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浮云酒楼
洛尘仍在闭目养神之中。
灯灵已经根据洛尘的修行法把整套《青玄剑典》从头到尾修改了一遍。
身上剑意内敛而剑心通明,肉身之中已无剑气泄露,孟松想要从洛尘体外剑气从而推演整套剑诀的计划终究落了空,而打破沉寂让洛尘从修行之中苏醒已经是第六天之后的事情了。
六天时间,从早到晚不眠不休地赶路,总算出了西南三郡,来到了瑶光城。
一条大河横贯东西百里之地,划分了南北两方,沿河而居的人们在这里辛勤劳作,花费了近百年的时间才建成了眼前这巍峨的大城。
洛尘抬头就看见那巨大牌匾上烫金书写的两个大字。
瑶光是北斗七星的第七星,象征着祥瑞和安稳。而实际上瑶光城的命名与上面的两个词没有半点关联,只是因为朱雀帝的小女儿死在了这里,于是朱雀帝为了悼念女儿,就在这条长河边上画了一个圈,建起了一座城,并用自己的女儿的名字来命名,于是就有了瑶光这个名字。
而瑶光这个寄托大帝思念的城池,终究成了南北的交通枢纽,城内那条大河是持续了几千年经久不衰的商道,滋养了无数的商人。
洛尘等人进城已然无须进行身份验证了,打头那高昂着头的火烈马就是他们的身份象征。这一军方标配的战马以及整齐划一的服装和身上强悍无比的修为浓郁至极的煞气,一眼便知是军中劲旅,那里还敢阻拦,只是城区禁空,洛尘等人只等停止驾驭灵器,改为步行。
瑶光城很大,比起西南三郡中任何一个郡城还要大,也更加繁荣。
洛尘没有来过瑶光城,但所见的书籍典故之中,多有对于这座城的描绘,一河连贯南北,天下富归瑶光。这一座中转城池,铸就了瑶光城独一无二的经济地位。
而现在,洛尘等人便需要搭载大船,一路向北,去往都城乾都。
河宽一百三十丈,长则千万里,顺着河水一路向北飘荡,就能抵达朱雀行省,乾都就在其中。
从大河一路向下走,只需要花上三天的时间就可以跑完近六万里的路程。
本来向劫等人是打算一路直行不带停留,但临近河堤之时止步在了浮云酒楼。
酒楼很是高大,门前矗立着两头石狮子石像,瞳孔是散发着红色光晕的夜明珠,以及淡淡的灼热温度。
洛尘从石狮子前走过去,一瞬间就直接进入到浮云酒楼。
大堂的穹顶是中空的,接引着天上的云朵与太阳投影,随着柜台中年男人转动手中球形机关可以让云彩随心意变化,让太阳月亮不论移动到哪里,都可以直直将光射入这里。
大堂里还有一口深井,阳光射进去,从井中映射出一只金乌虚影,矗立在井边像是真正的活物一样,等洛尘靠近之后就扇着翅膀飞到天空中去,首尾咬合,化成了一轮中空的玉璧,上边铭刻着各样的符文,瞬间引得整个酒楼变化不断,环形的长廊开始转动,并伴随着一声声钟鸣。
再看时,长廊底部宽广,而顶部狭窄,从第一层往上每一层都往内缩三丈三尺三寸三分,合计九层高楼变化成了一座黄钟,各种各样的神兽符文拟作各类小小神兽走出,在黄钟之内走来走去,互相嬉戏玩闹,一切都显得如此安宁。
“臭小子,你头顶上的玉璧可不简单,是整个浮云酒楼的控制中枢,金乌是玉璧中诞生的灵,日月相分而阴阳交融,井里面应该还有一件灵器,一道灵,它与玉璧合一就是完整的法器,而这个法器是用来控制整个酒楼的。”
灯灵越说越兴奋,而洛尘明显怔住了:“你的意思是,整个酒楼其实是一件法器?”
“不是,这个酒楼是一片残缺的空间碎片,你往那个井里看。”
洛尘听着灯灵的话,迈开腿朝向那口深井。
身后的孟松看着洛尘移动,也跟着走,韩柔见了,也跟了过来。
向劫在与掌柜得交流,后者见了洛尘的举动,刚想开口,就见向劫朝他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洛尘,对那掌柜的开口,而后掌柜一脸惊讶地看着洛尘。
而此刻的洛尘已经来到了这口深井之前:“别碰井上任何东西,不然的话你会后悔的。”
洛尘将信将疑地站在距离井边一尺距离,弓着腰往里面看。
那口深井里井水渐渐流动,也逐渐澄清,井水往井壁流,然后被一块块砖头吞噬吸纳进去,无尽的进水消失了,然后洛尘往下看到的便是一处小世界。
这个世界无比的眼熟,而等到洛尘看到白虎擒龙旗时,不加掩饰地被吓了一跳,不断的后退,韩柔撑住了洛尘往后倒的身子,一脸茫然地看着那口井,孟松扒拉上去,却没有被空间之力吸走进入第十九洞天。
洛尘没有看见这些细节,他抬头看着天,又给自己打了一巴掌,也没有醒过来,且确定这不是幻觉之后,试探性地对灯灵说道:“这是第十八洞天?”
而韩柔与孟松明显被洛尘这种行为吓了一跳,然后又看见他安静平稳下来,就只是坐在地上,似思索一样强壮的手臂支撑住垂着的头斜视那口井,这一系列的操作把他们两人整得一头雾水。
而此时的洛尘,正在接收灯灵给他灌输的新概念。
“洞天是处在鬼船之中的,但是是可以折射到其他地方的,你从很久以前就住在鬼船洞天之中了,只是你一直都没有发现而已!我以为和世界之灵签订契约之后的你会发现这一点,但没想到事实不想我想的那样,你对无关与你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你的意思是星辰宫,荆觞妖庭其实就在鬼船洞天之中?”洛尘一脸震惊,灯灵点点头。
“空间折叠是因为鬼船铺开的世界存在,你还记得扶月岛吗?鬼船变相的就是一座扶月岛,类似于锁链法则将鬼船内部的空间平铺在了朱雀国的十八个地方,另外十七个未曾铺开的世界还封印在鬼船之中,至于三十六洞天,等你修为达到涅槃,能够承受地火水风四劫之后也能将那处洞天铺在其他地方去,就像现在这座酒楼一样。”
“空间折叠在了这里,他建立起了酒楼,将他的法器炼化成了类似于世界之灵一样的灵,控制了这九层高楼,上头应该还有其他空间,世界主人盘坐在上面修行。”
“臭小子,那个老怪物发现你了,再往下看。”洛尘闻言抬头,然后便看见头顶唯一映射光线的豁口处伸出了一张大手,准备将洛尘捞上去。
第七十七章:不够?
向劫从掌柜哪里移动,瞬间就到了洛尘身前,然后对着伸下来的那只大手一拜,口中说道:“前辈,他是陛下点名要的。”
那只大手停顿了一下子,然后大手快速溃散,像是光点一样洒落天地之间。
而韩柔等人已经被向劫的话惊呆了,领头无奈地笑了笑,没想到对方来头居然这么大,当今陛下亲点的人。
他们不会去怀疑向劫说话是真是假,冠上皇帝名号的任何一句话,若是假的,基本可以以欺君罪论罪,这一点,作为军伍之人的向劫比他们更加清楚。
还没等他们缓过这一口气,就看见头顶的豁口处裂开了一道口子,上边青草铺满大地,树木汇聚成林,溪水叮咚,有人鸣琴鼓瑟,好不快活。
那豁口处飞来了一只白鹤,缓缓飞下来,随着高度降低而人形逐渐明显,最后化成了一个六七岁的幼童,扎着冲天辫,落在洛尘身前:“老爷喊前辈去一趟且希望前辈不要拒绝!”
那白鹤童子修为明显比他高上很多,也不知道活了多久,但在它口中,洛尘成为了前辈,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这般喊,洛尘觉得有些不太自在。
在灯灵的应允之下,洛尘点点头:“且等片刻,我与他们交代一下。”
洛尘刚说完,向劫朝回过头摁住了洛尘:“若是不想去也可以拒绝,陛下的名号还是有用处的,不必范险。”
“无妨!”
洛尘朝着向劫微微笑着,然后走到孟松身边,弯腰在孟松耳边好似说了些什么,然后在孟松懵逼之中走到了白鹤童子身边。
那童子化成白鹤,托着洛尘往上飞。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豁口处后,韩柔与向劫围了过来,目光如刀,好像再说你若是不说,后果你晓得。
孟松一脸茫然,只是摇摇头,任凭韩柔与向劫说什么,只是摇头,然后说:“他什么也没说。”
而这引得韩柔与向劫身上气息更甚,孟松只觉得后背发凉,可他真没说谎,洛尘的确什么也没说。只是靠在他耳朵边上吹气而已。
……
越过豁口往上,透过一层薄膜之后,洛尘便看见了另一番天地,天上日与月共存,一条红线划分了地域。
红线的左端是太阳,下面生活着的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形精怪,他们吹拉弹唱,鼓瑟吹笙,有美人身着白纱,身子婀娜娇媚,隐约可见的朦胧感给这些女子增添了几分美意。这些精怪在极力地讨好着静静躺在床上的胖胖男人。他合着眼睛,喘着呼吸在沉睡。
洛尘看向红线的右段,天空中挂着一轮弯曲的月亮,月光折射下的世界一片荒芜,大河满是血液,山峦是人骨堆砌,里面居住着身高不过两尺,矮小丑陋的精灵,长长的獠牙和锋利且长的指甲,以及戳破皮肉的骨,看起来狰狞恐怖,很是吓人。这些精灵从焦黑的土地里拔出白嫩鲜艳的萝卜,然后推着单轮的车去往最高的山顶,将萝卜倒进了深渊之中。
而后深渊中传来喘息声,从里面飞出血肉模糊的浆糊,那些精灵争先恐后的吞噬,越过红线,就化成了形似于人的精怪。
这一幕看的洛尘连连称奇。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其他世界的主人了。”声音是从左边传来的,床上那个胖男人睁开眼睛,那些服侍他的少女忙跑过去,用自己的背抵住了浑身是肉往后倒的背。
有一个少女有些支撑不住,那男人身子微微偏移像右侧倒,他稳住了肉身,然后头直接从前边转到了身后,一把将这些少女丢进了右侧世界。
等跨过红线之后,少女们的血肉化成了血水流淌进大河之中,她们的骨落在了骨山之上,只有魂魄还存在,沾染了土地,然后就化成了丑陋无比的在右侧生存的精怪。和其他精怪一样,去拔萝卜。
“对付不听话的就得用重典,你们当今陛下说的。”胖子似乎并不在意这些,靠在云彩之上,静静地打量着洛尘。从上到下,似乎不想错过分毫。
洛尘不语,同样也在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身上的大道与这个世界已经融为了一体,且在改变着这个世界,他修的似乎是生死大道,左生而右死,受法则影响,生存在这个世界的精怪也处在两个不稳定的状态,这个有些类似于第一层洞天里的死生一体,可比起第一层,这里差远了,两种意志泾渭分明,显然是修不到家。
真正的生死意志就得如第一层洞天那样,二者相生相克相融,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
两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最后洛尘先开的口,打破沉寂。
“不知道前辈唤我来此有何指教?”洛尘行了礼,毕恭毕敬地说着。
“无事,只是从未见过练气修士就能炼化世界之灵,所以想见一见这等天骄,然后同你商议一下,两个世界之间建立起传送阵法之事。”胖子坐的直直得,居高临下看着洛尘。
“传送阵法?”洛尘眉头一皱。
“没错,传送阵法,我不知道你的洞天在何处,不过肯定都在三十洞天之后,三十洞天的那个老家伙撑不了多久,荆觞,赵杰,月壶洞天的八尾,还有东海妖庭老龙都已经商量好了,共破三十洞天,届时往下的六层洞天怕是不够分的,而凭你的实力肯定守不住,不过我可以帮你守,只需要建立起传送阵法,我就能帮你守住你的洞天。怎么样,你觉得可行吗?”
“那前辈想要什么?灵脉,法则烙印还是说世界之灵。可是那家伙已经被我吞噬了,你想要拥有那个洞天,就只能把我吞噬掉,前辈想要什么,我的命吗?而今你大可动手,就怕你不敢。”洛尘嗤之以鼻,他不是傻子,两层世界建立起连接,带来的不过有好处,有的只是掠夺,强者掠夺弱者,而弱者只能接受宰割。
世界的资源是有限的,它终究会养不起这些像是饕餮一样只进不出地修士,所以就得寻找其他资源,三十六洞天里,每一处洞天都是一个小型世界,有着取之不尽,但用之不可再生的资源。
因为这些资源,战火一路从十九洞天烧到了三十洞天,想要搭建传送阵法连接两个世界无异于引狼入室,作茧自缚。
那胖子冷笑一声:“朱雀国皇室怕是不够,我炼化了你,他们也没什么可以说的,大不了指责我两声罢了。”
说罢就要动手,洛尘冷笑了一声:“那这个呢?”
他身后浮现出一尊鬼神,那鬼神有些害怕但依然直立地拿着弯曲的镰刀,和洛尘统一了动作。
“南旃罗家的诅咒之术?”那胖子的手停了下来:“但恐怕还是不够。”
“那这个呢?”洛尘身后仿佛仿佛响起一片大海浪潮,在胖子惊诧的目光中,有一道黑影出现在了洛尘的脚下。
第七十八章:我请你看场戏
胖子眼中的洛尘如蝼蚁一样渺小,可现在这只蝼蚁站在了一片不知名的火海之中,这火海火焰能点燃元气,血液,甚至是大道法则,可洛尘终归太弱,像是狂风浪潮之中的一叶轻舟,翻手可覆。
令他恐惧的不是这片不知名的火海,而是火下的阴影,那是一枚珠子,上边铭刻着四极神兽的符文,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自地火水风中诞生的神圣,有定世界乾坤的能力。
那枚珠子幽幽地在洛尘脚下盘旋,四股力量与他这方洞天相互融合,于是眼前的洞天在不断扩张,原有的空间逐渐出现裂痕,有了破碎的趋势。
每一个世界的能量是有限的,能容纳的能量同样也是有限的,想要扩张世界,就只能通过慢慢蚕食,一点一点地扩张,全然不像现在这样膨胀过度。
那珠子里的能量破碎不了他的世界,却可以让上下都出现一个大洞,让上层洞天的主人从洞中走下来,让下层洞天征伐的势力们走上来,他辛苦炼化的洞天终究会成为他人的口中之餐。
他挪移了一下位置,屁股挡住了下面逐渐扩大的裂痕,然后对洛尘说道:“买卖不成仁义在,洛兄弟少年英杰,想必无需我帮你也能镇守洞天,现在,能否将这枚混元珠收起来?”
所谓混元,是元气未分,混沌唯一的状态,洛尘脚下的珠子内藏创世能量,彼此交融分裂而成形,是混沌未开的天地,叫一声混元珠也实属正常。
洛尘手一挥,那珠子圆滚滚地落在掌心,上面映射出的奇异花纹看的那胖子心动,若是能瞬间杀了洛尘,把那宝贝混元珠抢夺过来不是更好?
他舔舐嘴唇,心中蠢蠢欲动,体内元气悄然流转,法术已然在手,瞬息可发,然后便见着洛尘身后阴阳汇聚如太极,四圣兽做四象,俨然已经把这混元珠炼成了本命法宝,洛尘陨而混元珠散,到时候又会在他的洞天里掀开了几个大洞来。
那胖子袖口一挥,一座玉石座椅凭空出现在洛尘屁股下面,一口小鼎浮现在眼前,里面泾渭分明,左边装着玉液琼浆,右边放置着果子。
“鼓瑟,吹笙,奏乐,起舞,迎我徐列明好友…”话停顿在了这里,而后偏过头对洛尘说道:“你叫啥名字来着?”
洛尘含笑回答。
“载歌载舞起来!”徐列明手中出现了一座大鼓,那肉肉的大手拍打鼓,有如龙吟一般的声音从鼓中传来,而后天边飞来了一朵乌云,一道道雷霆在其中流动,而后下起来大雨。
雨下平台上的薄纱女子身形更显婀娜,没了朦胧,透过薄纱就能看见的身躯扭动着,跳着不知名的舞蹈。
还有些女子鼓瑟吹笙,敲编钟,唱小曲儿,更有些女子脱了薄纱飞到洛尘身边,媚眼如丝,笑意盈盈地讨好着洛尘。
洛尘不为所动,身上剑意起锋芒,剑气如风从这些女子身上穿过,留下一道道浅浅的划痕,少女们看了一眼上首的徐列明,后者对她们挥挥手,然后幽怨地看了一眼洛尘,又回到了平台上跳舞。
“洛兄弟,你看我这方洞天如何?”徐列明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顷刻间天翻地覆,日月颠倒,红颜化枯骨,鬼怪披上人皮喜气洋洋地在人间行走。
“泾渭分明,生死有界,上佳!”洛尘看了一眼这颠倒的世界,那日月对移之后,黑土地里的萝卜从泥土之中钻出头,崩崩两声长出双手双腿,撒丫子跑着。
那深渊里的大口长出了一株柳树,上面挂着一个个精灵,沐浴阳光,一副生机腾腾的样子,但这只是表面罢了。
“我头顶还有十七洞天,比之如何啊?”徐列明又言。
洛尘想了想,第一层的死生一体,到第二层的天地反覆,以及看不清楚的第三层到第十七层,成了世界之灵的修士们并不会主动去干涉洞天内的生灵,不似这徐列明一样,以玩弄精灵供自己享乐。就像是励精图治的皇帝以及荒淫无道的昏君。
但是洛尘并不会这也直接:“有过之而无不及。”
徐列明听了洛尘的话咯咯地笑着:“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也不需要如此虚伪的掩饰,不过贪图享乐本就是人之常情,你看到我享乐虐待生灵,却看不见他们通过吞噬洞天中的能量进行修行,我只是玩弄这个世界,而他们是在毁灭世界。”徐列明回头:“你知道为了什么,他们会去争夺洞天吗?”
洛尘听着胖子的话,而后摇摇头:“不知。”
“不知道也很正常,登仙八境的真灵境界,他们想要通过吞噬世界之灵,吞噬世界,以地火水风炼天人魂而生不灭魂,成就真灵之境,可是只有一个洞天的能量是不够的。”徐列明手中勾起一朵残缺的花:“这就是他们现在的困局,他们生了一半的不灭魂,可是还需要另外一半,然后就只能通过吞噬其他世界,或者融合其他世界的灵,掠夺那个世界的能量来炼不灭魂,再过了一两千年,他们这些炼就得不灭魂就会像我手中这半朵花一样,枯萎,不复存在,也就是断了道路,只能在涅槃这个境界中苟活九万年。”
“每个人都在征伐其他世界,可是六千年了,从第十八层洞天之后,就再无人吞噬世界之灵了,而你是这六千年来第一个。”
“我想说的是,不只是我,所有洞天的主人都在寻找你,你可以不与我建立起传送阵法,但可以与我交个朋友。”徐列明手中的花枯萎成飞灰消失不见。
“为什么是我?”洛尘缓缓开口。
“因为你和我,都是最为弱小的,如果不联合起来,就很容易被其他世界主人吞噬掉。作为回报,我传你一道法门,可以控制住你体内的世界波动。”徐列明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洛尘。
“容我想想。”
“无妨,就算拒绝了也很正常。”徐列明取出白玉杯,往小鼎中舀了一杯酒水:“你慢慢想,等会我请你看一场戏!”
徐列明手掌在空中铺开,云气汇聚在掌心,形成了一面明镜,那镜子里投射出向劫等人的身影,以及那一道囚笼中的囚徒。
那囚徒很强大,能够看破虚妄,目光直接落在了徐列明身上,然后怒吼着不断冲撞囚笼,引来东南西北四人不禁加强了手中禁制。
夜晚降临,晚风和煦,一道道身影从大河两畔往这里赶来。
第七十九章:方相
“他为何要和我说这些?”洛尘不解,他目光看向那镜面之中投射出来的画面,意识在与灯灵交流。
“诱惑!”灯灵不假思索地回答:“赤裸裸的诱惑,这片天地的元气在逐渐减少,相应的能够培育出来的修士也会越少,上限越低,再过几万年,这片天地只怕会养不出一两位真仙了。到时候,你们会面临更加严峻的局面,举世的资源,堆不出一个仙人,到时候,寿元将尽的你,难保不会如他所言通过吞噬别人的世界来炼就不灭魂而达真灵境。到时候你最先想到的怕是最先提醒你的他了。”
洛尘想了一会儿,觉得灯灵的话不无可能。
只是太过遥远了。
修仙八境,真灵便是终点。
而渡劫是一个过程,而非一个境界。唯有渡过劫雷才能羽化成仙,渡不过,就只能是一个浊仙,半仙,享有几个元会,不过五十万的寿元。而这,对于追求长生的他们来说,是一件无比痛苦的事情,洛尘不知道自己若是走到了这一步会如何,漫长岁月里总会有些东西随着修为而消失,比如,人性。
洛尘摇摇头,不去想这些东西,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镜面里映射出来的景象。
透过浮云酒楼可以看到数道强悍无匹的气息浮现,门口那几只硕大的石狮子褪去石塑的外壳,露出金色的毫毛,看着那几道往来的身影刚要冲出去,就被一只大手摁住,而后白光浮现之下,活过来的狮子重新化成了石雕。
“得罪了!”为首的老人以黑色面巾遮住大半的脸,只露出了一对深邃最低分的眼睛,他看着浮云酒楼那圆形的穹顶,好像能够看见洛尘等人的存在一样。显然他口中说的得罪,是说与胖子听的。
而后身子快速从石狮子面前冲过去,在之后便听到一阵巨大的抖动声,一方鼎从天而降,镇住了那五人,鼎上四个耳化成了呼啸的白骨,衍生出四条硕大无比的锁链,上接天,下接地,瞬息之间引动天上劫雷,无边的劫雷如雨水一样落下,轰隆隆的声响能将人的耳膜震碎。
“观雷!”洛尘耳边响起灯灵的声音,他眼睛浮现出阴阳大磨,能够看得见这口鼎上符文与雷霆符文共振,将天上的雷引下来。
洛尘习得的三式雷法:引雷,落雷,奔雷。
引雷是以身引天地雷霆,借雷霆之力摧毁对方,而落雷,是吞天地之雷使其如而雨落,前二者皆为借天地之势,只有奔雷是以元气化雷,随气而动,速疾而势不可挡。
想要借势,就需要自身与雷共振,而眼前这口鼎上的符文就是最好的模板。
灯灵施展秘法,让洛尘能够看的清楚雷中的符文,同时他体内那条新生的雷脉之上的劫雷符文闪烁不断,洛尘周身渐渐起了雷,看的胖子连连称奇,误以为洛尘从落雷之中推演出一门法术来。
鼎中如烈火烹油,引无尽雷落入鼎中,瞬息之间,从那方鼎内伸出一张大手,那手上五行混乱相生相克,如混沌一般吞噬劫雷,同时手掌一握,劫雷散成光点,连带着天边的乌云也瞬间震散,裸露出周天星辰,可惜了无有凡人在此,不然便能见到完整的周天星辰。
那口大鼎被一掌拍飞,上面的符文暗淡了几分,于是洛尘停止了对于雷纹的观想。
耳边只剩下轰隆隆的声音,赤阳军踩着节拍,踏在脚下青石板上,裂痕顺着落脚处一直延伸到了那五个黑衣人身上。
走在最前端的向劫收回了那口鼎,在手中逐渐缩小最后消失不见。
“赤阳军向劫,我不想与你动手,交出那位,我可以放你离开。”老人脚轻轻落地,瞬间那些青石板炸裂,一颗颗小石子随风而动,如疾电一样快速,眨眼间就到了眼前。
“想与我动手,你还不够。”向劫打了一个响指,身后浮现一点亮光,而后衍化成了一片火海,那些石子被吸入其中。
火海又化成了一头狮子,怒吼着冲向五人。
“小子猖狂!”老人张口就有诗词文章,铺成锦绣书卷,那嘶吼的火狮子被其手中笔一点,便引入书卷当中,成了其上的图案。
“儒家?”洛尘心头一动,这是儒家的法术。他曾在教他的夫子手中见过,只是一直都没有被传授而已。现在看着这些法术,书卷寄托法术,毛笔引动书卷法术,身后气息隐隐于浩然长河共振,传出圣人吟诵文章之声。
“梅兰竹菊,去!”老人手中笔在书上写上千军万马四字,而后手中毛笔由里往外一拉,就有千军万马从书卷之中走出。
墨色的身影在场中厮杀,这些法术点出的千军万马每一个都有结筑基修为,数量不可谓不多,渐渐铺满了整个空间,有结丹将军身披军旗,带队冲锋。
而同时,那名为梅兰竹菊的四人嘭的一声化成了风,消失在了原地。
向劫想去阻拦,却被老人缠住,至于他身后的六十士兵对上了这近千名筑基士兵缠住。
这天人境的老头一人缠住了在场所有人,向劫手中结印,身后火焰点燃了元气,随着手指指向老人而动,这些火焰飞出的瞬间就化成一只只火鸦在空中飞舞着。
老人执笔在空中写下一个“裂”字,而后有巨人执刀,一刀劈开了这些火鸦,老人再次往前,笔尖一点,瞬间一个个金色的文字从毛笔之中飞出来,缠绕成锁链,在向劫身上不断穿越,封禁他的修为和能力。
而向劫体内传来隆隆的声响,像一口喷火的丹炉在焚烧这些文字,可等他恢复力量的瞬间,那只笔就已经点在了他的眉心留下一个红点。
顷刻间,向劫肉身不断掉落,他的魂魄被那个红点逼出了肉身。
“我不想杀你们,只需让我带有那位就好了。”老人继续往前走。
其他赤阳军斗败,六十对一千,就算境界压制也不可能做到完胜,好在老人并不想伤他们,也没有人死在场中。
拉车的声响传来,老人往前接应,而后就看见梅兰竹菊四人口吐鲜血倒飞出来,拖着车辆走出来的东南西北四人打开了囚笼,空荡荡的囚笼里面,四人身上气息暴涨,止步在元婴后期,而后齐齐朝着老人一拜,口中说道:“奉陛下之命,迎方相归京!”
第八十章:激斗
“奉陛下之命,迎方相归京!”那四人卸下身上厚厚的甲胄,披上一层金丝铁衣,取出一副獬豸面具带上,而后从手中抛出四枚玉佩,顶住四方天地,同时撒下一张大网,镇住了场中众人。
有一道道白光化作铡刀,引墨色千军万马入刀下,咔嚓一声,化成一地墨汁。
东面无表情地走出,手往上一拉,将向劫的魂魄塞进了他的身体里面,下一刻向劫苏醒过来:“多谢。”
“四方按察使?我的面子居然这么大吗?陛下居然会派你们来捉拿我!”方寻月瞧着头顶那镇住四方的玉佩,喃喃自语。
而一旁的洛尘已经惊讶的合不拢嘴了。
说起按察使,就不得不提起朱雀国另外一个部门,提刑按察司,作为朱雀国唯一一个刑侦部门,这里面囊括了朱雀国所有天赋异禀之人,有人能听懂人心,有人能看见别人的秘密。
提刑按察司在全国共有四个分部,以及一个总部。主管为按察使,能行杀戮刑侦之权,必要时可以先斩后奏,是皇权赋予他们的权利。是可以夜间止小孩痛哭的存在。
总部设立在乾都,按察使从成立之初就从韩柔的世家之中修为最高的修士担任。而四方按察使则没有固定来源,往往为皇帝特派,就连分部,至今也没能弄得清楚存在于哪里。
按察司分镜主,令主和按察使。
镜主掌控星月垂天镜,一般是韩家人,令主掌控人员调度,以及传达皇帝命令。按察使是执行官,再往下,就是普通的按察人员。
正思量间,五人就已动起手来,方寻月手中的笔不断从书卷之中勾出奇异神兽,有苍龙白虎,有麒麟貔貅,这些神兽甫一出现,就带有特殊威能,呜哇呜哇地冲向四方按察使。
那四人手中灵器各有不同,东手中的是一方印章,顶上卧着一只夔牛,底下四个方正大字:镇魔诛邪!
至于其他三人,则拿着幡,锁链还有一把刀。
东将手中这一印章抛到空中,于是就有夔牛复生,引动九天雷霆落下,而方寻月以一个吞字将这些雷霆吞入其中,而同时书卷之上遍布雷弧,有焚烧书卷的痕迹。
其他三人则对上了正冲杀而来的梅兰竹菊。
至于向劫和赤阳军,他们默默地退到了四方玉佩形成的封禁之外,来到了那囚禁犯人的囚笼之中。
向劫从口中吐出了一个小小的血包,暗自嘀咕着:“到头来也没用得上!”
然后若无其事地靠在刑车旁看着那方小天地里九人缠斗。余光一瞥见着这一幕的洛尘哭笑不得。
赤阳军还是以前那个赤阳军,除了对太子的事情,以及军主的话言听计从之外,其他的,能糊弄就糊弄,或许这也是当今陛下忌惮前太子的原因之一吧。
掌握着一只比肩四方军团且镇守在京都听宣不听调的私军,一朝违反谋逆,那只有血染皇都的下场。
而另一边九人打的火热,梅兰竹菊四人修为极高,可对上西南北三方按察使则只能堪堪自保。他们手中的法术各不相同,有儒家法术,法家的言出法随,还有一位剑修。
剑修剑气锐利无双,一剑出,剑光如星河坠落,无尽的星辰直接落在了南按察使眼前,按察使提刀劈砍,将星河破碎,与那剑修缠斗在一起。
至于其他三位,则在围攻剩下的西北按察使。
四方按察使的修为都在元婴后期,但实际战力足以比肩天人境界,其中犹以东更甚。
他的法术变化多端,印章在手中那镇魔诛邪四字各自绽放威能。
镇字一出,就化成了负山神龟,与地脉勾连,于是大地之中各有石柱升起,形成囚笼,在神龟腹部之下。
被方寻月勾勒出的一个“剑”字破去,那个剑字化作一柄丈三大剑,有神人虚影成像,握着剑劈开囚笼,刺向东。
而后者心念一动,邪字起,顿时天空出现一只大眼睛,骨碌地转动着,有一道道电光在眼睛里面闪烁,而后落下,将神人连同剑一同拉扯进眼睛里面。
一眼封禁了方寻月周身元气,让他不能从外界吸收元气。
方寻月见状,笔尖从书卷之上一笔划过,瞬息之间书卷化成一个个金色的文字,如蝴蝶翩翩飞舞,汇聚在一起有如一条金色长河,有神人在吟唱圣人经典,于是出现各类符文,这些符文里都是诗词文章,只是这些文章都是极具杀伐的字。
每一个字都带着鲜血,带有杀招,顷刻间东的脚下有不尽的杀招起,这些杀招像是昙花开了又闭,只有法术在催扰着他。
他手中印章飞出魔,与诛字。
诛字化成了一把铡刀,直接落在了方寻月身上,瞬间手起刀落,方寻月肉身被劈成两半,一落地就化成了墨汁。
而魔字鼓鼓地,有一头大魔从其中挣脱出来,它站立在天地之间,自身便存在着法则,吞噬着此地人的生机。
同时,东身上的金丝铁衣分散成一堵墙,挡住了一道道法术。
只是头顶从天而落的一个死字,大放光彩。
那个死字甫一出现,整个大地都在裂开,洛尘匆匆一瞥能够看见滚动岩浆里存在的鬼神,而他心头的鬼神也有了感应,一股冥冥中传出的声音在牵引着他去往无尽的火海之中。
无边的死气如同风吹过,进入到东的身体里面。
死气剥夺了生机,有一道道来自于冥河的鬼神的目光锁定了他,那些目光点燃了他身上萦绕的煞气,化作一团大火焚烧了一切,还有东。
“我不想杀人的!”方寻月的身影再次出现,他站在远处,抹去了天上那个死字,顿时大地的裂痕合上,东身上的火焰消失,气息奄奄。
而南西北三方按察使也不好受,他们同样被业火焚烧肉身,险些死亡。
方寻月手一挥,那些金色文字重新组合成一副书卷被他收入囊中,而后大爱一挥,一个镇字出现在四人头顶,化作四座囚笼将他们封禁其中。
而他则衣袂飘飘离去,还没等他踏出玉佩显化的囚笼,就有无边的火海从脚下卷起,同时出现的还有弥散空中吹不尽的罡风。
“你应该杀了他们的!”头顶传来一道声音。
韩柔就站在浮云酒楼的顶上,目光幽幽转动,她手指一点,那四枚玉佩合拢化作一轮巨大的玉盘,上面铭刻着火焰与雷霆符文,从夔牛与朱雀复生,相互追逐,瞬间落下,便见无尽的雷火闪烁,将所有人都吞没其中。又有不尽雷光落下,轰隆隆的声音响彻云霄。
第八十一章:前太子文
洛尘看着韩柔手中那轮月盘怔怔出神。
他见过那枚玉盘,甚至还曾上手抚摸过。
当初出了星辰宫后向劫随意丢出来一块玉板言说是记载了此行前往乾都所行的地图,谁又能想到这轮玉盘最终会反转了战局。
“星月垂天镜,你是韩家人?”火海之中传来方寻月的声音,同时雷霆形成的锁链穿过他的四肢百脉:“看来是方某中了计,小女子,你们此行的目标便是我吧!”
方寻月大口一吞,那些火焰被他吞入腹中,显露出原本模样。
身上的雷霆锁链寸寸崩裂,被手中一方玉玺吸收,玉玺之上雕刻着一只盘卧着栩栩如生同体呈红色的龙,底下用玄色的笔墨纂刻的四个大字:受命于天!
玉玺一出,便勾连地势地形,瑶光城下一条灵脉幻化的巨龙开始复苏,竟扰动了整个瑶光城,一座座房屋开始倒塌,那坍塌的房屋之下,一只巨大的龙尾浮出地面,龙鳞粼粼发光,一道道龙纹铺天盖地地涌现,最后化形成一条真龙虚影,飘飘荡荡地飞过来,冲破浮云酒楼的封禁,直接落在方寻月手中玉玺之上。
玉玺中龙灵逞凶,玉玺做骨,化作玉型真龙,飞入高空。
韩柔见状,只感到此方天地的法则被玉玺镇压,元气被隔绝,居高临下往下看去能见着一股威能直入云霄,引动此方天地的神韵,源源不断地聚入真龙体内,那真空龙尾垂放在地上,两只龙爪抓在方寻月身上,另外两只龙爪往天上的星月垂天镜一扒拉,而后便听到极其刺耳的声响传来。
星月垂天镜被龙爪抓碎,重新化成四枚玉佩入东南西北体内。
那四人被龙威震慑,这不是修为与境界的压制,而是权利的压制。
他们屈服于皇权,屈服为权利,所以一碰上方寻月手中这枚玉玺之后,就像心魔入侵一样,怔怔失神。
可韩柔不会。
她手中各类法诀施展,想重新凝结星月垂天镜,可她法力太弱,无法凝聚。
这宝境是他们韩家的传承法器,能照人心,封其意,拘其魂。是只有韩家血脉方能催动的法器,现在没了东南西北四人提供元气,光凭她的力量也难以施展。
韩柔的法术落在玉龙之上就被反弹,一片片龙鳞之中符文涌现,化作一道道法术飞出。
这些法术呈碾压之态,直接将韩柔冲杀溃败而逃,她不断回首,施展自身灵器阻挡,便听得“铮铮”的声音不断响起,她一边吐血,一边退回浮云酒楼。
等到进入浮云酒楼之后,那些法术被一股闪烁的光膜吞噬,重新化成龙鳞回归玉龙身上。
“真没用!”向劫鄙夷地说着。
然而吞下甲胄,撕下内衬,赤着膀子往前走了一步:“列阵!”
他口中言说,身后众人散开,放下刀戈灵器,解开甲胄战衣,身上元气飘飘荡荡,融入向劫肉身之中。
瞬间向劫身上青筋卧如虬龙,红色的气血之力几乎凝形成实质,于是他的身后出现一座高大无比的身负弓箭的人形法相。
向劫身子就坐在法相之下,但元婴从肉身之中走出,坐卧在法相大脑之内,瞬间法相睁眼,迈开双腿冲过去,玉龙咆哮,双爪冲法相落去。
真龙一举一动皆法术,两爪之上有阴阳二气萦绕,有生死二气颠倒,可法相却没有那么多思量,抬起大手直接摁住那两只爪子,而后过腰一耍。
玉龙连带着方寻月一同被甩出去,飞在空中时,玉龙隐约可见溃散了三分。
法相挽弓搭箭,赤红色的箭羽凝形在箭弦之上,杀气从箭尖释放,锁定住了玉龙之下的方寻月。
一箭射出去,就只看见一点红色光芒,而后破开空间,无尽的元气汇聚在箭尖之上,带有毁灭的力量。
方寻月手中玉玺一丢,真龙对上那一箭,而后张开大口,口中一道光束射出那是一种极具掠夺行的力量,能摧毁生命生机,那箭羽在光束下仿佛骄阳下的寒冰瞬间化作水流淌了一地。
法相双手合十,瞬间身如黄钟,光束碰撞,传出一声钟鸣,向劫等人齐齐后退一步,而那玉龙则乘势追杀,龙眼化日月,在吞噬法相的力量源泉。
“来的好!”向劫大笑一声,手中弓箭齐射,射入玉龙双瞳,还未等接触就流失了元气,被玉龙吞入口中。
“向叔,攻地势龙脉!”向劫耳边传来洛尘的声音,他抬头便看见天上裂开了一道口子,洛尘的影子隐隐约约出现在哪里。
“哪里才是地势龙脉?”向劫四下张望,一脸茫然。
“方寻月战立的地方便是龙脉所在,他只有站在龙脉之上,才能通过手中玉玺来吸收龙气,引龙脉龙灵,才能激活手中玉玺威能。只要断其龙脉联系,就可不攻自破。”
向劫会意手中箭羽不断,如雨水一样密密麻麻射出去,那玉龙张牙舞爪,身上龙鳞化作符文闪烁,带起大风,吹走了箭羽。
同时,法相迈开双腿走过来。
巨大的双拳轰在玉龙之上,玉龙张口撕咬,同时双爪伸向向劫的大脑。
两者奋战不断,从天上裂缝出现的洛尘见了眼前这一幕不禁感叹龙灵的强大,头顶的裂痕开始聚拢,洛尘身后元气像火焰一样焚烧直接落在了囚笼之前。
他取出手中的长剑,直接插入了大地龙脉,瞬间囚笼之中那囚徒睁眼苏醒,看向洛尘:“那么多人都没能看出来,却被你这小辈发现了。”
囚笼里的人影逐渐变得真实,那是一个身穿铭刻四爪龙纹龙袍的中年男人,面色苍白可怕,也难掩其美满外表,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一股虚弱感此刻在那双眼睛之下洛尘却觉得无比渺小,仿佛只需要一眨眼就能将他杀死一样。
“晚辈洛尘,见过前太子文殿下。”洛尘拱手行跪拜之礼:“烦请殿下好好待在囚笼之中,小子虽无能镇压殿下,但让殿下吃着苦头的能力还是有的。”
他取出了一枚珠子,那上边的涌现的力量让文太子有些畏惧,但他却不知道此刻的洛尘身后冷汗流了一地,他也只能用这珠子来壮壮声势,而今拿出珠子与其说是给文太子看的,倒不如说是给头顶的胖子看的,是在说,别想动我,要不然后果你知道。
就在洛尘拿出剑,斩断龙脉与囚笼联系后不久,向劫终于挑翻了方寻月,然后在空中被好不容易被韩柔凝聚起来的星月垂天镜给封禁了元气,于是玉玺掉落一旁,本尊被韩柔强行塞进了另一座囚笼之中,只可惜美中不足的是没能留下梅兰竹菊四人。
第八十二章:旧事
作为整个朱雀国最大的河流,盘江养活了近三洲九郡数十亿人口,而长长的河流上设有水关,一来阻击水贼使其不去侵扰百姓,二来征收关税,用以填充国库,而最重要的一点是镇压盘江中的妖物。
这一日,大船从瑶光城的水关中放行,洛尘站在甲板上回望,能够看见浮云酒楼上空裂开一道口子,胖子坐在自己的洞天之中遥望着他。
洛尘终究没有答应胖子,碍于混元珠的存在,也没有过多的为难他,于是在收押了方寻月的第二天,一行人便匆匆地离开了瑶光城。
囚笼就处在甲板之上,东西南北四方按察使静静地坐在四周警惕四方,向劫则靠在桅杆上边,叼着一根芦苇,静静地看着水面。
过了瑶光城,这一路也会轻松许多。
之所以大张旗鼓的原因还是在方寻月身上,他们前来押送文太子回京的同时,也要引出这只老狐狸,拥有着玉玺的他,险些反转了战局,若非洛尘最后切断了脚下龙脉,怕是此刻就合该他们被关在囚笼之中了。
向劫回忆起了前天夜里洛尘说的话。
从一开始方寻月他们就不是为了释放文太子而去的,只是去给予他力量,玉玺本身是他的法器,勾动龙脉本身也在给他反哺元气,用来磨灭体内被四方按察使联合星辰宫的人布下的封禁。
而完成这一系列所要依靠的就是龙脉。
玉玺操控灵脉的同时,也改变了瑶光城的地势,让龙脉牵引,化作源源不断地龙气从地底流入文太子身上,囚笼只能封禁元气,而不能封禁龙气,龙气转化元气,就差一点,文太子就可以完全从囚笼中挣脱出来,只要一想到这里向劫等人便后怕不已,若是文太子跑了,他们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毕竟这里面涉及到了一件秘辛,虽然是人人皆知,但仍旧是不能提及的秘密。
文太子名作赵重文,论起辈分,算是当今圣上的侄子,在五百年前,太子陨落,便命太孙赵重文承太子之位,一年后,先皇崩而登上皇位。
赵重文只当了二十四天皇帝,然后便被当今圣上赶下了皇位,外界传闻赵重文死在了靖难之役当中,也有人说他逃了出去,当然,现在摆在洛尘面前的是真正的答案,赵重文被当今圣上封禁了修为,丢进了星辰宫黑狱当中,这一关押就是五百年。
这五百年里,除了前一百年时常会有靖难遗孤打着前太子文的名号揭竿造反,显而易见的是当今圣上仍旧稳坐帝位。
说起当今圣上,完全可以用雄主两个词来囊括他一生功绩,上位后三年削藩,大刀阔斧地改革旧制,三次前往东海征伐,将朱雀国海域扩张了三千里,数次御驾亲征,打穿了北方戎狄,收复万里河山,将朱雀国的国势推到了顶峰,可以说一句,当今圣上在,则盛世在。因为他本身就代表了一种无与伦比的力量,帝国因他而强大。
但世人对他的诟病也是不少,大多是因为从自家侄儿手中夺得的天下,得位不正,再加上遗失了传国玉玺,也在他光辉伟岸的影响上染上了一丝墨痕。
而今传国玉玺已经从方寻月手中拿了回来,作为前任首相,隐身匿迹那么多年,终于还是栽在了瑶光城,栽在了向劫手中,又或者说栽在了洛尘手里。
若是没有洛尘的存在,即便他无法靠近赵重文,也依然可以让他回复力量,破开封禁,到时候天大地大任遨游,再以他养了五百年的势力为根基苟个一两百年,未尝没有反攻的机会。
可现在,这一切似乎都要泡汤了。
方寻月就坐在囚笼之中,一旁坐着的赵重文脱下头顶的冕旒,摆放在脚边,而后不知从哪里取来一把梳子,一梳一梳地整理头发,然后又取出了一面镜子,打了一个响指,瞬间在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的水泊,他清理了头发,又洗了一把脸,然后用紫金色的玉簪子穿过带在头上的冕旒用以固定,以防倒下。
然后他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而后笑着问道:“方相,孤王可还威压!”
方寻月止不住的颤栗,泪水控制不住夺眶而出:“陛下威压更甚当初。”
“洛卿,看看我,可还干净整齐。”赵重文微微笑着,似乎并没有看见方寻月脸上的泪水,只是默默地回身看向洛尘,他挽起身上宽大的龙袍,似扫尘埃一般在身上扫了扫:“毕竟要面见孤王的皇叔,还是要干净整齐一些比较好,好叫皇叔放心才行。”
洛尘心中并没有多大的触动,他出生时,当今圣上已经在位了四百多年了,所听所闻都是道听途说罢了,对于太子文的记忆也只是个当了二十四天皇帝的可怜虫罢了。
“殿下,在下当不起洛卿二字,不过当今圣上平易近人,与民同乐,便是甿隶之人,市井乞儿也能同席同食,何况殿下。”洛尘弓身答道。
“那就好,我还担心皇叔会嫌弃我这染了黑狱的煞气怨气魔气的腌臜身子。”
洛尘只当做没有听见,他挺直了身子,坐在甲板边上。
“我见这一路各洲各郡百姓无忧,军民无扰,处处繁华富庶,看我这皇叔把天下管得如此之好我也就放心了。洛卿,可否为我说一说这五百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赵重文很诚挚地看着洛尘,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怨恨和仇恨,或许是藏的太深洛尘看不出来。
洛尘沉默了许久,身后的方寻月先开了口:“殿下,你想知道什么,老臣也可以告诉与你,无需低下身段去求什么!”
洛尘回头就看见方寻月那老头哭红的双眼睁大了看向洛尘。
当初先皇早崩,托孤的三名大臣中也有他,他不仅是首相,还是帝师,赵重文从他这里学到的是他倾心传授的所有本领,当年靖难,他跑了,于是背负了五百年的悔意,而今再看向前太子时,他还是一如五百年前一样温润如玉是一个谦谦君子模样,若是他当了皇帝,或许也能像当今圣上一样,开疆拓土,打下一个大大的疆土,立下不世基业,但一切都只是想象。
“殿下想知道些什么?我不一定都知道!”洛尘缓缓地说道。
“你只管说,就从靖难之后开始说罢!”
洛尘点点头,他从头开始,向赵重文讲起,很多地方很是模糊,不过在方寻月偶尔的补充之下,也能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完整的故事,而将这五百年的历史一次性讲清楚,花去了他五个时辰。
天边云霞消逝,日光暗淡,星星透过银河下望人间。
等太阳的余晖尽皆消失之后,赵重文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抓着囚笼柱子,低头邪魅地笑着:“五百年匆匆而过,再看时便换了一个天地,皇叔啊皇叔,是什么改变了你将我囚禁一生的念头。”
第八十三章:一体双魂
赵重文邪魅一笑,气息一转,那被压制的魔气一瞬间从身体冒出来,像是一条条吐息的蛇,在空中弥漫,而后在洛尘稍不注意的瞬间冲撞过来,肉身传来龙吟,数万斤的力量落在囚笼之上,打的囚笼嗡嗡作响,一道道符文被激活,在空中飞腾着,引动着雷霆和烈火消磨他身上的魔气。
洛尘被吓了一跳,搬运元气,秋水随心而动从储物戒指之中飞出,悬在身后蓄势待发,而后在赵重文狞笑之中收入剑鞘当中。
其他人也被这个动静吓了一跳,纷纷走过来,赵重文对此视若无睹,毛孔像盛开的花蕊一样,不断的释放着魔念,前来的韩柔等人眉头一挑,闭眼凝神,于是魔气不侵。
“元婴之下不得靠近!”她面如寒霜,回头看着孟松等人,众人称是,然后又懵逼地看着就坐在囚笼旁半点事情也没有的洛尘。
韩柔走了过来,取出星月垂天境往洛尘身上一照,镜子里的洛尘纯净无暇,道心通透,没有半点魔念,再照向赵重文,就只觉着双手震动,镜面映射出的魔头想要通过镜面挣脱出去。
她震惊了,就算是刚刚出黑狱时沾染了那么多的恶念邪念魔念,也没有此刻这般浓郁。
“怎么回事?”韩柔的收起镜子,一脸凝重地看着囚笼之中的赵重文。
四方按察使受创,此刻正在牵引天地元气,接引日月星辰的力量来修复肉身,所以此刻能说上话的也就她和向劫两人,若是再生出什么变故,她们两人怕是压不住。
向劫从桅杆上飘下来,站在韩柔身边看着囚笼之中的赵重文,同样的命令也出现在赤阳军中。
这里魔念太盛,这些结丹修士并没凝聚魂魄化生元婴,极容易被魔念入侵从而堕魔。
眼前赵重文情况很是特别,此刻他体内封禁大多被消磨掉,拘禁的元气一瞬间涌了上来,恢复了大半修为,粗略估计都得有元婴后期战力。魔灵占据识海,魔念滔滔,甚至能引动天上云层,乌云聚形,有雷霆涌动,显而易见赵重文这一身魔念已经隐约影响到了此地的法则。
好在他修为不强,劫雷不落,只是一直萦绕在头顶不散,赵重文仍旧在尝试冲破囚笼,好在囚笼还算坚固,毕竟是用来关押天人境修士的,赵重文只要不曾涅槃,就破不开囚笼。
他们好奇的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早上出瑶光城后赵重文就一直很镇定,也没有出格的现象存在,就算是刚刚出了黑狱,也没有今日这般邪恶恐怖。
“我不知道,只是…”洛尘不语,他转向方寻月:“方相,殿下当初修为如何?”
方寻月也看出了问题,对上洛尘的眼睛就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五百年前是天人初期,黑狱里封了五百年修为,而今应该跌回了元婴中后期,修行的是《至圣乾源经》。我想到什么?”
“一体双魂!”
洛尘面色如常,他看着囚笼里的中年男人一时间不知道作何感想。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洛尘都有些分不清楚是可怜还是什么其他的情绪,于是对场上众人重复了一遍此前灯灵在自己识海之中说过的话。
“靖难之役,他被赶下了皇位,又一朝被镇压在黑狱当中五百年,从皇帝到阶下囚,或许是因为他承受的太多剧痛,于是分裂出第二意识用以承受这些悲伤与苦痛,新生的灵最为纯粹,再加上本就是因为承受苦痛和灾难降生的,黑狱里无尽的邪念,魔念就成了它的养料,滋长着它强大。现在的殿下体内怕是有两个意识共存在一具肉身之中,一者神,一者魔,随时间相互转换。我想,方相你们的计划其实是成功了的!”
洛尘说完之后,回身看了一眼方寻月:“你们也不知道殿下体内神魔共存的特性吧,所以选了瑶光城来伏击我们,而为了捉拿你的向校尉,则将计就计索性留在瑶光成中,这出现不过两千年的城池养不出多大的龙脉,只够一个人完全恢复修为,可是殿下体内有两个人,他们修行法不同,或许连丹田也不同,现在,魔灵吞噬了太多的龙气已经能够压制住殿下自动从身体里面跑出来。若是换成像安阳城那样有了近万年历史的大城,怕是一条龙脉能让殿下脱困了。”
向劫等人听了不由害怕,他们是感应到了方寻月等人出现才停留在这里的,若是真的如洛尘说的那样,进了安阳城,一条万年气运滋养的龙脉,何尝不能让两个人同时恢复修为,甚至能够更进一步,而这本就是《至圣乾源经》的能力,是帝皇的权利。
他的存在,连接着天与地,天道降下气运,他得其三,剩余七成则遍布全国衍化龙脉,龙脉孕养英灵,这就是有些大城大郡能源源不断出天才的原因,因为沾染了过多的气运,而皇帝本身就承气运,他们的修为因为气运而强大。
龙脉是气运滋生的产物,与他们而言。自然也能将其炼化为元气来修行,赵重文虽然是废帝,但他毕竟还是皇帝,承了一部分朱雀国的气运。
方寻月闻言一怔,是他太过谨慎,安阳城内有大儒有天人修士镇守,比起瑶光城这座天人暂离的城市来说太过危险了,若是当初他能莽一点,现在怕是能够带着赵重文回到秘密基地去了。
他并不在乎赵重文是神还是魔,一体双魂又如何,他是皇帝,就该掌天下权柄。现在他只是很后悔。
“现在怎么办?”向劫与韩柔明显有些慌乱,从这里去往乾都至少还有三天时间,近十万里水路,变故总会像天气阴晴不定一样变化不断。
“镇压住他,他现在在与太子另一个任人格融合,一旦它成功了,元婴合一,丹田合一,怕是要直接涅槃了。”其实还有些话洛尘没有说。
这种后天成形的魔介于像独幽那样的先天魔头与因为受魔念影响而堕魔的魔头之间,具备两者的特性。
能引人入魔,同时能够吸收魔念魔气修行,而且最麻烦的还是他皇帝,能够吸收龙脉气运修行。
整个朱雀国何处没有独属于朱雀国的气运和龙脉,若是两灵合一,涅槃成功,没有人知道会成长到怎样的境地。
用灯灵的话来说,从古至今神与魔共存而互相排斥,是不可能共生的,而现在这个不可能已经化成了可能。
它在洛尘耳边不断说着,引太一古灯灯火,一把把对方扬了,而洛尘对此充耳不闻。
第八十四章:涅槃?
“洛卿,别傻了,你挡不住的,就算在瑶光城看出了我吞噬龙脉恢复修为能如何?看穿了我一体双魂神魔共存又如何?你们犯得最大的错误就是释放我!”
赵重文的头颅渐渐偏转,于是脸与后脑勺共存,他挽起手,掀开了头发,露出另一张脸来,那是原本赵重文的意识,现在,两道意识同时出现,于是在阴阳大磨之下,洛尘能够看见对方的识海里,两道元婴从天上海里走到海面上,相视一笑,而后伸出手,彼此触碰,瞬间两道元婴在主动融合,而同时。天上的黑云更浓郁了些,一道道紫金色的雷霆不断闪烁。
就算再傻的人也能看得清楚那是天劫将落的预兆,这劫雷压根不是他身上的魔念牵引来的,而是要突破了,为了掩人耳目主动暴露出魔灵来分散注意。
灯灵在洛尘识海里嘴角抽了抽,轻轻骂了一句:老阴比!
果然活得久的每一个简单的。
洛尘正准备以太一古灯灯火把他扬了,就听见灯灵说了一声“晚了!”
灯灵手指往上指了指,洛尘抬头去看,就看见劫云已经凝聚成形,天道威压铺开,将洛尘等人震慑出,而同时闭死关疗伤的按察使身体一滞,纷纷醒来,此地被天地法则切断了元气,自成了一方天地,他们都被劫雷锁定,就要被殃及。
洛尘觉得动弹不得,他修为最低,承受的威压最弱,所受劫雷也最小,可即便如此在天地大势之下仍旧无法动弹。
只能看见赵重文两张脸逐渐重叠,他身上有一颗颗火星,这些火星从内而外开始焚烧。
涅槃,本就是一场无限的蜕变。
蜕变的本质是生命的进化,而生命是骨血,皮肉,经脉等等组成的一个庞大体系。
于是涅槃也要从里到外的蜕变。
先是血液开始蜕变,他肉身之中流动的血液俨然化成了一条流动的岩浆,一股股黑气经由身体毛孔喷出去,这些是修行而来的毒素。
修仙之人,吞吐元气,感悟大道,追求永恒的生命,本质上是一种剥夺,这种修行方式不同于神道,神道兵解之后,肉身元气大道终会重返天地,弥补天地缺失的元气,而仙道不然。
纳入肉身的元气不会因为修士死亡而重归天地,会转化成另外的物质,一种类似于毒素的物质,这种物质会不断蚕食天地元气,同时腐蚀大道。这便是仙道,为了扼制仙道,天地降劫于修真者,从元婴期开始,每层境界都有劫雷。
洛尘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涅槃是从血液开始,止与皮肉的,火焰从星星点点逐渐膨胀,最后赵重文化成了一个火人,他体内各类杂志毒素被排出体外,肉身当中那枚金丹在火焰灼烧之下变得更加纯粹,天人魂从体内走出,沐浴火焰。
火焰焚烧着赵重文的天人魂,将阴阳二气锤炼的更加厚实,天人魂于是变得更加纯粹且具灵性,天人魂睁开眼睛的瞬间,火光内敛,魂魄内出现脉络,甚至出现了血管骨肉,只需要完成到九次涅槃,天人魂就可以化成不灭魂,从而进阶真灵,到了这个境界仅凭魂魄就能遨游虚空,万年不朽,现存的真灵高人大多肉身寄托在这里,而真灵遨游天地。
眼下赵重文只是进行了第一次涅槃。
洛尘体内的灯灵蠢蠢欲动,在有旁人目睹的情况操纵着洛尘的肉身坐下,而后运转修行法,将囚笼内赵重文身上的火焰引了过来。
那些火焰进了洛尘体内,狂暴的力量瞬间涌上来,冲撞肉身,几乎瞬间就点燃了他体内的元气和血液。
“你想干什么?”洛尘的人魂被灯灵挤到了一旁,看着稳坐灵海中央的灯灵怔怔出神。
“你的肉身太弱,修为太弱,灵海容纳极限太小,甚至是识海也太小了,我打算引涅槃之火如体,为你重塑经脉灵海,若不是你现在的魂魄太弱,我甚至还想引火入识海。”灯灵只管结印,各类法印打出,处在灵海之上的太一古灯在抑制着涅槃之火的能力。
“涅槃之火比不过太一真火,再加上无人操纵这些火焰威力有限,有太一古灯的存在,不至于让你爆体而亡!”灯灵似乎看穿了洛尘的担忧:“天道也是有人性的,不会波及无辜,你若是能从这场劫雷之下活下来,你便会见到什么叫做天地的馈赠!”
洛尘闻言,也不去管肉身的变化,通过原本的眼睛反馈的信息,洛尘便能看得见天边劫雷酝酿许久,等到赵重文肉身火焰消失的瞬间,瞬间落下。
那水桶一般粗细的雷霆直接落了下来,然后在大船顶上六丈的位置处分散成八十道雷霆落下,齐齐落在众人头顶。
洛尘体内那根灵脉复苏,元气运行,将雷霆引了出去,这是引雷式,通过灯灵控制,甚至连起手式也没有。
洛尘惊叹之余,这道劫雷落下,直接打在了囚笼之上,那上边的符文暗淡了几分,失了几分灵性。这也就算第一道劫雷了,。
然后便是第二道,第二道以同样的方式被洛尘引了出去,残余的力量冲破了他的部分皮肉,使其炸裂。
第二道,第三道,等到第四道劫雷之后,囚禁的赵重文囚笼被打的破碎,一旁的方寻月则挨到了第六道,毕竟天劫主要惩罚的是赵重文。
等到第六道劫雷之后,洛尘就有些吃不消了,就算是引雷,也引走不了多少劫雷,此刻他的肉身看起来黑乎乎的,到处都是伤口,满是鲜血。
洛尘吃力地控制着肉身往头顶看,那上边依旧如初,雷云很厚很密,电弧汹涌,如同大海浪潮一样汹涌澎湃,谁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劫雷,只能默默承受。
孟松有些忍受不住了。龇牙咧嘴的模样看起来很是可怜,洛尘余光一瞥,甚至看见了有一个筑基修士被雷劈死了,躺在地上像烧焦的木头。
赵重文此刻也不好过,身体一片焦黑,散发着恶臭味,也伴着一股肉香味,他有一半的魔性,在劫雷之下,受创更甚,在落下第九道雷霆之后,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气息颓靡。若非有囚笼的存在,他此刻应该已经死在劫雷之下了。
而后洛尘看见无数的雷汇聚在一起,那些雷霆相互融合在某种特殊法则千锤百炼之下凝聚成了一滴液体!
那液体出现一滴,云层少一分,雷光便淡一分,渐渐的,那雷霆液滴一点一点地增多,天上云雾彻底散去,但是无边的雷霆凝成了天边一层层的雷雨,哗啦啦一瞬间落下。
然后就在一片电光闪烁的瞬间,白光彻底将大船笼罩,周围的妖物们避之不及,而后大船炸裂,无尽碎屑漫天,洛尘堪堪能够听见一阵阵痛苦声音如同看浪潮一般,进入到他体内的是一滴只有无名指十分之一大小水珠,即便如此,也折腾的他死去活来,那滴水珠在体内衍化成一片雷池,同时还将体内元气转化成狂暴的雷,即便是引雷也没有办法把这些雷霆引出去,更何谈处在雷池最中间的赵重文。
第八十五章:赵颛
一月初九,乾都。
赵颛从皇城中走出,身上穿着蟒袍,头戴金丝冠,面容清秀,但布满愁容,他径直来到皇城门口。
头顶乾都两字散发出浅浅的神韵,站立两旁的护卫对他跪拜,而后起身检查来往人员的身份铭牌。
这里是朱雀国的政治中心,同样也是文化中心,囊括了各洲各郡的人才,这些人聚在一起生活,带来了各洲各地的风俗,先转账走出来的时候,来自于北方的戎狄正在堆起篝火烤肉,这一日算是他们的新年。
乾都是一座悬浮在天空之上的岛屿,往上看无论何时都能看见太阳的正面,如独幽所言,那上边是败落的断壁残垣,一座废墟城池,很久以前,哪里是金乌一族的圣地,而现在金乌一族随着人类的强大而消失。
往下是盘江的源头,一座高达三百掌的冰山,皑皑白雪盖住了大半山峦,只剩下山腰山脚少见的树木,融化的河水通过山峦的裂谷流出去,渐渐汇聚,也就形成了盘江。
山命乾山,是朱雀国最高峰,同时也是登天的梯子,是乾都唯一的入口。
赵颛就站在这个入口边上,两侧是振翅欲飞的朱雀,每一根领域都雕刻地无比真实,贴近去看,透过泥土好似能够看得见这里边藏着的脉络血管。
作为帝国的象征,朱雀代表了国家的意志,以及赵家的血脉,他们是最大的半妖世家,朱雀血脉冠绝天下,他们几乎能够做到无视同阶火属性法术的攻击。
赵颛修为并不高,但这并不代表他的身份低,与之相反,他是太孙,前任太子唯一的儿子,现在应该被称作鲁王。
太子位置空缺,而他常入宫廷,陪伴皇帝左右,接受到的是最好的教育,他的老师是天下有名的大儒,大家,他几乎是被当成帝国传承人来培养的,若非他头顶上还有一个鲁王,怕是皇帝直接认命他为太子了。
而现在,皇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想法也多变,近些年有欲立代王为太子的想法,赵颛回头看,只见这座繁华无比的帝都暗流涌动,代王与他父王之间的矛盾冲越盛,作为太孙的他,也受到了波及。
他得到消息是三天之前,那一日皇帝脱下龙袍冕旒,回到了以前的靖王旧府,静静地等待着,直到第二天过去,他面色古怪地回到了帝都,然后派出了韩按察使急匆匆离开。
多番打听之后,才得到了消息。
他的皇叔,不,王叔回来了,但是原定的日期过了,押送他们的是赤阳军,父王的私军,对于这个军队的能量他最为清楚了,听说此行押送的还有星辰宫的修真者。
韩按察使离开乾都已经一天了,走的是提刑按察司的特有传送阵法,讲道理一天足够往返了,可现在还没有回来。
现在皇帝派出了他。
他站在出口处等待,等待羽林卫的出现。
一刻钟以后,身后脚步匆匆,不过并非是羽林卫,赵颛回头去看,就看见按察司的人匆匆地跑过来。
这些人里有医疗圣手,封印大家还有雷法修行者,在路过赵颛的时候,连礼也没来得及行就匆匆离开了。
赵颛心中一惊,跟着这些人的脚步往下走。
三百丈的高峰,仅六万层台阶笔直地通向大地,直直看下去,望不见底的台阶有大半隐匿在云端之中,偶尔会有飞鸟从阶梯前飞过,偶尔停留仰望着头顶这一片巍峨城池。
赵颛身化朱雀往下飞,带着火焰的气息,赶跑了不少飞鸟,一路上,他还看见了代王的少数幕僚,显然也是得到了消息,就是不知道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了?他四下查看,没有见着父王的人手心里暗自窃喜,但一想到自己本身就带有鲁王的标签,他动了,自然也就代表鲁王动了。
代王的幕僚是一个青年模样的儒生,他修为很高,脸上踩着的是一页诗篇,那上边写满了诗词文章,里面藏着他的法术。
他径直朝赵颛飞来,整理衣冠,在空中朝他拜了拜:“草民王慕参加殿下!”
他起身,就见赵颛手里的火兀自落在了他脚下书页之上,那上边起火,王慕面色如常,一跺脚,书页上墨汁翻滚,将火海熄灭。
赵颛见了,慌张地说了声:“抱歉,我修为还是不够控制朱雀神火,这一不小心就落在你的法宝上边了,可要小心啊!”
等他说完之后,王慕身上脚下同时起火,还没等他搬运元气镇压火气,赵颛就已扇动翅膀从他面前掠过,头发眉毛一瞬间烧的精光。
王慕恼怒,但现在已经看不见赵颛人影何在了,只等镇压了火气之后,又跟了上去。
随着高度的不断迫降,云雾也逐渐浓郁,这浓郁的雾气当中,一只只飞鸟振翅飞翔,有凡人在此间建屋,搬运货车,通过一条逆向的索道往上推,多是一些贩卖果蔬以及处理粪便以求生存的普通百姓。
偶尔他们还能在这无尽的通道上捡到些许贵人掉落的金银,然后借此买到入城的铭牌,在哪里定居。
这山腰上近五里的土地住满了人,少数也有数百户,近千人,他甚至还能看到有牵引元气修行的修真者,他们有所感应回望,但只能看见一道道如流星坠落一样的光辉掠过。
等到没有人烟的地方之后,也就没有了雾气,这里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树木从厚厚积雪之中冒出头,连城一片绿色海洋,为乾山增添了些许色彩。
森林之中生长着许多生灵,松鼠盘踞,麋鹿游走,还有白虎伏于雪中,伺机捕猎。
等到彻底走过这片森林之后,就到了山脚盘江的源头,那是一股汩汩冒出的山泉水,涓涓细流与那些从乾山裂谷流出的支流汇聚在一起,就形成了奔流百万里的盘江水。
在这里,这些按察使已经建立起了一间间房屋,加上了一层层封禁,还有一个个医疗圣手翘首以盼。
等了许久之后,眼前出现了一道门户,一艘破碎的木船从门户中露出头,再往后就看见韩按察使顶着木船往前走。
“轰隆”一声巨响传来,木船落地,竟震起了一场小型雪崩。
然后那些医疗圣手飞上船只,身后跟着的是封印大家,他们各自分工,为人疗伤封印,然后无一例外地把他们关进了囚笼当中。
“韩按察使,这是怎么了?”赵颛不解,喊了一声。
韩道成托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眉头紧锁,眉心中有黑气萦绕,他听到了有人喊他,回头便看见了赵颛,于是脸上恭敬几分:“回禀殿下,囚犯涅槃跑了,魔性太重,波及他人,这些人多数都入了魔,按照陛下旨意,乾山之下为其拔魔,等魔性根除后入朝回禀!”
第八十六章:拔魔
洛尘记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睁开眼睛只能看见一片虚无,没有颜色,没有声音,只剩下无尽的孤独感。
等了不知道多少时间,耳边传来的是窃窃私语,这些言语勾起了他的各种念头,权欲,贪欲,色欲,杀欲,他的理智如潮水般散去,眼前出现的是一片黑暗,无数个他走来,狞笑地看着他,撕扯着他,而后那些“他”不断变大,最后就要吞没他。
一盏灯火逐渐闪耀,火光点燃了这片虚无的空间,点燃了无数个他,而后等他睁眼就看见灯灵坐在他的面前。
洛尘的人魂四下张望,识海中黑色的云烟正在不断地退去,于是识海空间又变得明亮了起来。
“我怎么了?”洛尘怔怔地看着眼前变化,他能感应到有人封印了他的肉身,断去了他对于身体的掌控,让他动弹不得。
“你问我怎么了?你仔细想一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灯灵指了指自己的大脑。
洛尘尽量去想,发现记忆缺失了一片,留了白。
洛尘瞪大了眼睛,而后灯灵等到黑暗褪去之后,从识海之中拉出了一片光点。
那里面是一些破碎的画面。
等到洛尘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之后,人魂坐在识海之中陷入了沉思。
赵重文跑了。
他涅槃成功了,魔性滔天,引得众人入魔,因为灯灵的存在,洛尘还能勉强镇守心神,不至于被魔性吞噬掉人性。
四方按察使死亡,赤阳军除了向劫之外全军覆没,而向劫也不好受,被轰爆了半个肉身不知生死,韩柔重伤。
至于孟松洛尘等人则入了魔,还算无事。
本来结局应该是赵重文重创杀光所有人,带着方寻月逃遁,是韩道成的出现避免了灾难的发生。
韩道成作为老牌的天人境修士,操纵着星月垂天镜联合从盘江其他地方赶来的天人境修士总算将赵重文重伤赶跑,一部分是因为他们人多势众,另一部分是刚刚晋升涅槃的赵重文修为不稳,但更多的是与时代脱节了五百年的赵重文法术上威力不足,再加上两道意识融合的不彻底,于是带着方寻月逃遁而去。
至于去了哪里,这或许会成为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花了许久,洛尘也算搞清楚了现在他们在哪里?
乾山山脚,盘江源头。
洛尘整理好了头绪,然后嘀咕了一声:“是韩道成抹去了我的记忆吗?”
声音很轻,但还是被灯灵听到了,它摇摇手指:“记忆不是韩道成抹去的,是赵重文。”
洛尘心头一颤,然后就听到灯灵的声音继续传来:“要想堕魔,便先入魔,怎么入魔呢,这就得从记忆开始。”
灯灵漂浮着身子,在识海里飞来飞去:“人格是后天养成的,与经历有关,经历被大脑作为记忆保存起来,想要拉人入魔,就需要重塑记忆,再造人格。”
“魔性会勾起你内心的渴望,会根据这些渴望编制记忆,改变人格,渴望杀戮的人,记忆之中只有杀戮,于是造就的人格噬杀。渴望权利,就会无限的追逐权利。”
它忽然停在了洛尘人魂的面前,指了指洛尘的内心:“等黑暗吞噬了你的识海,记忆就会被抹去,等魔性吞噬了人性,魔性人格就会诞生,这就是入魔。”
“等魔性人格彻底形成之后,还可以通过破碎记忆,像入魔一样重塑人格来使人恢复人性,这个过程称之为拔魔。”
“可若是魔性根深蒂固,被抹去的记忆与魔性重塑的记忆逐渐融合,人魂化成魔魂之后,就是真正的魔头了,泯灭人性,追求欲望,不再回头的魔!”
灯灵有些赞叹地看着洛尘:“你道心坚固,欲望极少,魔性很难诞生,我只是以灯火为引,你便能自己破碎魔性醒来,比起那个孟松的可是好的多了。”
洛尘有些得意,得到灯灵的夸赞很不容易,还没等他开心多久,就听见灯灵又说:“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赵重文也不过是刚刚成魔的大魔,魔性不强,若是换了独幽来,别说是你,光凭魔性瞬息之间就能让百万人堕魔。道心的修行,还有待提高。”
洛尘咋舌,问道:“独幽到底什么情况!”
灯灵很少对洛尘提及这个少女,后者鄙夷地回头:“魔,大魔,纯粹的魔头。你应该知道魔,是脱胎于人类,是人类各种各样的念头融合灵魂碎片所产生的生灵吧,而她,就是第一批魔头里最强的那个的后代,若非太一古灯上主人的烙印选择了你,我早就跑到独幽哪里去了。”
洛尘心头一跳,独幽的来头居然会这么大。又转念一想,却觉得有些不对劲,然后想开口询问,就见灯灵再次回答了他的话。
“她是和我一起坠入这个世界的,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也别问我,我的记忆缺失了很多,能记起来算不错的了,你若是想知道可以去问她,她会不会告诉你我就不知道了。”
“还有这一次你不曾入魔有一小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她,你们两个人因为我,有着极大的羁绊,她为你抹去了部分魔性,还有少量的魔性被你的契约鬼神吞噬了,那家伙这么弱,要不要一把火把它扬了算了。”
灯灵盯着心脏处的鬼神看着,然后从识海中消失不见,心脏处沉睡的鬼神身边出现了它的身影,那鬼神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然后又合上,灯灵口中吐火,把它烧的哇哇直叫,于是挥着骨头大刀冲着灯灵劈砍。
洛尘默默地看着。
许久之后,识海空间裂了一道口子,在那人的惊叹之中,一根藤蔓伸了进来,然后又惊叹了一声,就听到那人说道:“好家伙,练气期开识海,还能自动抹去魔性,刘小二,快过来解了他的封禁,随便那镜子照一照!”
话音刚落,洛尘不知不觉便恢复了肉身的掌握,他张开眼睛,然后看见一面小镜子落在他头顶,那镜子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练气期开辟识海很是罕见,代表了异样的天赋,那人嘀咕着:“小子,要加入按察司不?”
洛尘扬了扬腰间的玉佩,后者置若罔闻:“我知道你是星辰宫的,我就问你想不想加入按察司。”
洛尘无奈摇头,后者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就见韩道成的声音响起:“你别想了,他自有来头,强迫不得。”
洛尘对韩道成点点头,然后转过头看向四周,囚笼的旁边还是囚笼,有一些人已经彻底入魔,魔性滔滔,若是没有封印存在,怕是已经跑出来为祸一方了。
来往的医疗圣手们正在为他们拔除魔性,时常又用了用镜子照了照头顶,映射入远处的一面大镜子上面,那上边清楚地映射着魔性与人性,魔性是黑色,只要有一抹黑色存在,就需要重新拔魔,这是一道很繁重的工程。
第八十七章:乾都
洛尘站起身来,不小心撞到了囚笼穹顶的钢铁柱子,这间囚笼比他想象地小了很多。
按察司的人打开了封禁,一瞬间他能感应到元气正源源不断地进入他的身体,恢复他的修为。
在醒来的瞬间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已然迈入了练气九重。
劫雷与涅槃之火洗髓伐脉的肉身之中,元气别提有多么纯粹,灵海上雾蒙蒙的元气有了液化的趋向。他觉得现在的他,可以打五个同阶修士。
洛尘走出囚笼,回头看,就看见一排囚笼里关押的全是星辰宫的修士。
因为修为低,并没有参加进最后的战役,所以孟松,羿升云等人也算无忧,除了有一两个倒霉蛋在天劫下命陨,不少人都熬了过来,在天劫之中接受了不少馈赠,修为也有了增长。
“你是想回去还是想呆在这里,想回去的话我喊人送你回去!”韩道成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洛尘摇摇头:“我是星辰宫的修士,自然要在这里陪同他们一同进入乾都。”
那八间囚笼之中,孟松闻言幽幽醒来,那按察使身上的藤蔓从识海之中缩回来,上面的雾气里满是孟松的欲望,一群果体女人组成的女儿国,而他是唯一的男性国王,洛尘见了嘴角抽了抽,把脸瞥过来装作不认识他一样。
一样的工序,用镜子照照,在确定所有魔念都拔除干净之后,打开囚笼,放他离开。
孟松脚步虚浮,看起来整个人都在飘,不一会儿就飘到洛尘身边,在他耳边嘀咕着:“洛兄居然是最先醒的,果真是异人啊!”而后脑袋转了转:“怎么不见韩师姐?”
韩道成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不用担心了,她同向劫校尉与太孙殿下回京报告了,怎么你也想去?”
孟松哂笑,拉着洛尘叽叽咕咕地说个不停,多是说些废话,洛尘也不想听,直接封闭了耳窍。
等到所有人魔念拔除之后,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迷迷糊糊地醒来,一脸懵逼地看着头顶那看不见顶端的山峦,以及隐约可见的万丈霞光,金色宝殿。
通往乾都的路,没有传送阵法,是自己看着办的,不管飞行还是步行。
按察司的人拔除魔念后,然后将这些囚笼堆起来,折叠成了一片小小的竹签,然后在韩道成的带领下,直接撕裂了空间,从山脚迈入了山巅,进了乾都。
没有了韩柔,领队李辉终有过了一把大权在握的瘾,踩着一口宝剑回头:“各位师弟,随我入乾都。”
众人纷纷施展手段,各自取出灵器,洛尘无奈地取出穿云梭,然后踩着穿云梭跟上了李辉。
众人从原始森林越过,在云雾缭绕的民居上停留,然后越过不尽白雪覆盖的山顶,最终来到了乾都这座朱雀国最繁华的城池之前。
站在乾都之下,直观的感觉便是渺小,眼睛直视乾都二字甚至能够看见有朱雀飞舞,火光滔天,书写这两字的人在字里留下了他的意志,千年不散。
他们中间有许多人不曾来过乾都,惊叹于乾都繁华的同时也在等待。
李辉将身份铭牌放在了朱雀的翅膀上,等待核实,当朱雀羽毛张开的时候,那处在最外围的杀阵裂开了一道口子,让他们得以进入。
到了城门之下,就是第二道审查,接过身份铭牌后在仿制的星月垂天镜下走一遭,在确定了血脉,道心无误的情况下,搬运元气,于是铭牌变成了绿色。
接受了第二道审查之后,总算入了正门。
城门幽深,上面的夜明珠散发光辉,不知名的小洞散发着寒气,他们一直在通道里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才走到了出口。
映入眼帘的是鳞次栉比的建筑,整齐有序地将城区划分成了三个区域。
外层算是贫民窟,但也是相对的,所谓贫民并非是经济,而是地位。
最外围生存的多是豪绅,富商,他们修为有高有低,但只能活在外围,因为地位不够。
而富人区便是世家豪门,它们如老树盘根般错综复杂,稳稳地占据了乾都半边天。
越靠近皇城地位越发显赫,也越发古老,这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千年世家,传承千年不衰。
至于最为核心的部位便是皇城了,大帝居住之地,整个乾都真正的政治中心,从城门这个地方也能勉强看的清楚金石筑起的城墙富丽堂皇,天子气凝形的金龙盘卧云端,俯瞰天下生灵,一道道强悍气息牵引如彩带一般飘舞,看起来甚是威压,让人忍不住心生畏惧。
绕是李辉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不禁呆呆地站在原地,远处走来高达一丈有余的巨人踩着响亮的脚步将他们拉回现实。
“是北方褐泽人,听说是远古神族的后裔,刚生来就有九尺之高。”说话的那人抬头怔怔地看着那个巨人,后者给他们抛下了一个鄙夷的目光。
在他之后还有一些浑身冒着火焰的人类走动,那是来自海外的烈明人,他们敬畏天地,制造图腾,他们的图腾是焚烧着火焰的大蛇。
一路上还见了不少的异种人族,有的来自海外,有的来自北方,多为使者来此处朝拜皇帝。
这些使者多数都生活在富人区里。
从贫民窟到富人区的路上很是热闹喧嚣,各种各样的人汇聚在一起,文明在冲突与碰撞相互融合,让他们大饱眼福。往日里只在宗门书籍中见过的人族,描述过的风情民俗就这般毫无遮掩地显示在眼前,比起书里的更让人赞叹。
等到了富人区就变得异常安宁了,豪宅连田林立,其上名目各有不同,门口的异兽是活物,或喜或怒地看着来往行人,门童默然,像是石雕一样站立,他们的修为少说也有筑基。
乾都内为各方仙门道府修筑了驿站,就在富人区深处。
竹林连成的林海风吹时满是沙沙声,幽深的小道爬满了青苔与爬山虎,庭院长廊下的湖水中荷花盛开,偶尔有几只鱼儿跃出水面,七八间竹屋并排靠在一起,倒是与星辰宫里自己人修筑的一般无二。
洛尘等人卸下包袱,走进竹屋中休息,片刻之后,又有不少人从此处离开,他们要去乾都内见识见识这繁华的大都市。
正出门时,就看见孟松挑眉斗眼地走过来:“洛尘,去我家看看!”
然后也不顾洛尘摇头,拉着他往外走。
第八十八章:孟家
孟家就在星辰宫驿站的西南拐角,同处建明里,这一里之地,住着起码三个世家,还有六间驿站。
出了星辰宫驿站,正对面的是老对头落剑谷,哪里也有人推开房门走出来,彼此对视的瞬间,火药味十足。
洛尘跟着孟松继续往前走,一些宗门的驿站也已经开了,不过比起他们而言却是早了半个月时间。
看来不只是星辰宫招收弟子的时候提前了,各宗各派也是如此。
走正常时间的话,应该是一月十五前后入乾都,参加二月初八新年大朝会,恭贺圣上千秋万载什么的才轮到招收弟子。
洛尘余光看了一眼核心区域的皇都,哪里依旧是年少时的模样,不曾改变。
孟家作为新生世家,取缔的是原本衰败了的某个小家族。在整个富人区几乎可以说是排不上名号,但同样也是不能轻易招惹的,世家之间多有默契,小辈之间的矛盾就在小辈之间解决,不上升到世家矛盾上边,可是即便如此,世家之间仍旧冲突不断。
就像眼前这样。
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孟家围了个水泄不通,让洛尘进退两难,但是孟松,也没顾得上洛尘便急匆匆地跑到人群当中,就当洛尘以为会起冲突之时,便听见孟松操着那大嗓门和这些人一起喊了起来。
“孟龙,滚出来,别做缩头乌龟。”
“孟龙,滚出来…”
“……”
这几乎于宣战的行为是任何世家都忍受不住的,这是门面,是脸皮,围住了大门大吼大叫挑衅,就是在打他们的脸,按理说孟家人就算再不堪也会出门解决,之前他们口中的那个孟龙会出来露个面,可是看着这些人扯着嗓子喊了几乎一刻钟,把嗓子都喊沙哑了这大门还是紧紧关着。
直到有人喊了一声按察司的人来了,围着的人一哄而散,只留下孟松一个人。
他扭头微笑,对洛尘摆摆手,然后走到大门之前,拉起门环扣门,声音大小长短各不相同。
等扣完门环之后,又敲了大门三下,然后门开了。
走上来的门童毕恭毕敬地鞠躬说道:“五公子!”
孟松朝着洛尘挥挥手,然后率先走进了房门。
门童一直顶着门等待洛尘进入,等他合上大门的时候,洛尘就已经站在了院子里。
青山矗立,翠竹环绕,溪水叮咚,长廊飞燕盘踞,鱼龙跃上山石,传统的朱雀国建筑构成的巨大宅院,就是孟家主家,听闻孟家是从西北迁来的,在布局之上也能看的见一些不同于西南乾都的地方。
穿过长廊便是大厅,正中央摆着一口铜炉,里面积水漫出,有一条赤色的鲤鱼躺在水里吐泡泡。
孟松先入了大厅,拜见了家主,然后为他介绍了一下洛尘。
洛尘往上走一步,后者仔细看了他一眼:“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孟家主,我是大众脸,觉得眼熟也很正常。”
孟松斜视了一下洛尘,心中嘀咕一声:如果你这还算大众脸,那我算什么?
洛尘容貌虽然算不上出众,很清秀,配上他身上独特的气质,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柔和顺眼。
“我记起来了,三年前的大朝会上,我见过你,当时你应该是和太孙一起,就坐在陛下身旁,当时陛下还为你们加冠取字,我就说你怎么这么眼熟呢!”孟家主笑意盈盈地看着洛尘:“你也别说不是,我的记忆不至于差到那个地步去,我记得你是太孙伴读吧,近些年,太孙越发有陛下年轻时候的气魄了,缺少了一个伴读,我还奇怪呢,原来是跑到星辰宫去了,还与我家这个不成器的小子交了朋友。”
孟家主从座椅上起身,看了一眼孟松:“那个谁,你去告诉厨房,今天我要大摆宴席招待洛家小子!”
洛尘嘴角抽了抽,连忙推脱,把口水都说干了才让孟家主收回了念头,然后后者又对着孟松说:“那个谁,招待好洛家小子,招待不力的话,小心你的屁股。”
孟松翻了白眼,带着洛尘离开。
孟家主看起来很是兴奋,浑身肉都在抖,然后招来了一个小侍女:“去一趟洛家,就说他们家公子今个在咱家睡下了。”
那侍女一脸茫然,呆呆地看着自个儿家主,觉得家主是不是疯了。
洛家住得可是尚冠里,最靠近皇城的地段,那里住得要么是皇亲国戚,要么是传承最为古老的世家,像洛家,二者兼得,是朱雀国将门,同样还是举世有名的半妖世家,他家的公子哥,和咱们半杆子打不到一处去。
“你还站在干嘛,莫非是要本家主送你去不成?”孟家主肉肉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怒色。
那侍女应了一声,然后一路小跑着出去,她在想洛家应该不会因为假传消息为难她吧。
她走后,孟龙的脸上又出现了喜色:“小松子啊小松子,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连洛家公子也能给拐来,若是能扒着他搭上太孙这一条线,那可就发了!”
……
“你不是说你是孟家旁系吗?”洛尘跟在孟松背后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那家伙头也不回来了一句:“我又不是嫡子,妾室所生,跟旁系没两样,而且你不也是骗我了吗?骗我你是罗家人?”
孟松就算蠢也能猜得到洛尘的身份,姓洛,还是太孙伴读,如果不是洛家人,那么整个乾都找不出第二个姓洛的有这种待遇了。
“我也没说过我是罗家人,是你自己瞎猜的怪我咯!”洛尘笑了笑。
他的身份在星辰宫或许可以算是秘密,可一旦到了乾都,就不存在秘密这种东西了,作为朱雀将门洛家唯二的两个儿子之一,他的一举一动本就会收到很多人关注,更何况他是洛家嫡子的同时,还是太孙伴读,常年身居宫廷,连字也是圣上取得。
“不过你一个将门之后跑到星辰宫去干嘛?”孟松来到一间小庭院,满地黄沙,几株仙人掌有气无力的耷拉着。
孟松轻车熟路地推开房门,经久不曾打扫的屋子堆满了灰尘,夜明珠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发光,像是石头一样砌在屋顶,被褥里甚至还有一两窝老鼠,新生的小老鼠粉色的肉裸露着,漆黑的小眼睛完全不怕人看着走进来的这两个人。
洛尘看着眼前这一幕,哭笑不得,然后响起了什么:“那个冒昧问一下,令尊不会是真的记不清你的名字吧?”
“肯定啊,他儿子很多,我又是小妾生的,若非我先喊了一声父亲,他怕是要将我赶了出去。”孟松也不在意,驱赶了这两窝老鼠,然后施展法术,空间中起了风,卷走了蛛网以及沙尘:“毕竟谁又会在乎一个妖物奴隶所生的儿子呢,你说是吧?”
孟松在笑,但洛尘觉得对方在哭。
不过也算解决了洛尘的疑惑,孟家不是半妖世家,只是孟松一个人比较特殊罢了。
第八十九章:鲁王
小侍女是从后门出的孟家,前门又被人围了起来。
这一次听说是家主与人赌斗输了百万灵石不还,人家上来堵门要债的,而她对于这些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从入了尚光里之后,这个不省心的家主就常常搞出各种事情来,前些日子为了青楼女子与人争风吃醋,生生打爆了对方的命根子,还是当着按察司人的面。
她觉着家族迟早完蛋,可偏偏大少爷聪慧过人,管理家事来无比顺手,在他的支撑下,孟家勉强度日,还算可以。只不过怕是撑不过二十年后的世家排位了。
她从后门走,绕到前门时还特地换了一身衣服,以免这些围着大门的人认出她。
才走了没多远,就见一面苍鹰白纛迎面而来,马车拖着数不清的金银宝贝,还有几大箱灵石,即便隔了很远也能感应到灵石内磅礴的元气。
那些人皆着黑铁玄衣,佩刀扛旗,为首的中年男人举起手中刀,挑着一个梳着辫发的头颅在尚光里行走着。
小侍女退到一旁,半躬着身子低头让行。
待车队走了之后,她才匆匆赶路。
这是耀武,又不知道是那个北方小部族作乱,被斩了头颅。
耀武的行为由来已久,可以往上追溯到上古时代,斩敌酋游乾都三百六十里,是每个将军的梦想。
她回头往后看了一眼,耀武的军队消失在了视线里,但还会出现在其他地方,那刀上的头颅会用来警告那些使臣,勿对朱雀国有不臣之心,这些会通过他们的嘴,传到他们的国家部族里去。
而现在,她要去的是整个朱雀国里战功显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朱雀将门洛家。
洛家在尚冠里。
左右邻居多是皇亲贵胄,前太子也就是现在的鲁王就住在洛府对门,听说关系匪浅,时常串门聚会。
即便是废太子,登上帝位的可能性比起代王来说依旧很大,毕竟有受圣上喜爱,几乎当做继承人的太孙存在。
她很快就来到了尚冠里,这里街道老旧,许多裂痕里生出了一丛丛青草野花,她还没往里走,就听着身后驶来一辆马车,马不烈,是凡马,她还以为这些世家之人都是用的龙骧拉车呢!
她靠边站立,给马车让了一条路,然而马车就稳稳的停靠在她面前。
有人掀开帘子,露出一张老成和蔼的面孔来,她虽然垂着头,也能看得清楚对方的脸,这是长年练出来的本领。
那人声音和煦也不失威严:“小女子,可是要去尚冠里?若无身份铭牌,可是进不得的!”
她顺着那人手指向的方向看去,那里卧着一头朱雀,翅膀上凹陷部位是用来放置身份铭牌的地方。
“禀大人,奴家是建明里孟家的侍女,奉我家大人之命让我来寻洛家言说他家公子今日在我家睡下了。”侍女拱手行礼,如实相告。
“哦,尘儿回来了?我正好要去洛家,若是不介意,可以随我一起去!”那人含笑。
赶马的车夫让了一个位置,侍女做了个万福,随后上了马车。
马车从朱雀身边走过,稳稳当当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过了那一条线,忽然觉得天地空旷高远,元气充沛无比。
她也有修为,只不过不算高,不过练气三重左右,在进入尚冠里的一瞬间,体内桎梏瞬间一扫而空,修为更上一层楼。
车辆在尚冠里行走,经过各家各户,这些世家之人严闭门户,无人看守,但无人敢轻易忽视而误闯其中。
马车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到了洛家。
再往前走一两里就是皇城了。
她与车夫先下的车,为马车内那人掀开帘子,后者缓慢从里面走出来,对侍女含笑点头。
他刚下马车,对面洛家就有人推开了门户,从里面走出来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身后跟着三个身穿蓝衣的童子,他们彼此间碰碰撞撞,争抢着走过来牵马,被老人呵斥了一声,然后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鼓着脸,气鼓鼓地看着老人。
“才一个月没见,这三小只都长这么高了?”中年男人摸了摸三人的脑袋,拉着他们往里面走。
“哦,对了,那位是孟家的侍女,说是你家公子哥在他们家休息了,特地来通报。”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回头指了指小侍女,对后者笑了笑便离开了原地,入了洛府。
那幽深的院落里,到处是对中年男人行礼的人,而此时她也明白了眼前那个男人的身份,鲁王。
她没见过鲁王,只听说过他是一个令人亲切的亲王,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若非是住在尚冠里,单凭形象几乎看不出来他的身份如何。
老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连忙竖起耳朵倾听:“姑娘烦请回去禀告贵家主,留宿就不必了,老奴自会派人去接我家公子,这是身份铭牌,交于他看想必也不会为难你。”
枯槁的手掏出一张玉牌来,递到了侍女的手中:“路途遥远,就不相送了,当然,若是口渴也可以进来休息片刻再走。”
侍女接过令牌,行了个万福,推脱了一下,便从尚冠里离开了。
老人回了家,合上了家门,走到大厅内,就见鲁王与自家家主坐在一起。
“人丢了!”鲁王很无奈地摇摇头,抿了一口茶水。
“很正常,方寻月可不简单,就算抓到了,但一定留了后手,逃了也好,若是不逃怕是还没等到乾都,向劫他们就万劫不复了。”洛鸣又为鲁王倒满了茶。
“你说的倒也是事实,但是父王听到消息差点气昏了过去,向劫被罢黜,就连韩家那小姑娘也被关进了大牢,只等过些天父王气消了再去劝劝吧!”
鲁王哭笑不得,响起了另外的事情,又对洛鸣说道:“是你把尘儿召回来的?”
“不是,两年前他自己离家出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今日你与我说才知道,还有你说的召又是什么情况?”洛鸣有些惊讶,他有两个儿子,只是这两个儿子都因为某些原因不在身边。
大儿子洛尘长年住在宫里做伴读,小儿子则和他娘去了南旃这一去就是六年,至今也没回来,剩他一个孤家寡人呆在乾都,说句老实话,他都快忘了自个儿儿子长什么样子了。
“应该是入了星辰宫,颛儿说是在星辰宫使团里见得他,但现在应该在孟家…对,就是你想的那个孟家。”
第九十章:斗剑
等洛尘从孟家出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在门口等待许久了。
在孟龙“恋恋不舍”的挽留下,洛尘终究还是上了车,随着车轮咕吱咕吱地声音进入了尚冠里,回到了记忆里的家。
迎接他的是老管家,老管家拖着他的三个孙儿行礼,这偌大的宅院里除了老管家一家之外,还有五个侍女,以及八个赤阳军退伍老兵护院,这比起动辄就是百人仆从的世家来说,算是一朵奇葩。
洛鸣与鲁王入了宫,这是老管家在洛尘下车以后就对他说的话。
“金,木,水!”洛尘对那三个小家伙挥了挥手。
就见着三个人摇晃着小脑袋一路小跑到洛尘跟前,毕恭毕敬地说了一声:“大少爷!”
洛尘摸了摸他们的脑袋,然后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三块灵石来。
灵石比起他们的拳头还要大,就这样双手抱着,洛尘又在灵石顶上放了一枚丹药:“哥哥给你们的礼物!”
他站起身,对老管家点了点头便回到了自己的庭院。
洛家并不大,占地千亩,但大多数都是校场,所以一路走过多是黄沙满地,平地筑起平台,四周摆放着数不尽的兵器甲胄,有些校场上,退役下来的老兵还在打斗,法术精湛,刀法极快。在洛尘路过的时候停下来,纷纷对他说一声:大少爷。
洛尘并不经常回家,他四岁就被送进宫廷,与生长在宫廷里的赵颛作伴,作伴读。
于是,他从小接受到的是最好的教育,教授儒家的是举世闻名的大儒,由此才有一月养剑心的场景出现。
他的宅院在洛家的西北角,这里的布局和宫廷里他与太孙居住的地方相似。
青色琉璃瓦铺成的屋顶边缘垂挂着一些风铃,风起时铃声与树叶沙沙声相应,入门便见着一颗高大的梧桐树,上面赤鸟筑巢。
“尾巴!”洛尘站在梧桐树下轻轻拍拍掌,就有一只赤鸟从鸟巢中冒出头,迟疑地看了洛尘一眼,然后欣喜地围着洛尘飞来飞去。
“原来你都有孩子了?”赤鸟落在了洛尘的肩膀上,而他则听见了鸟巢里失了母亲的幼鸟嗷嗷待哺的声音。
在登上梯子看了一眼尾巴的孩子之后,他推开了自己的房间。
和他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屋子是复式,底下是会客厅,一副书画牢牢地抓住视线。
那书画龙飞凤舞地写着一个剑字。
灯灵在确保周围无人的情况下从洛尘的天门穴中走出,飞到那一个剑字图上边看了看:“这写给你的?赠与子墟,这是你的字吧,之前听说过你这字是皇帝为你取的,这不会也是皇帝送的吧!”
洛尘无言,但那就是答案,灯灵看了又看:“没想到你面子挺大的啊,一个至少天人境界的大修士以墨为源,以笔为剑,以纸为意所书写的剑图,就算是元婴剑修,这也是一件不可多得宝贝。”
洛尘忽而觉着自己体内的元气少了一层,然后看向灯灵,连忙说一声:“别碰!”
可为时已晚,灯灵小小的手直接触碰在了那剑图之上,一道白光掠过,等光芒散去之时,此地已不见洛尘身影,而洛尘只觉着天翻地覆,一阵恶心呕吐的感觉涌上来。
果然,不管什么境界,到了这个地方就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再看时,眼前这已然是一片水墨画勾勒的天地,黑白线条勾勒出的悬崖瀑布,树木山石,洛尘就站在湖面一块圆石之上。
洛尘无奈地摇摇头,从储物戒指中取出秋水剑来,灯灵飞到他的肩头,还没开口就被一张大手捉了去。
“子墟,这是你的剑灵吗?感觉有点弱!”
洛尘回头,就看见赵颛抓着灯灵细细看着,而后也没顾及礼数地位,冷冷地说着:“还我!”
“还你就还你,小气鬼。”赵颛手中一用力,灯灵如闪电一样飞出。
“铮!”一声轻响,剑已交锋,秋水与对方的重剑碰撞,瞬间激起此地水流飞溅,那墨色的液体染不上洛尘两人的衣服。
剑光碰撞的瞬间,剑意铺开,两种剑意随剑法不断碰撞,在水墨的天空里烙印成形。
赵颛修的是王道,剑道大开大合,进取,开拓之意蕴藏剑刃之中,剑出时,如大江大河,亦如排山倒海,气势巍峨磅礴。
而洛尘修的是君子之剑,剑意内敛,内藏山河湖泊,能容天地万物。
洛尘的剑极快,《青玄剑典》在灯灵的修改之后,威力更强,一分力能发三分劲。
清风出,剑很慢,但剑气很快,快到眨眼瞬间就有上百道剑气,赵颛很是惊讶,扛起重剑劈头盖脸地往洛尘的头上砸下去,也不管那些剑气穿透衣衫在肌肤上留下道道血痕。
洛尘微微后退,剑往上一勾,好似从水面之上勾起了一轮明月,月色如水,剑气如霜。点在重剑之上,明月绽放光彩,瞬息之间剑气顺着重剑逆流而上涌入赵颛血肉肌肤之中。
“哼!”赵颛哼了一声,而后肉身之中传出一声巨响,接着就如打开的熔炉一样,火焰从他的身体里冒出来。连带着重剑从上到下都是火焰。
赵颛施展的是剑术,可论霸道,论杀伐之力堪比刀法,一剑一剑速度极快。
洛尘被打的很惨,这不是修为上的诧异,是剑意的差异。
他微微立定,虎口发麻,拿剑的手微微颤栗,握剑的手放开,悬剑在前,手指不断地在剑上点了点,于是剑身光芒大盛,随着洛尘一声“去”脱口而出,秋水剑直直地飞了出去。
剑身在空中不断变化,如沙尘一样的小方块从剑上脱落,最后化成了一轮耀眼的太阳。
赵颛微微一笑,握剑的手使劲,抬起剑就是劈砍,只是剑卡在了太阳之中,正当他茫然的时候,太阳消散化成了一只金乌,扑腾着翅膀双爪抓住了剑,赵颛使力,但手中剑却纹丝不动。
那金乌嘭的一声散开,化作数百道流光从赵颛的肉身穿过。最后凝成一柄剑,抵在了他的胸口,失了控制的剑“当啷”一声落地。
赵颛低头看了看,便见着衣服破开了密密麻麻的小洞,露出里面的金丝软甲,又看了看耗尽元气,躺在地上的洛尘:“这招叫什么?”
“曜灵!”洛尘手一勾,秋水剑落在手中,他抵着剑站起身,看了一眼从小长到大的朋友。
“厉害,差一点就伤到我了!”赵颛收起重剑,又当着洛尘的面换上一身衣服:“你的剑术进步的很快,都快赶上我了!”
洛尘对赵颛翻白眼。
老师是同一个,但传授的知识却不一样,传授给赵颛的是王道,传给洛尘的是君子之道,只是修王道的赵颛在洛尘进星辰宫之前就寻到了剑心,迈入了修行之路,而洛尘是后来居上,他觉着若是给他同境界,同样两年时间蕴养剑意,今天倒下来的就该是对面那个面目可憎的家伙了。
赵颛走过来,给了洛尘一瓶丹药,正当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这幅水墨世界走入了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