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吻欲浓
沈飞清暗暗吞了口口水,实在不想承认,她此刻的好心情。
等等,吃醋?
沈飞清一双清透的眼眸眯起,定定的看着宁明熙,“古语有云,吃醋?”既然把沈轻雨当杂草,那何以认为她在吃醋?
沈飞清的情绪太明显,宁明熙当即面上似染过一抹红晕,这红晕太奇特,奇特得沈飞清靠近,声音轻柔,“怎么了?”
看着靠近的沈飞清,看着那光滑的小脸,小巧如珠的鼻子,以及浓长卷翘的睫毛下一双蓄着一泓碧波的眼眸,宁明熙的眸色一沉。
这沉色沈飞清熟悉,那浓浓的似粘住化不开的深情厚意转瞬就看得她心尖发痒,刚要退开,身子却被宁明熙长臂一捞,整个搂起,转眼之际,她就以极其暧昧而亲近的姿势跨坐在了宁明熙的怀里。
彼此呼吸缠绕,悠香浸骨。
“喂,这里是马车,你想做什么?”沈飞清低呼,用手轻捶宁明熙的胸膛,却不知此刻她的一点点动作,一点点表情,都能撩拔得一惯云淡风清的宁明熙心头涤荡神怡。
“是你先惹我的。”宁明熙紧握沈飞清的腰身,逼视着她,声音低哑而暗浓竟隐约听出一丝幽怨。
沈飞清一滞,老天见证,她哪里有惹她,这厮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这只字片语间便发情了?可是这眼神,这姿态,也搅得沈飞清心头一舒。
她承认,不过半晚上半日不见,她却是极想他的,一想起,心头就瞬间柔软又舒坦,熨贴又慰藉,想他的温度,他的容颜,他看她的眼色,以及,他亲吻时那齿甲缠绕的风情,还有此刻,他落在自己腰间的手也似烙铁似的,灼荡着她每一处肌肤。
这般一想着,沈飞清还算平静的面色也转瞬间染上一丝薄红。
车厢清寂,她就这般极其不雅的跨坐在他的怀里,而他就这般咫尺而浓欲的凝视她,只听得两人的心跳声在无声撩拔。
“我,我哪里惹你了。”这般静静的抱了半响,沈飞清终于轻声开口,眼底波光流转,眉目如水。
宁明熙看着她,她今日很不一样,依如平日的素雅的装扮,却又多了一分精致中的不容忽视,眉目如画间,此刻轻声小调,面色晕红,无所在意的言语,远比故意的诱惑来得更引人深致。
若不是昨日为医治许老大动内力,需要休息,而今日一大早,又被剑肃和明一锦绸等人拦着泡温泉,要不然此刻的温香软玉,他定能早早享受。
所以,宁明熙低头,准确的**了那水润的让他朝思夜想的唇瓣。
不似于之前大脑一片空白,而来不及反应,这一次,沈飞清同样反手抱住宁明熙紧致的腰身,头微仰……
她的动作如此明显,宁明熙先是一怔,随即如玉的容颜上闪过激动,清润的眸光变得更浓更沉更暗,似被蒙雾涂了一层,手中力道更紧,亲吻更快,更急,更烈。
唇齿相缠,不过半夜又半日,竟好似三秋之隔,彼此热情而温情,思念尽数倾达,气厢里转眼空气都似生了温,丝丝缕缕透进来的光线似处了羞红了脸,变得倾倾洒洒。
她的气息,她的贝齿,她的唇形,每一处,都被他细致而温柔的描绘与吞噬。
好半响,直到沈飞清气喘微微,宁明熙这才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声音暗哑,“总觉着有些不真实。”
不真实?沈飞清此刻的心软软的柔柔的,听着宁明熙这暗哑中却似叹的的话,心却猛的一紧,倚在他怀里的小脸抬起,“如何不真实?”此时她眼眸水雾雾的,面色又粉红,又是这般软糯糯的语,孰不知可要人命,宁明熙极力忍住心头暖烫,低声道,“就是有些不真实。”说这话的语气低哑,面色纯粹,竟让沈飞清身子莫名一僵。
不说百姓眼中皇上眼中的他是如何惊才艳艳,天纵奇才,就是她认识的宁明熙一向自信,高傲,毒舌,运筹帷幄,却此时此刻面对着她,出现这种不确定的表情。
是不确定她的心意吗,还是她表达得不够清楚。
沈飞清手下意识的抚上宁明熙精致而无瑕疵的玉颜,指尖触着那双此时正定定看着她如雾似烟的凤眸,声音一轻,“那我让你真实。”话落,身子一动,温软的唇瓣落下。
学着宁明熙吻她的动作,青涩而稚嫩的细细描绘。
宁明熙整个身子都在沈飞清的唇瓣触到他时,浑身一颤,一颤之后,一把扣住沈飞清的头颅,反客为主。
缱绻纠缠。
吻尽她的眉眼,唇瓣,再落至锁骨……
“嗯……”一声轻吟自沈飞清口中不自觉的溢出,宁明熙动作猛然一僵,可是眸色却更加浓暗,既而搂得更紧,吻得更侬。
沈飞清却快受不住了,整个身子似乎都软了,气息也起起伏伏,宁明熙再不放开她,她觉得自己该是会成为亲吻窒息致死第一人。
她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自己就不必为了让他踏实,而主动……
这下好,惹得狼心本露了。
“唔……放……要……死……了……”吱吱唔唔的语言自沈飞清唇角溢出。
好不容易看到她当真如一滩水软了下去,宁熙这才极为恋恋不舍的放开她,眸光却一瞬不移的盯着她的脸,一幅想将她吃拆入腹的情绪表达的淋漓尽致。
而车外驾马车的明一这才大舒一口气,脸红红,气喘喘,谢天谢地,总算结束了,天知道他用内力隔阻周围一切,又要忍住不让自己的气息打扰到,有多么辛苦。
“你还没说,我是哪里惹了你?”二人松开一丝距离,待气息平复,沈飞清这才又问道。
沈飞清发现,这一问,宁明熙本来才退下去的沉欲神色又似要卷土重来之态,听他声音低低喃喃,“学的。”
学的?心中突然被炸开一朵蘑菇云,沈飞清脑中电光火闪,突然想到那日宁明熙说的学习,他以为是学习如何抱人,也压根没这般想过,现在想来,原来……
可是这么高洁如华的一个人去看那些三宫春图的,女儿心思的,恋爱心经的,真是……
“呵呵……”沈飞清突然低低的笑开,声音轻脆悦耳。
“笑什么?”宁明熙幽幽的看着她。
沈飞清忙别一头,“没什么?”
“真没什么?”宁明熙明显不信,声音呵在她的耳边,搅得她身子一颤。
不行,大庭广众下的,再发展下去,就要成了白日宣**,沈飞清当即转移话题,“哦,对了,之前我曾经遇到丞相府里一个嬷嬷的儿子,他受人唆使想杀我,但是我发现,他的身体整个被人控制,转瞬便化为血水消失,你可知谁能做出这般厉害之事?”
给读者的话:
谈谈恋爱,马上又是惊心动魄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投石问路,...
因为沈飞清的话,车厢内暧昧迷离的气息,转瞬消散,荡然无存,只闻马车碾压地面的声音分外明晰。
“阎阁。”半响,宁明熙放开沈飞清,胳膊一轻一放,沈飞清便又坐回了原位。
再这般亲近,太难受。
“阎阁?”沈飞清坐定,理了理衣衫,“是那个杀人不眨眼,只要给钱,天王老子也能杀的阎阁?”
宁明熙点头,眸光幽幽,“许老重伤之事,也是他们所为。”
“谁这么大手笔?”沈飞清微微心惊,阎阁她早听说,可谓天下第一阴暗血腥势力,其阁主神出鬼没,无人见其踪迹。
可是现在,竟然出动人来杀她,还有许老。
杀她是为什么,难道因为她是靳月族的人?
可是应该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啊,而且,如今数来,视靳月族为眼中钉的,不就是当今皇上。
难道皇上与这阎阁……
沈飞清心里很快否定,自古江山血戮,帝王权术,暗处势力自然有,可是却有独属于帝王的高傲,绝对不可能和阎阁有一丝一缕的关系,阎阁世存百年,拒说时间比开国更久,也不可能是皇上暗中培养。
“不管是何人手笔,但有一个可能。”宁明熙声音微沉。
沈飞清定定的看着他,原本正想告诉他,她是靳月族的人,没曾想他先开口,遂道,“什么可能?”
“投石问路。”
“投石问路?”沈飞清面惑不解,却见宁明熙如诗似画的眉目间突然隐添一抹轻幽,“自古以来,功高震主,宁王府的财富与声望太受人重视了。”
沈飞清点头,这她赞同,百姓对他赞不绝口,他确拥民心,而财富自不必说,和他本身得天独厚的容颜一样,奢侈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宁王府曾经子嗣也算繁茂,可是到得如今,一代不如一代,皇上并非容量乃大之人,帝王心帝王术,自古如此,不能容臣之能,便想要掌控所有,而……”
沈飞清心头倏然一冷,想到什么轻声打断,“所以,皇上猜疑之下,这就是你八岁那年中了春情蛊侥幸存活却还要掩下落下的旧疾而必须装病的原因?”
宁明熙没有反驳。
“可是宁王府已经子嗣不昌,你又装病,显然皇上对此并不怀疑,应该不会再暗处加害,那你的旧疾怎么会如此严重?”
这一句话似问到深处,宁明熙眉目一深,眼底突然淌过极冷极叹之意,再看向沈飞清时,已复一片光华,“我能活到至今,凭的并非是装疾,而是宁王府一物,受皇上忌惮。”
沈飞清凝眉,“难道是死卫之力。”是肯定,而非疑问。
宁明熙赞赏的点头,笑声轻忽,“你猜到了。”
“当然。”她这些时日斗嫡娘嫡姐庶妹,暗地里也查了颇多事,看了颇多古籍,许多事就算写得隐晦,但是她只要稍一猜析,便能知道个七七八八了。
宁王府自开国时便已存在,后助开国帝皇建国立业,才嘉荣世袭王爷之位,其间除财富,势力也不可小觑,曾经数度救先帝于危难之中,而那一笔神秘的助国死卫力量,却在国立初荣之后,渐渐淡出人的眼际,一代又一代,如今已是周国二百一十八年。
先帝之本意早就在帝位更替中消失殆尽。
而今帝王心思莫测,多心多疑,想到这当初强大的死卫力量,自然是有隐忧的,所以,只要一日这力量在手中,那一日宁王府就会安全又不安全。
所谓祸福相依,估计就是如此。
所谓皇上的重宠,也不过如此,而已。
可是皇上不可能和阎阁是一路,她方才已经经推翻过。
明了沈飞清的心思,宁明熙容色沉暗,“死卫的力量,皇上忌惮想要,那别人,定然也想要,投石问路,声东击西,触及我的底线,趁机探出死卫所在。”
一句话落,一切疑窦如水圈划开清石,清楚摆在眼前。
沈飞清突然抓着宁明熙的袖子,“所以,都说宁王府难进,竟是如此。”
“皇室中人,更不能让他们窥探宁王府一丝一毫。”
沈飞清点点头。
气氛突然沉抑,驾马车的明一原本轻松的神色也染上沉寂。
而马车内,沈飞清看着宁明熙,他精雅如玉,芝兰玉树,此时却周身似蒙上一层轻雾,一线如波的眉骨沉沉浮浮,让她心中突然生疼,他这样的人,世人景仰,叹他坐拥繁华,世子尊贵,却又有谁知他背后的苦楚,宁王府一脉几百年来,牵根其广,动辄绵延千里,却任他一人之力,守护。
而,不用说,之前听水月和许老说,宁王爷十年前失踪之事,想来也与死卫有关,而以他之力,到如今都没查到消息,可想他身处这盘根错节的势力中是多么寸步难移。
沈飞清心头一紧一落,突然身子向前一靠,紧紧的抱着宁明熙的的腰身,“不怕,以后有我。”
“呵……”宁明熙身子一僵,随即低笑,“嗯,以后有你。”
这声音听上去相当愉悦,本来话出口之后担心伤到他男子的自尊,没曾想,他兴悦之极。
如今,沈飞清方才明白过来,以前还乱想过,以宁王府的地位,竟然没有人入朝为仕,大多是以商以文为主,现下想来,这一切都是在不动声色的让皇上松下那颗对宁王府死卫忌惮的心。
而显然的,以皇上这种种行为看来,皇上依然没放心,所以,对于一切与宁明熙有关的事都相当看重。
比如她,昨日御书房之事,皇上的试探是真的,但凡自己当时有半丝动摇或者对答不对,估计早就没了皇后的计谋,自己早就处境堪忧,不明不白得死得凄惨也是极有可能,更何况,关于那个雪山山顶预言,皇后既然知道,那皇上想必也是知道的。
如此想来,自己身为靳月族人的身份定然是没有暴露的。
马车外,听着自家世子低低愉悦的轻笑声,明一怔忪而沉疑的面色舒开,飞清小姐总是有办法让世子春暖花开。
“那你可知靳月族的事?”半响,沈飞清埋在宁明熙怀里低低问道。
宁明熙正抚着沈飞清秀发的手微微一顿,清润眸底似有异光闪过,随即又道,“那也是皇上的忌惮,只是,不够幸运,满族尽灭。”
第一百六十九章 秘辛
满族尽灭?沈飞清心头一紧,却听宁明熙的声音在头顶缓缓响起,“靳月族擅蛊,通禁术,会奇门遁甲,身处北拓小国境内,于天周功绩非凡,二十年前,靳月族族长靳云月亲来天周,风姿出彩,容色倾国,皇上一见倾心,欲纳为妃,谁料,靳云月早已心有所属,与皇上道明实情,皇上面上放手,背地里却在靳云月的饭菜里下药……”
听到这里,沈飞清眉目一沉,轻声道,“是,春情蛊?”
宁明熙轻声点头,“嗯。”
“那……靳云月……”沈飞清突然觉得声音有些干,心弦崩得死紧。
“皇上势在必得,洒下天罗地网,暗势倾巢出动,再是厉害也难逃,自然中了蛊,而靳云月没想到皇上会如此作为,更没想到他光风霁月的表象下心里的阴暗潮流。”
沈飞清心一凉,“然后呢?”
“自古以来女子忠烈有之,靳云月有过之而无不及,毒之深种,刀枪箭羽,层层围攻,她却硬是突破重围,逃出京城,伤痕累累回到靳月族。”
“然后,皇上死要面子,坚决不承认自己被一个女子如此无情的拒绝,所以,想了一个冠冕堂皇世人皆所能接受的理由,一令,将靳月族灭之殆尽。”沈飞清声音发冷。
想到那样血腥的夜色时,一个容可倾国,武可安邦的女子为爱只手破重围出皇城的惊险场面,想到一令之下,满受图斩的靳月族人,甚至于那些杀戮血腥的场面就似发生在眼前,搅得她心痛。
沈飞清闭了闭眼,难怪当她道出卫峥是靳月族之人时,他的反应那般大,即使知道自己可能是唯一能救她小姐的人,也想要杀了她。
而自己呢,靳月族人自不可能坐以待毙,显然是想了什么方法并未全死,而自己也是其中一条漏网之鱼,那卫将军可知道卫峥是靳月族之人?那自己与卫峥不是也有所牵连?
可是之前她早已想过,她根本不可能不是丞相的女儿?出生造不得假,狸猫换太子的行为在丞相面前根本行不通,他可不是个糊涂,而自己的母亲也作不得假……
看来,很多事,还是要问奶娘。
“等等,那,靳明月深爱的男子呢,难道从头到尾,他就袖手旁观?”沈飞清思绪收回间猛然发问。
这次宁明熙没答话,清泉般的凤眸却直直看着沈飞清,情绪蔼蔼。
沈飞清唇瓣微张,面色微凝,“你不会告诉我,是那个早死的成王吧。”
书所记载,当今皇上的弟弟,景王爷的哥哥,皇上同期一代的太子,不爱权位爱诗香,风华正茂,丰神俊秀,德才兼备……最后突染重病,不疼而终……
宁明熙点点头,神色间一片轻帐与晦暗,“正是。”
“可是皇上登位之时,那位成王早死了。”沈飞清觉得这里面有疑窦。
“不是死了,是被皇上秘密关押起来,而靳云月就是知道这个消息,才会亲来天周,不过,到得最后,成王以身挡命,求得靳云月的自由,自己才真的是死了。”宁明熙声音淡淡,看不出面上情绪。
沈飞清却是唏嘘不已,“这成王可真伟大,不过却没料到,皇上心之所狠,将自己心爱女子一族满族灭尽,估计这死也没死到一处,要是我才不会落得这般结果。”
“若是你,你会如何做?”宁明熙眸光轻轻一晃。
沈飞清却将问题丢过来,“你呢,若你是成王会如何?是以身抵命,还是生不同寝,死而同**?”
宁明熙面色不变,定定的看了沈飞清一眼,情意涌动,随后身子往后松松一靠,神态度间满是自信与笃定,“若是我,绝对不会让自己落得那般处境,更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子面对如此抉择。”
“对,你放心,你若是死了,我可没靳云月那般傻,我当即就会找他十七八个男人站到你的墓前,告诉你,我会和他们相亲相爱,生他十几二十个孩子,活得九九八十一岁,天光水明,春夏秋冬,含饴弄……唔……”沈飞清的唇瓣突然被压住。
感受着宁明熙温凉的唇瓣,沈飞清大脑一晕,不过,这次宁明熙只是浅尝即止,最后又重重一压,这才离开。
而那一压,充满了占有与惩罚的意味。
沈飞清脸红红的撇撇嘴,声轻轻,“所以,你千万别死了。”
“方才还有人说我一步三咳,只怕命不久矣。”宁明熙声音浅浅,很幽怨,却惹得沈飞清一个白眼,“还不是你生得祸害,生生搅得人家沈轻雨的心都快化出一锅水了。”
“容貌父母生,我作不了主,要不,改天带你去我娘坟前,你和她抱怨。”宁明熙煞有介事,沈飞清却面色一红,“哪有去未来婆婆墓前说这个的。”话声一落,当即捂了嘴。
“原来你这么想嫁给我。”宁明熙却已经笑开。
沈飞清的粉拳却已经砸了过来,“别笑,不准笑。”
“好,好,不笑,我不会将你的迫不及待说出来。”宁明熙一把抓住处沈飞清的手,看着她,眸光专注而认真。
目光太深情,情意太流露,沈飞清想抽手抽不掉,立即转移话题,“不过,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皇上也太不要脸了,背后这般整他弟弟。”
“成王可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
宁明熙一句话,又在沈飞清心中炸出一朵蘑菇云。
啥,开玩笑吧,上一代的太子竟然会不是皇上的儿子?写乌龙呢。
看着沈飞清惊诧的小脸,宁明熙将她的另一只小手也握在掌中,尽数包裹,轻揉慢捻,声音喂叹,“那也是皇室秘辛了。”
“四小姐,到了。”这时,马车传来明一伪装成车夫的声音,随即,马车稳稳一停。
宫门人流众多,沈飞清自然不好再问,对着宁明熙点了点头,这才去撩车帘想要下车,身子却又被宁明熙拉住。
“怎么了?”沈飞清觉着这厮也太粘人了吧,却见宁明熙看着她的脖劲目光轻忽。
沈飞清猛的反应过来,不会有唇痕吧,当即伸手去摸,这可怎么出去见人,却见宁明熙伸手一拉,“衣领开了。”
“哦。”
“怎么听上去你很失望?”宁明熙轻笑。
“没有。”沈飞清飞快掩下情绪,话落,二话不说便跳下马车。
“清清儿。”一声轻唤随之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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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景靖难阻
沈飞清看着景靖。
深紫锦袍,鎏金印花,金边暗纹,信步走过来,眉眼唇角皆是极具轻扬的笑意。
一切,皆如往常。
而景靖此刻声音不大,可是却足够宫门口这么多躬亲命妇小姐听到。
昨日的事在京城里多么轰动,她沈飞清一跃成默默无闻成了众所周知,各种好的坏的声名往她身上扣,看这些人倾刻间望过来的眼神就知道。
景靖昨天的相帮与威胁,如今还清晰的闪现在沈飞清脑里,她知道今日会遇见景靖,还以为,他多少会有所顾忌,却没曾想,他就这般不顾不忌的和她打招呼,还是如此亲呢的称呼。
就像那日入阵之事后,他全然当没发生过般,就算她听宁明熙所说,景靖应该会以为她压根不记得阵中之事,但是他也太从容了些。
而此刻,经历过昨日之事,他依然如此,看来,她对景靖当真要从新定论了。
“飞清见过景小王爷。”对方不在意,沈飞清自然也不能翻脸,恭恭敬敬盈盈一礼。
“清清儿……”景靖的声音里带着幽怨,“咱们什么关系,你这般多礼,会让我伤心的。”
“飞清身份低微,见着景小王爷是该行礼的。”沈飞清不动声然。
景靖闻言,这下虽然面上在笑,眸光却深凝一瞬,随后站在沈飞清面前,声音压得极低,“清清儿,难道你我就得如此?”
“景小王爷说什么,飞清不懂。”沈飞清笑盈盈装傻。
在外人眼里很好的塑造了一个与景小王爷保持着谨然距离的小姐风范,一旁看过来的目光,有的瞧着没劲,也已经移开了去。
“清清儿,我昨日到底不是也没当真逼迫你。”景靖继续压低声音。
沈飞清浅笑,“时辰将晚,景小王爷难道不进宫给皇后请安吗?”
“呵……”见沈飞清如此态度,景靖突然冷笑一声,“你当真从此就与我这般生疏。”
“你是小王爷,皇亲贵胄,飞清不过是小小庶女,何谈来生疏,小王爷说笑了。”一句话,三打太极,四拔千斤,面子里子端得四稳八平,却让景靖的面色随即一沉,“清清儿。”
“小王爷有何吩咐?”
“你就当真觉得他好?”景靖轻扬的声音中终是含了沉郁。
沈飞清不解,“飞清不懂小王爷的意思。”
“他不过是你受了一点伤,你就对他剖心了,认真了,你又可知他当真心思如此简单?”
沈飞清不解,“景小王爷说糊话了。”
景靖却上前一步,“我昨日若真是要逼你,不早就告诉皇上我已经给了你定情信物,那不是铁板钉钉吗?”
玉佩?沈飞清突然想起来,那块玉佩早就被宁明熙拿去了。
沈飞清这才抬起头,看着影靖,看着阳光倾洒下,他英俊流离的五官,以及沉黑而情绪浓深的瞳眸,“那小王爷现在是来告诉我你昨日在救我?”
景靖语声一噎,看着沈飞清清清淡淡的面色,心头莫生烦躁。
此时小环与明香早下了马车,本想奔过来,但是看着小姐和景小王爷说着话儿,而周围的目光又都望向此,脚步生生凝在几步之远,而再远一点,二姨娘周氏等人也早下了马车看着这边。
周氏倒是无所谓,只要无伤大雅就行,她现在全部心思,都是一会进宫,如何让沈冰心露脸。
半响,沈飞清开口,“小王爷没什么,那我便先离开……”
“咦?”沈飞清刚要告辞,却见景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后,面色吃疑,难道他发现马车内有异,当下心头一惊,他可不能让人知道宁明熙在马车里。
再顺着宁明熙的目光,竟然发现,他是在看着那驾马车的车夫。
“景靖我说你磨磨蹭蹭,还不进宫,不怕太后念叨你。”景靖刚上前一步,一旁年之正便跑了过来。
景靖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滚一边去,我有正事要办。”
“什么正事,不就是丞相府的四小姐,咦……”年之正顺着景靖的目光看着那个车夫,突然面色惊疑大变,“你不会告诉我你爱屋及屋,连四小姐的车夫也看上了。”
“滚,年之正你再说一句,我打你。”景靖说话间一拳给年之正罩去,幸亏年之正闪得快,不过,任他那常年浸泡在女人堆里的身板,也只是刚好的躲过而已,差点摔倒。
沈飞清淡淡看一眼年之正一幅有好事瞧的模样,便移开了目光,她对此人没好感。
“我怎么觉着这车夫有些奇怪。”景靖撵开年之正,目光定定的看着明一所假扮的车夫。
“车夫”被景清这般一瞧,当即吓得一个抖颤,忙从马车上滑下来,“景小王爷有何吩咐?”
“景靖你看你一瞧,把人家都吓着了。”年之正一旁呵呵笑。
沈飞清心拧紧了,却没答话,她知道,景靖并不简单,或许,他怀疑这车夫,又或许,他是在试探她,但是不管如何,只要她此时开口,那这“车夫”铁定完蛋。
在这京城里,下人顶撞主子,或者说错话,对方又是小王爷,随便一声令下,被人所杀,都是可能的。
沈飞清心下又想到马车内的宁明熙,若是景靖去撩车帘,那……
“你姓什名谁,哪里人氏?”景靖倒也没看沈飞清,反而在那跪着的车夫面前三步之处站定,细细凝问。
那车夫被景靖这一看,吓得瞳孔睁大,支支吾吾,“小的,小的……”
“一个奴才而已,景小王爷何必如此劳心费神。”正在这时,一道温致的声音传来,如其人般,尊华玉朗。
景靖睨一上闵流月,“怎么,闵流月你想替这车夫求情?”
正走过来的闵流月闻言一怔,面上笑意不散,温文尔礼,“如果你这般说,也可以算是吧,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你得不到四小姐好,拿人车夫撒气,倒也不太像你素日的作风。”
“哦?”景靖眉目一挑,“那我素日是什么作风?”
“景靖,若想得人心,必先为其想。”闵流月走近景靖,低声一语,然后眸光对着四方一瞧,“你觉着如此公然阻拦,四小姐就会相与你。”话声一落,轻轻一笑,人便朝宫门口走去。
步步生花,引来无数女子红粉折腰。
而景靖在那里站着,看了眼车夫,又看了眼沈飞清,眸光轻晃片刻,这才抬脚也朝宫门口走去。
见没好戏看了,年之正提提身,拍拍腰,也悻悻的跟了上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卫婧的感恩
看着景靖几人朝宫门而去,车夫这才“满是惊怕,心有余悸”的起身,退至一边。
沈飞清的目光却在闵流月背影上停留一瞬,这个闵流月之前还以为是帮着她,方才也算替她解围,可是这解围,更像是对景靖无声的支持。
而随着闵流月景靖的离开,宫门口挤堆着看热闹的人也别开眼神,意兴怏怏,陆续有人进宫。
但是,依然有人站着或多或少看向沈飞清的目光鄙夷而复杂,浅浅议论,低低传来。
“四丫头,快走吧。”周氏毕竟是丞相正妻,素日里也与这些命妇关系甚好,早就在一旁轻声交谈,原本想着借此给二姨娘无声的下马威,谁曾想二姨娘依如往昔,油盐不进,从头到尾只是浅笑招呼,不觉尴尬,不觉丢脸,当别人的讽刺作赞美,周氏正觉着没劲,便见着沈飞清这边的情况,她也心知,眼下不是为难沈飞清时候,可是不说几句,心里终归不舒服,于是她这一声,原先还在猜疑沈飞清身份的人一下子明了,当即对号入座,看向她的眼神复杂中又添复杂。
沈飞清虽然方才在与景靖交谈,但是周氏这边的情形自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清楚她心中的小九九,遂恬静道,“是,大娘。”声音清丽,态度恭敬,给人印象好许。
周氏也只能硬着头皮,笑笑,不再说话。
“四小姐请等一等。”沈飞请刚要和小环明香跟着周氏二姨娘进入宫门口,便闻听身后伴随着马车吁声响起一道妇人声音。
沈飞清一回头便见刚停稳的马车上下来一人,不似寻常命妇由人扶着,而是自己一跃下马车,动作如水,干净利落,不是将军夫人又是谁。
也是,将军夫人身份也不低,今日自然也是要进宫的。
“夫人…”弄不清卫夫人此时叫住她的意思,沈飞清轻轻开口。
“咳咳…”这时沈飞清却听得卫夫人身后马车内响起了女子轻咳声,当即道,“卫小姐也来了?”
“不过几日不见,妹妹就不要生疏了,叫我声姐姐不就行了。”说话间,马车帘幕掀开,露出卫婧病弱发白的脸。
貌是美貌,清新绝美如芙容,雅韵脱俗,只是面色白了些,唇色相较寻常女子浅了些,一幅病态盈盈不自持。
沈飞清隔着空气与卫生婧一对视,心头当下明了。
卫婧向来病弱,这些类宴会也是得了特准,勿需进宫请安的,今日里却拖着病弱的身子来了,来了不说,还在这宫门外,所有人都在的地方,如此亲热的唤她,显然是为帮她的。
知道她如今陷入流言之地,必定众所关望,然,庶女身份,又无所倚仗,重视者几无,落井下石者必定层出不穷,可是卫婧出面,卫夫人出面,谁不知道卫将军惧内,那也就是无形中在给众人说,她沈飞清与将军府的小姐关系极好,旁人惹想惹,那也得拈量,拈量。
沈飞清一笑,感激于心。
“没想到今日里卫小姐也来了。”外人面前的客套是必须的。
“是啊,卫夫人,卫小姐的身体可是好些了。”一旁人见卫夫人来了,也上前打招呼问候,卫夫人本就玲珑心思,贵妇之间的游刃自然也不是盖的,三两下就把相识的人交待好了。
“如今许老病了,这以后,怕是要劳烦四小姐常来将军府给小女看看了。”卫夫人扶着卫婧下了马车,朝沈飞清走了过来,当然说话间还不忘对身旁相识的一一招呼。
沈飞清当下心里明了,这是又当着众人的面给自己以后常去将军府铺好了绝对的借口。
“卫夫人放心,飞清能得卫小姐之情谊,定然会常去,只是恐飞情医术低浅,怕是帮不了多大忙。”沈飞清作一礼。
卫夫人倒是摆摆手,“无碍,婧儿的病也这般多年了,她与你又投缘,能过来陪陪她,也是不错的。”
这时卫婧已经上前,“飞清妹妹,我们一起进宫吧。”
“好。”
一行人这才陆陆续续朝宫门口而去。
那些好事观望之人自然也渐渐散了。
不过,却有一妇人不过四五十岁,面貌中等,面色冷淡,气质超然,其周身就好似隔着一层霜雪似的,周围之人都不得靠近。
沈飞清微微好奇。
“那是三朝阁老的女儿,严矜言,性子颇冷,也是世承的权贵,虽嫁的文豪世家,但是也颇得皇室看重。”卫婧轻咳一声,悄悄给沈飞清释疑。
沈飞清点点头,却发现那严矜言也看向她这一边,躲闪不及,便回以一笑,却没曾想对方既没鄙夷也无好事心态,只是淡淡点点头以示招呼,便走了。
好高冷。
宫道静长,庄严肃穆,红墙琉璃瓦在阳光下耀眼又森冷。
“多谢卫小姐。”与卫婧相扶着,沈飞清这才轻声道谢。
卫婧的身子确实很差,从宫门口到现在还没走到两百米远,面上便起一层薄汗,可想而知,能这般走一趟,是当真对沈飞清感恩,且诚心相待,沈飞清自然感恩。
卫婧却是摆摆手,“四小姐救我时可又想过谢?”
沈飞清清透容颜上浮起温温情绪,只能付之一笑。
而宫道上,今日因为容貌的关系,也算在小姐中得了脸的沈冰心原本跟着周氏走在最前方,可是也时不时的回过头看一眼正与卫婧相谈甚欢的沈飞清几眼。
众所周知,卫小姐病弱,所以与她们这些世家小姐,包括公主郡主也不常往来,可是偏又是将军府的独女,深得爱宠,皇太后偶尔也是会关心两句的,久而久之,在她们眼里,卫婧自然也是独一份的存在,而如今这病弱不出门高挂枝头的大小家小姐竟然与沈飞清关系交好,美眸里光晕沉沉,却最终移开,追随着前方依可见背影的闵流月。
今日闵流月从头到尾都没看过她一眼。
心里失意失落,眸光轻转间,却不经意落在一旁走在前方最后的年之正眼里,目光与其对视一瞬,沈冰心立马错开,心头一跳,期望这个风流小侯爷千万别看上自己,可是再反应过来,又觉着那目光虽然含笑怎么就觉着不太对劲。
不过,年之正的目光也只是一瞬落过,沈冰心只道自己看花了。
女子行步不如男子,当沈飞清跟着周氏一行人到达椒房殿外时,便已经听到里面声声笑语,有闵流月,有景靖,自然也有年之正。
而皇太后也在。
沈飞清跟着周氏和一众命妇小姐自然侯在殿外,阳光自远处飞檐折射而下,飞檐斗拱,梁柱涂金更是别样的美伦美奂,皇宫的庄严与辉煌这才深深彰显。
清风徐来,更是百花扑香。
没过多久,椒房宫的宫门打开。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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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躺着也中枪...
巍峨朱红的殿门一开,入目便是椒房宫里流泻而出的琉璃翡翠泽,玉梁画栋光。
慈祥威严的皇太后当先由景靖扶着走了出来。
于是一众问礼请安声此起彼伏。
虽然皇太后的目步只是众所一瞄,像是所有人都看了,又像是所有人都没看,但是沈飞清就是觉着皇太后的目光有那么一瞬是落在自己身上。
之后,皇后这才由万公公扶着自椒房殿内步了出来,宫装加身,母仪天下的风范凭生自有,看着殿外多许人,微微一笑,“今日本宫生辰,昨夜又得皇孙,皇上和本宫都极悦,特让小宴设在琉璃殿,你们也别请安了,这就随本宫一起吧。”
“是。”
“咦,怎么宁世子还没来,不是听说宁世子也会来吗?”景靖此刻乖巧听话的搀着皇太后,目光也只在沈飞清身上一落,便疑惑道。
皇后却是笑看着景靖,“就你爱热闹,宁世子身体不好,又喜静,方才来信儿说,是在和皇上叙话呢,估计一会儿会和皇上一起过来。”
沈飞清诧异,这宁明熙什么速度,之前还有马车里和她厮混……
呸呸,她这什么形容词。
可是此刻却转眼在和皇上叙话,他轻功了得,她知道,可是他的伤,当真无碍了吗,如此急色匆匆还不能让人发现,虽然他胳膊上受的伤,用了绝顶好药,方才她与他挨着那般近,也没觉着着他有异常,可是此时听皇后这般说着,却凭的生起一股子担忧。
而这厢太后也笑着说话儿,一派其乐融融之相,却听景靖笑道,“倒也是,宁世子的终生大事,是得好好商量商量。”说话间,眉眼张扬,暗意所指。
沈飞清跟在人群后面听得心头一惊,景靖说得这般明显,她若不懂就傻了。
终生大事?难道皇上想……
“方才听皇后所说今日皇上有赐婚之意,没曾对象竟然是宁世子。”闵流月一幅恍然大悟之态,一语道破天机。
沈飞清心头一麻。
赐婚?
可是有人却是一喜,沈轻雨整个人都松脱掉了,皇上要给宁世子赐婚吗,是谁家小姐,可是想着想着,面色又是一郁,她的身份,自然是当不得的。
“好了,母后,君珏方得其子,眼下正兴奋着,今日在宫里给我贺生辰都是喜上眉梢的,那喜可是远大于我这为娘的,眼下估计是不会来,我们先去琉璃殿吧。”
皇太后慈和的眉眼似想到太子也是微微一笑,“明日里得空,我也去东宫坐坐,看看这曾孙儿。”
“皇奶奶现在有了曾孙,怕是不疼我了。”一旁景靖不乐意了,说着撒娇的话,却也仍不减他轻纵风彩,凭的让殿外不少女子倾心相睐。
皇太后却是一个白眼翻过去,“就你小子,才一个奶娃娃,你也吃醋,也不看看你多大了。”
“孙儿是大了呀,想着娶媳妇了还,可是你老生生给拆散了。”景靖闻言满是幽怨。
皇太后取笑的抬手一点他的额头,“什么糊话。”
“就是啊,喏,你看,清清儿如今都不搭理我了。”景靖一句话很轻松的让所有人给沈飞清行了一个注目礼。
沈飞清暗道糟,真是躺着也中枪,这个景靖,到底是想做什么,遂将头垂得更低,假装不懂。
“清清儿,你说是不是?”
“今日是皇后生辰,还请景小王爷请慎言。”见景靖毫无罢休之势,沈飞清忙道,声音清丽不急,却是无声胜有声,平静下外表下传达的怒意,景靖理解到了,如墨般的深眸里,光束一闪,却是又看着皇太后,“你看,皇奶奶,清清儿还害羞了。”
沈飞清无语,干脆偏开头,不理。
“行了行了,景靖你也真是,这什么时候,说这些话,人家四小姐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你这样开玩笑,你让人家如何回。”皇后眼看气氛要僵,忙出声打圆场。
景靖当即看了眼皇后,眸光幽深,却是住了声。
沈飞清从没这个时候感激这个皇后终于说了一句好话,她差点快忘了,皇后可是还想让她做她的儿媳妇呢,鉴于此,如何会让她与景靖扯上关系呢。
一句开玩笑,便给她引开颇多注意力了。
“四小姐,看来你的麻烦不少。”一旁卫婧突然在沈飞清耳边低语。
沈飞清苦笑,可不是嘛。
“咦,今儿个卫小姐也来了。”这时出声的却是年之正,当然,也成功的引起了皇后的注意,这才看着卫婧,“真是卫婧。”
“回皇后娘娘,正是。”
“哎哟,身子可好些了。”
“谢娘娘关心,好些了。”一旁卫夫人上前扶着孱弱的卫婧代她答道。
“身子这般弱,还出来。”年之正突然插话,语气竟然透着关心。
这话若是这里任何一个人说出来都不奇怪,可却是年之正这个风流浪子说出来,可真是叫人稀了奇了,尤其是真见识过这年之正风流本性的沈飞清更是纳闷,正纳闷间,却忽听脑中响起声音。
“年之正曾经救过卫婧一命,所以情分不同。”是闵流月的声音。
沈飞清当然没有傻到偏头去看闵流月,而是心里暗道年之正这没用只知流连风月的家伙,竟然还会救人,还是救卫婧这般孱弱的女子,当真是……
估计那是他难得的没有看美人眼光去做的一件事。
淡是说卫婧不美,而是美则美矣,可是太弱了,一幅病态。
寒暄间,皇后娘娘的目光一落,看着周氏,“辛苦姐姐进宫了。”
“娘娘哪里话,于情于理都是该来的。”被皇后这样一唤,站在一旁的周氏整个底气都更足了,气势陡然间都变得有些不同。
毕竟,她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姐姐呢,从到来到现在,皇后从一出殿就没唤过她,她还以为近日来的事情,加之她又被剥了周氏主母之位,所以不得皇后娘娘之喜,没曾想皇后还是记着她的。
不过,周氏的底气没足多久,就因为皇后下一句话给消弥得没了影儿。
“正好,今儿个嫣妹妹也进宫了,一会儿,我们姐妹三个可是也要好好话唠话唠。”
闻言,周嫣立马走了出来,对着皇后一礼,对周氏也算客气,可是心里的弯弯,二人心照不宣。
第一百七十三章 闵流月的搭...
周氏心里发苦,面上却还要装得不动声色,她得到消息,沈冰雪失踪了,根本不在尚书府,可是尚书府却对此封锁消息,只字不提,她想向丞相说,可是如此一来,丞相不就知道她暗中悄悄派人去尚书府打听了吗,丞相虽然明里没说,自那日后也没再说过沈冰雪之事,可是夫妻这般多年,她知道丞相虽然没有将沈冰雪逐出族谱可是也没有想再让沈冰雪回来的意思,如果她说了,那只会对她百利而无一害,暗中查探吧,又怕走漏风声,不过今日也好,有沈冰心充场面,至少不会让她太难堪。
沈飞清心中冷笑,越发觉得这皇后能统领后宫,真是本事了得,不过轻飘飘两句话,便平衡了自己姐姐与妹妹的关系,面子做是姐妹情沈,而内里,又将疤痕再掀,撒点盐。
哟,这滋味。
不是其中人当然不能领会。
果然,皇室无亲情,这与皇室沾边的更狠,亲情还可以拿来踩了又踩。
所幸,周氏也算是见过大风浪的,与周嫣对视一眼,眸中一刹火光迸现之后,权衡利弊,笑容端得倒也没有任何瑕疵。
可是,这个闵流月,无故这般好心替她释疑,是为了什么?
人群开始跟在皇后身后走去,卫婧因为被皇后提了名,和卫夫人一起,走在了前方,沈飞清自然就落在了后方,她当然也不想和这些人去挤,更不想去体会景靖那时不时回头瞟过来的目光,遂以脚步更是慢了下来,走在了最后方。
不过,显然的,不止她慢了下来,闵流月也慢了下来,年之正同样慢了下来。
闵流月慢下来,不知原因,可是年之正的动机却十分明显,因为,此时他正灼灼盯着前方一名女子的背影,面上情绪一目了然,看上了呗。
显然又是哪家小姐,沈飞清也没兴趣知道。
而此时走在沈飞清前方的人却不得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正是那位高冷的严矜言,三朝阁老的女儿,这人真不愧她给的高冷一词,从头到尾,行礼,说话,招呼都是淡淡的,却又不惹人烦,皇后对其也是客客气气的。
“四小姐今日里气色很好。”冷不丁的,身旁闵流月突然开口。
“闵王爷就是这般向女子搭讪的吗?”闵流月这个人,沈飞清从穿越至今,与其就打过几次照面,昨日在御书房,他冲她点头,她以为是好意,可是方才在宫门口,他又像是相帮景靖,此人心思不明,她还是小心谨慎为好,但是,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不能一杆子得罪不是,好歹人家是王爷,自己是庶女,身份有差的。
而闵流月听着沈飞清话眉目一滞,清流温雅的声音微微好奇,“搭讪?这是什么新词?”
“就是在女子面前讨好。”沈飞清也不扯白。
闵流月一怔,“你认为本王在向你讨好?”
“那不然哩。”沈飞清神色极淡,音色中也添了一丝极淡的讥嘲,“你讨好我也是必须的,毕竟如果不是出了沈冰雪的事,我差点也成在了你的小姑子。”
“对。”闵流月看起来极好说话的样子,竟然还颇为赞同的点点头,随后眸光却是一涌,“四小姐这话茬,本王倒是差点忘了,丞相府大小姐沈冰雪冥婚之事和四小姐还是有那么一丝关系的。”
闵流月话落,沈飞清暗叫不好,她只是觉着这闵流月心思不好,所以想着以沈冰雪和她小姑子的身份来打击她,却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心头突然一丝懊恼,貌似,她自从遇到宁明熙那厮智商就开始下降,更要命的是,似乎跟他亲系亲近之后,真是——笨得可以。
不过,沈冰雪再如何,这事也是暗中所为,丞相府早已封锁消息,显然的,这个闵流月消息很灵通。
遂以,沈飞清轻轻一笑,语气里一丝讨好,“王爷说笑了,飞清哪里有那般大的本事,大姐姐发生那事,飞清也是不想的,不过是不想为人鱼肉而已。”
“为人鱼肉?四小姐文才不错。”闵流月赞赏。
沈飞清额上飞过一群大白鸭,会说为人鱼肉,就叫文才不错,那她还会说鱼为刀俎,波澜不惊,虚怀若谷,心无旁骛,悠然自得……难道就是个大文豪。
“跟着二姐姐身边这般多日,文才自然会有长进。”心里所想,沈飞清自然不会说出来,干干的笑着,很成功的将话题扯到了前面同样频频回过眼神看来的沈冰心身上。
闵流月这次却很“心有灵犀”的抬起头,在空气中正好与沈冰心来了个“深情对视”再偏头时,看着沈飞清话语淡淡,“听说二小姐的容貌是被你治好的。”
看吧,这消息果然灵通,这才多久,便得知这般详尽。
而且,方才还是“四小姐”,这下便成了“你”,好似关系进了一步,又冷了一尺。
沈飞清敛思收绪,谦逊的摇摇头,“之前和师傅提过二姐姐的事,师傅翻了大量书籍,制了这药,飞清才跟着师傅几日,哪里有这般好的医术。”
闵流月看着沈飞清一副自谦的模样,眸里闪过不明意光,轻轻一笑,这下却是终于没有说话了,只是安静的走着。
而沈飞清也不知不觉的放低了脚步,落到了闵流月身后,笑话,她一和个王爷这般并排着走了这般久,是个人都会注意了。
沈飞清的动作虽作得小心,可是闵流月显然看到了,竟也没说什么,风流俊朗的面色上似藏着一丝不明的情绪。
皇宫的确不比寻常王府家邸,一行人走了约莫大半个时辰都还没走到。
沈飞清真叹这皇后和这些官妇小姐好脚力,还能这般说说笑笑讨喜讨好。
只是,今日,却是让卫婧遭罪了,沈飞清虽然走到最后,长长人龙排得极远,可是她因为耳聪目明,自然那声声轻咳收进耳中,好在之后皇后体恤,特令人行了小轿带着卫婧过去,沈飞清的心这才松了下来。
一松下来,便又想到了宁明熙,方才景靖说的终生大事,闵流月说的赐婚,这二人都不会是无中生有之人,况且这般多的耳朵听着,看来,皇上没拿捏住她,又在宁明熙身上打主意了,可是如果真是想控拿住宁明熙,那与宁明熙所配的妻子必然是要于皇上极为有利的。
也就是,不是公主,便是王室郡主。
显然的,王室郡主的成份更大一些。
年韵儿?
可她只是侯爷之女。
第一百七十四章 相亲宴
沈飞清思绪在脑中转着,晃着,心底隐生几丝烦躁,却又很快平息下去,愤嗤一句,烂桃花,想着宁明熙也算是个精算的狐狸,若皇上真有此意,他也应该料到,当看到时他如何应对吧。
当然,他若是赶娶,那她一定就敢打得他爹妈都不认识。
此时酉时刚过近戌时,天色将暗未暗,最后一丝淡淡夕阳的光晕也拥着余光缓缓退下,夜色渐渐爬上,映罩远处楼宇重重,宫阙深深,倾泄一片晕蒙的琉璃色。
清风徐来,芳香扑鼻,只是似乎处于皇宫,就连花香间似乎也带着那么一丝森严的味道。
琉璃殿里,阶沿层层,玉柱高撑,玉龙盘桓,碧湖绕水,细缕精雕,灯光渐起。
席面也早已铺开,珍馐佳肴,金樽清酒,玉著生光,晃得人眼花缭乱。
不过是只有命妇躬亲小姐的小宴便是如此浓重,那若是真行大宴,怕是一头望不到边,沈飞清咋舌。
皇太后当先入坐,其后是皇后,皇后身旁还有一座,龙纹盘身,显然是皇上之坐,而,皇太后和皇上对景靖的的疼爱当不是盖的,景靖紧挨着太后坐着。
随后皇后一声吩咐,所有人对应入座,如沈飞清的身份,自然是坐在周氏与沈冰心的身后,她倒也乐得自在,不过,显然的,沈飞清方才与闵流月交谈了那般久,沈冰心焉能不上心,一见沈飞清在自己身后坐定,立马回头低声道,“四妹妹与闵王爷的关系极好?”声音里隐约一分警告的意味。
沈飞清佯装不知,“二姐姐这话什么意思?”
见沈飞清一幅不知之态,沈冰心美眸里异光一闪,却是将语调放柔几分,“没事,姐姐只是看你方才和闵王爷聊得极好,所以问问。”说到此处,那眼底流露的已经不叫羡慕而叫嫉妒的东西让沈飞清心头一跳,看来沈冰心对闵流月之情远超她的想像,也是,能受那药洗髓伐肤之苦,这毅力,说起来,沈冰心,她以前也当真是小看了,如今她的风头已经盛了些,断不能再露锋芒,还需要这个沈冰雪在前面挡着,遂对沈冰心解释,“二姐姐误会了,方才,闵王爷是在向我问你呢。”
“问我?”沈冰心面上闪过喜悦,随后又是狐疑,“怎么可能,闵王爷要问也是会问沈冰雪,四妹妹,我知你并非愚笨,但是若想愚弄我,我还不至于坐以待毙。”声音明显阴沉。
“二姐姐什么意思,妹妹我若想愚弄你,如何还会治你的脸。”沈飞清一幅被沈冰心的语气激怒之态,她在丞相府这些日也不再藏拙,神态气质已不如以往胆怯懦弱,在沈冰心面前也没再假装,只是这般说话,沈冰心一瞬定住,随后目光在沈飞清面上流连半响,见其真不似作假之态,面色这才一松,随即浮上笑意,笑意中又添上一丝羞涩,“闵王爷当真……当真……当真问我?”
“当然。”沈飞清一幅就是如此,绝对当然的模样,她觉得自己也可以去拿奥斯卡影后了,当然,如此关头,把闵流月推出去也没什么,反正那人不是之前拒绝皇上赐婚,想要自寻王府主母吗,对沈冰雪感兴趣吗,那般以貌看人的眼光,估计这沈冰心若是投中他怀,他还得要感激她的搭线呢,遂看着沈冰心满心期待的目光,轻声道,“闵王爷听说是我治好了你面上的伤,说让我尽心点,还夸你德容不错。”沈飞清左拉右扯,觉得她也没失本真,本来闵流月自己也谈到了沈冰心的嘛。
果然,沈冰心当即心花怒放,面色粉红,若是闵流月此刻站在她面前,估半会一下子扑过去。
不过,闵流月此时确实在,已落席,坐在前排,玉阶之下,距离此处较远,人家是王爷,身份自然不一样。
但是沈飞清话一落,便觉一道目光凌空射来,眸光轻轻一晃,正好在空中与闵流月来了个对视,那目光,看着,有些渗人。
难道他听见了她的话?不可能。
但也不一定,闵流月步履轻稳,呼息轻匀,武功定然不弱。
听到也就听到吧,反正她也没怎么说假。
沈飞清这般想着,眸光不经意的往殿门口看去,宁明熙和皇上聊得这也够久,不知情形如何,心思收转,目光不过几瞬,便收回,却在空中又与另一道目光一撞。
景靖此时正看着沈飞清,隔着那般远,他的目光就像距在咫尺,笑意扬扬,神色洒脱,沈飞清本想撇开目光,后又一想,或许正是因为自己这态度,景靖才揪着她不放,遂以冲其淡淡一笑,似招呼之意。
这下景靖却是一怔,原本想看到沈飞清微怒的脸,没曾想人家风清云淡,还礼貌招呼,当下端起一杯茶饮了个尽,为何这沈飞清他总是看不透,明明那般面无复杂的坐在那里,却就似胧了一层雾,他如何也总是看不透她的心底。
“贤妃娘娘驾到,六皇子到。”所有人皆已入席坐定之后,忽听殿外一声太监高声传报。
众人于是纷纷朝殿门口看去,只见当先一人不过四十岁左右,着宫装,容色端庄,贤静不艳丽,面上也只是浅着妆粉,本该是亲和的五官,但是偏偏唇形极细,眸光清冷,看上去高贵中不失疏离。
正是贤妃,而其身旁,一男子,十七八岁轻袍缓带,神彩飞扬,剑眉星目,唇色噙笑,正是六皇子,景君文。
“妹妹给皇后娘娘请安。”贤妃的声音也是温细而疏淡的,偏偏听上去又格外的娴静,果然不愧是贤妃啊。
皇后娘娘自然笑着免礼。
“君文给皇后娘娘请安,今日皇后娘娘生辰,祝皇后娘娘福如东海,美貌永驻。”没曾想这个景君文说起讨喜来,还是个不错的。
皇后娘娘听得心花怒放,忙摆手道,“君文今日倒是没出宫。”
“回姐姐,若不是我束着,皇上管着,估计又不知要跑哪里去胡闹了。”贤妃看了眼景君文一眼,语气里极似无奈,景君文扬扬唇,倒也不反对,不过对贤妃倒也是孝顺,忙扶着贤妃到一旁入坐。
不过交谈几句,却都是个中好手,皇后道景君文今日没闯祸,贤妃道儿子听话皇上上心。
唇辞机锋,果然这后宫的女人都不是盖的。
当然,皇室出英豪,这个个都不差,自然的,景君文一出现就又引得无数芳心尽折腰。
再加上那一排排坐的世家子弟,沈飞清汗颜,这哪里是皇后生辰啊,其用意,怕是相亲宴吧。
第一百七十五章 沈冰雪出现
一阵寒暄之后,天色也已经全黑了下来,月光如水,更衬得琉璃殿内一切晶莹亮丽。
虽说是皇后的生辰,但是皇上没到,自然不会开席。
而这时,皇后身边有人悄悄来报,在皇后身边耳语几句,皇后笑着吩咐几声,便带着丫鬟宫娥走了开去,只剩下贤妃和各躬亲命妇低声寒暄着。
沈飞清看着皇后离开,却是低头喝茶,敛下所有情绪。
“娘娘,方才仙华阁里传信说,有要事相商。”
沈飞清将方才皇后身边嬷嬷的耳语听得清清楚楚,只说了这一句,那嬷嬷又与皇后眼神交替几响,似心照不宣,声音最后低到不可闻,又隔得实在太远,沈飞清也听不太清楚,但是却觉着这里面必有古怪。
堂堂皇后,她又是主角,这般离开实属不妥,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商量,连心腹万公公去都不行,要亲自去?仙华阁?皇宫里这般多殿啊宫啊阁啊的,她哪里知道,是以,沈飞清将凳子悄悄挪了挪,她此时离卫婧不是太远,又在人后,自然不会在人注意到她,遂在其背后轻声道,“卫姐姐,你可知皇宫里的仙华阁是什么地方?”
“仙华阁?”卫婧一怔,随即眸光轻转一圈这才道,“皇宫里宫殿较多,但是仙华阁我还是知道的,一般为节日庆典外请的戏子歌姬而住。”
“哦。”沈飞清点点头,见卫婧定定的看着她,又见有些小姐似尿急之类的悄悄走开,这才轻声道,“左右皇上还没来,我一会儿子离开一下,我那边情况特殊,还望到时卫姐姐给打个掩护。”
卫婧看了眼周氏那边,对于她所说的“情况特殊”心下了然,又看着沈飞清神色,虽不知她想做什么,却是点了点头。
沈飞清又四下看了眼,见景靖在和皇太后交谈,笑意声声,而闵流月又在和不知哪位高官的公子细聊,而年之正……算了这货完全不用在意,当即又和二姨娘打了声招呼,便悄遁了。
昨夜皇后没算计成她,又吃了那么大个憋,如今芳侧妃和孩子都平安,皇后不可能这般简单,此处又是皇宫,稍有不慎,她便会小命不何,还是谨慎些为好。
“小姐,我们这般走开,稍后大夫人问起,明香姐姐一个人能应付吗?”小环跟着沈飞清一溜出来便担忧道。
沈飞清呼吸了一口空气,将四周方位看了一遍,这才看着小环,“不是明香一个人,还有你。”
“啊?”小环不解的看着沈飞清,却听沈飞清道,你就守在这里,万一我回来晚了,你就说我拉肚子什么的,都可以胡绉。”话声一落,沈飞清便眨眼没了影儿,小环抒揉眼再揉揉眼,小姐怎么凭空消失了。
风声在耳边急呼,沈飞清一路无声无息如惊鸿掠过。
是的,她竟然有了轻功,也是她今日晨起时无意中觉察到的,本来还想给宁明熙一个惊喜,不过,眼下,先用上吧。
……
皇宫,仙华阁里。
皇后看着面前跪着的女子,冷声开口,“你说你是沈冰雪?”
跪在皇后下首,一袭戏子服饰的女子闻言,这才抬起头,定定的看着皇后,“皇后娘娘难道不记得侄女了吗?”
皇后这才认真看着面前的女子,心头却是暗暗一惊,确是沈冰雪,容貌依然美,只是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那双眸子也不如以往明亮,整个人虽然上了妆粉,却也可看出一丝憔悴之态,而眼底眉心似还有一丝青黯。
皇后何等精明,宫闱倾轧二十年,面前女子这福神态亏空得有多厉害,自然看出个明白,沈冰雪出事,她当然知道,自然也派人去了尚书府,也自然知道沈冰雪失踪的消息,觉着这沈冰雪还有用,也暗中查探过,却是杳无音信,没曾想方才嬷嬷竟然来报,有戏子自称是沈冰雪,求见皇后娘娘,一层一层的银钱塞上来,这才引起她身边的近身嬷嬷的重视,上报到她这里来。
她当下自然要来看个究竟。
“冰雪冒死进宫,只想为自己报仇,还请娘娘成全。”
“哦?”皇后此时嘴角却浮上一屋笑意,居高临下的看着沈冰雪,“你要报什么仇,而本宫又为何要帮你?”
沈冰雪却霍然抬起头,一双眸子里阴寒阵阵,“我要报沈飞清害我之仇,而沈飞清不不听皇后娘娘的话,难道,六宫之主的您,还要留着她吗?”
沈冰雪一句话让皇后的面色微微一怔,不错,沈冰雪的话正好说到了她心里。
昨日里沈飞清那一手翻盘,她如果之前有要留着沈飞清飞估儿媳的打算,那现在,她却并不打算留下她了。
这女子太危险,雪峰山顶神机上人预言之人,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太子不能得,那也绝不能让其他任何人得到。
不得,便毁之。
所以,她今日早已准备好一出戏,只是,看着眼前的沈冰雪,看着她眼里的仇恨与怒火,她突然觉得,或许,这是一个杀人却更沾不了荤的好法子。
而恰巧的,沈冰雪正是这样一枚好的棋子。
“你很聪明。”皇后突然笑赞,沈冰雪闻言,微带紧张的神色一松,然而下一瞬,下巴却被人扣紧,与此同时,双臂被万公公反转,只听骨骼一声错响,转瞬间痛得死去活来,偏偏,嘴又被万公公不知哪里来的东西堵住,只能迫使她痛苦的面对着头上万公公那阴寒眼神。
“娘……唔…娘…”沈冰雪痛得泪水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只能呜咽着求饶。
皇后娘娘却看也不看沈冰雪,脚步轻移,裙裾逶迤,略有细纹的双眸盯着窗外的月色,眸目淬毒,语声凉薄,“不要妄想威胁本宫,更不要妄想着利用本宫,这,不过是给你的一个小小教训,事成之后,本宫会派人送你离开。”话声落,万公公这才甩开沈冰雪的下巴和双臂,沈冰雪身子猛然一松,这才趴在地上大口喘气,“谢,谢娘娘。”
“那,现在,你就说说你打算如何报仇吧。”
第一百七十六章 冷宫有异
皇宫确实大,沈飞清毕竟才运得轻功,还不是很纯熟,飞掠不过多久,便停了下来,眼见前方仙华阁不远,便打远悄遁过去,正要走,却见不远处另一边,两个太监走了过来,当即身形一闪,躲在了假山后。
方才没发觉,这下看着两名太监,沈飞清才发现,这两名太监竟然不是用走的,是飘的,轻功之好,速度之快,眨眼便没了影儿,只是观二人神态,似乎颇为小心鬼祟,而且,手中还提着食盒。
这大晚上的,又是皇宫,两名轻功极好的太监,提着两个食盒?去哪里?而且,怎么看着有些不对。
沈飞清思疑间,正要走出假山,却发现,那两名太监又飞了回来。
“上面吩咐了,要处理干净,不能留下丝毫痕迹。”其中一个太监声音压得极低,微风一拂,转眼吹散似虫鸣低语。
但是沈飞清自然听到了,夜色中,透过假山的逢隙看到两名太监竟然径自朝另一旁的假山而去,不过半响,便见两人又走了出来,只是,二人身上多了一丝极淡的血腥气,二人小心翼翼的朝四下看了看,这才悄然离开。
好半响,直到确定周围无人,沈飞清看了太监离去的方向,这才朝方才太监所出的假山而去,一走进去,便见一滩血水在地上,上面还冒着一层极淡的烟雾。
毁尸灭迹,沈飞清倾刻明白哪里不太对,方才那两名太监,虽然武功挺高,但是走起路来少了太监的一丝柔气,看来,是替换了衣服,那方才他们去向的是何方?
如果是乔装,又没人发现,何必把食盒还提在手上?方才那二名太监处理了尸体之后,沈飞清可是发现,那食盒可还没丢。
虽然不知道那二人如何混进宫的,但是也不可能提着食盒四处晃荡才是。
思疑不过几瞬,看了看时辰,沈飞清这才将目光落在方才太监所来之处,那里花物茂盛,略显冷清,不知是何人居处?
下一瞬,沈飞清运起气直朝那处掠去。
是一处冷宫,长年无人照看,殿外杂草丛生,殿内丝网结织,此时月光洒下,就跟兰若寺差不多,沈飞清轻触一把,灰尘积厚。
拿着食盒到这样的地方来?给鬼吃?
沈飞清眸光一凝,四处一扫,却发现殿外有一处的花草似被有些歪,而地上有些轻微脚印与人走过的痕迹,若不是细看,都觉察不出。
沈飞清当下提起裙摆便朝前走去,但是越往前,路越窄,周围越静,绕过层层假山,森长草叶,碧湖枯井,沈飞清却是一僵,这里竟然布了五行八卦阵。
看似简单的假山,却全是阵法,这是个什么鬼地方,或许,沈飞清眸光一凝,这里是关了什么人,那方才两名太监看其神态情形,如果是来的这里,那便是见过其人的?
什么样的人会被关在这个地方?打入冷宫的妃子?有必要弄阵法?
沈飞清细细揣磨半响,脚步一动,身形一移,轻巧的便出了阵法,一出假山,面前竟然霍然开朗,观四周方位,还是冷宫,却不是方才那般颓败,显然是紧挨着冷宫的一处殿宇,窗明几净,门庭高洁,红墙琉瓦,枝繁叶茂,景致如画,而此刻,主殿内,一光如豆,在这夜色中颇有些诡异。
人心必竟是好奇的,更何况,沈飞清天生不是害怕的人,她双耳微动,便知这殿内没有活人的气息,正是因为没活人的气息,却更觉着那亮着灯光的主殿奇诡。
走至主殿门口站定,沈飞清正要触门,却是一顿,万一这是个陷井?当下身形一起,足尖一点,跃上了殿顶,正要拔开隙往里面瞧,却猛觉得身后冷风阵阵,霍然回头,便觉一道掌风忽至而来,沈飞清急急掠开,瞬间飘至地上,这才看清,方才自己所站之处站了一个人,一个中年妇人,一个长相一般的中年妇人。
面色森寒,眸光如雪,身材纤瘦,浑身都似被冰泡过,没一丝活人气儿。
沈飞清仓皇间当然不能让人看到她的面容,所以掠开时飞快的从袖中拿出娟怕遮住了脸。
“你是何人?为何来此?”那妇人与此同时掠了下来,眼神像看死人般的看着沈飞清。
沈飞清这才抬眸迎上妇人,正想着如何对答,倒见那妇人看着她的眸眸,神色竟似有动容。
“你是谁?”说这话时,那女人已经落到了沈飞清面前,不过三步之遥。
沈飞清觉着有古怪,后退一步,“我只是无意闯入。”
“你是谁,说出来,我不杀你。”
看着妇人眼底一丝极淡的动容,沈飞清心里权衡半响,这才道,“我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冷冰雪。”
“丞相府的?”那女人闻言,眉宇轻蹙,“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沈飞清当然不能问出口,夜风拂过,主殿内那如豆大的灯光突然熄灭,噗哧噗哧,沈飞清只听那殿内箭矢光影,声音忽啦啦响了一阵,顿时又安静如斯,心头却瞬间提了起来,浑身拔凉。
那殿内的确有机关,还是个双面机关,触碰,定时,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她只要一进去,触碰到任何地方便会立马被射成个箭猪,而此时因为她没进去,所以时辰到了,那箭矢也会……
换句话说,就是如果她好奇进去,不管是从大门口,还是从殿檐,这机关有可能当时不会发作,但是一旦她走到屋子正中心,又或者因为好奇而停留,而在屋内翻找,查探,然后……
倒抽一口冷气之时,沈飞清也正对上那妇人看过来的似笑非笑眼神。
这个妇人,笑起来,还有一丝人气儿。
“走吧,丫头,我方才救了你,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半响,那妇人开口。
沈飞清一怔,竟似乎从那妇人的嘴里听出一丝轻叹与遗憾之意。
而且,她方才用沈冰雪的名字也不过是试探,看来,这人对丞相府知道,但是对最近发生的事却是不知,要不然,她说沈冰雪,她定会知道沈冰雪如今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但是,这个妇人在这里是做什么的?看上去,武功奇高,却又不知外面时事,也不是宫中嬷嬷的打扮,说话还透着一股子江湖气息。
但是,人家不追究她的闯入,还间隙的救了她,沈飞清如何好再闯,再停留,只能离开。
看着沈飞清离开,那妇人这才抬起头看了看天,声音满是帐叹,“那双眼睛,真像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好恶俗
离开那处冷宫,沈飞清估摸着时间,又远瞄了一眼,皇后的仪仗似乎已经不在,就算她现在赶过去,那该有的阴谋阳谋也计划好了。
但是方才不觉得,这下静下来,沈飞清突然觉着诡异,明明方才她是想出来看皇后有何谋算,仙华阁里有何古怪,偏就因着太监的行动,生了好奇去了冷宫,于她而言,纵然好奇,可是眼下身处皇宫,情况特殊,好奇大不过命啊,她方才似乎,好像,大概,冥冥之中,竟似被内心的诡异之感趋势,精神中一种近乎迫切的念头趋势着她想要向那里走去……
不过,冷宫一趟倒也不是全无收获,堂堂皇宫,守卫森严,却弄得如江湖之地般,五行奇术,女人看守,一灯如灯,主殿诡秘。
还有那女人浑身不似活人般的烟火气息,如果年纪不是大了些,倒颇有小龙女的清冷气质。
那妇人看向她的眼神也怪,似乎有些动容,难道认得她?那妇人与丞相年龄也小不得几岁,难道是旧识好?可是她说起丞相时,那妇人显然又没什么情绪,那,难道与靳月族有关系?也不对,皇上当年被靳云月所拒绝,心里阴暗着呢,灭族的事情都做了,如何会放过那个妇人,更何况,看上去,那妇人过得也不算太差。
只是,那冷宫里,除了那妇人她觉察不到任何别的气息,但是主殿的机关……
算了,左思右想想不通,沈飞清只能打住思绪,估摸着到时问问宁明熙,或许他会知道些什么。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沈飞清刚走到琉璃殿外一暗影处,便见小环看着她到来一幅如释重负之态,刚想取笑她怎么胆子这般小,便陡然听到盘龙绕梁的琉璃殿内一声重喝,“胡说八道。”
这一喝极其有份量,显然已是震怒,震得沈飞清心头都是一惊,今日是皇后生辰,皇上这般动怒?遂看向小环,却见小环方才还一幅如释重负的面上已经变得凄苦无比,“小……小姐……”
“你可知这是如何场合,竟然说看到丞相府四小姐和男子私会?你可知如此污蔑是会毁人清誉。”
吧嚓一声,大殿内又猛然传来皇上的话,一下子阻断小环想说的话,更一下子将沈飞清炸得心间开花。
丞相府四小姐不就是她,她和男子私会?她才离开多长时间,这事端便扣上来了,还是私会?又是这么个损女子声誉的技两,真他妈恶俗。
沈飞清火气喷涌,却瞬间收敛心神,皇上在里面,那之前说宁明熙和皇上在一起,也就是宁明熙此刻应该也在,可是怎么没听到卫婧的声音。
而此时,琉璃殿里的正中央,跪了一个小太监。
“回皇上,奴才,奴才方才确实看见的,因为昨日之事,自然对丞相府四小姐的长相记得,是以方才看着之时,也是不敢置信,若不是真真确事儿,若不是知娘娘最厌这些作为,奴手断然是不会乱说的。”
“这位公公是不是夜色天暗,所以没看仔细……”
“就是啊,公公,这里是皇宫禁要之地,你这说得不可能吧。”看着二姨娘要开口,一旁的周氏飞快的扯住她的衣袖,拿话挡了过去,如果二姨娘的话是想为沈飞清开脱的话,那她的话,无疑就是带着一丝让人揣测的意味。
“咳……咳……方才我听飞清妹妹说,她今日不太舒服,说是离开一下,去做什么么,想来大家都知道,这如何会……”一旁卫婧也坐在座位上轻声开口,她不能公然给沈飞清洗白,是以言辞斟酌都以客观的角度来说。
那太监被人质疑,又迎着上首皇上看过来凌然压视的目光,当下急声道,“皇上若是不信,那且看嬷嬷回来如何说?”
语声落,大殿内一时寂静,落针可闻。
不止殿内,就连殿外,沈飞清同样周息气息发冷,一旁的小环更是大气不敢喘。
听着方才殿内的对话,很显然,构编的是一个奴才“不小心看到她和男子私会的场面”,然后前来向皇上或者皇后禀告,皇上或者皇后便将此事闹得如此体大。
皇上看似的不相信,实际却已将事情上升到怀疑。
沈飞清心中冷笑,她才离开多久,就发生这般多事,而且她此时也感觉到了宁明熙的气息,显然他也在殿内。
不过,沈飞清想着这前前后后,却是又觉着奇怪,今夜皇后若真想以此事拿捏住她,最正确最严谨的法子不是应该让人把她抓起来藏起来,来个无人对证,不是更能让人确信?万一一会儿自己这样走出去,岂不是……
沈飞清正思际间,便见琉璃殿另一边,几位嬷嬷急步入了殿。
几位嬷嬷一入殿,便对着上首的皇上一跪,“回禀皇上,奴才们方才去寻了,确实没有寻到四小姐,也没找到她的丫头。”
沈飞清一惊,照方才这意思,这嬷嬷应该是去如厕的地方找过。
这时,上首的皇上却是拧了拧眉,似觉疲惫之态,半响,方看向坐在一旁仅次下首的宁明熙,“明熙,你觉得此事当如何处置?”
宁明熙从之前跟着皇上进得殿来,便如一团光似的,吸引着所有人的眼睛,虽然,她本身极其淡然,但是,在坐的毕竟多是未出闺的正值芳华的女子,以前也难得见到宁世子面,只知虽容倾绝世,却极其病弱,今次一见,便觉着当真是惊为天人,奈何,他不像景靖,虽爱折磨人,却也会露个笑脸,说几句话,也不似闵王爷风流俊朗,身份尊贵,却君子雅度,与谁都相谈甚欢,更不似六皇子任性羁傲却也是人间人物,他不一样,好似清玉般的一捧雪盘,清透高洁,眸黑如静玉,幽深如谭,眉目一笔一动,都似天画勾勒,就表静的坐在皇上下首,没有清傲,亦无忐忑,神色雍容如玉树,好似一股泉水淙淙流着,却又好似三月融雪不染纤垢。
多少人想看,却又觉着被那高洁所慑而自惭形秽得收回了目光,只怕亵渎了他。
而此时,皇上的话头丢过来,这所有人的目光,自然便悄悄看过了去。
这里面的人除了那么几个,有谁真的关心丞相府四小姐是不是与人私会,聪明的,猜到的,只当看戏,没猜到的,也只当突然发生的变故。
不过,皇上这一问,殿中自然有人关心着宁明熙的答复。
一旁景靖这时却一直沉默着,他也在等着看宁明熙怎么来回答皇上这个问题。
给读者的话:
情节未完,明天继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皇上的多疑
景靖自然不相信沈飞清和什么男子私会,他甚至觉着,此时,沈飞清说不定就在暗处偷听着,他倒要看看,太后在上,皇上在前,躬亲命妇都在,这个宁明熙如何说。
而宁明熙本来正在喝茶的动作在听到皇上的话后,微微一顿,毫不在意那些倾刻聚拢过来的目光,面上笑意温和,“照事实说话,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皇上心里既然已经有了答案,明熙如何敢越俎代庖妄加乱语。”一句话说得好似静落庭雪,白云出岫。
皇上却微微眯了眯眼睛,须臾,又松开。
景靖深瞳微寒。
而殿外暗处,沈飞清嘴角却是牵起一丝笑容。
宁明熙这话里乾坤大着呢,若非掌权都怕是不能明了,照事实说话?什么叫事实,人证物证俱在,当事人自然也在,后面又说,皇上既然有了定论,那皇上心里是什么定论,是就这样她不在之时,一棍子打死,当昏君,还是让她当面对峙,查出事情真相。
当然,若是不这般细想仅当着平常的恭维话来听,也没什么。
这句话说白了,既可认为宁明熙答了等于什么也没答,也可以说,已经说出了自己的观点也不算应付皇上。
啧啧啧,她就说嘛,这宁明熙可是个狐狸,要不然如何会引得自己对了……
“小姐。”一旁小环轻声拉着沈飞清的衣袖,“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进去?”
沈飞清眼光轻闪一瞬,“再等等,不过……”沈飞清眸底淌过一丝笑意,突然凑进小环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听得小环面上惊疑不定,再是不可置信,然后又是惊疑不定,“小……小姐,这能行吗?”
沈飞清却是清冷一笑,“行,当然行。”这可是她曾经最拿手的本事,如今也不知道生疏没,她此时此刻可不能这般走进去,纵然对峙,她也毕竟离开这般长时间,定然也讨不了好。
小环眸光转了几圈,拍了好几次自己的心脏,虽然对沈飞清所说之事有些怀疑,有些害怕,但是自从跟着沈飞清,不过一日一夜间,便清楚这位小姐的手段,是以,还是鼓起勇气去了。
而殿内,静声片刻,皇上不语,六皇子却突然道,“咦,宁世子到也说的是,从头到尾,这当事人没见着,那私会的男子也没看着呀。”六皇子左右一直是与皇上唱对台戏的,他一语出,皇上轻哼了下,没说话。
贤妃却使劲去拽六皇子的衣袖,示意他别多说话,六皇子就像是不懂贤妃的暗示似的,咕哝道,“母妃,你拉我做什么,这是事实啊,再说了,不就一个丞相府的四小姐,值得这般大惊小怪的,就算真私会,那也用不着父皇和皇后娘娘这般操心,你看,丞相府的主母还没出声呢。”六皇子景君文话落,周氏一怔,生怕火浇到自己身上,赶紧低下头。
皇后当即不喜,但是,面上依然端得四稳八平,其实这件事还真跟她没什么关系,她准备的还没上场呢,只是奈何皇上和宁世子一到,皇上竟然眼尖一扫便发现了沈飞清不在,问过她,她说不知,静了半响,皇上这才问起,然后便有太监前来,而这太监也确实是她的人,她也确实说过,多留意沈飞清的动静,既然沈飞清自掘坟墓,她自当稳坐看戏,所以此时温声开口,“六皇子这话说得也实在,但是,莫非六皇子忘了,你昨夜相送的女子?”皇上这后面的话问得奇异,六皇子一怔,迎着皇后的目光,面露疑惑,“这事与我昨夜相送的女子有什么关系?”
这话说得,倒让皇后轻轻一懵,随即道,“你难道不知你昨夜所送的就是四小姐,四小姐如今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太子和太子侧妃的恩人,她的事情,自然是要上心一些。”
“哦,她是丞相府四小姐?”景君文却飞快的反应过来似的,“我忘了她长什么样了。”
一句话落,皇后面色转变,有些好看,感情这六皇子不着调,完全把沈飞清这号人给忘了,昨日里与景靖争她,纯属好玩,昨夜相送,估计也是纯属想和景靖别扭。
殿外沈飞清却是阴阴的笑了,这个六皇子,她之前怎么没觉着可爱,皇后分明是想借着他的口,将她的“丰功伟绩”放大,越大,处置起来就越方便,他倒好,来个不记得样子了,嗯,她要对他改改观,好好结交一下。
“六皇子不是你的菜,想也别想。”突然,冷不丁的,沈飞清脑中响起宁明熙的声音,沈飞清一惊,随即心头竟暖暖柔柔,宁明熙知道她在这里,这厮,果然就是厉害。
不知为何,想到他知道她在这里,沈飞清心头竟是一松,可是一松之后,又觉着他此刻还走在钢丝上呢,她也不能给他添加麻烦,遂想也没想便道,“你管好自己,若是敢接婚约,看我不打爆你。”这句话是在心里自语,她其实也没想过能传给宁明熙听到,脑中却又传来声音,“你要如何打爆我?”声音凉凉的,温温的,却又透着无形的暧昧。
沈飞清却一下子是又惊又喜,不是吧,她竟然也会传音入秘,而显然的,宁明熙并无惊诧,正想再说什么,便听殿内又传来皇上的声音,“明熙今日似乎极爱喝茶。”
闻言,宁明熙这才从品茶中缓缓抬起头,看着皇上,眸光清润,“回皇上,倒不是明熙喜茶,只是,虽是春日,明熙的身体好些了,可是却唇干得厉害,许老说,需多喝水,方才于身体有益,。”
“哦,那许公公,快去给世了重新沏一壶雪山峰。”
“是。”
对答间,皇上一声吩咐,便立马有人下去沏茶了。
沈飞清心里却不是滋味,她明白过来,想必宁明熙自从进宫,这一举一动,小到一根头发丝估计都没逃过皇上的眼睛,暗处定然也有人时刻注视着,所以连喝茶多喝了几口都能知道,而宁明熙方才为了不让人知道异样,必定是趁喝茶和她传音入秘的。
而皇上这下又这般当着众人的面让许公公去沏茶,不说这茶的精贵,就是这独一分的殊荣,不出今夜又该被传出,皇上恩宠体恤了。
这皇上,多疑是病,恩威并重,长得虽然不乍地,却真不是个简单的货色,帝王的威严气魄他有,多疑,他只多不少。
“小姐,我回来了。”这时候,小环拿着两个东西,气喘吁吁的小跑到沈飞清身边。
第一百七十九章 独一份的殊...
“小姐,我回来了。”这时候,小环拿着两个东西,气喘吁吁的小跑到沈飞清身边。
沈飞清看着小环手里的东西,又看她一幅做贼心虚的神色,不觉好笑,抬手捏了捏她因奔跑而泛着粉红的脸蛋,“没做过贼,窘迫成这样。”
小环本就细眉大眼的,一张瓜子脸,也算精灵活动,此刻被沈飞清这么一捏倒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小姐,这可是皇宫啊,奴婢竟然在皇宫里偷东西,想想真是……”
“有没有很刺激。”沈飞清笑声怏怏,小环蓦然睁大一双眼睛,干净的眼底光色闪闪,然后又点点头,“好像,好像是挺刺激的,而且,如小姐所说,这东西偷得真顺利。”
“那走吧。”沈飞清再看了眼大殿方向,她本就聪明,既然知道自己也能传音入秘,几下便揣磨出这其中的道道,当下凝聚气力,脑中寻找着宁明熙的方位和气息,想和他打个招呼,不料,气息刚要接近宁明熙身旁,却不觉被莫名的气息一挡,当即胸腹一痛,脚步都不自觉踉跄一把,幸归小环及时扶住,她又谨觉稳得快,若不然定然暴露行踪。
“小姐你怎么了?”
沈飞清摆摆手,示意无碍,看向主殿的眸光却是一寒,殿中似乎除了宁明熙之外有人察觉到她,但是,好像又没什么恶意,似无意中相撞。
沈飞清脑袋里思绪飞快的一转,当下便拉着小环离开了原处。
飞檐斗拱,鎏金铜瓦,月光西洒,或许沈飞清自己都不知道,她此刻的轻功有多么灵妙,带着小环飞行在重宇之间,似一团白雾,无声无息。
而琉璃殿内,景靖此时面上微微阴沉,他本来打算凝聚气息,想悄悄探查一下宁明熙周身,这般多年,看他的缠疾是不真的未好,却没曾想竟然无意中撞到一股力量,那力量似正冲宁明熙而来,来意不明,是有人想杀他?还是有也揣着跟他一样的心思?
而那一撞,景靖发现,那力量看似薄弱,实则防守甚严,可见内力不低,对方却又收得极快,转眼无踪,余光一瞄殿风的闵流月,景君文,还有年之正等众世家子弟,都因为此刻殿内的气氛而各自谨言端坐,毫无异色,当下对着暗处低声吩咐,“研磨。”
“属下在。”
“查一下这大殿周围。”
“是。”
景靖一连串的命令吩咐下去之后,收到了皇上的余光,当即微微点头,显然,皇上也觉察到了,他绝对不相信是沈飞清,他曾经百般试探过,她根本不会武功,内力于无,就算他看走眼,她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修得这般深厚内力,而且,他如何会看错。
沈飞清倒也没想到,她方才那个举动,在日后又生出许多事端,差点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
而此时殿内,许公公沏的茶很快也来了,茶香缭绕,清香幽沁。
“多谢皇上。”宁明熙倒也不推拒,坦然自若,亦不傲气自恃,看上去温如玉石,自成风景。
皇上看着宁明熙淡定自若的表情,锐利的眼眸底有异光微微一闪,却是笑着摆摆手,“宁世子撑着病体,也来参加皇后的生辰小宴,区区一壶茶,与宁王府的忠君忠国比起来,可算不得什么。”
“忠君忠国乃本份,皇上过赞了。”宁明熙轻执茶杯,算若悬珠,唇色如丽,凤眸盈光,茶香缭绕着笼罩上他的玉颜,更衬眉目如画,阳春白雪,山水一天。
皇上看了眼宁明熙,那气质仪度,让他都不禁凝眉,宁王府世代之人容貌皆是不凡,惊才艳艳,且一代更比一代强,只到这一代,宁明熙如果不是身体不好的话……
一旁闵流月年之正等人对于世子这独一分的殊荣却也没有半分嫉妒之意,好似他这般的人物,就该得这般的恩宠。
不过,半响,六皇子却似乎坐不住了,语气略带不满的道,“父皇,你可真偏心,皇奶奶偏心景靖也就罢了,你还偏心宁世子,他那好茶,我也要。”
“胡闹。”皇上当即对着景君文吼道,“你能和宁世子相比,宁世子大才,先代祖辈于我们天周国有恩,如今又撑病弱之躯主持一府中馈及名下多数产业,哪像你这个不成气的。”
“就是,病秧子病成这般,皇伯伯多相照一点也是应该的,你这么大个人了吃什么醋。”景靖一幅但凡能让景君文吃憋的事他都乐意看的模样,皇上话一落,赶紧接了上去。
景君文又岂是个好相与的,他只比景靖小一岁,二人从小争着大,眉毛一横,“你若不是有皇奶奶护着,闯了祸能过得比我好。”
“君文。”一旁贤妃忙又去拉景君文的衣袖,一幅拿这个儿子实在没办法的样子。
上首的皇上皱了皱眉,也似极无奈,冲皇后点了点头,皇后这才笑着打圆场,“好了,今日可是本宫生辰,都快是要成家的人了,还这般胡闹。”皇后这一话落,殿中许多小姐贵妇的眼睛噔的亮了。
方才听说是皇上要给宁世子赐婚,宁世子好是好,那些春心动露的小姐被那姿容气度所迷,也不管人家能不能活得长久,便满眼桃心,可是小姐们的母亲就不这般想了,宁世子身份尊贵得宠又如何,终归若是英年早逝什么的,守活寡可不好,这下子听皇后的意思,景小王爷和六皇子都有要娶妻的打算,当下精神便振奋了。
不过当事人却相对一眼,轻哼一声,移开了目光。
大殿内光亮如昼,琉璃如玉,人人衣着光鲜,金樽泛着金莹光泽炫乱夺目。
而闵流月品着杯中洒,唇角却滑过一丝冷笑,皇上和皇后虽然内里感情不如何,可是对外一向表现的都是夫妻同心,伉俪情深,这一唱一合的,显然方才六皇了的话让皇上愉悦了。
如今天周已不是始制时的天周,如今的皇上也不是始祖皇帝。
对宁王府那股神秘到几可以颠覆国乱的力量,和宁王府几百来延绵下的民生心向,已经不是仰重,而是忌惮。
如此独一份的殊荣,若是殿内无声置喙,那皇上怕才是没好心情了。
难怪六皇子虽然与皇上不对盘,却也从未受过皇上什么大处罚,呵呵。
这六皇看来也不若表面上的那般简单。
周氏此时坐在座位上,心下却是忐忑不平,这大殿中央还有嬷嬷太监跪着呢,皇上和皇后难道对于沈飞清的事情就这般算了?
而此时与一众浓重墨彩戏装的戏子候在一起的沈冰雪眼底唇角都是掩饰不住的淡淡笑意,沈飞清,你放心,我今夜一定会送给你一份大礼,一份,你绝对想不到的可以将你置于死地,从此落入地狱底底端的大礼。
第一百八十章
琉璃殿内,周氏此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却使劲的朝皇后看去,想让她看懂她的眼神,虽然不知道沈飞清如何会离开这般久都没过来,可是这不用自己沾手就可以整到她的事,又是在皇上和皇后面前,她定然要牢牢抓住机会。
当然,周氏也不傻,大殿这么多人看着呢,皇后虽然是自己的妹妹,可是本来未出阁时姐妹几人关系就不是太好,更何况她当了皇后之后,宫闱尔诈,心思更是捉摸不透,所以分寸掌握得极好。
皇后当然看到了周氏那期盼的眼神,只是微微一笑,她和这个姐姐似乎还从未像今天这般有着如此致一的目的。
“皇上,那这丞相府四小姐……”皇后眼底流光一转,乌髻上攒珠轻摇,彩绣鲜艳的衣袖里,涂着艳红蔻但的手指,轻轻流转。
皇上看一眼皇后,犀利的目光对视,最后落于一笑,“派人去寻罢,这大晚上的,许是迷路也是可能的,今日是皇后生辰,可不能误了雅兴,开席吧。”
皇后娘娘听着皇上的话,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是惊涛骇浪,皇上……竟然是不追究的意思?可是这不追究,话里有话,又给四小姐扣了这不明不白的帽子,这是什么意思?
皇太后身旁的景靖自然也听到了皇上的话,面色同样闪过怪异,他自然不能让这名声落在沈飞清头上,皇上是想做什么,斟酌半响,正要开口,却不觉衣袖被人轻轻一拉,景靖立马偏头向太后,“皇奶奶……”
“靖儿,给大家都留一条活路。”皇太后一向疼爱景靖,说话温暖慈和,今次竟然难难得如此郑重严肃,景靖看了太后半响,终是轻声道,“我并不想她出事。”
“你的在乎已经给她招来天大的麻烦。”皇太后似乎轻叹一句,然后便不再说话,景靖静凝半响,又看了皇太后半响,眸光变换,最后落在宁明熙身上,见其坦然自若,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心里愤愤之余,终是也静下了心。
这场博弈才开棋,如何会这般早就落子。
随着皇上一声令下,觥筹交错间,灯光炫目,祝赞声,络绎不绝,而大殿中央的太监和几位嬷嬷也退了下去。
皇上发话,自然无人再敢置喙,虽然对于沈飞清一事心存疑虑,也只敢收在肚子里。
一切看似气氛融洽,君臣一心。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太监急急的站在殿门口大声禀报,“启禀皇上,明月宫失火了。”
“什么?”皇上面色骤色一变,眸深似海,一瞬犀利吓得那大殿门口的太监不自觉的一颤,低头道,“明月宫火势突然,奴才们已经在扑火。”
“怎么会无冤无故起火?”皇上凝眉,不是问的有无伤亡,而是为何起火,虽然那是冷宫,但是,皇上心间瞬间定下来,再问,“可有烧亡。”
“明月宫早已无人所居,本该无人,可是,却有一个自称是丞相府四小姐的女子和她的丫鬟在里面。”
一语落,四周静,方才还众矢落地,人人追究的人物,此刻竟然在冷宫的火堆里。
景靖和皇上当即朝宁明熙看去,却见其眸色淡淡,面色虽然担忧,却并不是对心爱女子的那种感情,当即又偏开头,皇上一声令下,“带朕去看。”
那小太监点头,忽然又道,“皇上,您还是别去了?”
“大胆。”皇上身旁的许公公是大内总管,自管一切后宫太监,此时自然对着小太监一喝,那太监被这一喝,微微后退一步,这才看看许公公又看着皇上道,“还有……”
“还什么?”这次开口的是景靖,音色中多了一丝急切。
“还有好多的蛇。”
“蛇?”皇上凝眉,大殿里一瞬间皆是寂静,竟然有蛇。
皇后面色复杂,皇宫里,可是好些年不曾有蛇了呀。
“皇上,救人要紧。”这时,宁明熙却开口了,“无冤无故必有缘由,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他这一开口,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皇上本就等着他开口,可是观其面色,又无异常。
“走,去看看。”皇上面色晦暗又复杂,话落,又对着殿内道,“大家一起。”
于是,浩浩然荡荡的一大沷人便朝明月宫赶去。
“小姐,真的能行,若是一会皇上他们不来,我们会不会就烧死在里面啊。”看着四周不小的火势,再一看那些黑黝黝嗤着头泛着凉气的蛇,小环将沈飞清抱得死紧,她其实,真的挺怕的,若不是小姐那幅淡然自若的表情,她都快要哭了。
虽然,她不知道小姐用什么办法弄来那般多蛇,同时,这些蛇真真奇怪,竟然不怕火,但是说不怕,也不敢靠近他们。
沈飞清拍拍小环的头,清透素丽的面容沉浸有火光中,笑意淡淡,她们此刻就在方才她发现的那处空无一人的冷宫的正殿内。
不错,她方才让小环去偷的便是火折子,而只有御膳房的火折子每日消耗众多,人来人往,又极易进入,且多一个少一个都不会引人怀疑,而至于蛇……
既然高位在上的人不放过自己,自己也不能放过他们。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种事情,她可不习惯。
而此时,火光外围一层,有太监不停的跑来跑去,拿水扑火,火势本来就不大,而今夜又无风,如今被这样一浇,火苗子最终便熄灭了过去,而火势刚熄,那些在殿外看到殿内那一大群细细长长冒着寒气的蛇的太监当下惊骇的往后一退,与此同时,皇上带着一大沷人也赶到了。
“啊,救命啊,救命啊。”
“救命。”
殿内自然响起沈飞清与小环求救的声音。
而此时,皇上和皇后,听到是一回事,当亲眼看到无数条黑幽幽泛着幽然鳞光的蛇几乎快将殿门满覆,包围着殿中央两名娇小的女子时,是个人也是寒气四冒。
“护驾。”许公公当即高声道,顿时,无数禁卫军凭空出现,护在皇上一众人身前。
“啊,皇上,皇后救命。”沈飞清当先看到皇上和皇后,眸光一亮,“惊吓过度”的小脸上满是绝处逢生的喜悦。
第一百八十一章 攻蛇
第一百八十一章
“这是怎么回事?”皇上气恼发声,一名年长的太监立马低着身子跪了下去,“回皇上,奴才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先是听着有人喊救命,我们便急匆匆赶过来,跑得半路,又见好似天降火光,火势陡然而起,待火光扑灭,便……”那太监此时看到那些黑幽幽吐着信子的蛇也是打着寒颤。
“胡言乱语,什么好似天降火光?”皇上喝断太监的话,吓得那太监浑身又是一颤,“真,真的,皇上,奴才不敢说谎。”说到此,那太监显然也是心有余悸的样子。
而此时随着皇上和皇后而来的那些躬亲命妇大家小姐,早已经有人吓得快站立不稳,得亏人多,才没真的吓昏过去。
景靖眼见此情此景,对着四周一声,“保护皇上。”便当即拔剑而出,只见天空中剑光一亮,身影一纵,便朝黑蛇之处直捣而去。
闵流月见此,二话不说,同样上前,提剑入蛇窟。
年之正提了提脚,抬了抬手,看样子有些害怕,又看似“审视度势”半响,终于还是悻悻的收回了脚,干脆站到了宁明熙身后,“不行,这些蛇可比不得我那些美人,蛇蝎美人我喜欢,这个……”边说边摇头,当然,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宁明熙不喜人接近,在其背侧后三尺之距站定。
年之正的德性皇上显然已经习惯,瞟了两眼,暗暗流露出失望之色。
“皇宫何时无声无息出现这么多的蛇。”六皇子跳了出来,没提剑砍蛇,也不理会正殿里因怕相拥的沈飞清和其丫鬟,而是看着那些舞动的黑蛇,语气里竟隐隐透着兴奋,大有一幅好生研究之势。
看着六皇子的模样,又看看皇上发沉发暗的面色,如此时候,贤妃却也顾不得了,上前一步,一把拉过景君文,“君文你给我消停些,这事,你父皇自会处置。”
景君文正要反驳,却见贤妃拉着她袖子的手一紧,声音近似哀求,“听话,现在不是你多话的时候。”
“为什么?”
“听话,母妃求你了。”贤妃话落,狠狠的瞪了眼景君文,这一眼,无人知道,可是景君文却当真安静下来了,只有他知道,她一贯温和娴静的母妃,方才,竟是动了真怒,谨告之意全然不似作假。
景靖百忙之中瞥一眼景君文,完全没心思去挑言他,一双眸子定定的看了眼殿中吓得要死的沈飞清,只不过怔愣一瞬,“唰”的一声逆转,向一只正想他攻过来的黑蛇而去。
皇后虽是六宫之首,宫闱这般多年,此时面色也是青寒一片,闻着空气中残余的火烬,眸底暗光沉浮,思绪远游,似看到了多年前辉煌而夺目的明月宫,更看到某一个夜里,星云暗沉,暮色苍茫,此处也有这般多蛇,只时那时,蛇不像现在这样全是黑幽幽一片,而是五颜六色,它们将那个女子围在正中,保护着,对着所有劲衣束装的暗卫吐着欲以冲破牢笼的毒信,而殿落一旁,那个风流盖华的男子含笑而立,浅吟吹萧,萧声悠悠,如梦境,似空灵,走千山,越万雪……
然后……
“娘娘。”猛然一道轻声的呼唤将皇后脑中的回忆瞬间敲散,回过神来,此时,熄灭的火气里,黑幽幽的群蛇中,沈飞清和她的丫鬟正相互抱着,几快哭出来般的坐在那里。
皇后偏过头看着在她前一步的皇上,看着那个高瘦而十数年来有些风霜的背影,声音突然有些苍凉,“皇上,是不是也想到……”
“住嘴。”皇上猛然回头低声打断皇后的话,那怒沉似黑狱的眸子差点灼伤皇后的眼,皇后面色怔了怔,当即踉跄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皇后吓到了,好生扶着。”皇上很快为皇后的失态找到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借口,皇后身旁的嬷嬷立马上前扶着。
而此时,跟着来的周氏紧紧的拉着沈冰心的手,面上的笑意差点掩饰不住,真是天助我也啊,沈飞清这是倒了哪门子运,遇火不死,却还有蛇围攻,希望,这些蛇不要被景小王爷他们杀死了,咬死她,最好。
沈冰心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母亲的心思与兴奋,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反正沈飞清给她的药还有,如果今日沈飞清真的死在这里,那也只能是怪她命里该绝,那她到时可以拿着这个药丸,打着与沈飞清交好的名义,再让父亲帮衬说话,想来请许老再帮忙制药也不是太难。
而卫婧和卫夫人此时站在一旁,看着明灭暗光中主殿里的沈飞清,面上除了担忧,已经说不出是何神色。
沈飞清看似与小环抱着,低着头,余光却将殿外所有人的神色收尽眼中,卫婧眼底的担忧实实在在,她感受到了,可惜,为了逼真,却也只能如此了。
至于那道看似无意,人若风清站在那里,实际如电般瞄过来的目光,嗯,沈飞清觉得她可以自动忽略,事后解释。
所以,宁明熙微眯的眸光在空中没有得到它的回应,又飞快的不着痕迹的收了回来。
沈飞清,很好。
说来也怪,景靖武功不弱,闵流月的身手也不差,可是二人如此看似滔天赛月,风火赶息毫无缝隙的攻击,那些蛇就像是被人训练过似的,左右摆移,敛形而缩,硬是未伤分毫,只在空气中发出丝丝轻响,让人心脏都不自觉缩紧几分。
“这是怎么回事?”皇上自然也觉察出这些蛇的怪异,眸色阴沉,赛过乌云密布。
“这些蛇似乎颇具灵性。”这时,从一直到现在久未出声的宁明熙突然开口,闻言,打得火热的景靖张扬夺目的眸子一眯,神色不明的看着宁明熙,“病秧子你此话何意?
皇上也看向宁明熙,“世子一向大才,慧思敏捿,惊古绝伦,眼下这些蛇这般不好对付,你可有什么法子?”语气里似乎更带着一丝试探。
宁明熙却像是没察觉到皇上眼底的试探,轻轻摇摇头,“明熙也很费解,不过……”
“不过什么?”
“皇上贵为天子,禀承天命,这些蛇自然是不敢上前的,不过,就是可怜了殿内的四小姐,许老若是醒来,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收的徒弟,就这样死在蛇堆里,真是……”宁明熙摇摇头,随即还偏开了,一脸不忍所见的模样。
而也在这时,突然有几条黑蛇错过景靖泛着光寒的剑,直冲殿内的沈飞清而去。
“啊……”沈飞清猛然一声惊叫,身子突然一个后退。
“咚。”一声巨响,尘土飞扬。
众蛇遁逃,万籁俱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