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章府招新
开平帝国作为云然大陆五大国十六小国中排在前二的存在,这几年甚至有了赶超天元帝国的趋势,这个地位的取得可不是单纯凭借一个临京城那么简单。
对于国力雄厚的开平帝国而言,毁掉一座城市需要一天,建起一座城市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帝国的新皇帝非常幸运,章敬尧在位的十年为他积累了颇为雄厚的资本,百万雄兵已经尽数向他俯首称臣,各路大军也都开拔到各个驻地,守卫着帝国的安全。
大战当天帝国就迎来了他们新的帝王,然后大批工匠入住临京城,新的皇室没有选择迁都,而是打算在这片已经夷为平地的战场上,重新将这座城市建立起来。
只不过工匠们首先建立的不是皇宫,而是在城市中修炼两座宏伟的雕像,在雕像周围建起了一圈建筑。
临京城有了全新的规划,皇室计划将这座城市在原本的版图的基础上扩大一倍,建立起一个超越天元城的云然大陆第一大城市,来体现新帝国的强大底蕴。
简单的棚舍很快搭建起来,之前在城外的十多万居民已经迁了进来,这座忙碌的城市再一次恢复平静。
对于开平帝国亿万子民而言,除了临京城之外还能让他们谈论的地方,就是帝国东南部的汉水城。
汉水城位置虽然偏了一些,在历史上也相对闭塞,在帝国境内连中层城市都排不上,直到十年前章敬尧登记之后,这座城市进行了全面的扩建,成为在开平帝国中都排在前五位的大城市。
章敬尧在这里发迹,章灵惜在这里出生,前者做过这里的城主,后来他有了女儿之后不久就被调往临京城,并且在朝中受到了先王器重,官职逐渐做大,最后依靠叛乱做了帝国的十年皇帝。
这十年的光景,汉水城出现了现在这一副天翻地覆的变化。
章敬尧死后,不过是区区一日的时间,全国各个地方的官员开始了大清洗,作为章敬尧发迹之地的汉水城更是首当其冲。
在这次官员洗牌当中,汉水城的不管是城主还是其他官吏,几乎都换了个遍,穿着新甲的兵士们在城市中来回巡逻,明晃晃的兵器上散发着凌厉的光彩,帝国换新天,每个人都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汉水城中的所有人都不敢有什么异动,做事情都小心谨慎,生怕在这样的关头被当做出头鸟揪住。
城中章敬尧的那座雕像已经被拆下来,然后给砸成粉碎,那些碎屑的石头被推出去,在修建了新的城墙中用作垫脚。
但是不管这里怎么变化,城市北面的那一座幽静的宅子都没有人敢动一下,真是连靠拢过去的人都不多,即便是走街串巷的货郎,都避着那里。
章敬尧还是城主的时候,这里就是章家的老宅,后来章敬尧做了皇帝,这片宅子就没有章家人居住,只是有几个家丁长期住在里面,负责打扫照看。
三天前,这片宅子的主人终于回来了。
汉水城中的很多人其实都等着看新朝的态度。
新的汉水城主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自带着前往这片宅子,不过民众都在传这片宅子的主人似乎并不给面子,新城主是被人轰出来的。
显然对于这个宅子的主人,新朝是万万不敢得罪,甚至说是有些示好的。
不过从城主前往的这件事情中他们听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这座宅子正在办丧事。
不过猜,民众也知道这丧失是为谁而办的。
每每提起这件事,所有人都在暗暗的叹气,不管章敬尧功过如何评论,但是终归可怜了他们的公主殿下。
听说那卫国公的儿子在临京城亲手杀了章敬尧,浔章两家已经彻底的恩断义绝。
从府邸中下人口中传出的话中得知,章敬尧的丧事是在宅子中办的,在街上看不到,只能站在远方的楼上能够看到宅子里飘着的白蟠。
宅邸大门紧闭,没有乐声没有哭声,冷冷清清。
不管朝廷对于现在这个宅子的主人有多么大的礼遇,但对于章敬尧,是没有人胆敢去拜祭他的。
第四天下午,这片宅子终于开门了,一个模样秀气的丫鬟走出来,在摘自前贴了张告示,意思是招几个下人。
很多人围了上去,指指点点的看着,这告示上给出的价钱倒是不低,在汉水城也算是难找了,但是这些人只是小声的议论着,并没有人行动。
一个黄皮肤,长相非常普通的黑皮肤男人挤到人群中间,看着墙上的贴的告示,然后朝着宅子里面走去,这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这些围在告示之前的人好奇的望着那个黑皮肤男人,半响之后,那个黑皮肤的男人从宅子中走了出来,冲着外面这群人喊道。
“还有九个名额,截止到今晚。”然后他说完便扭头走了进去。
告示周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一大群人鱼贯而入,就像是争抢什么似得。
王管家是个年过六十的老头子,他三十岁的时候就在这里当差,后来章敬尧离开汉水城前往临京做官,他就成为了这片宅子的管家,一直到现在。
六十多岁在世俗界也算是不小的年纪,他一头短发,稀稀落落的白着,但是并未驼背,清癯瘦削,精神矍铄。
他倒背着手,身后跟着三个下人。
“从今天起,这个房间就是你们三个的了。”王管家推开房门,一间简单宽敞的房间出现在三人眼前。
“简单收拾一下,待会去前院集合,有任务分配给你们。”王管家说了一句就离开了,三个新招来的下人走进房内,两个人赶紧各自占了一个靠窗户的床位,只剩下边角处的一个相对阴潮的床位了。
黑瘦的男人没有计较这些小事情,将他的包裹放在床上,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对面那两个下人似乎认识,这时候两人已经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听说公主生的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也不知道咱们有没有机会见到。”那高瘦一些,蓄着小胡子的男人小声说道。
“怕是希望不大,咱们这些下人都是做的挑水砍柴之类的粗活,平时就算是与公主有关的事情,应该也是由她的贴身丫鬟传话,哪有机会见到公主金面。”另一个矮胖子摇了摇头,道。
“唉,真不知道那个浔仇是不是脑子有病,有这么好的公主都不要,你说他是不是傻。”
“别说了,浔家可是新皇室建立的支柱,据说临京城为浔长风与浔仇父子二人修建了两座雕像,说是足有十丈多高,极致显赫。”
“唉,这都是实力带来的啊。”
两人说了半天,这才注意到将会与他们一起生活的人,两人使了个眼色,随后一起靠了过来。
“喂,你叫什么名字。”那瘦高个子望着那坐在床上,呆呆傻傻的黑皮肤青年人,眼中带着一抹厌烦的色彩。
这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吧,跑来做下人,一定是那种一技之长也没有,又不会识文断字的一类废人。
黑皮肤青年抬起头,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道:“我姓李,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小二,你们也这么叫我好了。”
那矮胖子顿时乐了,嘲笑道:“李小二?哈哈,你爹娘还真是有先见之明,知道你以后只能干这些下人活,提前给你取好了名字。”
觉得这一次碰到了软柿子,两人更是张狂了起来,那高个子站在床边,望着对方居高临下的道:“我叫孙立,他是我的兄弟付彪,以后叫孙哥,付哥,听到了没有。”
李小二赶紧点了点头,两人对于他的态度颇为满意,相互使了个坏笑,像是酝酿着什么计划一样,扬长而去。
一炷香之后,新招来的是个家丁便在前院集合,王管家大致分配了一下任务,众人便开始各自忙碌了起来。
住在一起的三个人刚好负责给前院换上新的地砖。
这片宅子虽然一直都有人打理,但是平时就只有几个下人住着,地砖已经是十多年前的,已经有些破旧了,这个工作量对于三人而言并不小。
王管家离开之后,三人先将马车上的地砖全部卸下来,然后开始更换。只不过活才刚刚开始不到半个时辰,那两个人就使了个眼色,一左一右的围在了李小二身边。
“喂,今天这些活交给你了,到时候王管家要是问起来你敢乱说话,小心你的这一身骨头。”孙立提着对方胸前的衣服,恐吓道。
黑瘦的青年人赶紧点了点头,两人很满意这么简单的把这一堆活交给了冤大头,几年被招进来之后已经发了一部分的月钱,刚好可以溜出去找个酒家解解馋。
两人离开之后,黑瘦的青年一个人埋头继续干起来,等到夜色渐浓的时候,分配给他们三个人的活已经做了七七八八。
他抬起头擦了擦汗,弯腰准备继续干的时候,一个美丽的影子快步走了过来。
第三章:不能没有她
公良玉在院子里找了半天,终于看到月色下一个弯腰干活的身影。
她皱了皱眉,随后走上前去。
“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抬起头,抹了把汗,老实忠厚的回答道:“李小二。”
公良玉愣了一下,随后也不再去想怎么还有这么烂的名字,直接道:“先把现在活放一放,跟我来做点别的事情。”
黑瘦的青年点了点头,随后跟着公良玉走到了大堂之内,看到了为章敬尧设置的灵堂,无比简单,火盆中还有一些尚未燃尽的纸钱。
三个抬棺人正等着,一个年长一些的男子斜靠着门,口中吸着凉气,脚脖子肿了一大块。
黑瘦的青年皱了皱眉,也是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他视线一转,望到了那个跪在棺材之前一身孝服的姑娘。
四天的光景,章灵惜已经憔悴苍白到了极点,一双眼睛红肿着,看上去都让人觉得心痛。
这里李小二就是浔仇化名而来的,四天前临京城的滂沱大雨不能将他对她的念想与担忧浇熄,但是一想起当时她抓着自己的衣袖苦苦哀求的样子,浔仇的心都像是针扎一样痛苦。
那一场大雨让他真正的发现,就算是她恨他,狠下心让他滚得远远的,他也无法过没有她的日子,那种感觉,真的比杀了他都要难受。
浔仇不敢来见她,但是又担心的要命,思前想后只能采用这个低级的办法。
章敬尧的灵堂设置了四天,这四天中章灵惜一直跪在这里,没有合眼也没有进一滴水,整个灵堂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前来吊唁。
夜色渐浓,汉水城中闪烁着的灯火亮起来又逐渐熄灭,章府的门打开,一个黑色的棺材抬出来,朝着城外缓缓的走去。
帝国换新颜,城中正在修缮一些新的建筑,即便是晚间,在月光之下,也能看出周围的新面貌,相比之下,护送这四人抬着黑色棺材,穿着孝服,被身边公良玉搀扶着的章灵惜,就显得格外苍凉悲怆。
章灵惜的苍白的唇角痛苦的抽动着,公良玉在她身旁扶着她,伸手给她抹了抹泪,眼圈也是因为这一幕而再一次泛红起来。
这四天她也一直守在章灵惜身边,她心疼对方,心疼倔强其实心底柔软至极的暗夜圣女。
“灵惜你先歇一会吧,佛经还是我念吧,你已经念了四天了。”公良玉望着她干涩的唇,心疼的说道。
“我没事,父亲的丧事一切从简,没有吊唁没有礼乐已经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孝,让我再为他多做些事情吧。”章灵惜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
她的目光无意间的望向前方,然后在右前方那个抬棺的人身上短暂的停住了。
“怎么回事?”公良玉轻声问道。
夜色之下,她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目光有些复杂,但是当他仔细去观察的时候,又发现那种奇怪的感觉消失了。
她以为自己是产生了幻觉,便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事,快把父亲埋了吧,我有些累了。”
公良玉不明白在灵堂苦苦守了四天的她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不过她也不能多问,只能点了点头,吩咐四个抬棺的人动作快一些。
章家的祖坟在汉水城外,那里已经选好了地址,抬棺的人将棺材放进去之后将坟头填上。
这坟头很简单,只有一块无字碑,连碑文都没有,与这坟头挨着的一个有了好一段年月,那是章灵惜的母亲。
她告诉公良玉希望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后者担心的嘱咐了她两句便带着几个下人离开了。
一双黑色的眼睛一直远远的盯着章灵惜的身影,却从没有离开半分。
她在双亲的坟前跪下来,开始轻轻的抽泣起来,哭声越来越大,她开始用手背挡住嘴唇,希望不哭出声来,但是那绝望悲伤的哭泣却止不住。
黑暗的夜色中,她就像是被光明抛弃的孩子,一个人在旷野中无助的哭着。
她拿起酒坛子将酒倒在坟前,凄风哀草之间,酒坛子摔在地面上的一块石头上,酒坛子摔成碎片,她拿起一块锋利的碎片,然后在食指上狠狠的割下去。
鲜血从深深的伤口上冒出来,她颤抖着手,在无字碑上的写着,她手上的力气很大,指尖在石碑上划出了一道道深深的凹痕,鲜血从指尖冒出来,渗透到刻画的字上。
她手上的血过了一会像是干了一样,于是她将食指伸到嘴里,使劲的吸。允起来,艳红的血染后了她的唇。
她继续写着。
完成之后从坟前站了起来。
夜间旷野中冷风阵阵,她的白色衣裙被冷风扬起来一些,黑色长发也在风中起舞着。
她脸色苍白憔悴,就像是一朵在山涧上盛开的娇弱的花,绝美而危险,似乎一阵风也能让她永远的离去。
她在汉水城过了自己的前六岁,那时候的记忆并不多,只剩下一些零星的片段,但正是因为是一些零星的片段,所以被她牢牢的记住了。
那时候父母还是非常恩爱的。
小时候她想法很是单纯,当时父亲叛乱前后,就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母亲的死对于她的打击也很大,所以她将一切的怒火与怨气都加在了那个变得暴虐的父亲身上。
她从父亲笔记上记载的话中想到了她十一岁那年母亲在房中自杀的夜晚,从前的她居然没有在意到那些重要的细节。
在母亲自杀之前的两天都有些不正常,而这种不正常是她从宫里回来之后发生的。
当时皇后病重,朝中大臣家的女眷都照例前往宫中探视。
母亲是朝中礼部尚书的女儿,从小在京城长大,父亲在笔记中说她曾与先皇小时候一起长大,当时先皇还是太子的时候有招她作太子妃的打算,只是那时候两情相悦的父母已经订了婚,这想法也就只能作罢。
所以当她第一次看到这个笔记的时候,她心中是有多么的惊骇与心痛。
一直以来她都将父亲看成是一个利欲熏心,根本不顾母亲与自己死活的人,赏识他的先皇以及他的朋友浔长风都被他残忍的杀害,这种由女儿对于自己父亲的恨意是对于他们父女而言都是一种多大的折磨。
但当真相被揭开的时候,这种痛的感觉几乎能让她死掉。
她一直都被蒙在鼓里,怨了自己的父亲十年。
他作为十王令的首领听命于六道联盟从而杀了无数人,这一点上他的确是有着极深的罪孽,但是当初若不是母亲的死,他怎么会听从六道联盟的蛊惑去种植魂种,走上这一条不归路。
浔长风早就被六道联盟的人给盯上了,他们为了杀死他,借助了父亲的力量,就连父亲杀死浔长风也是六道联盟拿着自己的性命做的要挟。
六道联盟在浔长风与她之间为父亲出了一个选择题,父亲选择了后者,然后背上了残忍杀害好友的骂名。
而她与浔仇之间本来能够相守一生,却因为父辈之间的仇怨而走到了现在的境地。
其实早在六道联盟找到了父亲的时候,他们章家人的命运就已经被攥在了别人的手上。
父亲为了帮母亲报仇,为了保住自己女儿的性命,只能在六道联盟的安排之下做着一件件在众人眼中邪恶无比的事情。
在他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六道联盟看着他死在了临京城。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他的确是做了很多错事,但是他同时也是一枚可怜的棋子。
但是当她真正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晚了。
父亲害怕她夹在自己与浔仇之间难做,在家宴中动了手脚,将她送出临京城,当她回去的时候,看到他已经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一刻,她恨不得死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她望着双亲的碑,伸手轻轻的在上面摩挲着,泪水止不住的流出来,吧嗒吧嗒的滴落在石碑上。
浔仇一直在黑夜中看着她,他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要再出现打扰她,但是当望着眼前的她那凄伤痛苦样子的时候,他知道心中再怎么告诉自己,他的身体也控制不住。
四天前他望着章灵惜那决绝的样子,还有那乞求他的话,他的心几乎都被掏空了。但即便这样,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来看她,他还是不能答应她就这样永远将她从心底抹去。
这时候望着她一个人孤寂痛苦的身影,他更觉得自己的之前的想法有多么的愚蠢。
他无法相信他们是去了彼此的日子还能有什么色彩。
他一定要留住她。
让那些爱恨情仇都滚吧,让那些所谓的隔世恩怨全部去死!他什么都能够不要,但唯独不能没有她。
这四天中,只要他一闭上眼,她的影子就会出现。她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无不是深深牵引他的心。
就算用强,他也要将她放在自己的这一片世界里,就算她恨他也罢,杀他也罢,只要别离开他……
他真的无法接受没有她的世界,因为她早就成为了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第四章:用强
章灵惜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
然后不待她转过身,一双有力的臂膀就从后面牢牢的圈住了她的身体。
她身体颤抖了一下,她知道这人究竟是谁。
这样近距离看着,她苍白的样子更让人揪心无比,那巴掌大的小脸除了憔悴就是悲戚,秀眉紧蹙,眼眸中满是泪光。
浔仇害怕章灵惜又做什么傻事,双臂在环着她的时候,两个手掌牢牢的攥住她的手腕,控制着她的身体。
他的身体贴着自己后背,有力的双手握着她的手腕,甚至抓的她有些痛。这一刻,她很想在这个怀中一直待下去,但是她却知道这根本不能。
她周身都是亮起一层紫色光芒,将浔仇一下震退。
她扭过头,狠狠的望着他,那寒冷的视线几乎能刺穿浔仇的身体。
之前猛地一动气,章灵惜体内的伤势又爆发出来,她的嘴角都是涌出了一丝血迹。
浔仇连忙伸手,想要为她擦拭。
“你滚!”
章灵惜吼了一声,一把打掉了浔仇伸过来的手,红肿着的眼睛恨恨的瞪着他,如同两柄利刃一样凌厉。
“浔仇,你滚!我不用你来可怜!你滚,滚啊!!”
就像有一把刀直接捅到了他的胸膛中,然后这把刀开始疯狂的搅动起来,浔仇咬着牙,看着她在寒风中发抖着的身体,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件裘皮大氅披在她的身上。
“想让我滚也可以,我要看着你恢复伤势,然后就滚。”浔仇找了个借口。
“之前我说的话难道你忘了吗!再说我的死活跟你还有什么关系!”在浔仇的手掌触碰到章灵惜的身体时,她再一次爆发出来,颤抖着指着他,她现在就像是一个敏感的小野猫,挥动着爪子,不让任何一个人有靠近她,伤害她的机会。
“你知道我现在有多么讨厌你吗,你已经杀了我爹,扶了新君,现在我这里还有什么是你想要的?我惹不起你,难道躲也不行了吗?我已经失去了父母,你还要我怎样?”章灵惜冲着浔仇不住的吼道。
“灵惜你先冷静一些,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是恨死我了,但是我真的不能没有你,这段时间我尝试着忘记你,尝试着不来找你,但是我真的做不到,那样子我真的活不下去的。”浔仇抓着她的手,苦苦哀求道。
“活不下去?”章灵惜听到浔仇的话,嘴角上浮现出一个惨烈的笑,“但是有你我活不下去,你难道非要逼死我才行吗?”旷野中夜风寒冷彻骨,她的身体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寒冷,一直都在颤抖着,弱不禁风的样子就像随后都可能倒下。
他不知道怎么去接她的话,就像是不知所措,已经毫无办法了一样。
下一刻,他一把将她拉过来,然后嘴唇重重地吻上她。
他的吻非常激烈,他的手掌上力量也很大,捏的她胳膊隐隐作痛,她痛哼一声,嘴巴微微张开,他的舌就伸过来,与她的口舌交缠在一起。
他的舌在她口中不断游走,让她当即失了方寸。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快,全身也急速的燥热起来,就当她将要沉沦下去的时候,她眼角余光望见了身前的新坟,脑袋都是轰的一下炸开了。
她无法挣脱对方有力的怀抱,只能用牙齿在浔仇的唇边狠狠咬了一口。
唇边有鲜血传来,两人终于分开,她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清脆的声音让两人都从疯狂中清醒过来。
她的脸有些红扑扑的,她无法容忍自己在他的强吻之下,居然身体燥热有了反应。
胸口的伤势再度严重起来,她无法忍受在双亲坟前与他亲热的自己,她转过身,打算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可就在她转过身之后,哪怕是一步都没有迈出的时候,她的身体就再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
“我最不想看到难过的人就是你,我不管你怎么惩罚我,只要不要把我从你身边推开就行。”
“浔仇,你混蛋!你杀了我爹,我要是还跟你在一起的话,对得起他吗!”
“这十年来你一直想着找我爹报仇,你去看过我吗!”
“你身边跟着那么多的女人,你现在跑过来说没有我你根本活不下去,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你这混蛋,我从小就爱你,你小的时候伤我的心,现在又害死我爹,我一定要杀了你!”
“……”
章灵惜不断的吼着,似乎要把这十多年压抑在心中的苦闷,不满以及痛苦都发泄出来,浔仇只是紧紧的抱着她,听她这样不断的骂着,不给她再次挣脱自己的机会。
他的两条胳膊抱她抱得那么紧,甚至圈的她的身体有些疼,但这种身体上的疼痛与她心上的痛苦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在双亲的坟前,之前她还在心中暗暗立誓,以后绝对不再为他流一滴泪,现在还没有一炷香的时间就被她自己给打破了。
真正在他身边的时候,她真的做不到自己想象中的那个自己。
浔仇紧紧的圈着她,根本不敢放手,因为他害怕自己只要一松手,她就会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或者是直接在他身前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而是一位仙修级别的修炼者,只要她想躲着自己,或许他这辈子都不能再找到她。
所以这一次就算是让她疼,甚至让她更恨自己,他也绝对不会松手的。
章灵惜哭闹了一段时间之后安静了许多,不知是因为累了还是气愤而不断的喘着粗气。浔仇这时候也冷静了很多,他两手扣着章灵惜的手腕,这时候他发现了她身体上的异常。
浔仇一惊,松开两手,将她的身体扳过来,之前他感受到了她心脏上的异常,他开始以为是之前惊夜枪留下的伤势所致,但随后又将这个想法抛弃了。
这时候,心脏处也不失其时的传来一阵如潮的痛觉,这让章灵惜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的手指紧紧抓住胸口,竭力控制着痛苦的爆发。
浔仇心中一惊,手掌上涌上一层金色光芒,朝着她的胸前探去,打算帮她疗伤。
啪!
清脆的巴掌声顿时响起来,章灵惜一掌甩在她脸上,五条鲜红的指痕清晰的在他右脸上浮现出来。
章灵惜打完他之后手臂也抖了抖,似乎没有想到会这一次下手竟然这么重,但是她犟着脸,依旧怒气腾腾的瞪着他。
浔仇手掌上泛起一道浓郁的金光,这金光形成一道金色的能量绳索直接覆盖在章灵惜身上,将她给捆了起来。
“你放开我!”
“浔仇,你混蛋!”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我就是跟一只猪一只狗在一起也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
章灵惜又开始骂了起来,浔仇这时候不禁想起了一句话。
每个人的心中都住着一个完全不同的自己。
对于小家碧玉,向来都是温情可人的章灵惜而言,这辈子兴许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但是这一刻竟然全部都摔在浔仇的脸上了。
浔仇无视她的发狂,而是直接将她给扛了起来,放在肩膀上,任由她像是一个落网小兽一样拼命地挣扎。
“你混蛋!放开我!”
章灵惜不断的在他肩头扭动着,同时咒骂着他,但是这样言语与挣扎对浔仇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她张口咬上了浔仇的肩膀,用尽全力,浔仇不敢动用能量怕震伤了她,只能这样凭借身体承受着,那种痛觉直入骨髓一般,浔仇手臂都是抖了一下,痛的直吸冷气。
她松开嘴,然后换了个地方,继续咬下去。
浔仇怒极,扬手在她的屁股上打了一下,这一声比起之前章灵惜打他脸的时候都要响亮,即便是在这汉水城外,周围并没有什么人,但这一下子还是让章灵惜停止继续咬他。
她俏脸都红了起来,她的骂声停止了,过了一会之后又开始不断的骂他。
浔仇这时候不禁想要感谢老天,因为这时候正是晚上,汉水城内外没有什么人,但是他为了避免章灵惜的声音惊醒睡梦中的人,还是在两人身体之外设置了一层防护,将她的骂声隔绝了。
他这个扛着她原路返回,回到章府,守门的家丁只感觉到一阵风吹过,大门似乎闪了一下。
他们左看右看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能作罢。
浔仇则是扛着章灵惜直接到了她休息的地方,一脚把门给踹开,然后将她放在床上,手掌虚空一划,那房门便一下子关上了。
这房间打扫的很干净,甚至连角落缝隙里都没有一丝灰尘。
房间的窗户还开着,浔仇朝着那窗户望去,然后房间之外有了一道脚步声响起。然后一个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同时落在浔仇耳中的还有一句话。
“浔仇这个王八蛋,害的圣女这么伤心,我真是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把他挫骨扬灰!”公良玉一边咒骂着浔仇一边走到房间里来。
她到了房间内之后视线一转,忽然间,那道充满怒气骂声便戛然而止。
第五章:疯狂
之前在房间之外的时候,公良玉就察觉到了房间之内有人,她以为是章灵惜回来了。
但当她进来之后才发现站在门后的人居然会是浔仇。
章灵惜整个人躺在床上。
她俏脸微红,虽然眼圈还是红肿着,但是却衣襟半敞,特别是看到了公良玉进来之后,她脸上的羞赧之色更加浓郁,就像是刚刚做了什么非常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公良玉直接愣住了,她望了章灵惜一眼,然后转向浔仇,这一刻她真的发现这世上最不靠谱的事情就是感情中男女之间撂下的狠话。
不是之前还说老死不相往来的吗?现在……就又好上了?
看着情形,不是事前就是事后的节奏啊。
之前一直被浔仇用能量捆着,章灵惜只能在他肩膀上撒泼一样的挣扎,全无效用之后被这样扔在床上,虽然浔仇已经解开了对于她的束缚,但是公良玉这样猛地闯进来,让章灵惜整个人都尴尬无比。
她们之间明明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她却是觉得无比丢脸,甚至不敢看向公良玉的眼睛。
章灵惜这一刻没有了仙修强者那种该有的淡然与冷静,而像是一个被捉奸在床的姑娘,再加上之前浔仇的强吻,她不断的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要与浔仇走的太近,但却是陷入了那一吻的余韵当中。
或羞或耻、或恼或恨。
这些复杂的情绪堆积起来,让她无地自容,但是这在公良玉眼中,分明就是一个女儿家的娇羞与疯狂。
之前在临京城的时候,公良玉就觉得两人不会这么简单的桥归桥路归路,凭她这些年对于章灵惜的了解,只要过了这个关头,浔仇再来找她,八成这件事情就成了。
好家伙,没想到两人的速度居然会这么快。
公良玉微张着嘴,这个样子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随后她嘴上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甩了甩脑袋,连忙转开视线,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房间之外走去:“你们继续,我先回避。”
“不用回避。”章灵惜连忙喊道。
公良玉怔了怔,回头望着两人,感觉自家圣女这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的意味深长。
难道她们还想有人在旁边看着?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章灵惜急忙从床上跳了下来,然后过去抓住公良玉的手,但是这一刻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对方解释。
情急之下,她整个人都不安起来,她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的想法,但却是变得口拙无比,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章灵惜很狂躁,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浔仇,她更是无比气愤,这些本来不应该有的尴尬都是他造成的,然后她心一狠,朝着浔仇的脸啪得甩了一巴掌。
公良玉惊呼了一声,被这一幕给震撼住了。
“现在你知道我们究竟……”
一巴掌甩出去,章灵惜也是责备自己太用力了,但是这样总算是能说清楚她与浔仇关系,但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浔仇已经一把把她拉了过来,嘴巴直接凑上来,拼命的吻住了她,那用力的臂膀几乎要将她**到自己的身体中去。
章灵惜更是没想到浔仇会忽然这样,她在他怀中不断的挣扎,全无作用,将两条手臂向着浔仇后背狠狠的锤去,砸的他的后背都是咚咚直响,但是浔仇却根本不松口,舌头甚至已经撬开她滑腻的唇,与她的小香舌缠在了一起。
她嘤咛了一声,就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顿时没有了力气,浔仇一路推着她,她一直向后退着,直到身体靠在了墙上,对方的两只手掌按在墙面上,把她圈了起来。
酥麻一般的感觉袭遍全身,章灵惜放在浔仇腰间的双手还是不住的向外推着,只是这种外推不过是象征性的,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章灵惜的脑袋已经是一片空白,她似乎忘记了房间里还有第三个存在,她的右手笨拙的朝着浔仇的胸膛摸索,她的左手从浔仇腰间抽离,然后一下子碰到了旁边桌子上的瓷瓶。
瓷瓶砸在底板上爆裂,将房间中的三个人都惊醒了。
浔仇眼睛有些泛红,就像是有些发了疯的野兽,他的两手按在墙上圈着她,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就像是望着自己的猎物。
章灵惜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这些温热的气息与她身上独有的清香混合在一起,萦绕着浔仇的鼻尖,让他也激烈的**着。
章灵惜后背紧贴墙壁,一手按在墙上,另一个手掌按着浔仇的胸口,身体朝着他倾着,勾勒出一道诱人至极的弧线。
她胸前的衣衫早已经开合,浔仇顺着那衣襟望去,几乎能看到掩藏在其中的美丽风景。
章灵惜感觉到浔仇身体中似乎藏着一个野兽,这个野兽已经苏醒过来,她就像是那野兽目光之下的待宰的羔羊。
但是她不断的骂自己卑贱,因为这种畏惧、慌乱、担忧之下,为什么会有一种隐隐的期待。
然后她看到了公良玉的表情,她圆圆的张着嘴巴,口中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这也太激烈了吧,公良玉心中震撼无比。
无尽的羞耻感袭来,章灵惜扬起手来,啪得一声又打了浔仇一巴掌,短短的半个时辰,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你混蛋!”她的声音尖细,很有穿透力,但还是很好听,其中蕴藏着羞恼的韵味。
然后她又被强吻了,比之前的更加激烈,几乎整个人都被按在了墙上。
公良玉又一次目睹了她从激烈反抗到半推半就,最后在公良玉离开房间的时候,章灵惜甚至已经双手搂住了浔仇的脖子,忘情的回吻了起来。
她们已经不再是十岁的孩子,而是已经过了二十的成年人,虽然正常时候会显得很理智,但在这个年纪,这样亲密的举止无疑会让他们轻松的陷入疯狂。
这一次,她们不知道究竟吻了多久,当浔仇把她推到床上的时候,她的嘴唇都红肿了。
浔仇靠在墙上喘着气,也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这么疯狂的侵犯她,而章灵惜则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坐在床上,纤细地身体就那样单薄的蜷缩着,她的一双手紧揽着自己的肩头,紧锁眉头着像睡着了一样。
当再一次靠近她的时候,对方伸出的右手尚未碰到她,她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睁开了双眼,半跪在床上,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白色的匕首,朝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浔仇抓住她的手臂,一掌拍在那匕首上,那匕首如同一条森冷的毒蛇,划起一道刺眼的亮痕,直挺挺的射在一侧的墙壁上,匕首锋利,浔仇用的力道也大,那匕首直接半数没入墙壁。
浔仇整个人都恼了,他像是提着一个小猫一样抓着章灵惜的手,将床上向后躲着自己,几乎要靠在墙上的她给抓过来。
“你这个臭女人,你他妈的是疯了吗!”浔仇冲着章灵惜疯狂的吼道,他脸上满是怒气。
浔仇拳头攥紧,额头上青筋暴起,就像是随时都要爆炸一样,然后他抬起手,朝着那匕首张开的手掌狠狠一握,那匕首周围的墙壁都裂开一道道裂痕,然互那匕首咻的一声飞回来,朝着他自己的胸膛刺去。
章灵惜脑袋一乱,这时候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勇气,一把将他扑倒了在了床上,那匕首在他倒下的时候顺着他脖颈划过去,割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章灵惜压在浔仇身上,他狰狞的眼睛几乎能喷出血来,脖颈上的伤口还有着一滴血珠顺着伤口滑下来。
她感觉自己身下的这个男人真的快把她给逼疯了。
他感觉自己身上的这个女人真的快把他给逼疯了。
章灵惜不知自己会这样毫不犹豫的将浔仇扑倒,她僵硬的压在他身上,不知道下一步究竟该做些什么,她害怕自己一松手,他真的能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情。
“我怎么遇上你这样的混蛋!”
章灵惜骂道,然后举起拳头朝着浔仇的胸膛不停的敲打起来,眼泪又一次不争气的涌了出来。
她们两个怎么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她不知所措,只能又一次的开始骂他,拳头在他胸膛上不断的捶打着。
她一直打,一直骂,折磨别人又更像是折磨自己。
然后她终于累了,身子一软砸到了床上,也不再管他,而是把一张俏脸捂在被子中嘤嘤的哭起来。
她这样躺着,像个猫一样微微卷缩着单薄的身子,一整张脸都被盖着,只有一头浓密黑发露在外面,像是泼墨山水画一般在床上绽放着。
浔仇伸手搂着她,这一次章灵惜没有再挣扎。
只是哭声更加厉害了。
然后他也不知道她究竟哭了多久,只知道两人都累了,当她停止哭泣的时候,他替她拉开被子,露出那一张因燥热而变得有些微红的脸蛋。
她终于累了,睡着了。
浔仇的心微微得到安放。
他的手指无比轻缓的落在这张脸上,她柔软而又温暖的肌肤停留在他的指尖,就像是世上最好的温玉。
她嘴唇有些红肿,显得安静中带着一种别样的妩媚;她的睫毛上挂着一些泪滴,还没有干,水亮亮的。
只不过她的眉头拧成了小疙瘩,浔仇颤抖着手轻轻放上去,为她抚平眉头,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第六章:主动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章灵惜翻了个身子,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散了架一样难受。
她猛地一惊,这种感觉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时候浔仇推门进来,清晨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脸上泛着一种淡然的笑意。
浔仇端着药碗,轻轻的将药碗放在桌子上,柔声道:“早啊。”
“早……早。”章灵惜不知怎么,竟然娇羞的应了一声,就像是新婚的妻子,然后她意识到了这都不是问题的关键,才猛的道。
“昨晚上你把我…把我……”
浔仇嘴角上勾起一抹坏笑,道:“怎么这么笨,居然到现在才感觉到。”
章灵惜惊叫了一声,一下子拉开了被子,然后接着一声震天尖叫便响了起来。
公良玉从远处听到这尖叫声就急忙忙的跑过来,她推开房门就看到了她绞尽脑汁都想不到的一幕。
浔仇朝着门外扭着头,手扶着眉头,无奈的道:“赶紧帮她收拾收拾。”然后就赶紧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身上只有一套很薄内衣的章灵惜跪坐在床上,被子早就划到了一边,光洁的肌肤与完美的身体散发着圣洁迷人的光芒。
然后她又一声尖叫,直接拉过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
公良玉坐到床边,拉开被子露出她的那张已经透红的脸,没好气的道:“大清早的就鬼哭狼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们一起来就做上了呢?”
章灵惜脸上的红直接蔓延到了耳根,娇声斥责,“胡说什么!”
“你昨晚睡着了,衣服是浔仇让我帮你换的。”说着她走到房间的柜子里,从其中拿出一套新裙扔给她,然后拍了拍手,有些不愿意多参与的样子,道:“你的药熬好了,赶紧把衣服换上,我叫他进来。”
说着公良玉根本不听章灵惜的喊声,直接推开房门走了出来,后者恼怒的瞪着公良玉离去的方向,低声的啐了一声,但是随即意识到问题所在,抓起裙子赶紧换上。
然后她刚把衣服换上,浔仇前脚就踏进屋子里来了。
看着衣衫凌乱,有些失去章法的章灵惜,浔仇摇头笑了笑,然后端起药碗,做到床边。
她拉起被子挡住身体,像是躲避瘟神一样躲着浔仇,身体不断的向后缩着。
浔仇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颇为强硬的将药碗塞到她的手上,道:“赶紧把药喝了。”
这张床本来就不大,两人这样子靠的很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热度。
章灵惜一双圆鼓鼓的眼睛只是瞪着浔仇,根本不接他这一茬。
浔仇面色一寒,厉声威胁道:“你再不听话,信不信我现在就办了你!”
章灵惜万万没有想到浔仇会忽然蹦出这么一句不了脸的话来,她扬起手,一边叱骂着,一边就要打向浔仇。
“你不要脸!”
但是这一次她失算了,她的这一巴掌刚刚抬起来,整个人都觉得软的厉害,浔仇轻而易举的抓住她的手腕。
“你居然封了我体内的能量!?”章灵惜怒斥道。
“免得你不老实,如果你再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行为,我不仅会封住你体内的能量,还会把你困在床上,我倒是不介意以后像是养个小鸟一样养着你。”
说着他再把药碗推给她,看着她的样子,吓唬道:“难道真的想让我一口口的用嘴喂你吗?”
章灵惜想到昨晚的疯狂,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赶紧把碗接过来,开始喝起来。
药水很苦,她的眉头皱起来,硬撑着全部喝下去。浔仇望着她脸上的神色,问道:“很苦吗?”
章灵惜瞪了他一眼,道:“你自己怎么不试试。”
“好啊。”浔仇耸了耸肩,一下子弯下腰来,在她的唇角亲了一下,吓得她连连后退,险些撞到了后面的墙壁。
浔仇的舌头舔了舔上唇,一副意乱情迷的样子,冲着章灵惜坏笑道:“那里苦了,分明很甜啊。”
章灵惜瞪着他,两腮气的鼓鼓的,看着他舔唇的动作,俏脸又是不争气的泛红。
如果说四天前在临京城的浔仇对她是礼貌客气,现在就完全是牛皮膏药,死死贴住各种不要脸。
但是这种方式却是获得了意想不到的好效果。
章灵惜对于浔仇现在就两种状况,要不就让她安静她会发疯,要不就占她便宜让她害羞。
浔仇想起小时候自己没少欺负她,可她还是一副温柔可爱的样子,现在看起来,对付她根本不能像是对付何馥婉那样儒雅,手段简单粗暴,反而更好。
这女人骨子里居然还藏着一种受虐倾向。
章灵惜手不了这种尴尬的情形,这时候她的心猛地颤了一下,这让她从尴尬中转移了注意力。
她的心脏颤抖过之后便有一种剧痛感传来,这种感觉并不像是之前心痛时候那种撕裂一般的痛苦,而像是两股能量在心脏中撞击,随时要撑开心房一样。
浔仇赶紧抓起章灵惜的手,然后让她盘腿坐在床上,从后面帮她运功疗伤。
佛变精神力准确的找到她心房中两股能量撞击的位置,这些金色的佛变精神力连接着她心脏中一紫一金的两股能量,很快让它们平静下来。
章灵惜因痛苦而紧闭的眉头缓缓舒展起来,好一会儿之后,她的心跳逐渐恢复正常,她才睁开眼睛。
浔仇从她身后抱住她。
两人都没有说话,她只能得听到两人的呼吸声,一伏一起。
浔仇的身上很温暖,心脏有力的跳动着,她本来就被封住了力量,之前心脏剧痛刚刚恢复,整个人都很虚弱,她这样枕着他的肩膀,就像是她此时最大的依靠。
章灵惜心中有了一种沧桑的悲凉。
这是她最爱的也最恨的男人,但是命运总是拿她们开玩笑,当她决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要迎接风雨,当她决定放开他的时候,又把他送到自己眼前。
她们就像是林地里的藤与树,死死的缠绕着,紧紧依偎哪怕是一丁点的缝隙都没有,如他们两个硬生生的分开,只能让他们生不如死,但是他们却也在不断的争抢,相爱想杀。
现在他们已经是两败俱伤。
她父母尽失,孤家寡人,他名扬天下,却空虚惆怅。
这难道就是上天为她们安排的命运?
“浔仇,这难道就是我们的命运吗?”章灵惜的颤抖着说道,一滴泪水打在浔仇的手背上,在他手背上晕开。
浔仇扳过她的身体,在她颤抖中轻轻的吻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命运不能主宰所有人的,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不已经是向着打破命运迈出了一大步了吗?”
她望着他的眼睛,他的目光是那么柔情,他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柔和可亲,他的手掌是那么坚定的抓着自己,不愿意放手一分一秒。
她举得他的话并不是那么的没有道理,因为四天前从临京城离开的时候,她还是觉得两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这样亲密相处的情形了。
“所以,不管你心里多么的怨我恨我,不管上一代之间的恩怨有多么的曲折复杂,难道折磨了我们十多年之后现在还不应该结束吗?我没有杀你爹,是他自尽的,而且我不会纠缠一个让我仅仅是心动而已的姑娘,但如果没有她,就算是我的心脏在跳动,我都会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那我只能自私的把她留在身边。”
他伸手把她给抱住,在她的耳边道:“原谅我的自私吧,因为没有她,我真的活不下去啊。”
她的身体颤了一下,任由浔仇搂着自己。
她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那样清晰,那样执着。
浔仇缓缓的松开她,伸手轻轻的为她抹去脸上的泪水。
“你早上有没有洗过手啊,脏死了。”章灵惜缓过劲,像是躲瘟神一样躲了躲浔仇的手,恶意冷嘲着。只是绝美的脸上还是一片羞红,出卖了她心中真实的想法。
浔仇看着她一脸嫌弃的样子,脸上的热情似乎在渐渐的消退。
他的眉头皱起来,然后从床上下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语气中有些疲累了。
“你还有没有完,再这样下去的话我真的累了。”
章灵惜愣了一下,看着他眼中的疏离与漠然,脸上浮现出一抹惨笑,随后便朝着浔仇吼了起来:“好啊,你累了就走,别再了招惹我了!”
她一手指着门,一边吼道。
浔仇冲着她哼了一声,然后摔门而去。
章灵惜怔怔的望着那忽闪着的房门,半响之后抱着膝盖,嘤嘤的坐在床上哭了起来。
混蛋,这点耐心都没有,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她一边哭着一边在心里骂着浔仇,然后她的眼睛无意间看到了床边的一双腿,她愕然的抬起头,梨花带雨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愕然。
浔仇心疼的望着她,道:“明明心里面不舍得我走,为什么要说狠话折磨自己?”
她紧咬红唇,望着他一言不发。
“不过就算是你这样,我还是不会走,我还是会爱你,我还是会等,就算是一天,一月,一年,一……”
她直接从床上跳起来,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疯狂的吻向他,将他的话给打断了。
第七章:烧掉的过往
就这样,浔仇在章府住了下来。
从那天早上之后,每次面对浔仇的时候,章灵惜没有再发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但是每次对于他的好也都是有着三分抗拒,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挣扎。
浔仇知道她心中的坚冰在融化,也不让操之过急让她太为难,只是一直守在她身边,一直都对她好,一直陪着她。
章灵惜也适应了浔仇在她身边的日子,每天给她送饭送药,陪着她读书画画,把那书柜里面的闲书念给她听,就像是她小时候为他做的那样。
不管她怎么不耐烦,他都很有耐心,从不生气。
两人之间也建立起来一种默契,那就是都不再谈起任何关于上一代人的事情,章灵惜对于浔仇没有了抵触,但总是很客气很礼貌,带着几分生疏的样子,浔仇也不觉得气馁,充分发挥厚脸皮的特点,死死的缠着她。
她甚至觉得他太缠人了,然后告诉他能不能让她安静一会,或者是推开他的手,或者干脆给他甩脸色,但这都通通没用。但是唯一的一点就是只要自己一说要他走,他就开始动粗,然后把她亲的喘不过气来。
她甚至都不敢生气,仿佛那根本不再是生气,而是一种索取的信号。
她真的有些拿他没有办法了。
但是公良玉却说,这十年来,这是圣女眼中最没有忧愁的一段日子。
她的眼睛还是出卖了她。
浔仇来到章府的第十天晚上,章灵惜晚间找了个借口睡了,然后吹熄了灯,一直安静的过了两三个时辰。
她现在的修为并不需要睡眠,但是浔仇封住了她的修为,所以她的身子很弱,浔仇说她长期修炼造成了很大的身体疾病,需要借助这个机会好好静养,所以她也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
浔仇也这样陪着她,早起吃饭,弹琴看书,日落而息,就像是世俗界的寻常家庭,只不过是晚上不睡在一起。
今天她出奇的睡不着,然后她披上衣服,推开房门,走到了章家祠堂。
祠堂上摆放着章家十几代人的排位,父母双亲的排在最下面。
“爹,娘,他还是来找我了,怎么也撵不走,我说自己是没有办法才让他留下来的,其实我打心底了并不想让他离开,但是这样的话我又怎么能说得出口呢。”章灵惜点上祠堂的油灯,望着父母的排位喃喃道。
“我下了狠心要离开他,然后只做到了四天,那天晚上我都不记得自己究竟打了他多少巴掌,但其实每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都疼在我的心里面,我甚至希望那个挨打的人是我自己。”
“我想跟他在一起,却总觉得这样做很对不起你们,我看着他在我身边的时候,心里头不知有多么喜欢,但是却不敢想到你们二老,我觉得自己是个很不孝的女儿。”
祠堂南面的墙上开着一扇窗,借着外面的星光,她望着眼前父母的牌位,甚至能想起他们的脸。
“他希望跟我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如果之前在临京城的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他,但是现在经过了这几天,我觉得自己想答应他了。”
章灵惜对着祠堂,一个人默默的念叨着,平日里不可能说起来,甚至对自己的好姐妹公良玉都说不出口的话,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她一个人全都讲了出来。
母亲温柔可人,大家闺秀,但在她十一岁那年就自尽了,她对于母亲的记忆有些朦朦胧胧的,虽然依稀记得样子,但是这一刻在倾诉的时候,眼前更多的是浮现出来章敬尧的样子。
章敬尧在活着的时候不能算的上一个好人,但对于现在的她而言算是个好父亲。
他杀了很多人,但他做的很多错事都是为了自己的妻子与女儿,他对不起天下人,却是对得起自己的妻女。
章灵惜无法想象之前自己一直都饱含怨恨的父亲,这时候会成为她倾诉心事的对象。
“爹,这几天我的心里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浔叔没有选择留在开平帝国,或者我与浔仇之间就不会认识,也就无关爱恨;如果当时母亲没有进宫,或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您也就不会发动叛变,我们一家现在也能和乐融融;如果当初在临京城您没有把我救活,六道联盟就不会威胁您在后面做那么错事,让你一个人背负着这样的骂名;如果这十年我知道这中间的真相,您也不会这么孤独的一个人支撑着,然后一错再错,直到真的不能回头……”
“如果真的能够回到过去,或许结局真的会很不一样。”章灵惜一个人缓缓的说着,她自嘲地笑了笑,用手背轻轻的抹了抹眼泪,然后给牌位之前点起一炷香。
她看红色香头在燃烧,就像是看到了过往的自己。
她自嘲的摇了摇头,俏脸上惨兮兮的笑着,有些无奈的说道,“您看,我又开始说胡话了,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哪有那多的重新来过的机会。”
“你们终究还是离开了我,我终究还是要面对一个人生活的日子。您能不能告诉我,我究竟是选择一种心安的孤独,还是选择一种逃避的幸福呢?”
或许在临京城的时候我就已经选择好了吧。
她想起当时自己的决绝,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长枪穿胸,然后倾尽所有勇气向他说着再也不见的狠话,但是那时候她心里面真正的痛不是身体上的痛,而是心上的痛。
“离开临京城的时候,我心里还想着他应该不会再来找我了,那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之前做的太绝了,应该稍微温和一点,别他他真正的吓怕了,吓怕到真的不来找我,让我以后都是一个人。”
她抽泣了一声,笑着抹了抹泪,道:“您说我是不是太幼稚,太不孝了,看着您死在自己眼前,还有着跟他厮守一生这样的疯狂想法。”
她嘲讽自己,然后又开始念叨起来。
“回到汉水城之后,我总是想着他会不会真的就这样不再想我,不再理我了,现在看起来,都是我多虑了。”
“他说希望我再给他一个机会,我没有口头答应,但是心里知道,我还是会给他一个机会的。甚至就算他不求我,我也会的。只是我高兴的是这一次是他亲口提出来的,也就不用我再想办法去给他绕圈子了。”
章灵惜抚摸着父母的排位,眼睛中泛着一层薄薄的水汽,然后再把它们端端正正的放好,然后继续说道:“不过我也不会立马就答应他的,我要等一等看,不能那么简单的就从了,人家都说太容易得到的东西都不会珍惜,人也应该也是一样吧。”
“您二位对女儿的好,女儿都会记住的,但是上一辈的恩怨,女儿真的不想再纠缠下去了,所以我觉得再去靠近他一次,因为女儿觉得在这个世上,如果他都不能给我幸福的话,那女儿这一辈子也不能幸福了。”
“所以爹,娘,若是您二位现在还活着,现在还陪在女儿身边,你们会支持女儿的这个决定么?还是会告诉要忘掉这一切,忘掉他,然后重新开始生活?”
章灵惜把目光顺着窗户投向那无边的夜空,汉水城的夜色与临京城不同,这里靠近绘里山与汉水,夜间有些潮气,星空只要稍亮一些,都能看到绘里山的山头在夜色下若隐若现。
“您看,我又想着您二位能帮我出出主意了,又忘记您们已经不再我身边了。”章灵惜长叹了一口气,然后从怀中掏出那本边角已经被磨去,变得有些圆润的笔记。
“我长大了,您二位在我这个年纪都已经成婚有我了,我不能奢望再能有人管我,能有人帮我出主意了,以后的事情,只能靠我自己决定。”
“所以希望你们不要对女儿失望,这些年女儿真的过得太孤独了,真的过够了一个人的日子。爹,您将我送出临京城的时候,应该也是想亲手结束这一切吧,那就让该结束的都结束,该开始的,女儿也真的不想再阻止了,而且我也阻止不了。”
“或许您会为女儿现在的选择而痛心,但是就让女儿再自私一次吧,我已经自私了十年,已经习惯了,真的走不出来了……”她的眼睛已经变的酸涩难忍,声音也显得极其脆弱,这一刻的她就像是一只在风雨中迷路的孤鸟,只能用单薄而又潮湿的翅膀遮盖自己拿柔弱的躯体,再没有其它的庇护。
“过去的,就这样了吧……”她轻轻的翻着这本笔记,手指在那黑色字体上轻轻的摩挲着,就像是给一个不舍的老朋友道别。
然后她将这笔记丢在了火盆中,火盆中还有着一些火星,点点的闪烁着。
她吹灭祠堂的油灯,推开房门然后从外面关上。
笔记书皮上的火星渐渐变多,然后扑哧一声燃烧了起来。
就让着一把火,烧掉所有不快的过往。
第八章:心病还需神器医
其实自从开始修炼之后,章灵惜的心脏一直都不好。
对于一般的修炼者而言,只要到了元神境凝练出了元神,身体便可以实现重塑,所以即便是身体受了伤,也会修复的完好无损,章灵惜也不例外,但是她与一般修炼者不同的地方就是心脏对于她的影响,要远远的大于一般修炼者心脏的作用。
她的心脏是紫色的,自从开始修炼之后,她身体中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最明显的就是这颗心。
因为修炼功法的缘故,她的神魂与心脏锁在一起,所以一旦她的身体被摧毁了,神魂就被摧毁了,这对于一个修炼者而言,无疑是极大的限制了其生存能力。
不过这武学也有着很大的优势,最简单的说就是强大。
她的心脏是她所有力量的发动之源,所以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而且她的心脏中有着一股奇怪的能量,这股能量不受她的控制,是她健康的最大威胁。
按照师父最原本的预测,因为体内伤病的情况,她很难活到二十岁。
五年前新秀战的时候,当时十七岁的她心脏承受的压力几乎到了极限,那时候她需要凭借着封魂符镇压着心脏中那股狂暴的能量,随后文圣高扶传授浩然心经给她,她勤于修习又加上药物的调理,这才算度过了那一劫。
但是师父告诉她,即便是号称仙府中镇压邪气最强大的浩然心经,也不能真正的缓解她心脏上的问题。
她虽然现在已经是仙修级别的高手,但是心脏却一直都是个隐患。这一次她之所以决定再给自己与浔仇一个机会,也是考虑到自己的目前身体状况。
她真的担心自己以后没有再见到他,就永远的离开了。
显然浔仇也发现了她身体上的状况,所以这段时间内每天都督导她吃药,然后运功帮她疗伤。
这些年一直在暗夜教忙着修炼,这半个多月的时间算是休息,她过得安静满足。
汉水城位置偏南,临京城已经深秋,这里的秋天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热气,章府中种着的木槿花正是盛放的时候,粉色花苞在树上生机勃勃。
她坐在院子里的木槿花树下,安静的体会着汉水城的秋天。
突然,一道阴影笼罩在她身前,章灵惜有些迷茫的将头抬起来,只见到公良玉出现在她身前。
“怎么这次没有见到浔仇?”这半个月以来浔仇每天都陪着章灵惜,她们姐妹共处的时间大幅度跳水,公良玉在府中待得都有些清闲。
“谁知道他跑哪去了,这样最好,整天跟着我,都快把我给烦死了,永远都不出现了才最好呢。”章灵惜撇了撇嘴,有些嫌弃的说道。
公良玉望着她说话时候眼中的淡淡欣喜,知道她也就是嘴上硬一些,便轻轻的笑着,也不反驳她。
“是不是仙府中又出了什么事情?”章灵惜朝着公良玉问道。
公良玉面色有些凝重,道:“云然大陆上这段时间倒是还好,只是师父说又到了你吸收紫魂的时候了,希望你快点回去。”
章灵惜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道:“我知道,你传信给师父,告诉她我这个月底之前会回去的。”
公良玉点了点头,每一次提起她伤势的时候,气氛都非常凝重,但这却是避不开的问题。
她很担心,担心哪一天章灵惜心脏中的那股能量真的到了难以控制的局面,但是她却又恨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看着她一个经受病痛的折磨。
晚间,浔仇照例端着药碗送到她的房里。
“浔仇,你听过紫魂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给章灵惜倒水润嗓子的浔仇,动作僵住了一瞬,然后才恢复过来。
“没有,就是随便问问。”章灵惜微微低着头,眼睛看着手上的书,浔仇只能看到她的侧脸,但觉得她此时的声音有些寂寥。
浔仇打算将水端给她,这时候章灵惜抬起头望着浔仇,好半天之后,轻轻的笑起来,就像是花儿绽放一样美丽动人。
她竟然拉住了浔仇的衣袖,撒娇着道。
“你明天陪我去爬绘里山好不好?”
浔仇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她在自己眼前这一副样子,当即有些恍惚,愣在了原地。
“怎么?还不愿意呀,那就算了吧。”章灵惜撇了撇嘴,不满的嘟囔道,那可爱的模样看得浔仇更舍不得移开视线。
“怎么会,那就明天去。”浔仇忙道,兴奋的搓了搓手,像是一个在情感之前兴奋的有些不知所措的大男孩。
“要不要我提前准备些什么?”浔仇问道。
章灵惜秀眉微微一皱,所处思索状,然后晃着浔仇的衣袖,道:“我困了。”
“恩?”
“今晚陪我睡。”章灵惜一拉浔仇的胳膊,把他直接拽到床上,然后双手环着他的腰,精致完美的侧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浔仇对于章灵惜的行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最近这一段时间她虽然不再像是之前那样抵触自己,但还是不冷不热的样子,这样的举动倒是第一次出现。
这让浔仇觉得事情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浔仇搂着她的腰,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浔仇扳过她的身子,看着章灵惜眼圈都红了起来。
“灵惜,你怎么了?”浔仇无比担心的道。
这话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控制着的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水一样从眼角流了出来。
“浔仇,如果我只能再活两三年,该怎么办?”
浔仇愣了一下,随后笑着道:“你是在担心你心脏体内那股能量吗?放心吧,我已经看过了,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我现在能帮你稳定住伤势,等我到了修为再提升一步应该就能治好你了。”
章灵惜听了浔仇的话后突然从他怀里坐直身体,盯着浔仇,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说我……还有救?”
“当然了,之前我给你疗伤的时候就发现了,不过是怕你担心没有告诉你而已。”浔仇笑着道,章灵惜的心脏上的伤势不过是因为其中包含着一团魂气,这团魂气伴随着她修为的增长而不断增强,对于她神魂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只要能镇住这道魂气,不但能帮助她疗伤,甚至能让她的修为都出现飞跃式的增长。
只不过镇住这魂气有些困难,用魔念的话说,这道魂气是紫色的,是章灵惜体内能量呈现的淡紫色的根源,而这紫色的魂气是黑色魂气的原始状态,说的更直白一点,这紫色魂气与魂源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
浔仇不明白章灵惜身上怎么会有魂源之力,但是他经过反复查探之后发现这魂源之力还不算强大到离谱,只要他修为达到白仙之境,配合金玺、逆转元阳令以及佛变精神力,应该可以解决。
得到浔仇肯定的回答,章灵惜几乎被狂喜与震惊淹没,她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还有机会能够长久的活下去。
一直以来,她对于自己的伤势都抱着必死之心,师父说就连云然大陆上修为最强大的白仙强者也不能扭转,但是这一刻听着浔仇说她还能活下去,这让她有了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如果还能活着,她就与浔仇一直生活下去,她喜欢看书,喜欢看风景,喜欢小孩子,只要她身体上的病痛能彻底解决,那么凭借她仙修的修为,就能保持着年轻的容貌长久的活下去,能有大把的时间去做这些事情。
她真的不想死的那么早,特别是这一次浔仇重新回到她的身边之后。
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颤抖地用手掌捂住嘴巴,如潮的喜悦之情让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这些天她哭过太多次了,但是唯独这一次真正是幸福的泪水。
浔仇摸了摸她的脑袋,宽慰她道:“我原本还以为你没怎么意识到这个问题,早知你这样担心身体情况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也好让你早开心一点。”
章灵惜抬起那梨花带雨的小脸,望着浔仇,有些呆愣的道:“可是之前师父说我的病她也是束手无策……”
“你师父才懂多少,世上没有无办法的事,只有没办法的人。”浔仇傲然笑道。
章灵惜在他胸膛上轻轻的拍了一下,道:“不需你说师父的坏话。”
浔仇举起手,赶紧讨饶道:“好好,我听你的,不说她坏话总可以了吧,不过你师父也真是的,怎么没有去其他仙府帮你想想办法?”
章灵惜一脸苦涩的摇了摇头,道:“师父说了,想要镇压那股能量,必须得有一件纯元神器支撑,就单单这一条也没办法达到了。”
浔仇点了点头,这一点倒是说的不错,魂源之力比一般的魂气都要难对付的多,在魂之一脉,掌握魂源之力的有三个,正是冥神苍荼与他的两位副神,这足以体现这种力量的强大,想要镇压它,确实少不了纯元神器的力量。
第九章:背后的阴谋
浔仇知道章灵惜的担心,她的师父之所以束手无策也的确是情有可原,毕竟目前在云然大陆上浔仇只知道金玺这一件可以辅助疗伤的纯元神器,而且现在还在他的身上。至于章灵惜身上那惊夜神枪,是杀伤性的兵器,并无疗伤方面的效果。
“放心吧,能疗伤的纯元神器我有,我计划到时候帮你镇压那股能量的时候将它安置在你身体之内,保证能做到万无一失。”浔仇颇为自信的道。
章灵惜点了点头,然后打了个机灵,好奇的望着浔仇,疑惑的道:“放在我体内?难不成你还有多少个不成。”
浔仇神秘的笑了笑,然后伸出了三个手指头,章灵惜倒吸了一口冷气,嘴巴张的圆圆的,几乎能把她的小拳头都塞进去。
“对了,你之前说的那个紫魂又是怎么回事?”浔仇想到之前章灵惜的话,好奇的问道。
章灵惜眼睛有些迷茫,只能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告诉浔仇,“那是暗夜教中的一个古怪之地,听师父说暗夜教在建立的时候在那里修建了祭坛,祭坛下面有一道空间裂缝,常年有着紫色的魂气在祭坛上缭绕着,也不消散,我身上的武学就是从那祭坛上学到的。”
浔仇眉头紧锁,倒是第一次听说了暗夜教中还有这么一个怪地方,于是便向魔念请教。
“那祭坛应该也是上一次界域大战留下来的,这么说来一定与冥神苍荼还有他的两位副神关系,这丫头学了上面的武学,心脏中产生了躁动的魂源之力,祭坛之下的空间裂缝溢出的紫魂本身就是来自于魂源,这也难怪她每隔一段时间就得吸收紫魂来稳定体内的能量,但是这些紫魂吸收多了,虽然能增强她对于魂源之力的控制,但是也会在她心脏中产生更多躁动的负面能量,这样就构成了恶性循环。”魔念分析道。
“那你的意思是以后不要再吸收什么紫魂了?”浔仇问道。
魔念摇了摇头,道:“也不尽然,紫魂有助于她提升修为,只要不在心脏中积压负面能量,算是一件天大的好处,所以在你有足以帮她疗伤的修为之前,适当吸收紫魂能帮她维持生命,不过你要多帮她压制一下那些负面能量就好了。”
浔仇明白过来,然后将这些话的意思大致传递给章灵惜,最后嘱咐她道。
“不过虽然现在有了办法,但你身体的自身情况也很重要,从明天开始,我教你一些强化身体的法门,你修炼一段时间,强化了身体之后,相信对于现在的病痛也会有所帮助。”
“嗯,我都听你的。”章灵惜点了点头,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浔仇不仅仅是她爱的人,更是能救她命的医生。
章灵惜伸出手臂抱紧浔仇,浔仇也将她紧紧抱住。
“谢谢你。”
“傻丫头,我要照顾你一辈子,疼你一辈子,你身上的病若是治不了,我还怎么兑现诺言。”浔仇轻轻的拍着章灵惜的背,不断的安慰着她。
“灵惜,你当时被送到暗夜教修炼是谁的主意?”浔仇感觉到章灵惜的情绪恢复了好多之后,在她耳边轻轻的问道。
“那是我爹的主意。”章灵惜感觉到浔仇声音中的凝重,疑惑的望着他。
“我认为这中间一定是有原因的,而这原因只怕连接着很多事情,中间一定非常复杂。”浔仇面色有些古怪的望着章灵惜,随后挣扎了一下,从乾坤袋内取出了一本边缘烧焦了的笔记。
章灵惜望着这熟悉的笔记,当即一楞,惊呼道:“这不是我爹的笔记?”
浔仇点了点头,道:“那天晚上你在祠堂烧掉它的时候,我就藏在一边,因为当时在临京城战斗的时候,你爹跟我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所以我认为十年前的事情一定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复杂,所以这才取来看,希望你不要怪我。”
看着这笔记,章灵惜的身体都颤抖起来,章敬尧在笔记中记载了很多他的心里话,也透露了很多秘密,章灵惜知道他当年的行为也有多少迫不得已,所以开始理解他,但是他毕竟杀了浔长风,章灵惜以为伤害已经造成,再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借口,所以她才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浔仇。
现在望着这笔记,她有些心慌,她害怕浔仇看了其中的话,得知章敬尧是因为女儿的性命受到威胁这才杀死浔长风,这样会给浔仇一种是她害死浔长风的感觉。
章灵惜的犹豫与害怕显然逃不过浔仇的眼睛,怕她情绪失控而又逃避自己,浔仇紧紧的握住章灵惜的手,在她身边小心翼翼的说道:“灵惜,我知道你心中的顾虑,看了之后我才真正明白你心里的苦,其实是我之前没有足够考虑到你的感受……”
浔仇的话还没讲完,章灵惜就用手堵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而是用一种坚定无比的眼神望着他,深情的道:“不,浔仇,对于现在的我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你不用再跟我解释那些,我也绝对不会从你身边逃走,因为我已经决定抛开一切跟你在一起了,就算是面对多大的困难,有再多人的反对,我也不会再放开你的手,除非你真的倦了我,厌了我,不要我了。”
章灵惜的话让浔仇深深的为之动容,他感激的望着她,然后轻轻的牵着她的手,柔声道:“你先听我说,你能原谅我让我觉得很幸福,但正因如此,我更不能让你受到丝毫委屈,我不能让你带着一种心结跟我在一起,而是希望你没有心理上的压力,而是心安理得的与我在一起,所以我爹与你爹的死,我们应该查清楚,作为子女,这不也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吗。”
于是浔仇翻开章敬尧的笔记,找到了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文字,道:“灵惜你看,在这里你爹说当时你母亲自尽,你爹知道了缘由之后为了复仇,听了六道联盟肖智的话在体内种植了魂种,一年之后他就发动了那一场叛变。”
浔仇继续翻页,指着另一处文字,道:“这里你爹说的虽然不清楚,但是大体上可以看出来,当时他之所以杀了我爹,显然是受到了六道联盟的要挟,这要挟的砝码就是你。”
浔仇合上笔记,接着说道:“当时你爹叛变成功,你自戕垂死,然后被送到了暗夜教,不仅成功活了过来,而且修为大进,我想这中间,怕也是六道联盟的主意。”
章灵惜摇了摇头,道:“我还是不太明白。”
浔仇想起小时候还在临京城的日子,回忆道:“咱们小时候,我记得我爹特别喜欢你,有一次你摔倒了,摔破了膝盖,还是他帮你治疗,那时候他摸着你的头,自言自语的说怎么会选择你这个孩子,我因为这句话还问过他几次,但他每次都是随便搪塞过去。”
“还有这几年我跟六道联盟的人接触过几次,认识了与六道联盟有很大关系的药王,得知他们这些年一直在从事着魂种方面的研究,而我爹当时在意师会的朋友廉总成也说,当时他被杀死之前就有所预料,找了很多人,说了很多稀奇古怪的话,所以他被人所害,一定是因为他知道了什么秘密。”
“你爹受制于六道联盟,六道联盟以你的性命作为要挟,借助叛乱机会秘密除掉我爹刚好,而你事后又被送往暗夜教,我想就算是六道联盟策划这一切的目的不单纯是因为你,你应该也是他们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浔仇眼中的寒气越来越盛,冷冽的道:“而且先皇与你母亲小时候就相识,当初他曾有纳太子妃的打算,但是因为你父母有婚约便作罢,其实当初以他的权势,完全可以拆散你的父母,但是他都没有那么做。后来他立了皇后,也算是相敬如宾,所以后来在宫中施暴的可能性也非常小,我怕这中间也是有人做了手脚。”
“可是这种手脚怎么做?”章灵惜听着浔仇的话,觉得脊背发凉,一个天大的阴谋摆在她的面前,她的声音都是有些颤抖起来。
“先皇当时不过是阴阳境的修为,让他失去神智,支配他做些事并不难,特别是对于仙府的修炼者而言,简直就是一个眼神就能完成的事情。”浔仇说道。
听到这样的事实,章灵惜震惊的用手捂住嘴巴,然后她木然的跌坐在床上上,喃喃自语道:“原来害的咱们三家家破人亡的那一个人是我……”
浔仇心疼无比的看着一脸泪水的章灵惜,他赶紧伸手抱住了她的头,安慰道:“你这个傻瓜,这还只是我的猜测,再说了就算是这个样子,又怎么能责怪你呢?我只是想告诉你,当时先皇犯的错,你爹犯的错,都是可以被原谅的,他们应该只是可怜的棋子,我们如果还是因此而伤心或者产生隔阂,岂不是做着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我们现在要做的应该是查清真相,还他们一个公道,为他们报仇才对啊。”
第十章:心结终解开
一直以来,对于三个家族之间的恩怨,章灵惜都想的很简单,就连章敬尧给她留下了笔记,她也没有读出浔仇获得的这么多讯息。
这不能怪她,那段不好的回忆每次被勾起来,都会让她觉得心痛,她情绪低落,很难保持平时的冷静与仔细。
相比于章灵惜,这些年来浔仇与很多同六道联盟有关的人打过交道,他更加了解这个组织的真是特点,一些问题在别人眼中难以理解,在他这里会更好猜测一些。
今晚,浔仇的这一番话如同当头棒喝一般,敲醒了打算将父亲的死揭开的章灵惜,她打了个冷战,然后如梦初醒一般的猛地挣脱浔仇的怀抱。
如果真的如同浔仇所说的那样,她从小到大经历的悲剧与苦痛便都是六道联盟的人造成的,他们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邪恶目的,利用了这三个家族,让他们之间厮杀,造成了这惨剧,还让她这十多年过着悲伤痛苦的日子。
失去理智的情形之下,章灵惜那柔弱的身体这时候居然爆发出了巨大的力气,纵然浔仇环抱着她,也被她一下子挣开了。
浔仇反应过来她究竟是要干什么,赶紧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她给拦腰抱住,然后他的手臂稍微一用力,章灵惜便再次被他拉到了怀里来。
“浔仇你解开我身上的禁制,我要去六道联盟问个清楚,我不能让我娘这样死的不明不白,我要为他们讨一个公道。”章灵惜被浔仇圈住之后,此时没有修为的她更无法挣脱,只能在浔仇怀里歇斯底里的吼着。
浔仇望着她疯狂伤心的样子也觉得极为心痛,但他绝对不能放她走,只能不管章灵惜在他怀中怎么剧烈的挣扎,他始终都没有放开手。
章灵惜挣扎了半天之后没了力气,抱着浔仇的脖子哭了起来,浔仇则是用手掌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脸上满是心疼的神情,像是抚慰一个不安的孩子,嘴里也一直不停的重复着:“灵惜,你现在千万不能冲动,要冷静……要冷静……”
被浔仇那有力的臂膀紧紧的抱着,这怀抱是她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温暖,得到了浔仇言语以及行动上的安慰,章灵惜心中积压着的愤怒与痛苦被宣泄了一些,哭声也变得渐渐小起来,也不再那样剧烈的挣扎了。
“咱们现在还不能与六道联盟的人正面交手,要先忍一忍,很多事情还有待进一步确认。”
听到浔仇的话,章灵惜整个人又稍显激动,声音微微扬起,道:“可是你现在叫我怎么能够冷静下来啊,你知不知道,自己母亲自尽之后,父亲就变了,他变得沉默寡言,一腔仇恨,我就像是被他们抛弃了一样,后来父亲叛变,杀了那么多人,我只剩下半条命被丢在暗夜教,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或者,你知道这十年中我是怎么一个人艰难的熬过来的吗?”
“我的身体承受着病痛的折磨,每天却是在无尽的自责与思念中度过,我担心你的安危,却又只能一遍遍的提醒着我自己,一定不能再爱你,但是这根本控制不住,我对你的爱一直都是有增无减,我因此而一直处于自责中。我爹死在我的面前,这些年我都被蒙在鼓里,一直恨着他,现在才知道他们遭受的这一切不幸都是因我而起,我觉得自己对不起九泉之下的娘亲,我甚至觉得我根本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
“这都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你的错……”浔仇听着章灵惜这撕心裂肺一般的痛哭声,他感觉自己的心也在滴血,痛道无以复加的程度,他眼圈中的泪水也是控制不住的流下来,他知道这些真相对于她而言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但是这是他们终将要面对的。
这一刻,浔仇不可能放任着她去六道联盟讨说法,况且这中间的一切是非对错都跟她没有关系,他只能紧紧的抱着她,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还在她身边,他现在是她坚实的依靠。
浔仇不断的安慰着章灵惜,直到他感觉道怀中的人在情绪上有了些许稳定,他才敢松开手。他扶着她,让她到床边上坐下,然后微微的俯下身子,和她相抵着额头,温柔的声音中也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灵惜,你在这十年中经历的一切痛苦我都能够感同身受,我答应你,一定为这些死去的人讨一个公道,但是今天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责备自己,而是让你能够卸下压力,不要把对错都背在自己的身上。”
“我们在一起并不是不受祝福的,而是注定的,命运分开了我们十年,是让我们能在十年后相遇中更加珍惜彼此,携手渡过难关,我们都没有了各自的家,但只要我们还在,就能组建新的家庭,我们都没有了父母,但是只要我们决不放弃,就一定能拨云见日,为他们讨回公道,但是我太担心你了,所以从今以后,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我们片刻也不分开。”
浔仇轻轻的吻上了她的唇,两手捧着她的脸道:“所以你一定要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无论如何都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因为现在你的存在不仅仅是为了你,还有我,没有了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卸下包袱,我们从现在重新开始,好吗?”
章灵惜望着眼前神情的人,她用手捂住嘴,没有说话,却是重重的点着头。
他说的很对,不过是十年的时间,或许在很多人那里不过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简单重复,但是在他们的眼里却是充斥着情与仇,恩与怨的十年,是心神俱疲的十年,是苦苦支撑的十年。
她们经历了家族的败落,亲人的离散,爱人的疏离与相残,在他们成长的年纪并没有体会到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欢乐无忧,而是被枯燥的修炼填充,被阻隔心灵的情仇鸿沟折磨。
现在,她们终于在路的尽头找到了彼此,能够紧紧的依偎在一起,又有什么理由不去珍惜现在能够相拥的每一段时光,那些伤心的过往,又怎么能成为跳出来阻碍她们珍惜现在的因素。
她们要紧握着彼此的手,一起向前。
等到章灵惜的情绪终于完全的稳定住,浔仇这才敢放开手,他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道:“你先休息。”
不过虽然章灵惜情绪上已经平静,不再哭了,但这时候的她还是非常脆弱,浔仇松开她的时候,才刚刚转过身子,她就一下子从后面抱住了浔仇的腰,像是一个执拗的孩子一样圈着他,固执的不让他离开自己一步。
感受到她手臂上的力量,浔仇心中极为感动,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然后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轻声道:“你这个傻丫头,我是不会走的,就给你倒一杯水就回来。”
章灵惜点了点头,这才松开了浔仇,但红红的眼睛还是望着他,似乎生怕一眨眼他就会在自己眼前消失了一样。
浔仇到了桌边给她倒了一杯水端过去,之前靠在床上的章灵惜已经曲起双腿,整个人都蜷缩那里,凄伤的小脸也埋在双腿间,看上去让人无比的心疼。
浔仇害怕她会胡思乱想,赶紧坐到床边,端着瓷杯喂水给她。
然后等她喝过水之后,浔仇给她轻轻的拭了拭嘴角,轻柔的将她搂在怀里,道:“所以千万不要胡思乱想了。”
“我没有胡思乱想,只是今天知道了太多的事情,让我感觉一下子有些不能接受。”一边说着,章灵惜也仰起头来,伸出手抚上了浔仇的脸,有些茫然的继续道:“浔仇,你再告诉我一次,你以后真的不会在离开我,真的不会再让我一个人了,是吗?”
浔仇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傻姑娘,我怎么舍得离开你,怎么忍心放弃你呢。”一边说着,他伸手在她美丽的脸上轻轻的捏了一下。
感觉到脸上的触觉,章灵惜才怔怔相信之前发生的这一切,她闭上眼睛,仰躺在浔仇那温暖的怀中。
这一幕就像是这十年来她一直想象的、渴望的、梦到的那样。
想起这十年的时光,她不禁都有些心酸,她自然也能想象这十年浔仇从一个刚刚开始修炼的人是怎么走到现在这一步,她紧紧的攥着浔仇的手,轻声问道:“浔仇,能告诉我这十年你是怎么走过来的吗?我真的很想知道,这十年我在你的世界中消失,我怕这十年的空白无法让我们真的回到从前,所以我真的怕……”
“你再这样说我可是真要发火了。”浔仇佯装恼怒的推了章灵惜一下,停顿一下之后,眼睛又无比深情的望着她,道:“这十年,你从来没有在我心里离开过,除非你自己把我忘了。”
“没有,我无时无刻不再想着你,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又怎么会把你忘记。”章灵惜深情的望着他,表白道。
然后她缓缓的闭上眼睛,将嘴唇凑了过来。
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深吻起来。
第十一章:绘里山之行
绘里山在汉水城之北,这座南水北山的城市向来风景不错,章灵惜记得小时候曾到过这里,但时间过去太久,只能记住几个零星的片段。
浔仇与章灵惜站在绘里山的山脚下,他们只要轻轻的吸一口气,都能感觉到海潮般的气息还有苍翠松柏的味道扑面而来,清新爽朗的感觉沁透心脾。
章灵惜仰起头来朝着山上望去,从山脚下依稀能看到一条盘错曲折小路一直朝着山顶延续。绘里山并不低矮,山头似乎隐藏在云朵之间,那些苍翠的书在山间忽现忽隐,就像是一片深沉安静的海。
绘里山风景好,但因为位置偏僻,而且在历史没有留下过多少大事件,所以在世俗界名气很小,只有周围几个城的人知道这个地方,就像是它的环境一样,安静清幽,是个休闲放松的地方。
不过当地人对于这一笔大自然的赐予还是很欣喜的,绘里山在保持着原貌的基础上,也进行了一些人工整治,山道两旁种了花树,山风吹起来的时候,这些植物被吹的非常干净,一尘不染的样子。
章灵惜体内的气息还被浔仇封印着,浔仇告诉她之前她心脏上积压的伤势很重,封印了气息之后能够压制心脏中那一团躁动不安的气息,他要借助这段时间的机会帮她镇一镇那股气息。
这十多天来,她的心脏再也没有疼过,想到浔仇说能把她的病治好,她整个人都觉得无比幸福。
绘里山并不矮,再加上山势有点陡峭,寻常人很少有登上山顶的,浔仇陪着章灵惜,也没有动用什么修为,就像是寻常人那样顺着台阶向上走,欣赏着沿途的风光。
他们两个都是云然大陆上的红人,但是听过他们名字的多,见过他们人的却是极少,特别是在汉水城这样的世俗界偏远城市,所以他们不担心会有人认出他们,不过浔仇还是低估了章灵惜长相气质的强大作用,但是一路上这一对青年男女还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这一次,章灵惜没有穿长裙子,就连她最爱的紫衣都换了下来,而是穿着一身爽利的淡蓝色女衫,一根腰带勒紧细腰,显现出来她那窈窕有料的身段。那一头黑色长发用白紫相间的丝带绾成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发髫上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别出心裁的做成青竹叶的模样。
她本来就静美而让人舒心无比,是那种不需要上妆的清雅类型,这样把她的特点更加清晰的展现出来,而且美丽中还带着三分英气,独特而又好看。
绘里山周围有汉水,这里地势又高,所以山上有些潮气,阳光并不燥热,顺着天空上的云气穿透下来已经没有什么力量,淡潮的环境更衬的她皮肤细腻白皙,几乎一碰都能掐出水来。
从到了山脚之后,周围的人便开始纷纷议论起来,特别是章灵惜,不管走到那里都成为众人的焦点,浔仇向来对于自己的相貌都很有自信,这一刻倒是觉得有些挫败感。
浔仇拉着她的手,穿透山脚的人群,朝着山上跑去,很多人惊呼着追着章灵惜看,似乎不忍那美如仙子一样的姑娘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当中。
即便是不动用修为,浔仇的身体素质也远远不是这些寻常人能比的,章灵惜被他这样拉着,耳边都是有着呼呼的风声传来,她美丽的眸子里带着恬淡的笑容,感觉就像是跟情哥哥私奔一样。
到了山上之后,浔仇带着她选了一道崎岖的栈道,并没有走大路,周围顿时安静下来,他们终于可以放慢脚步,好好的欣赏一下沿途的美丽风光。
这一条上山的小道上栈道木制居多,浔仇走在前面,牵着她的手,章灵惜跟着他,抬阶而上,等她觉得累了的时候,她们就坐下来休息。
胸膛微微起伏着,她的额头上沁着一层薄薄的汗滴,章灵惜没有想到在不动用修为的情况下,她的身体居然会这么弱,她看着还不到半山腰的两人,还有那靠近云层的山顶,懊恼的坐在栈道上,和自己生闷气,撅着嘴巴不说话。
也真是的,非得这样走着上去。
章灵惜在心里有些小小不满的念叨着。
浔仇看着她就那别扭的样子,大致也猜得到她心里面为什么会不舒服,但是天知道她这时候的模样让人觉得有多可爱,若不是担心这里随时会有人来,他都想把她拥入怀里亲一口了。
浔仇揉了揉她的头发,向后方走了几步,在她身前的台阶上蹲了下来。
章灵惜怔了一下,浅笑道:“你这是干嘛?”
“还能干吗?当然是背媳妇啊。”浔仇笑着道。
章灵惜俏脸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娇声转开话题,道:“但是从这里看上去,山顶还挺远呢,你看……”她仰起头,手指着身后那盘旋而上的栈道,甚至都看不到尽头。
浔仇自信的笑了笑,道:“请不要转移话题好不好,这一次不让你动用修为就是为了背着你,再说了我身体好得很,背的动你。”
“或者是等你休息好了,我再把你放下来。”
这时候章灵惜也不再忸怩,她轻轻的嗯了一声,两条手臂抱着浔仇的脖子,整个人轻轻的趴上来,浔仇托住她的两腿,站直身子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胸前的丰满触在了他的后背上,整个脸都是泛红起来。
浔仇托着她的腿,还没有好好的消化她的好身材,就感觉到她那因为害羞而剧烈跳动着的心脏,但是更让他注意到的是她居然这么轻,就像是没有什么重量一样。
“以后得多吃饭,虽然修炼者不用进食,但是你的身体还是太瘦了,需要改善一下。”
章灵惜微微抬起贴在浔仇后背上的脸,轻声道:“增重有什么好,男人不都是喜欢瘦女人吗?还是说你现在喜欢丰满的姑娘?”
浔仇摇了摇头,道:“丰满并不是全身都胖,而是有些地方丰满,有些地方纤细,虽然这样的标准有些强人所难,但是恭喜你,在这一点上你已经很好了,我是说你的胳膊腿太细了,多吃一些,对身体好,而且会更美啊。”
章灵惜言语中有了一层薄薄的怒气,“那你的意思还是说我现在不好看咯?”
浔仇无奈的摇了摇头,在女人面前,永远不要说她那些地方还需要改善,就算是在你看来是锦上添花的好心好意,在她看来也是一种嫌弃。
章灵惜并没有真正的生浔仇的气,她歪着脑袋想了想,也觉得浔仇说的有几分道理,然后她轻轻的扯了扯衣襟,又有些担忧的自言自语道:“可是多吃饭的话,她们再长大的话岂不是很别扭。”
浔仇背着她向前走,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险些摔倒,他能想到背上的她看着自己的胸,瘪这嘴说话的可爱又诱人的样子。
章灵惜觉得浔仇有些古怪,她向前绕过浔仇的脖子,见到他硬撑着笑,一副随时都要笑出声的样子。
她的脸刷的一下子红透了,然后抬手揪着浔仇的耳朵,用力的拧了起来。
“你这个色胚,看我不揪烂你的耳朵。”
浔仇赶紧求饶,“我错了,我有没有什么恶意,我也为了咱们两个好。”
章灵惜准确的捕捉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质问道:“什么好不好的,什么意思,快说。”
“我是你不用担心哪一点,丰满一点的话,摸起来也手感好嘛。”浔仇的声音很小,但是足以让章灵惜听到了。
然后她一手揪着浔仇的耳朵,一手扯着他的脸,开始不断的惩罚他起来。
章灵惜的小手有些微凉,软化有弹性,捏在脸上也不觉得痛反而有些异样的痒,浔仇微微晃动着躲闪,一边笑着道,“你再这样我很有可能抱不住你,到时候被扔到山下可别怪我。”
“你舍得吗?”章灵惜直接说道,这四个字瞬间把浔仇打败了,他一脸笑容的说:“还真是不舍得,看来是威胁不到你了。”
章灵惜满意笑着,然后安静的趴在他的背上,感觉整个人都安心而又踏实,幸福而又满足。
不一会,她感觉到浔仇停了下来,她好奇的抬起头,看到了栈道前面两个年轻的姑娘正要下来,浔仇抬头望着她们,两个姑娘都是惊呆了一样的望着浔仇。
“怎么了?”章灵惜疑惑的道,那靠近浔仇一些的姑娘顺着声音望过去,看到那英俊青年背上比神女都要美丽动人的姑娘,当即一惊,脚下这样一划,便是顺着栈道滑下来。
浔仇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掌将对方拉住,然后又很自然的松开。
他朝着那姑娘礼貌的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背着章灵惜继续向山上走。
两个下山的姑娘,特别是那个被浔仇拉了一把的姑娘,望着前面渐行渐远的两人,整个人都呆愣了。
章灵惜趴在浔仇背上,有些不满了拍了拍他的背,哼道:“就知道撩妹,你这个死鬼。”
浔仇笑而不语,只是抱紧她的腿,觉得她这样吃味的样子实在是可爱到了极点。
第十三章:狰狞的怪东西
肖无极坐在六道联盟的大殿之中,星光像是受到了无形之力的牵引,毫不吝惜的从天上洒落下来,聚集于大殿顶端,一道巨大的光阵投射下来,在大殿内部中央处凝成一片淡淡的青色光芒。
殿内一些玄奇的阵法重重叠叠,虽然并非每一跟线条都清晰乐见,但其上泛着的点点青色光芒,神秘而又强大。
不过这青色光芒似乎并没有看上去的那样简单,肖无极面色凝重的坐在青色光芒聚集之处,手上的印发在不断转换着,口中也不知是在念叨着什么言语。
这些淡青色的气息上泛着点点星光,这些星光落在他脸上,就像是最具有腐蚀性的毒药,让他的面容狰狞,五官都有些扭曲,看上去颇为恐怖。他的双手牢牢的扣紧,乃至于青筋暴起,几乎要破开皮肉。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肖无极的身体就像是变成了一个能量战场,充满凶险。
不知过了多久,分布在肖无极身边的六道复杂的纹印接连亮起,然后他的身体都是被拧起来,就像是拧成麻绳一样。
他张嘴喷出一口鲜血,这一口血却是无比暗红,腥臭的厉害,就像是破开了埋葬数年的死人肚子一样。
肖无极挣扎着拍在身边的凸起的一块地砖上,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对于现在这个状态的他而言也颇有难度,当他的掌心气息落在地砖凸起之上时,那地砖顿时亮了起来,大殿之顶上照射下来的淡青色气息便停了下来。
肖无极仰面躺下,嘴角的血依旧向外缓缓的流淌着,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死里逃生一样。
他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
浔仇与章灵惜回到了章府。
章灵惜在房间里兴奋的向公良玉讲述这两天在绘里山生活的日子,浔仇识趣的给她们姐妹腾出个地。
没有人在意到,这时候有一个黑色的影子借着夜色跳进了章府之内。
自从来到章府之后,孙立这段时间过得非常不爽,那天他与傅彪出去喝花酒,将下人活全部交给了李小二,本来以为是遇到了好欺负的人,结果那小子居然一溜烟跑了,留下他们两个被王管家一顿好批。
孙立打算再见到那家伙一定扒了他的皮,结果对方却像是过街老鼠一样溜没了影子,他找到王管家打算告一刁状,结果很不幸的又被后者劈头盖脸的给骂了一通。
他想起白天被臭骂的情形都觉得心情变得非常不好,有一种很想要咬人的冲动,而且最关键的他现在非常饿,所以这种感觉变得更加明显起来。
孙立摸索到厨房,准备找一些剩下的饭菜充饥。
然后他惊讶的看到了厨房中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他以为对方也是一个想要来偷吃的人,觉得好笑,但是随后却发现这人的气息很不对劲,而且那一双眼睛明显告诉他,自己之前耳朵想法有多么的幼稚。
他想要叫唤,却是被那人一下子抓住了脖子。
他顿时就吓傻了。
这人的速度太快了,一下子就到了他身边,而且这人相貌生的无比丑陋,两个眼睛歪斜着,嘴巴就像是一个烂洞,一口森黄的牙齿就像是野狗。
这个样貌奇丑无比,似人似妖的东西有着一双暗红色的诡异眼睛,此时他盯着已经不能说话,只是在他手掌上剧烈挣扎的孙立,自言自语的道:“虽然皮相上稍稍差了一点,但是也只能是你了。”
这个相貌极丑的男子,竟然对孙立还算过得去的长相生出了些许不满。
然后他的手背上浮现出一团死黑色的气息,这些气息顺着他的手掌钻入到孙立手上,然后孙立的身体就僵硬起来,也不再继续挣扎,他的脸忽然出现一块黑斑,并以最快的速度蔓延到全身各处。
这古怪而又可怕的人一松手把对方扔在了地方,孙立就像是一团烂泥一样拍下来。
他弯腰抓住了孙立的头发,就这样猛地一提,一整张人皮就撕了下来,人皮之下的化为无数缕黑烟,顺着厨房的窗户飘出去,在夜色中消散的干干净净。
……
章灵惜与公良玉已经启程回暗夜教,浔仇现在的修为尚不能帮助她镇压心脏中的那团气息,暗夜教的紫魂气是目前帮她续命的无奈选择。
浔仇有些怅然,之前还口口生生的说自己永远都不会离开她,现在就又要分隔两地了。
他站在窗边边上,望着朝阳下这座汉水城,觉得这座城还是有几分生气,特别是在她原谅了他之后。
她们两个应该快出了开平国境了吧。
他的修为高,耳朵也不是一般的好。
他听到宅子里的下人们在议论着主子的离开,听她们那不舍的言语,浔仇也轻轻的笑了起来。
看来有一个花容月貌,性情柔和的主子,是没有什么人会不喜欢的,即便是对于忙于劳役的下人而言。
不过浔仇还是从王管家与别人的对话中无意间捕捉到了一道敏感的消息。
孙立?
他想起来那是他乔装打扮潜进府里来的时候碰到的一起住房子的下人。
孙立怎么会突然消失,对于下人而言这本身就不正常,更何况还是在章灵惜启程的时候。
浔仇面色一变,就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后他的身体瞬间在房内消失了,然后便出现在了城外一座无人的山岗上。
他敏锐的感知力如同无形的浪潮一般释放出去,寻找章灵惜与公良玉两人的气息,却是在这时候从周围捕捉到了一股很令他讨厌的死气。
浔仇的目光逐渐阴冷起来,他扭动脖子,最后目光落在身前三丈远的地面上。
他的意识微微一动,无数道凌厉的剑光便出现在这个世界里。这些剑光将周围十丈范围尽数覆盖起来,剑光之明媚,甚至使得来自于东方的无数道晨光因此而顿失色彩。
这些凌厉至极的剑气全部斩落在那一片地面上,那一片土地便瞬间消失,化为无数纷飞的砂石碎屑。
孙立从爆炸中蹦出来,脸上的皮已经裂开了几道口子,几乎能看到下面掩藏着的狰狞面容。
那人干枯的双手抓住自己的脸,然后将那破烂的不属于自己的皮囊撕扯下来,露出那一张似乎是胡乱缝合而成的五官。
他冲着浔仇狰狞的笑着,五官愈发扭曲,几乎不能再分清眼睛与嘴巴。
浔仇皱了皱眉,感觉有些烦闷恶心的难受,因为他从对方身上闻到了一股很浓的腥臭味。
浔仇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怪物,但是看到他的第一眼,整个人就变得高度警惕起来。
“还想着偷偷的杀死你,看来是不可能了。”这鬼东西的声音难听到了极点,让人觉得心烦意乱,就像是街巷的调皮孩子拿着两半碎瓷器不断摩擦发生的声音一样。
浔仇抬手,凝剑后平举起来,看着对方,一脸平静的道:“你做得到吗?”
那怪东西的倾斜着的眼睛扭动着,就像是世人常做的皱眉然后平缓。随后磅礴的死气,便是如飓风一样的从他身上冒出来。
浔仇紧握手中的剑,双目牢牢的锁定对方,身躯上有着一层雷光闪烁着,现在的他在全力戒备之下,能够在一瞬间爆发出灭杀半仙修炼者的可怕实力。
那怪东西似乎也不是像外面看起来那样神情疯癫,当他望着浔仇的样子时候,暗红色的眼睛中也是有了一种凝重。
它一脚踏出,周围的大地都随之一颤,带着浓烈的死气,就像是一具腐烂了的行尸走肉,只不过这个行尸走肉中充斥了太强大的能量,速度也是快到了惊人。
它前冲的身形瞬间消失,然后出现。
浔仇显然没有预料到对手居然能有这样可怕的速度,他一边向后退去,一边动用精神力去捕捉对方的移动轨迹。
浔仇的身体这样也一下子消失了,连续不断的在山岗上闪动着,每一次闪动都会瞬间移动到几十丈之外,他连续转换了九次位置,可对方九次跟上,分毫不差。
高速移动之下,耳旁的风声呼呼地响着,浔仇眼神突然的一凝,这一次没有继续转变,他猛地转身,手中的长剑带着一股滔天的锋利之气,一下子刺在了那一片空无一物的空间上。
空间在这一剑之下炸裂,裂开的虚无处,黑色死气星星点点的冒出来。
那怪东西似乎是因为痛,恐怖而又令人作呕的嘴巴咧起来,他的两条手臂抱着浔仇那刺出去的长剑,就像是一个不懂招式,只有蛮力的鬼孩子。
浔仇冷哼了一声,手中那凌厉的长剑上光芒一转,瞬间化为一道银色流光,银色流光上雷霆浓郁,瞬间暴涨一倍,化为一道银色雷枪,精准无比的刺向那怪东西的心脏。
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响了起来,雷枪穿透了他的心脏,将怪东西都给刺的爆炸了。
爆炸的时候,一团死黑色的气息从他爆炸的身体上喷涌出来,直接将浔仇覆盖进去。
第十四章:北境邪恶巫
这些死黑色的气息就像是一片黑色的结界。
结界上的气息缭绕不停,越发的阴森诡异。
然后这些缭绕的气息忽然停了。
就像是转动的车轮忽然失去了推动的力量,僵硬在了那里。
黑色的结界之前,一个穿着黑色长袍,面颊无比瘦削的男人抬起头来,他的双眼微眯,细长而凌厉,却又是死气沉沉的感觉,其周身缭绕的气息与黑色结界如出一辙。
黑袍男子没有出手,只是看着黑色结界的变化,他脸上的神色从冷漠到疑惑,再到愕然。
他看到有一道清晰而又凌厉的剑痕在结界内出现,结界中以及结界外同时亮起来,就像是要切开这个世界。
这是多么强大的一剑,才能一下子斩断这曾让无数仙人殒命的小世界。
“什么时候北境巫族也与六道联盟狼狈为奸了?”
清冷的声音想起来,透着森然之味。
“都说北境巫山有邪恶巫,现在看来真是不假。”
听了浔仇的话之后,那穿着一身黑袍的男子微微一笑,却没有说什么。
他来自于北境巫山,却为了更快的获得强大的力量而背叛了那里,在巫术的基础上修炼了尸妖一族的武学,成为了邪恶巫。
他一身黑袍极其醒目,身边那个怪东西是他结合了巫族人傀于尸妖一族的尸妖而创立出来的。
不过这邪恶巫并没有想到,这次他要杀的人不但能逼得他现出本体,就连他的来历都知道的这样清晰。
对方的声音停下之后,空间撕裂声也断了,那道劈开结界的剑痕不断扩张,然后黑色的死气结界就消失了,一个青年人从其中走出来。
浔仇走过剑痕斩断的空间,整个人仿佛镀了一层玄青色的锋芒,他的眉眼与身体之上,这一刻都充斥着明亮的光彩,与邪恶巫身上的死黑色气息截然不同。
浔仇向前走出一步,那些凌厉的剑气便在他的身体中隐去。他的眉宇年轻而又平静,但却像是两柄无匹的剑,那些玄青色的锋芒在他身上展现的时候,他不像是一个年轻人,像是一个真正修炼剑道几百年的宗师。
渊渟岳峙,青年有成。
浔仇负手站在地上,但是两脚于地面却隔着薄薄的一层距离,他的衣衫轻轻摆荡着,潇洒而又随意。
邪恶巫的眼睛有了一种震惊随后才逐渐的平静,但是语气已经有了一丝慨然,道:“天才,真是一个修道天才。”
浔仇对他的话丝毫不感冒,他的目光望着对方身边站着的那个怪东西,那家伙的胸膛被开了一个小洞,但是依旧生龙活虎的在那用一种森然的目光望着自己,似乎迫不及待的要与自己厮杀。
“想杀我的话,似乎没有必要安排人到章府之中吧。”
邪恶巫望向浔仇,他轻轻的眯起眼睛,笑着道:“怎么,现在就开始担心那个美丽的小姑娘了,果然,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女孩子永远是你们的软肋。”
听到这句话,浔仇也眯着眼睛冷笑起来,但是这种冷之中更多的是一种按捺不住的杀气。
这邪恶巫的目的果然不是自己那么简单。
这无疑是触及了他的底线。
浔仇敛起笑容,神情冷峻的问道:“你应该听说过我发起疯来的手段吧。”
邪恶巫点了点头,道:“知道,最近这半年你发过两次疯,第一次在幽云谷就杀了一位魂尊,第二次在临京城杀了有魂皇血卫的章敬尧,这样的表现力的确可怕,不过即便如此,我也只能说你是个难对付的对手,但是还不到没有办法的程度啊。”
“那看来你是打算试一下了。”浔仇冷笑。
邪恶巫又是无言的笑了笑。
“我想你的族人,应该也在到处找你吧。”
邪恶巫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收敛,看着浔仇极其冷冽的说,就像是威胁一样:“我敢这样出现,就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然后他给身边的怪东西使了个眼色,那家伙原地跳着,就像是一个迫不及待的孩子,但是他狰狞的面容,可怕的气势说明着这个迫不及待的小东西,可不是一个孩子能比的。
那怪东西眼中的暗红色光芒忽的闪了一下,它周身闪过一道黑芒,随后便鬼魅一般的出现在浔仇面前,一掌重重的拍向浔仇胸膛,空间都在那黑色掌下荡起一圈可怕的涟漪。
浔仇这一次没有后退,他身后顿时爆发出了磅礴的雷霆之力,雷神之体浮现出之后,朝着那怪东西一掌按去。
那几乎是雷浆凝结成的雷霆手掌一下子拍上来,沉闷的撞击声顿时响起来,一股雷霆风暴在对碰的那一刻肆虐着,那怪东西的身体直接被压的爆炸,但是在他的身体蹦碎开的一瞬间,一道血色掌印突破雷神手掌,直接轰在了雷神之体上。
这血色掌印穿透雷霆手掌,穿透雷神之体,穿透浔仇的胸膛,重重的轰击在浔仇的心脏上。
低沉声响起,这一掌下去,浔仇直接是被震得倒飞出去。
双脚狼狈的落地,身体也是不断的向后滑去,浔仇后退的方向上有了金色气浪涌起,顶住了他的身体,将周围坚硬的岩石全部撕裂,这才让他稳定下来。
浔仇抬起头,唇角上溢出一道血迹。对面那爆裂的黑气不断的凝聚着,就像是一团蠕动着的烂肉,然后化为一道人形的怪物,不过这怪物的脑袋上裂开了一道可怖的口子。
那邪恶巫咬破手指,在身前虚空画着,然后拧成一道尖细的血针,血针上带着一道黑线,在那怪东西的脑袋上穿了两下,将那伤口缝合起来。
那怪东西看起来更加丑陋了。
浔仇的那一双黑色眸子中闪过一道寒光,残魂幽冥顿时覆盖在身体之上,然后他朝着那怪东西一掌抓去。
这一掌即将拍上去的时候,那怪东西身体上顿时冒出暗绿色的气息,这些气息化为一头十多丈大的暗绿色狼妖,然后一头顶了上来。
空气剧烈的震动,残魂幽冥这怒拍的一掌竟然被狼妖一下子顶了起来,不过那狼妖也是被轰飞出去一直跌落到百丈之外,翻起身子对着浔仇发出一连串愤怒的咆哮声。
狼妖影子收敛到怪东西体内,但是他的两条手臂却是长出了细密的兽毛,十指变成了锋利的狼爪,朝着浔仇恶狠狠的抓过来。
浔仇望着那暴掠而来的怪东西,森寒之色在脸上不断涌动,手上的印法也随之大变。
黑色的魔神之影在他身上升腾而起,狂暴的魔气席卷出去,天色都是变得极其黯淡,一道神秘的黑色大阵在天空上凝聚出来,将这片区域全部笼罩。
黑色大阵不断的旋转着,一道黑色光束从阵心位置喷射出来,快若闪电般的轰向那怪东西。
“速度慢了点啊。”那邪恶巫冷笑了一声,十指向前一探,十道黑色的丝线便从其指尖纷纷射出,全部连在了那怪东西的身体上。
然后他十指朝着浔仇那边猛地一提,那怪东西的速度顿时提升一倍,直接跨过了几十丈的距离。
怪东西锋利的狼爪直指浔仇心脏,眼神中浸透凶狠的光芒。
这一刻,浔仇竟然没有任何躲避的打算,而是支起残魂幽冥的手臂挡在了自己的胸前,任由那锋利的狼爪刺在上面,将这魂尊都难以打破的残魂幽冥,撕开了数道裂痕。
残魂幽冥之内,殷红的血迹自浔仇的手臂上不断滴落着。
即便是他的残魂幽冥修练到了相当强悍的程度,也没办法无视掉这怪东西结合了巫族于尸妖族力量之后发动的攻击。
残魂幽冥的一条手臂被刺破,另一个手掌则是紧紧的握着那怪东西刺来的凌厉狼爪,那狼爪上传来的森寒锐利的之气,险些将浔仇的整右手都是截断。
浔仇头顶上,那黑色阵法已经达到最强,甚至形成了一道黑色漩涡,浔仇望着眼前的怪东西,突然冷冽的一笑,狞声道:“现在你这个恶心人的东西可以真正去死了。”
那黑色漩涡开始疯狂的扭曲起来,高速旋转之下竟然撕裂空间,那漩涡之前一道十丈大小的黑色光轮,一种强劲的分解侵蚀之力从黑色光轮上传来。
浔仇眼神森寒,已经被鲜血染的手掌抓紧那怪东西,那黑色光轮撕裂空间,笼罩在怪东西的头顶上。
那邪恶巫看到这黑色光轮的厉害,十指上的黑色丝线猛地一收,十条黑线都是绷得紧紧地,然后将那怪东西朝着自己这边拉过来。
浔仇冷笑一声,他眼中似乎一瞬间充满了凌厉的气息,这些气息与周围天地都连在一起。
然后无形的剑气在十条黑线上不断的穿梭着,将那些黑色丝线全部斩断,而那怪东西则是被黑色光轮直接吸了进去。
那怪东西到了黑色光轮中之后便是一下子凝固了,然后黑色光轮一圈圈的正反相间的转动着,他的身体则是被扭成了碎片。
然后这些碎片爆裂,连渣都不剩。
第十五章:一剑之后非千万剑
半空中,那可怕的黑色光轮依旧静静的旋转着。
浔仇望着那已经彻底消失的怪东西,冷冷一笑,冲着那邪恶巫冷声道:“现在是不是轮到你了。”
那邪恶巫望着浔仇头顶的黑色光轮,又想到之前斩断十条黑色丝线的无形剑气,然后看着浔仇,面色极其凝重的说道:“是第八剑道,无虚无形。”
他原本制定的计划是用尸傀暗杀浔仇,失败之后只能决定用尸愧与之正面交锋,现在尸愧被废,他不得不亲自出手。
这样为了一个对手,一而再再而三的改变自己的作战计划,真的是一件相当不爽的事情。
邪恶巫望向浔仇那一张年轻的脸,说道:“离开北境巫山二十年,我已经几乎要忘掉自己曾经来自于哪里,这都是你非逼着我想起来啊。”
浔仇冷冷的笑了笑,道:“看来你这二十年遇到了很多不经打的对手啊。”
不过话虽如此,那个怪东西的实力虽然比不上一个真正的白线,但是与一般的仙修比起来可是只强不弱,想逼着邪恶巫亲自出手的人,即便是将整个云然大陆放进去,也挑不出多少个。
邪恶巫不是什么狂人,相反他行事非常谨慎,这也是这些年来巫族满世界的找他都不能抓住他的原因。
剑之道讲究一个凌厉,但是这世上有太多的玄奥武学,通常单纯凭借凌厉可以做到一力降十会,但是这种门道毕竟还是笨拙的,因为真正的生死之战,都是同级别之间产生的。
所以就算是一个掌握了七重剑道的白仙,其在剑道上的威胁也要小于一个掌握了八重剑道的半仙,那是因为作为第八剑道的无虚无形而言,相比于第七剑道灭杀领域,简直有了质的飞跃。
无虚无形,就意味着难以琢磨。
邪恶巫还是发现自己大意了,之前浔仇破开他的死气结界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凭借一个仙修的第七剑道,是极难做到的,只有掌握了无虚无形的剑术,才能从内外中三个部分一起突破。
他一直到那些无形的剑气破开他强化控制尸愧的黑线时才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他付出了自己最得意的作品作为代价。
“我也喜欢傀儡,而且有不弱的控制手段,但是我更喜欢强化自身,因为外物毕竟是外物,把大部分精力放在外物研究上,就是对于自己瓶颈或者说困境的一种变相承认。”
邪恶巫微微一怔。
浔仇的声音很平静,并没有刻意嘲弄的韵味,就像是两个修炼者之间在平静的交换意见。
但不知为什么,邪恶巫居然在浔仇的话中,听到了一种很讨厌的居高临下的感觉。
这难道是就是在大陆上机具盛名的天才所应该有的气势?
对那些在世间同样享有盛名的对手,其实邪恶巫的境界或者要高些,但绝对无法碾压。
他听说过很多关于浔仇战例,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出于修为相对低一些的一方,但是都获得了最终的胜利,很多人说他是因为身怀魂魔二术,也有人说是因为纯元神器的作用,但是这一刻,邪恶巫觉得那种说法真的是因为不太了解这个年轻人。
因为他不管是在气势、意志或者是心态方面,都比这个修为阶段以及年龄阶段的修炼者要成熟的多。
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邪恶巫心中有了很多慨叹。
他曾经在巫族的年轻一代中被广泛看好,毕竟他在六十岁的时候就有了半仙的修为,但是总有人一直压着他,或许对别人而言第二已经是非常可喜的成绩,但是对于他而言,不是第一就是失败。
然后他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不择手段的去做,叛逃北境巫山,被族人追杀。
但这些年,那个造成他做出这个选择的老对手,依旧是他心中的一根拔不去的刺。
这一刻,他感觉眼前的年轻人似乎比那个人更加优秀。
更不要说,最近这十年天地龙脉外泄,是修炼界几千年来最佳的修炼时段。这个时代繁花盛开,天才人物如雨后春笋一般涌现,很多封存了几百几千年各种修炼记录被不断的打破。
但是眼前的这个青年人却是凭着一身修为,在这个大时代名扬四海,压住了无数天才。
欣赏伴着感慨,警惕带着不安。
他终于明白了六道联盟为什么愿意花费这么大的代价让自己来杀他。
因为在目前这个点上,他这样的修炼者还有可能杀死他,但是再过一段时间怎么办?
甚至不能说一年,说一月,就算是再过几天都觉得危险。
或许下一场雨之后,能杀死这个年轻人的修炼者就更少了。
这种感觉的确是非常的让人不安。
邪恶巫心中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是今天接到的任务,而不是下一场雨之后。
他看着浔仇说道:“这些年杀的人中,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因为我觉得很可惜,有些抱歉。”
因为不管是从年龄还是修为上,他看起来都是以大欺小,以强欺弱的一方。
浔仇对于他的歉意很冷淡,只是轻笑道:“没关系,之前的那些也都是这个想的,不过他们后来都死了。”
邪恶巫打算终止两人的对话,因为越是说下去,他越觉得眼前的青年人越是不简单,这对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很妙的是,浔仇似乎用行动支持了他心中的想法。
他原地消失了,然后在周围拉起无数道影子,他的移动速度不快,但却是邪异的很,很多影子连成串,很多影子又残缺不全,就像是手法低劣的画匠最拙劣的涂鸦一般。
但是这些残影之间似乎又有着什么让人难以言喻的联系。
一道刺眼的金色亮光已经到了他身前。
那刺眼的剑光穿透性极强,剑光透过他的黑袍,从后面望去,他似乎成了这道剑气的布景。
浔仇的身影也随着这剑气而来。
这道剑气很亮,亮到刺眼,然后燃烧起来,灼热无比。
这炽烈的气息笼罩在天地之间,似乎没有例外之处一样,百丈之外的花木都凌乱的摇曳着,似乎变得有些委顿,皆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金色剑气上燃烧着红色火焰,剑尖朝着邪恶巫眉心刺来。
邪恶巫神情一凝,顿感意外。
因为那燃烧着的红色火焰中,又隐藏着一道银色的凌厉之气。
区区一剑中就蕴藏着三种属性的能量,倒真是没有辜负他七系修炼者的美名。
邪恶巫身上的黑袍瞬间鼓起来,就像是膨胀起来的黑色世界,然后他一边向后飞退着,他的十指指尖便是迅速的渗出血来,这些血液凝成两道血色骨剑。
他的袖口再度膨胀,几乎要爆炸一般,然后两手向中间猛地一合,两道血色骨剑就像是夹在一起的两块铁板,直接将浔仇的那蕴藏着三系能量的剑夹在中间。
他是巫族,就算是被族人通缉,就算是很邪恶,他也还是一个巫族。
巫族有甚多的辅助手段。
各种作战方案在他脑海中不断的切换,但是原则上的东西他不会打破,对于一个剑修,第一点就是控制他手上的剑。
这一点他已经做到了。
他张口喷出一道血,这口血凝成一道血剑朝着浔仇眉心刺去。
但很不幸的是,他这一次碰到了一个**型的修炼者。
浔仇居然弃了他手上的那把凝聚了三系剑气,那一把精心准备的剑,而是选择了手掌扬起,在邪恶巫惊讶的目光中握住了那把刺过来的血剑。
巫族的血剑中蕴藏着无数的血灵,是对战时候修炼者避之不及的东西,一旦刺入身体会被对方控制,怎么会有人主动去招惹。
这道血剑两端尖削,刚好省了浔仇的功夫。
他一把握住血剑,那凌厉的刃口将他手掌割裂,但是他依旧紧紧的握着,然后方向也不用调转,直接朝着邪恶巫的脑袋上插去。
那血剑就像是一把匕首,一下子插在了西瓜上。
这血剑从邪恶巫的头顶上插进去,尖端几乎到了他的喉咙口。
他不会被自己血剑中的血灵控制,但是那种剧烈的痛苦还是让他惨叫着向后退去。
周围无数的剑气聚拢过来,他顾得上疼痛,但也不看向浔仇,而是警惕的望着周围。
他不是不敢,而是因为这些无形的剑气不是从浔仇手上发出来的,而是从周围每一个可能的空间中射出来的。
他两手的血剑不断的左右劈斩挑刺,将无数袭来的剑气轰碎。
然后一道有形的剑气刺过来,这一次这一剑没有那么繁琐,金色的剑气上并没有火焰燃烧,好像仅仅是其中包裹了另一道剑气那么简单。
两系剑气而已。
邪恶巫两道骨剑紧握在手,这一次他可不希望浔仇再做出弃剑夺剑的事情。
这两把血剑一个撞向那到两系剑气,另一个刺向浔仇的胸膛。
这一次,他居然又错了。
对于生死之战的人而言,一次判断失误都将落于下风,两次判断失误,无疑将陷入万劫不复。
第十六章:中伏
浔仇手上刺向那剑气的血剑挑开了对方的金色剑光,在那金色剑光之下藏着的居然不是什么剑气,而是一道青色的厉芒。
邪恶巫眼瞳微缩,发出不可以死的尖啸,同时向后疾退。
青色厉芒直接印在他的身体上。
这一次的撞击不重,穿透力不强,但是他一瞬间仿佛被抽空了力量,压制了元神,分离了魂魄。
他直接摔下去,至于那刺到浔仇胸前,几乎已经贴着他皮肤的那血剑也停了下来。
然后他翻身要逃,一道无形的魔力直接轰在了他的脑海中,他感觉自己的精神意识都被碾碎了,又一次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这个对手的每一剑之后,居然都藏着万千非剑的手段。
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无数人。他面对的并非一个剑修,而是一个身怀玄术又精于剑道的仙人。
这一次他真的完蛋了。
从汉水城到暗夜教有一万多里,对于大陆上的民众而言,用间隔万水千山来说也毫不过分。
章灵惜体内的能量已经被浔仇解开,但是为了她身体考虑,浔仇让她尽量少使用一些能量,所以她们此行并没有怎么追求速度。
南莽山是世俗界与莽原的分隔线,正午时分,阳光大了一些,赶路也颇为辛苦,于是章灵惜于公良玉在这里稍作休息。
南莽山周围隐藏着很多人。
这些人很早就到了这里,安静的等待着,他们周围都是有特定的阵法笼罩,自己又将修为压制着,所以即便是章灵惜也不能发现他们的行动。
这些人多是飞升境以及半仙修为的强者,他们来自于六道联盟。
方如晦穿着一件白衫,藏在山上望着那山谷中歇脚的两人,一脸冷笑。
他不过四十,已经是半仙修为的强者,在六道联盟的后一辈中还算名气不小,以他这个年纪取得这个修为算得上惊世骇俗,但是在这个英雄辈出的年代,也算不上什么了。
因为就算抛开白仙修为的末世首领还有那仙修境界的浔仇,剩下的包括仙府三圣女这些人也要远远的比他优秀。
不过今天他的任务很让他兴奋,因为他此行要抓住暗夜圣女,这对于他的修为而言是万万做不到的,但是盟主亲自下令,只要他过来取人就行。
抓人于取人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对此,六道联盟还给他专门配了一位仙修级别的长老,一老一少,有由他们两个一起主导这次行动。
相比于年轻的方如晦,经历过更多的秦长老显得老练沉稳一些,穿着打扮也不像是方如晦那样一身白,根本不像是追踪,弄得一副好像自己有洁癖的样子。
方如晦望着下方的山谷,目光在章灵惜脸上停了好一段时间,然后摇了摇头,眼中带着欣赏与不舍之色的道:“这样仙女一样的人儿,真是可惜了。”
秦长老皱了皱眉,说道:“这姑娘可不简单,咱们待会也得小心谨慎,毕竟正常状态下,就算是咱们两个联手也难能取胜啊。”
“秦长老多虑了,中了邪恶巫的巫毒,仙修强者会直接丧命,就算是这暗夜圣女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有反抗之力的,至于她身边那个飞升境的女人,到时候交给我对付就好了。”方如晦眼中浮现出一股**。秽的色彩,盟主说了暗夜圣女要好好的带回去,她身边的人可是没有什么要求。
虽然在暗夜圣女身边那个姑娘显得有些普通,但是单纯看她自己,还是非常不错的,能吃到一个这样的,也算是不虚此行。
秦长老望着方如晦那副样子,眉宇中闪过一丝不满,但是他没有直接表现出来,而是继续道:“虽然中了巫毒,但是什么时候发作还不好说,具体效果还有待考察,我派了一个人下去了,咱们在这里等等,伺机而动,将凶险降到最低。”
方如晦脸上弄出一副多此一举的样子,但是没有说什么,毕竟对方是仙修长老,他也不敢造次。
小心舍得万年船,找人先探一探情况也好。
另一边,郭华按照秦长老的嘱咐,出现在了山谷的另一端。
章灵惜抬起头,望着谷口出现的中年男子,蹙起眉头。
这人居然是个七重飞升境,而且这个时间在南莽山碰见,虽然不是不可能,还是有些反常了。
她与公良玉使了个眼色,两人都是默不作声,毕竟过了这里就是莽原,有修炼者赶路无可厚非,既然大家萍水相逢,没有必要多说什么。
郭华看见了那暗夜圣女的相貌,虽然之前在山上的时候模看到了侧脸,但是这样近距离一些,感觉还是非常不一样的。
她不管是眉眼气质还是身段样貌,都绝对算得上倾国倾城,出尘绝世。
但他知道自己这次来并不是来看姑娘的。
于是郭华收起眼中惊艳的神色,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愈发的平和善意起来,为了消除对方的戒心,隔着老远他就远远的道:“两位姑娘,不知五行剑盟怎么走。”
公良玉望着他,然后指着一个方位,道:“沿着这个方向径直向前,一千七百里远。”
公良玉说话的时候,郭华径直向前,他与对面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了百丈。
这个距离已经到了他有效攻击范围之内。
机会难得,进入攻击范围在会后,郭华眼中瞬间攀爬起浓郁的杀气,挥手之间发出一道凌厉的指剑,朝着章灵惜爆刺而去。
此时,公良玉正扭头指着后方,当她注意到这一幕的时候,那指剑已经到了章灵惜身前。
一圈淡紫色的光芒在章灵惜身前浮现出现,这淡紫色的光芒形成一道光圈将她与公良玉护在其中。
那指剑射在紫色光圈上,顿时爆裂无影,而承受了这一击都全然依旧的紫色光圈,这时候居然像是水泡一样,一下子炸裂了。
面对着仙府三圣女这样级别的对手,说不心慌根本就是假的。郭华出手之后便是立即飞退,一直退到了一百五十丈外。
动用体内的能量之后,一股原本安静的能量一下子蔓延到了身体各处,这时候章灵惜才发现,这股能量很强,很躁动,而且不受控制起来。
紫色防御自己炸裂,章灵惜感觉到一种撕心裂肺一样的痛苦如潮水一般的在体内爆发,她俏脸瞬间变得惨白,秀眉紧锁。
她如玉的手紧握,连续尝试了两次居然都没有把那捣乱的东西逼出来,她俏脸上有些愤怒,脸色更加苍白,然后秀口一张,一口泛着黑丝的鲜血从她的唇里喷出来。
她中了剧毒。
两次动用体内的能量排毒,不但没有成功,反而令那毒渗入身体更加严重起来,章灵惜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就像是无数把刀剑正在她的经脉与血肉中不停刮弄,也像是有无数的爬虫在她的身体之内疯狂啃噬一样,即便是她经受过无数身体上的痛苦,早就已经锤炼了强大的忍受力,这时候还是忍不住的痛哼着。
她体内的能量正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流逝着。
她不会认为她已经达到了百毒不侵的地步,但是毕竟作为仙修强者,能这样伤她的毒,天地之间也就区区几种。
这样以来,根据自己现在的身体反应,她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判断出自己中的毒,定是那无色无味,却是又极为难缠的邪巫毒。
可是自己究竟是怎么中了这巫毒的,她想到在章府的时候几乎每一次吃饭喝水都是浔仇端给她,但是这样回想起来,还真是有那么一次例外。
她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感觉自己就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凭借着公良玉扶着才没有倒下。
章灵惜抬起头,望着那郭华,对方脸上已经满是狰狞于狠戾之色,看来从章府的时候就有人设了局,一步一步的算计着自己。
她感觉到自己的视线都变得不清晰了,一旁公良玉重的修为又显然不是眼前人的对手。
站在山上方如晦望着这一幕都是一脸冷笑,计划比他想的要顺利,于是他更觉得秦长老多此一举。
看来那邪恶巫的巫毒的确是不简单,居然能这样轻松的放倒一个仙府圣女。
郭华也能感受到章灵惜体内那飞速流逝的力量,他心中恐惧早就消失了,一脸冷傲的朝着对面走去。
然后他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他感觉到古怪,也看到章灵惜朝着他抬起手,一根如玉的食指指着他。
那指尖凝聚着一圈淡淡的紫色能量,这能量很稀薄,也很不稳定,就像是随时都可能消散一样。
一滴紫色的液滴从那一圈紫色能量中溢出来,然后这紫色液滴顿时一化万千,变成了悬浮着的一道紫色光雨。
然后郭华转身就跑,他最大程度的催动体内能量,连飞剑也祭了出来。虽然他不清楚对方究竟要做什么,但是心中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感觉。
那些紫色光雨横着扫过来,然后从他的后面穿过去,把他打成了一片血雾。
就连一丁点的肉块都没有留下。
章灵惜像是用尽了力量,手臂一坠,彻底的昏死过去。
第十七章:无穷的茫然与畏惧
望着谷中战事的转折,之前嘴角上一直都是噙着一抹冷笑的方如晦脸上,第一次有了惊骇的神情,想起之前他说的话,不禁觉得脊背发冷。
就一滴能量就把郭华灭的干干净净,而且这还是中了邪巫毒的情况之下。
这个暗夜圣女,的确有着可怕的实力。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公良玉甚至都没有怎么反应过来。
她抱着章灵惜,深知此地不宜久留,她准备赶紧离开。
一道强大的攻势便落在了山谷之内。
一时间,沙石翻涌,木屑纷飞,遮天蔽日。
十几道人影从山谷周围纷纷出现,戏谑而又冷冽的望着她们。
公良玉大致上扫了一眼,发现涌出的十多个人中最弱的也已经踏足飞升境,甚至还有一位仙修与一位半仙。
六眼鬼镜早已经守在了章灵惜身边,它足以在面对多数仙修而保持不败,今天能否突破重围,它的作用将非常之大。
秦长老似笑非笑的看着已经被团团围住的两人一兽,说道:“还真没想到,暗夜圣女身边还有个仙兽守着。”
无数道凌厉的气息朝着两人一兽射去,那六眼鬼镜的眼睛中射出一道道的凌厉的光线,将袭来的攻击尽数绞碎,扬起漫天沙尘。
沙尘散尽,六眼鬼镜消失了,转而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他的瞳孔很特别,像是数道瞳孔重叠起来之后形成的,每当人的视线望过去的时候,都有一种恍恍惚惚,精神都要深陷其中的古怪感觉。
方如晦望着那气势强盛的中年男子,略一挑眉道:“阁下在这个时候忽然插手,似乎并不明智。”
他以为对方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多管闲事的修炼者。
化为中年人模样的眉头皱了皱眉,然后很古怪的看着方如晦,就像是看到了一个大傻子一样,反问道:“你是不是傻,难道妖兽过了化形境之后可以变成人形都不知道?”
方如晦闻言脸色顿时涨红,脸上也是怒极,冷哼一声,准备出手招呼对方,一旁的秦长老连忙用眼神制住他。
秦长老觉得这一次盟主为他配了一个猪一般的队友。
秦长老望着六眼鬼镜,在他们这一伙人当中,只有仙修境界的他才能顶住这个仙兽,但是按照他的了解,这六眼鬼镜一直都是斗师会南宫盈盈的仙兽,怎么跑到了暗夜圣女这里。
他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望着那六眼鬼镜,平静的说道:“妖兽就算是认主也只会一生忠于一人,更何况是仙兽……”
秦长老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完,六眼鬼镜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这一切都是主人的安排。”
方如晦有些按捺不住,冲着对面厉喝道:“赶紧滚到一边,饶你这畜生不死!”
放话之后,方如晦便是朝着身后做了个手势。
秦长老爆喝一声,一拳朝着谷中轰去,那推去出的拳影顿时放大到了十丈之多,就像是一块从天而降的陨石。
方如晦也是抽出折扇,朝着那谷中扇去,从扇子上吹出的罡风凌厉无比,顿时掀起十多丈范围之内的泥土,形成一道沙石洪流朝着对面几人盖过去。
周围数道精于暗杀的影子也是借助着这两道攻击的掩护朝着谷中杀去。
一位仙修、一位半仙再加上数位飞升境的杀手同时出手,这场战斗应该悬念不大。
剧烈的爆炸声在谷中爆发,那爆炸扬起的狂暴气流一直卷到了几十丈的高空中。
秦长老与方如晦一击之后就收手了,特别是后者,一副闲适安然的自信模样,在他看来今天的任务实在是太简单了,简直一点挑战都没有。
不过很快他们两个就意识到问题出现了。
爆炸之后,那些飞升境的杀手应该已经得手才对,但是为何这样安静,安静的有些不正常。
卷起的沙石还没有完全回落,然后一个八重飞升境的修炼者便从沙石中飞了出来,更准确的说像是被轰了出来一样。
他直接跌在了地上,胸前被什么攻击打中了,撕开了一个大洞,神魂还没有来得及逃跑就形神俱灭了。
至于杀进去的剩下三人,则是诡异的消失,就连一滴血都没有剩下来。
那沙石在卷起冲到了最高点之后逐渐回落,到了十丈高度的时候竟然不断的旋转起来,就像是有了什么能量支撑,居然完全看不到停歇的迹象。
包括秦长老于方如晦在内的所有人,这一刻都感到一种真正的诡异与可怕。
方如晦上一刻还是信心十足的脸上已经变得非常难看。
秦长老神情凝重,心中越发感到不妙。
“田队长,你亲自去!”秦长老隐约之间能从沙石漩涡之中看到几道人影,于是他沉声喝道。
那飞升境巅峰的田队长脸色很不好看,从之前的状况看来,这一次的对手很可怕,但是秦长老的安排他又不能抗拒,只能硬着头皮上,但是他聪明了很多,没有直接冲过去,而是在距离那沙石漩涡还有三十丈的地方就停下来,凝成一道五丈大,燃烧着红色火焰的剑,朝着那沙石漩涡中的人影斩去。
那火焰剑气冲进沙石漩涡中便瞬间消散,就像是一块牛油丢尽了火堆。
田队长意识到问题不对,他两掌向前一推,凝成一道火红色的防御屏障,然后整个人向后急速退去。
这时候,无数道凌厉而又急促的破空声随之响起,即便是仙修境的秦长老也只是觉得眼前一花,无数道青色光线从那沙石漩涡中射出来,然后轻松的穿透了火红色的防御屏障,然后全部落在了田队长飞退的身体上。
这一次的战斗终于有了声音,噗嗤噗嗤的声音不断的响着,就像是无数的羽箭射在了一个灌满了水的袋子上。
一大团血雾在田队长身体上爆发出来,他直接化为一团血气,就连一块碎肉都没有留下。
血液四溅,将周围五丈都染成了红色。
一个飞升境巅峰的修炼者就这样完了。
方如晦与秦长老神情极为凝重的对视一眼,都是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那抹警意的意味。田队长怎么说也是飞升境巅峰的修为,就算是碰上一个可比仙修的仙兽,也不至于死的这么容易干脆吧?
这时候,又是数道青色的气息从那沙石漩涡中射出来,这些射出来的气息并不像是之前对付田队长时候那样密集,但却是愈发凌厉起来。
秦长老一下子闪到了方如晦身边,与他同时出手,结合了他们一位半仙一位仙修的修为,凝成了一道两层的坚实防御。
青色气息轻松的穿透方如晦第一道防御,落在了秦长老的第二防御上。眼见第二道防御即将崩溃,两人赶紧聚集起气息顶上去,这才算是勉强挡住了这一击。
但是其他的几个人则是没有这么幸运了。
他们要么还来不及防御就被射中,直接爆炸;要么就是设置了防御,但是根本不起作用,也炸成了一团血雾。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六道联盟这由飞升境以及更高修为的强者组成的队伍就只剩下了两个领头人。
这样的突发情况,方如晦感觉自己的腿都要有些软了。
秦长老没有说话,他的眼睛微眯着,整个人的身体都紧紧的绷着,气息在身体上不断的流转着,像是随时准备搏杀的猛虎或者是向后方逃去的惊弓鸟。
秦长老心里面已经有些清楚,单纯从之前他们两个人几乎拼尽全力才防御下来的攻击上看,这一次要面对的对手就不是一般的强,若不是之前他亲眼看着章灵惜倒下了,他真的会怀疑方才出手的就是她。
不消片刻,那旋转着的沙石漩涡终于停了下来。
秦长老眼瞳骤然一缩,他之前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这些攻击不是来自于昏迷的暗夜圣女,不是来自于那个六重飞升境的随行姑娘,也不是来自那化为人形的仙兽,而是另外一个人。
一个有着轻盈婀娜身姿的美丽女子出现在秦长老与方如晦眼前,这姑娘着一身冰蓝色衣衫,如墨的青丝挽了百合髻,淡雅清新,肤白貌美。
这个姑娘虽然与他两个没有什么交集,但是秦长老却曾在六道联盟中见到过。
她是斗师会的南宫盈盈。
秦长老暗暗后悔,之前看到那六眼鬼镜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个女人已经到了附近才对。
就算是六道联盟与斗师会之间没有冲突,反而在很多方面都有合作,但是这一层关系对于两方最高层的一部分而言是没有束缚力的,更何况还是斗师会的天之骄女。
方如晦注意到了秦长老那惊慌失措的样子,怎么说他也是一个仙修强者,怎么这时候像是白日见鬼一样,能让仙修强者都忌惮甚至说畏惧到这种程度的人究竟是谁?
下一刻,方如晦就大致猜到了这姑娘的身份了。
他的脸在一瞬间完全苍白下来,这种苍白并不是出于愤怒,而是出于无穷无尽的惶恐与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