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哪里来得三万两赎人?(2)
“没这回事!!”浑身冰凉的御姝立即反驳朝众人大声辩白,“少听商雪霁胡说,赎出家人的三万银子是我自己出的,和商老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此言一出,周围一下子静悄悄了。
什么情况?黑白颠倒?
人们疑惑地眼光纷纷投向商老夫人和商雪霁,墙头草们又开始见风使舵。
“自古商人多奸猾,有这种可能,御姝那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眼见局势对自己有利,御姝眼嘴角一勾,立即抓住说不通的地方,委屈万分看向闵夫人,“大家想想,御家那天跟商家闹了个人仰马翻,商家都驱逐我们全家出门,又怎么可能再拿三万赎出我家人?这情势可不通啊。”说完,冷眼的看向商雪霁。
贱人,跟我玩,你还嫩点。
“对对对,我看不可能,这样太说不通了,那么心系御家,又怎么会将御家人逐出家门?”
一片潮水般的质疑和猜忌中,商老夫人都有些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看向二孙女。
却令御姝万分意外了,只见商雪霁往前走了一步,稳稳当当从容开口。
“哦,你说是你自己赎出御家人,那御姝我问你。”
商雪霁猛然提高了嗓子。
“你哪里来了三万银子?”
商雪霁同样抓住一个说不通的重点,猛烈攻击,“你在我家住了一年,又没出去做女工,哪里来三万两这么大一笔巨款?”
商雪霁说的很大声,尖锐的质问回荡在整个前庭。
“三万两白银啊,要知道四品知州闵大人的年俸也就一百八十两,你一年就敛财三万两,哪里来的,呵呵不简单啊!”
御姝当头一棒,倒吸一口凉气,明白自己被商雪霁算计了。
商雪霁乘胜追击,“这一年你只是寄住商家,不曾四处做女工,那你哪里来的三万两银子?莫不是——”
“你什么意思?”御姝有点沉不住气,怒道,“你是想说我偷了你家的钱是不是?”
“没有啊。”商雪霁一双精灵美眸眨了眨,笑道,“我说的莫不是……的意思是:常见你在丽水河畔走动,莫不是在秦楼楚馆唱唱小曲什么的,这样敛财不快了许多吗?”
此言一出,轩然大波,御姝气得浑身发抖,商雪霁的混账话越说越糟糕,这样一来御姝她哪里能解释清楚了!
“我看的确,如果真是在妓寨跑跑,做个淸倌儿弹唱苏曲,钱来得快就说得通了……”
“要是做个红倌……钱来得更快……据说一晚上都是一千两。”
四周目光立即响起了流言蜚语,商雪霁刺耳的声音还在继续,御姝此刻真的很想扑上去掐断她的咽喉。
这该死的贱人!
眼下她进退维谷了,必须在自己来路不明敛财三万两,和商老夫人救了御家全家之间做个选择,如果坚持自己用三万两赎出全家,那钱财的来历,势必会被闵夫人怀疑。
流言蜚语不断,此刻,商雪霁已把“御姝在妓院敛财”的脏水,率先泼满她全身了。
但…….但要让凭空承认是商老夫人救了御家全家,那她就得给商老太磕头!凭什么!今日是她的认亲太和宴,她是浑身焦点的闵家女主,怎可给商家人磕头!
但没办法了,此刻,周围对于她的遐想已然以脱缰之势发展了,富贵宾客们已然议论纷纷,那蝗虫一样的声音黑压压袭击着闵夫人的耳朵,她可能身败名裂啊。
“哎,真要是御姝自己敛财三万两,那就太可疑了,不是从商家偷出来的,便是在河畔妓寨来路不明。”
“被商家赶出来,如果御姝又进了闵家,可要注意了,人说家贼难防,或有不良作风…….”
闵夫人微微恍惚,对于收干女儿这件事,越来越动摇了…….
商雪霁挑了挑眉毛,朗声道。
“御姝,我奶奶还在这里,你倒是自己在捋捋,是我奶奶救了御家全家,还是你自己用三万两银子救了御家?”商雪霁此刻是步步紧逼,毫不留情不给她任何机会。
今天这个丑,她非要御姝出个够。
“我…….”御姝大口喘气,答不上来。
她已经被逼到悬崖边上了。
最后,“噗通!——”一声响彻大厅,御姝下跪了。
狼狈的,大口喘气的,盛世红妆美艳万分的御姝,此刻,不得不的匍匐在了商老夫人脚边,发髻上的流苏钗头凤都在微微发颤。
“商家祖母……谢谢你救了我全家,您的大恩大德,御姝今生必然报答…….”御姝说得咬牙切齿,眼眶里的眼泪直打转,不过这一次那些眼泪是真的。
狗日的商雪霁,御姝心里破口大骂,竟然将我一军,平白无故我自己掏了三万腰包,还非得给你家老不死的磕头说谢谢!
恨!!!——
看着地上匍匐的御姝,商雪霁勾唇的笑了笑,那三万辆本来也是御姝从他们商家盘走的,她重生晚了拿不回来,今日便非要让她承认,是商家的钱救了她全家。
前世的怨恨在眼底翻涌,对于这个恩将仇报的毒妇,这一世,她必定除之而后快。
御姝,这只是开胃小菜,今天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呢。
“起来吧。”商老夫人杵着镶红宝石的黄柏崖木雕伏虎罗汉拐杖,微微弯腰,对御姝还算客气的说话,在场的人都群静下来。
“御姝啊,以后好自为之,记住老身给你说得这句话:出人头地没有捷径,不要总想踩着别人爬,须凭自己真本事,耍心机不行,欲成大事者,首先做人要走光明正道。”
“谨记教诲。”御姝咬牙切齿俯首回答,浑身骨骼轻微打颤。
都给我记住,死老太婆,死贱人,等我成为了闵家的千金,我一定会撺掇闵知州调查你家账目,以后有你们好受的!
闵家丫鬟扶起御姝,闵夫人叹了一口气,强颜欢笑地和慕夫人并肩一道走进了太和宴会厅。
一行人走进了花团锦簇的宴会厅,热热闹闹,几十桌的酒席,宾客早已坐满了大半。
头一遭,闵夫人疏远了御姝。
“干娘……”御姝急忙接踵跟上,乖顺低头不多言。
第47章 你们家怎么就这般爱吃肉?
没事儿的,御姝眸色一沉,倔强的笑容爬上嘴角,吃过中饭认亲仪式就开始了,时间上也就一个时辰了,她离成功已经分外接近了。
这里来了前后上千人,闵知州的老婆绝不会临生悔意,当着那么多人反悔,堂堂知州夫人怎么下得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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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儿!闵夫人!”御张氏和御勇齐齐走上前招呼她们,双双作揖。
“哎,干亲家。”闵夫人努力堆起笑脸,和御家夫妇打招呼,一行人坐到了正堂主位那一桌上。
御姝紧挨着闵夫人坐,闵夫人侧目看了她一眼,一句话在口边也没说出来:你应该挨着自己的亲爹娘,这还没认亲呢,就贴这么紧。
“哎,我们坐那里呢祖母?”
却是那个令御姝万分头痛的声音再次出现了,御姝愤恨一抬眼,只见商雪霁扶着老太婆,恬不知耻凑了上来,老太婆又是一副走路不稳的样子。
御姝的手隔着桌布抠紧了桌角。
“哎,要不我们去最远处那一桌…….”商雪霁假惺惺的扶着奶奶往外走,御姝心里一万个声音在叫嚣:“滚远些滚远些!”
“哎,老夫人别走远了,就和我们坐一桌吧!”闵夫人连忙起身客气的招呼商老太,坐到这一桌的主位席上。
商老夫人+商雪霁:“呵呵呵,那多不好意思。”(一屁股坐下)。
御姝+家张氏+御勇:“…….”(怎么那么烦!不懂得看人眼色吗!)
“御姝,你哥哥呢?他的腿伤好了吗?”商雪霁一手捻袖,很礼仪的拿起彩釉盏,抿了一口茶,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装作没看见御家人脸色难堪。
“且无大碍,和以前一样。”御姝冷然。
“今儿大好日子如何没见你哥哥?莫不是一瘸一拐不方便?”
“去接贤书了。”眼见火药味上来了,闵夫人急忙打岔道,“替我看看贤书的情况,贤书能来最好。”
商雪霁心里骤然一惊。
“怎么不让我或雪婳去…….”少女低声说了一句,眉头紧皱轻轻呷了一口茶,一阵不安涌上心头。
贤书姐姐书呆子孤僻,又怕见生人,没见过御明熙,御明熙又是心术不正之人,商雪霁怕是御明熙会像前世那样嘲弄闵贤书,加剧闵贤书的自卑感,借以让御姝在闵家地位更加稳固。
商雪霁思忖着,却是御张氏的声音已然传来,正在和坐上几位闵家亲戚,谈论呈现上来的几样凉菜。
“干亲家喜欢吃什么啊?”有人问张氏。
“吃素,我只爱吃素,平日里最讨厌闻见油腻腻的肉。”御张氏老实巴交作答。
商雪霁冷眼望去,今日,御勇张氏一袭布衣,均以朴素本分示人,这样老实巴交的夫妇俩,连眼神都是安分无辜的,谁会想到背地里这两夫妻是怎样的刁滑龌龊。
“哎,干亲家和我一样,喜欢吃素,我信佛之人,也不喜杀生吃肉。”闵夫人说的是实话。
“是啊,我就不知道肉有什么好吃的!”看似老实巴交的张氏,不动声色把话题矛盾引向了商家。
“我在商家住的那几天,看着每天几车的猪羊鸡鸭宰杀,阿弥陀佛,顿顿大荤大油,我真有些受不了,吃几口就想吐,想吃些清香菜蔬都找不到。”御张氏标榜自己爱吃素,不忘奚落别人。
旁人(捂嘴惊呼):“几车啊……”
“老夫人,您最爱吃肉对吧,您为啥这么喜欢吃肉啊?肉就有那么好吃吗?你年龄大了要少吃肉才行。”
张氏提高声音,凑上脸追着商老夫人不放,“其实您应该学习闵夫人,学习我,多多吃素,吃斋念佛,你天天大鱼大肉和杀生有何区别。”
此番话,让在座的官员亲戚齐齐看向商老夫人和商雪霁,那眼神满是嫌恶,似乎商家人便是无肉不欢的粗鄙之人。
“想想就恶心,离了肉就活不了的人家,八辈子没吃过肉,暴发户就是这样。”
御姝冷笑,却是柔声隔着桌子提醒御张氏,“娘,别这样说”。
“张婶啊,我祖母可救了你们全家。”商雪霁笑道,“做人要记住别人的好,我祖母的善待,你忘了一干二净,倒是只记得到别人的坏处,我在想你以后住进了闵家,会不会也拿闵姨的一些缺点往外说。”
她故意将’住进闵家’几个字咬得特别重。
御姝+御张氏:“…….”(一口黑牙都要咬碎了)。
闵夫人同样脸色不好,隐隐的悔意在心里滋生着。
张氏不敢招惹商雪霁了,只低头应付闵夫人,和在商家的呼来喝去截然不同,张氏御勇到了官僚夫人面前,那是一万个老实本分。
商雪霁看着御张氏小心翼翼奉承闵夫人的样子,前世的记忆冷冷的自脑海里翻涌。
张氏有多爱吃肉,她比谁都清楚。
姐姐惨死,奶奶被张氏传染肺疫而死,丧期结束,张氏原形毕露,每每和家里仆人起争执,御明熙立即以裁减节约为由,辞退了御家所有仆人,她好歹留下了莲幽。
御家人在那时候原形毕露。
没了仆人,总得有人做饭啊,不过不好意思,当然不会是御勇张氏做饭,张氏搬进奶奶的厢房,每日躺在奶奶生前的花梨木雕花八仙榻的位置嗑瓜子,过上了睡着吃睡着屙的幸福生活。
前世的那时候,做饭的重担落到了她身上,而程璧君负责打扫全府卫生,莲幽负责洗衣。
关键那时候商雪霁和程璧君还继续被御明熙蛊惑着,认为女子的美好品德便是勤劳持家,会厨艺,吃苦朴素。
张氏学着大真国的皇太后,每顿必然要三十六个菜,而且全部都有肉,不能有重复,稍微不顺,商雪霁便会挨耳光。
张氏的早餐必不可少的是酱猪蹄,商雪霁每每天还没亮,就得起来拔猪脚的毛,为张氏酱猪蹄,每当看到张氏天不亮,便用手拿着猪蹄啃得满脸是油的样子……
呕,想到这里,商雪霁到了这一世都觉得恶心。
但最恶心的还不是这个,……
这世上,没有人知道张氏和御勇在食物上的特殊癖好,世上有两种恶心食物,会令他俩欲罢不能。
待会儿,所有人都瞧得见。
第48章 她扒出他们最丑恶的嘴脸
商雪霁定神,从前世记忆里抽神,看向眼前的金漆小碗碟。
不好意思,待会儿,这对夫妻的真面目会在认亲宴会上,被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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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亲宴即将开始,却是这时候,一个闵家丫鬟匆匆前来禀报,走到御姝和闵夫人之间,低声说道。
“夫人,大事不妙。”
“何事?”闵夫人担心闵贤书,慌张问道。
“是……”丫鬟看了一眼御姝,低声说道,“御家四十口亲戚都在太和酒楼外面,说是要进来给御姝姑娘捧场子。”
“什么!”御姝大惊失色起身,那一群恶心亲戚不都打发回老家了吗?怎么又上来了!
御姝吓得浑身发冷,第一反应便是看向商雪霁,果不其然,商雪霁端起桌上的岫玉黄小小汤碟,吃着开胃的翡翠珍珠汤圆,朝着御姝眨眨眼。
——恭喜你,猜对了,是我发请帖将他们请回来的。
贱人!御姝心里恨到,朝商雪霁怒射了几把眼神飞刀。
“既来者,皆为客,那就张罗着都进来赴宴吧。”
闵夫人颇为不高兴,但假笑道,“想必还没吃中饭,那就顺便吃了。”
“万万不可!”御姝明白那些穷亲戚愿人穷恨人富皆不安好心,哪里肯放人进来,于是连忙道。
“宴会请来的都是头面人物,我家亲戚粗鄙,怕扫了家里颜面,姝儿去安排他们到别处去。”
“那也好。”闵夫人沉着脸叹了一口,御姝恨了商雪霁一眼,立即提着金缕红裙,匆匆往外走。
来到酒楼门口,御姝第一眼便是瞥见御家四十口人,齐齐拥堵在一起,意欲往里面挤。
“你们跑上来干什么!”御姝气急败坏拦住他们,怒道,“不是给了你们碎银子回家,拿了钱怎么又反悔跑上来,是何用意!”
“御姝你这是何意?”御大妹扶着老爹,那八十老爹一百个不服气,“是你下的请帖请我们来,这会儿又反悔了?”
御大妹帮腔,“就是就是,你跻身名门望族,就想忘祖忘宗?你过得好,我们也替你高兴,吃顿饭我们都不能吃吗??”
御家亲戚们七嘴八舌,御姝立马反应过来是商雪霁的诡计。
“好了好了别吵了!真不是我下的请帖,是商雪霁那贱婢!”
御姝朝着他们大声解释,“她想让你们上来,破坏我的认亲宴,大家都是亲戚,我指天发誓不骗人。”
众人疑惑了一下,纷纷不做声了,御姝的认亲宴如果黄了,对他们都没好处,没了商家,他们现在谁不指望御姝跻身知州府,以后领着他们所有人发家致富,光耀门楣。
“你们先去四合院等我,认亲宴结束之后,我会在这里再请一次客,专门招待大家。”御姝见众人沉默,趁热打铁哄着。
御家亲戚盘算一番,权衡利弊,最终放弃了闯进去赴宴的念头。
“我们先去小四合院等他们的消息,我想姝儿不会欺瞒那么多长辈。”那八十老爹德高望重,率先说道,御大妹等人均是撇撇嘴,最后搀扶着各自长辈,离开了太和酒楼。
御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虚惊一场。
御姝拿出随身雕花小铜镜,矗立在门口整理仪容,顾盼生辉了一下,勾唇一笑。
“呵,商雪霁,就这点雕虫小技,也好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可惜你失算了,那些个穷鬼亲人怎么拿捏得到我,今日认亲,我势必成功,而你,就眼巴巴看着我,一会儿携知州夫人同乘共辇,浩浩荡荡入住知州府的场面吧。”
御姝收拾好,双手交握在前,以最为完美的容颜状态,昂首如红凤凰一般,走回太和宴厅。
“不好了!出大事了!”却是又一个闵家丫鬟,急匆匆朝她跑来。
“又怎么了?”御姝柳眉颦蹙,不耐烦,扶了扶额前金步摇。
“御家叔和婶…….”丫鬟低头嗫喏道,“失态了……”
“呼——”
有那么几秒钟,御姝愣是没有回神过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稍微脚下一个不稳,只觉得脚下踩了棉花一阵软,这才反应过来!
中计了!中了商雪霁的调虎离山之际!
原来叫来御家人是假,就是为了引开她,让她的爹娘众目睽睽出大丑!
完了!
御姝连忙往回冲。
当她踉跄的冲回宴厅的那一刻,御姝如五雷轰顶,发生的事情已经是她完全控制不了的了!
太和宴几十桌的官僚宾客,数百人纷纷掩面皱眉,堂内几百人齐齐看向主位那一桌,所有人脸上均是难以置信的写满了两个字:
恶心!
御姝踉跄的拨开所有人冲到主位席前,瞪大眼睛大口喘气,这才总算看清楚了发生了什么事!
“蜜叽…….蜜叽…….”
御姝浑身冰冷,口中反复喃喃这两个字,看着亲爹娘。
御张氏和御勇正对着一盘极为异常的菜肴大快朵颐。
闵夫人用手绢捂着嘴,那一桌的慕夫人则站立在闵夫人身后,皱着眉头用手绢捂着鼻子。
商雪霁和商老夫人则是冷然的坐在主位席上,祖孙俩用深不可测的眸光看着御家夫妻俩。
全场此刻无比安静,却只听得见御张氏和御勇吧唧吧唧的声音。
还有那盘菜,也诡异的发出了声音。
“叽叽……”
御姝两眼一黑,浑身发软,下意识扶着一张椅子的椅背。
“蜜叽是岭南獠民那里传过来的一道菜。”
商雪霁冷眼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御姝,朗声向闵夫人解释道,声音清脆甜美,全场都听得见。
“蜜叽,说白了便是鼠崽,在鼠崽刚生下来还没开眼的时候,将活着的鼠崽裹上一层蜂蜜,一口吞下去,便是这道菜,也称之为三叫。”
“哪三叫呢?第一叫,用烫铁筷子夹住鼠崽,鼠崽痛苦而叫;裹上蜜叽,鼠崽无法呼吸,为第二叫。一口咬下去的时候,鼠崽发出临死时候的惨叫,为第三叫。”
“别再说了!”闵夫人只觉得气紧,揪心的抓住胸前对襟衣领。
这便是御勇和御张氏奋不顾身的一道菜。
御勇张氏吃的欢天喜地,对于在场的突变情况,则是浑然不觉。
商雪霁麻木不仁的看着一口一只蜜叽,吃的忘乎所以的御张氏,。
这位人前标榜自己信佛吃素的妇人,前世背地里可是每天都要吃蜜叽的。
第49章 御姝失控爆发
想起前世,为了满足御勇和御张氏的喜好,商雪霁不知道掏了多少的老鼠窝,上房揭瓦翻墙打洞,为了端一窝鼠崽,天知道多少次被老鼠咬伤过,还因为鼠崽太少,每次没少挨张氏的耳光。
不仅是蜜叽,还有毛蛋也是御家夫妇俩的最爱,毛蛋也就是快要孵出来的鸡蛋。
前世的商雪霁,每每将热腾腾麻油“哗啦”泼淋在那些躺在锅底,蜷缩小爪,连小缘都还没长硬的小雏鸡身上,听见小动物烫死前发出细微的闷叫,那揪心的感觉到这一世都忘不了。
那时候,每每毛蛋和蜜叽一上桌,张氏和御勇便立即瓜分着吃完了。
这一世,商雪霁终于大庭广众之下,暴露了张氏和御勇的恶习。
张氏和御勇浑然不觉,好多年没吃过这样鲜嫩可口的蜜叽了,果然是大酒楼啊,做出来的是不一样。
御姝浑浑噩噩,眼泪晕染了眼妆,头发凌乱了都浑然不顾,眼睁睁的看着抱着一大盘蜜叽的亲爹娘,第一次,她有欲哭无泪的感觉。
人注定无法选择爹娘,但如此可鄙的爹娘,偏偏是她这样才貌双全的御姝的爹娘,为什么?
商雪霁废柴一枚,凭什么一出生便是人间富贵花,凭什么她就是从还在底层的杂草,这世道为何这般不公平!
御姝一只手揪着衣襟,难受不已,而这时候,堂倌一声吆喝响起来,“来喽!烤富贵母子羊来喽!——”
一大盘香喷喷的全羊上来了。
御勇两眼放光,蜜叽也不吃了,立即站起身拿着刀子开始切割母子羊。
“哈哈哈,没想到这里还有母子全羊啊,哎哎,干亲家,来来来,这最为鲜嫩的第一口,我夹给你吃,我替你讲解啊,这母子全羊,便是将怀孕的母羊整只活烤,我们不吃母羊的,我们只吃里面的胎羊,干亲家啊,你要是吃了这一口,保证这鲜嫩可口神仙美味你永世难忘!”
说着,御勇已然从母羊体内夹出一筷子胎羊肉,放到了闵夫人的盘中,一阵热腾腾而刺鼻的血腥气散发出来。
“咕!——”闵夫人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起身弯腰吐了个天昏地暗。
这可以说是她这辈子经历的最为残忍,最为愚昧,最为恶心的时刻了,摊上什么事儿,怎么会结识如此败坏愚蠢的一家人!
“干娘!——!”御姝见状哭唧唧立即奔过去扶起闵夫人,不料——
“啪!——”太和宴厅近乎千人,齐齐看到了闵夫人狠狠甩开了御姝的手。
御姝僵硬在原地,咬着下唇欲哭无泪。
“干娘——!”御姝跪下,泪光点点,楚楚可怜看向闵夫人,“干娘,不管我爹娘是什么样的人,我对您的真心天地可鉴啊!”
“干娘,你相信我,我不是来破坏闵家,我是来加入闵家的,姝儿定当竭尽全力,尽孝道,侍奉您一辈子。”
闵夫人吐完,大口喘着气,慕夫人过来拿绢子替她擦拭嘴角,闵夫人还算平静,也没看御姝一眼,直接走向堂前,面对几十桌远道而来皆有身份的宾客,带着歉意说道。
“刚才诸般恶事,大家别放心上,请安心用膳,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府上了。”
说吧,闵夫人带着丫鬟婆子一行人就往厅门那边走。
“哎哎哎,那今日你认干女儿这事儿?……”海津布政司慕夫人左右为难,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御姝问道,其他宾客也屏息凝神,等待闵夫人的回答。
御姝跪着,朝着闵夫人的背影哭喊着:“干娘,求您不要放弃我!”她也知道这是她最后一博了。
闵夫人立在门厅口,没回头,撂下一句话:“此事作罢。”
“!!”——内心轰然坍塌,御姝当场瘫坐在地上。
两行泪水一泻千里。
到头来,她认亲知州夫人的事情鸡飞蛋打了。
第二个富贵梦破碎了。
御姝泪如雨下,愤恨和不甘心统统席卷而来,最后她抱着头,爆发似的大哭起来。
周围宾客无人上前扶她,哪怕稍微动了侧影之心的布政司慕夫人,看了看御姝,又看了看还在浑然不觉,一边吃烤母子羊一边互相点评说笑的御张氏和御勇,也是最后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提着裙裾离开了。
宾客们纷纷摇头叹息,陆陆续续走了,目睹了御勇张氏夫妇俩吃蜜叽和烤母子羊,试问谁还有心情吃下一口白饭?
到了未时吉辰,硕大奢华的太和宴厅,已然只剩下御勇张氏了,都到了这时候,这对夫妻俩才反应过来,看着空旷的宴会厅,御勇拿着羊骨头诧异问自己女儿。
“咦,人都脑到哪儿去了?”御勇吧唧吧唧油嘴巴,用手背抹了抹,问,“姝儿,认亲仪式怎么还不开始?”
“哎,对啊,老娘都吃饱了!哎,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一顿了!”张氏低头摸摸滚圆的肚皮,心满意足的裂开黑嘴,拿小指头掏牙缝。
“啪!——”却是一个瓷盘子飞将过去直接爆了张氏的头,张氏顿时流血了,捂着头嚎叫。
“啊!——啊!——死丫头你反了,你居然打你娘,天煞的被雷劈!”
“姝儿你疯了!”御勇一把夺了女儿手里的另一个盘子,却是御姝此刻情绪失控,发疯似的冲着他俩嚎叫。
“完了!认不了闵夫人做干娘了!为何我会有你们这样的爹娘!居然在人前吃那玩意儿!你让闵家你让德穆怎么看我!是你们毁了我!毁了我的前途!我什么都没了!啊!——”
御姝哭得非常失态,轰然掀翻了整个桌子,趴在地上彻底爆发了。
御勇和张氏这下才反应过来,看着满地狼藉,两口子一下子捶胸顿地,苦不堪言。
“哎呀,怎么会这样,是我管不住嘴,是我害了我的女儿啊!”张氏不住的抽自己大嘴巴,跺脚不已,“谁让我一看到蜜叽便忘乎所以,我真不是故意的!”
御勇也是两脚发软,蹲身捂脸,“这天杀的酒楼,怎会上蜜叽和烤母子羊?他们怎会知道我俩最喜欢吃这个?这也太邪门了!”
对啊!——
一句话猛然提醒了御姝,她一下子不哭了,站起身来喃喃自语。
是谁害她?
第50章 花朝节是物色太子妃人选择的
“怎么会有蜜叽,我明明头天来确认过菜系,怎么会这样?”御姝急忙站起身便往厨房那边冲。
这一定有预谋,怎么会被动了手脚改过,是谁?是谁?是谁知道她父母不堪的变态喜好,改了酒店的菜品,毁了她的认亲宴!
“不用去厨房了,是我干的!”
这时候,一个脆甜婉转的风铃音响起。
御姝后背一僵。
商雪霁带着家仆壮汉出现在太和宴厅,一袭晴水绿的霞影纱水墨襦裙衬的她玉骨冰肌,晶莹剔透,乖巧甜美,灵动似精灵。
此番旗开得胜,商雪霁不加掩饰春风得意。
“妈的商家小贱人!你毁了我女儿的前途,老娘跟你拼了!”张氏怒从心头起,顺手抡起一个花瓶便冲向商雪霁,不料商雪霁身边一个家仆一脚抬起揣向张氏,张氏人仰马翻到底,呕吐了几口,吐出一滩粘稠消化物和几只蜜叽。
御姝直恶心,也不搀扶亲娘,下一秒却是回身愤恨的冲到商雪霁身边,抬手便狠狠甩了商雪霁一个耳光。
“啪!——”一声脆响之后——御姝半张脸火辣辣的疼,商雪霁提前甩了她一个大耳刮。商雪霁有练武基础,这一耳光打的不轻。
商雪霁甩甩手,笑着看向捂着脸的御姝。
“没错,我就是来毁你的。你的前途,你的野心,都会被我践踏到一文不值,御姝,只要有我商雪霁在,你御家兄妹俩便永无翻身的一天。”
“你到底想怎么样?”御姝嚎啕大哭,迸发悲愤质问商雪霁,“我无心惹你,我只想过得好一点有错吗?我自己努力靠自己往上爬有错吗?我就想在海津城立足而已,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非得处处打压我?”
御姝流着泪苦笑了一下,红着半边脸揶揄道,“你就是看不得我过得好,因为你嫉妒我比你美貌,嫉妒我满腹诗书,你就是个废柴无用的白痴,千方百计阻拦我就是怕我飞黄腾达跑到你前头去,怕我成为你的劲敌,是不是商雪霁?”
御姝那标志性的怨毒,笑里藏刀的阴险,商雪霁从上一世看到了这一世。
有一种人生来信奉不择手段,信奉做人要狠毒,要想成功就要踩着别人的尸骨才能出人头地什么的,这种人内心的阴暗永远见不得阳光。
“你那叫努力?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商雪霁双手抱胸,悠然自得的说道,“你不过是蠹虫而已。”
“御姝,我从没把你当成竞争对手,因为你不配。”
商雪霁说的字字锥心,“你知道在我眼里你是什么吗?你不过是阴沟里不见天光的杂草,开出的花都是脏的,你想做我的竞争对手,你没资格!”
商雪霁泼辣的还以颜色,“你不过就是那种黑乎乎的八齿小蠹,我一看见你我就浑身发麻,你只会寄生和繁,你来到世上便是祸害人间,我商雪霁这辈子铁了心要为天下百姓灭虫害,把你们踩在脚下,然后踩爆你们的肚子。”
这番毒舌,把御姝气哭了。
“你到底想怎样?”御姝哭着,颤抖着,咬牙切齿。
“我要你的一双脚!”商雪霁此刻也是目光淬毒,眸子里全是复仇的火焰,“你砍掉自己一双脚给我,我就饶了你。”
“好样的,要鱼死网破你才甘心是吧!”御姝傲然抬眼,丝毫不畏惧的直视商雪霁那双淬了毒的眸子,“我御姝奉陪到底。”
“有生之年有我没你,我不整死商家所有人我不是御姝!尽管放马过来!”御姝失控嚎叫着,“看是谁斗得过谁!!”
两人一阵对视,这一世,学会狠毒的商雪霁,已然学会坦然面对同样狠毒的敌人,两人的眼神交锋无异于一场血腥的宣战,都是以自己的性命做了最后的抵押。
御姝放狠完,昂然往外走去,商雪霁同样矗立在原地。
她知道此番毒斗任重而道远,除了要斗死御姝和御明熙之外,还有远在京城的南暮霜,南暮光海。
御姝,御明熙,南暮霜……
商雪霁一个个念道,最后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御姝独自离去的背影:“我会亲手将你们一个个挫骨扬灰,打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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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太阳当头刺眼,御勇夫妻俩不敢面对女儿,两口子早早跑回了破旧四合院关了门,而走在后面的御姝,脸上满是妆花和泪痕,拖着锦绣红衣走回破旧的四合院,坐在灰扑扑的石墩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姝小姐…….”
这时,却是一个声音叫住了她,御姝抬起妆容模糊的眼睛,看向了来者。
是御明熙身边那个贴心服侍的小厮。
此人四十来岁,是个歪脖子,很多年前他不计较御家贫寒,坚持当哥哥的小厮,对哥哥非常忠诚,也时常给她出些坏主意,此人城府颇深,脖子以前受过伤,有些歪。
“我是来告诉姝小姐的,御明熙公子那边,事成了…….”歪脖子小厮凑近御姝,说起了一件事,御姝多少释怀一些,勾唇一笑。
成了,成了就好。
他们御家今日也是留了一手的,她这便鸡飞蛋打了,但御明熙那边——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了……
“姝小姐,您也别气馁。”歪脖子小厮凑着御姝小声说道,“奴才给您指条路,您最好当下就做好准备。”
“你说。”御姝忙问。
似乎一根救命稻草,出现在她面前。
歪脖小厮说,“海津城一年一度的花朝节就要开始了。”
花朝节!!
一听花朝节三个字,御姝猛然一惊,眸子里又燃起了希望。
“每年海津城的花朝节,名为赏花,实则都是最为出色的待字闺中女孩们,一展才华的舞台。”
“今年不同往年,京城皇宫里,会专门派遣【探花使臣】前来游春,实则前车探路,留意本城有哪些才貌兼备的女孩们,为皇宫做储备,而今年,据我所知……”
小厮走近一步,压低声音道。
“是为太子物色太子妃。”
“姝小姐,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冒尖,何不把握住这个机会?你是可以当太子妃的。
第51章 她家男人被震阳大君吃了
“花朝节中午时分便是百花宴,待字闺中的小姐们都会琴棋书画比拼,姝小姐何不把握机会,在花朝节大放异彩,到时候还怕宫里来的人,注意不到您?康庄大道就在你眼前呢。”
“只要您在百花宴上出了名儿,成了太子妃的海津备选,以后…….”
御姝不哭了,缓缓站直了身子。
她眯缝眼睛看着当头的大太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说了一句话。
“好,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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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姝的认亲宴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翌日,繁荣的海津城街头巷尾无不谈论起昨日御勇和张氏吃蜜叽和母子羊的恶习,传话者绘声绘色,饭馆里有人听得当场打干呕。
“造孽啊,这二人必会有现世报,如此残忍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这还是人吗?可惜了御姝那样貌学识,但爹娘生来不由自己选择,她和她哥哥也没办法。”
“好在商家人和闵家人及时看清了御家的丑恶,回头是岸,不然……呵呵呵,可能家里都成老鼠窝了,天知道这夫妻俩这些年吃了多少小老鼠!”
“御家一家四口据说这几日都是大门不出,羞于见人啊。”
“现在商家二小姐简直跟以前不一样了啊,足智多谋!”这几日一连串发生的事,令全城的百姓现在都对商雪霁刮目相看。
……
这几天,商家二小姐正春风得意呢,此刻,她正在后山高地,练习洋枪射击呢。
猎人岳巍也在,很是爽快的帮助君城琰,指导着祁王府应天卫十余人的火枪射击训练。
“怦!”景凤楼女老板叶涟漪一枪命中。
“怦!”商雪霁不甘示弱,举枪鸣击。
“砰!砰砰!——”好几块土陶被火硝石击中,碎裂,全是商雪霁打中的。
“不错嘛,这才多久,丫头,进步神速啊。”岳巍略微诧异,这孩子还蛮有洋枪射击天赋的。
“哎,十个才打中六个,我真笨。”商雪霁洋洋得意地自谦。少女声音娇滴滴如黄莺婉转,一双媲美黑宝石的精灵美眸,嵌在粉若杏花的脸上。
君城琰送的燧发枪就是轻便。
荣凌撇撇嘴,这丫头就不懂谦虚二字咋写,一有空就来纠缠祁王殿下练习射击,烦得很。
“你已经很不错了。”君城琰在她身边说,“休息片刻四处走动看看绿植,射击训练久了不好好休息容易得怯远症。”
“嗯,好的。”少女抬眼看向君城琰,心里百转千回。
你并不知道我为何会这么努力练习洋枪,那是因为只有洋枪才能克制丧尸,我若练好了,将来自然不会拖你后腿,丧尸就算来了,我也不会满大街逃窜。
今天风大,吹拂男子黑色袍踞猎猎翻飞。男子俊美且血性,墨色绣烟波纹袍在海风中猎猎翻飞,腰间革带衬得他身形玉树临风挺拔修长。
君城琰负手而立,却又是习惯性捻了根草,放在嘴里练习打结,有某种玩世不恭,隐隐带着轻佻之意。
商雪霁一看他这个动作便有些心神不稳,别开视线。
“不好了,出事了!”远处有三三两两村民朝这边跑过来。
“怎么啦?”带头的岳巍走前一步问道,一个村妇手里拿了一件血衣,哭的伤心。
“她家男人进山挖草药,被震阳大君吃了。”有村民替哭泣的村妇说,“他手上这件布衣是她男人的。”
“震阳大君不可能吃人。”说为当即作出了判断,“今年山里黄羊多的成灾,震阳大君食物充足,老虎有充足食物是不会尝试吃人的。”
“怎么不可能?那老虎是你养过的,你自是这般说。”那村妇一听这话哭的又气又急,“那你倒是说说,我丈夫是被啥东西吃掉了。”
“莫不是狼啊?”叶涟漪发问,然后明亮的美眸看看君城琰。
男子负手而立,睫毛下垂,只能看见眼睑处幽深的扇形阴影,像是遮蔽日光的云翳。
岳巍摇摇头,“也不可能,只那一年狼灾,狼被火枪队灭的差不多了。”
那村妇哭着开始撒泼,“我不管,你是猎人,你总得给我个说法,都知道那虎是归你管的,我男人死了,我只能找你。”
“大娘,那可是你的不对了。”商雪霁自然要为岳巍哥哥发声。
“这大虎又不是家养的猫,哪能听人调遣?更何况你现在有什么证据,可确定震阳大君吃的你家男人?”
那村妇立即哑口无言不吱声呢。
村妇嗫嚅反问她,“那……那你倒说说看,我家男人是为什么咬死的?”
“可能是丧尸哦……”
商雪霁咕哝了一句,自个儿都底气不足,四下瞧了瞧他们,果然一个个又是诧异的盯着她,显然又认为她胡说八道。
“你男人的血衣是在哪里发现的?”岳巍问。
“远着呢,是在海津城和京城的交界地界。”
“你男人怎跑那么远的地方去挖草药?”
“他说有人参。”
大家又是七嘴八舌,最后岳巍道。
“也不哭了,我替你走一遭山界去看看。”
“我也要去!”商雪霁立马举起手来,众人纷纷看一向她。
她当然要去,少女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件血衣身上,被撕咬的非常破碎,决不是虎口所为。
想起前一世那些衣着破碎褴褛的丧尸,身上的血衣倒跟这个很像。
总之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查找丧尸的机会。
“你去做甚?这种事情很危险。”岳巍不准她去。
“哥哥带我进山打猎吧,洋枪可得用上活物,打几个陶罐,哪是训练有成呢?”
岳巍听她这么一说,想想也对,便欣然点头了。
“那我们这就去,你跟哥哥跟紧一点。”猎人声音很温柔,君城琰冷眼看着兄妹二人
“那我也去。”
君城琰的低沉魅世的声音响了,少女心里扑通跳了一下,。
少女转头看向男子,男子已从荣凌手上拿过长杆滑膛枪,走在他们身后。
“那我也去。”却又是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商雪霁心里一沉,不怀好意的看向叶涟漪,锦凤楼的美丽女老板同样是背起的长枪,凑着走过来。
第52章 藤缠树,树缠藤
“你跟来干嘛?”商雪霁看着前方,蚊子似的嗡嗡嗡的说。
“君六又没说喜欢你,咱们公平竞争。”叶涟漪也嗡嗡嗡的地说。
“好啊,那看谁厉害?”商雪霁看向叶老板,两人的眼神里,顿时电光火石。
……
德穆国是个多山的国家,海津城一面靠海三面环山,背后全是崇山峻岭,南部半岛烟瘴横行,气候炎热,十万群山里药材甚多,但同时野兽也时常出没,所以村民进山采药被野兽咬伤吃了的事所言非虚。
此刻,蜿蜒曲折的官道上,四匹马先后急驰而过,岳巍驮着那村妇,一行人很快到了海津与京城的地界。
这里山势险峻,他们来到山崖口的一个沟梁横坡,村妇指着那条人迹罕至的小径说。
“我家男人时常从这里下去采药。”
商雪霁瞧了瞧四周地貌,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阴气深重,真要是有荒山老尸在这里尸修,晚上出来咬人,也不是不可能。
有时候人是自吓自,商雪霁越想越害怕,于是加紧跟紧了君城琰。
“六哥,我害怕……”少女娇滴滴的说,凑到祁王殿下左边。
“小哥,我也害怕。”叶老板当仁不让,凑到了男子右边。
商雪霁“……”(瞪了叶老板一眼)。
“你们把枪准备好,我们就往里……”
走在前面的岳巍提醒他们,却是一转身看到这样的光景。
两个绝美少女均是紧紧挨着祁王殿下,而他身边只有一个脸色蜡黄的村妇。
岳巍一张英武的脸一下子就沉了,君城琰瞧见了莞尔一笑,立即对右边的叶涟漪说,“叶老板,去陪陪岳大哥吧。”
叶涟漪:“?”
商雪霁顿时一张脸笑开了花。
叶涟漪只得和岳巍,还有村妇肩并肩前行走在前面。
商雪霁甜丝丝,摘了一朵野菊花带头上,荒野之地飞禽走兽甚多,好些野兔子不停的探头,而她却只顾摘花。
君城琰提醒,“不是嚷嚷着要来打猎吗?”
“算了吧,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哪里有打猎的心啊,就让她玩呗!”前方的叶老板回头呛声。
“要你管!”商雪霁回呛,已然动手往遂发枪的药室填火硝石。
“怦!――”少女冷不防的举起枪对准前方一灰兔子就是怒射,没打中,活物远比陶罐难打。
“轰!!”
却是火枪声惊动了近处的一只野獾,只见草丛中忽然就跳起一个黑色毛绒大物逃跑。
“啊!――”商雪霁也跳起来了,枪也扔了直接就跳到君城琰身上。
岳巍,叶涟漪,村妇齐齐错愕的看着他们。
“呵。”叶涟漪气得冷哼一声。
“好吓人啊好吓人啊……”商雪霁就这么搂着君城琰的脖子魂不附体。
“你干嘛?”男人冷着一张俊颜,没好气的在她耳边问。
少女这才发现,自己不仅跳到了男人身上,还藤缠树的用双腿盘住男人的窄腰。
这姿势……真乃乱花渐欲迷人眼。
“商雪霁你还不下来?”叶涟漪气愤地往回走,从背后使劲从君城琰身上把商雪霁给扒了下来。
“小哥,你和岳哥哥一道。”叶涟漪没好气的瞪着少女一眼,“我跟她走一块。”
君城琰走到岳巍身边。
“你这是非礼之举!”叶涟漪压低了声音骂她,“哪有公平可言,简直不讲武德嘛。”
“兵不厌诈。”商雪霁拾起地上的燧发枪,朝天翻了翻眼睛。
“好,这是你说的兵不厌诈。”说着,叶老板直接将身上的一件坎肩脱掉。
商雪霁顿时看的眼睛发直,坎肩之下,一袭墨绿猎装的叶老板,玲珑有致的身材,被剪裁有力的劲装勾勒的前凸后翘,风情万种,特别是前胸饱满紧实,连她都看得心动。
叶涟漪扭着扭着走上前去笑盈盈的将坎肩递给祁王。
“小哥,帮我拿一下,我好热啊!”说着,叶涟漪也兵不厌诈,顺势――
“啊!”身后又传来商雪霁一声尖叫,还没等几个人反应过来,商雪霁突然冲上前又跟八爪鱼般吸附在了君城琰身上。
“喂,你怎能这般啊?”叶涟漪这下怒了,“同样的招数,还用第二次。”
“有熊啊!”少女搂着男子的脖子,闭着眼睛尖叫,“在背后跟着。”
果然。
一只黑瞎子在他们身后悄悄尾随,刚才趁着商雪霁落单的时候在后方探头探脑,这会儿已经往这边跑过来了。
说是迟那时快,一个半转身,君城琰一只手搂着商雪霁的细腰,单手举起滑膛猎枪,对着黑瞎子方向就是一记怒射。
“怦――”威力十足的一枪,震的林中的鸟儿纷纷惊飞。
黑瞎子一下子被吓跑了,商雪霁却还在祁王怀里哆嗦,保持着藤缠树的姿势。
“商雪霁你可以下来了,熊走了。”叶涟漪催促。
“不下来了,打猎好可怕!”商雪霁紧紧搂着祁王的脖子。
“唉,妹妹,我们还要赶路呢。”岳巍又好气又好笑。
“由着她。”确实出乎所有人的意外,君城琰开口了,“我抱着她往前走便是。”
叶涟漪:“哼!”
岳巍:“额……”
紧身拥抱的两个人,四目相对了一下,商雪霁心里甜丝丝的。
就这样抱着走,那自然再好不过。
却是那村妇终于忍无可忍了,抱着丈夫的血衣哭着怒道,“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是来帮我找丈夫的,还是来打情骂俏的?我丈夫生死不明,你们却在讨论这个抱那个……呜呜呜。”
众人:“……”
商雪霁这才回神过来,对啊,她是来看看有没有尸修的恶鬼,咋现在就成了她和祁王无缝拥抱呢?
最后好歹商雪霁还是“猴子下树了。
……
一行人继续往森林深处走,前路已无,两个男人在前面用随身带的刀剑劈砍拦路的藤蔓枝桠。
“你们看,这是我丈夫的药材背篓!”那村府发现了丈夫的东西尖叫着,大伙儿围上去细看,岳巍立即断定。
“她丈夫应该就在附近,我们四处看看。”
最后他们在五十步开远的地方,发现了一具带血的骨骸。
第53章 太子妃甄选,你也要参加
已经被啃的面目全非了,连皮带肉的,因为尸首毁坏太严重,又有些高温腐败,无数苍蝇嗡嗡嗡,村夫不敢靠近,但还是在五米开外的地方嚎啕大哭,因为尸骨手上的锄头,便是她丈夫平日挖药用的。
“不是老虎。”岳巍用树枝挥散苍蝇,指着那对骨头说,“成年大虎咬力惊人,啃骨头如吃点心,若是大虎吃你丈夫,整个吞完都只是半饱。”
“那又是什么野兽呢?”叶涟漪问道。
“还不清楚。”
却是下一刻,令在场的人万分意惊讶,商雪霁居然胆大包天的靠近了骸骨。
“这……”连叶老板见多识广的都看着头皮发麻,君城琰意外而担心,立即走到他她身边。
“你最好是别动这些东西。”
“我不害怕。”少女笑了笑,流露出一种与年龄不相符合的历经沧桑。
堆积如山的骨骸,血淋淋的半具尸,路边一堆堆被太阳晒破肚皮炸开的,油流了一地的,上一世见多了,眼前这一具被啃得精光的算啥?
她用小树枝拨了一下头骨,仔细瞧了瞧,站起来,给出自己的看法。
“齿痕平密集细小平整,不像尖锥厉齿的野兽,倒像是人的牙齿。”
她这个结论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但岳巍大哥却持不同意见。
“但也有可能是小型獾,野鼠所为,可能数量多,才造成密集工整缺口。”
少女不置可否点点头,岳大哥说的也在理,单从一具尸体,确实不好说,是野兽干的,还是恶鬼干的。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岳巍召集大家集合往回走,“通知衙门的人来一遭,善后就不用我们管了。”
大家于是沿路返回,两个男人走前面,三个女子走后面,商雪霁的目光都在叶涟漪的前胸上,这让叶老板很是不快。
“你看着我胸襟干嘛?”叶老板低声怒道。
“叶老板胸襟好广阔,我甚是好奇。”商雪霁笑得贼,“可否有秘诀,分享一下,都是女子,你看我……”
她不好意思说了,她眼馋叶涟漪的身段呢,和自己明明一般年龄,却比她更加丰腴成熟,人家是小笼包,而自己现在还是摊饼。
商雪霁压低声道,“你那里有什么西夷的奇异玩意儿,能让我……跟你一般大小?!”
叶涟漪:“?”
叶涟漪怪异的看向商雪霁,只见少女暗搓搓指了指胸口位置,叶涟漪趁机小小报复,答曰,“有,我那儿有一样莫卧儿的神油,想要,一锭黄金。”
商雪霁:“!”
一锭金子啊!
思来想去……
“好吧,成交。”商雪霁最后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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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人来带着村妇走了,四个人依旧留在森林深处。
天光透过森林层层复叶穿透而上。
君城琰面色淡漠,睫影在暖阳光下被拉长,衬出漂亮的扇形阴影。男人骨相完美,凤目深邃,薄唇开合之际性感撩人,比平日更据诱惑力。
“雪霁妹妹。”岳巍对着他率先开口说话,“后天是咱们海津一年一度的花朝节。”
“这个我知道呀。”
“那天,我和君六,叶老板会去首阳山,打劫南暮老贼的生辰纲。”
“什么?你们怎么不早说?就在花朝节那天吗?”商雪霁大吃一惊,看着君城琰。
“很危险的,你们准备好了么?你们是想对南暮老贼的花石纲来个杀人越货?”
他们告诉她这个,那就意味着她也要入伙。
“有何不可?”叶涟漪笑了。
“有了这笔巨款,秦隐峰谋士的【平正之计】便可四方开展。
“需要我也去打劫生辰纲吗?”商雪霁疑惑问,她现在这点洋枪和武功,打御家兄妹可以,和朝廷命官开战,可有点拖后腿。
“妹子,不是让你打劫生辰岗,而是你必须参加花朝节,你有重任在身。”
岳巍如实告知,“你的重任便是,和百花宴上的所有女子比试才艺,争奇斗艳。”
“百花宴委以你这般重任,你必须吸引住所谓的【探花使臣】的注意,拖延时辰,方便我们智取生辰纲。”
“哦,原来如此。”
商雪霁恍然大悟,“那定拟太子妃备选三甲名册的探花使臣,同时便是南暮家派来查看生辰纲的内探啊。”
“是的,听闻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此行的目的,一来物色南暮家有利的官商女子,为已到弱冠之年的太子,做婚配太子妃的备选人,便于掌控太子。”
君城琰明白,南暮老贼为了对抗他和秦棣,目光放在太子身上了。
他们物色的美女便是一招良策,妄图制约太子,也可以在太子身边当细作。
“还有,探花使臣下来,秘密巡查生辰纲,他们会在野望岭一带碰面,一旦大太监认可生辰纲,那批稀世珠宝,便会直接运往京城献给南暮光海,而我们就是要在大太监来之前的空隙下手。”
商雪霁回想起来,上一世,那时候宫里的确来了大太监,承宣布政司慕家是忙里忙外接待。
“所以,百花宴尽量拖住【探花使臣】非常重要,尽可能吸引住大太监的注意力。”君城琰侧颜,看向她,眸色却是饱含温柔期许,以及鼓励,“你行的。”
“这个……”
头一遭,商雪霁犹豫,百花宴是海津众女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的才艺比拼现场,她不确定这一世上台表演会不会失败。
商雪霁回忆起前一世,作为御明熙新妇的她,随着御明熙和御姝,去往了花朝节百花宴。
成为闵知州干女儿的御姝,是那场百花宴最为春风得意的女子,无论美貌和技艺都是艳压群芳,成为了那天当之无愧的焦点人物。
作为【探花使臣】的大太监,简直对御姝一百个满意,御姝的户籍文书直接从海津户籍馆直接提调出来,第一时间交给了那个大太监,带回京城,没过多久宫里便来了圣旨,封御姝为外廷从三品书女。
再后来御姝顺理成章去了京城,在全国女子的甄选中,一路过关斩将,最终成为太子妃。
再后来,御姝得到南暮一党的栽培,又给御明熙和南暮霜各种牵线搭桥。
而那一日百花宴,御姝还曾让她当众出丑。
第54章 莫卧尔神油(1)
百花宴上,御姝‘善意地’让她当众唱歌跳舞,结果商雪霁拙劣的舞姿和唱曲,引得哄堂大笑。
她至今还记得海津布政司慕夫人极其女儿慕雅诗对她的嘲讽,说她跳的是鸭子凫水,作为探花使臣的大太监也对她连连摇头。
有了她的粗笨,则更加衬托出御姝的丰姿妍丽,秀外慧中,而在那次之后,御姝又成功攀上了承宣布政司慕家。
但这一世,她已经非昔比。
“是啊,为何不行。”商雪霁一下子起了不少胆色。
她可是重生一世之人,花朝节才女比拼的调考不外乎诗词,曲艺,围棋,这一世提前获悉了题目,她有何惧怕的。
而且.......
商雪霁眼眸光闪烁了一下,后天的花朝节,她还必非得参加才行,因为——
她必须破坏御姝的第三次野心:展示美貌才情,吸引作为探花使臣的大太监,平步青云成为太子妃。
御姝,你这辈子别说太子妃了,有我在,你这辈子连太子都见不上。
少女陡然间便斗志昂扬了。
“好吧,我自明日起开始做准备。”
商雪霁果敢的对岳巍哥哥和君城琰说。
“你们也要告诉我你们的打劫计策,承宣慕布政司会何时将生辰纲送上野望岭,我便知道如何吸引和拖延住【探花使臣】的时间。”
岳巍从怀中拿出一张小小的地图,蹲身铺在石头上,开始详细说起【花朝节智取生辰纲】的计划。
****************
翌日,商雪霁吩咐莲幽。
“先去锦凤楼叶老板那里,拿一瓶莫卧儿神油,再到德仁药庄去买一瓶养神安心助眠油。”
“小姐,买养神安心助眠油是为何?”
“给君六哥买的。”
昨儿森林里,听君城琰无意中说起晚上失眠,商雪霁自己一直在涂抹一味养神安心的薰衣草助眠油,涂在太阳穴。
明儿便是他们【花朝节智取生辰纲】,她想今晚给君城琰送过去,今夜他可不能失眠啊。
莲幽出去办事了。
……然后莲幽办了坏事。
这丫头迷糊,她把小姐用来抹胸口变大的莫卧儿神油,和送给君六的“养心安神助眠油”给弄反了。
***************
入夜,毗邻商府的商家造办厂,荣凌和应天卫的人把明日【智取生辰纲】的火枪,刀具一一校对擦拭装械,都准备熄灯了。
“扣扣扣。”有人应门,荣凌开门,见到是商雪霁的时候,颇有些不悦。
“大晚上的商二小姐来此何意?”
“找你家君六叔。”商雪霁背着手,朝里面探头探脑。
荣凌眉头紧皱,不耐烦的打发她,“哎,六叔歇息了,你有事便后天日再说!”
“你退下。”却是荣凌身后,响起了君城琰低沉音色,一袭黑衣色素锦紗袍的男子走出来。
荣凌急忙退到一边,颇为复杂看向商雪霁一眼,殿下就是任由此女放肆。
君城琰微微侧颜指示荣凌,“回房,我和她说会儿话。”
荣凌不敢反驳,领命回屋,两人走到院子中央的杏花大树下。
浮云半掩,树上的杏花纷纷飘落,夜深花睡,昆虫还在放肆鸣叫。
“这么晚有事?”男人话少,但此刻语气温柔。
好闻的皂荚清香扑面而来,商雪霁闻得到,也感受得到他身上有热腾腾的水气,料想他刚沐浴完。
男子同样深吸一口气,却是没有闻到夕颜香,君城琰皱了皱眉头,她胸襟前好大一股薄荷油味儿。
月色穿透树影,疏影洒在男子俊美无俦的脸上,一双深邃凤眸此刻似月落星河璀璨隐隐,月光的银白色洒在他的玄黑色素锦紗袍上,皓月清辉的惊艳,泛着无边温柔。
在他有些放肆的注视下,商雪霁微微局促不安,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一个黑色绣绒线袋子。
“你失眠,我给你带来了东西。”她微笑低头,不好意思将黑袋子双手举到了男子面前,一双黑瞳美眸亮晶晶。
“这是?”男人接过,心里暖融融的,想到自己随口说的有些失眠,她便记在心里,君城琰心里咋怎的不感动。
她说,“睡不着的时候,就涂抹一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男人薄笑带下,打开了黑袋子,将天青色小瓶子,连同里面的一张眷写金花五色蚕丝笺都拿了出来。
确实唇角的笑容一下子僵硬了,狭邪凤眸微微轻颤。
君城琰有些不知所措看着那一竖行娟秀的小楷字,(那是叶老板写给商雪霁的)。
你需每日晨晚涂抹,助以按摩一柱香时间,七七四十九日内,便会明显感知由小变大,记住,要抹匀。
“哗啦!——”君城琰捏紧了那张蚕丝笺,然后五味杂陈看向少女。
什么意思?她嫌他太小?岂有此理!都没给她看过,她就断定小,需要用莫卧尔神油?
“晚上来送我这此物,是何用意?”男人眉峰紧皱,话音严肃,颇有些愠怒,商雪霁愣神。
“你不是睡不着吗?”商雪霁扑闪着黑漆漆的精灵大眼睛,揪着胸前俩小揪揪辫子,歪着脑袋道。
“就用这个啊,你失眠就涂上这个,多涂一些泄心火的,涂了睡觉睡得很快的,保准一觉睡到天亮。”
呵呵,泄心火。
商雪霁说的头头是道,丝毫没注意祁王的脸色开始风起云涌,凤眸泛起晦暗的幽光。
“我全家人都在用,奶奶和姐姐都觉得这油很好的。”
君城琰头顶乌鸦黑一片,冷冷的问,“这男女皆可用?”
她奶奶也在用??
商老夫人七十岁了,平日言行甚高,晚上还用这个?涂哪儿?商老夫人……不大正经啊……
商雪霁继续:“莲幽丫头自己用了觉得忒好,上次还托我,给她爸爸带了两瓶。”
君城琰越听越扎心,用手捏了捏挺拔的鼻梁,拿着莫卧尔神油的手都在微微出汗。
“你家丫头给自己爹爹买这不妥吧。”君城琰只觉得商家从上到下咋都不正经。
“这有何不妥?”商雪霁觉得这很正常啊,“莲幽的爹常年身体不好,整夜睡不着觉,莲幽还帮他爹涂抹呢。”
君城琰:“……”
第55章 莫卧尔神油(2)
商雪霁一抬眼,却突然在远处看到莲幽气喘吁吁跑过来,诧异招呼,“咦,莲幽,你大晚上跑出来干什么?”
莲幽似乎满腹心事,手里拿了个红色小袋子,一路跑过来却是碍口失修说不出话来。
哎,由于她的粗心大意,弄错的礼物拿给小姐,送给君六的安神助眠油在她手里,君六现在拿着的是小姐的……莫卧尔助大神油……
“莲幽你来得可巧。”商雪霁一把抓住莲丫鬟到祁王跟前,“这君六不相信,你告诉他,你爹爹用了这油之后是不是睡的特香?”
莲幽:“小姐……”
君城琰一张俊脸此刻暗沉,商雪霁看着糟心。
“也罢,你不甚喜欢。”少女有些不高兴,直接从君城琰手中拿回了神油,扁着嘴咬着下唇。
每次送他东西,他都是冷冷的样子,搞得气氛都僵的要命。
“回头我送给岳巍哥哥,他反正一直在用这个。”
君城琰:“!”
“无礼,这能随便送?”君城琰一听这话终于怒了,一把夺过莫卧尔神油。
该死的!她到底跟猎人岳巍什么关系,连这个都送,岳巍的不小了,还要用,这岳巍原来也不正经。
“你这是干嘛?送与你,你不喜欢,我自然送别人!”商雪霁提高嗓门,埋怨不已。
“小姐……”一旁的莲幽终于走到了两人中间,打开了红袋子,将里面的天青瓷小瓶拿出来了。
“君六叔,这个是养心安神油,是小姐听说你失眠,特别为你准备的,那个…..”莲幽指了指君城琰手中的同款小瓶子,嗫喏道,“那个是小姐买的莫卧尔神油,用在胸前变大的,是我不好,将两个瓶子给弄反了。”
“……”
有那么一分钟,面对面站立的一男一女均是保持着凝望对方,僵硬不动的姿势。
君城琰内心:我手中的是她的莫卧尔神油,她擦这变大?怪不得她胸前有股难闻的油腻味道……
商雪霁内心:他拿了我的莫卧尔神油?我刚才说了啥?让他晚上抹上去,还说莲幽的爹这个很好?
老天,这误会好丢人。
“莲幽你个死丫头!怎犯这种错误!”
商雪霁恼羞成怒,俩小拳头直接捶打莲幽,“你这让本小姐脸往哪搁?”
商雪霁捂着脸直接蹲身抱成一团,任凭莲幽如何赔罪都无济于事。
“我来,你先回去。”君城琰忍住笑,吩咐之余拿过了莲幽手里的养心安神油,院子里又只剩下他俩了。
“起来了。”君城琰弯腰扶她,商雪霁还捂着发红的脸,打开了男人的手。
“你让我一人静一会儿。”
“快起来。”
“不要。”
“好吧,谢谢你的安神油还不成。”男人温柔极了,又去拉她起身,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哄女子,自己都有些不自在。
商雪霁慢慢起身,闭眼捂着脸,另一只手朝着君城琰伸过去,摊开。
“什么意思?”
“我的莫卧尔神油还给我!”商雪霁紧紧闭着眼睛,根本不敢看男人一眼。
“哦,这个,呵。”君城琰笑了,石佛美男子唇弧牵动,肆意飞扬的微笑,他这一笑,如初雪霁初晴,无边温柔眸色柔情如织。
商雪霁一把夺过男子手里的小瓶子,迅速揣进了随身斜跨的小荷包。
“这件事不准告诉旁人!否则我以后就不理你了!”商雪霁羞涩警告。
“告诉旁人什么事?”君城琰逗她,“你想变大的事?”
“你坏,还提这个!”商雪霁怒不可遏,抡起猫爪一样大的小拳头,打在男子健硕的胸膛上。
“怦——”
下一秒,只觉得腰肢一紧,商雪霁直接被君城琰抵住了,抵在了树上。
少女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呼吸也愈发急促,而男子心里则是千般滋味意难平。
她为了他,真的什么都敢做呀,大到劫狱,小到用神油让自己丰满起来。
月亮从浮云中跳跃出来,月光穿过杏花洒下来,斑驳陆离的月光给两人描摹了一帧朦胧剪影。
“嫌自己小?想要变大?”
“嗯。”她低头,声音低了不能再低,“你们男人,不都喜欢叶老板那种凹凸有致,婀娜多姿的。”
月光落在男子的深邃面庞上,斑驳树影的摇曳更加衬得他华贵清冷,风姿毓秀。
少女抬眼,近在咫尺,他那灵活的口唇近在咫尺,他的唇不算特别薄,微微饱满看上去特别飞扬放肆,唇角挽弧时邪魅一下子张力十足,似乎足以绽放一朵暗色夜花。
“用不着那么心急。”他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凑近了她一些,“不用神油,有我在,你会变大。”
商雪霁:“……”
“你有什么办法?”她不信。
“现在不告诉你。”他压迫着她低语,商雪霁意乱情迷不已。
然后,只觉得身上,一阵触感在游走,那是他的手,隔着衣服在触碰她。
“为何现在不告诉我?”她不安的问道。
“你还小。”男人低沉的弦音响在耳畔,“有些变大的法子,现在用不了,不过……”
“不过什么?”
“你若想要变大,身子骨必须结实,从明日开始,多吃饭,首先给我长高长壮。”
说完,他松开了她,商雪霁微微失落,也明白明天花朝节有生死攸关的大劫案,现在祁王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两人均是一阵年少羞涩。
“你喜欢高一些,壮一些的?”少女反问,从前世被折磨到现在重生不满一月,她的确有些瘦瘦小小。
“对,我喜欢微胖健康点的。”男子如实告知。
“明白了。”少女豁然开朗,那好,从明日开始多吃饭。
“这个,涂在太阳穴?”君城琰笑靥深深,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瓶子,“但愿今晚会有个好睡眠。”
两人靠在根系巨大的杏花树下,看月亮,一弯新月,浮云半掩。
“对了,你的诗词,棋类,曲艺准备的怎么样了?”君城琰问她,这是明天花朝节百花宴的女子拼比的三类科目。
“曲艺和棋类都没问题。”商雪霁如实告知,“诗歌我姐姐帮我临时抱佛脚了,差不多也没问题,就除非到时候变数大。”
“明日好好发挥。”男人为她打气,“没有你做不到的。”
第56章 慕布政司的女儿
翌日,君城琰带着应天卫,猎人岳巍带着火枪队,两股力量汇合,埋伏在了野望岭的据点,等待承宣慕布政司的人马,押载孝敬南暮光海七十大寿的生辰纲车队。
同一时间,海津城的花朝节,落滢园林。
一大早来了很多人,四月晴天,春光明媚,牡丹吐蕊,各色芍药争奇斗艳,女子们姿容百态,公子们风度翩翩。
车水马龙,园林门口不断起轿落轿,达官贵人家的女眷悉数到场。
都知道今日探花使臣会莅临午时百花宴上,暗中挑选太子妃的备选,三甲之名的女子,都有希望日后入主东宫,官宦太太们都前来为女儿助阵。
“莲幽,走吧,轮到我们了。”今日穿戴美丽的商雪霁,带着莲幽进了竹亭间补妆。
落滢林园的竹亭间名叫雪瑶阁,是名媛贵女玩耍累了换装补妆之所,轮到商雪霁进去,其他小姐们在外井然有序的等待。
“让开让开!”却在这时,一群婆子丫鬟排场颇大,簇拥着一位官家小姐。
这位官家小姐比商雪霁略大,春日赏花人人素净,唯独她却红妆艳丽,满头金钗闪烁,额前和两腮均贴了黄花钿。
周围的佳人们,一看作威作福的承宣海津布政司慕小姐来了,纷纷退避三舍。
“里面的快出来!”一个婆子已然仗势欺人,大喊出声,“海津布政司家二小姐慕雅诗到此。”
“如若我不出来呢?”
雪瑶阁不隔音,商雪霁脆甜声音传出来,“本要出来的现在也不出来了,你们就慢慢等吧。”
“岂有此理商雪霁,雪瑶阁乃公家之地还是你有理?”慕雅诗冷笑三声,“你信不信我立即放一把火烧了这里,看你出不出来。”
“我信啊!”里面,商雪霁不紧不慢,“今日内务府的公公,作为【探花使臣】会来哟,你若放火便只管放,放完直接回京城蹲大牢,保准把海津慕布政司大人的乌纱帽一起摘下来。”
“噗!——”,“呵呵呵…….”这番锋利言辞直接引发哄堂大笑,慕雅诗轻浮猖狂,海津城都看不惯,无奈慕家是南暮派系的,谁也不敢得罪,这会儿田商大户之女叫嚣官家千金,多少让人畅快。
“可恶…….”慕雅诗哪是铁嘴银牙的商雪霁的对手,气的环佩金钗叮当乱颤。
“慕妹妹别跟这种人计较,有钱没家教而已。”
这时一个柔甜女声响起,慕雅诗见到来者一阵嫉妒,须臾却是满眼堆笑,一把拉过御姝的手。
“是你啊姝姐姐,你今儿真美。”
御姝一亮相,众女黯然失色,花朝会的公子们也是纷纷目不转睛看过来,喃喃赞叹:“真乃秀色空绝世,馨香为谁传呐…….”
御姝没当成闵家干女儿,少有的头面都被哥哥御明熙夺去了,所以今儿另辟蹊径素雅而来。
一袭仙白色银丝轻纱衫,薄纱飘逸似瀑布晴川,最简单地绾个飞仙髻,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
“雅诗,让着雪霁一些,她要霸占雪瑶阁,是有原因。”御姝柔柔说道。
本来商雪霁是正常进入雪瑶阁的,却是御姝这样一说,后来人不知道,还以为商雪霁霸道,顿时指指点点不断。
御姝掩面一笑,计上心来,一只手捂着嘴和慕雅诗说悄悄话,却是声音清脆刺耳。
“听说雪霁,新近结识家里长工谈情说爱,想必今日那长工也要来花朝节,雪霁多花时间打扮也是正常的。”
说罢又突然脸一红,掩面失声,“哎,我不该说这些…….”
却是此言一出覆水难收,在场引发轩然大波。
“岂有此理?商雪霁和家里长工勾搭上了?”
“成何体统……商雪霁犯痴也有个度量啊!”
这样一说无疑是扔了个爆竹在竹亭间门口。
御姝眼见舆论被成功点燃,心里暗自得意。
最近御明熙的那个歪脖子小厮,屡次向她提及,商雪霁整日和商家造办厂一很英俊的长工混在一起,又跟后山猎户不清不楚,这会她先发制人把事情传出,保准【探花使臣】听得到她的丑闻。
“我和我家长工清白,胡言乱语之人我必定抓她去见官!”雪瑶阁里的商雪霁依旧睚眦必报。
“御姝,别开口闭口长工长工的,我家长工,至少不会吃蜜叽!”
“噗!——”,“呵呵呵…….”
提到蜜叽,现场立即响起了难以言传的嗤笑声,那声音令御姝如针扎脸。
每次商雪霁只一句回呛,令她连反击勇气都没有。
“商雪霁!有脸说话没脸见人是不是?”
慕雅诗按捺不住,“装神弄鬼的滚出来!你自知理亏,害怕人瞧见是不?”
“哎,你说对了,我就是怕!”商雪霁妙语连珠,“今日花朝节,我怕我太美丽了,把你们一个个都比下去!”
“哈哈哈……”此言一出,慕家的人都笑了,连御姝都忍俊不禁,慕雅诗前仰后合,“来来来,那就给商家二小姐腾出个空地,招呼大家来看绝代佳人!”
有几个青年公子按捺着好奇心盯着雪瑶阁,却嘴上不饶人,“要说那位御姝是真美人,你看御姝风采绝殊,真的很漂亮。”
“小巧精致,肤白如瓷,精雕细琢。”
御姝早就听见了,微微含笑,海津其实喜欢她的青年公子很多,她有数,但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他可是要飞上枝头做凤凰的。
慕雅诗就是个风骚且无脑的主儿,这一年在海堂书院和商雪霁为敌,御姝用了不少办法的,以后有慕雅诗对付商雪霁,她倒是省了不少力气。
“咿!——”的一声,雪瑶阁的门终于开了。
现场安静下来。
御姝也下意识整理了如梦似幻的白色烟纱裙,商雪霁,比美,你左不过仗着家里富庶,来个一身豪华,满头珠翠,【探花使臣】终究看你是个庸脂俗粉。
“哦!好美好!简直艳绝天下——”
却是四周华赞将御姝拉回,连她的心都是猛地一跳,呆呆的看向前方出神。
第57章 臣妇……不知是萧大人……
商雪霁没有满头珠翠,和她一样素雅,青丝绾绾只用玉簪挑起简单挽了个随云髻,以往的刘海悉数别上去,露出光洁额头和美人尖。
同样震惊的也有慕雅诗,脸上贴的花钿都掉了。
但见雪瑶阁款款走出一位织羽美人,身上的霓裳巧夺天工,上等霞影纱柔光朦胧似幻,朵朵羽毛和丝锻粉玫瑰点缀其间,花绯羽,羽绯花,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
少女肌肤如羊脂玉般白腻晶莹,一张脸蔷红蕊白,抬眸间眼波流转极尽美貌,像世间最最清澈无辜的妖精,惊鸿之美刹那绽开。
商雪霁的出场在今日确如天外飞仙一样光彩夺目,今日花朝节的最美女子,已无悬念的脱颖而出。
“是谁乱说商二小姐草包?明明美艳无双。”青年书生公子们一改往日印象,对商雪霁另眼相看了。
“是啊,照我看,御姝不及商雪霁的十分之一。”
御姝气不吱声,却是眼见商雪霁提着那霞光流转的裙子,走到了慕布政司千金面前。
“我需须得告知你,慕雅诗。”
当着围观众人,商雪霁陡然提高了声音,“女子脸上贴黄花钿,表明自己乃黄花大闺女,但要是像你这样一贴一大把,却些此地无意三百两哦,是不是大闺女,我想你用不着这样欲盖弥彰。”
此言一出,贵公子们纷纷惊诧看向满脸黄花钿的慕雅诗。
“你你你……你个贱婢……”慕雅诗吓坏了,又不敢和商雪霁争执,慌忙带着丫鬟婆子进了空出来的雪瑶阁。
商雪霁心里暗暗发笑,经历了前世,自然知道,慕雅诗这个海津豪放女,早就不清白了。
商雪霁又朝着御姝巧笑,“御姝,备选太子妃,要知道如果又被我打败的话,你就没机会了哟。”
“就凭你?”御姝听了这话倒是颇为好笑。
“据我所知你连毛笔字都写不好,你不会认为今天的百花宴,你能够名满天下?”
“对!我今日就跟你比真才实学!”商雪霁胸有成竹,“我要让等你知道,你御姝什么都在我之下!”
“呵呵呵…….”御姝放声大笑。
“那我御姝可是真要给你上一堂课了,教会你什么叫礼义廉耻!”
御姝鄙视着商雪霁,一挥仙气的纱裙扬长而去。
……
落滢园林的一切布局均是按照大真国“燕京八景”来设计的,绿如蓝的湖畔,气宇辉煌的亭台楼阁,为了百花宴特地布置了鲜艳的五彩飞金琉璃纸,此刻官商贵胄大部分已然入席,只等百花宴才艺表演开始。
今日百花宴才艺甄选,海津城名门贵女大部分都来了,各个都是官商家族最出类拔萃的小姐,都知道名次的重要,郡县三甲拿到了,才有资格和京圈贵女们一较高下,通往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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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畔。
商雪霁和其他女孩子们依次排队领取自己的参赛手牌,十五位少女均是上的姿色,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慕雅诗和御姝也身在其中。
今日承宣布政司慕大人会和【探花使臣】,秘密接洽给宰相南暮光海祝寿的【生辰纲】,慕夫人则提前来到这里开路。
前世,商家名下的良田,置业,各个工坊,钱庄,海运船坞,最后悉数落入御明熙手中,其中狼狈为奸的,便有身为承宣布政司的慕大人,在御明熙吞噬商家的各种非法变更手段中,慕大人得到的贿赂,多达十几万两雪花银。
此刻,园林艺景观湖畔,穿着上等品蓝摹本缎的慕夫人,黑着脸听完女儿颠倒黑白的哭诉。
“没出息的死丫头,但凡你长点记性,也不至被一个废柴欺负成这样!”
慕夫人被气得七窍生烟,骂了一顿,最后连女儿也不理了,带着人气急败坏走回了贵宾厢房。
这可恶的商雪霁……
不成,慕夫人心想,本夫人要让商雪霁在探花使臣前丢人现眼才行,先给她立个下马威。
一句话提醒了自己,慕夫人抬眼,看向百花宴亭台楼阁的最高处——那里镂空洞月门挂着影影绰绰的纱帘。山斋廊柱木质围屏金箔流水,将里面遮的严严实实,四周有京城来的宦臣,内命妇,和京军神枢营的士兵。
那里是探花使臣下榻,并暗中观察海津才女表演之地,而此刻,帷幕后面隐隐绰绰的是一个极高极瘦的人影,正是探花使臣。
慕夫人一路绕过小桥流水回廊,登上金丝楠木质阶梯,跪求,“臣妇乃海津承宣布政司内人,跪求面见探花使臣李公公一面…….”慕夫人向阁外一卷帘内命妇道。
“承宣布政司慕夫人啊。”内命妇道,“今日【探花使臣】非李公公,南暮海宰相临时作了变更,所以…….”
“让她进来吧,都是自己人。”幕帘里,一个妖冶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慕夫人听这声音煞是耳熟。
当内命妇挑开白纱帘幕一打开之际,里面的男人露出真容,慕夫人顿时倒吸一口气!
如同正在吃草的羊,突然感受到了恶狼的杀意,慕夫人只觉得双腿一软,当即跪到了外面。
阁内扑面而来的胭脂花粉香气无比熏人,空气中是一种纸醉金迷和玩尽杀绝混在一起的气息。
慕夫人不敢抬眼,只用余光瞥见了座上之人,那一袭酒紫色和暗粉色交织的华丽袍踞,以及撂在座榻旁边的那一把,令世人闻风丧胆的“飞痕剑”。
“真……真真不知,是萧大人亲身来海津,请……恕臣妇怠慢之罪……”
慕夫人牙齿都在打颤。
“唉,本官就那么可怕吗?”帘子里的男人,看到她吓得那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世人见他都是这般,还甚是无趣。
“你快进来吧!”那人不耐烦说道。
慕夫人这才连滚带爬起身,毕恭毕敬向探花使臣说起了老爷――承宣布政司慕大人,为宰相南暮海准备的【生辰纲】一事。
当然,她也不忘顺便给商家扣上各种屎盆子,以及污蔑商雪霁的谗言。
第58章 百家宴的一甲才女(1)
“起!——”随着太监一声高喝,百花宴的才艺展演正式开始了,四周厢台上的官僚贵妇们高高坐起。
慕夫人大气都不敢出,陪着探花使臣观摩比赛盛况,极尽阿谀奉承。
三类环节,棋类,诗词,曲艺,才女们分别拿出看家本领。
“哎,那边是臣妇的女儿,名叫雅诗。”慕夫人喜不自胜对探花使臣王婆卖瓜,“围棋是她擅长。”
台上,慕雅诗胸有成竹,放眼海津,她自信就算是御姝,要下棋也是下不过她的。
慕雅诗很快的两连杀进入胜局,只等和御姝会师,罅隙之余慕雅诗伸了个懒腰喝了一口茶。
只听另一组监官的声音传了过来。
“好,这边胜负已揭晓,进入胜局的是——海津商氏雪霁!”
“噗!——”慕雅诗一口茶喷了出来,满眼诧异。
啥?她莫不是做梦了?商雪霁?她连围棋的布局定势啥都不懂,她赢了?
监官一声喝,简直将全场拖入一片安静之中,那一组的棋台上,只有御姝在抓狂。
“不可能,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输给商雪霁?你一定是作弊!”
水榭阁楼里陪着探花使臣的慕夫人,包括其他官太太也是目瞪口呆,商雪霁?
商雪霁赢了御姝进入决赛。
“输都输了,难不成你还想耍赖?可真是没有艺德啊。”商雪霁笑吟吟。
“但是你怎么可能赢我?”
脸色泛白的御姝,还在一枚一枚查看落子。
“对啊,我就是赢了你又怎样?”
商雪霁记忆贼好,上一世她作为御明熙的新妇,坐在看台上,御姝的进棋路线她都记得,怎样行径怎样做局,她一清二楚,所以见招拆招赢了她。
而这边,监官已经朝着商雪霁做出了“请”的手势,意她进入胜局席。
“御姝姑娘,下去吧。”
最后,御姝狼狈不堪被请下台了。
运气而已,慕雅诗想。
决胜局开始,此刻对面的是商雪霁,慕雅诗简直压根就不把她放在眼里,率先先发制人,开局就用黑子做了个天元局。
看着天元局,商雪霁微微一笑,慕雅诗下棋的确有一手。
若是硬碰硬,她没有胜算,只能智取。
但如果她通过上一世,掌握了慕雅诗一些见不得人的知财,就另当别论了。
“雅诗,棋艺进步不少哟,阎师兄果然是手把手教你下棋哦。”
商雪霁从容不迫的落白子,顺便闲聊道,“你和阎通判家的大公子,你俩的事儿,没被闫通判知道吧?”
阎师兄?!
“哗啦!——”只听棋盒掉落在地,散落一地黑子,亲耳听见商雪霁提到阎师兄,慕雅诗直接浑身哆嗦了一下。
四周哗然一片,贵宾席上,慕夫人见女儿失态打翻棋盒,也是一下子从座椅上跳了起来。
“慕夫人?你女儿的围棋海津天下无敌?这可是你刚才说的。”
座上,探花使臣皮笑肉不笑,一双泛淡紫的桃花眼醉态而微醺。
“那商家的孩子愚钝未开化,全仗家里为富不仁,我看不像啊。”
慕夫人:“…….”
台上,慕雅诗惊魂未定,阎师兄的事情?商雪霁怎么会知道?
她和闫师兄在一起的时候,罗帐关的严实,连丫鬟都不知道啊!
“我还知道,你们有夫妻之实。”商雪霁直接点明,欣赏着慕雅诗眼中的惊恐。
上一世,慕雅诗和闫通判的儿子阎师兄有了果实,却嫁给了别人,绿帽给人家戴得天衣无缝。
后来慕布政司凭借和南暮老贼的关系青云直上,当上了太尉,慕雅诗后半辈子都过得锦衣玉食,时不时还和阎师兄偷一下,日子过得滋润。
“你…….血口喷人。”慕雅诗低声否认道,“我和阎师兄都是清清白白的…….”
“哦,是吗?”商雪霁捏起一枚棋子,笑道,“那御姝怎么告诉我,你和阎师兄有通奸之嫌?要不待会儿吃花筵席的时候,咱们对上御姝,大家拿出来在你娘慕夫人面前摊开的说?”
慕雅诗愣神——什么?御姝说的?
“不要!——”慕雅诗吓得腿软,连忙低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输掉比赛,让我成为棋类一甲。”商雪霁抬眼,啪的放下一枚白子,眼神满满冰冷的威胁。
慕雅诗豆大的汗珠直冒,直到监官上前问道,“你怎么了?还能继续比赛吗?”
“嗯,能……”慕雅诗一边蹲身捡起棋子一边说。
于是半柱香不到,慕雅诗输了个丢盔弃甲,最后几乎是狼狈的小跑出比赛台。
“棋类才艺比赛结果出炉!最后的一甲是商雪霁姑娘。”
全场哗然,贵宾席上的贵妇们纷纷面面相觑,太意外了?那个商家废柴二小姐下棋下赢了?
但事实就在那儿摆着的,不论是慕夫人,其他官夫人还是御姝,不信都不行。
水榭楼阁里的探花使臣当仁不让再次击溃慕夫人,“你女儿海津第一棋手浪得虚名啊,商家小姐废柴是你编造的,人家厉害得很呢!”
慕夫人:“……”一张脸都揪得出水。
棋类一甲为商雪霁,眼见商雪霁的名牌上已然挂了个金铃铛,御姝此刻怎么不着急。
不过没关系,慕雅诗出局了影响不了她,接下来的曲赋和诗词,都是她的强项呢。
曲赋开始了,一番比试下来,御姝暗暗惊呼失算,商雪霁又冲进了决赛,和她对决最后的胜负!
“御姝姑娘请登上清音台!”
众宾客一阵掌声响起。
御姝起身,抱着琵琶,朝着探花使臣所在的水榭亭阁盈盈一拜,眼角眉梢都是我见犹怜。
玲珑玉指拨弄琴弦,昭君出塞响起了“铮铮铮铮”琵琶声,御姝开始了曲艺弹唱。
“夜朦胧,宫墙月色浓,琴弦断,含泪道珍重,故国云水中,乡关远诀别长安梦…….”
转音凄婉,楚楚可怜,一时间,四周安静的听不到一丝杂音,人们全部沉浸到了昭君出塞的诀别,大漠飞烟的孤独中去了。
“嗯,不错,才艺姿色俱佳,这姑娘是?”探花使臣询问慕夫人。
第59章 百花宴的一甲才女(2)
“这孩子姓御名姝,是个平民女子,原本在商家客住,却被那商雪霁嫉妒,赶出家门,孤苦无依的,臣妇见她秀外慧中,这些时日多与她有接济照顾,是个不多的人才呢。”
慕夫人在探花使臣面前夸得御姝一枝花。
探花使臣看了几眼御姝,不置可否。
慕夫人偷偷看了看使臣,那人侧颜流畅俊美,眼尾颇为细长,凤眼飞扫入鬓角。
轮到商雪霁登上清音台,怀里抱着一把二胡,与下台的御姝擦肩而过的时候,御姝“噗”的一声笑了。
“乞讨啊。”御姝用听不见的声音揶揄。
四周也响起了轻视鄙薄的笑声。
对于二胡这种乐曲,别说官僚富贵人家,就连平民百姓都存有很深的偏见,觉得难登大雅之堂。
二胡作为曲粹却历来被赋予偏见,向来是乞丐行乞专用乐器,就连坊间妓女都不屑于二胡技艺,更别说大家闺秀了。
这会儿见商雪霁拿着二胡出场展示才艺,看台上虽不说哄堂大笑,但也是讥笑不断。
“哈哈哈,真的盲人卖唱了…….”
“呵呵,难为商家那孩子了。”慕夫人忍住笑,朝着探花使臣讥讽道,“怪丢人的,临时抱佛脚的话,琵琶古琴对她来说太难了,拉拉二胡,估计也是跟那些巷子里市井之流学的,粗鄙,探花使臣别见笑。”
那探花使臣可能觉得上不得台面,摇摇头,对身后宦内命妇低声道。
“差不多了,那个御姝不错,后面诗词什么的也不必看了,立即备马。
他今日有更重要的任务,便是去查看南暮光海七十大寿的【生辰纲】,并亲子自自押解回京。
慕夫人喜笑颜开,毕恭毕敬候着探花使臣起身。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
就在这时,一声极富感染力的唱腔响起,探花使臣猛地一惊艳,一下子被这苍凉调吸引了,连忙转头,看向台下。
清音台上,商雪霁唱的是《客途秋恨》,唱腔用了大真国岭南一带,极有民间曲艺高难度的——地水南音。
“孤舟沉寂晚景凉天,斜阳照住双飞燕,独倚蓬窗思悄然。秋声桐叶落,只见平桥衰柳锁寒烟……”
那声音一更接一更的叹息,声腔气息游走,唱词韵味荡气回肠。她的声线略为沙哑干涩,心如止水,用恍如隔世的冷漠,唱尽人世苍凉,南音与粤讴转换极为流畅。
和御姝刚才的谄媚讨巧截然相反,商雪霁的苍凉调,全无邀好谄媚之心,仿佛在漆黑中喃喃自语,既是唱着人间悲喜,也是与自己魂灵对话。
“地水南音啊——”探花使臣惊愕的坐回原位,一拍一拍的打节奏,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
慕夫人:“!”(说好的去看生辰纲呢?怎么还听入神了?)
四周的观众也被感染了,那是极具感染力的声音,仿若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孤独。
一曲客途秋恨唱完,商雪霁抬眼,眸色光亮绽放,四周观众在静默须臾后,直接起身,赋予热烈的掌声。
“好哦,唱的太好了,不媚俗,不取悦,真真用心在吟唱!”
“对她另眼相看啊!谁说她是废柴草包女,原是深藏不露。”
商雪霁微微一笑。
前世,被【德穆第一剑】萧慎迹抓获投入大牢,被南暮霜百般折磨,后来连德穆第一剑也看不下去,将她从大牢里放了,但南暮霜却找拐子弄瞎她的眼睛。
后来京城尸乱,海事频发,拐妪跑了,她辗转流浪,一个名叫芸娘的音律师见她可怜,收留了她,教她这风华绝代的地水南音。
黑暗中的演唱……
多少个雪夜,严寒中,她抱着二胡独行于贫寒小巷,唱一曲《客途秋恨》,只为一个铜板,一块馒头糊口,乱世中,前不见光明,后没有退路,死又死不了,其中的心酸谁人能知。
哎,世道啊,人真是奇怪,面对南暮海的盘剥压榨,面对朝廷的穷凶极恶,穷人们不敢反抗啊,只得苟延残喘。
但你以为大家都是穷人,便会互相帮助团结一致?错了,穷人只会欺凌比他们更穷的人,弱者只会践踏比他们更弱小的人,底层互害乃人性极恶。
探花使臣听得黯然神伤,这商家小女娃唱的,简直不输于当今大真国南音派的瞽娘。
于是当监官上前询问商雪霁和御姝谁更胜一筹的时候,探花使臣一抬手直接给出了答案。
商雪霁。
慕夫人委屈的咬碎一口银牙,气得胃痛。
“铛铛铛!——”第二枚金铃铛又系在了商雪霁的名牌上,四周的鼓掌中,御姝早已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这太诡异了,凭她对商雪霁的了解,她怎么可能有时间去学地水南音这样高难度的粤讴,商雪霁成天好吃懒做,也不可能认识名满天下的瞽师,这……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输了,她已经连输两场了,这样下去,离声名鹊起,离太子妃臻选,似乎越来越远了!
不过好在还有第三轮,诗词,御姝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最后的诗词比拼上面了,诗词是现出题现做的,灵活的很,商雪霁绝不可能事先准备好!
就凭她那个白丁,让她现做出诗词,绝对是痴人说梦!
于是两轮下来,果然是御姝和商雪霁成为最后对决的双方。
和前世一样,看画作诗,一幅国色天香的’洛阳红’牡丹花水墨画出现在台上,题目不难,便是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以此题目写出一手原创诗词。
紫砂观音熏炉被端出,监官点燃袅袅线香,比赛开始。
御姝脑海里立即找出适合的韵,一只手提起袖子从容落笔,饱蘸浓墨的毛笔刚触及名贵的余杭山由眷藤笺,却是旁边的商雪霁一阵龙飞凤舞,御姝顿时心烦意乱,加紧时间落笔。
“民女已完成!”商雪霁从容收笔,在御姝的惊愕中,双手将薄如蝉翼的余杭笺递交上给了监官。
目的已达到,让御姝阵脚大乱。
监考官朗声念起来。
《七律:红牡丹》——芙蓉玉脂绛凝装,红袖歌垂夜未央,城阙横叠千重瓣,高楼纵览万年香。祥光夜吐九华帐,瑞霭晨临盛世唐,霜染云吹绝色艳,梦惊游凤笔中藏。
“好诗……”二楼的探花使臣惊艳低语,梅骨修长的手指抚过下巴。
“这个商雪霁,真乃难得一见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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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尔赛一下,红牡丹这首诗,是作者自己写的,大家别见笑。
第60章 梦里南柯,愁绪离长
探花使臣对商雪霁的垂青,让一旁的慕夫人欲哭无泪,白费半天口舌,结果适得其反。
同样欲哭无泪的还有慕雅诗,目睹商雪霁独放异彩,御姝则呆若木鸡。
“糟了,御姝好像有点慌乱啊。”
“哼,贱人,活该。”慕雅诗耿耿于怀于刚才棋类比赛时商雪霁的那句——你和阎通判儿子的奸情,全是御姝告诉我的。
台上的御姝果然呆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打腹稿已生成的一首诗,怎么会被商雪霁抢先写出来。
见鬼了,真的见鬼了!
商雪霁这贱人,莫不是有读心术的能力?这下怎么办,她抢先写了我的诗,我如何是好?
看着御姝惊慌失措,商雪霁心里涌起复仇的爽快,上一世御姝便是这一首红牡丹横空出世,这一世,不好意思,别怪她心机重。
御姝拿着毛笔的手颤抖不已,最后一炷香烧完,监官大喝一声,“时间到!”
现场几百人难以置信,齐齐看向交白卷的御姝,那一刻绝望来袭,御姝生平经历了前所未有的耻辱——才女交了白卷!
“比赛结束,御家姑娘交白卷,此轮诗词比赛,获胜的是商家姑娘!”
“铛铛铛!——”商雪霁的名牌上,收获了第三枚金铃铛,难以置信,三场下来,商雪霁都是一甲,这足以轰动整个海津,海津本地达官显贵愣是不敢相信。
“赏!——”探花使臣话音响起,堂前内命妇一路跑下楼,准备为商雪霁颁发礼部为海津百花宴一甲才女准备的大礼。
“且慢!”却在这时,响起了慕夫人尖酸刻薄的声音。
只见慕夫人快步从水榭楼阁一路走下来,双手水平搁置在额前,恭敬作揖跪在台上,大声说出自己的质疑。
“臣妇禀奏,商家二小姐不学无术众人皆知,却是突然能速成一首诗,其中定然有作弊行为,料想今日题考红牡丹被泄露,才会让她胸有成竹,求探花使臣明鉴!”
“对对对,商雪霁目不识丁我们也能证明!”慕雅诗和母亲一唱一和,煽动之下,竟有一半的看客表示赞同,纷纷要求探花使臣彻查这件事。
“很明显是泄题,作弊!商雪霁必须言明清楚!”
“商雪霁目不识丁海津有名,怎么会突然写出一首好诗?”
商雪霁耸肩轻笑,台上的御姝则装作委屈连连,却用余光朝着商雪霁挑衅,商雪霁,若查明你作弊属实,欺瞒探花使臣可是大罪,等着牢狱之灾吧。
“咳咳。”探花使臣咳了两声,中气十足的威慑力,四下当即静若寒蝉。
“商雪霁,慕夫人说你作弊,此事怎么辩解?”帷幕后面,探花使臣冷冷问道,身形瘦高,一直没露面。
“自是无中生有,小女一向低调做人,诗词歌赋都不成问题,只是大有嫉妒之人,常年造谣我目不识丁,造成全城对我的误会。”
“呵呵,大言不惭!”地上的慕夫人站起身,朝着商雪霁抬起下巴,“那好,你说你诗词不成问题,那你敢现场再来一首诗吗?题目由探花使臣临场出题,词牌词韵都由探花使臣选,你敢挑战吗?”
慕夫人咄咄逼人简直不给人留活路,御姝不由得暗暗高兴,让临场挑选词牌词韵词律,连她都不敢这么挑战,商雪霁纯粹是被慕夫人往死里逼,这回不现出原形都不可能了。
台下的慕雅诗也笑了个百花齐放,哎,娘真是有手段,这下只坐等商雪霁丢人现眼出洋相,再被打入大牢了。
慕夫人得意洋洋心里直乐,贱人,跟老娘斗法,你还嫩的远。
“民女愿意挑战,为了证明我的诗词水平。”却是商雪霁一句话,把慕夫人五脏六腑都震碎了。
“你……”慕夫人结结巴巴,连御姝都大惊失色,商雪霁?谁给你这样的自信?
“但民女有个条件。”商雪霁朗声说向周围达官显贵们,眼睛却是看向二楼的水榭楼阁,“平白无故被人冤枉作弊,求探花使臣为我做主,如我成功写出定题诗词,那冤枉我的慕夫人当如何处理?”
帷幕后一直未曾露面的探花使臣,居高临下看着台上的少女,高高挽起的灵蛇髻,光洁如月的额头,稚嫩白皙的鹅蛋脸上,镶嵌着一双流光璀璨黑宝石大眼睛,及笄之年未到,却是美貌逼人,宛若精灵。
“慕夫人,你自己说。”探花使臣把这问题踢给了慕夫人。
“哈哈哈,商雪霁就凭你?”慕夫人狂妄的大笑,根本不会相信这丫头真能出口成诗,当即果断的说,“你要是真挑战成功,我给你跪下磕三个响头,叫你奶奶行了吧。”
“那可是夫人您说的。”商雪霁冷眼盯着慕夫人,下一秒从容不迫朝着探花使臣跪下双手作平揖,“便请使臣出题吧。”
御姝笑了,上千乖巧的扶着慕夫人退下,和慕雅诗一道并肩坐在第一排,三人等着观看商雪霁丢人现眼。
台上也是议论纷纷,大多数海津官僚,其实都不把商雪霁和商家这种田商富庶家看上眼,有钱没文化没士族官阶。
“八成作弊,那红牡丹绝对不是她的水平。”
“看吧,欺瞒使臣等同于欺君罔上,商雪霁得罪探花使臣,这次保准把牢底坐穿。”
不一会,一幅临场描摹的工笔画,从探花使臣所在的水谢楼阁被传递下来。
画上嫩黄点缀,一个宫装美人正在满树黄花下小憩。
“商雪霁听题!”监官换成了内命妇,传达探花使臣的题目,“一炷香时间,以桂花为题,词牌:一剪梅,平水韵下平七阳,开始。”
商雪霁微微一笑,从容提笔,半柱香时间,一首【一剪梅.三秋桂子】跃然纸上。
众:“…….”
玉手纤纤捡碎黄,唇齿含香,眉目添霜。低眉敛黛袖中藏,露正浓时,月色微凉。枕上初开桂子妆,梦里南柯,愁绪离肠。醒时云鬓似留香,粒粒鹅黄,绕指熏梁。
全场安静。
好美的一首诗,露正浓时,月色微凉…….颇有易安遗风。
现场响起了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台下的慕夫人脸上又红又白,似无形的手抽了她一个大耳刮子似的。
“这怎么可能……”御姝只觉得胃难受,商雪霁……怎么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写出这样美的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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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凡尔赛,这首一剪梅,也是我写的,嗯……后面商雪霁参加京城甄选,会有沁园春等豪放词出现,都是作者原创,(比个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