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自作自受,生...
是何人的手笔,破坏了风筝之行不说,且这一路走来他们也根本就没看到人从此路返回,若是早知不能放风筝,他们也不必白跑一趟。
沈飞清放下马车上的帷幕若有所思,心湖思转间似有一些层层幕幕穿成线,可是极淡,总是心念一转之时又消失,抓不到踪迹。
此时,宁王府明亮安静的主屋里。
“世子,照你吩咐,如今,景小王带着永昌侯府大小姐和飞清小姐返回了。”一旁明六身子恭敬的禀报,声音如其人一样冷毅淡然。
这时,宁明熙正靠着窗台在看景色,一线阳光正好自远处精致的飞檐落下,映他白皙如玉的眉目流光溢彩堪赛星华,此时闻听明六言,唇角几不可微的一弧,“她有什么反应?”
她?明六很快反应过来是说的沈飞清,又看了眼宁明熙,道,“拒消息说,飞清小姐没什么反应,也没有太失望。”
“没有太失望……”宁明熙在太字上落音一重,凤眸里似有光色浮沉。
明六又看了一下宁明熙的面色,世子一向喜形不露于色,他自然猜不透,可是就是觉着应该安慰一下,可是他不是明一,不会安慰人,遂道,“但是据下面人报,飞清小姐似乎不是那么想风筝,一路过去时,神色……”嗯,明六想了一下,似乎印象中除了沈飞清和世子斗嘴的场景便就是那幅纤弱的却又淡静的表情,既而道,“神色淡然。”
神色淡然么?宁明熙偏头看一眼明六,知他不会说谎,话语最是出自本心,缀着光华的容颜上突然泛开一丝笑容,“吩咐下去全部紧实点,估计景小王爷也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不管他查不查得到,想不想得到,都会将事情算在宁王府头上。”
“是。”
……
而此时,一间贴着大红喜字的房间里,安静,沉滞,一名形容枯瘦,发丝散乱,却可见漂亮轮廊的女子坐在桌旁的椅子上,在她的身旁四周,飘荡着腐蚀而香郁的气息,她没有理,只是两手紧紧握着,微微凹陷的眼眶里美丽失泽的眸子认真而焦距极强的望着窗外,若不是呼息正常,远远看去宛若一尊失神的朽雕。
好半响,窗户处传来一声轻响,宛若朽雕的女子眸光瞬间回神,失了神彩的脸上突然闪现光亮,急切的朝窗户处走去。
“小姐,你想让我如何做?”窗户一开,一个丫鬟打扮模样的人看了眼四周对着女子小声道,只是目光落在女子面上时,显然也是有吃惊的。
没错,这个女子正是此时处于沈尚书府的沈冰雪。
沈冰雪此时看着小宁,看着她等了这般久的人,刚要开口,可是眸色一瞬又闪过犹豫,却没说话。
小宁倒是压低声音道,“你放心吧,照你的吩咐,事情准备得差不多了……”
“不,不用了。”沈冰雪突然抬手阻止小宁接下去的话,黯淡的神色与浮动的眸光,显示她此刻的纠结。
而这个小宁,正是丞相府失踪多日的小宁,自那日她引奶娘进了沈冰心院子,看到沈冰心晕倒拒说吓得晕迷了,连证人都不能做,而后来,更似无故失踪,沈冰心开始还吩咐人找,后来也没了心思——心知,找也无用。
如今,事实证明,小宁的确是沈冰雪的人。
此时,小宁眼睛看着沈冰雪,很是不解,“小姐,你放心,奴婢已经……”
沈冰雪却看着小宁,美眸一动不动,似有无数情绪在眸子里涌过,最终又归于沉寂,坚定而绝决,“小宁,帮我联络他。”
“小姐,你……”小宁刹是惊诧,随即却是一笑,“小姐终于想通了。”
“想通了,也知道你是他派来我身边帮我的人……”沈飞清顿了一下,微微哑然的声音又补了一句,“看着我堕落的人。”沈冰雪闭上眼,乘着阳光暗影,竟显得人如幽灵深沉,这些时日里精神的折磨早已令她憔悴不堪,周嫣永远知道如何折磨一个人,偏就将她安排在这个睁目满是喜色的屋子里,时时刻刻,精神摧残,神智近溃。
“敬等消息。”下一瞬,便见小宁身形一闪,顿时消失在绿荫花木中。
屋风屋外,再度恢复死压般的安静,沈冰雪这才偏头看了眼床榻,面上闪过厌恶,最后,目光又越过喜庆的窗户,盯着那耀眼不见轮廓的太阳,不避不躲,突然冷笑,突然流泪,“沈冰雪啊,你也有今天啊,也有到得如此需要以身换命的地步啊。”说到最后,沈冰雪突然狂笑起来,面色狰狞,生生将一张虽枯瘦却依然美好的面容给扯得可怖如幽罗。
而隔着这院子的另一边,周嫣听到这狂笑声,突然冷哼,“这是当真绝望了。”
“夫人,这丞相府大小……哦少夫人,我也前也听说过,还看到过,美是美,名声也极好,如今进得府里这些日子来,当真是与传言差了十万八千里。”
“所以才让她害死了我儿……”周嫣原本还好好的面色,又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就是被沈冰雪这幅容颜惑了才被其利用至其死,下一瞬起身,“走,去看看。”
沈冰雪知道她只有这一条路了,因为她受不了再和尸体同榻的日子,这每日每夜她的的身边都躺着一具早已死透,甚至虽然周嫣不知用什么方法保存,却已经散发着淡淡腐蚀臭味的尸体,而这具尸体……此时原本套好的衣衫有些凌乱……她受够了,那种想睡睡不着,恶梦阵阵的日子,一双双手扼紧她的脖子,一双双带血让她偿命的眼珠……
她曾经引为为傲的身体,如今似乎都沾染上那与腐尸一般的味道,午夜梦回,就像是被狱鬼紧扼,让她时刻想吐,想死,却又吐不出来,不甘心死,因为她不能吐,不能死,她要活下去,活到看到害她到这地步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死丫头,怎么,不安生了。”掩好的房门突然被打开,光亮瞬间洒入,周嫣带着丫鬟走了进来,一脸居高临下与讥讽。
“姑母,你又来看我了。”沈冰雪看着周嫣,声音阴笑中暗哑而晦暗,没有一丝灵气,被折磨这般多天,她已经知道不管是救饶还是歇斯底里都没有用,所以也越发猖狂,而不知敛收。
第一百零六章 折磨
周嫣懒得和现在这个头发披散,形色不佳的沈冰雪废话,眸光一跳,落在床榻上她心爱的宝贝儿子身上,对身旁的的嬷嬷点点头,那些嬷嬷立马上来,将沈冰雪一把拉起来。
“你们干什么,不要,我不要,求你,姑母,我不要啊……”沈冰雪看着两个嬷嬷向她走来,面色猛然大变,她不要那样,不要那样……
然而已经容不得她反对的,嬷嬷们已经撬开她的嘴,将一瓶液体倒了进去,灼烫而刺痛,灵魂都被震得颤抖。
“咳咳……”沈冰雪抚着胸口想吐出来,吐不出就引起一连串的咳,再抬头之际,已不见周嫣与嬷嬷的踪迹,门,已经关实。
“看好她,别让她碰公子。”
“是。”
周嫣又走了。
可是屋内没多久,却传来女子不断的**,磨擦,**……
门口,两位嬷嬷透过窗户观察着。
“没想到啊,高高在上,以前连看一眼我们都觉得伤着眼睛的丞相府大小姐,如今也有这般下场。”其中一个嬷嬷看着屋内已经自行脱掉衣服,躺在地上打滚的沈冰雪冷冷道。
另一个嬷嬷也道,“若不是她时时想着害人,如何会有这个下场。”
屋内的沈冰雪哪里还听到外面的话,这几日每日她都要遭这一份罪,承受着全身莫名的燥热与饥渴,她却只能在屋内自行……
而床榻上那具尸体,有时候也会成为她的救赎,可是每每只碰到胸膛,便会被嬷嬷给拉开……
然后,她光着身子在地上哀求,竟然哀求着周嫣给她一个男人……当然,周嫣如何会给她,所以,在神经与身体都达到沸点却得不到解脱时,沈冰雪就会想到沈飞清,她要杀她,都是她将她害于此的,她一直坚信。
可是她却从未想过,如果不是她先害人,又如何会落到这下场,如果她从来尚书府第一天,就乖乖听话对周嫣好,而不是叫嚣着她的儿子死得其所,早登极乐,又如何会……
……
马车一路回到丞相府,沈飞清刚下马车便听见景靖赶人的声音。
当然,赶的不是她。
年韵儿不乐意,“景小王爷你没品,飞清姐姐是到家了,我还没到家呢,你就这样把我丢在这里,我不依。”
“管你依,滚。”
“不滚。”
马车上,一帘之隔,二人在对视,然后,下一秒,沈飞清便见景靖的手毫不怜香惜玉的一抓,再然后,空中一道红色的抛物线闪过。
“小心。”沈飞清大叫,谁知那抛物线在空中朝她眨了眨眼,然后一个旋转,稳稳落在地上,还冲景靖跺脚示威,“哼,改明儿我要去向景王爷告状,让他罚你。”
“哼。”景靖眉宇微挑,“你以为我是你。”话落,人已经钻进了马车,就打算离去。
“嗒嗒嗒。”这厢景靖正打算走,那厢,一辆马车又缓缓驱了过来。
沈飞清看着马车上坐在车夫旁边的人,眉眼却是微微一亮,上前几步,“水月,可是许老找我。”
水月本想给景靖打个招呼,闻听沈飞清的话,忙道,“之前景小王爷来说,今日带你去放风筝,不过府,这时辰都这般久了,许老让我过来候着,说今日要去宁王府给世子诊病,是一个学习的好机会,没想到四小姐放风筝这般快就回来了。”水月显然也是极意外的。
沈飞清却注意到景靖的马车已经停下,且面色也不大好。
“今日风筝没放成,所以才回来得早,也好,不必让你等了,我们现在就去。”沈飞清对年韵儿挥挥手便向那马车走去,谁料原本要离开的景靖也已经下了马车,往水月马车旁一站,“爷也好久没看到宁世子,相信他会很欢迎我前去一坐的。”二话不说,景靖已经快速的掀帘上车。
水月微愣,然后又是一笑,“这马车可以上,但是宁王府,就看景小王爷自己了。”语声静好,既如轻眺亦无傲慢,让景靖寻不到丝毫错处。
一旁年韵儿自然也不甘落后,上前几步,就想上车,却突然被马车内一股大力掀来,人在空中硬是生生的翻了个转这才稳住身子。
“你……”年韵儿面色挂不住,又恼怒的看向水月,“喂,你说句话。”
“水月不敢。”水月谦虚一答,年韵儿本就不喜水月,就想拿她置气,可是一拳打在绵花上,顿时更恼。
“人家又不喜欢你,别自讨没趣。”年韵儿面色挂不住,正在抱怨,却听得马车内传出景靖的话,一张小脸当即红了白,白了又红,抿了抿唇却是又道,“我偏要去。”这下年韵儿学聪明了,直接拉着沈飞清,“飞清姐姐你先上车。”
“四姐姐,你是要去宁王府吗?”热闹不嫌人多,丞相府门口又响起一道声音。
沈飞清偏头。
沈轻雨?
呵呵,还真是热闹。
“可以可以,一起。”年韵儿倒是个自来熟,对着沈轻雨极为热情的招呼着,倒让本来突然出现有些忐忑的沈轻雨觉着受宠若惊。
不过,这一受宠若惊,又感觉到年韵儿的好意,沈轻雨的心里顿时畅快又舒坦,原本想着借沈飞清开口让她一起去,不过眼下,也不必了,遂不自觉间对沈飞清还得意的挑了挑眉。
沈飞清对此表示无语,看了眼水月,竟然见其丝毫不介意景靖与年韵儿以及沈轻雨加入的意思,遂也只能上了马车。
沈轻雨自然是最后上的马车,马车宽敞,容座八人还有富余,只是,当沈轻雨一进马车,看到景靖时,面上还是不自觉闪过一抹红晕,以前没觉得,没曾想这个景小王爷近看,还真是英俊隽灵,以前果然是被他的名声给吓住了……
“哎哎我说,不想让他将你撵下去的话,就快点进来。”年韵儿手一拉,就将沈轻雨给扯了进来。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又或是真的对沈轻雨好,硬是将她给扯得离景靖最近。
景靖面上全然是不耐烦的神色,闭上眼冷哼一声,哼得沈轻雨立即后退一步,差点踩着年韵儿的脚,年韵儿倒也不在意,嘴上挂着浅笑。
沈飞清对此恍若未闻,从头到属保持淡笑不说一句话。
于是,沈轻雨由欣喜转为忐忑再转为尴尬的坐在那儿,身子硬是动都不敢动。
而丞相府大门内,看着沈轻雨成功上了马车,随着一起离去,四姨娘面上就差开了花,原本还在想着主意,如何让沈轻雨出脸,没曾想今日她自己倒是灵透得很,竟然知道找机会和景小王爷套近乎。
虽说,景小王爷心性难测,可到底是景王府的小王爷,又是皇亲贵胃,得皇上宠爱,太后溺爱,光这个身份,若是一下子看上了轻雨,不说正妃,那是想不得的,就是一个侧妃,那她以后走到哪儿,都该有面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明姿容也不错,却总是被周氏压着一头。
四姨娘这般想着,便美滋滋的回院子里去了。
……
第一百零七章 剑拔驽张
马车安静,静到沈轻雨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好半响,一直闭着眼眸的景靖突然张开了眼睛,目光一下子落在沈飞清身上,“清清儿,你离那么远做什么,过来,我们说会儿话。”
“妹妹离得近,你大可和她说。”沈飞清不咸不淡道。
景靖闻言,眉宇一挑,目光这才落在沈轻雨身上。
“看来我最近的名声是太好了。”这般话说着,沈飞清心里情绪一动,这个景靖真不是个笨人。
而沈轻雨被那目光粗一看,面色一喜随后又是一惊,总觉着这目光看似平常却有些渗人,可是明明景小王爷也没什么变化啊,虽然她心仪的不是他,可是美好的男子,美好的身份,总是能让人动心的,是以,沈轻雨露出她觉得最迷人最温婉的笑容,身子微侧,对着景靖道,“景小王爷的名声一向很好,是那些人不了解你,才胡乱说的。”
这话那般讨好,那般乖巧,景靖当即面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也这样觉得。”
“嗯。”本是随意说句话,竟然得到景靖的夸赞,沈轻雨心里美啊,连带的那坐姿都挺了几分。
好歹沈轻雨最近很安份,沈飞清原本想挺醒她一下,这个景靖不是她能攀附的,没曾想沈轻雨对于她的眼神不仅充耳不闻,竟然还微微挑衅。
你以为景小王爷就该上心你一个,眼里就你一个女子。
那眼神里明明晃晃表达着这一个意思。
好吧,我一时的慈悲真是有病,沈飞清偏头,只期盼沈轻雨别摔得太惨。
年韵儿倒是从头到尾小脸上扬着微笑,撩起帷幕看着外面,似没关注车内动静。
阳光稀稀疏疏的落进车厢里,影影斑驳,温暖却并不美好。
马车行了不过大半个时辰便到了宁王府门口。
原来从丞相府到宁王府,比她先绕去许老府邸,再绕到宁王府还要近一些,沈飞清心想。
“水月姑娘回来了,四小姐也来了,请进。”大门口,宁王府不过三十出头身姿高健的管家迎了上来,偏头间见到景靖和年韵儿正下马车也忙客气而恭敬的行着礼。
“四小姐,许老已经在府里了,我们直接进去就好。”水月带着沈飞清直朝宁王府端古气派的大门而去,竟理也没理车上依次下来的景靖几人。
景靖倒是无所谓,抬头扫一眼“宁王府“三个在阳光下耀耀生光的大字,信步跟着走,年韵儿也不例外,沈轻雨自然跟上。
不过,沈飞清仍然疑惑,宁明熙真的让这些人进去?他有这么大方?
果然。
沈飞清和水月前脚刚迈进朱红色的门槛,后面景靖几人便被管家拦住了。
“什么意思?”景靖挑眉,明显不悦。
“对不起,景小王爷,年小姐,世子发病,不能见客,还请下次再来。”管家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语声不卑不亢。
景靖也还客气,“没关系,我就是看看他……”说话间,脚就要迈进,却又被管家伸手一拦,“景小王爷,实在对不住,世子吩咐了,今日里不见客。”
“那飞清姐姐和水月都进去了。”一旁年韵儿突然上前不满的抗议。
管家这才一瞧刚跨进门槛的水月和年韵儿,然后又对着景靖和年韵儿,同时也对沈轻雨微笑点头道,“世子说了,不见客,水月是许府之人,自可入,至于丞相府府四小姐,那是许老收的徒弟,许老要让她来,他定然不能反对。”
“放屁,清清儿可一直是我罩着的,我自然要跟着她,要不,你去和那个病秧子说说,我也是许老请来的。”景靖一幅不罢休的模样,弄得管家一脸苦笑,“许老之前已经吩咐了,只有丞相府四小姐一人。”
“呵……”景靖面色突然一沉,双手怀胸,居高临下的看着管家,“不见客就不让我进去?”说话间,表面上没什么异样,沈飞清却注意到景靖周身有气息流动,管家的面色分明立马变得虚白起来,却还是强撑着笑道,“宁王府得皇上特权,不想见的客可不见,想必,景小王爷纵然离京几年也该是记得的。”管家说到最后,腿都微微弯了弯,显然是被景靖倾刻间散发的内劲所震。
好半响,景靖却是一笑,“宁世子果然会教奴才。”话这般说,内劲已然散去,管家气色一松。
沈飞清眼底异色闪过,为何景靖就一定非要想进来呢,他虽然张扬轻傲,可是如今这模样,竟是打定心思要进来似的。
下一瞬,便听景靖突然道,“那爷今儿个就是想进去呢。”
管家没有丝毫动容,依旧那幅不卑不亢的语气,“景小王爷,世子虽病,却也托着病重的身子主持着王府大小事宜,皇上也是看得到的,你这般……实在有些为难。”
“那爷今儿个还就为难你了。”景靖脚步往前一垮,咄咄逼人却笑意连连。
“那就得罪了。”倾刻,管家对着身后一招手,顿时,几名人影闪现,将景靖围在其中,沈轻雨当即吓得花容失色,往后退了好几步。
景靖自然也是生了怒,“唰”一声,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剑,就已经架在了管家的脖子上,与此同时,又是“唰”的一声,那几句宁王府护卫同时将剑指向了景靖。
方才还融融笑笑打商量,转眼便变成这般剑拔驽张之态,宁王府大门口一声变得静谧无声。
一旁沈轻雨张着个嘴待在年韵儿身后,大气都不敢出,满脑子都是,怎么了,怎么了,她还不想死,不想死……
沈飞清瞟一眼眼下情形,注意着那几个护卫,那架势当真是,只中景靖敢伤管家分毫,他们必定手不饶命。
景靖是何身份,这京城里谁不让着礼着,可是宁明熙竟然……
她当然知道,在见识了明一与明六之后,她可以笃定,若是没有宁明熙的吩咐,管家与护卫断然不会如此,尤其是这个管家,面对如此危惧,不慌不怕,那姿态不是笃信景靖一定不会杀他,而是当真一幅凭着本心办事,虽死犹荣。
是要何等的奇才才能收服这般人才。
沈飞清突然又想到那个白如雪玉,陌上无双的宁明熙,那样的人,到底又有几面呢,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当真以为爷我不敢杀你?”景靖剑尖突然往前递了递,这一刻,沈飞清看着景靖那墨亮的眼眸,是真正的看到了杀意,是的,他是景靖,就算是真把这个管家杀了,宁明熙又能奈他几何,难道让堂堂亲王赔命,皇上舍得吗?会如何权衡?
第一百零八章 摊牌,杀
“等一下。”终于,沈飞清开口,她看着景靖,“我之前得世子相救,其后也随师傅来过一次宁王府,知道世子当真病得不清,想来也是不想让人看到他的病弱之态,你若是不高兴,也不能在人家门口大打出手,反正我于此处也无益,随时都有学习的机会,不如我们再另寻地方去放风筝吧。”
景靖眉眼间亮色闪过,泽泽辉辉,下一秒,倾刻收剑,与此同时,四周剑光寒刃也顿时消失,连带的那几个护卫也倾刻间退去。
沈飞清松口气这才对着管家道,“劳烦管家和世子说一声,抱歉。”
“四小姐。”水月突然拉着沈飞清的手腕,语气微沉,手上竟然也加了力。
沈飞清对其笑笑,轻声道,“水月,你和师傅说说,想来师傅也会夸我顾全大局的,总不能因为我,扰了宁王府的安宁不是。”
水月认直看着沈飞清的眼眸,见其一幅坚定不改的模样,眼底闪过什么,终是放开了手,“好。”
“哎,看吧看吧,你在这里大吵大闹,耍剑逼人的,弄得飞清姐姐里外不是人。”年韵儿这时嘟囔道,但是目光却不经意间跃进宁王府的大门,似乎想要看到更深处。
景靖现在心情好得很,才不理会年韵儿一幅痴恋的眼神与近乎埋怨的语气,一拉沈飞清的胳膊便又向马车而去。
自然不是许老的马车,而是方才景靖所乘的马车根本就未离开,一直跟着过来了。
一旁沈轻雨咬了咬牙,失望无比,可又找不到宣泄点,又见景靖对沈飞清如此之好,又把沈飞清给怨恨上了。
这世上永远都有这么一种人,她得不到的也就觉着别人也得不到,然而有些东西,突然有一天被她一直认为比自己差的人得到了,就觉得那人可恨又讨厌,这种现象到得最后还会产生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最最深层次的结果无疑就是玉石俱攀和同归于尽这一种结果。
无疑的,沈轻雨就是这一种人,当然她没有玉石俱焚与同归于尽的勇气。
当然,沈轻雨的心很快就又平衡了,至少年韵儿待她还不错,还安慰她几句,沈轻雨一下子又觉得自己今日真是好运高照。
没关系,想了那般久,思了那般久,那样的男子,岁月这般长,她总能见着,如果跟年韵儿套好了关系,她还何必再去与年之漪搞好交情,更何况,自从沈冰雪出事,年之漪那些小姐们出去玩也不叫上她了。
“本来爷也不想进这个什么宁王府,一进去铁定就是一股子药味,清清儿你提早醒悟,果然是跟着我久了,变聪明了。”景靖让沈飞清上了马车,自己则满是挑衅的站在马车旁大声对着宁王府门口道,听这意思倒像是故意说给府门口的管家和水月听的。
沈飞清不语,干脆偏开了头,她若不是怕出名,才不会这般烂好心。
沈轻雨此时也自然走过来想上马车,却被年韵儿一拦,“别,没看见景小王爷现在气着吗,去触什么霉头,和我一起走。”
沈轻雨还是有些舍不得这般与景小王爷交好的机会,但想想也是,就让沈飞清倒大霉吧,当即一笑,和年韵儿竟开开心心的聊了起来。
“飞清姐姐,我明日再去找你玩儿啊。”年韵儿冲马车挥挥手,沈飞清点点头既没验劝也没留,这才和景靖一起离开。
马车离开,年韵儿和沈轻雨也同时离开,水月与管家对视一眼,这才走进府内禀报。
“景靖。”马车刚走了一段,沈飞清便唤道,直呼其名,神色认真。
本来还带着笑意的景靖闻言,眉头一挑,“突然发现,清清儿叫我名字还蛮好听,以后也这般叫。”
“景靖。”沈飞清又道,“再走两条街就是一个岔路口,你就将我放下吧,我不管你是青眼相加还是另眼相看,如今看来,对我都是不适合的,我没有多特别,在丞相府说好听点叫伪装,难听点就是虚以委蛇,左右不过是为了活命而已,你是皇室贵胃有锦绣前程,我是小小庶女也有我的小小生路,不管他日如何,都请景小王爷莫再拿我开心,今日是宁王府,明日,飞清真的不知道又会是谁,你是景王府小王爷,嫡出血脉,别人不敢得罪你,而我就不同了,别人随随便便手指一捏我许是就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所以,还请景小王爷以后不要再对飞清另眼相看了。”沈飞清难得这般正色的不加掩饰伪装的说如此长的一句话,且对象还是景靖。
景靖闻言,当即失了声,面上笑容也在倾刻退去,既而飞扬的唇角卷起一丝讽刺,“你觉得爷是在拿你寻开心?”
“我在想,有件事情许是景小王爷误会了,五岁那年,真正在你受伤时拿绢帕给你的是沈冰雪,我那时早就吓傻了,只是在你醒过来时,脚发软走不动腿而已……”沈飞清顿了一下又道,“很抱歉,现在才告诉你事实的真相。”但是,“现在还为时未晚,也请景小王爷不必再作纠缠,宁世子,我并不想得罪。”
“沈飞清。”景靖突然大声一喝,车厢里光束明明暗暗,衬着他有英俊的眉目怒气可见一般,“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是吗?”
“……”沈飞清无视景靖的怒气,闭了闭眼,轻叹一口气这才道,“我是有些小心思,可我方才也说过了,只是想在偌大的丞相后院保命而已,景小王爷也不必对我如此好奇不放。”沈飞清话落之时,心神却是一紧。
“你以为你还走得了吗?”景靖突然一声冷笑,眉目瞬间紧拧,下一刻,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剑,直朝沈飞清而去。
情势太快,剑气太寒,携着坚不可摧的内力,直让沈飞清觉着面皮都在内力的催动下不听使唤的抖动,森冷银白的光束里周围突然很静,而这般静中,她似乎看到景靖那双专注而深晕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异光。
剑势依然没停,携风带电,摧枯拉朽。
“扑。”
剑入肉的声音,鲜血一溅,喷在沈飞清的脸上,湿热而血腥,然后,剑身抽出,大片大片的血瞬间染红她半边衣衫。
第一百零九章 刺杀汹汹,有...
然而,这些血却并不是沈飞清的。
身旁与此同时传来两声闷哼,沈飞清刚要偏头,却突然的一股大力,她已经被景靖一拽,向上一跃,车顶掀翻间,出了马车,蓝天下白云亮得有些晃眼,因为,只这般一瞬,刀光剑光倾刻聚来。
沈飞清也在这里看清,车顶尽毁的马车里,方才她所站的位置的旁边,两名黑衣人全部一剑同时刺穿胸膛,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前方,死不瞑目。
让他们死不瞑目总比她自己死不瞑要好,不过,偏头看一眼景靖,这家伙武功不错啊,再一看四周,这里正是三条巷子的交叉点,此时此刻没有行人路过,数十名黑衣人正将他们齐齐包围。
“什么人?天子脚下,皇城之内,竟然公然行凶?”景靖一个起落穿插将沈飞清放在在地上,对着周围那些黑衣人凌寒的问道。
那些人自然不语,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同一时间整齐出招,天空中剑光交击,倾刻打成一片。
“很好。”景靖对于黑衣人的沉默表示讥讽,随手一剑,倾刻间划过一个剑弧,四周黑衣人被剑气逼退一步,却又立马卷土重来。
“清清儿,你站远点,看爷我今日除害。”景靖一个剑花甩出去之时还不忘在沈飞清面前树立英雄的形象,似乎对付这些人小菜一碟。
可是沈飞清听着景靖的话,却知道,这些黑衣人远不简单,自己帮不了忙,便远远的站在一角,黑衣人一时间被景靖缠着,倒也上不来,但四周转瞬间充斥的血腥气却让沈飞清心头越来越凉,到底是什么人,非要置她于死地,这批黑衣人明显的不同于之前,高手过招,她虽不是高手,可是只粗粗一看,便知道这些黑衣人比之昨晚的武力值上升了多少个档次。
当然,很快的,沈飞清知道,景靖武功虽高,但要尽数斩杀他们,很难。
原本平静平凡的巷子口转瞬成了修罗地狱,血花片片飞舞,清风拂过,拂起不远处一颗撑天大树,树叶沙沙似也染上了无尽凄绝肃杀之意。
沈飞清纤弱而笔直的站在那里,面色镇定而淡然,手却悄悄的摸到了发间的暂子,她不想出手,但是一个黑衣人,正以极其诡异的身形自景靖的腋下穿过,朝她而来。
景靖救援不及,却见沈飞清突然身形往旁边一闪,手上簪子倾力而出,快如闪电。
“扑。”一个正欲以暗算景靖的黑衣人瞬间被那银色的簪子刺穿了心脏,景靖大惊,大惊之余,看向沈飞清的目光也竟是诧异。
又是一声“扑”,正是研磨突然一剑刺穿了那个被沈飞清躲过又扑上来的黑衣人。
沈飞清看了眼突然出现的研磨,然后对景靖无力的一笑,然后指指头上,意思很简单——没簪子了。
景靖回以她的笑却异常光辉灿烂。
巷子里光影绰绰,血气翻涌,衣袂翻飞,景靖与研磨以两人之力敌数十,很快也有些力不从心。
沈飞清就那般站着,然后看着天,刀剑无眼,第一次她有些束手无力,她已经出手一次,如果再出手,会不会让景靖怀疑,会不会暴露一些有的没的,会不会……
那她……
“小心。”突然一声大喝,近乎透着凄伤。
沈飞清睁开眼,便见到前方已快至眉心闪着寒光的剑尖,眸光一动,更见着远处正飞奔过来的景靖。
太远了,景靖赶不过来了。
死亡,咫尺之距。
“扑。”又是熟悉的剑入肉的声音,今日听多了,竟觉着麻木起来。
然而鲜血四测,明媚天空瞬染红晕却是异常的艳丽而森冷。
沈飞清看着倾然倒下的尸体,看着突然如神般出现在面前的人,闻着那丝悠然幽淡的气息。
宁明熙。
此时,他已经丢下了不知从哪里顺来的剑,一袭白袍,纤尘不染,却噙着淡淡的笑看着她,就如她穿越过来的第一天,他突然出现,化了她的危机一样。
只是,此日非那时,似乎,哪里有些不一样。
景靖飞在半空的身子一怔,一怔之后又被黑衣人缠住,脱身不得。
“为何不躲。”宁明熙看着沈习清,盯着那双此时有些亮有些呆的眼眸,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无波。
“多管闲事。”沈飞清身子这才一软,却很快被宁明熙扶住,不知是错觉还是阳光影响,沈飞清总觉着似乎方才那么一刹,看到了宁明熙眼里一丝她从未看到过的东西。
害怕,担心。
害怕什么?担心什么?
“宁世子好身手。”景靖终于摆脱黑衣人,飞奔过来,看着宁明熙,神色复杂。
“不是我身手好。”宁明熙忽的轻笑,然后扶着沈飞清身子微微一侧。
明六的身形出现在宁明熙身后。
“咳……咳……”宁明熙突然掩唇轻咳起来,咳声揪心,咳得面色陡然变白。
“世子。”明六上前要扶,却被宁明熙摆手拒绝,然后看着沈飞清,“若不是看在许老的面子上,本世子是真不愿走这一遭的。”
心里丝微感动瞬间于无,沈飞清猛的推开宁明熙,“那真是劳烦世子大人走这一遭了。”可是读不懂宁明熙此刻是真病还是假病,又到底是什么心绪,沈飞清推出去的动作还是极为轻的。
见宁明熙只顾着咳也不说话,沈飞清偏头看着影靖,“你没事吧。”
“没事,你看。”景靖一指。
也是,在宁明熙出现之时,宁王府的护卫也相继出现,但是……
“一直听说宁王府有十六秘卫,可以一敌百,我看这些……”景靖点点头,还拍了拍没染上一丝血迹的衣袍,“不知是否。”
宁明熙闻言,只是微微含笑,“听说的未必就是真。”
景靖笑,没再说话,因为宁王府护卫的加入,战局很快成一边倒,打斗没再持续多久,众人便听到远处传来整齐而快速的脚步声。
“这京兆尹管理京城治安,这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事情,真是要欠教训了。”景靖看着脚步声的方向挑眉道。
宁明熙没开口,而是对着沈飞清极为客气,“四小姐要去宁王府见许老吗?”
这般客气?是演给景靖看的吗?
沈飞清抬头,日光下,她看着他如玉精精致的脸,看着他清润而似藏着无数清泉与山脉广博的眼眸,那眸子里此时无声流淌着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让她拒绝不得的东西,让她一时间竟怔了怔,不知该说什么。
第一百一十章 受伤
他此时就站在自己面前,身后是血腥与尸体,却仿佛在碎金般的阳光下远去,只留他欣长挺直的身影,流月剪影般分离出他的与众不同,初得天地忽然高远又转瞬如水波涤荡悄逝,沈飞清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
宁明熙就像优雅而温润的绅士,让她看这一眼既陌生又烦躁。
“清清儿是跟着我才受了惊,我会送她回去,今日还是要多谢世子相救了。”一旁景靖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拉着沈飞清的胳膊,对宁明熙客气道。
宁明熙闻言目光从沈飞清身上移开,落在影靖身上,“既然如此,我就不多插手了。”虽然话语依然客气从容,没有一丝异样情绪,眼光也没看沈飞清一眼,可是沈飞清不知怎么的,就觉着景靖拉着自己胳膊的地方,被一道光烧得灼热般的疼,疼得心气直冒,疼得她突然对于景靖抓着她手腕的地方空前敏感起来,极力想要挣脱。
然后,这时候,宁明熙又抚着胸口开始咳嗽起来,一声一声,响在这明亮而满是血腥味的光影里,音线都变得低哑而揪心。
沈飞清拧紧了眉,她方才虽对宁明熙的话没反应,可是现在也不想跟景靖走,而且,方才她本就是和景靖摊牌要自己走的,但眼下这情境,竟让她有些白目了,尤其是她似乎还感觉到一旁已经收拾完黑衣人的明六和另一名与他同样装束,显然她之前没见过的护卫投过来的若有若无幽深眼神。
是以,沈飞清又看着宁明熙,看着因为咳嗽而变得有些孱弱的他,看着他微微发白的面色,看着他此时虽从容自然的看向那些黑衣人尸体,可是余光却落进她眼角一处。
好半响,沈飞清轻吸一口气,这才对着景靖道,“景小王爷,有些话,我方才已经说清楚了,我自己可以离开。”
景靖没动,眸底却瞬间似有黑雾浓升,手也没松。
宁明熙自然也没离开,他就如一个局外人般看着这一切,不插话,却丝毫不能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气氛一时间有些怪异,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而此时,京兆尹府的人也到了,看着满地的黑衣人尸体,面色一变。
研磨原本一直站在一旁,此时走上前,对京兆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事据公允,不偏不驳。
京兆尹听了事态,又见得宁明熙与景靖两尊大佛,想着见礼,可是又觉着气氛不对,干脆老老实实查探。
其实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不知这几日是怎么了,昨日是许老被刺杀,今日又是景小王爷。
真真是霉透了。
“先查查看,有没有活口。”京兆尹下令,那些人很快在挨个探查尸体。
“四小姐。”这种时候总会有人看不清那些暗藏的情绪。
沈飞清闻声,这才如梦初醒般看向来人,此人,她记得,她们昨日才见过面,正是京兆尹的那位普通官兵,叫李会,此时看着她,正嘿嘿笑着打招呼,憨厚又热情。
沈飞清也对其笑笑示意,礼貌有拒,又不觉得傲慢无礼,那李会又是嘿嘿一笑,似还想上前和沈飞清说什么,却被一旁的明六一拉,“你家大人叫你清点尸体。”
“啊?哦”李会当即听话的去清点尸体了。
沈飞清清楚的看到这一幕,有些哭笑不得,觉着这明六也开窍了,果然是和明一待得太久,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然而回头间,却见景靖正阴测测的看着她,而宁明熙虽然没什么表情,可她就是觉得他,很生气,很生气。
她为什么要关注他是否生气,自己的很多烦扰都是他带给她的,如今还在这里扮白圣。
“啊。”突然一声惨叫响起,众人寻声望去,只觉黑影骤起,一人惨呼间,便听风声一破,有物如闪电般迎面刮来,赫然正是朝着沈飞清。
一旁研磨身子骤起,致命一击那突然蹿起的黑衣人,方才惨叫的一名官兵方得以活命。
可是沈飞清这边,箭矢已出,破空锐利,来得太快,躲避不及。
沈飞清心神一骇,便闻鼻息间一阵淡有若无的悠然清香,随后“扑”一声,风声似乎轻微的一变,又是明六的大喊,再是血腥所掩盖悠香,蹿至鼻尖。
沈飞清瞬间回过神,看着射在一旁,轨迹一变的暗箭,一手扒开挡住自己脸的手,看着宁明熙瞬间染红的胳膊,眸色一变,胸膛一哽,似乎被什么扯乱了,有些恍惚,有些不明白,微酸微涩。
而明六却是大奔过来,想扶宁明熙,却被宁明熙抬手阻止。
“世子。”京兆尹面色也是大变,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竟让宁世子受了伤,那还得了,一边下令再严查有无活口,一边匆匆跑过来请罪,心下同时也知,这下子,事情闹大了。
“无事,歹人狠辣,你们也始料水及。”宁明熙另一只手捂住了胳膊,如此情形,他的面色竟然还无丝毫变化,恍惚方才那一挡不过是随意之举,而胳膊受的伤也不过是不痛不痒。
可是渗出的血分明表示伤口不浅,倾黑衣人全力奋力之击,如何会不重。
景靖看着宁明熙,眸光微微昏暗,一贯轻扬的语调都沉了沉,“病秧子,你还是快回宁王府包扎吧。”
“世子,属下……”一旁明六走过来,似还想着帮宁明熙包伤口,可是走了一步,却又自动停住,然后眸光看着沈飞清,“四小姐……”声音平常,可是沈飞清却分明听懂了明六的意思,宁明熙有洁癖,在他自己院子似乎也只有明一更近他身,而如今明一被关禁闭,想来,他是不会放他出去的,府里倒是有许老,可是,从此处到宁王府也需要时间。
确实,眼下,她是唯一个上过他的马车,在众人眼中没有被他排斥更兼有许老徒弟这层身份的极为合适的一个包扎人。
而宁明熙此刻清润的眸光似乎也看了她一眼,一幅全然不在意之态,却又总让沈飞清沈着这人在等她的反应。
“世子病弱,如今又受了伤,就麻烦四小姐了。”一旁京兆尹虽在处理那边事宜,却是眼观八方,自然注意到这边动静,也上前道,只是话落,总觉着有一道极沉极厉的目光落在身上,偏头一看,又消失了。
景靖也在看着沈飞清,原本之前拉着她胳膊的手也在方才突然箭矢到来之时放开。
毛病,沈飞清暗诽一句,这才上前一步,“我是许老的徒弟,虽没学几日,简单包扎之事还是会的,更何况世子也是为了救我才受伤,我自然不能不理。”说话间很是自觉的扶着宁明熙朝一方巷口的马车而去。
景靖抬了抬手想唤沈飞清,只是动了动唇,终是没叫住她,偏头间,看向研磨的眼神,倏的一冷。
研磨头微微一低。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吃不消,吻
宁明熙与沈飞清一上马车,明六便丝这不停留的一挥马鞭直朝宁王府而去,卷起落叶纷扬,远离此处喧嚣与血腥。
“你有病啊,就算要掩饰你的绝顶武功,也可以随随便便一挥袖子,不就把那暗箭挥开了吗,置于用胳膊去挡?”马车一动,沈飞清一退方才的客气安静直接对宁明熙吼道。
当然,沈飞清也顺势用袖子抹去了之前脸上溅到的血迹,至于染红的衣衫……算了吧,这里没处换。
宁明熙听着沈飞清的话看着她的动作没开口,只是眸光就这般幽幽暗暗的看着沈飞清,“为何不进府?”
“什么?”沈飞清一下子没明白过来,疑惑的看着他。
“方才,到了府门口为何不进府?”宁明熙又问,语气不变,竟见难得的耐心与细致。
沈飞清迎着宁明熙平静而温和的目光,她为何不进府,她不过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不想……
“宁明熙,你这个时候不急着让我包扎伤口,还问我为何没有进府。”半响,沈飞清白他一眼,对着车外道,“明六,这马车里应该有纱布与止痛药吧,在哪里。”
“回飞清小姐,在世子座位下的暗格里。”明六声音里显然也透着担忧,原本对沈飞清有些恼怒,此刻见沈飞清这般问,面色一松。
“喂,起开。”沈飞清一脚朝宁明熙踢去,可是想到他此刻受了伤,胳膊还在流血,踢到一半的脚又放下,眸光闪了闪,自袖中取出两根银针,在其胳膊上精确一点。
止血要紧。
反正这家伙也知道她的真性情,估计其他的也瞒不了。
沈飞清施完针又安然的坐下,与宁明熙四目相对,互不相让。
“反正胳膊长在你身上,爱让不让。”沈飞清偏头,不想再看宁明熙此刻的眼睛,那眼神此时平静却似有清波流动,闪着光亮柔润的涟漪,直扰人心神。
好半响,宁明熙收回眼神,轻轻的移了一下身子,没受伤的手不知在哪里一按,便取出一个药厢,里面纱布,止血药,一应皆有。
“我一只手不方便。”看着沈飞清一直偏着脑袋不看她,宁明熙终于开口,许是声音哑哑的,低低的,听在沈飞清耳朵里总觉着哪里不一样。
但是,好歹人家是救了她,是以,沈飞清转回身,这才轻轻撩开宁明熙胳膊上早已染红的衣袖,纵然是沈飞清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只见雪白而精瘦有力的胳膊上血肉模糊一大片,竟是生生被那箭矢划开一条大口子的同时,劲力还催动了皮肉静脉,所以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
“若是这箭刺在我胸口,我一定当场见阎王,自救什么的都没用。”沈飞清突然自嘲。
“有我在,不会。”宁明熙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让沈飞清心思一怔,抬头间便见他眸光幽润的看着她,又道,“就算我不在,也,不一定。”
“未必。”沈飞清唇角突然泛过冷笑,看着宁明熙,突然心照不宣。
是的,当时景靖离她最近,他武功高强,只要轻轻拉她一把,就会躲过箭矢,就算计算得差了点,也顶多受点极轻的伤。
可是……
“还好没有毒。”沈飞清抛开脑中思绪,轻声咕哝,“要不然我现在就该给你收尸了。”
“嗯。”宁明熙这下竟然破开慌的没有还口,也没有打击沈飞清,反而极为温顺的点头。
沈飞清开先没觉着,直到清理完血迹,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着宁明熙,一抬头却发现,宁明熙竟然从头到尾一直盯着她。
这么近,这么近。
近到她能清楚的看到他碎暖光线里长密如羽的睫毛,近到她可以看到他清润眸底丝丝晶亮的清华,近到可她可以清楚看到他无一丝瑕疵与毛孔如玉般的肌肤,近到……近到她可以看以他眼底此刻正映着一个,小小的她。
那般纤细,那般柔弱,那般,那般正呆呆的看着她。
四目对视,宁明熙的眸光倏然一沉,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跳脱出来,面前的她,小小的,弱弱的,却又是坚毅的,清丽红润的脸蛋上映着圆圆黑白分明的眸子,美目流盼,星星点点,浓翘的羽睫扑闪扑闪的看着她,一颦一笑,青青韶容,灼灼其华,更似九天外熏染出的俏动画卷,动若脱免,静若处子。
而她的唇,这般近,红红嫩嫩,带着一层淡淡的粉嫩的亮泽……
明显感觉到宁明熙周身气息的变化,清楚看到那清润白皙的面上似有隐隐的异亮闪过,沈飞清一怔,然后回神,恼怒的挖他一眼,“忍着些。”三字落,便开始上药包扎,手势一点也不温柔。
看着那颗黑黑圆圆小小的头颅,宁明熙突然抬起一只完好的手抚了抚眉心,轻呼了一口气,“景靖之前对你一直很好,今日如此,你是不是很难过。”
“不会。”沈飞清想也没想就答道,话落,又觉着自己答得太快,神色微微失怔,这一情绪,看上去竟似眉目间都带着若有若无的暗霾。
宁明熙见此,偏开了眸光,落在沈飞清那又白嫩纤细的柔胰之上,“我如果为你死了,你会不会哭?”声音徐徐缓缓如清风过耳,却让沈飞清心头一滞,抬头瞥他一眼,“清明时节,一定会去你坟上烧两个美女。”
“两个一定不够。”
“那你要几个?”沈飞清正在包扎的动作一顿,有些微怒的看着宁明熙,然后又是一笑,“多几个也不是不行,可是……”上下一眺宁明熙,“你吃得消吗?”
空气忽然沉寂,宁明熙盯着沈飞清的眸光忽的一暗,一暗中又似夹着一丝极淡的笑意,“你怎知我吃不消。”
“行了,知道你是弯的,硬不起来。”沈飞清包扎也已完成,还近于安抚似的拍拍宁明熙的肩膀,“没事,不丢人。”
“沈飞清。”宁明熙突然唤,声音沉而润。
沈飞清看着宁明熙,有些无奈道,“别问我,这个,我治不了。”她想到之前她和他一起在丞相府假山后观听活春宫,他不仅没反应,反而气息越来越沉,推测的。
她也不想打击宁明熙,只是这个人,真是让她不打击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如果,非要你治呢。”宁明熙突然一瞬不瞬的看着沈飞清,那眸光沉沉暗暗,不知在想些什么,却让沈飞清心头突然有些慌,随即讪笑道,“这个,我…啊…”
沈飞清突然猛的一个趔趄,只因宁明熙突然搂着她的腰,直接让她……坐在了他的怀里。
沈飞清面色顿时一红,挣扎着要起来,“宁明熙你混蛋,男女授受不亲。”
“你的嘴我都亲过了,什么叫授受不亲。”宁明熙明明只一只手搂着沈飞清,看着也瘦瘦的,偏偏力大无比,让沈飞清挣脱不得,话也不随大脑的出口,“哪有亲,只不过是碰了下,你知道什么叫做亲吗,啊……唔……”
唇瓣突然被封住,陌生而熟悉的男子悠然气息温柔而强势的闯入,沈飞清大脑短路了,有什么东西瞬间如柳絮般直逼心湖扰得紧滞而波动,却还是紧咬着牙关,含糊不清道,“宁……明熙…唔…混……蛋……我……唔……”
第一百一十二章 挑拔,吻技...
沈轻雨与年韵儿自宁王府门口离开后便悠闲散漫的走在街上,关于沈飞清与景靖遇到的刺杀还并不知道。
沈轻雨自然殷勤又多话。
“年小姐,我们现在又去哪里?”
“回府啊,你想去哪里?”年韵儿反问沈轻雨。
沈轻雨却是微微一笑,觉着难得这般好一个机会和年大小姐这般近,可不能浪费了,年大小姐一直独来独往,今日与景靖的相处她也见着,心里一通,觉得自己猜测得差不多了,火候也拿捏得差不多了,这才道,“年小姐,其实,你千万不要怪四姐姐。”
啊?年韵儿眨眨眼睛,似乎有些没明白过来,看着沈轻雨一幅欲言又止又担心的模样,她何等聪明,大大的眼睛里眸光一闪,忙道,“她做什么了?”
沈轻雨暗喜,一张瓜了脸都变得明媚起来,扭扭捏捏半响,才道,“其实每一次都是景小王爷主动来找的四姐姐。四姐姐一直待在府里,也是极为被动的。”沈轻雨一直注意着年韵儿的表情,果然见其眉头瞬间拧紧一丝神伤,遂赶紧趁热道,“四姐姐与景小王爷真的没有什么的。”
真的没有什么的?这听上去,到底是在解释,还是在故作掩饰?
年韵儿也来了兴趣,抬眼看了一眼四周,然后拉着沈轻雨小声道,“快点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沈轻雨见年韵儿上钩了,还不自觉的交情很好的拉着她,心下也是暗喜,可也知道怎么聪明的说法能让人信服,语声低低,“其实吧,四姐姐这个人表面看上去温温弱弱,什么都不懂,其实心里指不定如何想要抓住景小王爷的心呢,你看方才在宁王府大门口……”沈轻雨想到这里就来气,好不容易跟去,却没看到心仪的那如谪仙般的男子。
“怎么了?”年韵儿见沈轻雨语声停住,看着其面色追问。
沈轻雨立即抛开心头那气又道,“方才四姐姐多怕惹景小王爷不高兴啊,看着都要打起来了,她这一劝,这景小王爷自然就对四姐姐……”
年韵儿点点头,若有所思。
沈轻雨心湖泛开,喜色弥漫,却也不是一点智商都没有,虽然年韵儿好奇了上心了,可是她还不能断定,沈飞清在年韵儿心中的地位,是以面上神色又是一垮,又为沈飞清说好话,“可是呢,四姐姐在府里也不容易,难得遇到这么一个靠山,所以年小姐你以后可不要为难四姐姐啊……”
“嗯?”年韵儿傻傻很疑惑。
“所以,年小姐就不要怪四姐姐了。”这话说着,还注意着年韵儿面上神色,一丝一毫都不放过,什么不怪,她就是要她怪。
年韵儿安静了一瞬,偏头在思考,眸光一闪一闪,看得沈轻雨的心突了又突。
“你真是知书达礼,谢谢你今儿个告诉我这么多,放心吧,我也觉着她不容易,不会为难她的。”半响,年韵儿答得干脆,娇艳灿烂的脸上笑意真诚。
“……”轻雨没想到自己努力个半天,竟然是这结果,到底是这个年大小姐太宽容,还是太笨呢,使劝揪了揪帕子,沈轻雨又想再添上最后一把火,“也是,景小王爷对四姐姐再如何好,依四姐姐的身份,要入景王府怕是……”沈轻雨重叹一口气,一幅担心的样子,同时还偏头看着年韵儿,果然见其笑容退去,可爱洁白的眉目间爬上疑重模样,好半响,听年韵儿清脆的声音响起,“其实你说的有道理。”
沈轻雨激动的点头,“是啊,所以,年小姐你真的不要再为难她了。”说不为难,其实希望年韵儿多多为难。
年韵儿却是绽颜舒笑,极为高兴的拍了拍沈轻雨的肩膀,“放心吧,还好你提醒了我,是啊,以飞清姐姐的身份,嫁入景王府确实不容易,没关系,若是她真要嫁,我也会帮她的。”
沈轻雨……
额头黑线满落,身体积气不得发。
这个年小大姐怎么……
沈轻雨无奈,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说这些了,没曾想反倒还帮了沈飞清,真是……
……
马车走得不急不徐,车轱辘声似乎也变得幽韵而好听。
沈飞清的挣扎躲闪只换来更紧至的纠缠与紧密。
车内气氛瞬间变得暧昧而迷离,光束影幢,人影儿轻柔,姿态既好。
而宁明熙也趁着这功夫,直接一个挺力撬开沈飞清柔软而紧闭的唇,开始吞噬他留恋许久却不得的灵动小舌。
她退,他追,她躲,他缠。
气息缠绵,昏然无力,看着温润如玉高洁清华的一个人,却……
沈飞清想挣,挣不脱,心中有什么白芒芒乱花花的一片似被灯光点亮,延伸出一幅幅美好的清波美画,让沈飞清一下子不知是在梦里还是现实,只觉自己似乎到了春林徐花漫开之时,小桥杏雨乱花节,带起心底一丝难以压抑的颤栗,彷徨,犹豫,起伏不定的心似乎终于拔云见日。
他将她禁固在他的世界里向她表示着他的执作,他的慕念,一丝一缝,尽数占领,宣誓主权。
沈飞清懵了,脑袋中迷迷糊糊想到,她为什么要劝走景靖,不是因为怕得罪景靖,不是当真怕大打出手,只是权衡利敝,不想宁王府,不想他卷入不该有的是非。
如果说之前只是唇与唇之间的重重一触,那现在这个,就当真是亲吻了。
唇瓣相磨,缱绻相缠,轻柔而温柔,温柔而热情。
沈飞清的呼吸很快急剧的**起来,本是捶打着宁明熙的手已经改成了攀附,如沙漠尽头,饿望汲水之人看到了生命的源泉。
“宁……明……唔……我快要……死了……”沈飞清终于在山海茫茫春花烂漫紧迫而慌乱之境中找回一丝神智。
她要呼吸。
而宁明熙此时也才放开她,眸光似也蒙了水气,浸润得好看,看着怀中一朝得到自由,不停呼着新鲜空气的沈飞清,看着她此刻红润而带着丝丝温媚的脸蛋,看着那双清明中带着蒙蒙之气的眼眸,宁明熙眸光又是一沉,“以后,不要说男人不是行。”声音低低哑哑,晕晕欲欲,听得沈飞清耳根蓦然一痒,反嘴就道,“你这是在欺负我。”
“你也可以欺负我。”宁明熙突然道,声音还因为方才的亲吻满含暗哑,此刻清润而雾雾花开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沈飞清,直看得沈飞清心跳加速,却急忙撇开眼,“对你没兴趣。”
“是我吻得你不高兴吗?”宁明熙不解,那眼中满满的透着“你对我不满意吗”的意思。
此人太自恋,沈飞清偏头语声嫌弃,“吻技太差。”
给读者的话:
那个,禁h,所以吻得很诗意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味叫做沈...
“吻技太差?”宁明熙重复着沈飞清话,温润莹泽的脸上因为亲吻而闪着一层水泽的唇瓣孜孜求教,“那如何你才会满意?”
阳光温煦的钻入,他问得如此的理所当然,就好像在说,“和你走路你不高兴吗?和我说话你不满意吗?”
沈飞清想叫天,然后才发现,自己方才抓着宁明熙肩膀的手竟然还没松开,当下五指照着宁明熙的肩膀一掐,“你这样,我就满意。”
“明白了。”宁明熙不仅没觉得痛,反而将沈飞清抱得更紧,水润而温暖的唇又再度不容沈飞清躲逃的覆盖下来。
一如方才的热情,却不似方才的轻柔,而是几近霸道的,似要将她吃拆入腹的力气将她唇齿吻尽。
沈飞清舌头都快麻了,这下终于知道,这厮不好惹了,身子软软偎在他的怀里,“好了……我……”
“说你错了。”唇瓣轻移,宁明熙以暧昧之极的语气说着此刻让沈飞清遐想纷飞的话,沈飞清才不肯,凭什么,又想着以往宁明熙对她的种种,突然一股子狠劲儿自体内爆发,唇瓣一张,反客为主,竟主动**了宁明熙的唇瓣。
然而,只是这一含,两人都呆住了。
沈飞清看着宁明熙那迷雾蔼蔼似附着胭脂欲色的眼眸,看着那眼眸里一瞬的惊诧之后,浅浅温温的笑意,暗道失策,原来方才他那一幅孜孜求教与理所当然的模样不过是一个深诱她的陷阱,左右不过都是自己被占了便宜。
可是她这一呆,宁明熙的反应却不慢,反口一含,顿时,真正的唇齿相加如狂风暴雨般袭来,直击得沈飞清大脑断篇,身体发怔,体无完肤。
那独属于男子的悠淡清香气息,美好而好闻,让她如置身于花圃云堆,丝丝扣扣的阳光洒落车厢,光影交错间,只闻气息喘喘,幽香飘飘。
女子的幽香让一贯万事淡然于心自制力超强的宁明熙终于吻得情不自禁,吻得不能自已。
那是他念想了多年的人啊。
如何能够自已。
他的喜欢,全部浸在这深情的唇里。
也不知吻了多久,吻到沈飞清终于快又要喘不过气时,宁明熙这才将她的头轻轻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二人呼息交缠暧昧,却谁也没说话。
也是在这时,沈飞清才发现,马车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停了,而马车外,也没有感觉到明六的气息。
这……
沈飞清面色突然一红,一下子从宁明熙身上离开,走到车帘边,撩开一角,“宁王府”三个大字如此耀眼的灼着她的双目。
他们到底是吻得有多忘情啊,这到了多久啊。
“天……”沈飞清突然失态的一声大叫,一把掀开帘子,跳下马车,就朝宁王府内而去。
动作行云流水快速如风。
而马车内,宁明熙此时面上以及耳根,脖子都带着淡淡的粉红,尤其本就精致的唇瓣此时红红润润,加之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一下马车,便看得闪身出现的明六呆了呆。
世子……
世子……
这,方才,车内气氛太撩人,所以他就避开了,可是眼下见到世子,这样的世子……
以往世子虽然面色平生温润,也偶有这样的笑容,可却也不及此时这般的笑,这般直达心底的笑,牵动着面上每一丝神经眉梢的笑。
真似如玉般一点一点散开,徐徐绽放如九天飘下的一朵绝色美云,衬得周边景物都似暗了光。
锦绸和水月看到沈飞清安然无恙的回来,面上皆是一喜,可是在看到沈飞清微红的脸颊,以及比之以往还要红润,甚至于有些……红肿的唇瓣时,还是愣了愣。
那里的景象比她着一身染血的衣衫还要夺人眼目。
只有坐在一旁须发皆白的许老意味幽深的笑了笑,没说话。
而观看许老等人的态度,显然今日遇刺之事他们已知道,沈飞清也不矫情,一身血腥味她也受不了,便让锦绸给她拿来衣裳。
只是,衣裳是新的,而且很合身,太合身了。
此时,宁明熙的主屋外室内。
许老在看到宁明熙染着血的胳膊之后,明显担忧,可是一撩开袖子,却见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且包扎手法,精准又利落,不免疑惑,疑惑之余,便看向了沈飞清。
而此时的沈飞清正站在院子里,她倒是想走,想立马离开,不想回应背后那自屋内窗望处钻出来几乎快粘在她背上的眼神,可是又觉得许老和水月都没走,自己就这般走了,不是有些做贼心虚吗,宁明熙此刻的唇瓣还红红的呢,他都不嫌丢人,她干嘛要怕,所以她不仅耐心的等着屋内的许老和水月,还使唤起明六锦绸,给她倒水啊,上点心啊,剥瓜子啦。
点心屑弄得满地都是,瓜子弄得满天飘飞。
宁王府的管家走近院子里,姿态恭敬,对此表示毫不介意,还让丫鬟不要打扰沈飞清,任她差谴就行。
而对于此般极为明显的捣乱他院子的行为,宁明熙从许老重新再检查伤口中之时就面含露笑,眸光清润,一幅兴意盎然的模样。
整个主院,以至于整个宁王府似乎不过半日之间似被春意融照之感。
是以,锦绸和明六对视一眼,得出了一个结论。
世子中毒了。
中了一味叫做飞清小姐的毒。
而且,此毒,无解。
以前这毒极浅,可是如今一旦得到回应,便会毒根深重,茂密浓森,拔除不得。
沈飞清自然不理会他们的小心思,她现在心里积滞着难受,脑袋只要一停就想着方才二人在车内……
当时被吻得气息不顺,除了感觉自己,还被强迫的感觉他的气息,他的喜欢,吻得晕天暗地没反应过来,这下才想起,她方才是以那样暧昧旖旎的姿势坐在那个人的腿上啊,而且,似乎,吻得激烈之时,他的手那般有力的温热而熨贴的抚着自己的腰身。
而她之前衣衫上还染着别人的血迹,宁明熙这般一个有洁癖的人,竟然抱着这样的她,吻了好般久……可真难为他。
这般想着想着,沈飞清又陷入了沉思,是什么时候,她的身边就容许他近身了呢?
百思不得其解之后,又归咎为,明明每一次都是他强势的近她身,夺她画,亲她嘴……入她心。
其实,如沈飞清这般心思敏感,天性谨慎的人,战斗值爆表,智商高群却情商低下的女人来说,自然是永远想不透的。
这世上有一种男人,一旦瞄准猎物,就绝不会放弃,他会慢慢渗透你的心房,入你的思想,扰乱你的视听,一点一丝的浸透,直到,让你不得不开始正视他。
“飞清丫头,吃够了没,快进来帮忙。”这时,许老似乎终于看不惯沈飞清的悠闲样对外喊道。
沈飞清磕瓜子的动作一顿,本想拒绝,又想着许老如今怕是对她好奇得很,是以,放下瓜子,很快步入了屋内。
第一百一十五章 色字头上一...
沈飞清普一入屋内,一双她即使不去寻,却一眼就能寻到的眼眸便落在她身上。
“师傅,我能帮什么忙?”沈飞清往许老身后一站,一丝理会宁明熙的意思都没有,而且这一看,才发现,宁明熙的面色竟在虚白几分。
心念电闪,想到他之前的旧疾,沈飞清面色也白了白,枉他还带着这样的伤和她亲那么久,笑那么久。
真是……
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许老的手势太重,你来。”宁明熙清清润润的开口了。
许老不乐意了,“老夫手势重,哟,世子这是嫌弃了。”
沈飞清闻眼忙一个白眼朝宁明熙翻过去,这才对许老讨好似的道,“师傅,别理他,他被吓傻了。”
“老夫也这般觉的。”许老面上闪过慈和的笑意,对沈飞清的话深以为然,而看向沈飞清目光除了一丝好奇之外,竟颇为喜爱。
这喜爱不同于之前,似乎是因为她和宁明熙的关系,所以看她就全然是看小媳妇的姿态。
不能怪沈飞清这般想,那眼神就是这般明明白白的写着。
而一旁水月站着,虽一贯的沉静模样,面上却也可看出,由始至终挂着浅浅的笑意。
且门外,自从沈飞清进到了屋内,那些暗处若有若无的守着的暗卫似乎转瞬都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再怎么看,我也不能变成一朵花。”沈飞清终于面色一红喃喃自语,她脸皮再厚,也经不住这架势啊。
“今天,全部,不准吃晚饭。”宁明熙突然以手抚了抚眉心,对着空气中淡淡吩咐,沈飞清声音不低,他的注意力又从来没离开过沈飞清,自然将她的低喃听到了。
而宁明熙话落,空气中似有幽怨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这什么主子啊,沈飞清不明宁明熙的心思,无语的看了眼宁明熙,谁给他当属下都倒霉,动不动不是禁闭就是不准吃饭,有没有品啊。
沈飞清这般想,也这般说了。
可是她话刚落,窗户处便钻进一个身影,蔺晨看了眼床榻坐着的宁明熙,又看一眼沈飞清,戏虐的笑意突然不止,“我说啊,沈飞清,你还是不要再为他们求情,可知道,你越这般求,他们受得罚就越重。”
沈飞清蹙眉。
而暗处似乎终于有人恍然大悟过来,原来明一……
水月也似乎懂了,唇角泛了笑意,没开口。
门口站在最外的锦绸看了一袭轻袍缓带眉目如星的蔺晨,轻抿了拒唇,容色期切又淡寞。
“不信,你试试?”蔺晨知道以沈飞清的聪慧,自然懂了,对其挑了挑眉,一幅你快试吧。
沈飞清错开的蔺晨那一幅看好戏的目光,看向宁明熙,他此时正看着她,眸光清润而温柔,似一方阳光照在她身上。
“如果我说,蔺晨太吵,给他把嘴封起来,你同意不?”沈飞清对上宁明熙的目光声音清丽。
宁明熙看着沈飞清,看着那黑白分明,似在等着他答复,实际已有定夺的眉目,唇角一弧,笑意缓缓绽开,满心满意的暖,“随你。”
蔺晨闻言面色当即一垮,看着宁明熙满是控诉,“宁明熙你重色轻友,小心色字头上一把刀,而且这是把有毒的刀。”话落,足尖一点,越出窗户,眨眼没了踪迹。
沈飞清看着那半开的窗户,这才掩唇轻笑,她已经当了笑话,正愁找不到发泄呢,这个蔺晨就跑了来。
不过……
沈飞清注意到门口锦绸微微发愣的表情,对其安抚的笑了笑,“放心,不会。”
锦绸当即面色一红,没吱声。
“果然黑心配黑肝,除了世子,我就没看这蔺晨在谁手里吃过亏,这下……”许老微笑的摇摇头,果然能治他的都是良人啊,世子高才,早有前论。
……
景靖回到景王府时,金灿的太阳已悄悄收起羽翼,似要迎来艳丽的黄昏。
“小王爷。”研磨跟在景靖身后,头埋得极低,似在等着他发落。
“你向来心细,不可能出错,黑衣人到底有没有全死,你不可能没发觉。”穿过一道月亮门,绿影丛丛间,景靖终于站定脚步看着研磨,声音朗亮中却透着一丝寒。
研磨头低得更低,“属下不过是……”
“想杀他还是她抑或是给我制造机会?”景靖突然一声冷哼,眸光变得深远,“记住,永远不要把希望投在不可控制的因素上。”
研磨点头,既而又开口,“可是小王爷,以你之前所站的位置,若是想救四小姐,定然比宁世子更快,想必这一点四小姐应该想得到,就算她想不到,那宁世子也……”
“你是想让我去和她解释?”景靖英俊挺立的五官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笑意。
研磨点头,“四小姐不同于常人,只要你向他解释你是因为受了伤所以才……”
“那她若是问我如何受的伤呢?”景靖反问。
研磨一瞬失色,是啊,小王爷是如何受的伤,是因为闯入了宁世子的阵法才受的伤,而入阵的目的……这,如何能说。
“那宁世子定然是该知道的。”研磨突然有些愤愤,似在为景靖打抱不平,却听景靖突然自嘲道,“他如何会说,如何肯说,这般难得的机会……”
研磨无声而不甘,只有他知道,小王爷今日这一出,将会承受多大的置疑,那些死去的,可是……
宁王府主屋。
屋内变得安静下来,所有人退下之后,只留沈飞清与宁明熙。
“景靖的身份不允许他带一个粗心大意的护卫。”沈飞清思忖良久,终于开口。
此时,宁明熙正斜倚在床榻上,容颜沉浸在洒进屋内的斑驳碎光下。
“明六和明七也并不粗心。”他道。
听他这般说,沈飞清竟似松了一口气,看来并非是宁明熙的算计,遂道,“今天那些黑衣人是想置我于死地的,不同于那日是是想试出我身后有何人倚撑。”
“所以,从将军府出来后,你没再多谈。”宁明熙点头,眸含赞赏与欣慰。
沈飞清偏头,“不要用这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目光看我。”
“那要用哪种?”宁明熙的声音含着笑意与暧昧。
话题一旦跑偏,就容易上升到沈飞清现在还不太想面对的关系问题上,所以她又尽力拉了回来,“我只是感觉到危机不想牵连无辜,景靖今日所为太过难测,但是,他不是真正想杀我的人,还有……”沈飞清突然认真的看着宁明熙,“卫小姐所中的蛊,我会想办法的。”
“除了你,我不关心别人的生死。”
第一百一十六章 献身
马车离开宁王府时,已是黄昏,大片大片金红色的余晕照得天边彩霞美丽而明媚。
马车里,许老这才正色的看着沈飞清,“丫头,那日我问你可会医术,你说不会,那如今,师傅我以同样的问题问你,你如何答?”
沈飞清绽颜一笑,“我只懂皮毛,不算精通。”
“谦虚。”许老轻唾两个字,却没再说话,而是颇为欣慰的双手扰袖靠着车壁闭上了眼眸,面上满是恬淡之意,似又想到什么过往之事。
沈飞清也不予以打扰,她和许老都是通透人,既已知答案,又何必纠结。
许老明白她当时的处境被他收为徒弟的不解,她理解许老的爱才之心,以及,一些,她不想过问,而许老也不会再说的许老自己的往事。
今日看着宁明熙出现时,给他包扎时,她就没想过再掩饰。
“除了你,我不关心别人的生死。”想到宁明熙说这句话时难得认真的表情,沈飞清眸光一片轻忽,她早就怀疑,纵然卫大将军正直公允,可是为何偏偏是他,宁明熙那夜将她丢在卫将军府,若说照他的心思,没有别的什么,她都不相信。
卫婧。
卫婧看自己的眼神太过淡定自然了些。
原来与宁明熙当真相熟么?
沈飞清将目光移向一直静坐一旁的水月,“水月,为什么以前,你一直对我说,世子很好。”
“因为世子为你所做的,远比你看得多。”水月无一丝犹豫的答道,这么认真而正色的一句话说出来,沈飞清眸色一动,还想问的话却是不好再开口了。
如今,她与宁明熙又是什么关系呢。
而沈飞清远不知道,在丞相府里,如今还有一幕在等着她。
车轱辘声永远是这个时代出行中最鲜明的特色之音,而在这繁华与闹市的一处,天周国最大的雅楼,红袖楼处处升歌,轻歌曼舞,丝竹靡靡,酒色氤氲,美人垂足。
而远离前远的热闹声声,红袖楼的后院里一间极其宽敞奢华的房间里,却安静如斯,房间的正中央正站着一个瑟瑟发抖,面黄肌瘦的女子。
虽然如此,可是那玲珑有致的身段以及美丽容颜上那双秋水美眸依然让人知道这是一个美人儿。
而在这美人正前方五六步之处,一方艳红雪锦的床榻上,侧躺着一名衣衫微敞的红衣男子,身姿绝艳,体形健长,肌肤微黄而健康,整个人透着妩媚,阳刚,阴沉之气,很难想像这样三种违合的气质突然出现在一人身上,且丝毫不违合,而此时男子如水般流畅的下颚轻轻微抬,浓墨深沉的眼眸正漫不经心的扫视着几步开外的美人儿。
那眼神有力而让人沉迷,只是奈何……如斯只初一瞥就能让人沉迷的美男子,却戴着面具,还戴着一幅近乎狰狞的铜制面具,如此面具罩在他如小麦般健康的面色上,倒让人心里打鼓不敢靠近。
沈冰雪就这样看着前方几步远正扫视着自己的男子,只不过对视半响,她便已经失了最开始来此的勇气,身子也不自觉一软,若不是一旁小宁扶得快,就快坐到地上去了。
“你,出去。”软榻上的男子突然坐起了身子,声音远不如人,沙哑似被车碾过又如年久失修的大门被冬夜的风刮出的沉空声,听得沈冰雪不自觉一个趔趄,不自觉间全身寒毛紧竖。
当然,自然不是叫沈冰雪出去,所以一旁小宁一点头,松开已经站好的沈冰雪便向门口走了出去,精致的浣纱格门,一开一合间,一股冷风瞬间吹得沈冰雪一个激灵。
“你,过来。”男子又再开口,这次声音缓和了一些,却依旧难听。
沈冰雪使劲咬了咬唇,抬起头,这才向着男子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啊……”一声惊叫,沈冰雪便被一双手快而有力的给拉进了温热而馥郁的怀抱,还没反应过来,便觉景物一换,身子一重,原来男子已经整个压在她身上。
“丞相府大小姐,沈冰雪,几乎公认的天周国第一美人儿,闵王爷心仪的女子,呵,听说,丞相还看上了太子做女婿。”如果说前面的话,沈冰雪只是咬着牙稳住身子的惊慌,那后面一句话却让她整个身体都是一僵。
没错,丞相确实有这个打算,也和她说过,但是,还是说再看看,所以,至于闵流月,说难听点,身份尊贵又发只可,也不过是她的一个备胎而已。
只是,谁料她现在……
但是,这般隐秘的事面前这个她从来不知身份的男子为何知道,她和父亲也从未在外面前显露过一丝半点,而她曾经见过一面太子也是远远就离开了。
“美人儿……”男子沙哑难听的声音透着一丝轻眺,手顺着沈冰雪的脸一直游过她的脖子,声音沉而微讽,“是不是好奇我如何知道,告诉你,我知道的,可还不止这些呢。”语声落,嗤啦一声响,手一抬,碎片满天飞,沈冰雪整个人便只着了淡绿色的肚兜和亵裤几近光裸的出现在了男子眼底。
沈冰雪一个激灵,面色红了红,咬了咬却终于是镇静下来,相比在尚书府这几天,眼下这点对她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又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终于是狠声道,“只要将我给你,你就会替我摆平一切。”
男子目光流连在沈冰雪光滑而细腻的肌肤上,微微颔首,“不错。”只是不知是在回答沈冰雪的问题还是夸她的身体。
“那我要沈飞清死。”沈冰雪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话说出口时,心头似也松了几分,眉目残忍。
“哦?”男子声音不变,手指却轻轻的缠上了沈冰雪此刻铺在软榻上的黑发,气息喷脖在沈冰雪的脖子上,周身四处都散发着他对沈冰雪身体的迷恋,另一只手更似有意无意的落在她此刻光滑**的大腿上,浅浅轻抚,慢慢游移,极尽挑逗。
沈冰雪再如何心思狠毒辣,却毕竟是未尝人情的女子,这些时日又因为周嫣的折磨,身子更为敏感,又第一次被男子触碰还是这般有意无意的撩拔,面色一烧,身体都忍不住颤了下,似有什么要跳脱出来似的,眼睛越来越蒙,声音也越来越低,“你,你不会骗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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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堕落
“骗你?”男子突然一声冷哼,配上那沙哑粗质的声音,如地狱恶鬼狰狞,偏偏气息又浓郁好闻,搅得沈冰雪胸口急速起伏间只觉身体一软。
男子看着沈冰雪越发迷蒙的双眼,唇角突然轻勾,手中动作猛然一用力。
“啊……”早就抑制不住的**吐出,沈冰雪整个身子一个剧颤,瞳仁一瞬放大,然后便见男子流畅一线的下颚下结实而强健的胸膛在自己眼前闪着微微熏黄而诱惑的光,沈冰雪眼底那一丝慌色突然尽退,竟主动的勾上了男子的脖子,至少她的身子交给这样的人,不算坏。
而男子看着身下微着莹光,虽然气色微黯,却极具有女人媚力的沈冰雪,且此时,又是如此的主动,低笑一声,突然头一埋,一口咬在了她的唇上。
唇齿交融,疯狂又残暴,大手也不断的使劲**抚摸,可是却永远不进入正题,沈冰雪就在这样一双手下一下子失了主位,气息迷乱,感受着体内重未有过的躁热与那陌生的空虚感,下意识一下子紧抱住了男子的腰,“唔……唔……嗯……”紧闭双眼,她只想要更多。
“呵。”男子却在这时猛然推开了沈冰雪,与此同时,唇间露出一丝讥讽的笑。
“冰清玉洁的丞相府大小姐,滋味也不过如此。”男子起身,全然不管此刻还没回过神,还全然沉浸在那急风热浪中而这一刻突然被推开的沈冰雪。
沈冰雪这才看着男子,对上那双漆墨沉浓的眼眸时,才猛然发现,与她亲热这般久,这人的眸色,竟然没有丝毫变化,而此刻这双眼睛里看着自己,尽全是,憎恶,不屑,低怜……
就连他的衣衫,除了胸膛与之前一样有些松散外,其余没有任何变化。
“公子,你……”沈冰雪也不管此刻只着一个肚兜与亵裤,忙上前抱着男子,“公子,你不是想要我吗,不是一直想吗,以前不是……”
男子整了整衣裳,不知从哪里来拿来毫不留情的一把推开沈冰雪,眸光在其光裸的身上一移,似乎有不悦,又似在自言自语,“雪峰山顶的预言是不是错了。”
沈冰雪怔神,什么雪峰山顶的预言。
她此刻头发散乱,不着衣衫,面色可怜而好笑。
“小宁。”男子突然对外一声唤,门应声而开,冷风灌入,沈冰雪冷得忙抱紧自己。
小宁走进来,眼神看都没看沈冰雪,而是对着男子恭敬一礼,“主上。”
“把她带出去。”
“是。”小宁上前扶起沈冰雪,眸光却在四下巡视,似在考虑给她找身衣服,然而……
“就这般出去。”男子突然道,声音粗质沙哑中竟带着一丝笑意,一丝极端的让沈冰雪不自觉打着冷颤感觉心脏都缩紧的笑意,是不穿衣服让她就这般出去?
不,沈冰雪摇头,虽然不知道这男子在想什么,可是她断然不能这般出去,外面,可是有很多护卫呢……
是不是方才她惹怒了他,会不会是自己不够温柔,不够……
“公子,可以给我一套衣衫吗?”沈冰雪突然甩开小宁的手婉着嗓子道,极尽温柔与魅惑。
“出去,送给他们。”男子却连头都没回,再度发出声音,声音比之方才更沉,沉得,整个明亮的房间里都显得如深冬般寒冷。
送,送给他们?什么意思?
不,沈冰雪猛然想到什么,一下子松开小宁的手,扑到男子脚边,“公子,你不是喜欢我吗,不是说……”
“喜欢你?”男了轻轻弯下身,看着惊恐交加的小脸上写满不可置信的沈冰雪,手指一把钳住她尖细的下巴,语气满是不屑,“你这般样子,我喜欢你。”
“不是喜欢我,为何……”沈冰雪懵了,想说,为何一直暗地里说要帮她,说只要她愿意就会帮她做任何事情,而代价,只是,她的身体。
“你应该庆幸……”男子薄淡的气息吐在沈冰雪的脸上,低沉而残忍,“幸庆你还有一张好脸蛋。”话落男子突然袖子一挥,沈冰雪整个的就这般圆鼓鼓的光溜溜的滚了出去,如此**的卑微的以她曾最看不起的方式暴露在夕阳边沿的重青色下,暴露在所有护卫的眼前。
然后,有人把她抬了下去,夜风刮过,声声凄切,无人理会这一夜的鬼哭狼嚎,更无人理会这一夜有一名女子自食恶果。
悲愤,屈辱,残破,摇坠……
……
夕阳尽退之时,马车终于到了丞相府。
“师傅,卫小姐的病……”沈飞清将下马车时还是想一问,“我知她病为蛊,只是解蛊之法……”
“你果然聪明,不过凭着我的医本扎记,便留意到了。”许老抚了抚发白的胡须,颇为怅惘的点点头,“卫小姐的确是幼年中蛊,当时也确是回天无力,我当年征得卫将军与卫夫人之意,无奈之下,只得以毒攻毒。”
“所以,她的身体才会出现现在这种出虚汗,面上无忧,内里却忍受千虫叮咬,虚热之苦。”沈飞清面色沉暗,“可是这以毒攻毒我知道,但是要以蛊治蛊,且还是在不知是种何蛊的情况下,这法子……”沈飞清摇摇头,“难,极难,就是我也只有八分把握。”
“你说你有八分把握?”谁知许老听得沈飞清这般一说,眉眼竟是一亮,语声都不自觉激动起来,沈飞清也不谦虚,点头。
一旁水月闻言,眸光闪了闪,好半响这才道,“那四小姐你昨夜看过卫小姐,可有解决法子?”
“我需要想一想。”沈飞清说这话时,眉目间若有所思。
许老见此也不再多问。
其实沈飞清觉得这种相处方式极好,许老也没她以前想得那般好奇到会咄咄逼人的地步,其实她也怕许老会一连串的发问,问她的医术从何学来,又是何人所授,幸而,许老与水月都不是多话之人。
又说了几句,沈飞清这才告别了许老和水月,向府门口走去。
脚步一贯如常,可是心绪却几难平,突然想着前世种种,想着那些光怪陆离又黑暗的日子,想着那些小小的游荡的灵魂,想着那些她永远也抓不住的温暖……
门口守卫见沈飞清回来,忙开门迎进。
沈飞清看着热情的守卫,嘴角不自觉涂开笑意,果然啊,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而院子一角,看着沈飞清朝清水阁而去,一个人影匆匆一闪而过。
“小姐,你回来了?”奶娘似乎每一次见沈冰清出去都特别担心,但是这次更甚。
“可是我出去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沈飞清问。
第一百一十八章 计,局
奶娘摇摇头,压低了声音,“倒也不是,只是五姨娘下午时丢了东西,各院各处皆寻了寻,弄得四下不宁的。”
沈飞清眸光轻转没说话。
奶娘又道,“不过,小姐你放心,我觉着不妥,已经屋内屋外都查探了一遍,早上那些送来的东西,又都是大家亲眼看见的,定然寻不着错处。”
“嗯。”沈飞清点点头,也觉着五姨娘闹这般一出,确实整不出什么,正要回屋,这时院子里却响起一道声音,“四小姐请等一等,大夫人听说你回来了,现在请你过去。”
沈飞清眸光定定的看着来人,又看看天色,声音清亮,“大夫人现在请我过去?”
“是的,奴婢也不知是什么事。”小丫鬟倒也安静。
沈飞清又定睛看了小丫鬟几眼,然后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眼,便道,“这般晚回来,是该给大娘问问礼的。”说话间便又抬脚向院外走去。
这般晚了,大夫人为何叫小姐过去,且大夫人如今对小姐的敌意如此明显,若是不顾忌一切,直接来个先斩后奏,那……
奶娘越想越心焦,上前几步道,“小姐,老奴陪着你吧,你看你身边又不带个丫鬟,没个使唤的,别让夫人说你失礼了。”
见得奶娘坚持的态度,知道她的担忧,沈飞清无奈,点头道,“奶娘说得是。”然后又吩咐院子里那些丫鬟好好看着院子,便朝着周氏院子走去。
夜色一点一点暗下来,幽静如许,灯光陆续点亮,分花拂柳间清寂悄悄。
“没在大娘院子里见过你,你是新进的吗?”沈飞清看着前方引路的丫鬟无心问道。
小丫鬟见沈飞清问话,忙点头,“回四小姐,奴婢一直在大夫人院子里的,许是四小姐以前没注意。”
“哦。”倒也是,沈飞清点点头。
那小丫头见此,神色明显慌了慌,虽然低着头,可是握得死紧的手还是出卖了她。
“哦,对了,四小姐请稍等一下,夫人吩咐奴婢还要去五姨娘院里取点东西,这里离五姨娘的院子不远,奴婢去去就来。”又走了一阵儿,小丫头突然停住了脚步对着沈飞清道。
奶娘觉着不对劲,忙道,“你要取什么,我去帮你取吧。”
“没关系,奴婢去去就来。”小丫鬟说完,便跑了开去。
夜色醉人,香风万里,含春吐卉,丞相府里景致本来就不错,面且此时沈飞清和奶娘又站在这碧湖旁,微风拂过湖面荡起微微一圈涟漪,裙据飘扬,显得四周更静了。
“小姐,我觉着不对劲。”奶娘四处看看,满心谨慎。
“请问是四小姐吗?”沈飞清正要说话,便突闻一道男子声音骤然响起。
沈飞清与奶娘同时偏头,竟是一名身着玄色衣衫的陌生年轻男子,如此当下出现……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一旁奶娘早就看惯这后院黑暗,心思更是一紧,不自觉的站在沈飞清身旁。
“哦,是在下唐突,在下乃是兵部侍郎之子,吴浩,此次前来找沈兄谈事,无奈,在这里找不到方向……”男子面色坦诚,很是真诚,还苦笑的揉了揉额头。
沈飞清的眉头却是拧得更紧了,黑夜,未婚公子,未嫁女子,偶遇,身旁只有一个嬷嬷……
心思一紧,沈飞清余光淡扫一眼四周,声音明显不悦,“这里是内院,公子既然是走错了,你现在向左转,然后顺着花丛小径一直走就可以出去了,恕我告辞。”沈飞清话落,对着奶娘使了个眼色,二人便匆匆离去。
“诶,四小姐……”身后男子似想挽留,岂料沈飞清和奶娘走得太快。
自然是回清水阁。
显然的,那个丫鬟不知是谁派来的。
能一语开口唤出她的身份?呵,她自问还没出名到让前途似锦的侍郎之子记得她。
“小姐,幸好我们走得快,否则,指不定又被诬陷个什么名。”奶娘心有余悸。
“嗯,先回院子里吧。”沈飞清走了一步又眉头凝起,“奶娘,今日五姨娘可有进屋?”
“没有,小姐放心,就算没有进屋,我也坚持查过,屋内也没丢任何东西。”奶娘肯定道,她听着沈飞清的话,也想到了深处,若是今日这一出是大夫人想出来害她,那白日里五姨娘寻物一出,许是想从小姐屋里拿出一物当作信物,再冤枉一个私相授受那……
这些事,想想都觉着脊背发凉。
“没想到大夫人竟然……”奶娘面上满是唾恨,却见沈飞清倒是平静得很,心思也跟着定一下,“小姐,你在想什么?”说话间二人已经快要走近清水阁。
沈飞清眉宇轻蹙,月色下,侧颜清丽如美画,微微偏头,颈项雪白一线如凝玉,音色清然,“我在想,方才那个兵部侍郎的吴公子。”
“哎哟,小姐,别想,千万别想。”奶娘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四周这才扶着沈飞清走进院子。
沈飞清被奶娘这紧张兮兮的样子逗笑了,遂道,“好了,奶娘,难不成他们还能知道我脑袋里在想什么?”
奶娘一愣,随即一笑,但是神色依旧严肃,“小姐啊,看来大夫人现在已经把你当成死敌了,你万事都要小心着些。”
月色染晕下,院子里花朵挺立,含苞吐露,花香扑鼻,微风拂来,花枝摇曳,却安静如斯。
“院子里好安静。”沈飞清看着院子里道,眼中闪过一抹暗沉,奶娘同样扫了一圈,然后轻叹一口气,“这些丫鬟都是大夫人派来的,平日里只要不往主屋里凑,我也就不管,反正左右就是偷懒,如今见你去了大夫人那里,谁还做那门面功夫,自然早早就睡了。”
“嗯。”沈飞清点点头,又看了眼身后掩映在月色下的花园小径。
“小姐,别看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只要没看见到你,大夫人再如何也不能栽到你身上。”说话间,奶娘将主屋门推开,和沈飞清一起走进去,“也不知明香这个丫头伤好了没,若是她在小姐身边伺候着,我也放心些。”
“许老医术高明,我今日问过,说过几日应该就可以回来,而且,明香也想回来得紧。”沈飞清道,一脚已经跨进了内室,然而,待看清眼前情形时,面色一变。
一旁奶娘更是呼吸都滞住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圈套,步步...
还未点灯的内室里,光色悠悠,珠帘晃动间,月色自窗而入,照在几可照人的地板上,更照着地板上躺着的一个陌生人,一名男子,一名衣衫不整的男子,一名衣衫不整紧闭双眸似乎不闻一丝气息的男子。
“这……”奶娘反应过来,毕竟年岁大一些,先沈飞清一步,上前直接把手探在男子鼻息间,然后神色一垮,回头看着沈飞清,已生褶皱的面上满是凝重,“死了。”
“嗯。”沈飞清的目光在男子身上上下扫了一眼,她知道这男子死了,否则她方才在屋外早就闻到屋内有生人的气息。
但是屋内也没有丝毫腐臭气息,倒是……
“奶娘,掌灯。”沈飞清静静道,声音无波无痕,奶娘被沈飞清的镇定景响,也冷静下来。
灯光一亮,屋内顿时亮如白昼,沈飞清与奶娘这也才认真看清屋内男子的模样。
完全不认识,面色还不是太白,脸颊上竟可见可疑的红润,显然才死不久,而且粗粗一瞥,身上亦无任何明显伤口,露出来的胸膛处皮肤光洁还带着丝丝暧昧的痕迹……
一切表征都指明,这个男子才经历一场床第间的欢愉。
这前前后后才多久,这尸体就出现,显然正是她们方才离开这一段时间。
奶娘又慌忙站起身来,朝屋外看了看,却见院内安静,不闻异响,可是整颗心却悬了起来,越是安静却是诡异。
“小姐……”
“快一点,我倒要看看这个四丫头是有多傲气,如今是怎么了,连我都唤不动了。”
“大夫人你消消气,兴许四小姐有急事,所以才半途离开了呢。”
正值此时,院子外正由远及近的响起周氏与与婆子对语的声音,听脚步声,周氏的院子里的人快要倾巢出动了。
屋内,奶娘面色骤然变得惨白,一个转身,便去搬动地上男子的尸体,却被沈飞清抬手一阻。
“小姐……”奶娘看着沈飞清,面色焦急异常,“大夫人来了,若是被她看见这屋内……那你……”
沈飞清眉目同样拧得死紧,却是看着奶娘,“这屋子就这般大,听他们的脚步声马上就到,是不可能般出去了,那你又要藏在哪里?”声音清冷平缓,竟一下子让奶娘似被清水浇灌,倏的冷静下来,是啊,怎么藏,哪里藏,大夫人不会无冤无故来找小姐,想着今夜种种,显然是早有计划,可她们明明方才已有防备,竟没曾想……
“来人啊,院子里的人都死了吗?”这当会儿,周氏已经带着丫鬟婆子走进了院子,声音不算温柔。
不过,好笑的是,只是倾刻间,原本安静的院子里,那些早已“睡了”的丫鬟,齐齐都蹿了出来。
“大夫人。”齐齐问候。
“你们小姐呢?”周氏睨一眼主屋内明亮的灯光对着其中一个丫鬟问道。
一个闻言,忙看了眼主屋,“屋内灯光亮着,小姐定然是在屋里的。”
“去,让她出来见我,我今儿个倒要好好问问,我这个主母是不是还担不得她的问候了,让她过来,这不过走到半路便回了。”周氏声音里明显含了怒气。
“夫人息怒,四小姐兴许是有急事这才急着回屋没来给你请安的,又或是见奴婢久去不回,所以……”这个声音,沈飞清与奶娘都识得,正是方才引路的小丫鬟。
不过,一刹间,沈飞清便明白了,唇角瞬间泛起彻骨的凉意。
原来所谓的五姨娘找东西,不过是故布疑阵,让自己生疑,再是周氏派一个她没见过的丫鬟来唤她,故意露出紧张之态,且还算准了奶娘的担心,会跟着她去,紧接着遇到侍郎之子,这一切不过都是一连串设计好的让她心存疑惑而识破的局,当自己看到侍郎之子,急忙离开,心存侥幸松心之时,更大的局,便在这屋内,她的屋子里等着她。
一个陌生的男子,还是一具已经没气,衣衫不整体征可疑的男子,这是直接想给她来一个釜底抽薪,又死无对证啊。
只是,这样缜蜜又深层的手段,怕是不止周氏的手笔吧。
想来,沈拓才是大头。
沈飞清想到早上沈拓前来说的那句,便什么都明白了。
果然不愧是周氏的好儿子,比之沈冰心沈冰雪周氏真是在过之而无不及,真担得起青出于蓝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
“小姐,怎么办?”奶娘虽然没将事情想得沈飞清那般深透,但是却知道,今夜她和小姐都被算计了,方才若是自己不因为担心小姐,跟着去,那谁能在主屋里动手脚,这突然“无声无息”出现的尸体,院子里突然涌出的“睡了”的丫鬟,一切,已经明了。
“哎……”奶娘一拍自己的头,懊恼自己怎么着了道儿。
“别急,不让她们进来不就行了。”沈飞清突然安抚的一拍奶娘的肩膀,又对其耳语几句,自己则向外室走去,房门一开,径自走了出去。
看着紧闭的主屋门突然打开,周氏这才看着站在门口的沈飞清,“四丫头终于是出来了。”说话间,眸光却在沈飞清的面上使劲的瞄,似想看出异样的神色,可是沈飞清面色一如往常,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是飞清失礼,这就给大娘赔礼了,不知大娘找我有什么事,我这就跟着你去你院子里说。”
周氏哪里肯,今日儿这么辛苦弄这般一计,如何肯罢手,是以,面上怒气不掩道,“算了,既然我已经过来了,你又没睡,就在你这屋子里说吧,不然免得别人说我这个主母苛待你,大晚上让你跑了一趟又一趟。”
“飞清屋内简陋,怕是会让大娘觉着不适。”沈飞清道,神色平静,也没有丝毫刻意的迎合,反正如今,她和周氏之间明面上的相恭示好都已荡然无存,她也不必再讨好。
闻言,周氏心头却是一喜,原本见着沈飞清情绪无异的走出来,她心里还有些打鼓,若是沈飞清一个劲的迎她进屋,她倒觉着不好,可是如今见她虽面色不变,可是却百般阻挠她进屋,心知事情进行得顺利,但是同时心里也有些发哽,面对陌生男子的尸体,不说别的,就是沈飞清这份淡定也是少有人比的。
“姐姐,这大晚上,又是发生了什么事啊,这般热闹。”正在这当时,四姨娘和沈轻雨走了过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阻拦
而丞相闻言这才看着主屋门口站着的沈飞清,“飞清,这是怎么回事,大娘既然是担心你,你断然不该将主母拦阻于门外,难道你连这点规矩都不懂。”这说其实说也来也没多大的怒气,只是似也疑惑,这几日所见,沈飞清不像是这般不规矩的人,如何会发生这般事情。
“父亲,不是飞清不让大娘进屋,只是屋子里狭窄,所以……”
“妹妹哪里话,你这院子母亲以前又不是没来过,如何不知是否狭窄,你又何必拦阻。”沈拓此时自丞相身后走出,打断沈飞清的话。
“就是。”丞相明显已经有些不耐烦,对着沈飞清招了招手,“如今我也来了,一起进屋说吧,全都站在这院子里成何体统。”
“就是。”沈拓道。
“我今日说了,这屋子不能进就是不能进,还请父亲见谅。”沈飞清干脆也生了怒。
“四妹妹,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这屋子有何进不得。”沈拓乐得见沈飞清发怒抵制,对着周氏暗暗使了个眼色,周氏立即以袖掩脸,“老爷你看啊,我听你的好好待她,可你看她做的这是什么事啊……”
“沈飞清你让开,拓儿。”丞相也生了怒意,她可以扶持沈飞清却绝对不允许沈飞清僭越任性,是以对着沈拓一喝,沈拓点头,这才对着沈飞清道,“四妹妹,得罪了。”说话间,人已经一脚踢开沈飞清身后的门,跃了进去。
沈飞清阻止不及,只得跟着走了进去。
“啊……”一声嘶心肺裂的惨叫同时响起。
“怎么回事,明……”沈拓看着眼前情形面色一变,眼睛扫了眼四周,方才还成竹在胸含在嘴角的笑意如今荡然无存,只余两只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奶娘。
“奶娘……”沈飞清同样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奶娘。
奶娘此刻捂着满是血泡的脸痛得浑身发抖,但是看到沈飞清,还是极力以眼神向她示意。
沈飞清倾刻间懂了。
奶娘,是故意自伤的。
是的,尸体不在了,可是她那般百般阻拦周氏进屋的理由呢,她事后再如何口舌凌厉,也不能事已尽全,可是现在好了,奶娘给她提供了一个绝对的理由。
沈飞清的心突然一痛,一痛之际,却是上前扶着奶娘,然后看着沈拓,“大哥现在满意了。”
而因着方才那一声惨叫,丞相与周氏四姨娘等人自然也自门口走了进来,普一看着奶娘那张脸,沈轻雨当即吓得往后一退,差点摔倒,周氏看一眼主屋,没见生人,心下同样一紧。
奶娘既然伤了,沈飞清如何肯放过沈拓,眼神三无四有的瞄一眼床榻上,却又很快收回,沈拓自然注意到了,大步就想朝床榻走去,才走一步,又停了,可是刚要转头,却又发现那极淡的榻下一处,竟有一色衣角显露,若不是他此刻所站位置特别,定然是看不到的,眼底突然就划过笑意。
以为以奶娘分散注意力就行了吗,沈飞清,你还是太嫩了。
“这是怎么回事?”丞相怒喝。
沈飞清这才抬头看着丞相,然后极尽为难的道,“是女儿没管教好院子里的丫头,让她们心生歹念,觉着我待奶娘太好,便寻机……”沈飞清说话间面上满是神伤,“我也是才发现,可是还来不及找大夫,奶娘的脸便已经……”说话间,目光往院子里扫了一圈,正好落在周氏以前派过来的,在方才周氏带人闯进院子里时涌出来的那些丫鬟身上。
那些丫鬟不知屋内发生了些什么,只知道,只要过了今晚,她们就会有好日子过了,此刻感受着落在身上发凉的眼神,皆浑身一颤,却不敢说些什么。
“大胆。”丞相怒不可遏,正要转身,却突然被沈拓叫住,“父亲,你有没有闻到空气里有什么味道。”
丞相脚步倏地顿住,灼然有神的眸子一沉,“味道,什么味道。”
“我好像也闻到了。”一旁周氏明明什么也没闻到,可是也知道显然事情有变,可是她相信自己的儿子,遂以按照她的眼神示意开口道。
一旁四姨娘有些不解,却是没答话。
奶娘却是一怔,明明什么味道也没有,为何……却被沈飞清摇头安抚,方才静下心来,她拼着毁容的风险就是要让保小姐安虞,绝不能让这些人得逞。
沈拓却已经站在了沈飞清和奶娘面前,“妹妹,我突然觉得很奇怪,既然是奶娘的脸伤了,你和母亲说明就是,又何必百般阻拦。”
早知沈拓有此一问,沈习清这才低声道,“奶娘的脸伤成这样,飞清又还未来得及处理,毕竟又是院子里的事,这些人之前大娘拔给我,是我没有管教好,如何好再累及大娘。”沈飞清说话间,已经暗地里止了奶娘的痛。
周氏闻言,面色微微一赦,偏头悄悄看一眼丞相,见其一幅思忖的模样,情绪不透,遂也只能敛了口。
毕竟沈飞清这句话的确让人多想啊,这些人是她派来的,如今却合伙伤了奶娘——至少沈飞清方才是这样说的。
“可是,为什么我就觉得不对劲呢。”沈拓看着奶娘神情间若有所思,一句话却成功让丞相生了疑。
他堂堂丞相府,就算不想管这后院之事,可是也不是当真一无所知,但是只要不出格,他都可以当作不知道,可是照沈拓这意思,还有这一晚上的事情难道是沈飞清自己……
丞相面上的神色沈飞清自然捕捉到了,当下看着沈拓道,“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的好心,竟就这般被践踏。”
“我还没说话,妹妹何必这般紧张,只是出了三妹妹的事……”沈拓一顿,又看向丞相,“作为哥哥也有督导妹妹之责,怕你年幼被坏人欺骗,所以才会如此一说。”
“哥哥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我这屋子里藏着不该有的什么,这可是我的闺房,你虽是我哥哥在这也是不妥,却还这般言语,想让妹妹不多想都难。”沈飞清突然站起身来,言辞冷寒,对着沈拓,没有一丝妥协。
一旁四姨娘一直坐岸观火,猛见沈飞清这般态度,略为吃惊,不知为何,怎么觉着这四小姐似乎哪里就是不一样呢。
可是她的每一次不一样,最后又如烟消无迹,让人无从着手思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