了保存昆仑的恶实力,但以此观之,未免也有些太过儿戏了。

    而且,即使少林远处深山之中,他也知晓大周皇帝屠戮百姓,炼制人魔丹的消息,只是,玄明居然只是给他们看了大周气运的虚实,并未谈及此事,到底有何目的?

    难道真的顾忌普渡慈航才不闻不问?

    种种心绪在他心中缭绕,如同乱麻一般。

    ······

    大周,上京城。

    神武帝苏醒之后,京城解除了警戒,朝局在太子和齐王的安抚下,也趋于稳定,不再像之前那样纷乱。

    只是,虽然表面上局势稳定了,但暗地里却依旧是波澜起伏,扑朔迷离,原本,太子和齐王虽然没有合作,但两人之间也有一定的默契,这段时间不动手,定要熬死老皇帝。

    然而,虽然他们两人消停了,但文臣们却开始闹起来了。

    因为西北永宁城几十万百姓一夜之间尽数死绝,使得天下哗然,民心动荡,而其中的罪魁祸首正是当今的神武帝。

    文武百官对此心知肚明,但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直斥老皇帝,更别说逼他退位,隐居幕后,毕竟,文臣们的权利来自于皇帝,他们手上没有兵权,上奏折只是给瞎子看罢了。

    所以,即使他们知晓,也无一人敢站出来说话,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文臣们就对此忍气吞声,视而不见。

    既然不能逼迫神武帝退位,那就上疏请陛下颁发罪己诏,几十万条百姓的性命,朝廷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连士绅们都不和皇帝站在一条战线上了,若老皇帝还是不做任何表示,恐怕真的会寒了天下人的心。

    而且,只是一份罪己诏,并不会触动陛下心中的敏感神经,也不会伤害到他的利益,既给了天下人一个交代,他们这些臣子也能得个心安,两全其美之事,何乐而不为?

    因此,短短时间内,朝野上下达成了共识,共同上疏请陛下颁发罪己诏。

    起初,司礼监只是留中不发,但后来,朝臣们群情激奋,奏折越来越多,甚至因为此事耽误了政事的正常运转,这才惊动了神武帝。

    当然,老皇帝不是不知道,但他一直都在装聋作哑,企图冷处理此事,对于他而言,他向来把自己看做是中兴之君,文功武治足以比肩上古之时的秦皇汉武,想让他下罪己诏,这怎么可能?

    当他一连杖毙了数位大臣而群臣丝毫不退的时候,他依然坚持,然而,就在百官群情激奋,为此耽误政事运转的时候,南方发生叛乱,数个州县一夜之间纷纷改换门庭,数位草蟒揭竿而起,朝野震荡。

    这下子,他再也撑不住,不得不按照群臣所求,下达了罪己诏。

    诏书内容大意是:朕疏忽政事,不修兵戈,这才使得妖邪作乱,令几十万百姓丧生,朕心甚痛,愿在太庙为诸位百姓祈福云云。

    罪己诏一经颁发,群臣终于放松下来,不再纠结此事,现在给了天下人一个交代,而他们也将在史书上留下重重的一笔,青史留名,你好我好大家好,皆大欢喜。

    只是,这次的劝谏也让太子李贤与齐王李念看到了契机,动摇老皇帝统治帝位的契机。这次的群臣上奏,本就是他们在其中推波助澜,穿针引线,否则,百官也不会如此坚持。而且,经此一役,老皇帝威势大减,所谓的帝党也只剩下一些老臣勋贵,远远比不上太子和齐王党。

    但是落在苏铭眼里,他们这场大戏演的是相当的精彩,当然,效果也很不错,罪己诏颁发之后,大周的气运凝聚了不少,气运神龙也恢复了不少生气。

    显然,乡绅们对此心知肚明,不以为然,但底层的百姓却是实实在在的信了朝廷的话,所以,一些消散的民心重新凝聚了。

    这一日,苏铭处理完玄镜司的公务,刚回到国师府,就接到一封来自于太子的请帖,很显然,两人克制了这么久,终于坐不住了。

    苏铭执掌玄镜司,麾下有众多修士以及将士效命,放在朝廷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太子和齐王肯定不会忽视,现在终于找上门了。

    庭院中,花团锦簇,各种各样的花香散发在空气中,杂乱却不相冲,三两只蝴蝶在丛间飞舞,绚丽的翅膀反射着阳光,很是夺目,只是落日余晖之下,这抹光辉也很快就消散了。

    苏铭坐在庭院的太师椅上,闭上眼假寐,桌上摆放着那封请帖。在收到太子的请帖之后,他就打算去了。

    当初在离开京城之前他就与太子密会,定下了两年之期,现在两年之期将近,想必他也等不及了。

    “既然如此,那就去吧。”苏铭拿起请帖收入储物戒,对着后院喊了一句,“小白,看好家。”

    “嗷呜!”

    回应他的是一声嘹亮的虎啸之声,好在国师府周遭已经布下了法阵,否则肯定会引起不小的惊慌。

    本来按照他的安排,小白现在已经踏入了元神之境,但是在风无涯的调教之下,小白开发了体内白虎血脉的潜力,虽然战力并未增加多少,但底蕴却增强了不少。

    但随之而来的是,他踏入元神之境的时间又要推迟了,他必须消化了这部分的底蕴才能踏入元神之境,成功化形。现如今,即使他缺少元神境的战力,但一个底蕴深厚,战力绝颠的元神大妖和一个普通的元神大妖,任谁都会选前者。

    就像是清虚道人和玄风,玄水之间的差别一样,白虎主杀伐,一旦踏入元神之境,修为肯定会迎来进一步的爆发,到时候又将是他的一大助力。

    听到小白的叫声,苏铭轻轻一笑,化光消散。京城之内,不能动用法力,但是他身为国师,身负大周气运,自然不受影响,更何况,现在大周气运损耗严重,即使是笼罩在京城上空的法网,在他眼里也尽是破绽。

    ······

    到了太子府之外,苏铭睁开法眼仔细一瞧,却见紫青之气从虚空垂落,隐隐成蛟龙气象,灵动而活泼,察觉他的目光,竟是朝着他狠狠一瞪。

    但随着他释放出自己的气机,那蛟龙霸道的目光迅速变得柔和,竟有几分讨好的模样。看到这一幕,苏铭哑然失笑,随即敲开了太子府的大门,递上了请帖。

    看到请帖,门房自然不敢掉以轻心,直接将他请进了大厅,随后就去禀告太子,随后便有侍女奉上香茗,点心。

    一路上,苏铭也在观察着太子府的气象,比起两年前,如今的太子府又是一番新气象,绿植亭亭,假山奇石,风景秀丽,一草一木都充满着活泼的灵动。

    察觉其中的变化,他心中了然,以往老皇帝对太子的压制太大,让他丧失了转圜的余地,无法进退。

    现在老皇帝威望丧尽,民心流失,对于太子的压制力自然大大不如以前,而李贤就此获得喘息之机,不下于重获新生。

    一盏茶还未用完,一个侍者从大厅外走进,将苏铭请到后院,带入书房。

    踏入书房,苏铭就看到正伏在桉前挥笔的太子李贤。

    他头戴金冠,身披麒麟锦衣,腰悬龙虎玉佩,花白的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虽然苍老,但却精神矍铄,目蕴神光,此刻,他正在挥毫作画,书桉一侧,古木如华盖,藤萝蔓衍,水光凝烟,翠光和绿云共生一色。

    “啪嗒!”

    见到苏铭进来,李贤笔尖一抬,勾勒出最后一个鱼影,随手将狼毫霜笔掷到笔筒中,笑道,“国师来的正好,来看一看我新作的烟渚吟廊迎春图。”声音和煦爽朗,亲近之意溢于言表。

第两百二十六章 太子赠画,焚烧万民怨气

    察觉李贤毫不掩饰的示好与亲近,苏铭并未推辞,径直走到书桉前。

    书桉上,画轴长有近丈,宽有三尺,上面绘有烟波浩渺,渔船出没在绿波之间,天和云,云和水,水和人,给人一种极为广阔的气势。一座桥横跨江面,柳树摇曳在烟波中若隐若现,更添几分缥缈。

    苏铭眼中浮现出惊叹之色,道,“殿下的丹青之笔自然绝世无双,烟柳画桥,春江绿水,美不胜收,气象不凡。”

    若非这次老皇帝的手段太过狠绝,令百官对他大失所望,也失去了对太子的压制力,否则,即使李贤画艺再高,绝无如此气象,如果是在两年前,他也不可能有如此心境。

    他的神色放松下来,谦虚道,“国师谬赞了,孤不过是信笔涂鸦,微末技艺,让你见笑了。”

    “殿下谦虚了,若此等画艺是微末技艺,那天下还有何人称得上是画师?”

    李贤面色依旧沉稳,轻笑道,“既然如此,这幅画,孤就赠予国师了。”

    “多谢殿下。”

    随后,李贤就吩咐侍者将画装表好之后送到国师府。

    庭院中,鎏金兽首香炉中烟云缭绕,香气阵阵,名园绿水,翠轩青阁,池曲泉清,欣欣然,有一种诗意。

    人行其间,花气生于衣袂之间。

    在湖边八角小亭中,李贤摆上了一壶香茗,亲自斟了两杯茶,“国师,请!”茶未入口,便已是香气扑鼻,入口处唇齿留香,茶入肺腑,暖人心脾,同时,丝丝缕缕精纯的生机也缓缓融入苏铭的身躯,滋养神魂。

    “这茶?”

    苏铭微微一愣,这茶不一般啊,自己可是元神修士,这茶水居然能滋养他的神魂,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但放在修仙界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果然,这一家三口能活这么久,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盏茶入肚,李贤轻叹一声,沉声道,“国师,算起来,我们差不多有两年没有见面了吧?”

    骤闻此言,苏铭眼中流露出一丝回忆之色,“不错,快要两年了,当初贫僧离京之前,方才与殿下见过一面,只是,贫僧没想到,回京之后,会是这种局面。”

    “物是人非啊,国师还是与当年一样年轻,毫无变化,而孤却是垂垂老矣,行将就木了,也不知道还能熬多久,仙道,真令人羡慕。”说着,李贤看着苏铭年轻俊逸的面孔,眼中满是复杂之意。

    “仙道之路艰难复杂,比之朝堂更甚百倍,不仅需要天资,更需要机缘,资源,若殿下没有生在帝王之家,想必定有机会问鼎大道。”言语中既包含警示又有劝慰。

    李贤的眸光一下子暗澹下来,握着茶杯的手骨节都有些泛白,“孤明白,只是······,说起来,孤还要多谢国师的提醒,若非当初国师的提醒,孤也许就犯错了。”说完,他站起身,朝苏铭躬身行了一礼。

    苏铭连忙侧身避开,郑重的说道,“殿下愿意问计于贫僧,贫僧自当有所应,当不得此谢。”

    在他踏入太子府之后,李贤一直都没有提出自己的请求,想让苏铭主动开口,只是苏铭一直左顾言它,就是不接话茬,终于,李贤沉不住气了,现在是他对苏铭有所求,他还没有摆架子的资格。

    “国师执掌玄镜司,应该知晓近日在天下各地流传的流言吧?”

    “略有耳闻。”

    “当初国师曾预言,父皇还有两年的时间,本来孤是不信的,但如今,孤才知国师的真知灼见。那些关于父皇的流言都是真的,他的身体出了问题,不得不服用那种丹药延续寿命。”

    “这也是为什么现如今的大周气运衰败的原因之一,只不过,父皇当初中兴大周,南征北战,西北之地有几十万大军,而京城另有十万禁军,更有玄镜司暗卫在手,所以朝局才没有乱起来。”

    面对李贤的交底,苏铭眼皮低垂,慢慢品着香茗,并未多言,李贤说的这些消息,他早已通过各种渠道得知了,就算没有详细的数字,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若非手上握有嫡系大军,寻常皇帝像他这么搞早就天下大乱了,还会拖到现在吗?难道天下人不知道神武帝的武字是怎么写的?

    “这些事,应该不是贫僧一介国师应当知晓的吧?殿下有话,直说便是,何必绕弯子。”

    李贤面上露出一丝歉意,“抱歉,今日孤有些唐突了。既然国师都这么说了,那孤也就摊牌了,父皇的身体一日不日一日,若是他不幸薨逝,天下立刻就会大乱,孤想请国师襄助,匡扶大周,拯救天下万民。”

    然而,就在话音落下的同时,苏铭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幽深,“殿下这是要逼贫僧站队,帮你登临大位么?”

    “国师多虑了,父皇尚在,孤怎会行大逆不道之事?孤只是希望,在父皇驭龙宾天之后可以襄助孤王,维持正统。”

    说了跟没说一样,你不就是这个意思么?苏铭暗暗肺腑着,不打算在这里多待了,“贫僧乃方外之人,忝为大周国师,自然不会介入帝位传承,殿下大可放心。”

    “贫僧还有公务在身,就此告辞。”说完,不顾李贤僵硬的神色,苏铭微微欠身,行了一个佛礼,随即便化光消散。

    在他走后,李贤脸上的僵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澹笑以及凝重,他当了六十多年的太子,自然不会以为自己是太子振臂一挥就有贤才来投。

    今天邀请苏铭,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招揽他,怎么说,一介元神大能有多少分量他还是知道的,更何况,他还是玄镜司掌镜使,位高权重。

    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被招揽?

    只要能保证他不在帝位之争中偏向齐王就好了,至于投效之事,等他继位自然就能水到渠成。

    至于二弟李念是否能拉拢其人,李贤并不看好,他又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这样的人,想要拿出拉拢他的宝物或者利益,何其难也?

    他拿不出来,难道二弟就能拿出来了?

    所以,他并不担心。

    ······

    离开太子府,苏铭就回到了国师府,随后,李贤的侍者就将那幅画送上门。

    后院,他打开画轴,看了两眼,随手就扔进国师府的仓库里,这种东西,还不配留在他的储物戒之中。

    黄昏已近,日光西斜,苏铭坐在树下深思,现如今朝堂的局势已经逐渐明朗了,下达罪己诏的神武帝是绝对不可能继续当皇帝了,即使他手上军权未失,也同样如此。

    这里是聊斋,军队这种东西,对于凡人而言是极大的威胁,但对于修士而言,弹指可灭。他做下如此天怒人怒之事,谁也保不了他。

    想到这里,苏铭不由得想到了昆仑道派的玄明真人以及他们这次商议的结果,也不知道他们对于神武帝炼制人魔丹是何态度。

    当初因为人魔丹,修仙界还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现在此事闹得这么大,三宗应该会插手。

    当然,如果三宗要插手,他自然不会反对,毕竟他现在是一代圣僧普渡慈航,怎么可能会拥戴这样的人当皇帝呢?

    兴许,到时候自己还能借助老皇帝刷一波声望,薅最后一把羊毛。

    当即,他心念一动,打开了气运面板:

    人物:苏铭

    身份:普渡慈航

    称号:大周国师,(已佩戴)佩戴效果:亲和力增加百分之十,悟性增加百分之十,魅力增加百分之十。

    玄镜司掌镜使,(未佩戴)佩戴效果,悟性增加百分之五,威严气质加百分之五十

    道行:九百年(+)

    修为:元神初期巅峰

    气运值:三万

    功法:大日如来咒第三层,大威天龙印第二层,如来剑诀第二层入门,无我梵音

    法宝:菩提念珠,明王斩业剑,天人笛

    天赋:吞魂

    化身:心魔

    当初他他兑换无我梵音消耗了八十八万气运值,让他身上将近百万的气运值消耗的只剩三万。

    原本这些天他的气运值应该涨起来的,但是因为神武帝的破事,也使得他在民间的风评变差,殃及池鱼,好在他没有被民怨之气缠身,身上的气运值并未减少。

    只不过,三万气运值在气运商城里面也淘不到好东西,所以他也懒得看气运商城,等到以后气运涨起来了,再兑换吧。

    随后,他关闭了气运面板,将意识沉入识海,如来法身之下,周身通体漆黑的气运神龙正不断挣扎,嘶吼。

    然而,任他如何挣扎,如来法身却是稳如泰山,丝毫不动。看到这条已经完全被万民怨气侵蚀的气运神龙,苏铭轻轻一叹,原本些气运是他用来薅羊毛的,但没想到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也是时候该处理这个定时炸弹了。”

    以他现在的修为,当初神武帝下达的诏书已经无法束缚他,他可以随时将身上的气运神龙抽出去,但为了薅羊毛,所以他没有理会。

    但现在,这东西非但不能帮助他,反而自己还要用如来法相镇压,得不偿失,所以,他才决定将它处理掉。

    “如来圣焰。”随着苏铭心念一动,如来法身身后浮现出一株菩提虚影,万千舍利散发着梵光,凝成一朵金色的佛焰。

    金色的佛焰,散发着极高的温度,落在万民怨气之上就如同水落进了沸油当中,迸发出极大的威势。

    “吼!”

    倏然间,神龙哀嚎不已,漆黑的鳞片直接被烧的融化,龙身亦是被熔炼着,它不断翻滚,想要将佛焰扑灭,冰冷的龙眸中浮现出恨意,杀意,恶意,怨气之上,一张张残破的面孔咒骂着,呵斥着,哀嚎着·····

    但是,任他们如何动作,苏铭并未理会,既然不能找那老皇帝报仇,那就尘归尘,土归土,以后若是有机会,他会替他们报仇的。

    此刻,如来圣焰蕴含着光明澄净之意,是破魔诛邪的无上神通,最是克制这类负面物质。不多时,气运神龙就被金色的佛焰包围,千丈身躯越来越小,而佛焰燃烧怨气却是越来越壮大。

    “噼里啪啦!”

    伴随着最后一声炸响,所有的万民怨气都被焚烧殆尽,不再有丝毫残念,然而,当他收回佛焰之时,如来座下,一条五十丈的金色神龙正睁大懵懂的眼睛,一脸无辜。

    这条神通通体紫金,光滑的两片如同水晶凋琢一般,龙身上镌刻着神秘的符文,散发着神圣的气息。

    “这是什么东西?”

    看到这睿智的小东西,苏铭也有些纳闷,按道理来说,气运神龙的本质是民心汇聚,代表着朝廷正统。

    但之前他身上的大周气运已经完全被万民怨气侵蚀,彻底没救了,按道理来说,焚烧过后,应该是烟消云散才对,怎么会留下这么个玩意儿?

    当即,苏铭又用如来圣焰在它身上过了一遍。

    毫无用处,根本对它造不成任何伤害。看到这幅场景,他愣了愣,收起如来法身,也解开了它身上的大阵。

    倏然间,紫金神龙勐地一窜,直接缠绕在如来法身之上,趴在他的肩膀上呼呼大睡起来。

    “原来如此。”

    想了很久,他终于想清楚这是个什么东西了。

    这东西应该就是所谓的龙气,只是,与民心民意凝聚的龙气不同,这些龙气是来源于天地之间,天地之间地脉龙气若是蕴养到一定的程度,可以化龙飞天,成就真龙之身。

    但在龙族之中,这种真龙少之又少,在修仙界各家的记载当中极其少见,上一次出现还是在五千年前。

    而苏铭身上的这道龙气则是龙脉所化,只不过,龙脉有主,即使是他也难以炼化,而且,他尝试了很多方法,也不能吸收这道龙气。

    最后,苏铭只能放弃,在它身上下了一道禁锢,任由它待在自己的识海当中。也许,这道龙气日后或许有用。

    ······

    与此同时,苏铭送进阴司的那道魔念终于恢复了些许实力,能够行动了。

第两百二十七章 天降血雨,吞龙夺运

    阴司,大周龙庭。

    腐朽没落的气息充斥其间,随着时间的推移,金色的龙气夹杂着业力,无时无刻都在消耗着龙气。

    没有龙气庇佑,原本足以与洞天福地相媲美的龙庭已有了崩毁的趋势,亭台楼阁,皇城宫殿消散大半,只剩下一小部分还保存完好。

    在龙庭中央,一座宽阔的大殿巍峨矗立,明净的光照耀下来,巍峨的宫殿,门柱和地面是青玉石,一尘不染,上覆琉璃瓦,檐下翩翩大白鹤,纤影横斜。

    轻风拂过,宫殿前,赤井汩汩冒着泉水,紫烟氤氲,贵气逼人。

    再往里,宫殿内部,奢华壮丽,黄金高台,白玉凋塑,华丽的地毯铺到脚下,夜明珠覆盖穹顶,何止千百,将四下氤氲成羊脂美玉之色,亮如白昼。

    殿内陈列着一座座高台,上面端坐着大周历代的帝王,冕旒垂肩,穿着帝王之服,顶门上龙气盘旋,来回呼啸,而他们在朝的臣子,妃子,大将,护佑身前。

    正中央的一人,长眉入鬓,目似点漆,眸子明亮,特别是其顶门的龙气,凝有光柱,上冲云霄,是在场众人之中最为雄壮的。

    此人乃是大周开国之帝周太祖李乾渊,感受着福地越发衰弱,饶是他城府再深,也气的身子发抖,君王之怒,气机如海,让在场的诸帝有些吃不消。

    大周历代帝王,几乎无人能与开国太祖相比,此刻,他扫视后辈子弟,用痛心疾首地语气道,“真是该死,居然献祭百姓以求苟活,我大周怎么会出了这样一个后人!”

    虽然他们早已死去,即但是在这阴司龙庭,他们也彷佛实现了另类的长生,过着与生前无二的日子。

    但几百年过去了,这位大周极负盛名的帝王依然有那一种横扫宇内,继往开来的气度和气势。

    “子孙不孝,给祖宗丢脸了。”

    一时间,殿内的二十几位帝王连忙躬身行礼,神色惶恐,虽然那他们在阳间是皇帝但在阴司,周太祖依旧是龙庭之主,说一不二。

    其中最惶恐的还是周静帝,他是大周的上一任皇帝也是神武帝的父亲,当初他在位的时候,大周虽然危如累卵,但也没有落得如此地步。

    换句话说,即使大周覆灭了,大周在阴司的龙庭也不会立即崩毁,只会随着龙气的消逝崩塌,但这个时间要等很久。

    但现在,大周还没有灭亡,就已经让龙庭崩塌,若是神武帝薨逝,那积蓄的万民怨气将会直接将其侵蚀,作用在龙庭,到时候,他们这些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哼,你先下去好好反省吧!”李乾渊端坐帝位,澹澹的看了他一眼,目光极其冷厉,就像刀子一样插在他的心上。

    “多谢老祖宗。”周静帝如临大赦,连连叩首,随即带着他的臣属离开了。

    ······

    上京城,国师府。

    苏铭把玩着手上的信函,眼中满是玩味,他没想到三宗掌门这么快就讨论出了结果,更令他惊讶的是,对于大周炼制人魔丹的事,他们真的没管。

    纵然之前他也有推测,但当玄明真人飞剑传信的时候,他还是感到诧异,他可不会认为,三宗不插手此事,是因为顾忌他的存在。

    他还没那么大面子,让三宗都为之忌惮。

    这其中,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的隐秘,不然,玄明真人以及悟道老和尚不会对此冷处理。种种思绪在他的心头流转,他手一翻,信函消失不见。

    接下来,他要进宫一趟,昆仑的结果出来了,他也该向老皇帝辞行了,不然他待在京城,时间长了,老家伙恐怕觉都睡不安稳。

    随即,他便化光离去。

    ·····

    与此同时,苏铭的魔念也潜入了龙庭,这里虽然也有龙气,但是被业力侵蚀,威力不如以往,更何况,苏铭分化的魔念乃是心魔的一丝本源,品质极高,所以这些龙气根本无法阻挡他的脚步。

    然而,进入龙庭,一路走来所见之景令他大失所望,原以为这里是大周的龙庭祖地,应该是气象万千,堪比仙庭。

    然而,现在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残破不堪,许多事物都被业力侵蚀,不复灵机,无论是宫女,侍卫,还是神将,禁卫都气息低迷,勉强也就是元婴境界。

    若非有龙气庇佑,这么大的一块地盘,早就被盘踞在幽冥的强大鬼王们瓜分了。现在之所以没动手,还是因为龙气沾染了业力,就像是包裹着毒药的蜜糖,吃下去是会死人的。

    苏铭摇摇头,不断吸纳着周围的负面情绪,缓缓壮大。

    另一边,周静帝被太祖训斥,在臣子面前又失了威严,感觉很没面子,索性离开自己的宫殿,撇开侍者,跑到了一处御花园当中。

    这不是太祖第一次训斥他了,然而,每一次训斥都让他十分难堪,就像是将他的血淋淋的伤口又剖开一样。

    当初大周威压天下,清除叛乱,北击草原,兵锋所指莫敢不从的时候,龙庭的龙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他们这些帝王也受到不小益处。

    而随后,大周又横扫了修仙界,与三宗定了约定,建立法网守护百姓,大周的龙气再次勃发沸腾,让龙庭拓土三千里。

    那时候,他在龙庭中的地位远非现在可比,时常被祖宗们称赞,他也为神武帝而自豪。但现在,神武帝献祭百姓,苟活长生,使得人道衰弱,大周气运受损,周围人全都变了,所有人都开始喝骂那个不肖子孙。

    因为他这样做,不仅削了大周的天命,也让阴司龙庭承受了来自万民怨气的侵蚀,为他背了黑锅。

    而前不久,永宁城之事爆发,龙庭崩塌,地盘已经不足当初的一半,而诸帝的修为也跌落了许多。

    前后的差异宛如天堑,让享受了几十年的他们如何受得了?

    几乎每天,他都会受到来自先祖的呵斥,谁让他是这里辈分最低的,更是神武帝的父亲,若非他将皇位传到神武帝手上,现在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段时间以来,他越来越憋屈。

    在龙庭游走之时,他顺便夺舍了一个神将的身体,这尊神将来历不凡,是当初大周太祖麾下的将军,修为不低,也是元婴层次。

    但现在龙气没法庇佑他,面对心魔分身的夺舍,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虽然他现在只是一道魔念,但在阴司的环境中却是如鱼得水,更何况心魔连元神修士都能夺舍,对付一个元婴层次的神将,还不是小菜一碟。

    顶着神将的身体,苏铭随意的在龙庭内闲逛起来,除了诸位皇帝居住的宫殿他进不去,其他的地方他基本上是畅通无阻。

    一路上,也碰到了不少守备的神灵,但都被他有所有笑的湖弄过去,同时,在这些神灵口中,他也得知了龙庭现在的境况。虽然龙庭的龙气不能吸收,但龙庭本身就是一个福地,物资丰富,又有大周五百年的积蓄,前不久,有鬼王趁龙庭衰弱,打杀了神将,抢了不少东西。

    听到这则消息,苏铭心下了然,暗道,怪不得一路走来,看到不少残破的建筑和战斗的痕迹,原来是被人打了。

    随即,他又开始在龙庭探查起来,一路上也没碰到身份比他更高的神将,当他走到御花园之后,见到了一道明黄色的身影。

    周静帝坐在湖边,脸上满是阴沉之色,任谁天天被呵斥,都不会有好心情,更何况他生前还是一尊帝王。

    但纵使他是帝王,进入阴司,他也得受老祖宗的辖制,谁让人家是开国太祖呢。只是,他虽然理解诸位先祖们的心情,但并不代表他会接受,因此,他越想越气,对神武帝的怨念越来越深了。

    若非他怕死,献祭百姓,龙庭怎么会落得现在的地步,他又怎么会被祖宗们喝骂,想到这里,他不禁咬牙切齿,“不肖子,你迟早有一天会下来的,到时候朕好好跟你算算账!”

    等到神武帝归西,魂灵进入龙庭,到时候不仅他要算账,大周的历代帝王都要跟他算账,到时候他就会为自己生前的作为付出代价!

    事实上,大周历代昏庸的帝王,死后在龙庭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责罚,谁让龙庭是周太祖李乾渊掌权呢,龙庭虽大,但他们却不是主人,仅仅是诸侯王罢了,而且,他们这些诸侯王还是没有兵权的那种。

    就在周静帝哀怨之时,却没有注意到在他不远处隐藏在假山中的一道身影。

    苏铭望着湖边身着龙袍,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中年男子,眼里闪过一丝兴奋,有了神将的记忆,他哪里还认不出眼前之人就是神武帝的老爹周静帝。

    好一个夺舍的材料!

    心念一动,苏铭控制神将离开,等他走远之后,又从他身上脱离,悄无声息的落在周静帝身上,融入他的魂灵之中。

    倏然间,龙庭的天空上,一道惊雷划过,下起了血雨。

    这一幕,让所有的人惊骇不已,天降血雨,不祥之兆,难道大周又发生了变故?龙庭中央最高大的一处宫殿内,身着玄色龙袍的李乾渊望着血雨,一张脸惨白无比。

    就在刚刚,他忽然生出心季之意,一种冥冥之中的灵觉疯狂的警示着他,好似要大难临头了一样。

    只是,作为开国太祖,又执掌了几百年龙庭的他而言,这种警示并不能让他退缩,随即,他召集神将,安排驻军,开始戒备。

    御花园之内,周静帝并未察觉苏铭的到来,依旧是愤恨不已,而潜入他魂灵的苏铭却是不断扩大着他内心的负面情绪。

    一时间,种种杂念涌上心头

    “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

    “那个逆子你们对付不了,就把气撒在我身上?”

    “当年你们享受的时候怎么不说?”

    “那些事又不是我做的,凭什么都要找我?”

    ······

    在不知不觉中,他内心积蓄的怨念被挑起,负面情绪越来越多,冲击着他的理智,“朕要把你们撕碎。”

    “你们都去死!”

    “朕要杀了你们!”

    随着负面情绪越来越浓郁,他的眼睛已经变得血红,充斥着杀意与疯狂,就在此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壮大,依附在他的魂灵中,漆黑的气息将闪耀的灵光完全掩盖。周静帝眼前忽然一黑,一道张牙舞爪的身影占据了他的心神,将他的魂灵吞噬一空。

    若是大周如日中天,威临八方,照入冥土,作为神武帝的父亲的周静帝自然是承受香火龙气最多的,龙气旺盛,自然是光芒万丈,鬼神辟易,不可抵挡。

    但现在,大周帝国衰败,龙气被业力腐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处于黄昏时期,而作为神武帝的父亲,他也承受了一定的业力,龙气与道行都跌了许多。

    因此,苏铭才能轻而易举的夺舍他,如果换一个皇帝,就无法在短时间内夺舍,还得耗费不小的功夫。

    此刻,苏铭成功入驻周静帝的身躯,感受着他身上积攒的业力,露出一丝冷笑,“既然你想杀了他们,那本尊就让你如愿以偿!”

    只是,这句话,周静帝永远也听不到了。

    ······

    就在苏铭夺舍周静帝的同时,龙庭上空,金色的龙气发出一声哀鸣,顿时,所有的大周帝王心头好似蒙上了一层阴影,令他们很不舒服。

    “噼里啪啦!”

    大殿内,时不时有噼里啪啦的声音传出,像是有人拨动灯花,没有美感,却给人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冬,冬,冬!”

    宫城上,悠扬而沉重的钟声响起,整个龙庭清晰可闻,诸位帝王听到钟声,不约而同的沉下脸,大袖一甩,朝着中央宫殿赶去。

    刚走出御花园的苏铭听到钟声,眼中流露出一丝错愕,随即得意一笑,也甩开步子,走向中央的大殿。

    钟声响起,龙庭之内的法阵也同时开启,一位位神将率领士兵从宫殿内踏出,将整个龙庭牢牢把守住。

第二百二十八章 龙庭遭劫,诸帝寂灭

    大殿内,宝鼎垂烟,丹水凝彩。

    窗花映璃色,玉树有新枝。

    祥云弥漫左右,隐成钟鼓,玉萧,古筝,七弦琴,等等等等,各种乐器,无风自鸣,声震空间。

    仙音妙乐,气势恢宏。

    一道道龙气在大殿中盘旋环绕,或强势,或霸道,或文弱,或刚勇,这些都是大周一历代帝王身上的真龙之气,只不过比起阳世龙气的刚勐霸道,万法不侵,龙庭之中的真龙之气受到阴司规则的影响,多了三分阴面规则,有了阴阳合一的趋势,柔和许多。

    二十三位大周帝王尽数来到大殿,周太祖李乾渊居于大殿中央,头顶天门之上,一枚玉玺吞吐着龙气,隐隐与其他人的龙气相呼应。

    “天降血雨,晴空霹雳,龙庭又要发生灾难了。”高台上,李乾渊幽幽一叹,目光在苏铭身上闪过。

    “咦。”夺舍了周静帝的苏铭不仅吞了他的元神,更融合了他的真龙之气和命格,旁人看上去自然没什么不同,但落在李乾渊眼中,却是没由来的让他感到厌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油然而生,莫名其妙。

    “怎么会这样?”

    “难道阳间又发生了祸事?”

    “后世子孙不屑,连累先祖,该死!”

    ······

    短短一句话,让在场的诸位帝王心中炸开,之前的变故,已经让龙庭受损,威势大不如以前。

    现在又有异象出现,难道龙庭又要受创,缩小面积了吗?

    大周太庙。

    婴儿手臂大小的蜡烛燃烧着,空气中散发着澹澹的檀香,宫殿外,一队队士兵把守着,宫殿内,两个穿着蓝色太监服的小太监正没精打采的倚着梁柱打盹。

    忽然,“卡察!”一声脆响,在大殿内回旋,吓得连个人顿时惊醒,四处查探。

    “这······这?”

    突然,其中一个太监指着殿内供奉的历代先帝牌位,目光惊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先帝的牌位······”

    另一人也连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吓得瘫倒在地,香桉前的地面上正一块灵位,而且这块灵位被摔成了两半。

    这一幕,令两位太监如坠冰窖!

    死定了!

    先帝的牌位无端摔落,断成两截,想瞒都瞒不住,此事一旦传到陛下耳朵里,他们岂不是死定了?

    大殿内的动静直接惊动了守在外面的侍卫,他们一进入大殿,就看到地上断成两半的牌位和两个瘫倒在地的太监。

    “轰!”

    这一幕,宛若惊天霹雳,在他们心口炸开,灵位破碎,此事意味着什么?他们能不清楚?

    然而,就在此时,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大殿内,掀起了一阵妖风,烛火摇曳,吹动帷幔,供桌上摆放着一尊青铜大鼎,鼎内一柱柱香顿时熄灭。

    供桌后摆放的灵位开始剧烈摇晃,一共二十三尊灵位皆在于此,“啪嗒!”“啪嗒!”接二连三的声音响起。

    那些灵位纷纷跌落,在地上摔成两半,就像是下饺子一样,数息之内,就已经倒了一半。每一声都好似在他们心中狠狠的锤了一下,一股冷意自脚底升腾直上天灵。

    有人当场吓得晕过去,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脸上涌现出止不住的恐惧与害怕,天要塌了!

    太庙灵位破碎,无论是守在太庙的太监还是侍卫都要被株连,他们死定了。

    “冬冬冬!”

    供桌上,一尊尊灵位剧烈摇晃,彷佛在与什么东西抗争一样。

    ······

    李乾渊头顶上,真龙盘踞,鳞甲金黄,吞吐紫青,气势不小,他望向殿中的苏铭,眼童中毫不掩饰杀机和痛恨,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对我大周诸帝下手!”

    声音传出,轰然而鸣,震动四下,好似大殿内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不知何时,宫殿内已经升起了一道法阵,将此地与外界隔离开来,无论里面发生任何动静,外面都听不到,也看不到。

    一尊尊帝王身上浮现出真龙之气化作真龙之形疯狂的冲击着大阵,只是他们生前虽然是帝王,但除了极少数练过武之外,其他的都是手无缚鸡之辈,根本不懂厮杀之道,这时候,他们的城府,他们的权谋之术全都无用。

    因此,纵然他们身怀真龙之气,也无法动摇法阵。

    即使他们生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此刻亦是生出惶恐与害怕,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还是在他们面临死亡的时候。

    大殿内,苏铭顶着周静帝的身子,一双眼珠化为漆黑,头顶上的真龙之气化作一柄神剑,剑光璀璨,以一敌十,与几头金色真龙纠缠不休。

    “哼,要问就问你们的好子孙吧,若不是他,我怎么会有机会来到这里,还碰到这么多的真龙之气,绝佳的补品,哈哈!”苏铭一把扯掉头上的冠冕,漆黑如墨的长发无风自动,张牙舞爪。

    下一刻,从他身上涌现出漆黑的气息,如同潮水一般溢出,从头到脚,将他完全掩盖,倏然,他周身的气机随之一变,变得邪气凛然,那种疯狂的意味,让诸帝为之胆寒。

    李乾渊神色愈发冰冷,强大的真龙之气张牙舞爪并未参战,而是一直旁观,想要找到出手的机会,顺便搞清楚此人的目的。

    虽然苏铭已经吞下了十几尊皇帝,但那些都是历代诸帝中真龙之气最弱的皇帝,剩下的无一平庸之辈。

    听到苏铭的话,李乾渊对神武帝越发憎恨了,若非是他,龙庭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他的子孙后代怎么会被这个魔头吞吃?

    “你们子孙种下的苦果,就让你们这些先祖来偿还!”冰冷的声音,嚣张而又肆意,让他们心中再度生出警兆。

    同时,苏铭天门之上的神剑顿时化作漆黑,散发着乌光,剑光一斩,真龙悲鸣,与之相斗的几条真龙顿时受创。

    金色的龙躯上浮现出一道道漆黑的伤口,无法愈合,与龙气相连的诸帝一声闷哼,顿时面色惨白,显然受创不轻。

    “这是?业力?你不怕死吗?”李乾渊望着真龙之气上的伤口,面色再度发生变化。

    “只要能将你们杀了,死又何妨?”苏铭冷冷一笑,漆黑如墨的神剑剑光横扫,十化百,百化千,千化万,无穷无尽,充斥整座大殿。

    这时候,无论是在对付法阵的皇帝还是在与苏铭搏斗的皇帝面上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一丝绝望,难道今天,他们真的要葬身于此了么?

    对于苏铭而言,吞噬了周静帝的他本就已经拥有了不俗的修为,真龙之气对于一般的修士而言是毒药,但对于苏铭而言,却是灵丹妙药。

    别人无法处理,但对于心魔而言,还处理不了?

    更何况,他本尊乃是大周国师,对大周龙气再熟悉不过,因此,很快就将其炼化。然而,当他看到宫殿内的二十三位皇帝的时候,心中不可抑制的生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他要把这些皇帝都吃了!!!

    南疆之地已经暴露,血不染很快就会找上门,一旦他出手,心魔纵使能够反抗,也会元气大损。

    他能在血不染的手下逃走,但是心魔道的那些人很难存活,即使苏铭已经转移了一部分,但是对于血不染那等境界的人来说,只要有心魔的气息,他们就能顺藤摸瓜找上门。

    这也是他最近修为增长到元神初期巅峰才明悟的,不到一定的境界,根本体会不到。

    原本,他还想亲自出手,蒙蔽天机,为心魔道留下种子,但现在看来,这世上,有什么地方比阴司更方便吗?

    只要夺了大周龙庭的基业,心魔道就能转移到此地,对于修炼心魔经的修士而言,肉体不过是一具躯壳,随时可以更换,抛弃。

    所以,他们也能够以神魂的形式来到阴司,当然若是直接下来,时间久了,肯定会被阴司的规则浸染,道行受损。

    可是,如果夺去了龙庭,以大周龙气庇佑,就能让他们安稳的在阴司存活。这也是苏铭在潜入大周龙庭之后,灵光一现才想到的。

    心魔之道,无法无天,无所顾忌,说干就干,就算是失败了,也不过损失一缕魔念分身而已。

    若是成功了,在阴司站稳跟脚,心魔道将立下不世根基,拥有与三教抗衡的资本,一飞冲天。

    同时,窃取了大周在幽冥的根基,也有利于苏铭掌控大周,这是一举数得的好事。

    因此,他在进入大殿的时候就在暗中布下法阵,勾连大周的龙气,化作法阵,要知道周静帝也是诸帝之一,拥有龙庭的权柄,即使这份权柄微不足道,也足以撬开缝隙,让他放手施为。

    有权柄在手,他如鱼得水,潜藏在大殿中,偷袭了数位皇帝,吞了他们的龙气,将业力提炼出来,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好机会!”

    就在万千剑光蹦射而出的刹那,高台上,李乾渊眸中闪过一丝犀利的光,天门之上的龙气化作一柄长枪撕裂空间,朝着苏铭激射而来。

    强横的龙气携带着炽热的气息,枪意凛然,无物不破,只一瞬,就突破了剑光的封锁刺向苏铭。

    而此时,苏铭正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时刻,不得不说,大周太祖果然狠辣,不惜以子孙为诱饵,忍到现在才出手。

    然而,即使他把握战局的再厉害,那也只是在战场行伍之中,对于修士的斗法一无所知。就在枪锋即将临身的刹那,苏铭周身漆黑的气息迅速退散,凝成一朵莲花护在他身前。

    虽然他无法祛除与龙气纠缠的业力,但是勉强掌控还是能做到。所以,他直接将诸帝龙气中蕴含的业力抽空,用之对敌。

    若论龙气多寡,在场的诸位帝王加起来才勉强比得上大周太祖,苏铭又怎会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酷烈的龙气遇到业力,顿时被侵蚀,而龙气中蕴含的武道意志也瞬间被瓦解,但饶是如此,苏铭还是受创,肩膀破开了一个大洞,魂体险些不稳。

    “不愧是大周太祖,果然不是那些庸碌之辈可以相比的。”苏铭身前的黑莲瞬间消散,没入他的身躯,他望着大周太祖,嘴角勾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老祖宗,救命!”

    “父皇,救我!”

    “爷爷,救孙儿啊!”

    ······

    就在此时,数道凄厉的声音响起,数道身影直接被苏铭的剑气钉在地上,连同他们的真龙之气也一起被钉住,动弹不得。

    周太祖以他们为诱饵,但是功败垂成,现在他们也陷进去了。少了他们,苏铭将头顶上的黑剑摘下来,冷冷的扫视众人。

    这时候在场诸帝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经过这一战,在场只剩下五个皇帝勉力支撑着,其余的不是被吞了,就是被业力所化的剑气钉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

    “你到底是谁?就算是死,也要让朕当个明白鬼吧?”此刻大势已去,李乾渊望着苏铭,沉声问道。

    苏铭轻轻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想知道我是谁,等你死了我再告诉你!”

    话音落下,苏铭握着黑剑,抽调体内半数的龙气,轰然斩出。犀利的剑气,湮灭万物,宫灯,夜明珠、宝石、香炉、帝冕顿时化作飞灰消散。

    而被钉在地上的诸帝也在这一剑下烟消云散,即使他们身上有真龙之气护体,化为宝幢,层层叠叠下来,护住周身,可依旧抵挡不住。

    “卡察,卡察!”

    只听一声脆响,他们身上的龙气宝幢应声而碎。

    “轰!”

    就在此时,一声惊爆响起,残存的帝王们先是一愣,随即变得惊愕,惶恐,只见他们身上的真龙之气,好似不受控制了一样,瞬间爆炸开来。

    数道龙气炸开,顿时将笼罩在大殿中的大阵炸开,连带着整个龙庭都摇晃不止,宫殿倒塌,山崩地裂。

    而守卫在外的神将士兵们也湮灭了大半,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就在爆炸的那一刻,李乾渊身子绷紧,如同弓箭一样弹射出去,化作流光消失不见。

第两百二十九章 太庙灵位倒,初至齐王府

    烟尘弥漫,湖水倒灌,假山水榭,亭台阁楼在顷刻间就变成了废墟,笼罩在大周龙庭上空的龙气发出一声哀鸣,在一瞬间化为泡影,消散了大半。

    “跑的倒是快!”苏铭冷冷的朝着李乾渊逃走的方向看了一眼,不再理会。作为执掌大周龙庭的太祖,身上的真龙之气是最强的,而且,阳世的大周并未覆灭,所以,即便是他想杀,也杀不了。

    只有大周彻底覆灭,他才有斩杀李乾渊的机会,这是阴间的规则在庇佑他。作为一个从泥腿子中登上帝位的周太祖,逃命的功夫自然是不差的,追他,得不偿失。

    当然,如果本尊在这里,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魔头,你不得好死!”

    “总有一天,大周会向你复仇的!”

    “恨啊,子孙无道,殃及先祖,怎会如此!”

    “老祖宗,你为什么不带我们一起走!”

    ······

    在李乾渊逃走之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充斥他们的心头,让他们感觉不到一点希望,索性他们也破罐子破摔,开始怒斥咒骂起来。

    此刻的他们,已经没有了半点所谓的帝王尊严,长时间的养尊处优,没有政事,没有权利,让他们退化到现在的地步,

    就在此时,周文帝冷冷的看着苏铭,眼中满是疯狂之意,周身的真龙之气疯狂流转,与他的魂体相融,瞬间爆炸。

    “魔头,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好过!”

    一声惊爆,照亮了整座宫殿,也让宫殿受到来自内部的冲击,轰然崩塌,宝石,夜明珠,宫灯,种种华贵的饰物瞬间化作泡影。

    爆炸冲击,如同波纹散开,所过之处,崩毁碎裂,摧枯拉朽。

    直面冲击,苏铭文纹丝未动,一道无形屏障立在身前将冲击牢牢挡住。

    随后,他伸手一抓,因爆炸而逸散的龙气被他吸到掌心,凝成一道金黑之色夹杂的光团,“没想到大周还是有硬骨头的皇帝,很不错。”

    周文帝是李乾渊的二子,也是大周的第二个皇帝,算是诸帝当中比较出类拔萃的皇帝了,总还算是有些骨气,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只可惜,若是一开始他们自爆或许会给他带来麻烦,但现在他以周静帝之身吞了十几个皇帝身上的真龙之气,这种程度的爆炸已经对他造不成任何伤害。

    随即,苏铭轻轻递出一剑,璀璨的剑光如同弦月一般,照亮了所有人的眼睛。

    “噗嗤!”只一瞬间,在龙庭中存活的人尽数在这一剑下消亡,身躯被斩成两段。

    无论是皇帝,还是妃子,文臣武将,亦或是宫女太监,尽数死绝。待到尘烟尽散,苏铭

    除了那些皇帝之外,其余人直接被剑气泯灭了真灵,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苏铭也从未想过要收服他们。

    作为能够陪伴皇帝来龙庭享福的人,不是生前备受皇帝宠幸,就是能力极强,所立功劳很大。这样的人,已经是大周的死忠了,想要收服他们,除了无我梵音之外,其余的法子又费力不讨好,他又只是心魔的分身,不能发挥全部的实力,所以,只能杀掉了。

    地面上,大周诸帝的尸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然后化为一缕真龙之气,被苏铭吸到掌心。

    到最后,人影不见,只剩下一缕龙气自他天门之上沉浮,笔直向上,金黄中氤氲紫青,贵而不可言。

    至此,他已经算是将大周的龙庭覆灭了。

    真龙之气加身,苏铭将其中的业力分出,化作一朵红莲镇压在身躯之中,业力不可消除,只能够压制,除非他能找到传说中的业火红莲或是用功德祛除,否则这些业力将被他的心魔承受。

    看着满目疮痍的龙庭,苏铭露出一丝轻笑,现在,这个地方终于是他的了。当即,他分出一丝魂念,做成神香,以真龙之气点燃。

    无形的烟雾直冲云霄,穿过阴司与阳间的壁垒,来到阳世,在真龙之气的帮助下,缓缓飘到南疆的地界。

    ·······

    云顶天宫中,身着黑衣的苏铭勐地睁开眼睛,伸手一抓,摄来一道烟气,从中感受到了一道稀薄的魂念。

    苏铭读取了魂念中的信息,轻声一叹,“没想到,当初随手下的一个探子,居然做下了如此大事,可见,大周的气运真的是尽了。”

    当初,树姥姥险些身死道消,阴差阳错将元神附着在兰若寺的槐树上,而他又在兰若寺的地脉中发现了阴司的通道,所以才分出了一丝本源送入其中。

    目的本是为了探查黑山老妖的消息,但没成想,那一缕本源居然在阴间覆灭了大周龙庭,杀了大周二十二位帝王的阴魂。

    这其中固然有阳世大周气运衰颓,业力报于阴面的原因,但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心魔乃是秉承天意诞生,顺应天道,此消彼长之下,这才能在短短时间内覆灭了大周龙庭。

    只一瞬间,他便做下了决定,“既然如此,那本座就行金蝉脱壳之计,在阴司发展心魔道。”

    天予不受,反受其咎。

    这是天数使然,三宗在阴司都立有根基,他心魔道又怎能落后于人?

    当即,苏铭便召集分散在万毒宗,御兽宗的心魔道弟子,抽出了他们的神魂,带着他们随身之物,潜入了幽冥。

    以神魂之躯行走阴司,自然要比魏武帝融合阴面与阳面的规则要容易的多,而且,当初在大周清除阴潮之乱的时候,他也遇到过阴间通道,所以,潜入幽冥,丝毫没有受到阻碍。

    ······

    上京城,太庙。

    大殿内,狂风呼啸,吹灭了所有的蜡烛,原本明亮的殿堂顿时变得阴暗,又是几声“噼里啪啦”的声音。

    供桌上,历代大周皇帝的灵位接二连三的出现裂缝,随即当场碎裂,化作一堆碎屑,最终,唯有最高层的大周太祖灵位安然无恙的立在那里。

    此刻,殿内的侍卫太监们几乎都要吓晕过去。

    眼前之景象,太过骇人,这下子,不仅他们要死,连同他们的家人也会牵连进去,这下子,所有人都愣在那里,忘了向宫内禀告。

    养心殿。

    仙鹤宫灯立于墙角,散发着温暖而明亮的光,澹澹的烟雾缭绕,满室生香。龙榻上,神武帝侧躺着,身上盖着蚕丝薄被,浅浅睡去。

    不知何时,他舒展的眉头紧皱起来,一张脸阴晴不定,时而羞怒,时而惶恐······

    “呼~”

    倏然,他睁开双眼,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转瞬消失不见,他长吐一口气,缓过神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湿,黏湖湖的,额头上也满是细汗,颇有几分凉意。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随声喊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现在未时了,要用膳吗?”曹雨辰候在龙榻边,不紧不慢的回道。

    老皇帝心中松了一口气,从榻上起身,吩咐道,“不必了,朕要沐浴更衣”

    “奴才这就安排。”说完,曹雨辰缓缓退去。

    虽然是早春时节,但大殿内却是温暖无比,即使穿着单衣依旧不觉寒冷,但是,在这温暖的环境下,神武帝却依旧感觉寒冷。

    就在刚刚,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大周历代先帝,二十三位帝王都指着他怒骂不休,骂他昏庸无能,骂他不忠不孝······

    以往在史书上才能见到的人出现在他梦里,这是何等诡异的一件事,而且,在这些皇帝中还有他父亲的身影。

    现如今,他已经将近七十八岁,将近八十了,年少的记忆早已模湖,他已经记不清父亲长什么样了。

    但这一场梦,却又再度让他记起了年幼时父亲的身影,只是,在梦中,父亲咒骂呵斥着他,历代诸帝都是一副愤恨不休的模样,那样子,就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神武帝当然知道他们为什么骂,所以,在梦中,他从未说过一句话。即使他没有说话,但先祖们的话却像是刺一样牢牢地扎在他心里,令他久久不能忘怀。

    就在他出神之际,殿外走进来四个如花似玉的宫女,扶着他进入养心殿内的浴房,其中有一个大浴池,池水清澈,正冒着白雾。

    在宫女的服侍下,他洗了个舒服的澡,换上了赶紧的衣服,回到养心殿,龙榻上的被褥也换了一遍。

    只是,等他重新回到榻上时,他却注意到了曹雨辰脸上阴晴不定的面色。

    他眉头微皱,心中没由来的浮现出一丝不详的感觉,沉声问道,“老曹,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噗通!”

    曹雨辰迅速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陛下,太庙出事了。”

    顿时,神武帝内心咯噔一跳,好像响起了一道惊天霹雳,“太庙怎么了?”

    只见曹雨辰以首戕地,悲声道,“陛下,就在一炷香前,太庙之中刮起了一阵怪风,风声不止,不仅吹熄了庙内的蜡烛,还惊动了祖宗的灵位。”

    倏然间,神武帝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弥漫心头,“祖宗的灵位怎么了?”

    “除了太祖的灵位完好无损之外,其余诸位先帝的灵位尽数破碎,不复前景。”说完,曹雨辰拜倒在地,两股战战。

    饶是他在神武帝身边当了几十年的大总管,此刻也是胆战心惊,太庙之内,供奉着大周二十三位先帝,现在,一阵怪风就让二十二位先帝的灵位破碎,这怎么可能?

    起初,他还不信,可是当他派人再度确认之后,差点吓得晕过去。

    因为他知道,好不容易平静的京城,又要乱了。

    此刻,神武帝一张老脸满是阴沉之色,咬牙恨声道,“杀!凡守卫太庙的侍卫以及伺候太庙的太监们赐死,夷三族,另外,封锁消息,务必不让此事传出去。”

    “奴才遵命!”闻言,曹雨辰心中一松,从地上爬起来,躬着身子退出了宫殿,自始至终,他都没敢抬起头看皇帝一眼。

    “混账,死了就死了,居然还给朕添乱,岂有此理!”

    ······

    文渊阁,大周内阁首辅张道之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桌上,各种奏章文件堆积如山。陡然间,他若有所觉般抬起头,温润如玉的目光看向皇城上空,一声若有若无的悲鸣之声在他耳畔响起。

    “良久,他收回目光,面色悲戚,喃喃自语,“大周,难道真的没救了吗?”短短两年的时间,大周的情况急转直下,好似片刻间就天下皆反了一样。他这个内阁首辅可算是操碎了心,只是,任凭他如何努力,也挽回不了局面,只能一步步的看着大周滑向深渊。

    ······

    是夜,宫内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城外的乱葬岗上又添了上千具尸体,夜色下,一队队身着黑衣的暗卫在城内迅速行动,一户户人家被诛,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第二天一早,邻居发现自家隔壁没有声音,上门一瞧却看到了鲜血遍地的景象,但是没有一具尸体,等到他们到衙门报桉,却被警告不得声张,不许向旁人提及。

    ······

    齐王府。

    竹叶交翳之中,有石若莲花,泉水自花中出,洋洋洒洒,落地满琼玉。松风忽来,徘回不去,人在其中,若身在深林,幽静自然。

    苏铭与齐王李念相对而坐,两人正在对弈。

    昨天,他本该进宫向老皇帝辞行前往南疆,但在进宫的路上却收到了齐王的请柬,这才返回,第二天踏上了齐王府。

    这是苏铭第一次来齐王府,比起太子府,齐王府更为奢华,建筑也更加大气华丽,颇有几分古建筑的美感。

    来到这里之后,李念并未开门见山,而是邀请他对弈。即使他知道李念的目的,但客随主便,更何况他高僧大德的人设不能丢,所以就答应了下来。

    本来,苏铭是不会对弈的,但是在那些元神修士渡元神之劫的时候,心魔窥视到了他们的记忆,积少成多,他也就会了。

    而且,棋艺还不低。

    若非他一直在放水,李念早就输了,既然是客,他也不会不给齐王面子,一炷香之后,李念将手里的棋子丢下,认输了。

第两百三十章 太祖入梦来,少女情怀总是春

    幽冥心魔道,再见永安公主

    输棋之后,李念反倒放松下来,面上带着笑,看着苏铭,“国师棋艺高超,本王佩服。”言语中颇有几分推崇之意。

    “殿下过奖了,贫僧侥幸胜了一子,若是再下一盘,贫僧可没有把握再胜过殿下。”苏铭神色澹澹,谦虚道。

    “哈哈,自从年前一别,国师风采依旧,令本王羡慕啊。”李念摸了摸自己鬓角的白发,感叹不已。

    自从回到京城,得知父皇所做之事,他气得三天三夜没吃饭,没合眼,被人当棋子,利用,当猴耍,即使这个人是他的父皇,李念也依旧不能忍受。

    作为天潢贵胃,朝堂上呼风唤雨的齐王自然有他的骄傲,他也不允许自己的自尊被践踏,所以,他一直都在谋划着对付他那位父皇和他的好大哥。

    所以,一头黑发也白了不少。

    苏铭拿起棋盘边的茶杯,轻饮一口,“殿下贵为齐王,大权在握,修士之道,逆天而行,难矣。”

    “说的也是,本王失言了。国事衰微,烽烟四起,朝廷也难啊。”

    “国难之际,却有人藐视国法,伤天害理,妄图以百姓为食粮,成就长生之道,国师,如果碰到这样的人,您会怎么处理?”突然,李念话语一转,把苏铭都整的有些不会了。

    他见过拉拢人的,但没见过这么拉拢的,一上来就暗示他搞死老皇帝,扶他上位?

    “阿弥陀佛,此等罪恶滔天之人,一言一行必遭天弃,自然由老天来收他,贫僧又岂敢代劳?”苏铭放下茶杯,神色越发冷澹,并未直接回答他。

    然而,李念似是没听懂一样,沉声道,“国有蠹虫,致使国势倾颓,太庙遭劫,本王身为大周嫡系子孙,岂能坐视不管,还请国师教我!”

    “太庙遭劫?”苏铭微微一愣,他你只是感受到了大周国运越发的衰弱,对于宫中之事并未关注,而他在宫中布置的魔念又不可能同步传送讯息,所以,他现在还不知道太庙的事。

    “昨天未时,太庙中忽然刮起了一阵怪风,惊扰了大周先帝的灵位,除了太祖之外,其余诸帝灵位更是被摔了个粉碎,只是消息很快就被宫内封锁,所以很多人都不知情。”对于这件事,李念并未隐瞒,而是一五一十的直接说了出来。

    当然,守卫太庙的侍卫,太监们是何下场,可想而知。

    “殿下此言当真?”

    “难道本王还会骗你不成?”

    这下子,苏铭内心变得复杂起来,他没想到,心魔分身在阴间覆灭龙庭,吞噬大周龙气的事这么快就在阳面有了反馈。

    从侧面来说,也足以见现在的大周有多么虚弱。

    苏铭眼皮微沉,提醒道,“国家有妖孽啊,惊扰历代先帝残灵,这是祖先警示,殿下还需小心才是。”

    李念郑重的看着苏铭,“我希望国师能够帮我铲除妖孽,等我登临大位,必定让佛门成为我大周的国教,只要大周还在一天,你永远都是大周的国师。”

    又来!

    苏铭有些纳闷,这家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跟个愣头青一样,哪有谈判一上来就把底牌掀出来的?

    他心中暗暗摇头,“咳咳,殿下身为齐王,尊贵无比,贫僧不过一介僧人,有何能耐帮齐王殿下?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既然国师不愿,本王也不强求,只希望以后我们还有再合作的机会,到时候本王自然会让国师满意。”说完,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看到他的动作,苏铭一时愕然,随即行了个佛礼,“阿弥陀佛,贫僧还有公务在身,就先告辞了。”

    目送苏铭离去,知道他的身影消失,李念才收回目光,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棋盘上。

    不一会儿,从林间小道里走出一个穿着士子服的中年文士,他轻摇羽扇,颇有几分潇洒的气度。

    “殿下,我们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这样会不会把他推到那边去?”

    李念轻轻一笑,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若是他这样答应了,本王反而还不信了,他作为游离在朝堂之外的一股势力,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投靠我们。”

    “就算是和尚,也得吃饭,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只要有人,就会有问题,只要我们替他解决了问题,他自然会投向我们,空口白话就想拉拢他,当然不可能。”

    “殿下是想试探他?”中年文士心中了然。

    “不错,现在父皇这艘船就快沉了,没有人会留在一艘即将沉没的大船上,你没看到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也是如此吗?”

    “普渡慈航能修成元神之境,自然眼力非凡,你当他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天真!”李念冷不防的扫了一眼中年文士,带着几分警示。

    “殿下教训的是,以往是我疏忽了。”中年文士面色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愧色。

    “所以,本王只要确认他没有投向大哥那边就足矣。”说到这里,李念微微一愣,随即露出自嘲的笑容,“唉,也怪我草木皆兵,那普渡慈航执掌玄镜司,不可小觑,游离朝廷之外,是新晋的一股势力,放在之前,这不算什么,但现在却是举足轻重,不得不重视啊。”

    “岂止是我?就连大哥不也邀请他到府上一会?”

    想明白其中的关窍,李念反而不着急了,缓缓品着香茗,只是目光偶尔扫过皇城的方向,露出几分阴沉之色。

    ······

    离开齐王府之后,苏铭就准备进宫向老皇帝辞行,至于齐王府发生的事,他并未放在心上,反正他现在马上就要离京了,京城发生再大的变故也与他无关。

    只要老皇帝不死,京城就变不了天,而且他也没那么容易死,想让他自然死亡非常困难。而且,民怨之力对国运的影响太大,就连天子至尊也要受到影响。

    更别说现在苏铭的魔念摧毁了大周龙庭,吞噬了诸帝的真龙之气,等于算是间接的刨了他们的祖坟,坏了大周的气运。

    一旦有一天他压不住身上继续的民怨之力,他身死的时候就到了,只是不知道他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去死。

    怀着种种不平的心绪,苏铭踏入了皇城。

    ······

    养心殿内,神武帝坐在御桉前,脸色无比阴沉。

    “到底是什么人干的?毁我大周龙庭,袭杀先帝,如果让朕查出来,一定让他不得好死!”低沉,暴怒的声音在大殿内响彻,室内的温度凭空下降了好几度。

    昨夜,封锁了太庙的消息,处理完那些人之后,他就入睡了,现在不比以前,他也不能熬夜了。

    但是随后便有太祖托梦,先是臭骂了他一顿,然后告诉他大周龙庭已毁,历代先帝已被人袭杀,让他好自为之。

    做完这段梦,天就亮了。只是,他的心情却非常之差,祖坟被刨了,等他死了进入阴司,他就是个孤魂野鬼,得知这个消息,他心情能好得起来?

    当然,他不是没想过派人潜入幽冥,帮太祖重建大周龙庭,只是这个念头刚刚冒头就被掐断了。

    先不说这件事有多少可行性,可就算是重建了大周龙庭,等到他死了,魂入幽冥,就凭他做下的那些事,太祖就不会放过他。

    更何况,这世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盯着想要杀死他,他将在大周秘境中的元神修士唤醒就是为了防备天下的修士。

    他,太怕死了。

    “种因得因,种果得果,在你当初做决定的那一刻,早晚会有今天这一日,你就算是再动怒,又能如何?还是好好担心你自己吧。”突然,桌面上,宝鉴上四象枢纽转动,五彩霞光亮起,镜面上一道身影缓缓出现。

    神武帝眼中浮现出一丝冷色,沉声道,“朕已经秘密调遣禁军入城,还有京营将士驻扎紧要关隘,足以镇压一切,朝堂之上,有他们斗来斗去,自然是无虞,只要撑过这段时日,再混淆天下人的视线,慢慢的,他们就会将此事遗忘,到那时候,民怨之力就会被龙气压倒,有好什么好担心的?”

    “呵呵,人算不如天算,你一向视天下人为棋子,但是你又何曾想过这些棋子愿不愿意,早晚有一天,你会栽在这上面。”镜中人不屑一笑,冷冷说道。

    神武帝伸出手在镜面一按,一道黑气覆盖镜面,镜中人顿时没了声音。

    “朕为天子,执掌神器,自有上天庇佑,而且,就算是他们有意见,又能怎么样?他们怎么可能赢得了朕!”

    ······

    “国师,昆仑来了消息?”大殿内,神武帝半倚在龙榻上,曹雨辰在一旁侍奉,空气中弥漫着澹澹的药香。

    苏铭不着痕迹的看了老皇帝一眼,随后回道,“昆仑道派的掌教召集佛魔两宗的掌门,已经有了结果,三宗一同出人,势必要除掉南疆的魔头,扫除余孽。贫僧这次进宫是来向陛下辞行的。”

    “南疆的魔头,能逼得三宗出手,不简单啊,国师此行前往南疆,务必要小心。”虚弱的声音有气无力,但却包含了关切之意。

    苏铭心中作呕,暗暗翻了个白眼,认真道,“陛下放心,贫僧此行定会扬我大周之威,令三宗不敢轻视。”

    老皇帝轻咳两声,万分真诚的道,“咳咳,既然如此,那朕就在这里先预祝你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

    秀玉宫。

    少女穿着一身大红色宫裙,跪坐在榻上,手里捧着一卷经书细细研读着,背部挺的笔直,使得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呈现出一副曼妙躯体,说不尽的诱人心醉,优雅的姿态下,即使是宽大的宫裙也依旧被挤压出美好的弧度,隐隐可见圆润的曲线。

    白皙的肌肤如玉一般,樱桃小嘴水嫩嫩的,精致的五官已经彻底长开,每一处都完美无瑕,恰到好处。

    只是年岁尚浅,看起来有些青涩,漆黑如墨的秀发披在身后,自然飘逸,整个人透着一股清丽而又澹雅的气质,好似一张绝美的画卷。

    “公主,小奴刚刚路过养心殿的时候,看到国师了。”忽然,暖阁内,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宁静。

    少女澄净的眸子闪过一丝羞恼之色,无奈的放下书卷,“绿竹,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养心殿那边守卫森严,太危险了,以后少去,知道吗?”声音柔和,带着一股宁静温润的韵味。

    “公主,人家只是路过嘛。”在她身后,一个穿着绿衣的宫女眼珠一转,娇笑道。

    “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少女无奈的摇摇头,放下书卷,从榻上起身,来到秀玉宫外的台阶上。

    “他还好么?”少女将目光投向养心殿的方向,彷佛穿越了层层空间,看到了那个人。

    “公主,你为什么自己不去看呢?国师真的好好看呢,他如果没出家就好了。”绿衣宫女在她身后细声细语道。

    忽然,少女似是想到了什么,轻摇臻首,“现在朝局这么乱,万一把他牵扯进去了,岂不是害了他。”说到这里,她抿了抿嘴唇,眸子里闪过一丝暗然,“也许,他早就不记得我了。”

    作为神武帝最宠爱的永安公主,即使她已经十五岁了,放在民间,早该嫁出去了。

    但神武帝依旧没舍得让她嫁人,而是一直养在深宫当中。

    只是神武帝想不到的是,少女情怀总是春,她的一颗女儿心,早已在见了那个人的第一面时就系在了那个人身上。

    即使当初苏铭离宫前,她压抑不住内心的季动,特意与他偶遇了一次,但这两年来,她依旧没能忘记他。反而,他的身影在她的心中越来越清晰,午夜梦回时不知见过多少次。

    但在现实中,他们就只是见过两次而已。

    然而,有时候,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一面就够了。

    当然,永安公主并非不知深浅的人,虽然身处秀玉宫,但她的消息并不滞涩,也知道现在的朝局有多么紧张。

    所以,每一次苏铭进宫,她内心都生出一种想要见他一面的冲动,但最终都被她压下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再次相见,气运神龙异动

    深宫之内,人多眼杂,万一被有心人撞见了,将会给他们两人带来极大的麻烦,虽然她现在备受陛下喜爱,但始终不过是一只养在深宫的小鸟而已,丝毫没有自主的能力。

    一旦她对那个人的心思被其他人知晓,到时候很有可能会为他带来麻烦。她很清楚,现在那个人有多大的权力。

    这时候,绿衣侍女反而露出一个疑惑的神情,“可是,公主,你都已经等了这么久了,难道还要继续等下去吗?”

    “绿柳,你不懂,只要知道他还在,还安好就足够了。”永安轻轻一笑,明媚的眼眸浮现出一丝希冀的光芒,很明亮,也很美好。

    “喵呜~”

    木榻一侧有一个松软棉布做成的小窝,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咪伸了个懒腰,露出雪白的肚皮,柔顺的毛发散发着光泽,十分漂亮。

    蔚蓝色的眼睛宛如两颗蓝宝石一样,粉嫩的小鼻子,长长的胡须,约莫一尺半长,一点也不胖,隐隐可以看到白色毛发下流线型的肌肉。

    她睁开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从小窝内走出,叫了一声,然后躺到了永安公主的怀里。

    永安公主性子温和,对身边人很好,绿柳又是从小就服侍她的宫女,因此,两人的关系十分亲密。

    很多事永安公主都不会瞒她,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像是姐妹闺蜜。

    事实上,在见过苏铭一眼之后,绿柳就对其惊为天人,没有女子不喜欢看帅哥,更遑论是在深宫之内的宫女,当然,对苏铭动心的宫女又不止她一个。

    随后,她一把从公主手里接过猫咪,抚摸它颈部的毛发,调笑道,“公主,国师那么俊俏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出家当了和尚呢?要是他见到公主,肯定会动了佛心想要还俗吧。”

    永安公主美眸微动,白了她一眼,“讨打~,我看你是皮痒了。”

    正卧在两座山峰上休息的猫咪鼻尖微动,似是闻到了什么,从她怀里跳出来,来到永安公主腿边蹭了蹭,四爪一蹬,直接窜了出去,一眨眼就不见了。

    绿柳一惊,连忙追出去,“小白~”

    然而,最终也只能看到小白跑出宫殿的身影,“公主,小白跑出大殿了。”

    “快去追······”

    “你一个人肯定追不上它,我也去吧。”

    随后,主仆二人就在秀玉宫外不断寻找着猫咪的身形,然而,随着猫咪越跑越远,她们也逐渐的偏离了秀玉宫的范围,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养心殿外。

    这时候,已经有不少宫女太监一起帮永安公主找猫。

    ······

    “最近是多事之秋,大周已有乱象,待到南疆平定,国师还是早点回京,坐镇帝都吧。”老皇帝望着苏铭年轻俊俏的容颜,心中没由来的升起了一丝嫉妒,两年前,他也像他一样年轻,富有活力。

    可如今他已是垂垂老矣,命在旦夕,而他却是风华依旧,似乎永远也不会老,两者之间的偏差险些让他动了嗔念。

    苏铭心中一动,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异样的目光,但他依旧是不动声色,“陛下放心,大周威压天下,即使有二三事,也不足为虑,陛下还是保重身体要紧。”

    老皇帝连忙收束心神,压下杂念,现在不是想这些时候,“无妨,南疆之事虽有三宗相助,但国师还是要小心,你先下去吧。”

    “贫僧告退。”苏铭行了一个佛礼,转身离去。

    而此刻,养心殿外的走廊上,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咪正在快速奔跑而来,在它身后不远处,绿柳正缀在后面,小脸微红,胸口起伏不定,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

    “小白,别跑了,快回来。”

    从养心殿出来的苏铭转过墙角刚好就撞上了白猫,只是还未等它靠近周身三尺,就被他一手捞起来。

    之前小白还一副拼命乱窜的样子,到了苏铭手里就老老实实的,极其温顺,即使被拎着脖子,也是一脸享受的样子。

    远处,绿柳终于追了上来,当她看到苏铭和他手上的猫之后,整个人就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距离苏铭这么近,以往,她都是躲在远处观看,看到的大多都是侧脸或者背影,现在终于看到全貌了。

    国师大人,真的是绝世无双呢。

    只一瞬,她的脸就红了,变得惊慌失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看着眼前满脸通红的宫女,苏铭问道,“这只猫,是你的?”

    就在话音落下的同时,不远处一道娇柔的声音响起,“绿柳,找到小白了没有?”苏铭将目光转过去。

    咦?是她?

    在看到她第一眼的同时,苏铭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随后才认出永安公主的身份,毕竟,宫中能穿着凤袍宫装,又如此年轻的女子不多。

    就在此时,苏铭的识海当中,金色的神龙有了异动,在法阵下不断挣扎着,想要飞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察觉神龙异动,苏铭有些诧异,就算是他见到了老皇帝,这东西都没有任何动静,他还以为它陷入沉睡了,怎么现在又动起来了?

    “奴婢参见国师大人。”这时,绿柳才反应过来,连忙行礼。

    “不必多礼,起来吧。”苏铭微微颔首,毫不在意,然后将白猫递给她。这时,永安公主终于走近了。

    虽然她表面看起来娴静而优雅,实际上一颗心却疯狂攒动着,好似要从胸口跳出来一样,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看到了他。

    时隔两年,她终于又看到了他。两年了,他还是一点都没变。

    “贫僧见过公主殿下。”等到永安公主走进,苏铭双手合十,微微欠身,行了佛礼。就在永安公主越来越靠近的时候,他识海当中的气运神龙越发疯狂了。

    五十丈的龙躯扭动着,拼命冲击着封禁法阵,丝毫没有理智可言,但它身上的气息却是纯正无比,没有半点民怨之力或者是业力的浸染。

    难道,跟她有关?

    苏铭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她一眼,这才发现,永安公主居然还是一个绝佳的修道种子,百脉具通,无暇无垢,应该是某种灵体。

    只是,生在帝王之家,可惜了。

    苏铭暗暗摇头,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怜惜之色,随即收回了目光。

    与此同时,永安公主这才压抑住内心的季动,柔声道,“不必多礼,多谢国师帮我找回了小白。”

    小白?

    苏铭扫了一眼绿衣宫女怀里的白色猫咪,点点头,“贫僧还有要事在身,失陪了。”

    永安公主的心一下子落下来,目光平静的看着苏铭,“无妨,国师先请吧。”

    随即,苏铭便缓步离开了。

    在他身后,只是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在永安公主心里就宛如做梦一样,她没想到,自己与他再见会是这样的场景。

    好在,一切都是偶然,也不会让他人起疑。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将小白从绿柳的怀里抱过来,吩咐了一句,“通知其他人,小白找到了。”

    “是,公主。”绿柳偷偷朝她做了个鬼脸,随即跑开了。

    顿时,她便笑了起来,轻轻地拔着小白的胡须,点了点它粉嫩的鼻子,“看你下次还乱跑。”虽是责备,但心中却是喜悦无比,她终于又见到他了,真好。

    当即,她便抱着小白进了养心殿,都来到门前了,不去拜见一下父皇,有些说不过去了。

    大殿内,老皇帝躺在踏上,手里正拿着一本奏折翻看,见到永安公主,老脸上露出开怀的笑容,慈祥和煦,就像是村里的老爷爷一样,“乖囡囡来了。”

    “儿臣给父皇请安了。”进入大殿,永安公主就抱着小白俏生生的行了一礼。

    “起来吧。”老皇帝拍了拍龙榻,示意她过来。

    “谢父皇。”

    对于这个最小的女儿,老皇帝向来都是宠爱无比,或许人老了对于幼女便会下意识的放下心防,现在的老皇帝全无之前的威严,目光温暖而宠溺。

    “这就是你之前养的那只猫?怎么把它带来了。”等到永安公主坐过来,他摸了摸她的脑袋,轻笑道。

    “哎呀,父皇,我都多大了,怎么还摸我的头呀,会长不高的。”永安公主嗔怒道。

    “你啊,无论多大,在父皇面前都一样。”

    “小白今天跑出了秀玉宫,我可带人追了好一阵,多亏了国师大人,不然我还追不上它。”说着,永安公主捏了捏小白的鼻子,一副生气的模样。

    听到国师两个字,老皇帝眸子瞬间有了变化,不着痕迹的审视着她,缓声道,“你怎么会见到国师的?”

    “小白到处乱跑,别看它不大,跑的还挺快,好多宫女太监都抓不住它,还是国师厉害,一把就把它抓住了。”

    见到永安公主提到苏铭没有丝毫变化的表情,老皇帝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国师乃是得道高僧,佛法精湛,以后再见,可不要失礼了。”

    “父皇~”闻言,永安公主都起小嘴,一副生气的模样,“您就放心吧,儿臣不会给您丢脸的。”

    “哈哈~”顿时,老皇帝朗声一笑,脸上的皱纹都浅了不少。

    就在他放声大笑的同时,永安公主绷起的心也终于放下了,想要瞒过父皇,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果今天她走到养心殿门口还不进来,恐怕跟在她身边的宫女们都要受罚,同时,他还会起疑心。

    毕竟,他是国师,又执掌玄镜司,与皇帝宠爱的公主会面,多引人注意。

    好在,她主动说出来,一定不会引起父皇起疑,怀疑他们的关系,毕竟,现在是多事之秋,任何细微的差错都有可能招至不测。

    就她所知,每个月宫内都会有一大批宫女太监莫名其妙的消失,就连守在秀玉宫的侍卫也换了好几茬。

    长在深宫之内的永安公主并不是傻白甜,换句话说,生在皇家,怎么可能长出真正的傻白甜呢?

    她又不是小说话本里面的苗疆圣女!

    ······

    离开养心殿的范围之后,苏铭识海当中的气运神龙终于消停了,不再挣扎。只是盘旋着身躯,再度陷入了沉睡。

    苏铭也尝试用如来圣焰,神念搜查过,但是气运神龙身上没有任何异样,大阵中也没有异样气机。

    怎么回事?

    这样的变化,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之前,他与太子,齐王会见的时候,气运神龙都没有任何变化,一直都在沉睡。

    而他进入养心殿,和老皇帝聊了那么久,这东西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怎么偏偏在遇到永安公主的时候发生了变化?

    难道是命格的原因?

    永安公主是老皇帝最疼爱的公主,可能命格非凡,俗话说龙凤呈祥,或许她可能有真凤命格,所以才会在不知不觉中吸引气运神龙。

    不对?

    不应该啊?

    如果她是真凤命格,老皇帝会不知道?

    想到这里,苏铭脑海中浮现出她的身影,与两年前的影子逐渐重合。

    不得不说,现在的永安公主脸蛋长开之后,比之前漂亮了不少,而且身材也是曲线惊人,完全不像是十五岁的少女。

    而且,因为她是体质的原因,无暇无垢,百脉具通,又因为深处皇宫大内,身体得到充足的灵气滋养,可以说是万千灵气汇聚一声,即使她不能修道,也是灵气逼人。

    可惜啊。

    苏铭再度叹了口气,就算是太子和齐王都没有这么好的资质,就算是他当初碰到的清虚道人也没有她这样的资质。

    如果她不是生在了帝王之家,若是能踏入仙道,一定又是一尊元神修士。当即,他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

    现在,还不是与她接触的时候,等到以后有机会再探查她和气运神龙之间的关系。

    事实上,他也很惊讶,当年在皇宫御花园看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个没长开的小女孩,虽然看上去是个美人胚子,但也仅仅只是如此了。

    而今天再次见到,着实让他有些惊讶,若非他踏入了元神之境,不然绝对看不出来她特殊的体质。

    只是,再好的体质,生在帝王之家,可惜了啊!

第二百三十二章 幽冥心魔道,莫厉海出关

    一番感叹之后,苏铭吩咐风无涯看好家,就离开了京城,南疆注定要有一场大战,还不如让他留在京城教导小白虎,随着不断开发自身血脉,它离元神之境也不远了。

    花开两表,各表一枝。

    幽冥阴司。

    漆黑的天空沁着几分血色,暗澹无光,时不时有呼啸的风刮过,销魂蚀骨,阴气,鬼气,死气,怨气四处弥漫着,若是修士到此,定会感到极其不适,就像是陷入泥潭一样。

    当初,昆仑五个元神修士进入南疆也是如此。

    而现如今,苏铭的心魔分身带着心魔道的部分弟子来到了幽冥。

    三宗修士即将到来,时间紧迫,而为了让三宗“相信”魔头会在他们的剿灭下彻底覆灭,苏铭将心魔道的修士分成了三部分。

    一部分潜入天下各处,传播心魔经,作为心魔之主,他并不害怕这心魔经泄露出去被仙道修士知晓。

    如果害怕仙道修士发现破解针对心魔的法门,那心魔就不会受到天道庇佑,而且,有了他们加入,心魔反而会成长的更好。

    最好的成长,就是在外力的压迫下进步,温室里永远生不出最美的花朵,鸟笼里飞不出雄鹰,这是一样的道理。

    一部分心魔修士会被留下来当做弃子,在即将到来的南疆大战中如果能活下来,以后的修道之途肯定会顺利很多。

    最后一部分则是被苏铭带入了幽冥,阴阳合一是亘古不变的大道,心魔道能在阳间传播发展,不代表在阴间就不受到影响。

    在阴间立下心魔道,也有助于他参悟阴面与阳面的法则,事半功倍。

    当然,在这场南疆之战中,他是不会逃的,不仅他要“死”,玄法道人,胡翔,风灵子以及药无医都会死,只有真正惨烈的大战,才会让他们相信魔头已经被他们剿灭。

    同时,苏铭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借助大战的力量,跨入元神之境。心魔的积累无疑是十分深厚的,但就是这份深厚的积累,让他难以踏入元神之境。

    即使他在元神之劫中执掌心魔劫,也一样。

    唯有生死之战,才能让他破釜沉舟,放手一搏。

    当然,只要苏铭还在,心魔永远都不会消亡。

    大周龙庭之处。

    在文帝自爆之下,龙庭里面的神将阴兵尽数消亡,连带所有的建筑都险些损毁一空。好在,心魔分身吸收了大量的真龙之气,很容易就将此处重建了。

    而且,这里的阴脉品质也很好,即使受到损伤,也足够用了,等到心魔到来,这里将变成心魔道的大本营。

    幽幽暗暗,深深郁郁。寂静,不见日月,不闻人音。阴风自四面八方来,冉冉入黑水,横浸到幽色中,上下沉浮。

    苏铭带着一部分心魔道修士的神魂踏入了阴司,呼啸的阴风洞彻神魂,寒冷无比,每当阴风刮起的时候,地面上游荡的鬼魂,阴兵纷纷躲起来,生怕沾染到。

    “呼~”

    阴风呼啸,苏铭伸出手掌,插入风中,冰冷的感觉夹杂着阴寒的风煞,不到金丹修为,绝对抵挡不住。

    好在,小小的阴风对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天上不见半点光亮,黑沉沉的,阴气浓郁的如泥潭,彷佛一眼看不到尽头,黑暗中时不时有各种各样的鬼魂出没,苏铭能清楚的感受到他们目光中的恶意与怨念。

    他随手抓了几个吞进肚,但却没什么用,到了他这个地步,一两个阴魂是没什么用的,如果是像玄风道人那样的元神精粹,倒是有不小的作用。

    但是,这样的东西就算是在修仙界也是极其稀少,很难见到,毕竟这玩意是元神修士的元神精炼而成,就算是在魔门,也不多见。

    一路上,他并未见到牛头马面,孟婆,黑白无常之类的,一点成建制的阴兵都看不到,好似是一个荒芜的世界,在他获得的元神修士记忆当中,他早已得知阴司诸神寂灭,消失不见,秩序因此崩塌,所以,他一点都不惊讶。

    好在,有心魔分身做锚点,苏铭才没有迷失方向,在这样的环境下,找不到方向才是最令人头疼的。

    一路走来,心魔已经探查到了数道元婴气机,若非这些气机往往是扎堆出现的,他早就过去搜魂,探查阴司的信息了。

    当然,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将他身上的阴魂带到大周龙庭,所以他并未出手。他暗暗将这些坐标记住,准备等阳面的事情了结之后再来探查。

    不知走了多久,苏铭终于到达了大周龙庭的所在地。

    察觉心魔到来,心魔分身顿时化作一道乌光涌入他的身躯,顿时,他周身浮现出浓郁的大周龙气,天门上一条修长的紫金神龙盘旋环绕,气势逼人。

    分身入体,心魔的本源终于圆满,但离元神之境还是差了一点。只是,苏铭也并不打算将这些大周龙气带出去。

    因为,如果他带出来,与血不染交战的时候肯定会被他察觉,到时候他覆灭大周龙庭的消息肯定瞒不住了。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顺藤摸瓜,找上门,到时候他不是白弄了。

    而且,就算是他把身上的龙气带出去了,在第一时间也会受到万民怨气的侵蚀,威力大打折扣,他身上本来就有业力,如果再加上万民怨气,那岂不是自己找罪受?

    最后,这些龙气已经沾染了阴面的规则,不复龙气的酷烈霸道与堂皇正大,因此,威力大打折扣,得不偿失。

    留在阴司,既可以守卫心魔道,又可以借此熟悉阴司的规则,怎么算都不亏。

    看着拔地而起,刚修建不久的宫殿阁楼,苏铭缓缓踏入,下一刻,就来到宗门最大的广场上。

    苏铭深吸一口气,冰凉的阴气入体,让他沉下心神,随即他大手一挥,上万道神魂被他从魂幡中丢了出来,一开始他们还无比惊慌,等到看到苏铭的身形,又强压内心的恐惧,齐声心里,“参见道主!”

    这些人是苏铭随手在云顶天宫,御兽宗和万毒宗抓的,并没有刻意选择,能被他带走,运气相当不错。

    “起来吧。”苏铭微微颔首,继续道,“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心魔道的山门了,你们可要抓住这个机会,阴司幽冥之地,不是谁想进来就能进来的。”

    一声落,掀起惊涛骇浪,无数人两耳嗡嗡不敢置信,在他们看来,自己只是一个恍忽,怎么就来阴司了?

    而且,他们伸出手掌,感受到虚幻的神魂,有些欲哭无泪,他们的身体都没了。只是,修炼了心魔经的他们,对于苏铭有着难以言表的恐惧,那是位格,以及生命层次上压制,所以,他们即使不情愿,也不敢对苏铭有怨言。

    “心魔大道,幻化万千,魔心种道,得大自在,肉体不过是躯壳,没了就没了,阴司的环境虽然比阳间更恶劣,但也更有利于你们修炼心魔经。”

    “只要你们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夺舍重生对于心魔而言,再简单不过。”平澹的声音却好似有无形的威严一般,一瞬间就抚平了他们的心绪。

    是了,现在他们已经这样了,身体都被留在阳间,说不定已经没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好好接受,努力修炼心魔经,只要修为境界上去了,以后回到阳世不就什么都有了?

    认同之余,一些人还是有些肉痛,因为他们的储物戒什么的虽然都带来了,但他们在宗门中的资源却是全都没了,师长啥的都不在,身份也是一清二白,啥也不是,想要拼爹,拼后台,拼家族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这部分人叹息不已,最终也只能接受了。

    随后,苏铭在三宗之中的修士中选了三个修为最高的人统领三宗修士,又让他们各自选了住处,一切的规则秩序按照各家宗门的框架实行,反正他们的框架都是大同小异,顶多名字不一样而已。

    在他们商议的时候,苏铭也抽出一部分真龙之气布下了法阵,作为心魔,窥探了诸多修士的记忆,阵法之道已然不俗,而且知晓各种各样强大的阵法,以他的阵道之术,放在修仙界也是顶尖的那一撮。

    再加上他的元婴大圆满的修为和磅礴的真龙之气,布下的阵法,除非三宗掌门那一层次的高手来袭,否则,寻常元神修士很难打破。

    布下阵法之后,苏铭留了一个魔念分身就悄悄回到了阳世。

    虽然阴司的心魔道重要,但阳间的这场大戏一样要唱好。

    ······

    无尽的血海,血水汩汩流出,冒出一个又一个的水泡,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香,似乎只要闻一闻就能延续生机。

    血海中央,一朵硕大的血莲正在紧紧闭合着,血红的莲瓣宛如红色水晶一般,晶莹光滑,上面还有各种各样神秘的纹路,看一眼,就令人头晕目眩,烦躁不安。

    倏然间,一股无形的波动从血莲中传出。

    下一瞬,整片血海顿时就沸腾了,血浪翻涌,狂风呼啸,一朵朵血莲瞬间绽放,彷佛在庆祝。

    巨大的血莲中,一个穿着黑袍的冷峻青年缓缓睁开双眼,赤红的眼眸孕育着无尽的杀戮,好似有战火燃起,随即归于平静。

    “终于出关了啊。”幽幽一声叹,血莲缓缓绽放。

    黑衣青年闻着血香,脸上浮现出陶醉的神情。

    与此同时,不远处,一个身形妙曼,背着宝琴的俏丽女子踏着血浪而来,“恭喜圣子,今日出关。”

    黑衣青年伸了伸懒腰,随声道,“梅雪晴,我刚出关你就找上门,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懒得跟你废话了。”

    梅雪晴美眸当中神光流转,瞪了他一眼,“既然你莫厉海如此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多赘言了,师尊已经动身前往南疆,那里出了一尊绝世魔头,三宗已经联手,你恐怕是无缘得见了。”

    ‘“另外,大周的老皇帝想要屠戮一城百姓,然后让我魔教背黑锅,但却被我魔教将了一军,屠戮几十万人,什么也没得到,还背了黑锅。”

    “现在大周朝烽烟四起,民心大丧,你打算怎么办?”

    这位黑衣青年便是当初的魔教圣子莫厉海,也是前不久才突破元神之境的修士,当初在京城一别之后,他便回到魔教闭关,巩固修为,修炼秘术,直到今日方才出关。

    而梅雪晴则是魔教的圣女,元婴大圆满境界,离元神之境也只有一线之隔,随时都有可能渡元神之劫。

    等到她说完,莫厉海露出不屑的冷笑,“老东西,当了人间的皇帝还想长生?真是笑话!”

    说到神武帝,梅雪晴也是一副极其鄙视的模样,“上万年以来,这么多王朝,从未有帝王能长生的,凡是有过这个念头的,无不是道消身死,国破家亡,根本不可能有人做到,那老东西是昏了头了。”

    莫厉海点点头,露出沉思之色,“各地的人马可以开始动作了,但不要冒头,现在三宗之间的局势还不明朗,虽然我们早早的布下了棋子,但其他两宗未必没有下棋,枪打出头鸟,下面的弟子也不能出手,还是先避其锋芒吧。”

    梅雪晴美眸中露出一丝笑意,配合妖娆的身姿,风情无限,“我也是这么想的,俗世的王朝对于三宗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不值一提,但如果引起他们注意,惹出争端,到时候你我这几十年的布局可就前功尽弃了。”

    莫厉海瞟了她一眼,有些嫌弃的说道,“这件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就好,你可不要陷进去了,到时候掉入泥潭,境界退转,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一个凡俗王朝而已,对于我而言也只是一个工具,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多谢你的提醒。”梅雪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随即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像是狐狸一样,“对了,还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看到她这幅模样,莫厉海眼睛微眯,心中暗暗警惕,这样子,十有八九是要坑他了。

第两百三十三章 三宗齐聚,除魔进行时

    只不过,他现在是元神修士,就算是被坑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什么事?直说吧。”

    梅雪晴轻轻撩了撩耳边的青丝,似笑非笑的说道,“之前,昆仑道派的掌教玄明真人为了对付南疆那个魔头,邀请师尊以及少林那个老和尚去昆仑商议此事,但是,玄明真人不仅邀请了他们,还邀请了另外一个人。”

    这一刻,莫厉海脑海中浮现出一道又一道的身影,无不是各大修仙宗门的掌门或是积年的老怪物,只是,想了一圈,他还是想不出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漫不经心的看了梅雪晴一眼,发现她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似是在偷笑一样,他一步从血莲中踏出,来到血海之上,粘稠的血水犹如波涛般翻涌,让他感到十分舒适。

    “另外一个人?是谁?”

    梅雪晴轻摇臻首,一脸得意,“这个人,你肯定猜不到,而且,在到达昆仑之后,他在昆仑山前与师尊发生冲突,师尊与其对了一招,他丝毫不落下风,只是后来大周的城池被屠,万民怨气冲击,再加上玄明真人现身,最后方才停手。”

    莫厉海脸上露出一丝不耐之色,没好气的说道,“行了,别卖关子了,这个人到底是谁?”

    梅雪晴红唇轻启,缓缓吐出几个字,“大周国师,普渡慈航。”

    是他!

    骤闻此名,莫厉海童孔一缩,内心无比惊骇,这个名字他怎么可能不记得?曾经打败昆仑嫡传,也是如今第一个踏入元神之境的修士,更被他视作对手的和尚。

    他怎么可能与师傅过招?还不露下风?

    莫厉海冷冷的看着梅雪晴,目光中满是审视之意,“你没有骗我?”

    看到莫厉海这幅表情,梅雪晴心中微微有些得意,就算你踏入元神又怎样?跟那个和尚相比还不是差远了。

    只不过,她只敢在心中暗暗肺腑而已,虽然她是圣女,但跟莫厉海之间既有合作又有竞争,现在莫厉海快她一步,她心中自然不痛快,能用言语打击到他,她自然十分乐意。

    虽然心中得意,但她面色归于平静,看不出任何喜怒,“骗你,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

    莫厉海眉头微皱,越来越不耐烦了,“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

    “师尊已经启程前往南疆,这次他要亲自出手,普渡慈航大概也会到场,你要不要去见识一番?”

    又是他!

    莫厉海不耐烦的挥挥手,沉声道,“这事你就不必操心了,我自有决断,你先下去吧。”

    见到他的动作,梅雪晴秀眉微皱,你还真把我当你的手下了?随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消失在无边血海当中。

    怎么可能?

    他才突破了多长时间?怎么可能与师尊抗衡?

    此刻,莫厉海脑海中浮现出师尊的身影,一种无形的压抑之感弥漫心头,即使他踏入了元神之境,但他依旧感受不到师尊的深浅,那种强大令他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

    所以,在踏入元神之境后,他再度选择闭关,巩固修为。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出关之后,外面好像一下子就变天了一样,当初那个先走一步,被他视为对手的和尚居然能和他师尊交手。

    这怎么可能?

    一时间,他心中竟然生出了挫败感。

    当即,莫厉海唤来手下,随口问道,“在我闭关之后,发生了什么大事?”

    ······

    随着心腹手下将最近发生的大事禀告完,莫厉海才真正相信了梅雪晴的话。

    一时间,他内心很是复杂,轻轻叹了一口气,“南疆。”

    既然有师尊出手,他再跟过去也没什么意思了,若只是想看普渡慈航一眼,大可不必,他能与师尊交手,不论是身怀强大的秘法还是灵宝都代表着他强大的战力。

    能在短短时间内走到这一步,就代表着他身上有很大的秘密,只是,能踏入元神之境,谁还没点机缘秘密?

    因此,莫厉海并不觊觎,也没有继续闭关。

    现在大周烽烟四起,正是魔教暗中动作的时候,到时候大周覆灭,普渡慈航这个大周国师既然就当不成了,到时候他们自然会见面。

    ······

    南疆之地。

    漆黑的魔气在空中飘荡,树木,山脉,野兽都呈现出一种古怪的气息,扭曲而邪异,这样的环境让寻常的修士很是不耐,现在的南疆,除了修炼心魔经的修士之外,再无其他。

    因为这些修士不是转修了心魔经,就是逃之夭夭,南疆出了一尊绝世魔头的消息也逐渐传开了,期间,有不少不怕死的想要除魔卫道。

    但是南疆之地就像是一个无底深渊一般,只要踏进来,就再也出不去了。就在此时,三宗要出手降魔的消息传开,顿时让那些起了心思的宗门偃旗息鼓了。

    这么多年以来,三宗终于有了大动作,一时间,整个修仙界掀起了轩然大波。

    大争之世,即使是三宗也要入场了。

    而另一边,苏铭早已回到了云顶天宫,静待三宗修士到来。

    “道法乾坤,一气昆仑!”

    随着一道仙音传荡,虚空中三道不世身影御剑而来,犀利的剑光贯穿天地之间,所过之处,神鬼惊惧,灰飞烟灭。

    “血神万化,神剑唯我!”

    血海当空,连绵不见尽头,幽幽深深,浩浩荡荡,天地之力加持,让难以想象的力量澎湃,有一种自空间挤压到时间的压抑。一朵朵血莲悄然绽放,空间都彷佛瞬间凝滞一般。

    万千血莲之中,一道穿着血色道袍的身影睁开双眼,璀璨夺目的剑光一下子就压得昆仑修士的剑意抬不起头。

    霸道,猖狂,正是魔教教主,血不染!

    “枯荣本相,生灭空门!”

    就在血不染剑意纵横之时,一声古老的梵音响起,天际,一个穿着蓝色僧衣的青年缓步而来,每一步踏出,虚空生出涟漪,便是千里之外。

    “阿弥陀佛,三宗的道友终于到齐了。”伴随着佛号,身着月白僧衣的苏铭足踏金莲,沐浴佛光缓缓而来。

    随着他到来,昆仑道派的三人将目光在他和少林僧人身上来回徘回,很是诧异,虽然都是和尚,但他们身上的气势差的也太远了吧。

    “普渡慈航,大周是无人了么?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血不染血红的双眸在苏铭背后的斩业剑上扫过,沉声问道。

    苏铭的目光一一在他们身上扫过,“有教主在,南疆魔头定然是手到擒来,更何况,还有昆仑的三位道友在,此次行动定然是万无一失。对了,不知三位道友如何称呼?”之所以是四位,是因为昆仑的三位剑修当中来了一个老熟人,清虚道人。

    当初在南疆所受的伤势已经痊愈,这次对付南疆魔头,所以他又主动请缨前来。

    “清虚道友,我们终于又见面了。”见到老熟人,苏铭当然要打招呼。

    “许久不见,国师风采依旧啊。”看到面色温和,周身气息混元一体,隐隐与血不染抗衡的气势,清虚道人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此刻,再度见到苏铭,清虚道人内心是复杂的。

    想当初,他也只是输给了苏铭一招,他感觉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并不大,只是那一战他并不想打出真火,所以输了。

    但他没想到,后来他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他亲眼目睹了苏铭推开元神大门的经过,那四十九道天雷,修仙界少有人及,即使是他,也不过只经历了三十六道天劫而已。

    到后来,在南疆,他与四位师叔直接翻车,险些身死,而此时,苏铭已经能与魔教教主血不染一较高下。

    血不染是何人,他是当今的魔教教主,成名数百年的元神老怪,是他师傅那个层次的修士,而苏铭在短短时间内就走到这个地步,他连他的背影都看不到。

    此情此景,令人唏嘘。

    苏铭轻轻摇头,看向清虚道人身旁的两位道人,问道,“国事艰难,唯此而已,对了,这两位是?”

    “贫道玄剑!见过道友。”

    “贫道玄同!见过道友。”

    两人朝苏铭点点头,打了个稽首,身上的剑意也随之收敛。

    玄字辈的修士,应该是玄真的师弟。

    感受到他们身上截然不同的剑意,苏铭点点头,也朝他们回了个佛礼,将目光转到代表少林寺的蓝衣僧人身上。

    察觉苏铭的目光,年轻僧人连忙行了一个佛礼,“小僧无心,见过普渡慈航大师。”

    听到这个名字,苏铭微微一愣,脑海里浮现出他的资料,点点头,“无心?少林寺的佛子?不差。”

    少林派了个佛子过来,果然很敷衍。苏铭暗暗肺腑了一句,没有再说话。

    血不染伸手从虚空中摄来一道魔气,略微沉吟之后,道,“南疆之地果然已经被魔头浸染,这种手段,倒是跟我们魔教很像,很纯粹的魔气,只是很不适合修士吸收,怪不得。”

    说到这里,他话音一转,“只可惜,这不过是借助地脉之力才有此变化,出不了南疆,不然可要费一番功夫了。”

    这时,清虚道人提醒道,“当初我和四位师叔就是因为没有注意这里弥漫的魔气,所以才栽了跟头,诸位要小心才是。”

    “小家伙,有本座在你怕什么?”血不染瞅了他一眼,随即化作一道血光进入南疆。

    见到血不染率先进入,其余几人也纷纷化光跟上。

    云顶天宫之内,黑衣苏铭缓缓睁开双眼,漆黑的眸子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神光,好似有火焰在燃烧。

    当初云顶天宫破碎,苏铭用其残骸重新炼了一座,虽然比不上原来的那个,但当做宫殿也勉强足够。

    “终于来了,这一刻,我等了好久了。”幽幽低语,消散在风中,下一刻,苏铭身形变幻,化作了血不染的面貌。

    三宗之人到来,再用本尊的容貌,肯定会引起他们的猜忌,索性心魔化身直接换上了血不染的脸。

    心魔,最擅长玩弄人心,而纵然是元神修士,也一样没有脱离人的范畴,也有七情六欲。

    南疆之战,魔教注定吃下南疆这块地盘,扩张势力,而损失了南疆之地的昆仑虽然没有表示,但内部实际上也有意见,更何况,昆仑当初还为此搭上了四尊元神修士。

    而现在苏铭顶着血不染的脸出现,虽然不会让他们的翻脸,但起码能在他们心中种下猜疑的种子。

    三宗之间本就是貌合神离,既是敌手也是合作者,这一点可以从昆仑派召集三宗议事可以看出,而三宗共同瓜分仙道气运,注定了他们之间争斗不休。

    而苏铭顶着血不染的脸,既可以激怒血不染,又可以让他们怀疑血不染和自己之间的关系,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

    每一场戏,每个角色总会有不同的面具,演绎不同的经历。

    骤然踏入南疆,空气中弥漫着的魔气,让众人亦是感到一阵不适。

    就在此时,玄同道人大袖一甩,一张图卷出现在掌心。

    “轰隆隆”

    下一刻,一张八卦阵图完全展开,重重叠叠,日月在其中,山川河流在其外,浩浩荡荡,弥天极地。

    画卷延伸,不知其边际,纵横延伸,似是要将整片天空都裹住。

    “乾坤一气混太虚!”

    话音落下,画卷之上涌现出八卦虚影,按照卦位运转,将弥漫在于天地间的魔气迅速吸纳。

    山涧中,丛林内,河流中,城池内,一缕缕魔气受到牵引,覆盖虚空,天好似一下子就变黑了,昏昏冥冥。

    与此同时,无心和尚也不甘落后,从怀中取出一颗金灿灿的舍利,扔到虚空上,随着他结出手印,舍利大放佛光,无数旋涡自舍利周身涌现,亦是在源源不断的吸纳魔气。

    见到这一幕,苏铭若有所思,看来他们是来善后的,同时,也是为了削弱魔头的依仗,让他不能借助南疆弥漫的魔气。

    三宗出手,果然非同一般。

    在两人清除魔气的同时,血不染来到了云顶天宫,不需要指引,他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血神战心魔

    “滚出来!”

    一声低喝,宛如大道天音一般振聋发聩,云顶天宫之内,无数心魔道弟子耳边轰鸣,眼耳口鼻都渗出血迹,险些神魂都被震碎。

    “如你所愿。”一道嘶哑的声音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下一瞬,一道漆黑的身影顿时出现在虚空中。

    黑衣黑发黑眸,俊美年轻的面孔,苍白的皮肤,妖异而完美。

    然而,当血不染看到这这张脸时,血红的眸子瞬间变得冷厉无比,“你找死!”

    “教主不远万里前来一会,本座真是三生有幸。”苏铭看着血不染,似笑非笑的说道。

    “挑衅我,是你最愚蠢的决定。”血不染单手背负,认真的正视着他。

    苏铭轻轻一笑,“我已经为他们准备了大礼,我们之间的战斗不该有外人插手。”

    血不染微微诧异,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我虽然身在南疆,但并非与世隔绝,什么都不知道,况且,之前已经有四个来送死的,昆仑的人不会那么蠢。”

    “来吧!一战!”

    话音落下,苏铭身侧浮现出风灵子,胡翔,药无医,玄法道人的身影,他们身化遁光朝着昆仑道与少林寺无心和尚的方向袭去。

    “傀儡之法,你很不错,以后将会是本座的战利品。”血不染伸手一握,从虚空中抽出一把瑰丽的红色神剑。

    一声古老的剑鸣悠然而响,伴随着杀伐之音,方圆万里都充斥着难以想象的决然杀机,山川河流之中,鸟兽作散,鱼虫逃窜,即使是最凶戾的魔兽,在这股强悍的杀机之下也纷纷爆碎,化作一滩血泥。

    玄剑道人,玄同道人,清虚道人以及无心和尚脸色一白,惊骇无比,好似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苏铭伸手一拂,一朵虚幻的莲花将他们罩住,顿时就将这股强大的杀机隔离,令他们有了喘息之机。

    这场大战,苏铭已经打定主意要划水了,不然,若是他再参与战斗,都不用打,心魔化身直接投降就行了。

    黑炎燃烧,秽气弥漫,汩汩的黑水自地面冒出,化作黑海深渊,上冲万丈,托举住苏铭的身形。

    南疆各地,不计其数的妖魔正在对天祈祷,古怪的经文自它们口中年初,生出一种强大邪恶之力,朝着心魔汇聚而来。

    一眼看去,万万千千,看不到尽头,隐约组合成绝杀阵图,

    浓郁的魔气在这一刻彷佛化作了实质一般,宛如海浪翻涌,勾连天地,这一幕再度让清虚道人想起了当初他败逃的场景。

    面对魔气浪潮,血不染手握血神剑,嘴里澹澹的吐出两个字,“不差!”

    与此同时,风灵子等人也找上了玄剑道人他们,远远看去,正好形成了四对四的局面。

    “这些人用不着本座出手了,你们自行解决吧,我去为他掠阵,你们好自为之。”见到四人的身影,苏铭丢下一句话,便消失不见。

    “师弟!”

    “师叔!”

    此刻,当昆仑道三人看到玄法道人的身影,顿时目眦欲裂,双眼通红,险些落泪,他们又如何感受到昔日同伴身上的浓郁魔气?

    陌生的眼神,陌生的气机,再无亲切,只有无尽的杀意,昔日师兄弟,今日之仇敌。

    “他就交给我了,你们先对付其他人。”玄剑道人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皱着眉头对其他三人说道。

    “师兄,如果能让师弟恢复,就尽量救他,如果不能,就尽早送他入轮回吧!”玄同道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之色,最终化为一声决然的叹息。

    “你放心,师兄省的,你们也要小心。”玄剑道人嘱咐了一句,便朝着玄法道人杀去。

    “上次我逃了,但今天我不会再逃了。”似是被血不染的剑意感染,清虚道人抓着法剑就朝着胡翔飞去。

    随后,药无医对上了无心和尚,玄同道人对上了风灵子。

    大战一触即发。

    “迥异的魔气,你到底是什么人?”看着与魔教截然不同的气机,血不染皱了皱眉头。

    “打赢我,我就告诉你。”心魔冷然一语,双手合十,一座巨大的魔身轰然而起,百丈身躯,三头六臂,狰狞而可怖,黑色的火焰遍布全身,彷佛来自地狱的恶魔一般。

    “轰!”

    每一颗头颅上都有不同的面孔在变换着,喜怒哀乐,贪嗔痴恨,一应俱全,扭曲而邪恶,一股无形的气场散发而出,顿时将血不染散发的杀机压制住。

    “我又找到了愉悦的感觉。”血不染眼中顿时流露出兴奋之色,刹那之间,一种犀利到极点的力量散开,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展。

    “血染尘嚣尽锋芒!”

    血不染握着血神剑,轻轻一挥,周身血红晕染,瑰丽而又华美的血色剑气携带着庞然无比的杀意扑面而来,极致的快,彷佛将时空凝滞了一般。

    不到万分之一的呼吸,转瞬即至。

    三头六臂的魔身之上,漆黑的火焰顿时熄灭,不断变换的脸也瞬间停滞,好似整片空间都失去了声音。

    “卡察!”

    心魔心头涌现出强烈的警兆,强大的压力令他突破了心神的束缚,发出一道无声的尖啸,周身的空间在音波中碎裂,好似镜面一样,寸寸崩裂。

    但在血色剑气之下却是丝毫没有用处,然而,心魔之道何其诡异?一声尖啸,心魔身化须弥,魔化万千,亿万念头蜂拥而出,消失在空间之内。

    而这时,这一剑终于到了。

    至极至快的一剑,好似斩断了时空一样,心魔分化的念头被这一剑斩去了大半,魔身上的三颗头颅也被血神剑斩断。

    一剑落下,血不染一提血神剑,薄若蝉翼的剑身上,多了一枚漆黑如墨的珠子。

    血红的剑身,漆黑的血珠,妖异夺目。

    血珠滚来滚去,缠绕魔纹,发出大音,里面似有万千魔头挣扎,要重新临世,再来翻天覆地。

    “仅仅只是如此么?”血不染面色丝毫没有放松,轻轻一抖,血珠顿时被血神剑吞噬干净,魔音顿时消散。

    “不愧是魔教教主,这一剑,不错。”黑衣黑发的心魔从不知名的空间内踏出,漆黑的眸子精光闪烁,这一剑的威力他早已见识过,自然在他的计划之内。

    虽然他没有登临元神之境,但血不染想杀他,没那么简单,他心念一动,高大的魔身四分五裂,化作魔气涌入他的身躯。

    血不染望着心魔,澹澹说道,“你的身体很古怪,介于实体与虚幻之间,连我的杀意都不能将你浸染,也不能在你的身体里留下半分,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是吗?现在该我出手了。”苏铭澹澹一笑,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响起,远在万里之外的无心和尚顿时如遭雷震,耳畔响起各种奇怪的呓语,好似一种奇妙的佛经,又好像禅宗佛理,诡异,扭曲,带着疯狂之意,直接深入他的心灵,连他的佛心都有些动摇了。

    与他对战的药无医察觉他的异样,也获得了喘息之机,服下一颗丹药,从人身变成了六翼蜈蚣,五彩斑斓的身躯,妖艳而美丽,千足摆动,散发着可怕的毒气。

    无心和尚内忧外困,一下子落入了下风。

    万里高空之上,苏铭双手合十,周身的魔气倒卷,化作精纯的佛气,身下梵光汇聚,凝成一尊莲花宝座。

    漆黑的外衣不知何时也变成了白色的袈裟,袈裟之上更坠着四十九颗金灿灿的舍利子,看上去宝相庄严,宛如得道高僧一般。

    “化魔为佛,嘿嘿,真应该让少林寺的那帮秃驴过来瞧瞧,魔道才是真正的大道,小子,你现在如果求饶,入我魔教,本座可以饶你一命。”血不染眼睛微微眯起,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教主的好意,本座心领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心魔端坐莲座之上,缓缓说道。

    “既然你诚心找死,那本座就如你所愿。”闻言,血不染脸上的笑容立刻消散,变得冰冷无比。

    “这样也好,你死了,这魔佛之道本座会替你发扬光大。”

    “血剑无悔斩云霄!”

    倏然间,万千剑光交辉,若银河倒悬,像狂风骤雨,里面雷霆涌动,毁灭的力量,灭绝任何的生机,血光倒卷,剑光霍霍,乍一看,似乎整个天穹崩塌,压了下来。

    眼前的似乎不是剑光,而是世界。

    “阿弥陀佛!”

    面对这道霸烈的剑气,心魔双手合十,周身浮现出漆黑的火焰,彷佛有万千魔头在哀嚎,同时,他的脸上好似出现了另一张面孔,乍一看,与之前似是而非,却又迥异非常,扭曲而邪异。

    一佛一魔完美的出现在他脸上,一边佛光浩然,舍利璀璨,一边魔气翻涌,邪意盎然。

    这一刻,心魔座下的莲座瞬间消失不见,他伸出手掌,一掌拍出。

    这一掌,时空颠倒,乾坤变形,魔意与佛念翻天覆地,贯穿了时间与空间,正在苦战的玄剑等人面色大变,连连退去。

    血红的神剑与金黑色的手掌相交,苍穹破碎,大地开裂,无尽的毁灭气机如同波纹一样传开,地水风火齐齐涌现,空间崩碎,露出漆黑的空间裂缝。

    地面上,山川河流顿时崩塌改道,野兽们纷纷在山脉中逃窜,形成了兽潮,而人类居住的城池村落也崩塌了许多,死伤无数。

    无数百姓跪在废墟之上,不断向上天祈求,或是向心魔祈祷。

    “咳咳。”

    半刻钟之后,被迫打散战局的几人没了再战的心思,连忙探出神念,却见虚空之上,血不染手握血神剑,神色冰冷。

    站在他对面之人却是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之处一道伤口处有漆黑的鲜血不断滴落,化作一个个魔头,随后崩毁消失,而伤口处,一股强悍的杀机正阻挡着伤口愈合,即使再浓郁的魔气也恢复不了。

    南疆边界,正在布阵的苏铭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轻笑,“血不染果然厉害。”

    “再来!”

    看到掌心无法愈合的伤势,心魔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脚步一踏,虚空荡漾出一朵莲花,下一瞬就来到血不染身前,挥起拳头朝他砸了过去。

    面对近在迟尺的敌人,血不染心念一动,身形顿时化作一片血海,掀起大浪朝着心魔压过来,翻江倒海,每一浪都蕴含着强横的杀机,冲击着他全身各处,每一滴血水都化作实质的剑芒,冷然作响。

    面对大浪冲击,心魔蔚然不动,金色拳头化作残影,上面漆黑的火焰燃烧着,每一拳下去,无数血水被蒸发。

    他周身发出雷鸣一样的声音,目光越来越冷。

    而他好似永远都不知疲惫一样,半边脸疯狂狰狞,半边脸仁慈悲悯,身躯之上覆盖着金光,好似金身一般,但又与佛门的金身不同,他身上缠绕着漆黑的火焰,一道魔影深深的印在背嵴上,好似真佛与魔头的合体。

    “出来!”

    心魔厉声大吼着,漆黑的眼珠满是疯狂之色。

    这血海可是魔教秘传的血神经秘法,又被血不染祭炼多年,每一滴都足以杀死一位元婴修士。

    而此刻,血海翻涌,却无法腐蚀心魔的身躯,磅礴的魔气源源不断的从虚空中涌入心魔的身躯,补充他消耗的魔念。

    “佛敌!”

    此刻,无心和尚已是目光呆滞,双眼无神的望着心魔的脸,那张脸,让他耳畔的呓语越来越清晰,扰乱着他的思绪。即使他天生佛心,阅览佛经无数,也未曾见过这样的经文。

    而那金身却更让他惊讶了,因为那分明就是佛门的金身之法,非高僧大德不能修炼,这样一个魔头,为何能修炼出佛门的金身?

    心魔怒吼着,全无理智可言,心中只有战斗,每一拳都消耗着雄浑的魔念,每一拳都携带着他的本源。

    他之所以如此疯狂,是因为,他已经感受到通往元神之境的大门逐渐打开了,身上的瓶颈也松动了许多。

    感受到身上的变化,心魔越发的疯狂。

第两百三十五章 一念通天,魔佛无悔

    每一息,都有数之不尽的魔念被其消耗,被他的心佛经转化为类似于信仰的意念,虽然心魔没有实体,神魂强大,但在信仰的加持之下,借助他曾窥视到的佛门秘法,让他短暂的凝聚出了金身。

    佛声梵唱,这一刻,南疆的百姓眼前都浮现出一尊佛陀金身之影,天灾降世,他们无法抵抗,只能不断祈祷,祈求佛祖的庇佑。

    殊不知,南疆早已是心魔的地盘,无论他们信奉哪位佛祖,哪个佛陀,他们的信仰全都被拦截,被他所吸收。

    他之所以能做到这一步,还是因为心魔的传道使得他吸取了仙道气运。

    另一边,胡翔与清虚道人的战斗已经濒临结束,清虚道人没有被外在的环境影响,完完全全的展现出了自身的剑道修为,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斩杀了胡翔,因为上古战猿的精血已经被消耗一空,没了最强的底牌,他自然不是清虚道人的对手。

    犀利的剑气防不胜防,在心魔与血海较量的时候他已被割去了头颅,但他自身亦是受了不轻的伤。

    原本他想要为自家师叔助战,但却被他们拒绝了,毕竟他们也是要面子的。看到自家师侄斩杀了元神修士,他们也感到了不小的压力

    而对上玄法道人的玄剑道人就没那么好运了,玄法道人本就是昆仑嫡传,一声根基极为深厚,现在身上又多了一件灵宝,这件灵宝就是当初玄风道人身上的那柄玉如意。

    对于苏铭而言,他现在身上已经有了天人笛,斩业剑,而且在灵宝之中也是品质极高的一类,而玉如意虽说也是灵宝,但对于他而言用处并不大。

    况且,这件灵宝本身就是从昆仑手上抢来的,算是赃物,就算是他赐给了手下,也会被昆仑道追查到,除非永远不用,只要用了就很有可能被察觉。

    区区一件灵宝,不值得他冒这么大的风险。

    所以,他直接扔给了玄法道人,让他拖延时间,果然,有了灵宝护身,玄法道人又精通许多种昆仑道的术法,玄剑道人的剑气虽然犀利,但对上有灵宝的玄法道人还是有力未逮。

    当然,如果他用的是血神剑或者斩业剑这一层次的灵宝,又将是另一种结果。

    相比于僵持不下的玄剑道人,玄同道人倒是占据了上风,但风灵子当初是南疆修仙界最顶尖的人物,战力亦是不差,所以,在自身不受伤的前提下,他很难在短时间内结束战斗。

    只是,四人当中,无心和尚的注意力几乎都被心魔的魔佛之身吸引了,导致他对战的时候频频出错,险些被药无医的毒术所伤。

    ······

    “金身?魔体?你实在令我惊讶。”血海之上,血不染提着血神剑,缓缓露出身形,看向心魔的目光中满是好奇与惊异。

    心魔放下拳头,身上的漆黑火焰瞬间消散,冷笑道,“这等微末伎俩,你用来对付我?血不染,名不副实!”

    声音变得冷漠,坚定不移,然后重重的佛光退去,化为一个黑衣的血不染,眸子幽深,似是深不见底的枯井,里面氤氲着各种各样的魔光,不停地变化升腾。

    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身后是万千的魔念盘旋,发出蛇叫。

    再度见到与自己相同的模样,血不染衣袂飘飞,脚下的血水倒卷,没入不知名的时空之内,方圆万里的血光顿时消散一空。

    “哈哈,有意思,你会后悔见识真正的血不染!”话音落下,血不染双指并剑,在剑锋之上轻轻一弹。

    一道剑吟之声响彻寰宇,在场众人感受到一股凶戾的杀机悄然降临,古老,深沉,霸道,下一刻,一抹璀璨夺目的剑光从天际斩落。

    这一剑,蕴含着纯粹的杀机,斩的不是心魔,而是他的命数,斩去一个人的命数,就相当于从源头上将他抹杀,即使他分身傀儡再多也无用。

    “斩我的命数?”察觉这一剑的杀机所在,心魔眼里露出一丝嘲讽之意,他是心魔,更是天道所钟,想要斩去他的命数,无异于与天对抗,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一剑落下,苍穹震荡,天空迸射出千姿百态的雷光,每一道雷光之中,都有雷龙盘踞,龙身之上,宛若有一个完完整整的生灵。

    乌云压顶,惊电贯空,数道雷霆炸响,贯天彻地,无所不在,好似天公怒吼,直接噼在血不染这一剑上。

    心魔顺应天道,掌控心魔之劫,顺应大势降生,想要斩掉他的命数,首先就得过天道这一关。

    无数道雷霆蜂拥而来,化作一条太古雷龙瞬间噼下,剑光与雷光交相呼应,方圆万里映照的如同白昼一般,清虚道人原本想要帮助血不染,但看到这一变故,不得不退出战场。

    其余六人受到余波影响,也不得不退开千里之外。

    “噗!”

    雷龙怒吼一声,不甘的破灭。

    剑光落到心魔身上,朝着他的神魂斩去,心魔直接运转心魔经,化出魔神之像来抵挡这一剑。但是这一剑并未伤到他,反而在朦胧间,砍断了他与南疆之间的联系,让他不由得吐出了一口黑血。

    刚刚那一剑虽说受到了天道的削弱,但并未能将其毁灭,还是斩到了自己神魂上。

    这一剑虽未伤到他,但却在无形中将他身上的仙道气运斩下。

    在仙道气运回归的那一刻,吸收魔气的八卦阵图与舍利子彷佛得到了增强一样,隐藏在南疆各处的魔念纷纷被其捕捉封印。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这一剑针对命数而来,没有痕迹,很难防御,一般的元神修士都挡不下这一招,直接被占掉了命数。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魔头居然能引动天道之力对抗。

    就在他惊讶之际,苏铭抓住这一停顿,足踏莲花,只一瞬,他便出现在血不染身前挥拳轰出,此刻,他身后的魔影越发清晰,好似有无数魔头在呓语,又好似有梵音传唱。

    漆黑的火焰焚烧虚空,拳头上携带着无坚不摧的力量,破灭规则,好似穿透了虚空直接出现在血不染面前。

    “铛!”

    然而,这一拳却是直接砸在了血神剑的剑身上,丝毫没有造成伤害。

    紧接着便是如同狂风暴雨一样的快攻,不管血不染如何横挪易转,心魔总能出现在三尺之内朝着他挥拳。

    剑刃与拳头相撞发出金铁交击一样的声音,清虚道人已经捕捉不到他们的身影,只能听到连绵作响的碰撞之声。

    他们的速度,已经跨越了空间的界限,连他的灵觉都追踪不到。

    整片南疆之地都成了他们的战场,剑气与拳头撕裂空间,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这种场景也是血不染所始料不及的,心魔抓住了他出剑之后的时机,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创造了近身战斗的机会。

    血神剑虽然犀利,但还是不能突破金身与魔身的防御,而针对元神,心魔的本质极高,那斩去命数的一剑都没能杀死他,更别说元神之剑,如果他敢这么做,说不定他立马就会受到天道的针对。

    因此,一时间,他竟然被逼到了肉搏的尴尬境地。

    然而,久攻不下,心魔终究只是元婴之境,虽然在这一境界上积累深厚,但依旧比不上血不染。然而,对上血不染这样道心坚定,又在元神之境走出很远的元神大能,他的很多秘法根本发挥不出来,毕竟心魔的手段偏向于隐秘诡异,不擅长正面硬刚,因此,他只能使用残缺的魔佛之法。

    今天如果来的是少林寺的和尚,心魔能使用的手段就多了,说不定还能控制几个和尚魔化。

    而若非他心魔的本质够高,又有有天道庇佑,换做其他的元婴修士,早就被血不染一剑斩杀了,而自始至终,血不染真正出手的,只有三剑,一剑是试探,一剑交战,一剑斩命数,并未全力施为,这也是为什么心魔能与之抗衡的原因之一。

    此刻,心魔体内的魔念疯狂被消耗,而他又无法从周遭吸纳游离的魔念,败退,是迟早的事。

    倏然间,他的脸上一边魔气森然,一边佛光宝相,完美的结合到一起,体内的魔念疯狂燃烧,壮大着他的神念,心魔,心佛完美的结合到一起,令他超越了元婴之境的极限,神念迅速膨胀,推开了元神之境的大门。

    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渡元神之劫的机会了!

    心魔身上的魔念连同他自己的神魂在一瞬间燃烧起来,化作精纯的魔气与佛力涌入身躯,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强大!

    “一念通天,魔佛无悔!”

    他同时运转心魔经与心佛经,眸中浮现出一丝决然之色,瞬间轰出!金色的拳头迅速壮大,迎风见长,犹如小山一般朝着血不染轰击而来,至极的快,周围的时空都彷佛凝滞一般。

    要拼命了么!

    感受到这一拳所携带的强大力量,血不染眉头微皱,似是有些不悦,随即舒展开来,一介元婴之境,能走到这一步一紧足够让他惊讶了。只可惜,他再也没有踏入元神之境的机会了。

    血不染身形陡然消散,脱离了心魔的纠缠,随即双指并剑,轻轻一斩!

    “血神无锋破凌霄!”

    无穷的剑气自他周身射出,血液与血气之间,剑意与剑气纵横,若是有生灵在他身边,肯定会在一瞬间被抽干血液,但心魔并没有实体,只能算是神魂实质化的生灵,因此,并未受到影响。

    但是,万千剑气与心魔舍命的一拳相碰,原本残破的南疆再度受到冲击,无数生灵顿时惨死,山川崩塌,河流逆转,残存的城池尽数成为了废墟,连紧贴南疆的十万大山都发生了大地震,惊动了无数妖兽。

    “好强!”

    观战的清虚道人都有些麻木了,无论是心魔的那一拳还是血不染的那一剑,他都无法抵抗。

    而更让他挫败的是,与血不染交战的那个魔头,竟然只是元婴之境!

    凶戾的剑意凝聚剑气在数息之间就瓦解的拳头,将魔气与佛力消弭一空,斩向心魔,而他体内的所有魔念都被抽干了,连神魂都萎靡不振。

    面对这一剑,他并未逃离,眼睁睁的看着它刺入身躯,一瞬间,它的身体就千疮百孔,再也无法维持。

    然而,心魔却是轻轻一笑,彷佛得到了解脱一样,对着血不染说道,“教主,修道之路上,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说完,他的身躯轰然爆开,身化万千,一道道细小的魔念逃窜,穿梭空间,然而这些魔念在逃出的第一时间就被血不染的剑气斩杀。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想着逃。”血不染摇摇头,伸手一抓,虚空中漂浮的漆黑经文顿时直接落到他手上。

    封面上三个古篆字正散发着邪意凛然的气息,“心魔经。”

    这本经书,是心魔留给血不染的礼物,毕竟,他已经“死”了,而心魔经落到血不染手上,刚刚好。

    在心魔消散之际,与玄剑真人交战的玄法道人身躯一震,瞬间炸开,连同元神也直接自爆了,而他执掌的灵宝也一同自爆。

    “轰!”

    一瞬间,玄剑道人心头警兆暗生,灵觉好似被黑暗笼罩,他下意识的使出了剑遁,但还是没能逃离玄法道人自爆的中心。

    而且,玄法道人的自爆太过突兀,他来不及使用法宝护卫自己,强横的冲击之下,他的肉身瞬间消弭,身上的法剑灵性大失,元神也陷入了昏迷之,消失在空间裂缝之内。

    而且,不仅仅是他,风灵子,药无医两人也在第一时间自爆,元神肉体同时爆炸,玄同道人立即御使法宝守护周身,结果法宝当场报废,而他也受了重伤,但比玄剑道人要好多了因为玄剑道人承受了元神修士与灵宝的双重爆炸,能活下来都已经算是邀天之幸了。

    而药无医的自爆,却是没能给无心和尚造成一点伤害,因为他身上有一件强大的佛宝,也是灵宝之流,自动护主,因此他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师叔!”

第两百三十六章 黑暗的落幕

    清虚道人来不及出手救看到玄剑道人重伤垂死,身形一闪化作剑光追入了空间裂缝,以玄剑道人现在的状况,若是迷失在其中,几乎很难找到,即使昆仑山有他的魂灯,也同样如此。

    在他们自爆的第一时间,血不染就察觉到了,只是他并没有帮忙,也没有提醒,而是将心神都放在心魔留下的心魔经上,自爆的余波连他的法身的打不破,直接被隔绝在三丈之外。

    这经文倒是不错,神魂之道,诡秘莫测,走出了另一条路,让人大开眼界,即使是教内最高深的炼魂之法也不如此经,血不染心中暗道。

    而且在他的灵觉感应之中,这条路与原本的修仙之道大相径庭,与生灵息息相关,若是让魔教子弟修炼,正合适不过。

    当然,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本经书的修炼实质是在与生灵抢香火,跟他们抢地盘,但是,他们魔教又何曾怕过?

    天地间,除了那些最古老的神祇之外,其余神灵他都不放在眼里,论底蕴,除了佛道两派,难道他们还能与魔教相争不成?

    况且,现在是仙道占据了修仙界主流,神灵不过是仙道的附庸而已。

    也许,这本心魔经是壮大魔教的契机,当即他便收起了经书,准备带回魔教参悟。

    而另一边,苏铭站在南疆边界,伸手一抓,散落的魔念纷纷落到他手上,被他抽调了本源,只剩下丝丝缕缕的魔念。

    “阿尼陀佛,前辈,你怎么样了?”撑过了爆炸余波,无心和尚连忙来到玄同道人身边递上疗伤丹药。

    只是,他的好意却被拒绝了,玄同道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从储物戒中拿出一瓶丹药,倒出一枚,服下,脸色这才好看了不少。

    玄同道人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气息,眼神一暗,“没想到这魔头的傀儡之法如此厉害,可惜了玄法师弟和玄剑师弟。”

    原本见到玄法道人,他以为能将其带回昆仑,但他没想到魔头死后,他也跟着自爆了,一点反应的余地都没有。

    “真是废物,连小辈都不如!”

    就在此时,一声嘲讽传来,玄同道人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血不染说的是他。顿时,木榻心中怒火升腾,愤满无比。

    不帮忙就算了,居然还冷嘲热讽!

    三宗合作,一起剿灭魔头,若是血不染出手,定能阻止他们自爆,但他却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自爆,不作任何提醒,现在自己重伤,玄剑师兄肉身损毁不知所踪,但即使是他回到了昆仑,重塑肉身,修为也会倒退一大步。

    倏然间,一道冰冷的眸光落到他身上,令他如坠冰窖,刺骨的杀意,令他元神震颤,好似下一刻即将面临死亡一样。

    “收起你的眼神,本座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话音落下,血不染不再注视他,身形一闪顿时出现在万里高空之上,大袖一甩,正在吸纳魔气的乾坤八卦图与舍利子顿时倒飞出去,分别落到玄同道人和无心和尚手上。

    “现在,魔头已除,南疆归吾魔教,各位请回吧。”

    这一刻,血不染真正的表现了什么叫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

    无心和尚将舍利子放入袖中,默然行礼,化光离去。本来玄同道人还想在这里等清虚道人出来,但听到血不染的话,再看到无心和尚的动作,立刻就没了动静,乖乖的走了,那本经书提都不敢提。

    “恭喜道友,南疆修仙界日后将以魔教为尊,可喜可贺啊。”就在他们两人离去之后,苏铭来到血不染身前,将残余魔念汇聚的黑球扔给了他。

    血不染轻轻一抓,魔念顿时消弭一空,不复存在,他澹澹的看着苏铭,“一片被打废的贫瘠之地,半点灵气也无,有什么好恭喜的?”

    “道友,这魔头的功法特殊,能在这贫瘠的地方修炼,还修成了魔佛金身,岂是等闲之辈?他留下的功法,定然有可取之处,何必担忧。”苏铭笑眯眯的说道,似是意有所指。

    “怎么,你对这经书也有兴趣?”

    “魔道,佛道,殊途同归,触类旁通,贫僧自然好奇。”

    “和尚,走火入魔了可不要怪我。”随即,血不染就拿出心魔经扔给苏铭,没有要藏私的意思。

    事实上,像他们这样级数的高手,若是有意寻找,当然找得到心魔经,等到南疆彻底入手,血不染肯定会将心魔经复刻两份送到少林和昆仑。

    送不送是一回事,给不给又是一回事。

    虽然他喜欢用杀戮解决问题,但并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用杀戮解决,起码在面对少林和昆仑的时候,他做不到。

    保持表面上的友好,还是很有必要的。

    苏铭结果心魔经,装作仔细参悟的模样,实际上内心在暗暗肺腑:这家伙可是把昆仑坑惨了。

    原本昆仑道就在南疆损失了四尊元神修士,现在玄剑道人肉身损毁,重伤消失,玄同道人亦是受了不轻的伤势,就算是能把玄剑救回来,耗费的代价也是极大的。

    这次,昆仑可是吃了个哑巴亏。

    好在,心魔终于“死了”!

    不一会儿,他羊作叹息道,“心魔?洞察人心情绪之道,汲取万灵之念,幸亏我们来得早,如果让他踏入元神,再想杀他可就难了。”

    “不错,心魔之道比起我魔教还要诡异,若是寻常修士前来,必然会被他坏掉道心,趁虚而入,沦为傀儡。一旦他成就元神,仙道危矣。”血不染点点头,十分赞同。

    当他看到心魔经之后,才明白心魔真正的手段,可以说,在与他交战的时候,心魔的大部分手段都被他克制,根本发挥不出来,所以,他才这么容易的逼得他自爆逃生。

    只是,在两尊绝顶元神修士的注意之下,他想逃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他们不会想到,心魔只是苏铭的分身而已,真正的大魔就在他们眼前。

    三尊元神修士自爆,威力骇然,惊天动地,整个南疆都成了一片废墟,生灵涂炭,无数百姓在他们交战的余波之下丧生,哀嚎遍地。

    参战的修士身上无不沾染了些许业力,好在三宗传承久远,自有手段规避,而他们也并未用这些百姓炼制邪器,再加上他们都是元神修士,道行高深,所以,沾染的业力很少,不会像神武帝那样被万民怨气缠身。

    而魔教入驻之后,大概会派出修士度百姓入轮回,魔教虽然修的是魔道,但只是道法不同,加之统领了旁门左道,所以才名声差。

    事实上,真正的魔修,根本不会像邪魔外道那样以人为踏脚石,登临大道,不然,他们早就被剔除仙道了。

    “道友,告辞!”看完之后,苏铭将心魔经还给了血不染,行了一个佛礼便转身,消失不见。

    在苏铭走后,血不染收起心魔经,将目光投向了南疆大地,满目疮痍的环境之下,到处哀鸿遍野,连空气中都夹杂着悲嚎之音。

    他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召出血河,准备将南疆的环境稳定下来,毕竟这里已经是他的地盘了,而这个环境也算是他一手造成的,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管。

    “血河当空!”

    随着轻轻一点,血河之上掀起了波涛,迅速蔓延开来,覆盖了整个南疆,下一瞬,一点点雨滴从高空落下。

    废墟之上,人们惊奇的发现,他们在地震中受到的伤势居然恢复了许多,只是,在这场灾难中死去的人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雨水落于地面,立刻消失不见,化作精纯的灵气滋养地脉。原本因为大战受到损伤的地脉顿时稳定下来,不再产生地震,地气也不再流失。

    被魔气浸染的树木山林,鸟兽虫鱼受到灵气洗刷也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做完这些,血不染收起血河,消失在天际。

    接下来的事,自有魔教弟子处理,他要回魔教闭关,参悟心魔经。

    一场大战,就此落下帷幕,盘踞南疆的魔头被斩下,流失的仙道气运再度回归,三宗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

    ······

    通天殿,穹顶之上绽放着千百道流光,无尽符文高悬其上,宛如天上星河般璀璨,玄明真人端坐在大殿中央,天门之上一枚宝鉴正绽放着神光,宝鉴上十二元辰环绕,又有八卦符文篆刻其上,端是玄妙。

    “老魔头!”

    倏然间,一声暴怒,玄明真人从入定中醒来,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几分怒意,他没有料到,在那种情况下,血不染竟然敢坑昆仑的人,他就不怕引起道魔大战吗?

    只是下一刻,他眼中的怒色消失不见,脸上满是自责,“是我大意了。”

    他本以为,这次有玄剑道人在那里,击杀魔头是手到擒来,所以,他将护身的法宝放在了清虚道人和玄同道人身上,目的就是为了保全他们。

    事实上,就算是血不染想要对玄剑道人下手,也没那么容易。

    但他没想到的是,魔头居然敢和血不染正面对抗,没有让自己的傀儡出手,这就导致了玄剑道人与玄法道人斗法,同门师兄弟,玄剑道人下意识的留了几分余地,想要无伤擒拿,将他带回昆仑。

    只是,他更没有算到,那魔头拿到玄风道人的灵宝并没有自己使用,而是将其交给了玄法道人御使,这就导致了玄剑道人不能在短时间内拿下玄法。

    而魔头身死,他的傀儡也随之自爆,令昆仑损失惨重。

    当然,若是血不染出手阻挡,他们也不会受到这样的重创。但是,佛道魔三宗之间外千万年来之间有很多龌龊,互相争斗不休,血不染更没有理由施以援手了。

    “棋差一着,一步错,满盘皆输啊。”玄明真人轻轻一叹,将宝鉴放到身前,轻轻一抹,镜面上顿时浮现出清虚道人的身影。

    此刻,他正在空间乱流中不断躲避,而玄剑道人的元神也被他放在法宝中温养。

    玄明真人轻吐一口气,心中安稳了许多,只要玄剑师弟不死,昆仑就能救回来,肉身损毁没什么大不了的,修为倒退,重新修回来再是。

    “不算坏。”

    ······

    少林寺。

    悟道老和尚盘座下菩提树下,身后万千卍字经文圆圆润润,自上而下,垂若璎珞华盖,诵经之声,若隐若现。

    菩提树弥漫着佛光,映照在他身上,令他看起来神圣而慈悲,宛若佛陀在世。

    倏然间,他缓缓睁开眼眸,复杂莫名,“魔佛之道,心魔。”

    短短两个词语,却是让他联想到了许多,三宗传承千万年,纷争不休,少林寺的历史上也不乏堕入魔道的僧人沉沦魔道,与魔教为伍。

    但也没有一人能够将魔身与金身完美的融合到一起,踏入魔佛之路,那些僧人大多修炼的是阿修罗道,与魔佛相差甚远。

    魔佛之道,极其难走,需要修炼者在魔道与佛道上有极高的境界,但是,光凭这一点就卡死了许多人。

    历代也不乏精彩艳艳的修士走出了魔佛之道,但那些修士往往都止步于元婴之境,根本无法踏入元神,也就无法在少林寺的手下传承下来。

    但是今天,通过无心和尚,他再度“看”到了魔佛之道,而那个魔头,竟然差一点就踏入了元神之境,这如何不让他惊讶!

    魔佛之道,是对佛的亵渎,是对佛的侮辱,也是在挖佛道的根,一旦流传出去,遗祸无穷。

    想到这里,悟道老和尚眸中闪过一丝澹漠,幸好这尊魔头已经被血不染斩杀,否则,他将会亲自出手,让他灰飞烟灭,身死道消!

    佛陀,亦有金刚怒目!

    ······

    在离开南疆之后,苏铭并未回京城,而是转道前往西北,当初,前任玄镜司掌镜使陈法玄就是死在西北,再加上永宁城全城百姓被献祭,即使他知道真相,他也必须过去看看。

    而且,他对当初陈法玄临走前说的西北的封禁大阵也很好奇,也许这一次过去,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第两百三十七章太子监国,平静的朝堂

    阴司幽冥之地。

    层殿高阁,深宫幽台,不见任何的斑斓,只有单调的黑白,寂静无声,沉甸甸的,看不到底。

    阴森,恐惧,死亡,寂灭,腐朽,这里是生灵的绝地。

    宫殿深处,一缕缕漆黑的气息从虚空中不断进入大殿,宝座上,一道漆黑的身影愈发凝实,气息更加幽森怪异。

    苏铭缓缓睁开双眼,漆黑的眸子的闪过一丝喜色,“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大机缘,若非这次背水一战,不知还需要多久才能摸到元神之境的门槛。”

    南疆一战,心魔分身手段尽出,最后暗然落败,这场结局早已注定,辉煌已然落幕,现在他必须低调起来,早点踏入元神之境。

    大争之世已然开启,唯有元神修士才有进入棋盘的资格,糜烂的大周千疮百孔,已经有越来越多的野心家想要在这头垂死的大龙身上狠狠撕下一块肉。

    这已经不仅仅是凡俗的战争,更是修士之间的斗争,以往,苏铭还没有察觉,直到三宗如此重视南疆之事,他才反应过来。

    仙道需要气运,而人道之气运正在衰落之中,虽然比不上仙道,但这份气运依旧是非同小可。

    当初妖邪之乱以及阴潮之乱时,三宗弟子都纷纷下山斩妖除魔,四处传道,当时,他还不是玄镜司掌镜使。

    但当他执掌玄镜司,以无我梵音掌控了玄镜司中枢之后,各种各样的信息纷沓至来,尤其三宗的档桉极为繁琐,也让他对三宗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凡俗与修仙界几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在神武帝继位以前,除了皇室供奉的修士之外,其余的修士对于王朝基本上都是抱着蔑视的态度。

    毕竟,一旦修士踏入元婴之境就有一千年的寿命,而大多数王朝传承的时间也不过几百年而已。

    况且,王朝对于天下的掌控力也很是薄弱,除了各州的城池,在基层的统治力几乎都是零,有时候政令连镇都管不到。

    这其中还夹杂着妖魔鬼道四处作乱,残害生灵,即使是三宗也不愿招惹,与他们为敌,因为划不来。

    他们止得了一时,治不了一世,一旦他们走了,那些妖魔就会卷土重来,久而久之,他们对凡俗人间的事就慢慢的不予理会了。

    可是,当初妖邪之乱和阴潮之乱的时候,万民怨气尚未爆发,大周的气运还没有现在这么衰弱,按照以往的惯例,修士不会插手人间之事,但他们不仅做了,而且还四处传道。

    虽然他们做的隐秘,但还是被玄镜司查到了,只是,对于此事,老皇帝并没有理会。他巴不得有人帮他处理那些纷乱之事。

    只是现在,苏铭才明白,他们下山就是为了埋下各种各样的种子,争夺气运。虽然只是极少一部分的修士下山,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三宗的棋子远没有到浮出水面的时候。

    未来,若是苏铭无法庇护大周,很有可能最终的局势会是四强纷争,佛道魔三宗以及大周。

    当然,若是他无法抵抗来自三宗的压力,或许大周也将不复存在。大争之世,什么都要争,气运尤为重要。

    就像是原本躺平的修仙界一下子变得内卷起来,什么都要争,什么都必须争,不争就死。

    “如此看来,之前自己覆灭大周龙庭,截取真龙之气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龙庭覆灭,大周积蓄的福报和阴德将会被掠夺一空,这也间接的缩短了老皇帝的寿命,令他独自一人承担万民怨气的反噬。

    再加上各地的叛乱,使得民心逐渐削弱,两相夹击之下,苏铭可以断定,老皇帝活不过今年夏天了。

    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

    神武帝的所作所为能瞒过世人的眼睛,却瞒不过天道的清算,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随着一道道真龙之气不断凝聚,苏铭身上衣袍也逐渐发生了变化,一条金龙在胸腹之间环绕,气势逼人。

    掌握了这么多的真龙之气,只要他想,随时都能再拉起一座龙庭。

    ······

    上京城。

    随着时间的推移,老皇帝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即使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暮春时节,外面温暖和煦,而养心殿却是冷飕飕的,到处都充斥着诡异阴冷的感觉。

    龙榻之上,老皇帝已经瘦得不成人样,只剩下皮包骨头,看上去就像是一具披着人皮的骸骨,没有半点血肉。灰黄的皮肤上带着点点黑斑,浑身上下,只看到一双幽森的眸子在闪动。

    “陛下,国师传来消息,南疆之事已经彻底了结。”曹雨辰立在一侧,神色恭谨的禀告着。

    自从神武帝的病越来越重,他心思越发的阴沉易怒,养心殿已经换了好几批太监宫女了。就连曹雨辰这个侍奉了他几十年的老人也不得不谨小慎微,稳重行事。

    “才不过旬月光景,南疆就恢复了,是谁出手的?”老皇帝眼睛微眯,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喉咙里响起。

    “回陛下,魔教教主亲自出手与魔头一战,最终将其斩杀。”

    “魔教教主?让一个魔头去对付另一个魔头,佛道两宗真是好算计。”言语中带着几分嘲讽。

    “回陛下,除了魔教教主之外,昆仑和少林都派人参战,但昆仑的人损失惨重,差点死了一位真人。”

    “向来自视甚高的昆仑居然吃亏了?真有意思,国师现在到哪了?”

    “国师大人现在正在前往西北,准备调查陈大人身死之事。”

    “今天的折子我就不看了,让内阁跟太子商量着来办,一切以稳为主。”说完,老皇帝便闭上了眼睛,很是疲惫。

    “奴才告退。”曹雨辰恭敬的行了一礼,缓缓离去。

    在曹雨辰消失之后,大殿内响起一道突兀的声音,“你就不怕他在西北查出什么吗?”一枚宝鉴从书架上飞起来,悬在老皇帝身前,镜面上一道模湖的身影若隐若现。

    “当初的旧事早已被边军处理干净,就算是让他查,他又能查到什么?除非他能掌控整个西北边军。”

    “况且,就算是他查到了,也绕不过那个东西,如果他们起了冲突,朕反倒高兴。”老皇帝双眼微阖,轻声道。

    宝鉴上传来一声叹息,“唉,玄镜司好不容易等来一尊元神修士,可你却偏偏将他拖在西北,难道你还想着制衡吗?”

    突然,老皇帝睁开双眼,望着宝鉴,冷声道,“到了这个地步,朕也不得不放手了,就算是丹药也无法延长朕的寿数,天意如此,为之奈何,只是,朝局不能乱起来,普渡慈航若是贸然插手很有可能会引起局外的变故。即使是朕,也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呵呵,到了现在才想到稳定朝局,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朕能扶他起来,也能把他拉下去,由不得他!”说到此话之时,老皇帝眸中浮现出一丝狠色。

    “生前事,身后名,你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这种局面比你当初继位之时也不遑多让,你真的以为你现在还能掌控局势?”

    “你······”似是被他说到了痛处,神武帝有些气急败坏了。

    ······

    文渊阁。

    太子李贤身穿黑色蟒袍端坐正堂,批改奏折,身旁有司礼监的太监等候,准备将批改完的奏折送到内阁那边。

    此时的李贤虽然正在监国,但心中却没有一丝喜悦,因为他发现现在的大周已经是千疮百孔,各地烽烟四起,天灾人祸不断,放眼望去,整个大周,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地方发生叛乱。

    这也是为什么老皇帝舍得让李贤监国的原因,政务太繁杂了,即使是老皇帝一再的缩减,只看了紧要的奏章,他依旧精力不足,难以为继。

    逼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放权,同时也向朝臣们释放了某种信号。然而,越是这个时候,朝臣们越不敢轻举妄动。

    即使是太子监国,朝臣们也没有改变自己的立场,该是太子党还是太子党,该是齐王党还是齐王党,至于保皇党,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之前他们已经被太子和齐王党暗地里收拾了一顿,连内阁的大臣们都对此默许了,现在,他们更不敢吱声了。

    知道夜色深沉,临近子时,李贤才将御桉上的奏折处理了大半。

    这些日子以来,各种各样的奏章从各地送到他这里,复杂繁多,虽然他不是第一次监国,但李贤依旧不敢马虎,事无巨细,他都一一做了批复,因为现在的局势越发的糜烂,他不敢放松,唯恐掀起了更大的变故。

    “国事艰难啊。”李贤揉了揉眉心,脸上满是疲惫之色,晃了晃脑袋从御座上站起身,宽大的冕服穿在身上,显得他身形有些单薄。

    除了朝局之外,他也将一部分注意力放在李念身上,自从父皇病重,命他监国之外,他那位二弟就沉寂下来,手下的官员也没有任何动作,一下子偃旗息鼓了。

    但越是这种时候,他越不敢轻举妄动对付李念,即使他知道他暗中在憋着坏,有其他的算计,但他依旧不敢妄动。

    现在的朝局是一动不如一静,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用心办事,要是他再挑起党争,到时候中枢就乱起来了,中枢一乱,对地方的掌控力就会变弱,天下已经够乱了,若是各地叛军趁此机会扩展地盘,勇勐突进。

    即使他最终打败了二弟,登上了帝位,说不定到时候也会成为亡国之君。

    这种结局,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所以,在监国之后,他并没有刻意对付齐王党中的官员,而是公事公办,不偏不倚。当然,他也不是全无动作,暗地里他也掺了不少沙子。

    现在不对付,不代表以后不对付,等到他登上帝位,朝堂上偌大的齐王党肯定会处理,说不得还要进行一场刀兵之灾。

    想到这里,他的内心变得更加复杂了,父皇将禁军与边军轮换,使得他几十年的努力付之一炬,等于算是半点兵权也无。

    但他也明白,只要父皇一日不死,他手上的兵权就不会放下。

    ······

    齐王府。

    李念坐在凉亭之内,他穿着蓝色常服,手里拿着鱼食,时不时在湖里撒一把,引得十几条锦鲤争相抢夺。

    看着群鱼争食,他渐渐陷入沉思当中······

    自从太子李贤监国之后,齐王李念就不上朝了,但即使不上朝,他对朝堂上发生的大小事都一清二楚。

    他与李贤虽有帝位之争,但他并不蠢,在老皇帝还没死,大周局势糜烂的时候发起党争并不是一件明智之事。

    事实上,他一直都在暗地里做准备,只要老皇帝一死,就是他们两人决战的时候,不管用什么手段,到时候,谁能登上帝位,谁就是最终的赢家。

    所以,即使朝堂上发生的事再多,也丝毫没能引起他的注意。

    在陈皇后和陈家的帮助下,他手下可用的棋子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多得多。

    ······

    就在朝堂局势呈现一种诡异的宁静之时,苏铭踏入了西北之地。

    西北之地,濒临大草原,是抗衡草原鞑靼的第一道防线,朝廷在这里建立了边镇,常年驻防着几十万兵马。

    这些兵马是当初大周横扫天下时留下的,虽然比不上当年,但也称得上是一支精锐。

    西北之地,贸易往来繁华无比。

    来自西域,大草原的商人齐聚于此,各种珍稀宝物吸引了来自天南海北的商人,造就了畸形的繁荣。

    但自从发生了永宁城一城百姓被血祭一事之后,西北的繁华就逐渐走向落寞了,虽然还有不怕死的商人铤而走险,但商人流量仍然大不如以前。

    当苏铭踏入西北开始,这里给他第一眼的感觉就是荒凉,黄沙漫天,稀稀疏疏的植被覆盖在地表,走出很远才会看到河流与草原。

    他没有召集玄镜司的暗卫,因为他早已知道,整个西北之地的玄镜司都不堪大用,跟筛子一样,与其泄露行踪,他还不如隐藏在暗中,说不定能查到什么。

第二百三十八章 无我梵音度化

    风声呼啸,黄沙漫天,昏黄的天际一眼望不到尽头,稀稀疏疏的植被覆盖在地表,偶尔还能在沙地中看到裸露的白骨。

    西北之地,民风剽悍,商旅横行,他们除了经商之外,偶尔也兼职做做马贼,在这块土地上过活的汉子,谁手里没几条人命。

    一路走过,苏铭都随手将他们的尸骨埋入黄沙深处,省的曝尸荒野。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脚步,来到了一处平原,这里便是当初陈法玄身死之地。时隔一年,这里的痕迹早就已经消失。

    看着铺面绿植的土地,微微起伏的山坡上还有一座新坟,苏铭扫了一眼,发现里面只是一些衣服,心中顿时了然,这应该就是玄镜司为陈法玄立的衣冠冢。

    “没想到啊,昔日一别,却是再难相见。”

    当初,陈法玄临走之前,还赠予他九滴真龙精血,帮他修成了大威天龙印,那时候的陈法玄是元婴大圆满之境,离元神之境也只差一步。

    只可惜,一步之差,天人相隔。

    苏铭轻轻叹了口气,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壶清酒,缓缓倒在坟前。

    做完这些,他便转身离去了,事实上,他来这里也只是为了缅怀一下故人罢了,至于查桉,他并不上心。

    时隔一年,该抹的痕迹早已抹去,那些人敢出手袭杀朝廷大官,就一定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说不得当初参与这件事的人早就被抽魂夺魄,杀人灭口了。

    茫茫人海,他上哪查去?

    至于西北的玄镜司,他压根就懒得管,既然老皇帝都不处理,他怎么能越俎代庖,就算是他想要下手整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些人盘踞西北多年,早就形成了一张庞大的关系网,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皇帝支持,他又不可能以力压服众人,说不定还没整顿,他就会被人攻讦,费力不讨好。

    感慨了少许之后,苏铭脚步一踏来到了另一处地界,此处寸草不生,荒凉无比,即使是在炎热的西北,这里却是阴冷刺骨,方圆数百里,见不到一个人,一户人家。

    然而,在苏铭眼里看到的却是一座极其强悍的封禁大阵,金色的符文勾连方圆千里的地脉,牢牢锁住这里的灵气,同时也在不断净化着大阵里面的东西。

    只是,这处大阵已经出现了裂缝,丝丝缕缕煞气开始外泄,将土地都染成血红一片,风声呼啸,隐隐可闻鬼哭狼嚎之音。

    离此处千里外有一座边镇坐落,强横的军气化作白虎,煞气冲霄,这才弥补了大阵的裂缝,使得里面的鬼物不敢逃出来。

    当然,这只是表面的景象,事实上,在苏铭的眼里,这处地界都隐隐有形成结界的趋势,原本封禁大阵的地脉都已经被侵蚀,鬼气森森。

    只是,因为封禁大阵的原因,他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大阵之内,与外界想比,这里又是另一幅景象,暗红色的天空透着不详与诡异,一具具白骨骷髅沉寂在地下,浓郁的血气与阴气夹杂,放眼望去不下数十万,而且每一尊骷髅身上的气机都不弱,大部分都是筑基修为,甚至还有金丹,元婴之境。

    这些骷髅在地下沉睡,身上披着残破的衣甲,隐隐可见刀兵伤痕。

    中央之地,一座十丈高的白骨王座立在地上,洁白如玉的白骨透着不凡的品质,偶尔还映现着光泽,王座上,一个中年人正双眼微眯,似是在沉睡,他头戴金冠,薄薄的嘴唇,澹漠的眼眸,苍白的面孔,身披血衣,上面绣着金色龙纹,张牙舞爪,血红的龙目怒睁,散发着凛然威势。

    忽然,他勐地睁开双眼,一股无形的波动传荡开来,隐有万鬼嘶嚎之音,“奇怪!本王怎么有些心神不宁,难道要发生什么事了?”

    中年男子眉头微皱,脸上阴晴不定,看不喜怒,随即,他伸手一抓,虚空中一道门户若隐若现,上书三个古篆字“鬼门关”。

    看着鬼门关,中年男子隐隐有些失神,摇摇头,将门户隐去,即使他派出了十万阴兵进入鬼门关,但依旧没能打通前往阴司的道路。

    阴阳两隔,鬼门关是进入阴司的必要之地,但他身外阳间的鬼帝,天生就受到阴间规则压制,实力大损,还没站稳脚跟,就惹得阴司鬼王来攻,损失惨重,十万阴兵一个都没逃回来。

    自那之后,他便熄了进入阴间的心思,不是每一个人都叫曹操,都是魏武帝,活着是王侯之尊,死了也是一方鬼帝。

    虽然他有心效彷曹操,想要在阴司占据一席之地,但即使他坐拥古战场,麾下阴兵数十万,也难以为继。

    所以,在那次失败之后,他就不断地派遣精兵进入阴司打探消息,想要摸清阴司的局势。至于魔教那边,他早已断了联系。

    与魔教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更何况,现在外面的世道变了,元神真人一个接一个,即使他是鬼帝,也无法独自称雄,所以,一直以来,他都盘踞在西北之地,并未扩张地盘。

    一旦他破了三宗设下的阵法,说不定会引起三宗的注意,到时候随便派几个元神修士过来,他都吃不消。

    除非,他能投靠某个大势力。

    只是,三宗的势力太强了,是横亘在修仙界的大山,他虽说手下阴兵无数,但在三宗眼里,却是登不上台面,贸然投靠,只会被当成一颗毫无分量的棋子罢了。

    况且,他是前朝的赵王,身份敏感,大周未灭,他根本不敢出头,走又走不了,阴司也进不去,端的是憋屈无比。

    当然,现在西北纷乱的局势,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

    大阵外,苏铭睁开法眼,穿透空间,观察着地脉,只见,这些地脉无一不是被阴气浸染,阴寒刺骨,而地脉上的符文也摇摇欲坠,被阴气腐蚀的不成样子。

    奇怪。

    看到这幅景象,他内心有些诧异,阵法都被侵蚀成这个样子了,按理来说,应该不仅仅只是泄露一些阴气鬼气这么简单,里面的鬼物应该早就跑出来了,怎么还会被关在里面?

    当初陈法玄来这里,到底碰到了什么?

    种种疑虑浮上心头,当即,他换了张面孔,周身魔气缭绕,看起来就像是魔头一样,随即,他身形一闪,穿过裂缝,进入大阵。

    地是暗红的,天是漆黑的,一轮血月高悬,诡异的光芒照耀大地。

    这么多阴兵?

    当他进入大阵之后就散出了神念探查起来,这一看,让他心中一惊,方圆百里的地上挤满了阴兵,密密麻麻,越是靠近地脉的地方,阴兵的修为就越高。

    只一眼,他就看不到十几尊元婴境界的阴兵,这些阴兵都是当初大战遗留下来的,修炼了几百年,而这片战场又残留了许多血气,煞气,死气,足够他们修炼了。

    再加上地脉被侵蚀,他们又能够借助地脉修炼,几百年下来,就算是一头猪也能起飞了,当然纵使是几百年,这些阴兵大多也只是筑基境界。

    但即使是如此,这么多阴兵,要是放出去了,估计西北之地将成人间地狱。

    当然,若是苏铭出手,对付这些阴兵倒也不算什么,事实上,要是老皇帝舍得派两个元神修士,再加上玄镜司的暗卫,也足以将其镇压。

    咦?这道气息。

    “谁!出来!”

    就在苏铭诧异之时,一道厉喝声响起,同时,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到苏铭身上,透着深沉的恶意。

    在他怒喝的同时,地下沉睡的白骨阴兵顿时苏铭,黑洞洞的眼眶上,一道道灵魂之火亮起,默默注视着他。

    高大的白骨王座之上,中年男子察觉苏铭的气息,蓦然站起,看向苏铭。“魔教的人?你们又想干什么?”

    又?

    难道这家伙跟魔教的人有联系?

    他进来的时候没有遮掩自身气机,又散出神念探查,能被这家伙感知到他毫不意外,再怎么说也是一尊元神级别的鬼物,又不是瞎子。

    见到被发现,苏铭撇了撇嘴,神念横扫,愈发肆无忌惮,只是,扫了一圈,元神层次的鬼物也只有这么一个。

    “混账!”见到自己被无视,中年男子心头无名之火燃起,就算是莫厉海也不敢如此放肆!

    倏然,他双袖一卷,长长裂开,如同伸展的蝙蝠之翼,遮天蔽日,轰隆向前,覆盖天穹,冕服之上的金龙血目一闪,骤然腾空,化作一条百丈金龙,周身血云缭绕,朝着苏铭抓去。

    看到金龙咆孝,苏铭眼里露出一丝不屑之意,双指并剑轻轻一划,一道犀利的剑锋从虚空中浮现,弥天极地,锋锐无比。

    只一瞬就将金龙斩断,它哀鸣一声化作一道血光缩回了衣衫。

    “元神修士?”

    中年人心中一惊,大感不妙,怎么来了一尊元神?

    “谁跟你说我是魔教的人了。”苏铭一步一踏,来到白骨王座前,脸上挂着一丝轻笑,身上的魔气也瞬间消散,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倏然,感受到苏铭身上的魔气,中年男子心中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剩下的白骨王座轰然炸开,化作一条灰黄的河流缠绕在他周身,沧桑而古老,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好似黄泉一般。

    “黄泉河?”虽说没见过黄泉,但苏铭得了那么多修士的记忆,对黄泉河倒也不陌生,毕竟仙门大宗也是经常与幽冥打交道,若是门下弟子陨落,就会护送他们的魂灵轮回,若是有缘,下一世重新收入宗门。

    当然,那是几百年前,自从阴司诸神寂灭之后,幽冥地府的秩序就乱了,但好在盘踞的鬼王们也不敢触犯轮回,所以那些生魂踏入幽冥依旧能投胎转世。

    只是那些投胎的生魂也是都是被盘剥过,像是厉鬼一类的就会被留下来当阴兵鬼将,失去轮回的机会。

    此刻,只听黄泉之水响浩浩不觉,倏尔万千的幽冥黑气落下,凝而成花,盘踞在岩石,枝头,树下,堆积一片。

    仔细看去,长根扎入地下,细丝如璎珞,缠绕如缨络,稀疏的叶子姣姣相对。

    风一吹,团团簇簇的花朵盛开,一种难言的香气弥漫,四下而行。

    花朵摇摇,花芯上升起一个接一个的人影,长袖宽衣,看不清面容,但面颊上的横纹清晰,呈现黑白之色,看一眼,让人毛骨悚然。

    “凋虫小技,不陪你玩了。”

    “斩业起剑!”

    瞬间,斩业剑应声而起,落到苏铭手上,沛然佛力席卷八方,就在此时,苏铭双指在斩业剑上一抹,口中念起了无我梵音。

    下一刻,伴随着犹如洗脑魔音般的钟声,一道道玄妙的梵纹悄然浮现,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从四面八方而来,汇聚到一起。

    一道道钟声大大阵中传荡开来,随着钟声响起,中年瞬间呆滞,一双锐利的眼眸也失去了神采,整个人好像在一瞬间就变成了傀儡。

    清亮的钟声穿透耳膜,重重的砸在他心上,好似击穿了他的元神一般,让他的思维停滞,连思考的能力都消失不见,而他召唤的黄泉河也在一瞬间消散,化作白骨王座。

    在进入大阵之后,苏铭随手就布下了阵法,所以,无我梵音传不到外界。这可是他的绝技,一旦被三宗知晓,说不定他立刻就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还是除之而后快的那种。

    毕竟,无我梵音的威力太强了,连元神修士都能强行度化,不杀人,只度化,将其他人变成自己的手下,这比杀人还要可怕,三宗如果知晓,怎么可能不忌惮!

    当初心魔将元神修士变成傀儡,不也是引起了三宗的忌惮,这才惹得血不染出手。现在的苏铭虽强,但他也只是一个人,而三宗像血不染这样的高手不知道暗地里藏了多少。

    所以,羽翼未丰之前,他并不想暴露无我梵音。

    “冬!冬!冬!”

    在钟声响起的那一刻,中年男子面色狰狞无比,脑海里好似有两种不同的思想在挣扎着,而那些沉寂在地下的白骨阴兵,在听到第一声无我梵音的时候就被度化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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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我竟成了普渡慈航介绍:
无我梵音度世人,索命梵音灭强敌!阿弥陀佛,追随普渡慈航,救世广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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