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北地的暗流
鹅雪从无云的天空飘落,辉煌的日光夹杂在雪白的鹅绒间,其中一束光芒正好照在沃德拉的身上。
巨龙拖着强有力的巨尾,手持着卡多斯魔杖,走到了站在法师和工匠之间的沃德拉身前。
在周围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目光下,陈应将强大的卡多斯魔杖递给了沃德拉。
“法师,按照我们之间的契约,它现在归你了,你可以称呼它为卡多斯魔杖。”
“是,尊贵的熔炉之龙阁下。”
沃德拉俯身,恭敬地伸出双手,接过巨龙手中的黑色权杖。
做完这一切的陈应扭头看了眼山上的白色巨熊,散布着黑色纹路的火焰巨翼缓缓展开。
冰冷的雪花落在燃烧的龙翼,一瞬间融化的雪花在巨龙的背部冒起一缕缕雾气。
在巨熊的目送中,陈应那流淌着暗金色光芒的龙躯渐渐消失在雪花迷惑的目光中,漫天的雪花也随之渐渐消散。
一众的雪巨人法师中,斯德堪耳的双眼始终停留在沃德拉,或者说那根魔杖上。
“它是我的。”
贪婪的话语从妒恨者的口中吐露,斯德堪耳的耳中隐隐有着来自魔杖的诱惑。
而另一边沃德拉正在接受同伴庆祝,他感觉体内的魔力都因这根魔杖变得活跃和强大,空气中游离的魔力亦是比往日更加的亲和。
妒恨之蛇已然爬上了独立于世俗之外的熊山,无形的毒素正在挑拨附庸于大熊的法师。
而在北地的北部,伯纳特部族之中,一场动乱正在酝酿。
美味的冰酒在罗坎特的冰屋内散溢着醇厚的香味,迷醉的氛围缭绕着屋内的每一位客人。
亚的斯坐在主人的座位旁,一边从火堆上的烤架上割下烤好的肉食,一边与左右的雪巨人交谈。
自从进入伯纳特的部族后,亚的斯和拉卡进行了合理的分工。
拥有着筑塔卷轴的拉卡负责继续解析其中的知识,并与亚的斯进行分享。
而海民王室出身的亚的斯则负责在伯纳特的部族中拉拢人心,分化这个由雪巨人首领伯纳特统帅的小型雪巨人部族。
虽然亚的斯在支持他的海民王国叛军中并不是一位善于收买人心的王子,但作为海民王室出身的他从不缺乏在这方面的教导。
因而在伯纳特的部族中,这位新来的雪法师很快拉拢到了一群“志同道合”的雪巨人。
一场酒足饭饱的欢宴后,看似迷醉的亚的斯走出了罗坎特的住所,外面的驻地上伯纳特部族的族民也在欢呼。五天前,拉卡和亚的斯又帮助伯纳特部族攻占了另一个靠近南方的雪巨人部族。
南迁,这个“幸福”的字眼正不断被伯纳特的族民们挂在嘴边。
只有到了南方,野兽才会多起来,肆虐的风雪才不会那么的频繁,伯纳特部族也才能繁衍更多的人口。
而在这个欢乐的氛围中,亚的斯迷醉的目光落在了站在人群边缘的一位雪巨人老者身上。
伯纳特,这个正在重新恢复荣光的雪巨人部族的首领,至少现在他还是。体魄衰老的他在部族被迫南迁的途中用自己的见识和心胸维持了整个部族的稳定,但现在他的力量和年纪已经显得和整个部族的崛起有些格格不入。
“伟大的雪母正在赐予我们力量。”
亚的斯走过一个火堆,兴奋的伯纳特部族族民向着这位强大的雪法师低头行礼,这是他和拉卡用力量挣来的尊敬。
拉卡的住所,亚的斯推开大门,只见拉卡一如往日正伏身在那展开了一小半的卷轴上。
筑塔卷轴,记录了无数隐秘知识的强大神物。以拉卡作为海民祭司一声所修行的知识,他也仅仅只是打开了不到十分之一的内容,剩下的部分依旧被锁在一个强大的禁制中,而打开的那部分也是昔日筑塔者孤翎所为。
“你来了。”
拉卡谨慎地合拢卷轴,转身看向坐在屋子里火堆旁的亚的斯。
亚的斯随意地将薪柴扔进快要熄灭的火坑里,温暖的火舌再次开始肆意地跳动。他看向收好卷轴的拉卡,说:“可以了,罗坎特已经沉醉于权力的毒药。”
拉卡点了点头,将手边的一张写满魔法咒语的鹿皮递给了亚的斯。
“迷心咒,它可以帮助你更好地控制那些雪巨人的心灵。但是要注意,以你的魔力最多只能维持三个雪巨人长期处于迷心咒的状态。”
亚的斯暗自默读鹿皮上用海民语描写的迷心咒,接着将鹿皮扔进了火坑里。
“它对施法者有什么负担?”
“头疼,偶尔的头疼。如果你施展的次数过多,头疼就可以变成长期的。当然,你可以用寻找魔法材料或者替代者来消除这一后果。”
“什么魔法材料?”
“能够对心灵有舒缓效果的都可以,我还没有进行具体的研究。”
“嗯,你决定什么时候行动?”
拉卡迟疑了片刻,问道:“你怎么想?”
“明天,有了这个迷心咒,罗坎特会向他发起首领挑战。”
“嗯。”
拉卡看着这位活跃了许多的亚的斯王子,平静地颔首回应。
火光在欢乐的伯纳特部族各处摇曳,唯有部族首领伯纳特的屋内只有一个小小的火坑在跳跃着一束微弱的火焰。
伯纳特和他的孙子博南坐在火坑旁,他的手边是一个用鹿皮打包好的包裹。
“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博南语气不舍且隐含哭声地回应:“记住了,向南走,去血牙部族投靠厄尔多大酋长。”
伯纳特欣慰地点了点头,嘱咐道:“记住,不要想着为我报仇,这是我的宿命。”
门外,欢呼声不时地响起。
博南看着爷爷凄然的脸庞,“我会按照雪巨人的传统,在成为一名强大的战士后,以你的名义回来挑战。”
伯纳特没有阻止自己这位孙子按照传统许下的诺言,按照尤格拉氏雪巨人一族的古老规矩,任何一名族民都不能阻止一名战士为了自己的血亲所立下的誓言。而且,一位部族首领的直系后裔为了夺回部族统治权而向现任首领发起的挑战也是神圣的事情。
“走,趁着现在没人会注意你,走。”
在伯纳特的再三催促下,年轻的战士博南独自向着南方走去,他将投靠尤格拉氏雪巨人现存的四个最强大的部族之一血牙部族,一个已经拥有氏族名的强大部族。
作为昔日雪母麾下的战争种族,雪巨人的斗争就是如此的血腥且野蛮。唯有强者能够拥有胜利的喜悦,而弱者只能接受不公的命运。
次日,一个衰老的雪巨人在族民的注视下,双目迷茫地倒下了北地的冷风里。
北地的风在呼啸,为这边土地上所有不甘的生灵。
在冷风中,巨龙带着一位可爱的光灵族族民向着南方飞去。在一个夜色,巨龙终于离开了北地。
第二百五十九章 木牢与雪兔
北地边缘的针叶林带,朦胧的月光如雾如纱般遮掩着林中的风景。
一阵风尘扬起,巨龙从空中落下,这一处月色笼罩的林地外。不一会,只见月光如珠帘般向两边勾起,一位面带白纱的高贵夫人从中走了出来。
“银月夫人。”
陈应将三神教的教典原本递了过去,随手抹去了上面覆盖的四季之神的气息。
银月夫人接过教典原本,仔细地察看了一番,递给了一旁站着的南南。只见她温柔地抚摸着南南冻得通红的鼻子,关切地说:“怎么被冻得这么难受?快回去休息,可不能得了什么寒症。”
南南下意识地看向陈应,见他也是点头,便走了银月夫人身后的“月路”中。
“你帮我拿回了教典原本,我可以为你解答关于这世界的两个疑惑。”
银月夫人看向气息愈发强大的巨龙,接着说道:“是你选择问题还是我替你选。”
“我曾经在海域中无意间闯进过一个与现世截然不同的空间,里面有过往纪元的战船。”
“遗留之地。”
陈应看着银月夫人,问道:“什么是遗留之地?”
“你已经知道了一些关于这个世界过往的旧事了,应该明白这个世界终将迎来末日的宿命。所谓遗留之地,正是那些末日劫难后幸存的属于旧时代的领土。但新纪元的世界没有承载它们存在的空间,这些遗留之地就会被挤入介于现世与其他超凡领域之间的间隙,也就是世界的褶皱内。”
巨龙颔首,说:“那个空间就是过往的遗留?”这一句话问的颇为肯定,当日陈应便从一个特别的遗留之地中得到过一本写满古怪花纹文字的皮质书。
银月夫人散发银光的眸子看着陈应,面纱下传出温柔的话语:“嗯。”
“怎么进入一个遗留之地?”
“如果你拥有一件从某个遗留之地流出的古物,只需要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那个遗留之地的附近,你就能穿过现世的边界进入其中。”
“我知道了。”
朦胧的月光随即散去,只余一片寂静的针叶林。
陈应空荡荡的林地,心中不禁暗道:“这就算两个问题了,真是小气啊。”
完成与银月夫人的约定,陈应化身为游侠,走向了绯族藏身的林地。没过多久,空气中弥漫着的极淡的血腥味指引着陈应更为精确地走向绯族的藏身之所。
在一次生命的飞跃后,陈应的感官比以往强大了太多。但相应的,他的精力也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去协调那过分敏锐的感官与现世的矛盾。不然,那来自四面八方的信息便足以杀死这头恶龙的肉体。
但在需要寻找相关线索的时候,陈应就能快速地从身体收集来的各种信息中锁定目标的方向,就像此时此刻。
突兀的树枝折断声在林地间响起,这一支绯族小队的领头卡费斯立刻从梦中惊醒,目光盯向了声音的来处。
很快,一袭黑袍的游侠出现在他的眼前。只见对方伸出右手,熊熊燃烧的火焰让卡费斯松了一口气,这与火鸦同源的火焰已经证明了来者的身份。
“神使。”
数十名绯族成员从林地的阴影处走出,恭敬地向着游侠行礼。
陈应的目光从头盔的眼洞中传出,看向了领头的卡费斯,语气平静地说:“带我去看那名寒民。”
“是,神使。”
穿过似乎隐藏着无数影子的丛林,陈应看到了被藏在一个洞穴里的木牢。
山洞的洞口挂着一张熊皮,陈应猜测大概是这个洞穴原来的主人,现在应是成为了那些绯族的口中食。
熊皮帘子并不能完全覆盖这个洞口,陈应透过帘子的边缘能清晰地看到木牢里格外枯瘦的寒民。
枯瘦的身材看起来像是皮肤紧贴着骨头,一双白色的眼珠从深凹的眼窝里突出,似乎长久没进食的嘴部流出略微腥臭的口水。
卡费斯主动上前拉开熊皮,只见那寒民毫无反应地呆坐在木牢内,对外界的刺激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多久没进食过?”
卡费斯卷好熊皮,恭敬地俯身回应:“一直没有给过食物。”
“给他一块肉。”
啪,卡费斯立刻让藏身在一旁阴影处的绯族成员拿来一只雪兔,扔进了木牢里。
一直没动静的寒民像是从梦中醒来一般,扑向瑟瑟发抖的雪兔。一时间,鲜血与冻僵的肉屑从木牢里飞溅而出。
等待饥饿的寒民吞下木牢内残留的最后一块碎肉,陈应才不急不慢地走近活过来的寒民。
“你叫什么?”陈应用雪巨人一族的语言发问。
木牢内,一直沉默不语的寒民白色的眼珠突然转向陈应,眼珠表面倒映出陈应的形象。
良久的沉默后,木牢里的寒民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你是……谁?”
“你想自由吗?我可以给你。”
又是一阵沉默,寒民再度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有……名字。”
“你还记得什么?”
“我……”
嘭嘭~木牢内的寒民突然暴动,双手不停地拍打着木牢,泛白的眼珠紧盯陈应。
一旁的卡费斯看向陈应,并没有上前阻拦寒民的行动。
陈应亦是平静地看着突然暴走的寒民,直到对方从记忆破碎引发的状态恢复过来。
泪水从寒民的眼角渗出,不一会就凝结成两道细长的冰棱。他抬起头看着陈应,又转向一旁的卡费斯。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他的语言突然流畅起来,只是语气中还满是疑惑和莫名的忧伤。
陈应能够感受到对方那深藏的忧伤,恍如被岁月遗弃的孤独。
“你现在记起来什么了?”
寒民茫然地看着陈应,“没有。”
“那就安眠吧。”
清脆的响指响起,陈应利用梦境之力轻而易举地窃入了这位寒民的梦境。
空白,一片茫然的空白,陈应从未见过如此苍白荒凉的梦境。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唯有一个矮小枯瘦的寒民幼儿坐在一个木牢里,幸福地啃咬着从天空落下的雪兔。
陈应慢慢接近木牢,伸手打开木牢的牢门。
咔嚓,木牢里的寒民幼儿惊恐地看着打开的牢门。没有在意突兀出现的陈应,这位寒民竟是先慌张地拉上了打开的牢门,然后才缓缓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露出了安定的笑容。
在陈应默默地注视下,这位寒民幼儿只是幸福地坐在木牢里,啃咬着手中突然出现的雪兔肉。
第二百六十章 如梦如幻
梦境是人心的鬼魅,隐喻着生灵深层意识的活动。
陈应作为一名梦境领主,他见识过诸多怪异的梦境,却没有哪一个像眼前这般古怪又单纯。
作为一个拥有着恐怖力量的强大生灵,这个寒民的内心近乎苍白得如同一张纸。
他早已失去了过往作为一名雪巨人的点点滴滴,自新的记忆生成以来,这个初生的寒民便只记得身旁的木牢。
更让旁人觉得可悲的是,那本该是用来束缚他的木牢。在寒民的眼里,却是这世间最安全的所在,是保护他新生的外壳。
错误的认知源于扭曲的生活,从未品尝过食物的寒民,亦是将世间最美味的食物当作了一只从未被烹饪过的雪兔。
看着这个单纯的梦境,陈应竟一时新生不忍,不想打破这个可怜又纯粹的美好。
当然,这种情绪只是这头内心过于丰富的巨龙一闪而逝的感慨,其利爪早已按在了木牢的顶端。
一团阴影顿时笼罩在牢笼内的寒民头顶,只见他木讷地张开正在啃咬雪兔的大嘴,接着惊恐地望向头顶。
只听得一阵宛如心碎的玻璃声后,木牢轰然破碎。苍白的梦境立刻如同一张被撕碎的白纸,无数道黑色的裂隙浮现其上。
现世,在卡费斯惊诧的目光中,那个被囚禁多日的寒民竟然拍碎了坚固的木牢,一张狰狞的面孔直扑神使。
又是一团烟尘扬起,只见神使的拳头印在寒民的掌心,竟自如地接下了后者愤怒又惊恐的全力一击。
地面和洞穴的岩壁上寒霜凝结,却又在片刻后化为水雾。
卡费斯的目光锐利地透过雾气,惊讶地看见那高大干瘦的寒民似是畏惧地颤抖着身躯,跪在了神使的身前。
一个五六米高的巨人跪在一个约是二米左右的游侠身前,这副在雾气中画面真是让卡费斯领略了何谓强者的风范。
被迫逃离内心安全区的寒民苍白的双目显出无数条细小的血丝,他颤抖的声带哀求道:“我要回去。”
收回击溃寒民内心的一拳,陈应怜悯地打量着这个内心脆弱的寒民。
好不容易被迫离开了自我认知束缚的牢笼,这位寒民正要用武力重新构建自己在外界的认知和地位时,却又再度被自己一拳轰碎了信心,变得如同一个幼儿般弱小和无助。
但是,陈应可不想要这般弱小和无助的寒民,他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在北地派得上用处的棋子。
虽说现在的北地大致还是被沃利尔掌控得很好,但这头腹黑的恶龙总是对于自己无法掌控的地域有着些许不安和忧虑的。若是放开了说,就是这头恶龙不仅是有着真正的属于龙的贪婪和野心,更是内心一直存着独属于穿越者的傲慢。
实际上,这头巨龙现在的表现在他自己看来多少还是很克制的。毕竟他还是很在意这些地界生灵的内心的,没把他们当作纯粹的棋子或者木偶。
审视着眼前这个脆弱的寒民,陈应的眼眸深处浮现如梦如幻的星辰,一抹漆黑之色在他的眼底衬托着那些星辰的光亮。
在卡费斯的注视下,那名原本还在啜泣的寒民突然止住了哭声,痴痴地看着神使的脸庞。不一会,只见那寒民又自如地睡了过去,接着很快睁开了眼睛。
“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奥托。”
利用梦境的力量轻而易举地夺取了属于寒民的梦境,陈应给了这个寒民一个自己觉得还算顺口的名字。
寒民奥托咧开了大嘴,憨憨地笑出了声。仿佛在重新拥有了自己的名字后,这个寒民竟又有了拥抱世界的勇气。
陈应看向一旁因听不懂雪巨人一族的语言而只能默默观察的卡费斯,下令道:“你们今后负责给他提供食物,并等待时机把他送入北地。”
卡费斯俯身回应道:“是,神使。只是什么时候才是把他放回北地的时机?”
“等你们看见有雪巨人的部族出现在针叶林带的边缘时,你们就可以把他放回北地。”
“是,神使。”卡费斯恭敬地回应,暗自压下了内心的疑惑。
从这支绯族出现在北地的边缘以来,卡费斯他们确实没有在针叶林带中发现过雪巨人的踪迹,这个寒民都是他们进入北地收集情报时所消灭的一个雪巨人狩猎队中的成员。
至于,为什么北地的雪巨人从不踏足针叶林带呢?这自然是北地大熊沃利尔的约束。这头巨熊并不希望因雪巨人的南下导致那头恶龙将目光头向北地,作为一个领土意识超强的野兽,他天然厌恶那个没有领地意识又实力不弱的恶龙。
而且,大熊沃利尔更不想成为雪母的棋子,让祂的影响随着雪巨人一族领地的扩张而延伸至地界其他的土地。
所以,雪巨人部族出现在北地边缘的原因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大熊沃利尔失去了对北地的掌控。而陈应做下这个决断,正是因为他感受到死亡的气息依旧在北地存留。
虽然陈应以雷霆手段拔掉了最直接的一个诱因,死亡的阴影并没有因此离开北地,反而以一种更为隐晦的形式在默默积蓄着力量。
熊山,在此待了多日的大熊沃利尔再度离开了这里,像往日一般开始巡视自己的领地。
在陈应离开以后,熔炉洞窟的火焰依旧在沸腾。崇敬熔炉之龙的工匠和法师们开始在这里聚集,他们有的试图收集这里有关熔炉之龙的痕迹,有的则想要如那巨龙一般锻造出强大的武器。
雪巨人一族对于武器的痴迷是远超现在巨人大陆的其他生灵的,只是昔日在雪母神系中的他们一直以来都是作为战争仆役在战场上厮杀,部族中的工匠也不过是临时用来修补武器的最低等的战争工匠而已。
故而,当陈应带来他用自己的特点所创造的锻造方式后,痴迷武器的雪巨人们立刻向他表达了崇敬和拥护。而在这些雪巨人中,斯德堪耳又是目光最为贪婪的那一位,他的眼睛始终停留在沃德拉的身上。
当又一批工匠和法师与沃德拉交谈完后,斯德堪耳从人群中挤了过去,站在了沃德拉的身旁。
“沃德拉,我哪里有一壶美酒,今晚去我的住所聚餐如何?”
沃德拉看着这张有些熟悉也有点陌生的脸庞,习惯性地点了点头。这些天来,他已经很久没在自己的住所吃过饭了。
周围其他想要和沃德拉交谈的工匠很快把斯德堪耳挤到了外围,这位妒恨的熊法师向人群中间的沃德拉投去了一个包含恶意的目光,随即转身离开了熔炉洞窟。
第二百六十一章 祸伏
熊山上的建筑与冰原上的雪巨人驻地建筑风格大致相同,只是因山上的风势往往更加猛烈,所以住所埋得要更深些。以至于沃德拉走进斯德堪耳的住所时,都要先弯腰走下一道台阶,方才看到早就备好酒肉的餐桌。
这是一张中间有着圆洞的长桌,圆洞对着的正是燃烧着柴火的火坑,长桌的其余部分则摆放着美酒、蔬果和肉食。
这些日子沃德拉一直在各个法师和工匠家中赴宴,故而对于这顿丰盛的午餐早就看得相当的平淡,自觉地将魔杖放在了桌面上。
卡多斯魔杖上早就被沃德拉用血契的方式刻下了自己的印记,因而这位享受美酒美食的熊法师丝毫不在意斯德堪耳会有什么险恶的用心。再说了,熊山上那些品德高尚的列席熊法师们也不会容许那些奸邪之徒在此作恶。
但是,这位沉醉于酒肉的沃德拉又忘了罪恶这种东西一旦滋生,其宿主往往在当时是不会在意所谓后果的,他所追求的不过是一时填补贪婪的快感而已。
昏暗迷离的光线在冰屋内映照着,打量着卡多斯魔杖的斯德堪耳双目嫉妒地看着杖身上隐约浮现的血契,眼里更多了几分厌恶。
只见他举起手里的卡多斯魔杖,那四目骷髅头的一端正对着沉醉的沃德拉。略显明亮的墙壁上,卡多斯魔杖的影子猛然融入沃德拉那趴在长桌上沉睡的脑袋里。
霎那间,红的白的溅落在墙壁,卡多斯魔杖杖身上的血契也因订约者的消失而消散。
斯德堪耳痴迷地看着血染的杖头,竟是狂妄地大笑起来。他急不可耐地在杖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血契,然后不顾一切地向着屋外跑去,连身上和脸部的血污都没有擦拭。
熊山山巅,一座威严的白色大殿里,一根又一根漂浮的白色蜡烛在其中燃烧。燃烧的白蜡间,不时有沉默的年长者走过,他们的目光不时会扫过那些正在燃烧烛火。
突然,一阵不正常的风在这个封闭的大殿内吹起,一根原本散发着明亮烛光的白蜡顿时熄灭了。
最靠近那根白蜡的年长者立刻脚步匆忙地走了过去,伸手取下了漂浮的白蜡,打量了一眼蜡烛上的文字。
“沃德拉在哪?”
不远处的另一名年长者回道:“在山上。”
“他死了。”
于是,在第一件地界强大的魔法器出现后不久,关于它的斗争就打破了熊山的安宁。
而此时北地不安宁的地方自然不止熊山,在北部,改名为罗坎特的雪巨人部族正以一种疯狂的姿态向南奔进。
伴随着这个强大的新兴部落的崛起,一个名为筑塔会的隐秘组织也随之不断地扩大,并借着罗坎特部族的这个壳向着其他雪巨人部族蔓延。
但现在这个暗流涌动的北地已与陈应暂时无关,在留下必要的暗手后,陈应重新把大部分的注意力转向了一个自己很久以来就一直在缓慢进行的计划。
梦境,巨龙再一次站在了自己的梦的边缘,深邃的赤红之目投下了较为稳固的梦境下层。
“这么早就要开始了吗?”奇相挽着陈应的臂弯,温柔地看着爱人坚毅的侧脸。
“以前看过一个故事,当你从太空中看到一个星球上出现一只会生火的猿猴,你就该明白文明已经离这个这个星球不远了。”
奇相只是温柔地靠着陈应,她隐约明白了陈应内心的想法。
“你是担心那些地界生灵的文明会对梦境有很大的扰动。”
陈应点了点头,说:“早些出手总比晚些好,若是再等下去,地界的梦境维度不知道要复杂到何等程度。到时候,我占的这点先机就不算什么了。”
奇相也是认同地挽紧陈应的手臂,说:“既然如此,你就去做吧,我会替你看好你还有巨人大陆的情况。”
陈应自然懂得奇相话语中的关切之情,毕竟他现在还没有打破物质和精神这一升华的桎梏,因而他在现世中的躯体是无法进入梦境的维度。
在这种情况下,陈应要开启梦境的大远征,现世的躯体必然需要一位真正信得过的强者来庇护。而在地界之中,又有谁比奇相更值得陈应相信呢。
在这种情况下,陈应先是把手臂从奇相的怀中抽出,然后颇为豪气地揽白发美人入自己的怀中。
“先不急,等咱俩享受完今年的年祭。”
感受着身后巨龙不老实的动作,奇相娇羞地捏了捏结实的手臂。
现世的月色映在众生的眸中,梦境的维度里亦是数轮或明或暗的光亮在无边无际的昏暗中闪耀。而在这其中,数道流光从陈应的梦境领土中飞出,冲向了梦境的深层次空间中。
略带一丝凉意的风儿从林间吹过,猎魔人鼓里骑乘着月狸在一片卷叶豆地边赶路。
此时已是六月,按照昔日陈应为了方便和四季之神一同订下的约定,正是地界巨人大陆的晚夏,秋的凉意正在赶来的路上。
而在路旁的卷叶豆田里,猎魔人鼓里能够清晰地看到那些翠绿的卷叶豆豆杆上正挂着累累的豆荚,形态异常地饱满。
一时间,这位猎魔人不由地起了馋意。于是,在安静的夜色中,鼓里轻手轻脚地溜进这片卷叶豆田。
趁着或许是守田农夫回家休息换班的时机,这位强大的猎魔人竟像个胆小的窃贼般,在火鸦蔑视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捧豆荚,接着仓皇地逃向了丛林。
在火鸦雾尼的注视下,捧着偷来的豆荚的猎魔人耐心地剥开一个个豆荚,小心翼翼地取出其中鲜美饱满的卷叶豆。
因没有炊具的缘故,这位猎魔人只得挖开一个小洞,然后生了火。等过了一会,待坑中的火燃尽之后,猎魔人才小心地将用宽耳叶和泥土包好的卷叶豆闷在火焰的余烬里。
看着空中皎洁的银月,思乡心切的猎魔人将烤好的卷叶豆放在腿间,用宽耳叶盛着,满心欢喜地一颗接一颗地品尝起来。
原本一脸蔑视的火鸦雾尼看着猎魔人鼓里满脸满足的笑容,也忍不住向着宽耳叶上的卷叶豆下了嘴。砸吧了一会后,这位一向鄙夷陀黎人烹饪手艺的“美食家”竟也忍不住多尝了几口。
第二百六十二章 大洪水的预言
沿着东边的海岸一路进入神庭海岸区域,猎魔人鼓里便算是从越过了荒凉而危险的针叶林带和没有开垦过的落叶丛林地区,正式进入了属于陀黎族的文明世界。
在夜作贼人偷了一捧卷叶豆果腹后,鼓里按照过往脑海里的记忆,向着蒙山商路的一个重要节点驻地——羊城进发
羊城,这是一座位于蒙山山脚的重要商镇。它不属于任何陀黎部族的管辖,一开始是由跨越蒙山商路的商民们自发聚集形成,而后由那些商民首领请求安黎进行管辖。因而,现在这座羊城是由陀黎王的战士们亲自守卫。
作为蒙山商路的在神庭海岸的终点,羊城自建成以来就在不断地扩张,其规模甚至超过了陀黎族的王城安黎。
而在陀黎王蒙德亲自率领大军向着托比族发起征战后,羊城更是成为了后方物资运转的重要节点,大量的商民承担了陀黎大军物资运送的任务,并借此与前方的大军进行着交易。在这个过程中,陀黎族第一个大量使用的货币——骸元诞生了。
骸元,一如其名字,正是用无畏盘羊的骨骸所制成的圆形货币。
在崎岖艰难的蒙山商路上,总会有无畏盘羊因各种意外而死去。对自己的坐骑有感情的商民们就会取下它的头角和脊椎骨,当成纪念的信物带回家中。
久而久之,这种寄托了情感的无畏盘羊骨头制品就成为了商民间交易的担保物,而骸元正是无畏盘羊脊椎骨制品的加工物。
为了让骸元更具有担保和交易的价值,商民们甚至主动让神仆们介入,让她们用神力为骸元加上不了仿制的上神符号。
由此,骸元渐渐成为了商民之间交易的等价物,并在这次蒙德王的远征中不断扩散到陀黎族的各个部族之中。
进入神庭海岸区域的猎魔人鼓里在确认了羊城的方位后,便向着那个方向进发。曾在蒙山中进行过一段时间修行的他对这座绵延千里的山脉并不陌生,其中的许多植物鼓里是相当的熟悉,它们的价值足以让鼓里获得支撑他返程的财富。
骑着月狸,猎魔人站在陡峭的崖壁上,看着远处波澜壮阔的海面。
人鱼海的海面与东部草原那边的海面相比,其颜色更加的深沉,蔚蓝的海水下像是隐藏着什么可怕的怪物。而且,人鱼海域总是有海水吹拂,终年不息的狂浪更是固执地一日继一日地拍打着崖壁。
鼓里站在这个久违的地方,自从他和蒙德一起完成那次终生难忘的任务后,他就不曾再站在人鱼海的海边。即使是故乡人鱼镇的海域,这位猎魔人也很少在涉足较深的海水。
但在最近,那股过往一接近海水就产生的冷意似乎退却了,鼓里感觉那条海中大蛇在自己脑海中留下的影子也在逐渐地消散。
“呼,走,回家。”
摸了摸怀中的花,鼓里驱使着月狸向着羊城跑去,那里是回家的起点。
而在他看不见的海面之下,一股“寒流”正在悄然接近巨人大陆,成群结队的阴尸正在海水中涌动,血色的绸带在它们周围扭曲着、伸展着。
“家?”
曾经被变形者的族裔吞噬掉心灵的约尔忽然又撬动了过往的岁月,在一股执念的驱使下,他踏上了返乡的路程。
梦境中,陈应正在和奇相了解关于巨人大陆水系的问题。
“地脉的扩张让水系开始暴动?”陈应问道。
奇相坐在陈应的怀里,温柔地说:“自从你的力量突然强大了之后,巨人大陆的地脉也变得更多更繁密,土地的扩张也比过往快了很多。这就像是一个人的骨骼正在飞快地增长,反而让其中的血脉无法跟上。
巨人大陆的水系也就出现了断裂,许多水网的节点出现了堵塞和改道的情况。如果这种情况再持续下去,一场水灾将不可避免。”
陈应露出了无辜的眼神,他故作可怜地说:“总不能让我抑制自己的成长吧?”
奇相摸了摸陈应凑过来的脑袋,笑着说:“当然不是你的问题啦。只是你和巨人大陆地脉的连系太紧密了,所以你的增长会直接地影响到地脉的状况。”
“哦,”陈应了然地看着聪明的奇相,“你的意思是让我在地脉和自身之间再隔一层,从而使得自己的影响不至于那么快地改变到地脉。”
奇相露出了微笑,说:“是啊,你注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存在。如果巨人大陆和你的连系一直这么紧密,反而可能导致它自己的崩溃。”
听着奇相的夸赞之语,陈应毫不客气地表露出得意的神情。
“嗯,既然如此,我就学你,找一群土地公来替我打理地脉,分享我在地脉上的权柄。”
“你打算找谁?”
陈应想了想,说:“龙族怎么样?”
奇相摇了摇头,“龙族不应该被约束在巨人大陆上,那样太浪费他们的潜力。”
“地龙呢?”
奇相默不作声地靠在陈应的怀中,显然是认可了这个提议。
想起了地龙一族的陈应也是觉得他们很合适,作为旧纪元中山兽一族的后裔,他们天生是适合行走在大地上的强者。而且,地龙一族作为陈应最初的族裔,天然也是属于他的力量。
“拥有了地脉权柄的地龙正好可以恢复山兽的荣耀。”陈应抱紧了怀中的美女,有些惆怅地感叹。
作为赋予了他在这个世界上躯体的族裔,陈应对于地龙一族的安排并不怎么刻意。特别是在了解到这个族群曾经的首领山在上个纪元的经历后,陈应给了他们很多悠闲的时间,并没有强行地将地龙们捆在自己这辆战车上。
只是陈应和地龙一族天然的联系,让他不可能放弃这股拥有潜力的力量。因而在奇相略作暗示之后,陈应便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地龙们未来的方向。
在一部分地龙选择改变自己的血脉成为龙族后,剩下的地龙们将承担起恢复旧纪元祖先荣耀的重担,成为执掌着巨人大陆地脉的山兽。
“水系现在的情况如何?”在想出了解决地脉快速扩张的问题后,陈应开始考虑之前地脉扩张导致的问题。
“不太好,地表水域虽然梳理得比较顺利,但地下暗河没有那么好疏通。”
陈应捏了捏奇相因忧虑而不自觉地鼓起的脸庞,笑着说:“如果不行,就把地下暗河的水流引导到地表。”
“可是这样会导致一场大洪水。”
“那引入大海呢?”
“不行,打开的通道会成为海水侵入陆地的隐患,反而会进一步破坏水系和地脉。”
陈应摸了摸奇相的柔顺白发,说:“两害相权取其轻,如果不行,那就用一场大洪水解决到暗河水系阻塞的隐患。”
“嗯,如果地下水系不能疏通,我会向议会提交这件事的。”
第二百六十三章 交易
所谓议会,自然是七十二石柱议会。
显然相比于身后的这位议长,奇相还是很尊重石柱议会的作用,并且真心想维持议会在处理地界秩序方面的权力。
对此,陈应则是默认,毕竟七十二石柱议会本就是他用来协调地界超凡势力。
并且在某个可能出现的危机关头,陈应以议长的身份来统合地界超凡势力的机关。
于是,两位掌管着巨人大陆水陆权柄的守护者就此达成了一致,一场天灾也就此在暗中酝酿。
清澈的流水在林间流淌,一只月狸灵巧地在草地间活动。月狸的背部,身背大剑的猎魔人不时观察左右的情况。
神庭海岸是位于巨人大陆东北部的一条狭长沃土,西面的蒙山山脉和东面的人鱼海域限制了它的面积。
因而陀黎族对于神庭海岸的开发程度是比较高的,至少神庭海岸看起来比东部平原要热闹许多。
猎魔人骑着月狸走在土路上,道路两旁的卷叶豆田里,宽大的卷叶不时随风摇晃宛如海浪。
沿着一派丰收景象的卷叶豆田走了一会,一个陀黎族小部族的驻地轮廓出现在道路的尽头。
与托比族在东部平原上分散的小聚居模式不同,神庭海岸的陀黎族多是以亲族为联系组成规模较大的部族,因而其聚居地的规模要比托比族大很多。
在神庭海岸生活过一段时间的鼓里很清楚这里和东部平原的区别,因而他先是小心谨慎地站在木墙上的弓箭射程外,等待着这个小部族中的战士出来。
曾经与海民交战的经历让陀黎人的不安感远高于生活在东部平原上的托比族族民,鼓里可不敢轻易地走进这个部族打开的大门,以防其中的族民将他当成溜进驻地的窃贼亦或者强盗和山匪的探子。
不一会,一个骑着无畏盘羊的战士走出了部族的大门。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鼓里,目光在月狸上多停留了一会。
“你是那个部族的?来这里做什么?”
“我不是那个部族的,只是一个来做交易的商民。”
“商民?你有什么好东西?”
鼓里从月狸身上系着的包裹里取出那块长毛巨角鹿的鹿皮,扔给了对面的战士。
“珍稀的兽皮,你们部族有没有想要的?”
那战士伸手接过兽皮,仔细地摸了摸,眼里明显流露出兴趣的神情。他一手拿着这个不知是什么野兽的毛皮,可:“你要多少骸元?”
虽然鼓里离开了东部平原有一段时间,但这位曾长期混迹于蒙山商路的猎魔人对于骸元还是清楚一些的,这曾是商民们彼此用来交易的筹码。
“你们能给多少?”
那战士再摸了摸手感好得出奇的异兽毛皮,试探地可:“十块骸元。”
“不行。”
那战士不舍地看着鼓里伸出的手,再次加码道:“十五块骸元。”
鼓里皱起了眉头,约束着胯下烦躁的月狸,正准备再次开口拒绝。
这时,又一个战士从部族里跑了出来,“汗铎,你在做什么?”
新来的战士骑着一只看上去更为健壮的无畏盘羊来到那先到的名为汗铎的战士旁,目光一下子那块毛皮上,“这是哪来的?”
驱使着月狸靠近的鼓里回道:“我的货物。”
“是吗?”新来的战士看着汗铎肯定的颔首,便也不客气地拿过了毛皮,自顾自地打量了一番,接着又看向鼓里:“喂,你从哪里得到的这块毛皮?”
“这是我的货源。”鼓里语气冷漠地回应。
新来的战士见此也不追可,而是说道:“五十块骸元卖不卖?”
“可以。”
“你在这等着,我先回去拿骸元。”
“把货物先给我。”
“诺。”那战士也不毫不犹豫地把毛皮扔回给鼓里,转身向着部族驻地内跑去。
一旁看着这一幕的汗铎却是不舍地看着鼓里手上的毛皮,可:“你还有小一点的吗?”
“只有这一块。”
汗铎想了想,又可道:“你还有其他的货物吗?”
鼓里看了眼这个看上去并不富裕的部族成员,回道:“没有。”
一抹羞恼的神情流露在汗铎的脸上,这位年轻好胜的部族青年质可道:“你这个商民难道就只卖这一个东西?”
鼓里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陀黎族青年,“你难道不知道只有稀少的东西才能卖更多的骸元吗?”
汗铎还没有回应,一个爽朗的笑声从部族大门内传出,只见那回去拿骸元的部族战士与一位年长的陀黎族战士一同走了出来。
“诺铭长老。”
“嗯,汗铎,你今天巡逻辛苦了。”
诺铭先是拍了拍自己欣赏的这位部族青年,随即和自己的侄子一同来到刚刚说出那句智慧之语的商民前。
“诺铭,抵角部族的长老。”
“鼓里,商民。”
诺铭先是递出一个装着五十块骸元的袋子,“这里是五十块骸元,你看够不够?”
拿过装的满满当当的袋子,鼓里只是看了一眼,便挂在了腰间,并将那块长毛巨角鹿的鹿皮递给了对方。
看到鼓里交易完就想走的迹象,诺铭开口道:“你刚刚那句话语是自己所说的吗?”
鼓里看着对方求知若渴的眼神,回应道:“不是,这是一位叫福金的贤者所说。”
“贤者?”
“拥有智慧的生灵。”
诺铭感叹道:“真是美丽的言语,那位福金贤者现在在哪里?”
鼓里抬头看了眼没有鸦声的天空,说:“我也不知道,他总是来去匆匆,我只是一次偶遇了他。”
诺铭不由得面露遗憾,随即开口挽留鼓里,但被急着返乡的猎魔人一口回绝。
看着猎魔人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诺铭再次叹息了一声。
一旁的侄子摸着手中的异兽皮毛可道:“这个商民很重要吗?”
诺铭看了眼自己这位贪爱奇珍异物的侄子,没好气地说:“你以珍宝为贵,而我的珍宝就是那些看不见的智慧啊。”
一旁的汗铎若有所思地看着部族长老诺铭消失在大门内的身影,却见一只手将皮毛扔在了自己的坐骑上。
“你的妹妹身体虚弱畏风,拿回去给她做件厚实的衣服。”
只见爱惜珍宝的长老之侄隆得不舍地瞟了眼那块好皮毛,接着驱着胯下得无畏盘羊向住所跑去。
汗铎捏着这块异兽皮毛,脸庞的神情既有喜悦又有感动。
第二百六十四章 商路上的流言
当北地的风雪为一根魔杖所搅动,辽阔的海面下暗流涌动之时,鼓里终于骑着月狸来到了蒙山脚下的羊城。
羊城,顾名思义是一座属于无畏盘羊的城镇。
无畏盘羊作为一种最初生活在蒙山山脉中的食草动物,在被驯化之后,是每个陀黎族族民家中财富的象征。一般而言,只有财富比较多的族民才有能力养得起一只无畏盘羊。除非他是一位由部落承担养羊重负的战士。
而商民虽然是一个天然的比较松散的团体,但他们积累的财富可能是陀黎族中最多的那一类。
故而,在商路起始处的羊城你能看见城镇外围有无数用来系羊的矮墙。一旦羊城遭遇眼红的强盗山匪袭击的时候,这些矮墙也会是这里有效的防御手段。
那些恶心的独眼细犬会被这些矮墙有效地阻挡,无法发挥处在林地间的那种凌厉的撕咬和扑击。
来自安黎的王族战士守在羊城的石质城墙上,可怕的强弓警告着暗中的敌人。因为羊城每年都会给安黎王族提供相当多的物资和财富,蒙德王和安黎内的其他势力都很愿意为这座商民的城池提供庇护。
骑着月狸的鼓里慢悠悠地走进羊城,嘈杂的街道上充斥着商民们互相打探消息和进行交易的喧闹声。
在这座最初的财富之城,有破族灭家后的流亡者、退伍的老兵以及某些部族的商队首领。在这里,来自财富的诱惑让每个商民都平等地交流着,骸元让他们团结也让他们斗争。
而在这座城池里,唯有位于城中心的那座白石堆砌而成的上神祭所依旧散发着神圣的光芒,以博爱的胸怀包容着世间的污垢。
圣洁的神仆们居住在其中,她们以侍奉上神所拥有的公正怜悯的形象掌控着对骸元加持上神印记的权力,是这座城市内无论那位商民都不敢轻易招惹的群体。
经历过北地磨难的猎魔人驱使着月狸向着上神祭所走去,他带着一只狩猎得到的叉角山羚,恭敬地低头踏上白色的阶梯。
这座由商民们集体修建的上神祭所是由无数块采自蒙山山脉中一座名为白山的山石修建,其底座是由一整块巨大的白石切割而成。在白石底座之上,整体方方正正的白石宫殿以威严神圣的姿态矗立着。
四方前来朝见的信徒唯有沿着白石底座的阶梯向上,走过七十二阶阶梯,才能进入神圣的白石宫殿。而在白石殿的外围,每一侧都有十八根立柱支撑。
等猎魔人走过立柱,经过东面的大门进入大殿,就看见一个用羽毛和异兽骨骼搭建而成的自安南王时期就固定样式的上神祭所。
这间美丽圣洁的上神祭所是用白色的羽毛白色的骨骼搭建而成,其间没有一丝杂色。自它修建完成之后,安黎城中的王族们就毫不犹豫地认可了商民们对于上神的虔诚,并派出了十二位仅次于月鹿大神仆的虔诚神仆进入此城。
在这间纯白色的上神祭所上方,白石殿的顶端有一个大小相当的圆形缺口,巧妙地将外界的光线引入其中,投射在美丽圣洁的祭所上。
身处于这个神圣空旷的大厅里,猎魔人鼓里顿时忘却了旅途的辛劳和对家乡的思念,唯有虔诚的信念此时在支配着他的肉体。
一位身穿白袍的神仆从祭所中走出,微笑地引导猎魔人来到祭所门前的祭台上。
肥美的叉角山羚被鼓里放置在祭台上,他跪在祭台旁,闭目聆听着神仆们的祷告声,借此洗去心中的苦累和倦怠。
“你可有所祈求?”
“我希望上神能启示我关于归乡路途的磨难。”
鼓里睁开眼睛,看向一脸微笑的神仆。后者微微颔首,从宽大的袖口中取出一柄锋利的短刃。
神仆挥动刀刃切开叉角山羚的背部,以鼓里从未见识过的精湛技巧从背脊中取出一截完整的脊椎骨。
接着,这位神仆手捧着这截沾染着血腥的脊椎骨,走进了神圣的上神祭所。
不一会,鼓里嗅到了烟火的气息。耐心地等待了片刻,鼓里看见那位神仆手持烧焦并出现了裂纹的脊椎骨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的前路会遇到许多的磨难和抉择,但最终你会和你的爱人在一起。千万要记住,小心断流的河水。”
美丽圣洁的神仆将烧焦的裂骨递给鼓里,这是他的神启之物。
鼓里双手接过裂骨,转身低头离开了白石殿,神仆的话语让他安心了许多。至于磨难,这位心中有所觉悟的战士早已做好了准备。
“断流的河水?”
只是,神仆最后的那句话如同一团迷雾困扰着猎魔人。
走下神圣的白阶,四周的嘈杂顿时如同浪潮般涌来,将鼓里空灵安宁的心境顿时打破,让这位猎魔人从神的国回到了世俗的城。
穿过略显拥挤的街道,猎魔人很快找到了一家酒馆。
在饥饿感的驱使下,鼓里推开了大门,坐在了一个无人的小桌旁。不一会,一个仆人就端上来一壶酒和一盘烤肉。
这就是羊城中的酒馆,没有点餐的程序,你想吃什么全凭酒馆中此时有什么。当然,你可以拒绝不吃,酒馆中的仆人就会把那盘菜给另一位客人。
当然,一路辛劳的鼓里自然不会拒绝果酒和烤肉的诱惑。
“多少?”
“六块骸元。”
鼓里看了眼堆满的木盘子,没有犹豫地从腰间瘪了许多的袋子里取出了六块骸元。
仆人拿着骸元走入了后厨,准备去端下一盘菜。酒馆里,鼓里则一边吃着还算美味的烤肉,一边听着酒馆里商民们的交谈。
“你听说最近流传的那个预言了吗?”
一个故意压低嗓音以吸引听众注意的声音传入了鼓里的耳朵,他好奇地看了那个方向一眼。
只见一个较为年长的商民对着同桌的两位同伴说:“那个关于大洪水的预言。”
“别骗人了,有商民拿着祭品去请教神仆了,神仆们都没回应。”
“没回应才是问题啊,”那个年长的商民说:“以往的流言神仆们都会开口否认,但这次她们可什么都没说。”
“不会吧,难道这事真是真的?”
“怎么不会?”那个年长得商民得意地开口道:“前几天我沿着新开辟的那条商路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一条山溪被落石阻断了,这是洪水的预兆。”
第二百六十五章 映月溪的故事
作为商民汇聚之地,羊城本就是现在陀黎族消息最为灵通和杂乱的地方。
这间酒馆位置离白石殿不远,来往的商民多会在此休息,鼓里因而能听到或真或假的流言。
将这个突兀的显得格外假的大洪水流言抛至脑后,鼓里很快又被酒馆里另一处传来。
“你下次打算去哪,克昂?”
鼓里前方的一张小圆桌上,两位络腮胡的中年商民正在低声交谈着商机。
只是他们不知道有一位耳朵灵敏的猎魔人正在窃听,猎魔药剂和汲取魔力的冥想让鼓里的感知能力远超同族。
肤色较深的络腮胡商民怪异地一笑,说:“我打算沿着西线那条路去龙沟。”
“那边就一个不大不小的埋骨镇,你有什么消息?”
肤色较深的蓝民克昂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又把声音压低三分回应道:“我的姐姐给我传来消息,蒙德王决定在龙沟建立新的王城。”
“新王城?”
另一位络腮胡的商民暗自惊呼了一声,又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可不想把这个商机分享给酒馆里的其他人。
克昂点了点头,“这个消息暂时还只有跟随王出征的那些亲族才知道,蒙德王已经征服了托比族那边的领土,安黎现在离托比族的领地太远了。”
“这么说,龙沟那边会有大商机。”
克昂得意地露出笑容,“数十万大军在哪里,你我手下的商队合作,骸元会像流水一样进入我们的口袋。”
“好,这次的消息是你提供的,骸元你可以多分一份。”
“不,我要两份。”
“好,如果错了?”
“所有的损失我来承担。”
“我们现在就去白石殿订下契约。”
两位络腮胡的商民兴奋地离开酒馆,一同向着白石殿走去。
酒馆里,若有所思的鼓里吃完木盘里最后一块烤肉,便也起身离开。
他决定改变自己的路线,先随着那两位商民首领的商队去那所谓的龙沟看看。
商民们开辟的蒙山商路一共有三条,分别是靠近东边海岸的东线或者说雨路,最先开辟的中线或者说羊道,以及最靠近西边穿过白山的西线或者说白石道。
这其中白石道是最晚被商民们开辟的,一开始是为了建造白石殿而开通的一条运石路。
但是,本着物尽其用的商民们很快发现这条白石道虽然没有东边的雨路平坦,却要比最先开发的那条羊道要宽阔很多。
在这种情况下,这条运石路便渐渐有了商民来往,不至于在短暂的开发后沦为杂草丛生的林地。
只是,这条商路通往的托比族领地是一个较小的埋骨镇,商路上的商队规模一直不大。
今天的白石道上,一个多达上百人的陀黎族商队忽然出现。前方开路的羊铃声此起彼伏,宛如在演奏一曲荒凉悲壮的音乐。
受雇的猎魔人鼓里骑乘着商队里唯一的月狸,跟在商队最前方的铃铛队侧边。
商民们多年的经验早已让他们有了一套比较成熟的经验,铃铛队就是这套经验的运用之一。
荒凉悲壮的铃铛声不仅能让商队中的成员消磨旅途的艰苦,也能驱赶那些暗中的恶兽。
此外,这些铃声还是一条商路上各个商队之间互相呼应的信号。一旦前后有商队的铃铛声减弱、混乱甚至消失,其他商队就会知道有危险闯入了商路。
苍翠的丛林商道,灰白的无畏盘羊商队行走在其间。蜿蜒的身影如同一条缓慢前行的巨蟒,不停响起的铃铛声更是悦耳。
经历了多次磨难的猎魔人混在其中,胯下的月狸如同一道亮丽的风景吸引着商队中不少成员的目光。只是在猎魔人刻意保持冷漠疏离的姿态下,并没有多少商队成员愿意接近这个半途加入的游侠。
庞大的商队一路走走停停,不断的铃铛队在林间的声音愈发响亮起来。
于是,在商民和蒙山间山匪盗贼的某种默契下,这支由商民首领克昂率领的商队竟一直没有遭受过任何来自其他智慧生灵的袭击。
映月溪,这个位于白石山南部山脚下的清澈溪流因一个美好爱情而得名。
昔日石民部落的一位青年战士在一次“浣水夜”遇到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于是在部族长老的陪同下去了女子所在的部族,并订下了婚约。
正当迎亲日快到的前一夜,女子所在的小部族突然被一大群牙鬼山匪袭击,女子也被牙鬼们劫掠走。
愤怒的青年战士拿着武器在亲族战士的陪同下,追寻着牙鬼的踪迹。结果在白石山附近失去了牙鬼们的踪迹。
这时,伤心欲绝的青年战士忽然看到前面的林间出现了一条溪流,溪流清澈的水面上倒映着一轮皎洁的银月。
在某种神秘力量的暗示下,青年战士带领着亲族战士踏进了溪水中。接着一层朦胧得恍如雾气的月光晃到了他们的眼睛,一阵晕眩后,青年战士和他的亲族们看到那群跟丢了多日的牙鬼山匪竟在溪流岸边。
牙鬼山匪看到突然出现的石民部族战士,顿时慌张不已。在骁勇的石民部族战士追杀下,他们不得已放弃了大部分劫掠所得的财宝和陀黎族族民,而那位青年战士的爱人正在其中。
当青年战士高兴地带领着爱人和亲族们返回部族,他们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间从白石山的北部跑到了南部。
从此,月神的信仰和传说就在石民部族中流传,那条神秘的溪流也因此得到了映月溪的美丽名字。
皎洁的月光在微波泛起的溪流水面上破碎成无数的棱光,鼓里独自坐在溪水边,双手捧着清澈的溪水清理脸庞。
忽然,这位感知敏锐的猎魔人察觉到了来自地面的有规律的轻微震动,很像是某个骑兵队伍正在集体行动。一念至此,鼓里立刻骑上月狸,大喊着向不远处驻扎的商队告知危险的来临。
在蒙山的深处能够自如活动的大规模骑兵队伍只有一支,那就是在山林间以劫掠为生的各个牙鬼部族。
这些狡猾得劫掠者拥有着陀黎族族民眼中一切恶人的秉性,嗜杀、残忍和暴虐是陀黎族族民们对这些异族最为克制和客观的表述。
一般而言,这些狡猾的家伙绝不会攻击一个全副武装的大型商队,除非他们自认为自己拥有着绝对的优势。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上神勇士的战斗
月光下的丛林,摇曳的树枝传递出危险的信号。
在温凉的夜色深处,数百只猩红的竖眸散发出微弱的亮光。
独眼细犬,与牙鬼战士相伴的危险坐骑。这些可怖的野兽就像它们的主人一样,贪婪而又顽强。其尖锐的犬牙一旦咬住猎物,必然要狠狠地咬下一块血肉。
陀黎族的族民憎恨这种野兽,他们叫它为“死亡豢养的黑影”。
现在,陀黎族商民克昂就遭遇到了“黑影”的袭击,死亡的裙摆已经碰触到商队的边缘。
经验丰富的商队首领克昂立刻和同伴一起指挥着商队,大量的货车被架在商队的外围,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形。
珍贵的货物被安排在圆阵的中间,商队护卫以及受雇的游侠站在圆阵最外圈的货车后。
商队护卫手持大弓以及骨矛自货车间的缝隙间探出,对准了远处山林中的红光。
受雇的游侠和拿着短兵器的商队护卫则分成三队,一队护着最中心的商队首领和珍贵货物,另外两队随时准备冲出去与敌人短兵相接。
在有经验的两位商队首领以及一位商队护卫首领的协力安排下,商队的圆阵在敌人到来之前安排妥当,铃铛队的铃声也被取下。
“唔~”
来自独眼细犬的低声恐吓响彻了丛林,不一会,一名劝降的牙鬼从藏身的丛林里跑了出来。
熟悉牙鬼族语言的商队首领克昂勇敢地站在了最外围的车阵内,操着一口并不流利的牙鬼语和对方沟通。
一旁观察的猎魔人鼓里发觉克昂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外面那位牙鬼的语气和神情也越来越激动。
不一会,只见那牙鬼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竟大摇大摆骑着细犬返回了山林。
谈判无疑是破裂了,脸色难看的商队首领克昂忍住了内心的愤怒和恐惧,大声说道:“只要我们抗过今晚,其他商队的援兵就会过来。今晚每位牺牲的战士,我克昂向上神起誓,一定会把你们的雇金送到你们的亲族。没有亲族的,你们的妻子和儿女我克昂的亲族会一并接纳。无论活下的还是死去的商队成员,我都会增加一份佣金。”
大方的克昂立刻让气氛低沉的商队顿时振奋了几分,死亡的恐惧暂时被雇主的慷慨所遏制。
但阴影绝不会因一时的振奋而消失,无数木制的飞箭以骨质箭头抛向车阵。雨落的骨质箭头不仅锋利,且其本身还带着牙鬼们特制的毒液。
猎魔人鼓里安抚着身旁趴着的月狸,目光一遍又一遍扫过丛林中的牙鬼,他在寻找其中的头目。在他周围,不时有中箭的商民倒下。
得益于某只
第二百六十七章 牙鬼杀手
上神勇士,作为陀黎族中专门侍奉和守卫上神祭所的武装力量,他们拥有着神赐的力量。
每位上神勇士都会接受来自上神权杖的改造,在这一过程中,他们会梦见一个模糊的光影轮廓。
在梦醒后,他们都会拥有着运用些许地脉力量的能力。而上神勇士中的佼佼者则能不断提升自己对地脉的感应,从而掌控更多更强大的地脉之力。
修行猎魔人之道的鼓里并没有放弃之前获得的上神勇士之地,实际上因为火鸦雾尼赠与的火种,他的上神勇士之力反而一直在增长。
只是作为上神勇士之力的地脉力量加持的效果更偏重于防御,而且还会影响鼓里的速度,这位单打独斗的猎魔人一般都不会轻易调动体内的地脉之力。
但此时面对牙鬼劫掠者冲来的阵列,鼓里终于调动了体内的这股力量。
土黄色的光芒在他的体表浮现,渐渐凝结成一具暗金色的勇士甲装。
“上神勇士?!”
商队里的首领克昂一下子认出了这种超凡力量的来源,他曾在王城安黎见到过那些健壮的上神勇士使用这种伟力。
与记忆里的那些勇士相比,克昂甚至觉得眼前的这位神秘游侠更加的强大。
在月夜下,那个身体笼罩着土黄色光芒的战士如同天降的战神,竟以一己之力突入了那些可怖的牙鬼中。
奇异的大剑一次次挥动,克昂只看见昏暗的林地间一个又一个牙鬼无力地从独眼细犬上摔落,再也没有站立起来。
在鼓里的神勇发挥下,整个商队陷入了一种怔住的恍惚感觉中。
牙鬼温热的鲜血溅在脸庞上,鼓里的双眼掠过眼前的三四名牙鬼劫掠者,落在了掠夺者队伍中间的那位全身金属甲胄的头目身上。
大剑的寒芒晃在牙鬼头目的脸庞上,狞厉的笑容随即出现在牙鬼头目的嘴角。
“让开。”
感觉受到挑衅的牙鬼头目推开身前护卫的属下,举起手中金属质感的长矛。
一段短暂的冲刺,在周围护卫拉开的通道中,牙鬼头目借助细犬冲刺带来的力量挥动手中的长矛,狠狠地刺向了鼓里的面部。
早有准备的鼓里横剑格挡,剑锋一转,顺势滑向了牙鬼头目。
这时,左侧的牙鬼劫掠者赶紧刺出手中的骨刃,躲闪不及的鼓里用地脉力量凝聚的甲胄硬生生抗住了骨刃的斩击。
只见他手中的大剑向右一刺,那挥动骨刃的牙鬼劫掠者的胸膛顿时洞穿,随即坠落地面。
但这给了牙鬼头目回旋的机会,只见他一边喝令身旁的牙鬼劫掠者闪开,手中的长矛再度收回刺出。
堪堪收回大剑的鼓里只能别扭地在面前横砍,打偏了刺向胸口的长矛。
大剑和长矛交错间,火光四溅,牙鬼头目不经意间刚好看到鼓里手中大剑剑柄处的符号。
勒住细犬的牙鬼头目不善地看向鼓里,用别扭的陀黎族语言问道:“你是谁?”
抓住机会的鼓里好不犹豫地驱动月狸前扑,大声回应道:“杀牙鬼的剑士。”
月光在剑锋上流转,惊恐的牙鬼头目举起长矛格挡,却见那大剑剑刃之上隐隐有灼烧的火焰附着。
炙热的大剑斩断了长矛,在一众牙鬼和商民的见证下,将那牙鬼头目的头颅劈成两半。
血液飞溅,剩下的牙鬼劫掠者先是一愣,随即四散哄逃,消失在昏暗的丛林中。
鼓里手持大剑,看着那跌落在地的断头尸身以及那趴地哀鸣的细犬,翻身下了坐骑。只见他拿起有着矛头的短矛,扎入了独眼细犬的脑袋。
喧噪的晚夏丛林中,忽然有了片刻的寂静,商民的首领克昂敬畏地看着不远处站立的身影,恭敬地俯身。
接下来的数日,猎魔人坐进了商队中间的舒适车厢。不过很快,他又重新坐回了月狸,不时进入丛林中磨练技巧。
而在克昂商队的商民和护卫看来,这位猎魔人很可能就是在追杀丛林中的牙鬼劫掠者。因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这支商队再也没有遭遇到牙鬼的袭击。
于是,在这次商路中,鼓里又不知不觉间多了个“牙鬼杀手”的称号。从此,在危机四伏的白石道上又多了个神奇的故事。
龙沟,这是一处位于蒙山山脚下的土地。两道从蒙山之中延伸出的雄山恰好如同臂弯般把它“抱”在中间,一条名为大沟的河水从蒙山流入此处。
这条名为大沟的河水沿着龙沟向南流去,并在龙沟的出口处因地势的抬升而分成两条支流,分别向着东南和西南两个方向流去。
而这个大沟分岔口所在的地方正是埋骨镇,也是此次克昂商队的目的地。
虽然,蒙德王决议在龙沟内的那片肥沃土地上建立新的王城。但此时龙沟内还是一片未开发的荒芜景象,因而大半的王族战士还是停留在埋骨镇。
在一个夏日的傍晚时分,鼓里跟随着商队走进了这座被扩建的小镇。
大量自白石山中运下的石块被堆积在小镇外,石质的城墙渐渐取代了小镇昔日木制的围墙。在通往小镇的路上,鼓里还看见一块位于城墙外的石碑,上面刻着“蒙山镇”。
穿过新建不久的城门,商队先是走过一段田间的小道,最终才抵达这个改名为蒙山镇的小镇中。
在那日的会战后不久,蒙德王的统治很快得到了大多数托比族小镇的认同。在祭司们的热情帮助下,蒙德王很快见到了来自各个小镇的镇长和长老。
在这个还较为朴素的时代,所谓的托比族认同感并没有那么的强烈。毕竟在陀黎族和海民进行战争的时候,还有不少热血的托比族青年决定前往神庭海岸参加战斗。
因而,当蒙德王许诺不禁止托比族的族民下海捕鱼后,最后的抵抗也在这片东部草原上的托比族族民间消失了。
至于鼓里,本就不愿意参与这场战争的他更是无所谓谁成为这片土地上的统治者。毕竟,他的目标并不是成为一名王或者那位王的臣民。
作为一名猎魔人,他拥有着更为重要得使命,将猎魔之道的知识在族民间传播开。
第二百六十八章 蒙山城
当克昂商队一行进入这座正在扩建中的城镇时,负责督建的上神勇士首领风猛正和大匠安顿一同安排城中的石木堆放。
“这堵城墙的修建还需要多长的时间?”
风猛指了指东面还未修建完成的城墙,一名名被俘虏的托比族战士搬运石块。
仁慈的蒙德王有令,只要这些托比族战士能够完成蒙山城和新王城的修建,他们反抗陀黎王的罪行就会被赦免。
安顿大匠心中默默地推算了一会,回应道:“还需要一个多月。”
“嗯,能不能再拖延一段日子?”
安顿大匠惊愕地扭头看向一脸平静的风猛,“这是王的命令。”
“安顿大匠,难道你也想抛下安黎的土地迁来这里?”
沉默出现在工地旁的两人间,安顿大匠双手不安地交叉在一起,试探地问道:“这是风猛首领你的想法?”
风猛睁大了眼睛,表情变得狰狞且威严。
“安顿大匠,你我都是先王的亲族,你难道真的想要放弃先王辛苦开垦的土地,跟着蒙德王去到前面那片荒芜的野地?”
“我,我……”安顿大匠惊吓地倒退了两步,声音颤抖地说:“我只是听从王的命令。”
“哼,亲族中的长老们都传来了消息,他们是不会离开先王辛苦建立的安黎。”
“啊,我……我听你的。”
风猛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收起了他日常用来恐吓属下的表情。
轻轻地拍了拍安顿大匠的肩膀,风猛问道:“我听说白石山的坑道里出现了一头龙?”
“嗯。”弯着身子的安顿大匠低声细语地回应。
“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明日向王说,白石山被一头恶龙占据,现在无法派遣工匠搬运石块。”
安顿大匠的脸庞上再度露出为难的神情,他抬起头,哀求的眼神看着风猛。
很显然,这位老实的工匠并不想欺骗侍奉的王。
风猛随即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瞪了过去,安顿大匠只能无奈地低下了脑袋。
作为陀黎族的族民,安顿大匠认为自己应当忠心侍奉王。但作为安南亲族的成员,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违背亲族长老的命令。
在现在的陀黎族中,虽然出现了私产,但还有很大一部分物资和财富是由亲族长老们进行分配。
在这一点上,托比族的小镇和陀黎族的部族有很大的不同。
因为迁徙的缘故,托比族的部族结构被打散,大量的亲族也出现了分化。
在这种情况下,东部平原上的托比族小镇的族民们几乎都是有着各自的私产,小镇上的镇长和长老们掌握的可分配的财产远少于陀黎族中的亲族长老。
第二日,在小镇休息了一天的猎魔人鼓里再次看到了昔日那位战友,现任的陀黎族王者蒙德。
在威武的陀黎族大军簇拥下,这位王者来到了新建的蒙山镇外。随即在“二百士”的护卫下,蒙德王踏进了这座在他未来规划中会是拱卫王城的重要城池。
好奇又敬畏的蒙山城民众站在了街道的两旁,这些天来他们一直在担忧这位王者的来临。
在蒙德王还未到来之前,蒙山城内一直流传着这位王者将会抢占蒙山城原来的那些埋骨镇镇民开垦的田地,而且还会抢夺他们私产的流言。
“二百士”护卫着蒙德王来到了新建的驻地,临时的王庭内,四位从安黎赶来的族老在其中等待。
当蒙德王决定迁王城的消息传回安黎后,王城的族老、王族长老以及上神勇士和神仆们中都出现了不同的意见,安黎因而不得不派出族老来和蒙德王交流。
当蒙德王走进王庭,四位站立的族老纷纷低下了脑袋。
鹿角镇外的那场大会战让蒙德王的威信远超当初,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新登王位的王者,而是一位获得了战士拥护的君主。
蒙德扫了眼四位族老,走上了王庭内台阶,坐上了属于自己的王座。
“族老们坐吧。”
四位族老纷纷应了声,坐在了台阶下的圆桌上。
“安黎内的族民们是否愿意搬来新的王城?”
当族老们一坐下,蒙德王直接问出了今天最重要的事情,他的目光停在了四位族老中出生于安南亲族的那位。
安黎,作为安南王率领陀黎族族民们前往神庭海岸后建立的王城,它最初的主人正是安南王的亲族。
因而,安黎附近大部分的土地都实际处于安南亲族的控制下,这也是蒙德王看向那位安南亲族出身的族老的缘故。
安卡纳感受着来自王座上的目光,内心没来由地一阵慌乱,只觉得姓氏似乎也无法保佑自己。
自从安南王的亲儿子里邬死于那次王城动乱后,大部分的安南亲族成员都将名字的第一个字改为了安南王的安字,想以此提醒王城和陀黎族的其他族民安南王的恩泽和血脉还在他们身上延续。
这曾是族老安卡纳在王城里一直以来的骄傲,但在这座临时王庭内,他感觉这种骄傲带来的信心正被王座上的那个身影吞噬。
“王,安黎是先王建立的城,我族作为先王的后裔,实……实在不忍抛弃先王开垦的土地。”
忍受着王座上投来的目光,安卡纳略微地抬起脑袋,声音有些颤抖地诉说着亲族长老们事先商量好的理由。
蒙德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这位安南亲族出身的族老,目光转向了另一位出身于织妇部族的长老镐女,他因年幼时体态类似女子而得了这个古怪的名字。
织妇部族作为陀黎族中最为强大的部族,它的态度实际上代表了神庭海岸那些王族之外的其它部族的意见。对比,蒙德不得不重视。
镐女起身回应:“王,您的意志我们自当奉行。只是新的王城还没有建立,祖地还有那么多荒芜的土地没有开垦,希望您能允许我们先在其它地方建立自己的驻地。”
蒙德王点了点头,果断地允诺道:“可以,但不得侵占已有得族民驻地的领土。”
“遵命,王。”镐女恭敬地俯身,随即坐回了座椅。
而族老圆桌旁的安卡纳听到族老镐女的话语,眼睛里顿时闪过一丝懊恼和悔恨。
没有在意安卡纳族老低下的脸庞上的表情变化,蒙德王看向了剩下的两位族老。
第二百六十九章 族老们
气氛怪异的临时王庭内,剩下的两位族老共同迎上了王的目光。
与安卡纳和镐女不同,这两位族老身后是王城内另外两股庞大不以亲族或部族为纽带的势力,分别是匠师和战士。
谷休德,归附于王族的一位战士,前上神勇士之一。
面对蒙德王投来的目光,这位后加入王族的小部族战士恭敬地回应:“遵从您的意志。”
而站在谷休德身旁的那位正是安顿大匠,作为出身于安南亲族的匠师,他的内心实在是挣扎不已。
作为一名匠师,安顿对于主持修建新的王城是无比向往的。
年少的他曾经参与过王城安黎的修建,故而对于亲自主持修建新的王城,安南是一直有着这个想法的。
但是,作为安南亲族的成员,安顿大匠也无法拒绝族中长老们的要求。这是亲族的纽带,是来自血缘和荣誉的羁绊。
因而此时面对蒙德王投来的目光,他只得战战兢兢,眼珠子在眼眶里来回打转,最终支支吾吾不出一言。
在安顿大匠这番拙劣的表现下,临时王庭里的所有目光更像利箭般插在他弯曲的背部。
王座上,沉默良久的蒙德王开口道:“安顿族老有什么考虑?”
“王,我……不,是……是蒙山城现在城墙还没有完成,白石山又被一头恶龙占据。现在商量迁……迁移王城是……”安顿抬头看了眼坐在王座上的蒙德,又咬着牙低下脑袋。“是不是太早了?”
蒙德王打量着这位颤抖的族老,面无表情地可:“以安顿大匠的看法,还要多久才不算早?”
“至少一年。”
“一年?”
“是。”安顿咬着牙齿,硬生生地回应道。
“一年以后,安顿大匠就能建成新的王城了吗?”
安顿身体再次打颤,他忍着心中的恐惧回道:“不,不能。”
“为什么一年以后就可以商议迁王城了?”
蒙德王的双眼投射出锋利的目光,配合那平稳却冷漠的话语,狠狠地洞穿了安顿内心的防线。
啪,重压之下,这位安顿大匠竟跪在了王庭的地面上。
一时间,蒙山城内的临时王庭内陷入了一片沉寂。
这种寂静一是因为安顿大匠作为族老所表现出来的属于罪人的姿态,二是因为安顿族老的这一表态所导致的局势。
现在,整个神庭海岸中的主要势力特别是王族内部分歧就在这个小小的王庭中展现,所有族老的目光全部汇聚在蒙德王的身上。
“安顿,你说是因为恶龙占据了白石山,你们才不能建造起新的王城?”
伏在地面的安顿大匠用颤抖地声音回应道:“是。”
“若我驱逐掉那头恶龙,你可能及时建造起新的王城?”
“能。”
“很好,”蒙德王走下台阶,扶起跪拜的安顿大匠。“我将亲率‘二百士’前往白石山,为了新的王城驱逐恶龙。”
两天后,克昂商队临时休息的房间内,“牙鬼杀手”鼓里正在收拾行囊。
这两天来在蒙山城的所见所闻让这位猎魔人赞叹于蒙德的王者气度,对于迁都,鼓里也是支持的。
在火鸦雾尼的熏陶下,这位经历丰富的猎魔人很明白王城的位置对于族群未来的影响。现在的安黎太偏,这并不适合陀黎族和托比族的融合,更不利于蒙德王的统治。
只是这些和鼓里有什么关系呢?所以,这位因一时好奇而来这里看一眼的猎魔人再次背上了行囊准备归乡。
通过这些天在蒙山城的打听,鼓里知道战火并没有蔓延至自己的家乡。他此时的心情也就轻松了很多,唯有那股名为相思的毒火在燃烧他的心脏。
当鼓里刚刚收拾好行囊,正要踏出大门的时候,木门突然被从外打开,两名全副武装的战士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就是牙鬼杀手?”
“有什么事?”
“王要召见你,跟我们走。”
于是,在“二百士”们略显粗暴的动作下,“牙鬼杀手”鼓里以一种被强迫的姿态来到了昔日故友的面前。
王的寝宫,因安南王的居所与议事的王庭是分离的缘故,现在蒙德的居所和王庭也是两栋独立的建筑。
被带到蒙德王面前的鼓里很快和这位故友热情相见,随后他便被这位故友派出战士寻找强大勇士的原因所震撼。
“你要驱逐一头龙?”
鼓里惊讶地看着这位身披白袍的王者,余光掠过他手中的权杖。恍惚间,他想起了曾经在海边红果林中感受到的恐惧。
蒙德目光坚定地与故友对视着,他点了点头说:“为了避免王族内部的分裂,我必须以一头龙来震慑那些被土地蒙蔽了双眼的族民。”
“你知道一头龙的强大吗?”
“你见识过?”
鼓里叹息了一声,说:“是啊,正是因为见过,我才劝你放弃这种荒唐的想法。”
“如果这样,我只能带领大军回去,然后砍下上百名安南王的亲族族民。”
猎魔人看着蒙德王那张没有变化的脸孔,他知道对方在荒诞地期冀着自己有什么特殊的作用。
“你的那位神使弟弟呢?”
“他不会轻易地出现,除非我遇到死亡。”
“这就是你敢直面巨龙的勇气?”
蒙德王听着故友的质疑,不置可否地看向自己这位越来越强大的故友。他放下了属于王者的威严,恳切地说:“我需要你,鼓里。”
看着蒙德伸出的手掌,猎魔人鼓里感觉自己快要忍不住失声笑出,因为对方这副真诚的模样反而让他忘却了过往那个温暖有力的同伴。
“我会和你一起出发。”
鼓里还是答应了蒙德的请求,因为这位王者的话语中有一个道理是真实的。
如果他不能赶跑那头恶龙,说不定真得有上百名安南王的亲族死去。而作为曾经服从于安南王的战士,鼓里无法接受这种事情发生。至少,不能未经他的努力就发生。
为蒙德王招揽的勇士自四面八方汇聚于蒙山城,城中的原住民们却日益恐慌,一些流言在经历众口相传后,其内容变得更加的夸张和荒诞起来。
蒙山城内,诸多的原埋骨镇镇民聚集在祈祷所内,不少镇民手中都拿着武器。
祈祷所内,黑袍祭司卡顿亚站在镇民中有威望的首领间,说道:“你们已经看到了,那位蒙德王召来了那么多的战士,埋骨镇的土地他们是不会留给我们的。”
“可是,他们的战士那么多?”其中一位镇民首领迟疑地说。
卡顿亚看向那位镇民首领,露出自信的笑容,说:“我们也有我们的优势。王庭的位置就在镇的南边,我们熟悉这里的街道。只要抓住机会,我们趁机冲进王庭后的寝宫,那位蒙德王就会被我们俘虏。到时候陀黎族的战士再多,也只能任由我们处置。”
“卡顿亚祭司说得好,早就看那些陀黎人不顺眼了,这次看我宰了他们的王。”
一众镇民首领中体格最大的一个站了出来,赫兰顿站在了卡顿亚的身后,炯炯有神的目光扫向了祈祷所内的其他镇民。
作为埋骨镇拥有最大一片土地的赫兰亲族的首领,赫兰顿的威望无疑是埋骨镇中最大的那一位。
看到赫兰顿得表态,其余的埋骨镇镇民首领纷纷附和。
夜色渐凉,北地的冷风开始向南方吹去,夏日的余温开始缓缓退却。一切都在无形的岁月中开始流逝,草木们最先感受到了风的变化,悄然开始披上属于秋天的黄衣。
鼓里坐在蒙德王居所的一间房屋内,看着窗口外摇曳的草木。忽然,一个又一个在树丛间掠过的影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第二百七十章 刺王
鼓里定眼看向那里,敏锐的目光清晰地捕捉到了最后一道身影。他本能地拿起手边的大剑,随即又轻轻放下。
刺客?不,只是一群鲁莽的自杀者罢了。
手握上神权杖的王者是不可能被一群拿着世俗武器的平民杀死者,除非上神厌恶了他。
鼓里关上了窗户,坐上了木床。他聚气凝神进入了冥想的状态,一头恶龙可不是那么好驱逐的对象。
拥有强者觉悟的猎魔人没有在意脚边路过的蝼蚁,这对蝼蚁们而言,也可以说是另一种幸运。至少,他们可以在命运的挣扎中多存活一会。
绕过鼓里居住的房间,卡顿亚和赫兰顿以及十余名精挑细选出来的埋骨镇战士来到了蒙德王的寝宫。
打磨好的骨刃从织布中抽出,赫兰顿耐心观察着寝宫的情形。
门口有两位“二百士”战士值守,门前的走道上不时有五人一队的“二百士”战士经过。大门敞开,赫兰顿隐约可以看见其中来回走动的仆从。
在蒙德王以战胜者的姿态征服这片土地后,活跃在祖地的托比族亲族们主动向这位君王献上了美人和仆从。
因而,在这座临时的王庭里,赫兰顿可以看见众多缀有各大亲族纹饰符号的侍奉者。
赫兰顿不禁愤怒地握紧了手中的骨刃,作为赫兰亲族中的嫡系成员,他为亲族受到这样的羞辱感到愤怒。
而在寝宫内,蒙德王却没有一丝享乐的时间。
在他的身前,数位来自托比族内各个大亲族的女子跪在地面上,而他的桌面上摆放着一叠厚厚的鹿皮纸。
突然间掌握了一片远大于神庭海岸的领土,蒙德在享受完属于征服者的喜悦后,很快开始烦恼于对这片土地的统治。
在神庭海岸,蒙德王能够通过与族老们协商,从而妥善地处理王族以及各个部族之间的矛盾。
但在祖地,蒙德王并没有寻找到合适的族老。
与陀黎族在神庭海岸部族聚居的格局不同,祖地的平原上,各个亲族分散在不同的小镇或者村落。
一个大的亲族可能分布在数个甚至十余个小镇或村落中,而一个大的城镇也可能有数个甚至十余个不同亲族的成员混居。
这种陌生的情景让蒙德王和族老们感到迷茫,因而只能暂时让各个小镇保持原状。
摇曳的灯火在寝宫内映照,蒙德王仔细翻看着由骑手们送来记录各地情况的鹿皮纸。
每当遇到不清楚的地方,这位勤劳的王者就会询问由那里的大亲族送来的侍女。
在蒙德王的身旁,圣洁的月鹿大神仆坐在另一张木桌后。松散的头发在灯火映照下显现出别样的美感,疲惫的她尽力地睁开双眼,为蒙德王挑拣出值得考量的鹿皮纸。
而在这座大厅两侧的阴暗处,上百名身披甲胄的“二百士”尽心尽力地守卫着,他们的目光如针般注视着来往的仆从和跪地的美人。
忽然,寝宫外传来一阵骚动。蒙德王抬起头,看向一旁随侍的“二百士”副统领。
“外面什么声音?”
副统领提着骨矛往外跑去,不一会,一位“二百士”战士跑了进来。
“王,有镇民想要冲进寝宫,现在已经被我们拿下。”
蒙德王皱起眉头,他无意间扫过身旁的大神仆,眼角的余光刚好捕捉到月鹿悄悄打了个哈欠。
一股愧疚和怜悯的心情顿时涌上蒙德王的心头,他忍着怒气和不满下令道:“交给镐女族老审问,重罪则斩。”
“遵命,王。”
寝宫外平坦的土地上,十余名持刃的短袍镇民痛苦地倒在地上。
赫兰顿的嘴角裂开了个口子,鲜血灌进了他的嘴巴。
这位自大的赫兰亲族成员小瞧了“二百士”的战力,十七名镇民被两位守门战士挡住,随即被赶来的五名“二百士”打倒。
这是一场不起眼的战斗,但它的结果却注定影响深远。
十七名镇民中有两人死在了“二百士”的骨矛下,剩下的十五名被带到了王庭。
赶来的镐女族老一踏进王庭,便看见十五名跪在地上的托比族族民,他不经意间露出了残忍且得意的笑容。
寝宫内,蒙德王遣散了忙碌了很久且受到惊吓的美人们,关切地看向了身披白袍的月鹿大神仆。
“大神仆可有受到惊吓?”
暗自为解脱松了口气的月鹿大神仆微微摇了摇头,恭敬地说:“有王在这里,我并不担心他们能冲进来。”
略显昏暗的火光中,疲倦的月鹿大神仆头发散乱,神情疲惫的脸庞上一双明亮的眸子盖住了蒙德王眼中的灯火。
“王?”月鹿看着似乎因疲惫而有些呆愣的蒙德王,温柔地出声提醒。
蒙德暗自一惊,为自己内心的亵渎警醒了一番,随即回应:“夜已经深了,让‘二百士’护送大神仆回去休息。”
月鹿恭敬地起身,随即在“二百士”的护卫下,走向了门外的月色。
灯火映照的大厅内,一位正在打扫的托比族仆从无意间抬头看见了蒙德王的表情,那是一种因权力而滋生的原始贪欲。
王庭门口,凶狠的镐女族老正下令用最严酷的刑罚审问赫兰顿。
空旷的大地上,一个熊熊燃烧的火堆发出灼热的光,负责审问的战士将一块块火红的木炭从火堆中夹出。
在镐女族老的指使下,一片由烧红的木炭铺就的地面随即成形。
不断挣扎的赫兰顿被四名战士强压着抬上木炭,然后扔在了炙热的炭地上。周围八名战士手持骨矛压住了他的身体,只听到烤肉的声音不断地响起。
这是陀黎族中最为严酷的“火烤”之刑,是用来审问那些犯下大罪的族民。
经验丰富的镐女族老算准时间,让一旁的战士把奄奄一息的赫兰顿拖下火炭。
“告诉我,有哪些亲族参与了这次刺王?”
趴在地面上的赫兰顿几近昏厥,他已然失去了后背的痛感,只觉得身体虚弱不堪。
镐女族老摇了摇头,“上神厌恶了他得罪行,没有庇佑他。”接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剩下的镇民,“你们有谁知道是哪些亲族犯下了这次的大罪?”
数对惊恐的目光慌乱地交错着,最后停在了一位高瘦的同伴身上。
卡顿亚颤抖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镐女族老身前。
清晨,一卷记录了上百个名字的鹿皮纸出现在蒙德王的桌面上。
镐女族老满意地品尝着眼前的烤肉,他很清楚不处理掉几个托比族的亲族,他的部族怎么能在这片土地上拥有一块好土地。
第二百七十一章 埋骨镇之乱
清晨的蒙山城内,陀黎族大军占据了每一处角落,应蒙德王号令而来的勇士们也被禁足在各自的居所。
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搅乱了平静的蒙山城,原埋骨镇镇民与进驻的陀黎族大军之间产生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混乱开始了。
囚禁的牢笼里,黑袍祭司卡顿亚看着昏暗之中的墙壁。
忽然间,他露出了一列白牙,诡异的笑容出现在这张满是血污的脸庞上。
“尊贵的变形者大人,”黑袍祭司卡顿亚抬头看着房顶,嘴里吐露出呓语般的古怪语言。“混乱与仇恨的种子已经种下了。”
清晨醒来的鼓里很快察觉到了寝宫内气氛的不正常之处,两名手持骨矛的战士阻止了他出门的步伐,猎魔人被强硬地要求留在屋内。
并不知道昨夜具体经过的鼓里坐在了桌边,自如地享受着仆从端来的食物。
这时,熟悉的鸟叫声从窗口传来。火鸦雾尼振着赤红的羽毛,落在了满是食物的圆桌上。
“嘎嘎,你嗅到空气中的血腥味了吗?”
“昨夜有一群镇民袭击了陀黎王。”
“嘎嘎,你居然没有阻止他们?”火鸦看向猎魔人鼓里,这可不符合这位的作风。
“这是他们的抉择。”
火鸦雾尼的双眼里露出了笑意,它很高兴这位猎魔人终于有了牺牲的觉悟。“你怎么还留在这座城里?”
鼓里撕开手中的牛肉,扔了一小口在雾尼的嘴边。
“蒙德王请求我与他一同去白石山驱逐一头龙。”
“嘎嘎,你应了他?”
在火鸦雾尼看待白痴一样的目光中,鼓里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一声格外刺耳的戏谑笑声在屋内响起,火鸦雾尼展开翅膀,嘲弄道:“你们的那位王是嫌弃上神留给他的日子太长了,想早点去往上神的宫殿?”
习惯了雾尼毒舌的鼓里只是默默吞咽着口中的肉食,等到口中的食物进入腹中,他才开口问道:“没有办法可以将一头龙驱逐出他的巢穴?”
火鸦雾尼歪着头,“每一头都是极为傲慢的家伙,一头龙是绝不会接受被弱小生灵驱逐的耻辱的。”
“什么办法都不行?”
“除非杀死他。但龙群的数量稀少,每一头龙的死去都会引来盘踞在这片天空的守护巨龙,到时候即使是上神也拯救不了你们。在龙族的背后可是有着一位古老的神灵龙祖,祂可是不弱于上神的古老神灵。”
鼓里看着火鸦雾尼眼中的嘲讽,说:“我既然应许了蒙德的征召,就不会轻易地离开。”
“嘎嘎,你真不怕死?”
“我不会死。”
火鸦雾尼欣赏地看着这位自信的猎魔人,这才是它寻找的强者。只见它张开了鸟喙,一缕细小的火苗冒了出来。
火苗不断扩散,在鼓里的注视下,形成了一个他曾经见过的巨龙形象。
火鸦雾尼抬起爪子,指了指巨龙腹部与颈部连接处的一块独特的鳞片。在火苗构成的巨龙形象中,那块鳞片是唯一散发着奇异金光的地方。
“嘎,这个地方叫做逆鳞,是巨龙除了双眼以外唯一容易受伤的地方。你的大剑如果刺中了这里,无论那头骄傲的巨龙都会为了自己的生命而暂时逃离。
但是,只要你向着这个地方发起了攻击,你就会和那头巨龙拥有不死不休的仇怨。巨龙一族拥有漫长的寿命和极为记仇的个性,他们会花上数个百年的时间来向你和你的后裔寻仇。”
鼓里忽略了火鸦雾尼后面的警告,他的目光集中在那块逆鳞的位置上,脑海里反复权衡着该怎么此处致命的一剑。
泄露了自己主人隐秘情报的火鸦雾尼丝毫没有任何愧疚的感觉,它贪婪地享受桌面上的美食和果酒。至于那位还在梦境中整备出征军团成员的主人,雾尼可不认为现在的地界还有能够伤害到他的存在。
至于未来,一个地界未来的拯救者是不会停滞自己成长的脚步的。
梦境中,一支由三千名英灵战士组成的梦境征服者军团缓缓成型。在陈应的安排下,这支军团开始了对梦境深处的探索,他们将为自己的军团之主逐步收集梦境深处的讯息。
与旷阔的现世不同,梦境这一超凡力量创造的维度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边界可言。它的存在本身就是虚幻的,是众生意识的幻想所衍生的奇异世界。
因而对于梦境的征服,试图去统治它领地边界内的每一寸土地是不可能的,边界从不存在于梦境之中。
梦境的支柱在于它的深度,梦境的深层次结构中蕴含着因无数个纪元生灵做梦所产生的“碎屑”形成的奇异梦境领土。
这些奇异的梦境领土与漂浮在梦境表层的梦是不同的,它们算的上是梦境维度中为数不多的具有类似实体概念的存在,绝大部分的梦境生灵都居住在其中。
这些奇异的梦境领土占据了梦境实体的大部分,也是梦境中资源最丰富的地方。陈应想要征服梦境,必然要首先占据这些拥有丰富资源的奇异领土。
由陈应从英灵军团中挑选出来的三千名英灵战士分成了三个千人队,沿着陈应用梦境力量搭建的阶梯,走入了梦境的深处。
坐在自身梦境的边缘,陈应向着梦境的下方探去。
那些奇异的梦境领土各个形状怪异,其中的规则和力量也与现世大不相同。陈应很是好奇这些由数个纪元的智慧生灵的梦境力量所构成的王国,其中到底有怎样的风景。
只是现在,陈应可不会鲁莽地闯入其中。他收回了好奇的目光,沉默地闭上了双眼。
现世北地的一片针叶林的土地忽然起伏不定,摇曳的树木在地面上投下张牙舞爪的鬼怪阴影。
忽然,地面猛然裂开,一个庞大的身影撕碎了狰狞的树影,出现在嘈杂的针叶林中。林中的野兽看见这个忽然出现得巨兽,纷纷选择了向远处逃窜。
无意猎食的陈应化身为红袍黑甲的游侠,看了眼风雪肆虐北地,转身向着温暖的南方走去。
积蓄的暴风雪还在从更遥远的北方赶来,陈应此时的目光已然被南方的事件所吸引。
第二百七十二章 血腥氏族的诞生
死亡的预兆从未离开过北地的风雪,新任的部族首领罗坎特满心欢喜地看着又一个小部族倾覆,他看到了新氏族诞生的希望。
在雪巨人的传统中,唯有强者才能建立属于自己的氏族。
唯有拥有氏族的部族才能吸引其他部族的强者加入,成为能够竞争王的名义的大族。
幻想着未来的罗坎特微笑地看向身旁的雪法师亚的斯,正是他们的到来才让自己拥有了这么足的底气。
亚的斯冷漠地看着雪巨人们屠戮着同族,这个骨子里透露出一股冰冷的族群是傲慢的。
当一个雪巨人部族弱小时,它会积极地吸纳外来的成员。
但当一个部族变得强大,特别是快要成立氏族的时候,它就会变得格外残忍无情。
就像现在,罗坎特的部族族民正在肆意地屠杀这个小部族的成年男性族民,并且有些格外疯狂的成员甚至会杀害这个小部族的男性幼童。
亚的斯没有制止这些残忍的“同伴”,在昔日的海底国度,阴暗的历史角落里甚至有同族相食的岁月。
在海民国度王室的藏书中,亚的斯阅读过那些黑暗的历史,而现在这一切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骄傲的罗坎特看着自己这位强大的雪法师露出了笑容,一个冷漠又略显兴奋的狞笑。
罗坎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他的内心对这位雪法师多了一丝畏惧。
战士是用刀剑杀敌,这些秉性怪异的法师却是使用那些可怕的法术和危险的智慧害敌,他们才是这片土地上最危险的生灵。
“首领,我们可以准备覆灭下一个敌人了。”
罗坎特收起了脸庞上流露的畏惧之情,一位强悍的首领不该畏惧自己的下属。
雪巨人的首领是不能爆露自身的脆弱的,除非他的部族只是一个无力争王的小部族。
鲜血染红了这支雪巨人部族身后的道路,由冰冷残酷的北地到渐渐拥有兽群活动的南部,罗坎特率领的这个雪巨人部族渐渐掀起一场血腥的征服之路。
血染红的不仅是北地,在温暖的东部平原上,一份记录在鹿皮纸上的名单也造成了一场血腥的动乱和斗争。
蒙德允诺了镐女族老的行动,当巨日还未升到天穹的最高点,数具死去的尸体便被蒙德王的战士拖到了埋骨镇中间的广场上。
埋骨镇上的赫兰亲族被蒙德的战士清理,镇民和祈祷所内的祭司们被禁足在各自的屋内。
东部平原上,陈应抚摸着摆动的野草,一只火鸦从天空中落下,它是沉默的福金。
与吵闹的雾尼不同,这只沉默的火鸦停在陈应的肩膀上,低声地讲述着此刻蒙山城内的事情。
“那位王者真的动了怒气,但他的命令是不明智的。”福金最后评判了一句。
陈应摸了摸福金的羽翼,“一切事情皆有利有弊,王者除了要有包容一切的胸怀,还应有手持利刃的胆魄。”
蒙山城内,清晨醒来的蒙德王听着镐女族老讲述城内那些赫兰亲族的暴动。
“赫兰亲族想要叛乱?”
镐女族老恭敬地说:“是,我们在赫兰亲族的城内驻地发现了大量的武器。”
“多少?”
“两百根骨矛,一百张长弓。”
蒙德王打量着下方低着脑袋的镐女族老,问道:“你觉得该怎么做?”
“草不除根,只会越来越多。不除掉赫兰亲族,托比族的其他亲族也会向他们效仿,到时候这片土地就又会陷入战争之中。”
镐女族老抬起头,双眼不偏不倚地与蒙德王对视着,没有透露出一丝的心虚。
实际上,在赫兰亲族的族民驻地里只有不到二十根骨矛。
但这位从小因样貌类似女子而饱受恶语的镐女族老早就明白,事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族民们想看到什么。
当族民们都厌恶一样东西的时候,那种东西的美好便不存在。
而现在赫兰亲族占据的那几片草地,据商民们描述,正是织妇部族渴求的土地。所以,镐女明白自己要为部族讲述的“事实”。
蒙德看着镐女,怒气过去的他已然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
但身处其中的他却又明白不能说破,织妇部族一直以来是最支持他的大部族。
“将赫兰亲族的罪状宣扬给祖地的其他亲族,讨伐他们的事情交给你们织妇。”
镐女族老露出了笑容,神情愈发恭敬地说:“遵从您的意志。还有,那位卡顿亚祭司该如何处理?”
蒙德王沉思了片刻,他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了月鹿大神仆的模样。
这位虔诚的大神仆一直以来是蒙德最坚定的盟友,也正是她的支持稳固了蒙德的王位。
“既然是侍奉上神的祭司,交给月鹿大神仆。”
“是,王。”
蒙德王看着向王庭外走去的族老,又想起了什么,下令道:“把那那些看守勇士的战士撤掉。”
快到门口的镐女族老脚步一停,转身回应道:“王,我认为应当推迟一些日子。”
“为何?”
“在我的部族有一个猎人世代流传的经验,一位聪明的猎人在狩猎开始之前,不会让他的猎物听到草木折断的响声。”
“这些勇士会随我进入白石山,他们踩断的草木不会出现在赫兰亲族的草地上。”
镐女看着威严的王者,再次开口道:“王,强大的首领不应该通过把自己置身险地,从而得到英雄的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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