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日 助理
听到林琛的疑问，李凡突然汗毛炸裂，然后脊椎像僵硬了一眼，慢慢的转过了头，看向了林琛。
“你别这么看我，挺吓人的，我就随口一问。”
“……”
李凡想张口说些什么，但是！
林琛的问题，过于刁钻了。
向暖的情况，自己其实了解的并不多，全都是自己接触下来才了解这个人的。
等等，为什么要怀疑向暖？
李凡赶紧甩了甩头，林琛的脑洞实在太可怕了，让他一时间竟然也开始发散思维了。
“你脑子冒泡了？向暖过年前就去云南了，王总去云南的时候，我们不是还在高铁站碰到了？”李凡赶紧用合理的解释来纠正林琛的思想。
“不是我有病啊，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不论他们谁先去的云南，毕竟他们曾经在一个公司，而且最终又去了同一个地方。”
听到林琛这么说，李凡沉默了下来。
至始至终，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可是，正如一个理念，一次巧合可以不在意，如果两次巧合呢？
林琛思考的方式有些独特……
“这事，不归我们管，如果……我呸！没有如果！”
李凡有点心烦意乱！
这事真的不经想，如果他也朝着林琛所说的方向开始发散思维，那就真的太恐怖了！
一旁的林琛倒是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自己也不过是随口一提，这种事换正常人，想想就不可能，而且向暖还因为兼职发生了刘强案子这件事，怎么说也不应该啊。
“回学校吧，我得回去休息一下，明天继续看书了。”李凡打开了KFC的大门，被冷冽的西北风吹了一下，瞬间清醒了过来。
“走走走，就知道看书。”
“你好好谈恋爱，下次别喊我了，我不想吃柠檬。”
“你不觉得作为单身狗，来见证我的爱情，是你的荣幸吗？”
“林琛，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呢？”李凡直翻白眼。
照理还是打车回去，两个人辛苦了一天，也懒得再坐地铁转公交了。
最近开销确实有点大，按照正常的大学生而言，两个人几乎就是那种典型的月光族，而且还要倒欠的。
坐在出租车上，李凡的心不再平静。
林琛的问题迟迟的没法在自己内心找到答案，真的只是巧合吗。
……
第二天的早晨，宿舍里弥漫着昨晚胡仁看电影抽烟留下的味道，李凡揉了下鼻子，挣扎着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看了眼时间，这会才6点多，宿舍里鼾声此起彼伏。
李凡昨晚回来的时候，胡仁和卓栋都感兴趣的问了他们出去干嘛了。
第一时间，李凡就把林琛卖了，一天又是协助调查，还看了那么久的监控，最后还吃了一顿酸味十足的晚饭，李凡一点都不想再和任何人进行沟通。
更何况，林琛的疑问现在变成了他的疑问，让他自己心里面都憋得慌。
所以！
最终就是卓栋和胡仁到了隔壁，看到了正在和蓝心用电脑进行视频对话的林琛。
接下来两个人就不当人了！
“林琛，学妹喊你出去吃夜宵。”
“林琛，学姐问你今晚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
“滚！”
“啊！别打脸！”
“我的屁股！”
“痛！”
李凡就听着隔壁传来了阵阵叫喊声……
出于好奇，他去看了一眼，只看到卓栋和胡仁，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往自己宿舍走……
而林琛则是坐回了电脑前……
只听得电脑的外放音箱里传来了蓝心的声音：
“林琛，你好帅啊！一打二，下次教我！”
摇了摇头，李凡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祝林琛幸福！
……
洗漱了一番之后，李凡打算离开宿舍去图书馆做最后的一轮复习了。
今年暑假就要参加法律职业资格考试了，整体的内容他已经全部看过一遍了，如果说还有什么遗漏的话，就是国际法部分，他对此的兴趣不高，看的比较粗略。
打算在最后的一轮复习过程中，再看一遍。
很多备考司考的人，其实正儿八经的复习时间应该在6、7、8三个月，像李凡这样提前系统性的复习的不能说没有，但是真的不多。
倒不是李凡内卷，只是在很大程度上，他也在为考研做准备，提前一年准备考研，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李凡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天才，而且自己就算是重生了，上辈子自己也没有考研，也不可能带回考研真题来。
刚开学的图书馆，确实要比学期末的图书馆清净很多，李凡照例给朱怡发了一条问安的微信，没有管有没有回复，就开启了自己的看书之旅。
很多人看书都会犯困，李凡倒是觉得还好，直到太阳升到一天最高的位置，李凡才感觉到有点饥饿，也是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早饭没吃。
咕咕咕……
自己的肚子向李凡发出了强烈的抗议！
看了看时间，已经12：30了，是差不多该吃点东西。
他没有收拾东西，直接在书里面夹了一支笔，然后独自走出了图书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起来！
凌教授！
“喂，凌教授！”
李凡第一时间就直接接通了，教授周末找自己，绝对是因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好的，我马上到您办公室。”
电话里，凌教授没有特别说明什么事情，只是让自己去一趟。
当他赶到位育楼的时候，他发现楼下停了一辆新闻媒体车，还有一辆凯迪拉克。
心里面他在思考这次又是什么事情。
走到凌教授办公室的门口，里面有人在说话的声音。
咚咚咚！
巧了三声门。
“进来！”
李凡推门进去。
凌教授办公室里面，有一个自己熟悉的陆游陆记者，还有两个穿着西装的男子。
“李凡，你现在边上坐一会。”
听到凌教授的吩咐，李凡很乖巧的直接坐在了办公室最靠墙的沙发上，然后认真听着他们在说什么。
“凌教授，这次上头给我们的压力也特别大，这件事情一旦处理不好，会影响到整个社会风气的。”
“原告现在什么想法？”
“原告说自己是被刘海推倒之后，刘海再把她扶起来的，并不是路过的。”
“这种案子，没有监控吗？”
“没有，唯一的目击证人也是一个老人，他有青光眼，没看清事情发生的经过。”
……
听到这些，李凡突然想起了一个重生前记忆里的案子，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这个案子还被改编成了小品，上了春晚。
彭宇扶不扶？
当时发生的时候应该是2007年，怎么现在又有这种案件了？
“凌教授，您知道的，彭宇案当初就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如果这次不处理好的话，会让更多愿意做好事的人寒心的。”
“可是你们为什么要找到我呢？我也不是原被告双方的辩护律师啊？”凌教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包烟，然后散了一圈，没人要！
他有点觉得寡淡，然后自己抽出一根后，扔给了坐在沙发上的李凡。
“是您老师让我们来找你的，说您当年就对这个案子做了很透彻的分析，包括后面民法典修改，好人免责这个理念，也是您最早主张的。”一个摸着发胶的西装男回应着凌敏的问题。
“老师有说什么吗？”凌敏没有接到老师的电话，说明这件事在老师看来并不是特别紧要的事情。
“张教授说这个案子他愿意接下来，但是直接点名让您做首席律师。”
“让我做首席？”凌敏一口烟抽了一半，顿住了。
凌敏早就通过了司法考试，也曾经在律所取得了执业证，但是他经手的案件并不多，而且更多的都是刑事案件，这种民事纠纷的倒真的没有几次。
“是的，这是张教授的意思。”
“你们等下，我打个电话。”凌敏没有再管他们，而是走出了办公室，拨通了老师的电话。
……
等凌敏走回办公室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几个人，然后说到：“老师的意思我知道了，这个案子我会接，不过，记者同志是因为什么参与进来的。”
“上面希望借这个案子，重新塑造一股良好的社会风向，让我们进行全程追踪报道。”陆游说出了自己的任务。
“我明白了，李凡，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老师！”
“这次你当我的助理！”
啊？
嗯？
啥？
李凡突然有点意外，以及一丝的不敢相信。
凌教授也不是那种会没事找事的人，而且听刚才谈话的内容，凌教授一开始也不知道张振国教授会让他接下这个案子吧？
其实这件事情，只是出在了信息不对称的问题上。
一开始凌敏让李凡过来，只是因为自己的老师打电话给他，告诉他清大推免的名额下来了，已经和南审沟通好了，他是想把这件事情告诉李凡的。
但是刚才自己给老师打电话的时候，老师又说，推免推谁都是推，他需要看到李凡这个学生的表现，而且这次案件也刚好有人拜托到了老师身上。
正好借此机会，看看李凡的水平。
凌敏得到了老师的要求之后，自然也会认真配合好老师。
至于推免的事情，倒也不必要现在就和李凡说了。
“不愿意当我助理吗？”凌敏掐掉了手中的烟，直直的看着李凡。
……
第一百日 扶不扶案
李凡没有犹豫，立刻就站起了身：“老师，我愿意。”
“嗯。”凌敏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一个西装男说到，“既然这样的话，你把我的联系方式，给对方吧，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这个案子发生在南京，你们怎么找到我老师那边去的？”
“因为这些年清大和北大有专门针对这个领域的课题研究，说起来，也是缘分，这个课题是当时您主持开启的。”
听到对方这么说，凌敏突然尘封了多年的记忆打开了，确实自己还在清大的时候，在08年前前后，针对这一块内容做过一定的分析研究，并且主持了一个课题，不过后来因为局势的原因，课题再研究，也没办法把社会的风气进行一个逆转。
他当时对于这一点也有点无奈，特别是他深入的了解了案情，觉得一开始的判决从法理上是没有问题的，关键就在于缺乏关键的证据。
而且当时媒体对于这一块内容的报道，实在是太带着主观的臆测了，导致了整体的舆论都有点一边倒。
他在来了南审之后，也曾经见过有老师在课堂上开过关于这种“扶不扶”案件的专门课程，而这种课程的第一堂课，老师讲授的并不是案件的辩护方向！
而是关于学生本身如果遇到这类案件，到底“扶不扶”！
“扶！”这是所有有良知的人统一的回答，或者说所有青年人本质上的善良是想通的。
负责这些课程的老师，对于学生的选择没有任何的怀疑！
但是站在老师的角度上，就要为学生护航。
如果没记错的话，曾经院长说过一句话：“如果碰到这种事，你不用管会不会被‘碰瓷’，大胆的上去扶！如果需要赔偿，学院会承担所有的赔偿金！如果有人‘碰瓷’，学院甚至学校会为你负责到底！学院的所有老师，都将成为你的辩护人！”
这是某次学院的公开课上，院长突然的发言，所有院系的学生，都听到了！
甚至当时这段发言的视频，还被上传到了校内网上，被疯狂转发和点赞。
作为老师，做的就是教书育人。
教书是标，育人是本。
以前一直说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但是每一个老师都知道，德永远是第一位的！
凌敏陷入太久的思考，而是继续说：“这样吧，李凡，你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们，然后你负责对接被告。”
“好的，老师。”李凡走到了陆游和两位西装男的身边。
经过交流才知道，这两个西转男子是市里宣传部门的工作人员，一位甚至是宣传部门的副部长。
交换了联系方式，李凡也从对方手里拿到了案情的具体材料。
被告人：刘海。
2022年12月20日夜间21:00在水西门大街遛狗的时候，遇到了摔倒在地的老人陈阿好，附近没有监控，只有陪同在一边的丈夫陆三毛。
两人根据警察的笔录，是刚刚从医院出来，正好步行回家，陈阿姨晚上的时候觉得自己肚子不舒服，然后自己丈夫陪她去医院查看病情。
而陆三毛平时因为青光眼的原因，视力很差，夜间几乎没有什么视野，两人都是互相搀扶走路，倒也不存在步行太快而摔倒。
反而有可能是因为夜间视线不清，不小心被绊倒的。
根据陈阿姨的证词，她说是被刘海所养的柯基犬吓倒的。
刘海的柯基狗证齐全，而且根据附近监控的录像，全程都是用牵引绳牵住的。
刘海见老人倒在地上，就立刻把老人扶了起来，然后又把老人送到了医院，医院检查出来老人骨盆受到撞击后的骨裂。
目前李凡能够看到的信息，只有这些！
这个案子倒是和彭宇案有异曲同工之妙……
难怪一开始他们说，如果处理不好，可能会造成更大的负面影响，让原本社会上好不容易复苏的善良，就此湮灭在摇篮里。
“凌教授，还有这位同学，我们就告辞了，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们了，陆记者会负责全程的跟踪报道。”副部长在看到工作已经交接完毕，就爽快的带着手下离开了。
凌敏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剩下的重担就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如果单纯只是从律师的角度考虑这个案子，那就没什么好过分纠结的，心理上也不会有任何负担，因为无非就是搜集足够多的证据，为被告做好辩护。
无论怎么分析，这都是一件普通的民事纠纷！
但是！
一旦涉及到更上层的东西，这就不再是一件简单的民事案件了，而是涉及到十四万万人的善良，这才是最让人头痛的东西。
“李凡，又见面了！”陆游看到副部长已经离开，然后微笑着和李凡打了个招呼。
“陆记者，好久不见。”虽然昨天才刚刚在派出所见过陆游，但是李凡不能承认这件事情。
“也没有很久，年前才见过，上次谢谢你提供的新闻线索，对了，台里针对新闻线索有一笔奖金要给你，郑老师和你说过了吗？”
“哦？郑老师没和我说。”李凡虽然有点惊讶于会有奖金，不过转念一想，好像有价值的新闻线索都会得到对应的赏金，这是媒体一块的做法。
陆游点了点头，继续笑道：“这也正常，照理说你们利用了我们，但是好在结果是双方都很满意，特别是当时的那份违法经营的报道非常有预见性，所以郑老师亲自找台里要了经费，5000元，我本来这次来南京工作，就恰好是要给你带这笔钱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碰面了。”
“你两早就认识吗？”凌敏听了一会，特别是听到违法经营的事情，他看了一眼李凡，不明所以。
听见凌教授的话，李凡自然要回答：“是的，上次向暖的案子，她在的那家公司涉及到无证经营，所以我和林琛就把这家公司举报了，碰巧联系了法制报，然后陆记者当时是查处过程中的记者。”
李凡略作解释了一番，凌敏听了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明悟的表情，倒不是两人为什么会因为违法经营遇到一起，而是李凡因为向暖去举报这家公司！
简单点说，就是李凡当时是为了保护向暖的隐私，才会这么干。
“稍等下！”陆游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递交到了李凡手上：“这是这个新闻线索的奖金，我也是受人之托给你，我本人的话，也要感谢你一下。”
“嗯？”李凡没有客气，顺手就手下了这笔钱。
“因为恰恰是这个新闻，我现在已经是南京这边的一号记者了。”陆游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恭喜陆老师。”李凡双手拱了一拱。
“好了，我打断一下你们两个联络感情，这个案子，并不简单，李凡！”
凌敏也完整的把现有材料都看完了，这次的案件和彭宇案有一个很大的不同，就是有一条狗！
根据刘海本人的证词，他从远处走过来的时候，两位老人都是正常站立的，而当自己走进的时候，陈阿姨突然摔倒，他第一时间把牵引绳松手了，然后上去扶起了老人。
如果陈阿姨提出主张，自己是被狗惊吓导致的摔倒，那么无论如何，刘海都会被法官轻轻打上一棍，被要求进行一定程度的民事赔偿。
最后变成：你好、我好、大家好！
而唯一不好的只有刘海本人！
所有人都没有考虑狗的感受，就让狗背了黑锅！
狗致人损害，并非只局限于撕咬、抓挠等与人身体直接接触的行为，犬只靠近陌生人吠叫、嗅等行为也完全可能引起他人恐慌进而发生身心损害的后果。宠物犬的一些非攻击行为，如大声吠叫、奔跑等，虽然可能没有与受害人直接接触，但只要与受害人的损害结果构成因果关系，同样属于“饲养动物造成他人损害”，宠物犬饲养人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关键就在于，老人被狗吓倒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也是整个案件，在辩护过程中，最需要注意的一个点。
“李凡，你和刘海接触一下，然后你负责约个时间，我们一起和他见一面，当面听听他怎么说。”
“好的。”李凡答应了下来。
“这次的案子，认真对待，对你来说很重要。”
原本不打算提醒李凡的凌教授，突然抬头补了这么一句。
感受到凌教授话中意有所指，特别是当时宣传部门的副部长提到了张振国教授，李凡多少猜到一点，应该和清大的推免有关。
不过李凡没有露出什么过于兴奋的表情，因为他心里面想到了当初彭宇案所造成的恶劣影响，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案子。
无关于案件的结果，只在于案件背后的人性探讨。
而人性，往往就是最复杂的东西！
李凡和陆游一起告别了凌教授，两人走出了办公室。
咕咕咕……
“额，要不一起去吃点饭，我请你？”李凡突然感受到了肚子的饥饿，刚才忙着想事情没顾上自己没吃饭，现在不仅收到了5000元的奖金，还接下了个案子。
刚好可以吃顿饭给自己鼓鼓劲！
“怎么，你还没吃饭？”听到了李凡肚子的怪叫，陆游笑了一下。
“对，忙着看书，忘记了。”
“行吧，刚好蹭一下你这位刚刚收到奖金的大佬，顺便和你聊下这次的案子。”
“行，那我们出去吃？”李凡想到楼下还有一辆新闻媒体车，自然是陆游开过来的，自己可以蹭一下车出去吃，这个点，学校里面能吃的也就剩下沁园的小灶了。
“好的，你指路，我带你去。”陆游微笑着答应了。
……
南审对面的餐饮街，一家苍蝇馆子里！
李凡和陆游面对面坐着，附近几桌上都坐着一对对的小情侣。
今天毕竟是周末，刚开学，久别重逢的情侣总是喜欢在休息的时候一起吃个饭，看个电影，逛个街，上个……船玩玩水。
咕咾肉、鱼香肉丝、韭菜炒鸡蛋、西湖蔬菜羹……
李凡一共就点了四个菜，不贵，性价比也很高。
陆游其实早就吃过饭了，这会也是单纯的陪李凡一起吃点。
他喝了一口汤之后，抬头看向了李凡，然后开口说到：“昨天你也在那个会议室吗？”
“嗯？”李凡装作不知的样子。
“懂了，那我不多问了。”
“嗯！”
“对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凌教授是想培养你吧，不然他不会特地把这个案子交到你手里。”
李凡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不过考虑了片刻，他觉得有些事情是可以和陆记者坦诚布公的：“凌教授想让我当他的研究生。”
听到这个，陆游反而没什么意外，略带欣赏的看向李凡，自从和李凡接触过之后，特别是郑婉婷对于李凡的观感也很好，他就知道李凡不是个普通的学生。
郑婉婷作为法制报顶梁柱般的记者，眼界明显会比一般人高很多，李凡身上肯定有什么特殊的点，让她格外重视，这次的特殊新闻线索奖金可见一斑。
“这倒是说得通了，不过你以前应该没有真的参与过案子吧？”陆游放下了碗筷，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李凡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淡定的吃了一口咕咾肉，慢慢的嚼了咽下去，用餐巾纸擦了擦嘴，然后回答道：
“确实没有，陆老师，您肯定是有什么建议吧？”
陆游并没有觉得李凡是在无礼，而是食不言是对他人的尊重，李凡能够擦完嘴再回答自己的话，说明他确实想听自己的话。
“我确实有一点想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我啰嗦两句。”
“您请说，我认真听。”似乎是怕陆游不信自己会认真听，李凡想起了某部小说里的一个情节，他拿手沾了沾被子里的水，然后两只手指擦了擦耳朵。
“哈哈哈哈，你这小子，行，既然你愿意听，我就说了！
彭宇案，我相信你一定不陌生！这次的案子和彭宇案最大的共同点就是，目击证人都没有看清，也有不同的地方，这次的目击证人是配偶，所以证词不一定会被采纳。”
听到陆游这么说，李凡知道，他一定是提前做了不少功课，看来这个案子已经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吸引了媒体的注意了。
“陆老师，我想问你个问题，我最近对于舆论关注的不多，这个案子，目前的关注度怎么样？”
第一百零一日 约见刘海
陆游没有直接回答李凡的问题，而是掏出了手机，打开了微博，搜索了一个话题。
#扶不扶#
然后把手机交给了李凡。
李凡看到了上面最新的一条新闻，就是关于刘海的案件。
《南京再次发生老人倒地，扶不扶？》！
新闻很多，讲述了关于陈阿姨晚上在路上摔倒受伤的事情，同样的，刘海和当初的彭宇一样，被告上了法庭。
而这条新闻的发起方，就是法制报！
见此，李凡知道，整个官方媒体方面，对于此次的案情审理，会加倍的关注。
而这条新闻下面，有着数万的评论和转发。
李凡把手机交还给了陆游。
“陆老师，就像您说的，陆三毛老先生的证词不一定会被采纳，但是刘海方面，这条柯基真会是一个非常不利的因素。”
“确实，我其实比较担心你不知道从哪里着手，特别是凌教授这么看重你！”
李凡听得出，陆游真的只是关心他，于是他回答道：“陆老师，其实你应该也了解我了，至少当初的那个模拟法庭也是由我发起的，胆量上我是不缺的，这个案子，还得和当事人接触下来，才能有相应的对策，把握大不大我不敢说，再差也不可能比彭宇案的结果差了。”
李凡有一件事情没有和陆游说，他也不敢和任何说说！
那就是彭宇案当事人，在数年之后，开口承认了他自己撞倒了老人！
这也是！
当时之所以导致这个案件，造成全社会“思想滑坡”事件的根本原因之一！
彭宇从始至终一直坚持的都是无碰撞，所以一审法院才会最后给出：双方都无过错，但彭宇赔偿原告4万多元的判决。
而当时彭宇是不服原判的，上诉至了中院，最终双方调解赔偿金额1万元，并在调解书上加了一条保密条款，双方不得向媒体公布赔偿责任和数额。
后续所造成的恶劣影响，可能影响了整整十年甚至二十年！
从辩护的角度而言，李凡认为，彭宇即使撞到了人，还以欺骗的行为，不承认该事件真相，始终以无碰撞为由辩护，这对于被告彭宇本人来说，肯定是最优解！
但是，无论如何辩护，如果法官没有说出那句：“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要扶！”
如果法官没有绕过证据，没有去当一个“和事老”！
彭宇都是逃离不了赔偿责任的。
可是，一审法官在根据相关证据和质证，已经基本可以认定不利于彭宇的事实的情况下，却担心理由可能不够充分，画蛇添足地运用所谓“经验法则”、以“人性恶”的个人经验判断作为社会一般经验判断、作出了既冒犯道德信仰、又违背证据原理的事实推定！
二审法院更是谨小慎微，在已经找到事发当日交警记录、完全可以确认两人相撞事实的情况下，却在二审即将开庭之际，促成当事人双方达成了和解协议！
李凡无权去指责当时的两位庭审法官及相关涉案人员，他个人对于这个案子的关注，也是数年后彭宇亲口承认自己撞了老人，承认了自己当时撒谎！
自己唯一庆幸的就是，他重生只是提前了十年，彭宇案也早就如期发生了，现在全国的法官，在受到了当初彭宇案的影响之后，整个体系内的职业素养，都被拔高了。
所以无论审判结果如何，他相信，再也不会发生类似于彭宇案的社会面结果了。
“陆老师，无论证人证词是否被采纳，我们都要注重最关键的一个点，那就是不管人是不是因为狗而摔倒的，最终是不是要扶起来！”
李凡突然很认真的和陆游说起了这么一句话，听到这里，陆游也是神情一肃。
“你说的没错，我们需要做的是，尽自己最大的可能，纠正大家的思想，如果每个人，都害怕去帮助别人，担心自己最终承担责任，那么，今后将再也没有善良！”
两个人聊到这里，也算是把所有的意见都统一了，李凡拿起了杯子，以茶代酒！
和陆游碰了一杯！
两人相视一笑！
……
陆游把李凡送到了学校门口就走了，站在校门口的李凡朝着陆游挥了挥手，自己走进了学校。
活动了一下脖子，李凡觉得这两天过的有点梦幻了。
从王总的案子再到刘海的扶老人案，基本没有停歇过。
身体在刹那间放松下来的时候，感觉到了一丝疲惫。
他其实一直有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重生到底要做什么。
在刚刚醒过来的时候，他制订了人生规划，可是短短的两个月时间，他已经把所有的计划全都推翻，如果说现在和最初还有什么事情是一直贯彻下来的。
那就只有对于朱怡的情感了。
没有陷入过于持久的纠结，他从来没想过和小说里的主人公一样，重生之后买个彩票或者买下几个股票，分分钟翻身成为世界最大的财阀大佬。
他只想这段重启了的人生，过得更加精彩一点！
今天是周末，朱怡也没有上课，他一边往校门口走去的时候，一边打了个电话过去。
“小朱同学，今天有没有好好学习呢？”
“李老师，你很烦诶。”
朱怡这周末放完假，已经提前返校，躺在了宿舍的床上休息，等着晚上上晚自习了。
一旁的若彤见朱怡接起了电话，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也不管朱怡同不同意，立马把耳朵凑到了手机边上。
“你有没有想过去哪里读大学？”李凡抛出了一个一直没有问的问题，记忆里的朱怡是去了盐城师范，可是自己这只胡乱扑飞的蝴蝶，不知道已经掀起了一个多大的漩涡，他觉得朱怡最终的发展走向会偏离原来的轨道。
“嗯？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就是好奇，让我猜猜看？”
“这有什么好猜的。”
“猜对的话，这个暑假图书馆见。”
“猜错的话怎么办？”朱怡一想到要去图书馆看书，满脑子就三个字！不愿意！
“猜错的话，这辈子我给你当律师都不收钱。”
朱怡听完这话直接翻白眼：“你能盼我点好？”
“额，那你说要什么？”
“你如果猜错了，暑假你带我和我闺蜜出去玩一天，但是你要和我爸妈说，你在帮我辅导！”
“行！”
“那你猜吧，我也不要你猜具体的城市，东南西北，你说个方向就行。”朱怡降低了难度，在她心里其实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大多数人估计都会觉得，江苏的学生优先考虑的都是省内的学校。
“北方！”李凡非常自信的回答了出来。
“啊？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暑假图书馆见咯。”李凡原本疲惫的身体，瞬间像被注入了新的力量，开心的笑了出来，下午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暖暖的很舒服。
“可恶！再见！”朱怡气愤的挂断了电话。
不过一旁的若彤倒是没有觉得朱怡真的生气，而是问了起来：“你和这个学长，到底什么关系？”
“没关系！”朱怡不假思索的回答。
“你确定吗？”
“我确定啊，不然你觉得是什么关系。”
若彤露出了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抿着嘴，微微摇头，然后侧过身，用眼睛瞥了一眼朱怡，没有多说什么。
朱怡也没有放在心上，直接躺在了床上，开始思考今晚的晚自习应该复习哪些功课。
……
回到图书馆的时候，李凡发现比早上的时候图书馆多了不少人，他这会其实也没多少心思再去看书了，因为凌教授已经交代他了，让他和当事人刘海接触一下。
他拿出了刚才拿到的一份材料，上面有着刘海的联系方式。
而且这次的民事辩护并不是刘海本人自己委托的律师，而是通过官方介入之后进行的推荐。
李凡不知道这在流程上是不是合适，但是想来刘海自己本人一定愿意接受。
可以得知的就是，无论是谁，都想借这个案子扭转一下局面。
既然官方推荐的律师，想来会比刘海本人去联系，要找到知名度更高，以及实力上更为优秀的。
所以李凡现在有点担心，自己以一个学生的身份去联系刘海，会不会让对方觉得辩护律师对于案子不够重视，或者不重视当事人。
他有点头疼。
收拾了东西，他离开了图书馆，并没有着急回宿舍，而是背着包，漫步在校园里想着对策。
联系是肯定要和刘海联系的，而且到时候还要约刘海和凌教授见面，那么沟通上的技巧就需要特别注意了。
因为刚吃饱饭，所以李凡特地走到了人工湖边的木凳空位上坐下，让山里刮起的湖风吹在自己的身上，看着湖面微波荡漾，他决定还是先用换位思考的角度，来开启这场对话。
拨通了材料上的电话。
“您好，请问是刘海吗？”李凡尽可能控制自己的声音显得沉稳一些。
“是我，您是哪位？”一个温柔的女声传了过来。
额？
女的？
李凡立刻打开了刚刚的那份材料，然后从刘海姓名右侧的一栏看到了！
性别：女！
“刘女士……嗯？”陷入短暂的震惊之后，李凡立刻收敛自己的心情，然后恢复过来：“我是凌律师的助理，这次我们收到了您关于与陈阿好女士的诉讼辩护邀请。”
“哦，陆记者和我说过了，你叫李凡是吧？”刘海在那边说的比较直接。
“哦？陆记者联系过您了？”
这一点倒是李凡没有想到的，陆游也就刚刚知道自己会成为这个案件的律师助理，那就是刚才吃过饭陆游就联系了对方。
“嗯，他刚刚给我打过电话，跟我说你的能力非常强，不要小瞧了你是一个法学的学生。”刘海对于李凡没有特别大的排斥，沟通的时候显得有点云淡风轻。
亏自己还在那里纠结了很久怎么跟当事人沟通，排除对自己的轻视，没想到陆游已经替自己提前铺垫好了……
“那刘女士，您看是否有时间，我想当面和您聊一下。”李凡乐于见到现在这样的局面，于是直接提出了会面请求，电话里面聊得再多也不如直接当面沟通，而且自己作为助理，和当事人先了解情况，并且把辩护合同意向先确认下来，会比较合适。
“可以的，你在南京吧，我下午要去逛街，大概下午5点左右，我会在汉中门那边，你看可以吧？”
听到对方还有心情逛街，看来这次的案件对于当事人并没有特别大的影响。
“好的，我5点在汉中门的地铁口1号口等您？”
“行，那就这样，我先去遛狗了，拜拜。”
随之电话就被挂断了，李凡看了眼熄灭的手机屏幕，有种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考虑的太多了的感觉。
当事人在身上背负诉讼了之后，还能有心情遛狗逛街，而且似乎没有任何情绪的变化，要么就是内心特别强大，要么就是根本无所谓。
其实很多人，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摊上一次诉讼，虽然法律问题生活中无处不在，但是真的需要上法庭的事件，真的存在一个幸存者偏差。
不要因为看了一本法律的小说或者看了一部跟律师有关的电视剧，就觉得自己会上法庭……
真的概率不足1%……
所以大部分人面对诉讼，第一反应都会觉得烦躁，接下来就是焦虑。
但是刘海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情绪变化！
这确实令李凡产生了佩服的情感。
点亮了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时间，自己去汉中门估计需要一个半小时，现在过去的话也差不多，他没有打算现在就和凌教授说这件事。
他了解凌教授的脾气，没事情不需要找他，只需要告诉他结果就行了，凌教授对自己欣赏的人一向很自信。
李凡站起了身，看了一眼四周，没想到这个季节，还有学妹和学姐穿着长筒靴和短裙从他身边走过，然后他就感觉有种风吹蛋蛋凉的感觉，莫明的抖了一下……
至于为什么李凡觉得路过的是学姐和学妹，这就回归到一个原始的问题，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大学生都觉得，自己这一届的男生或者女生，是全校各个年级里最差劲的……
第一百零二日 姐姐真有钱
李凡收拾了心情，然后直接走出了校门，这回不是特别赶时间，他打算坐公交车然后转地铁。
公交站台前站满了要去市里的学生，浦口区不是没有电影院，但是整体上确实没有什么值得逛的地方，情侣总不可能天天去逛超市然后去鼎业大酒店吧……
而且浦口电影院的环境也确实要比市区的差很多，南京很多大学生都是南京本地学生，所以他们周末都会回家，剩下留在学校的学生，更是喜欢多见识一下南京的繁华和厚重。
这里是六朝古都，这里英才辈出，这里历经磨难，这里浴火重生！
南京是一部写满传奇的史书，落笔是写不完的灯火辉煌，背后却是道不尽的世事沧桑。
这里有鸡鸣寺的樱花、灵谷寺的萤火虫、栖霞寺的红枫、毗卢寺的百年银杏！
也有“锦瑟微澜棹影开，花灯明灭夜徘徊”的秦淮河夜色，让多少文人墨客流连忘返。
也有那冷冰冰刺人心房的数字……
来南京读书的学生，或许都会带着一束花去看一眼，并在那数字前默默的站立许久，直到寒风吹干眼角的湿润！
李凡从包里掏出了耳机，他突然有点怀念后世的蓝牙耳机，2013年的耳机普遍都是长长的有线耳机，两者各有利弊吧。
有线耳机最大的好处就是不容易丢，而且戴着有线耳机的时候，不怕遇到偷手机的贼人！
后世不是有短视频，当然是摆拍的，具体内容就是小偷偷手机的时候，因为是有线耳机，直接拖着手机主人跑那种，就像哈士奇拖着主人散步一样。
李凡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跟在人群中一起挤上了公交车。
不出他的意料，他没有坐到座位，周末的公交车，还是安心站一个小时吧。
……
等李凡从公交车上下来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在这一站下车，因为需要从这里转地铁，李凡不得不佩服自己年轻时候的身体，换成自己重生前，自己一定会不想挤这趟公交，直接打车。
果然，年轻真好，所以他愈发珍惜现在的这段时光。
地铁倒是要比公交车宽敞很多，他在4点的时候就到了汉中门地铁口。
没有选择在地铁口傻站着，他直接熟门熟路的到了汉中门的地铁口的KFC。
站在KFC门口，他突然觉得自己最近好像经常来KFC，是不是得换个地方了？
安心的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没有想太多，李凡掏出了手机，开始查找关于彭宇案的相关资料。
毕竟时间也过去很久了，他前世的记忆里关于彭宇案影响深刻，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这个案子是被戏称为“让国人道德水平倒退50年！”的案子。
但凡是自己的这一代成年人，肯定都知道。
李凡在网上刷着关于这个案子的一些一审二审判决信息，以及当时媒体公布的一些情况，甚至找到了彭宇接受采访说的一些话。
他没有抱着太多的个人情绪，看到彭宇在镜头面前说的话，只有一个想法，不知道数年后，当他承认自己撒了谎，他会不会觉得解脱。
毕竟彭宇估计自己都想不到，仅仅因为自己撒的一个谎，产生了这么大的影响，然后自己也始终背负着沉重的心理负担。
李凡就一边听着歌一边看着相关信息，没有特别关注时间的流逝。
直到他即使戴着耳机，也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跑车轰鸣声！
他看向了窗外，一辆绿色的阿斯顿马丁停在了路边！
一个穿着一身墨绿色，戴着墨镜的女子从车上走了下来，然后打通了一个电话。
而自己耳机里传来了手机铃声……
？？？
不会吧？
这是李凡的第一反应！
他接通了电话。
“我到了！”
李凡就听到电话里传来刘海的声音，而门外的女子正在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某些人的身影。
“我出来，稍等下。”挂断了电话，赶紧收拾了下东西，李凡走了出来。
因为刚刚在里面，隔得有点远，李凡没有看清对方的长相。
现在走到了跑车边上，李凡礼貌的打量了一下身前的女子。
一头披肩的长发，染了淡淡的黄色，身上的衣服紧致但不显得庸俗，墨镜也不是纯黑色，而是带着淡淡的渐变色，由绿到红。
不过让李凡唯一觉得有些离谱的就是，现在好歹还算冬天吧，最多就是刚刚入春，开敞篷车，穿这么单薄……
真的不冷吗？
李凡还没有开口说话，刘海倒是先打了个招呼：“你好，就是你吧，这边不能停车，换个地方聊？”
李凡打量刘海的时候，她也在打量着李凡，一眼就觉得李凡带点学生气，但是看李凡的眼睛又有点深邃，他看向自己的时候，更多的是一种审视的眼神。
“好的，听你的。”李凡没有太大的意见，毕竟在这里谈专业的事情，确实有些不合适。
“上车吧。”刘海没有再多说，直接回到了驾驶位上车。
汽车是双翼门，所以李凡上车比较吃力，他实在长得太高了，而且他也确实不太喜欢这种底盘特别低的车，总感觉开着不稳，够不上合适的位置，还是蛮累的，也不舒服。
重生前李凡就不喜欢，当然很大程度上是买不起，这次重生之后，以后或许有能力买，但是他还是不会考虑，现在他是不介意坐在副驾驶，毕竟不是自己开车。
刘海发动了汽车，没有管李凡的心思，按照自己熟悉的路径开到了一个小区门口。
小区门口是一条长长的林荫道，李凡被风吹得眼睛都快流出来眼泪了，不过他注意到两旁的树是梧桐，还真的符合南京的审美。
一道电子铁门，在识别到刘海的车之后，缓缓的朝两边打开。
李凡对于这里一点都不熟悉，至少他觉得上辈子的自己肯定不会来这里。
过了铁门之后，入目就是一大片的别墅群，而且每栋别墅之间都间隔很远，一条条宽敞的道路把房子之间全部分割出来。
“额，刘女士，这里房子很贵吧？”李凡忍不住问了一句，真不是他没见过世面，而是他突然有点了解！
为什么刘海对于自己摊上诉讼为什么一点都不在意了。
“我不是很清楚，我爸给我买的，他和小三出国了。”
得！
富二代……
不过李凡倒是有个问题，虽然到别人家里去谈正事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这个姐姐好像有些太离谱了……
反正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大概又低俗开了5分钟左右，刘海终于停在了一栋别墅前，缓缓的驶上了停车场。
李凡没有仔细数，大概也就8，9个车库映入了自己眼帘。
果然！
有钱人的世界自己想象不到……
一道车库门缓缓的升起，刘海直接开了进去。
里面灯火通明！
李凡进了车库才发现，所有的车库居然是互通的，而在阿斯顿马丁车位边上，全都停了各式车辆，李凡也没仔细看，这会看了也没用……
待汽车熄火，两个人都从车上下来，远处传来了狗叫声。
李凡心里想着，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那只柯基吧。
果不其然，通往室内的一道门被打开，一只柯基窜了出来。
“儿子，乖，有客人，别乱跑。”刘海低下身，摸了一下狗头。
柯基倒是也听话，没有再往李凡这边走，只是绕在刘海的脚边绕圈圈。
看到狗子这个样子，李凡脑子里突然有个想法，如此温顺的狗子应该不会把老人吓得倒地吧，而且根据警方的笔录，当时对方也承认刘海是给狗子系了牵引绳的。
刘海站起了身子，摘下了墨镜，然后对着李凡说到：“走吧，进去说。”
然后就自顾自的走在前面，李凡也是爽快，拿着背包就跟了上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李凡看到有个人站在一侧。
这时候刘海开口了：“顾姨，我买了点东西在车厢里，你帮我放房间。”
然后李凡就看见刘海把车钥匙递到了被称为顾姨的女子手里。
李凡没有仔细看，顾姨微微低着头，脸上有淡淡的笑容，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岁数看上去应该也就40出头一点的样子。
“顾姨不能说话，从小就得了病，治好了就不会说话了，你不要介意哈。”刘海回头解释了一句。
李凡听闻这个，心里对于刘海的感官变得更好了一点，然后他就看见顾姨在刘海做了解释之后，向自己点了点头，并且露出了更开心的笑容。
李凡也很有礼貌的向顾姨问了一声好，然后点了点头。
反正李凡进了屋子之后看到的就是一间休闲室，里面放着台球桌和一个巨大无比的显示屏，四周都放着沙发，还有一个环形酒柜。
两人也没有在这里多停留，李凡直接跟着刘海到了中央客厅。
整个客厅反而显得要单调的很多，一个简单的吊灯，环绕着中间的茶几的三个方向都摆放着沙发，还有一台和休闲室一样的显示屏。
柯基在进屋之后，就到了客厅角落的一个狗房子里去了，没有再来打扰两个人。
“坐吧。”刘海走到了一旁，从柜子里取出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了李凡。
“谢谢。”
随后，刘海也坐了下来，轻轻的把脚上的鞋子脱了下来，然后整齐的放在一旁，坐在了李凡旁边的一个沙发上。
“说说吧，你打算怎么帮我？”用一只手拖着下巴，好奇的看着李凡。
这回是李凡正儿八经的第一次看到刘海没戴墨镜的样子，仔细看的话，真的有点好看……
这会的李凡倒是没考虑其他的，而是又回忆了一下之前在KFC打的腹稿，沉吟了片刻，放松了下来说到：“我想问下，您能接受什么样的判决结果？”
刘海皱起了眉头，微微斜着头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道：“这个我倒是真的没考虑过，无论输赢，好像也不过是赔钱不赔钱的问题？”
听到这句话，李凡也没什么意外，在见识了刘海的财富状况之后，也就是房子和车之后，他觉得这个案子即使对方狮子大开口，也不是没办法调解赔偿解决。
想到这里，李凡突然觉得有点无趣，自己考虑了那么多，说不定最后就和解解决了，根本用不到自己老师出面吧？
不过刘海接下来的话，倒是让李凡受惊了。
“我不接受调解哦，除非对方撤诉，既然他们认为我错了，就让他们拿证据证明我错了。”
刘海的表情变得很严肃，同时也坐直了身子，盯着李凡。
“这就是，这个案子到现在没有处理完的原因吧？”李凡突然问了起来。
“大概是吧，她在医院的时候跟我说没事，让我先回家，结果我回家了警察就来找我了，呵呵。”
听到这个，李凡突然明白刘海为什么这么坚决了。
李凡不得不提一句，这种情况其实有点类似交通肇事，比如一辆汽车和电瓶车相撞了，电瓶车因为闯红灯在先，所以人虽然摔了一跤，内心在事发突然的情况下过意不去。
而开汽车的人，又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双方简单沟通了两句，谁也没赔偿，就各自离开。
那么作为开车的那位司机，可能真的会摊上很大的麻烦！
“当时，你们双方没有签什么免责协议或者录音吧？”李凡冷静的问道。
刘海摇了摇头，当时事情那么突然，自己也不可能想到要签什么免责协议，而且她也只不过是好心帮了一下而已。
在她的理念里，帮人一把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大概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马路上捡到钱要交给警察叔叔。
只不过现在就算捡到一块钱，警察叔叔也不定会收就是了。
“后来你们协商过吗？”
“其实是警察出门让我们两个协商的，不过没有太大意义，陈阿姨吧，那会已经拍完片子，听说是粉碎性的骨折，肯定是要住院的，那会已经在医院里了，都是她儿子吧，来跟我谈的。”
“当时你就不同意协商了，是吧？”
“其实一开始也没有，只不过他说了一句话，让我觉得蛮搞笑的。”刘海笑了一下，好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
第一百零三日 惊喜
李凡稍稍显得有些困惑。
“嗯？他说了什么？”
“他说，‘你没错，为什么要扶我妈。’”刘海似乎是觉得一想起来就搞笑，然后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怕自己笑出声来。
李凡听到这句话，突然有种历史再现的感觉，因为来之前刚刚看了部分关于彭宇案的视频，所以他对当初法官的那句话也印象深刻。
“所以你坚决不同意和解了吧。”
“当然啊，按照他的理论，我没错，我为什么要赔钱呢？”
李凡其实觉得，如果原告方面能够好好说话，按照自己现在接触下来的刘海的脾气，估计会很大方的给钱了事，根本不至于闹到今天这个局面。
“刘女士，现在，我郑重的问您一句，您是否愿意聘请凌敏，凌教授当您的辩护律师？”
“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您说？”
“换成你是我，你会扶她起来吗？”
“会！”
“为什么？”
“人没扶起来，倒的是一个人；心没扶起来，倒的是社会。”
“好，我需要凌教授当我的辩护律师。”刘海点了点头，同时看向李凡的神情更加的柔和，“不过，你从来没怀疑过，是我儿子把她撞倒的吗？”
“我虽然不敢说看人一定准确，我觉得即使不是你家狗把她吓倒地的，你都会愿意承担她的医药费。”李凡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没法顺着刘海把狗认成儿子，除非是他自己的狗。
“汪！”
当狗窝里的柯基听到刘海说到“我儿子”的时候，极速的从狗窝里跳了出来，一路小奔跑到了刘海脚边，刹车没刹住，直接用肚子着陆了，头撞在了沙发上。
然后摇了摇头，抬头看向了刘海！
因为沙发比较高，他腿又太短了，跳不上来，着急的在地上绕圈摇尾巴。
“回去，家里有客人。”刘海看了柯基一眼。
收到指令的它，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就重新跑回了狗窝。
“现在，我更加相信不会是你家的柯基吓到原告了，因为它足够听话。”李凡说了句实话，“不过，法官并不会因为狗听话，就认为它没有危险性，我想你是明白的。”
刘海换了个姿势，直接躺在了沙发上，有点像泰坦尼克号肉丝躺在沙发上的那个动作，一只手撑着自己的头，稍显慵懒。
“我知道，我本来也没指望法官会相信。”
李凡不再看着刘海，而是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狗窝里的柯基身上，别说，还挺好看。
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那么，我会再联系您，约一个时间，把委托辩护的合同确认下来，您和凌教授见个面，签一下？”
“我听你安排，不过有一件事情，陆记者说要全程跟踪报道，但是我不太想上镜头，所以我希望接下来，你当我的发言人。”
额？
发言人？
“您的意思是，由我向媒体转述您的想法？”李凡大致理解了刘海的意思，不过还是要确认一下。
“对，你也不用转述我的想法，你怎么想得怎么说就行了，就你刚刚那句倒的是社会，我挺喜欢的，你去说比我去说靠谱。”
逛了一下午的街，刘海也有点疲惫，已经微微闭上了眼睛。
“刘女士，这可能不太合适。”李凡觉得自己不是被告，虽然了解了被告的想法，但是不可能完完全全表达出被告本人的意愿，即使要表达，也应该是被告的辩护律师——凌教授！
自己只是一个律师助理，也配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我听说律师出差费用都需要客户报销，哦对了，你有驾照吗？”
“嗯？”李凡注意力从狗子身上转移到了刘海身上。
“就是问你一下，有没有驾照，接下来你应该都要负责帮我和凌律师对接的吧？”
“是的。”
李凡觉得不出意外的话，确实都需要他来对接，凌教授的脾气，估计也不会亲自来问刘海特别多的问题，自己估计要当一阵子跑腿小哥了。
“那就简单了，有驾照的话，你去那边挑一把钥匙，车库的车油都是加满的，你选一辆开走，最近这段时间，麻烦你来回跑一下，我想起什么的话，你直接过来找我。”
“不合适。”李凡立刻拒绝道。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如果你拒绝的话，我就不需要凌律师辩护了。”刘海瞬间从慵懒状态切换到了严肃，表情凝重的看着李凡。
“……”
“你不用多想，单纯的我这个人，不喜欢麻烦别人！”刘海坐了起来，然后转头说，“过来！”
李凡无奈的站起身，跟着刘海来到了房子玄关的架子上。
上头摆了两排的车钥匙！
不能说玲琅满目，只能说应有尽有吧……
“你还是学生吧？”
“是的。”
听到李凡的回答，刘海从一众车钥匙里挑了一把出来，“给你！”
奥迪……
如果没记错的话，整个车库只有一辆奥迪，应该是A7……
算是这排车钥匙里面最低调的一把了。
李凡其实并不是特别在意吃的如何，穿的如何，只要自己过得开心就行了。
现在他有种被包养了的感觉，蛮奇怪的，一时半会还真有点适应不了。
从刘海手里接过了车钥匙，李凡打算告辞了，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甚至是带了一辆车走，再留下来也不合适，而且他也担心刘海会继续整出其他的花样来。
刘海并没有再挽留李凡，而是把他送到了车库门口。
顾姨搬了东西上楼，还没有下来，李凡想来应该是在帮着收拾。
“刘女士，这车真的要我开走吗？”李凡还是想把车钥匙归还给刘海，手中的钥匙像个烫手的山芋。
“年纪不大，干活倒是一点都不利索，让你开你就开，保险都买了。”
嘭！
刘海直接把门关上了，独留李凡一个人站在车库里，而对应在奥迪A7门口的那扇车库门正在缓缓的升起。
摇了摇头，李凡解锁了汽车，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收拾了一下心情，打开手机导航，输入学校地址，就直接开了出去。
……
“儿子！”回到房里的刘海喊了一声，然后柯基又一路小跑冲了过去，直直的撞在刘海的脚上，一个侧翻，倒在了地上。
刘海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师姐，我让他开车走了……话说为什么不让我给点钱把这事解决了，真的很烦，很耽误我自己的事情的！”刘海蹲了下来，彻底松懈下来，直接坐在了地板上面，不过因为屋里开着地暖的关系，地上并不凉。
她听着电话那头郑婉婷的声音，不时的“嗯”两声，然后就回了一句：“知道了。”
随之便挂断了电话。
其实李凡来了之后，刘海有一件事情撒了谎，陈阿好阿姨的儿子虽然说了很离谱的话，但是真正决定她不接受和解的原因，只是因为她的师姐，郑婉婷的建议罢了。
两人都是北电媒体系的毕业生，只不过岁数上差了两岁，当年一起在学生会的时候，可谓是校内的两朵金花。
不过刘海比较佛性，读大学选择这个专业是兴趣，不想工作则是因为不缺钱。
特别是了解了这个行业之后，觉得很多事情钱比做事更重要，心思就更淡了。
这些年倒是一直保持着和郑婉婷的联系，虽然不凑巧的遇到了老人倒地的事件，但是她作为新闻人的直觉和嗅觉，第一时间就告诉她这里面可以发掘一些新的东西出来。
就是她比较懒散，不太愿意花时间去彻底的扩大这件事情的规模，于是她事后第一时间联系了郑婉婷，问了郑婉婷有没有兴趣。
郑婉婷知道之后！
发生地：南京！
光是这个爆点就足够吸引媒体人的注意了，更何况又是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证人的情形，简直就是大有可为！
在多方打听之后，知道了凌敏这个人，偏偏自己又亲自采访过他，熟悉了凌敏的性格，她担心凌敏会不接下这个案子，又通过主编的关系联系到了凌敏的老师——张振国教授。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郑婉婷可不是为了能够帮助到刘海，而是希望这个新闻成为短时间的爆点，能够成功的解决现下社会风气的问题。
身在京城的郑婉婷刚刚结束了一场采访，她挂断电话之后，把自己的头发扎了起来，露出了两侧的肩膀，若有所思的看着正在收拾现场的工作人员。
……
李凡寒假的时候就重新开过车了，虽然重生了，但是开车这种肌肉记忆，居然稳稳的留在了他的脑海里，他并没有因为没开过奥迪A7而有任何的不适，毕竟前世每天的通勤时间加起来能有3个小时。
但是还是那句话，他不太喜欢底盘低的车，即使是轿车他也不太喜欢。
他知道南审学校的规矩，虽然不允许在校园内骑自行车，但是可以开车，不过就是不会有那么多家长在自己孩子读大学的时候就给孩子买车就是了。
自己印象里，法学院倒是有个富二代，自从大一上完半个学期之后，家里就给配了一辆奔驰，每天都会停在宿舍楼下，这些年因为这辆车，那个富二代倒是谈了不少女朋友。
李凡并不头疼自己怎么把车开进校园里，他只是在想，怎么和自己的那帮舍友解释。
总不能说自己买的车吧？
如果说把车停在校门口的话，自己还要走进校园，也是白瞎！
能够安逸的享受开车进校园的乐趣，即使重生，李凡都觉得有点小激动，毕竟前世都没干过这事……
他接通了车载蓝牙，然后拨了个电话出去。
“喂？林琛，你到校门口，我给你个惊喜。”
李凡想到了问题解决的办法，那就是把锅扔给林琛。
作为一个有职业道德的大学生律师助理，现在即使刘海已经把汽车的使用权交到了自己的手上，他也不会把车轻易借给舍友。
自己这帮舍友，自己没记错的话，一个比一个学驾照学得早。
而且按照卓栋装杯的性格，说不定会跪下来求自己借车，方便他出去找学妹或者学姐，至于是去约会还是约……那就真的不清楚了。
等李凡开到学校的时候，林琛已经在校门口杵着了，不过林琛根本不可能想到李凡会开车回来，所以即使李凡把车开到了林琛面前，林琛也只是侧身让开，继续东张西望着。
李凡摇下了车窗，然后对着喊了句：“上车！”
“嗯？”林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李凡的声音，走到了奥迪车头，然后看了一眼车，再看了一眼坐在驾驶位的李凡，马上跑到副驾驶，把门打开，迅速的坐了进去，“我草？你哪来的车？”
“不用管我哪来的车！安全带系好！”李凡发动了汽车，在路过门卫的时候，把提前准备好的学生证掏了出来，给门卫大叔看了一眼，对方就放他通过了。
待开进校园之后，李凡转头看了一眼还是个好奇宝宝，东摸摸西看看的林琛，“怎么样，这个惊喜？”
林琛愣愣的看着李凡：“哇靠，你要送我车？你是不是喜欢我？可是我没驾照啊。”
“滚蛋，正经的，这车是朋友借的，但是不能外借，需要你帮个忙！”
“什么忙？”
“你就说这车是凌教授的，最近借给我用来办事情了。”李凡认真的说道。
至于为什么要找林琛，很简单的一个道理，不要看林琛表面很好说话，但是实际上在宿舍里，因为林琛吨位比较大的关系，而且喜欢看WWE这种摔跤视频，所以没人敢惹他，是真的怕他发火。
“这事多简单，不过你这么说的话，肯定这车不是凌教授的吧？”
“你不用管这车是谁的，到时候你就这么说，省的宿舍里渣男过来借车。”
“行。”林琛答应了下来，“那最近上课是不是可以你送我？”
说实在的，林琛并不在意这车是谁的，也不在意这车到底是什么牌子的，因为他本身家庭就有这个条件，他只是想享受上下课不用自己爬山的快乐，然后能够在上下课途中，摇开车窗，抽口烟……
有时候男人的快乐就是简单到朴实无华……
单章感谢
不知不觉就26万字了，感谢各位读者大大的支持！
因为书的内容比较小众，我也没想过能火起来。
所以一开始就抱着比较心平气和的心态。
我也不会跟大家求月票或者打赏什么的，各位读者大大愿意投就投，这些都没关系。
因为上了第二轮的试水推荐，也就是接下来一周还是保持一天一更4000+的样子。
每天0:01分更新。
其实我是有存稿的……
别生气，下下周上架，因为实在是字数要满30万了，没法再卡着了。
接下来的一段关于扶不扶案子的庭审我写的挺开心的。
希望大家能在这次庭审中了解真实的民事诉讼是什么样子的。
我知道看书肯定有法律大佬，如果有什么错误的话，可以直接指出。
我接受批评！
另外，感谢大家的推荐票和月票、打赏！
再次感谢！
第一百零四日 老师交代的
“估计不太行，最近我可能会比较忙，基本会不在宿舍。”其实回来的路上，李凡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就是这一世自己已经脱离了原本按部就班的学生生活，最近两个月接触到的社会面越来越多，已经不太适合继续住在宿舍里了。
所以他计划搬出宿舍，而宿舍里如果有适合和他同租的话，估计也就林琛。
林琛这个人大部分时间都喜欢沉默，不过因为刚刚和蓝心在一起的原因，情绪也高涨了不少，所以他提出了这个想法。
“林琛，还有件事，你考不考虑和我一起在校外租房子住？”
“我没想过这个事情，不过蓝心昨天和我提了一下。”
“不是吧，你两可是离得蛮远的，这是打算要同居了吗？”
“不是，她建议我也考研……”
“额？你？考研？为什么？”
“因为蓝心打算考研……”
“你本来不是很排斥考研的吗？”
“你没听说过和正确的人在一起，自己也会变优秀吗？”林琛理所当然的说道，满脸的自信。
好家伙，要报警了，这里居然有人强制喂柠檬！
李凡摇了摇头，当林琛说出要考研的时候，他内心就十分的意外，而且还是因为女朋友的关系。
“那你想好了要考哪里吗？”李凡并不打算打击林琛的积极性，因为林琛如果能认真考研的话，和自己搬出宿舍就更合适了。
“蓝心打算考北方的学校，不过还没有想好，我的话还得和家里沟通下，这件事情昨天她才跟我提。”林琛也沉默了一会，才回答了李凡的问题。
就两人对话的这点时间，李凡已经把车开到了宿舍楼下，在距离宿舍入口很远的桥上，他把车靠边停了下来，熄灭了发动机。
“如果说你真的打算考研的话，不如去京城。”
“到时候再说吧。”林琛没有直接答应，因为考研不是他个人的意愿，虽然嘴上说着遇到正确的人会变好，但是内心还没真的考虑清楚。
这也是李凡比较欣赏林琛的一点，除了买鞋子这件事，他很少会冲动做任何决定。
“行吧，我们先上去，这事情，到时候再说吧。”李凡拿起放在后排的包，然后下了车。
……
“师哥，这个案子，接了的话，如果输了，对你的名声会有影响的，你知道你马上要回清大任教了。”郝慧站在凌敏的办公桌位前，仔细的翻阅着手头的材料。
凌敏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在电脑上查找着相关的材料。
“师哥，我在和你说话，你吱个声行不行？”
“吱……”
郝慧距离暴走大概只差了一秒，然后敲门声响了起来。
咚咚咚！
“请进！”凌敏喊了一句，然后立马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
刘院长推门走了进来，一脸怒容！
“凌教授！”
“嗯？刘院长怎么了？”凌敏自然看到刘教授脸上的不开心，立刻关切的问了句。
“你了不起啊，拿清大来压我，是不是觉得我南审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走也就算了，还要带走一个学生？”
听到刘院长的话，凌敏自然知道是什么事情了，其实他也是今天刚刚知道相关的手续已经办下来了，两个学校之间也达成了一个小型的合作协议，到时候清大会在南审成立一个博士工作站。
不过这个博士工作站倒是和法学院没什么关系，而是审计方面的相关内容。
如果李凡知道这件事情的话，绝对会倍感意外！
因为自己居然成了两所高校间利益交换的对等物！
而且！
他居然价值一座博士工作站！
“嗯？刘院长，您知道了？”一旁的郝慧立刻走了上来，插在两个人中间，面对着刘院长。
“废话，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知道？”
其实刘院长并不是真的要来兴师问罪的，这次的两所院校合作，背后能写出很多文章来，而作为法学院的院长，自然也能在这种院校合作中占有一席之位。
更何况，作为促成这次合作的学院，今后肯定能够得到学校的资源倾斜。
培养一个李凡，目前未来都是不可知的。
但是！
能够达成院校合作，却是实打实的，即使是把李凡卖了，刘院长也乐于见到。
他现在头疼的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清大那边已经明确的告诉了他，明年开始，凌敏和郝慧两个人就会从南审离职，回到清大去任教！
少了一个教授导师，自己大不了去外面聘请好了！
可现在还要顺带的少一个副院长，自己要在一年内的时间里，培养出一个合适的接班人，并且完成工作的交接！
他假装气吁吁的往沙发上一坐，翘起了二郎腿。
凌敏虽然不爱说话，可不意味着他情商真的不高。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郝慧，然后默默的走到饮水机旁边，给刘院长倒了杯水。
“刘院长，老师的人选其实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至于郝慧的这个位置，院长也和我谈过了，我找了一个师弟，他愿意过来接师妹的班。”
凌敏放下了茶杯，然后站在了刘院长的面前。
“你已经联系好了？”
“是的，没来得及和你说。”凌敏点了点头。
“哎呀，这事办的，地道！”刘院长的表情就像川剧变脸一样，立刻从愤怒转化为了喜悦，嘴角都快咧到耳后跟了。
原本还在担心院长会和师哥闹得不开心的郝慧，也是悟出了其中的关键，有点无语的退到了一边，没有再说话。
刘院长乐呵呵的拿起了纸杯，摸了一下温度，估计也就50摄氏度左右，不会被烫到。
他缓缓的喝了一口，哈了一口气，白雾从他嘴里哈了出来，“李凡就真的值得你们这么做？”
这就是刘院长来找凌敏的第二件事情了！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想到清大会为了一个学生而和自己学校进行院校合作。
不夸张的讲，南审配吗？
不配！
南审没这个实力！
“倒不是李凡值得我们这么做，而是离家久了，确实想回家看看了。”
凌敏说了一句实话。
当初他出走京城，也是一时冲动的结果，毕竟留在京城只会徒留悲伤，孩子妻子都不在了，每天回家看到空荡荡的房间，每晚都会做噩梦，他担心自己的情绪会出更大的问题，所以就离开了京城。
对于自己的师父师母，自己心里是一直有所亏欠的！
他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郝慧，他不得不承认，即使算上师父师母，自己亏欠最多的人也是郝慧。
但是他的内心前几年真的容不下郝慧，他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呆着罢了。
现在有了合适的理由回去，自己也不是死要面子的人，能够再陪在师父师母身边，帮自己老师分担掉点，心里也是非常乐意的。
刘院长听到凌敏的回答，没有说话，而是认真的看了一眼凌敏，对于凌敏的情况他心里也有数。
“哎……”
叹了一口气，刘院长继续说道：“我本来还想再劝劝你，虽然没抱什么希望，但是总归想再试下，现在听你这么说，我反而没有劝你的念头了，还有一年，到时候再祝你一帆风顺吧。”
他站起了身，走到凌敏的身边，拍了拍凌敏的肩膀，又看了一眼郝慧，走出了办公室。
“师哥，你放下了？”郝慧刚才一直没敢开口说话，现在刘院长走了，她有点紧张。
“人得向前看……”凌敏没有回过头，而是转身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开始查材料。
这个二愣子！
郝慧心里碎了一嘴，不过没有表露出不开心，只要师哥能把过去的不开心放下，她这些年陪在师哥身边，就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这些年到底是因为没办法和师哥在一起，爱而不得而不肯死心还是真的一直喜欢着师哥。
可是她真的希望师哥能好起来，更何况，她看其他的男人，真的一点性质都提不起来。
回归到案子本身！
“师哥，你真的不再考虑下要不要接这个案子吗？”
“这是老师交代的，我想接！”凌敏这次没有再沉默，而是抬起头，认真的看着郝慧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明白了！那让我帮你吧？我给你当律师助理！”郝慧鼓起了干劲！
“哦，不用，我有了！”
“好！嗯？啊？”
“我有律师助理了！”凌敏重复了一遍。
“是谁！”郝慧眼睛里透出了凶狠的光，盯着凌敏。
“李凡，也是老师交代的……”凌敏没有再管郝慧说什么，继续做着一些准备工作。
额？
听到凌敏这么说，郝慧本想跺脚，但是好像又没什么可生气的，既然是老师交代的，肯定是为了看李凡的表现，她也知道这次老师要把关门弟子的名额交到李凡的手里。
这大概率就是老师的一次测试。
老师这个人一点都不爱搞学阀那一套，他更喜欢发掘一些真正喜欢法律的人，然后灌输他自己的那套法律理念。
李凡的表现，其实自从模拟法庭之后，郝慧就已经格外关注了，后面的向暖案后期她和师哥两个人也复盘了一下，一些线索也逐渐表露了出来，特别是关于李凡找人查处向暖所在的公司的事情，他们也有所耳闻！
对于这件事情，无关对错，他们更在意的是李凡个人的性格以及人品。
至少他们两个人是很满意的，不过这些他们都没有和自己的老师说，毕竟李凡只是一个大学生，一场模拟法庭还入不了老师的眼。
老师能够关注到李凡，更多的还是因为老师希望师兄回到京城，李凡真的只是顺带的。
老师可以无所谓，但是凌敏不能无所谓，这一次的推免，可以理解为代师收徒！
凌敏将成为李凡真正意义上的研究生导师，所以老师给了一个案子的机会，凌敏格外重视，他需要在这次案子中真正考察李凡的表现。
“那你要带李凡上庭吗？”
“会的。”
“他第一次上庭没关系吗？”
“你看过他在模拟法庭上的表现，而且我才是辩护律师，我觉得他应该不会怯场的。”
“需要我帮你盯着他一点吗？”
“不用，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忙一会。”倒不是凌敏喜欢巨人千里之外，而是郝慧在这边问个不停，很影响他的工作效率。
郝慧没有再多说什么，她了解师兄的性格，今天能和自己说这么多话，说明师兄心里筑起的高墙，正在慢慢倒塌。
她不介意再花更多的时间去陪伴师兄。
……
周一上午，上完了一节国际法的课程之后！
李凡直接开着车赶到了位育楼，找到了凌敏。
“凌教授，刘海女士已经同意委托您成为她这次案件的辩护律师了。”李凡恭敬的站在凌敏身侧。
他看到了凌敏桌案上摆放的各式材料，其中大部分内容自己都已经看过了，是当年彭宇案的相关新闻报道。
还有一部分是关于民法典的内容，因为摆放的比较凌乱，所以他没有看的特别清楚。
凌敏在仔细看过相关材料之后，对于刘海的性别，早就心里有数了，所以李凡这会称呼刘海女士，他没有感到意外。
“今天下午你有课吗？”
“有的。”
“什么课？”
“是您的课……”
“我的课？宪法？”
“是的……”
“你不是已经修完的课吗？”
“我宪法课的分数有点低，我重修了……刷下绩点。”
“你等我下！”凌敏其实这两天一直在研究案子，把自己的课也忘记了，他拨通了郝慧的电话。
“郝院长，下午的宪法课，你帮我调整到明天，帮我发下校内通知。”得到郝慧的同意，他就挂断了电话，干净利索！
“下午你和我去见一下被告，委托协议帮我准备好，你联系好被告的时间。”
“好的！”李凡点了点头。
看到凌敏在桌上翻找相关的材料，李凡退出了办公室，然后联系上了刘海。
双方约定了下午4点在刘海家里碰面！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凌敏已经开始收拾起了东西，“我一会出去一趟，你确定好了时间把地址发给我。”
“好的，下午四点，需要我带您一起去吗？”
“不用，我要去个地方。”凌敏摇了摇头，然后没有管李凡，把东西都收拾好，也没有和李凡打招呼，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第一百零五日 自我起，好人不再害怕
独留李凡一个人在办公室凌乱……
凌敏其实是在李凡出去之后看到了一条短信，来自于陆游！
“警方找到了路过的出租车行车记录！”
其实自始至终，凌敏都没觉得依靠目前的证据能够翻盘，按照双方证词不一的情况，最大概率就是法官判决刘海承担部分责任。
即使有彭宇案这个前车之覆，这次的审理法官会特别的慎重！
但是还是缺乏最关键的证词！
只要原告方咬死了是受到刘海的柯基的惊吓，那么万事休矣！
刘海又没有办法让自己的狗发声！
让狗去为自己辩护？
所以他拜托了陆游去公安那边调看附近的监控，在确认两人相遇的地方没有监控，但是万一有其他顺路经过的汽车呢？
没想到，真的能找到一辆路过的出租车！
所以凌敏现在要先去把最关键的证据给补充上。
李凡看了看时间，现在才11点，距离下午4点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打算再去补充一下相关的材料，还有凌教授交代的辩护委托合同也需要他草拟一下。
……
下午3点的时候，李凡在水西门大街派出所门口，接到了凌教授！
凌敏一脸满足的从派出所走了出来，临走之前还和送他出来的一个警察握了握手，李凡坐在车上好奇的看着这一幕。
李凡下车帮凌敏把车门副驾驶的车门打开。
“哪来的车？”凌敏嘴上问着话，但是人还是先坐进了车里。
“客户的……”李凡回答后，帮凌敏把车门关上，回到了驾驶位。
“客户把车给你开？”
“客户逼我开……”
“嗯？”
“刘海女士说，按照律师收费的规矩，律师的出差费用都由客户承担，所以她直接将这辆车的使用权交给我了，直到这次的诉讼结束。”
“哦，我拿到行车记录了。”凌敏突然冒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行车记录？”李凡好奇的看向他。
“当时晚上，陈阿好摔倒的地方，刚好有一辆出租车经过，记录下来了当时陈阿好摔倒之后的场景。”
“凌教授，那是不是可以证实陈阿姨摔倒，是她本人所导致的？”李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能！”
“为什么？”
“先去和客户见面吧，到时候客户在的时候，我一并解释。”
“好的。”李凡也没有追问，启动了汽车。
奥迪A7的起步一刹那会有明显的推背感，所以李凡尽可能轻踩油门，毕竟这车也不是自己的，该保护好还是得保护好的。
今天是周一，路上的车明显要比周末少很多，道路两侧都是数米高的梧桐，阳光从树的分岔间照到了车上。
李凡开车的时候不爱讲话，凌敏也是一个不爱沟通的人。
两个人一个开车，一个闭目养神。
等李凡到达刘海家门前的时候，时间才下午三点半，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
不过车库的门自动升了起来，李凡识趣的把车停了进去。
等到两人下车之后，李凡就看到了刘海牵着一只柯基向他们走了过来。
“你们来的挺早的。”
“提前一点，以示尊重。”凌敏不骄不躁的说道，并没有因为刘海所住的别墅有多高级，或者因为车库里的豪车，而有丝毫的卑微。
“谢谢你们的尊重，进来吧。”刘海转身拉着柯基就往回走，柯基抬头看了一眼李凡和凌敏，摇了摇尾巴。
跟在刘海身后，这次刘海直接把两个人带到了位于二楼的一间书房。
书房的柜子上，摆放的倒不是什么书籍，而是一栏一栏的奖状。
李凡也是第一次进这个房间，粗略的看了一下，应该是各类媒体奖项。
在进入书房的时候，刘海交代了顾姨泡两杯茶，然后把柯基交到了顾姨手里。
坐在书桌的主位，示意李凡和凌敏坐在对面！
“先签协议吗？”这是刘海坐下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嗯，带了吗？”凌敏看向了一旁的李凡。
李凡直接从包里拿出了下午准备好的律师委托代理协议，李凡把乙方空了出来，因为他不知道凌教授所属的律所是哪一家。
他把合同范本交到了凌敏的手里。
凌敏仔细的过了一遍相关内容，满意的点了点头，率先在上面的乙方写上了！
BJ敏心律师事务所（南京）！
李凡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低估了凌教授，如果说律所名字带有律师本人名字一部分的话，那么这位律师至少是合伙人级别的，甚至是创始人！
当凌敏签下这个律所名字的时候，在写到“心”这个字时，手中的笔微微颤了一下。
不过他没有过多的犹豫，在下面的乙方委托律师一栏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把合同交到了刘海的手上。
刘海甚至没有仔细看，直接将甲方的名字签了上去，并且在最底下签了名。
她没有把合同还给凌敏，而是困惑的看了一眼代理费用。
“1000？”
“是的。”凌敏点了点头，这是他刚刚写上去的。
“为什么？”
“我本来不想写的，但是这是律所创办之初定下的规矩，无论接什么样的案子，最低的费用都是1000，当然，我可以不收取你的费用，形式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哦，明白了。”刘海没有纠结太多，因为这个案子不仅仅是郑婉婷感兴趣，相关的官方领导，也联系过了自己。
并不是说官方要介入到这个案子的实际审判过程中去，而是他们希望能够将庭审公开，甚至允许媒体全称拍摄，跟踪报道。
对于这一点，反正已经答应了郑婉婷，她也无所谓了。
其实她不知道，官方已经和郑婉婷所在的法制报沟通了，最终的结果也就一个，由法制报负责全程的报道。
“说说吧，你有什么建议。”刘敏趴在桌子上，玩弄着刚刚签完字的笔，并没有认真的看向凌敏和李凡。
收回委托合同的凌敏，郑重的放进了公文包，并从包里拿出了一个U盘！
“这是那天晚上，你们在路上遇到的画面，不过很短，因为路过的出租车速度比较快，你可以先看下。”凌敏将U盘交给了刘海。
听到这个，刘海突然产生了兴趣，然后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样子，有些好奇的接过这个U盘，在手里把玩了一下。
随手插在了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上面，从手头拿起一个遥控器，按了一下。
书柜缓缓向两边打开，中间显露出了一个巨型的屏幕。
李凡被这位姐姐的操作搞得有点无语，有钱原来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凌敏倒是很冷静，甚至觉得有点索然无味，曾经创办律所之后，他已经经手了很多的案子，见过亿万富翁铃铛入狱，也见过大公司总裁家因为继承权纠纷闹得不可救药。
有钱人，在凌敏眼里，都是需要应付吃喝拉撒的普通人罢了。
没有谁比谁尊贵！
行车记录仪上面的录像，缓缓的在大屏幕上播放了出来。
车速不慢，画面也有一点模糊。
正好拍到了刘海距离陈阿姨五六米的样子，陈阿姨已经坐在了地上！
而那只柯基似乎是在绕着一棵梧桐树转圈圈。
整个画面只有4秒左右。
刘海重复播放了三遍，然后看向了凌敏，等着凌敏解释一下，这种证据有什么用。
“民事纠纷的话，谁主张谁举证的原则，你应该很清楚，这段视频可以用作对方主张受到了狗的惊吓之后的反击。”凌敏稍稍解释了一下。
“这个我知道。”
“那么，还有一个问题，这段视频只能表示，你们双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而且你确实使用了牵引绳，并不是特别强有力的证据，虽然这不需要我们去举证，而且对方的证人是配偶，证据力不足，我们可以要求法官不采纳这份证词。”
“这个我也知道。”
“最后一个问题，你希望怎么辩护。”
刘海慎重的想了一下，微微颔首，目光越过了李凡和凌敏，看向他们身后。
在刘海思考的时候，李凡和凌敏都保持了安静。
“你是怎么想的？”刘海反问了凌敏一句。
“无过错，无责任，不赔偿。”这是凌敏看完视频之后的决定。
而李凡则是分析着视频内容对于庭审的帮助。
“以我的理解，我是肯定要赔钱的吧？”刘海其实只是争一口气罢了。
“不一定。”
啊？
听到凌敏不确定的回答刘海，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他以为老师会说，肯定不用赔偿。
因为老师的主张是无责任，他一直认为自己的老师会逆风翻盘，直接帮助刘海解决掉这件事。
刘海点了点头，然后直接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一块奖牌前，摸了一下。
“你知道，我是做媒体的吗？”刘海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不知道。”凌敏摇了摇头，这一点确实不在他收到的被告材料里。
刘海转过了身，然后笑着看着凌敏和李凡。
“彭宇案发生的时候，我刚好在念大学，当时我们老师，曾经给我们分析过新媒体对庭审的影响，按照你们的说法，应该叫做舆论监督吧。”
“你的意思是？”凌敏微微皱眉。
“彭宇当初塑造了好人的形象，所以最终的媒体舆论一边倒，甚至影响到了一审二审的法官……”
“我不同意！”凌敏站起来了身，盯着刘海看。
“嗯？我可是你的甲方。”
“如果通过舆论造势，只会对社会产生更加恶劣的影响，我不想经手另一个彭宇案！”
“你倒挺爱惜羽毛，不过，我并没有想这么做。”
刘海摇了摇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开口道：“彭宇塑造的好人形象，就让我来打破吧。”
凌敏也冷静了下来，露出了一丝疑惑。
一旁的李凡，同样很困惑，他不明白刘海的意思：“您的意思是？”
“我想了很多天了，我不会故意否认柯基吓到了老人，我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这个案子，再怎么赔偿也不会是一笔特别大的钱。”刘海没有看他们，而是看向了窗外，渐渐落下的太阳。
西方的太阳在云层中燃烧着，火一般的云彩正灿烂着。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这就是刘海心里真正想做的事！
“您不是不想承认吗？”李凡感到很意外，因为昨天来的时候，刘海还因为原告的儿子的话而发笑，这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
“我从来没说我不想承认，哦不，我确实不会承认，我相信法律，我只是尊重判决。”刘海摇了摇头。
“那你的意思？”
“不管老人是不是因为狗倒地的，都不妨碍我去把她扶起来，如果做好事需要承担这份责任，我希望自我起，所有人都能像我一样担起这份责任，毫无顾虑的那种。”刘海脸上露出了淡淡的自信。
李凡看了看刘海，又转头看向了自己的老师。
凌敏陷入了沉默，然后点了点头。
“其实，你并不需要对案子感到这么的悲哀，因为，我看过对方诉求，对方提出你的狗惊吓了老人，导致了老人倒地，我一开始的想法就是不承认这个因果关系。”
“不用了。”刘海直接回答道。
“不行，你必须努力一下。”凌敏坚持道，这不仅仅是替客户考虑，更多的是他一直坚持的原则问题。
“随你，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最差的结果，就是和彭宇案一样，在百分之四十到百分之六十左右，但是这建立在有侵权责任的前提下。”凌敏直接开口把具体的数据说了出来。
“那最好的结果呢？”
“民法典第一百八十四条规定：因自愿实施紧急救助行为造成受助人损害的，救助人不承担民事责任。”
简单的来说，这条就是民法典的“好人条款”。
自从发生了彭宇案之后，社会上的“碰瓷”现象屡屡出现，所以才会有“好人条款”的诞生。
“所以，我们到底在纠结什么呢？”刘海笑了出来，她其实也知道“好人条款”是什么。
在碰到一些没有目击者或视频录像证明行为人是否为见义勇为的情况下，要按照民事诉讼法“谁主张、谁举证”的原则来认定，而不能一味的将证明责任加之于见义勇为者身上。
也就是，必须陈阿姨这方原告证明，狗确实吓到了自己。
这就是“好人条款”出现的意义。
在凌敏拿到行车记录仪的时候，他并不清楚对方会提交什么样的证据，而且他也不了解刘海的为人，所以他才会和李凡说，并不能证明陈阿姨是自己摔倒的。
如果刘海一开始就像彭宇一样的话没有说实话，他会劝说刘海承认侵权，然后尽力协商，减少赔偿金额。
但是现在和刘海接触下来，他至少在自己心里排除了刘海撒谎的可能性。
第一百零六日 突破口
顾姨刚刚进来端了两杯茶，还送了一份水果盘上来。
刘海没有和两人客气，拿起了一颗草莓吃了起来。
众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李凡看到凌敏大大方方的喝起茶之后，心里也放松了不少。
在被告愿意赔偿的前提下，这个案子对于被告方的代理律师而言，已经没有什么需要纠结的了。
但是就像凌敏一样，李凡也不想轻易的认输。
“其实，有件事，我需要提醒你，这次的案件，在媒体的大范围报道下，你可能会没有安宁，无论是把你设定成扶人者还是遛狗者。”
凌敏放下了杯子，出于为客户考虑的原则，他还是把这一点提出来了。
“哦，我知道，他没有和你说吗？”刘海吃完了一颗草莓，看了看李凡。
“是这样的凌老师，刘女士打算让我成为她的发言人。”李凡将昨天发生的事情跟凌敏汇报了一下，他之所以一开始没说，也是因为这件事还是需要当事人本人当面说比较好。
“那你出庭吗？”凌敏对此并不感觉到排斥。
“我不打算出庭了，就让我清净一点吧。”
“我知道了，那我就按照无责任去推定，然后辩述了。”
“随你。”
咚咚咚。
敲门声响了起来。
顾姨突然推门进来！
她没有说话，而是指了指楼下。
“有客人？”这是刘海和顾姨多年来养成的默契。
顾姨点了点头。
刘海打开了电脑上的监控，然后李凡和凌敏就在屏幕上，看到在屋内沙发上坐着的郑婉婷和陆游。
郑姐来了？
刘海自己都感到意外。
“两位稍等下，我下楼去接待一下。”刘海起身和李凡说了一声。
“刘女士，这两位是法制报的记者，我们都认识，需要我们一起陪着吗？”李凡问道。
迟疑了片刻，刘海点了点头：“也好，走吧。”
于是三人就下了楼。
“郑姐，怎么有空来我这。”刘海率先和郑婉婷打了声招呼。
当刘海等人下楼的时候，郑婉婷就听到了脚步声，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今天的她穿了一身运动服，因为室内有地暖和中央空调，这会已经把包裹在外面的黑色羽绒服脱了。
陆游就安静的站在郑婉婷的身后。
“你弄了个这么大的新闻出来，我当然要来当面感谢你一下。”
郑婉婷走到了刘海的身前，伸开了双手，然后两人拥抱了一下，都笑了出来。
其他几个人都感到了疑惑，看这个样子，两人的关系似乎很好？
“哦，我再介绍一下，郑婉婷，我学姐。”两人分开之后，刘海郑重的指了指郑婉婷，向李凡等人介绍他俩的关系。
难怪！
“不过，学姐，你怎么有空来南京了，去年你好像才来过我家吧。”
上一次李凡模拟法庭接受采访的时候，郑婉婷顺路来看过刘海，当时还在刘海家里住了一晚。
“因为你的案子，我比较感兴趣。”郑婉婷笑着解释道。
“又想在案子上面做文章？”刘海审视的看着郑婉婷。
“没，只是因为案子涉及到你罢了，我不太放心，总要把控好舆论导向。”
郑婉婷说的是实话，她不是不放心把报道交给陆游去做，而是自己不在前线，担心案子的舆论会产生突然的变化，自己没办法第一时间把控住。
可能被采访的人的一句话，就会被部分媒体断章取义，只要形成一定的扩散，三人成虎之后，再解释也来不及了。
“那我就在这里谢谢学姐了，不过我不打算出现在镜头里，我已经和代理律师说过了，这件事情所有的采访对象都只会是这个小伙子。”
刘海指了指李凡。
“我认识他，不错的小伙子，拒绝了我们法制报的特邀聘请。”郑婉婷开了个玩笑。
“郑老师，您夸张了，我只是还想继续学习罢了。”李凡赶紧解释了一下。
凌敏在一旁见到郑婉婷和自己的客户是熟人，也就不担心有什么问题了，从郑婉婷的话语中可以听出，郑婉婷也会尽可能保护好刘海。
那自己留在这里就没有什么意义了，接下来他需要做好案件审理的准备工作，然后去法院跟法官进行沟通，顺便了解案情。
“走吧李凡，我们回学校。”
李凡对于这点倒是没有什么意见，自己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他遵从了凌教授的想法，然后和刘海等人告辞。
李凡走出门的时候，听到了客厅里传来的笑声，想来他们聊得很愉快，也就加快了步伐。
开车把凌敏送回学校。
……
南京刑侦总队的一间软包房内！
王梦禾靠着墙角坐在了地上，脸色有点惨白，屋里只有一张床、一个马桶、一个水槽。
她在这里已经三天了，审讯重复了三次。
她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能补充的内容了，警方也不再跟她进行沟通，而是将她留在了这里，等着后续的情况再进行处置。
这时候门被打开了。
她无力的看向了门口，灯光很柔和，甚至有点黯淡！
她看到了一个纤瘦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然后向自己走了过来，蹲在了自己的面前。
王梦禾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感觉面前的女子有点眼熟，但是一时半会又认不出来。
她只听到了对方在自己耳边轻声呢喃了一句话。
“姐姐，辛苦你了。”
然后这个女子就走和一起走进来的公安同志走了出去。
……
“师傅，你说向暖为什么要见罪犯的家属，这不是会对自己内心产生很大的影响吗。”小六站在刑侦总队的门口，向何光问了起来。
何光双手插在口袋里，静静的看着自己的鞋子，然后回应了一句：“可能她真的看开了吧。”
小六没有太当回事。
这次走私案件，关于向暖需要做的部分，也在这两天完成了！
通过对所有的账务进行分析！
在分析出公司运营相关费用后，整个账务账单上面出现了一百多笔特殊的款项。
资金普遍在十万元以上！
也就是说，这至少是千万级别的走私案！
虽然市场价还不知道是多少，以千万来计算的粉末，至少也要超过死刑的量刑标准了。
现在所有的案件全都交到了专案组负责，作为最初的几个调查人员，因为身份级别的问题，何光已经不具备继续参与案件的资格了。
所以这次向暖完成了她的那份工作之后，何光和小六主动申请了送一下向暖去机场。
向暖打算直接回云南，开启自己的新生活。
没多久，向暖就微笑着从刑侦总队的大门走了出来，然后笑着和一位女性警察道别。
走到了何光和小六身边，说道：“麻烦两位警察同志了。”
“不麻烦，倒是辛苦你从云南回来了一趟。”何光摇了摇头，示意小六去把车开过来。
小六对着向暖笑了一笑，一路小跑往停车场跑去。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何光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控制的温和一点，然后对着向暖问道。
向暖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学校里的孩子还在等着我回去给他们上课，我出来了几天，他们的课又落下了，希望今年能多几个孩子走出大山吧。”
何光其实从未想到，一个受尽了折磨的女孩子，会选择一条更艰苦的路，但是看到向暖现在的状态，他觉得也算是好事。
至少人生有理想，就有希望。
“那你回头给我个地址，我让同事们一起捐点书过去，也算尽一份力。”
“谢谢，我代表孩子们谢谢何警官，还有您的同事们。”
“都是应该的，算不上什么。”何光看到小六已经把车开了过来，就示意向暖上车。
看着向暖坐上了后座，何光自行坐上了副驾驶。
……
专案小组的小组讨论会议室！
“秦市长，根据现在排摸下来的情况，这次的金额大概有6000多万，这还是能够在账面上表现出来的。”
秦市长摸着额头，用力的挤压着太阳穴。
他已经连着三天没有好好休息了，自从这个案子暴露出来之后，他一直扑在了一线，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当年还是个小片警的年代。
“还有其他要汇报的吗？”
刑侦的负责人按响了话筒，然后说道：“秦市长，现在还有另外个问题，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这些账面信息可能是假的，但是这些信息又能佐证王总确实有走私行为。”
嗯？
假的？
秦市长坐直了身板，看向了刑侦负责人，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目前已经和云南方面沟通过了，也锁定了王总的所在地，具体的情况我私下里跟您汇报，随时可以进行抓捕。”
“你和我出来一下。”秦市长站起了身，向门外走去。
两人前后出了会议室，在过道里，负责人攀附在秦市长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秦市长点了点头，然后思考了片刻。
“联系云南警方，实施抓捕。”
“是！”负责人敬礼！
……
远在学校宿舍的李凡，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而是在认真的搜索着关于彭宇案的一切资料。
一审关键笔录丢失！
天涯博主力挺彭宇！
不让好人心寒的各类媒体报道！
二审证据充足却选择当庭调解！
二审调解协议不对媒体和公众公布！
李凡耐心的把这些相关资料全部看完，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笔录一开始的丢失到后面的神奇出现，这真的是靠谱的办案水平吗？
难怪这些年政法系统一直在加强培训……
而在2008年之后，南京大范围的宣传好人好事，见义勇为者有奖励新闻报道也层次不穷。
可是似乎整体的风向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第一次开庭的时间在一周后，李凡已经接到了陆游那边的通知，媒体方面将会在周三开始对这个案子预热。
到时候微博热搜也好，新闻报道也好，将会再次出现“扶与不扶”这个话题。
李凡叹了一口气，因为他经历过往后的十年，他不得不想到罗老师说过的一段话。
法律不能强迫人行善！
法律只能鼓励人行善！
只能创造人的行善空间！
其实还蛮悲哀的，2013年直播的大潮还没有开启，短视频也还在初步的摸索阶段。
如果说是10年后发生这样的事情，人手一个手机摄像头，扶人这件事情，证据永远是充足的。
可是扶人居然需要自己拍视频来佐证，难道不是更大的悲哀吗？
摇了摇头，李凡把这些悲观的想法从脑海里抛开，继续翻查资料。
自己的舍友不是在看电影就是在玩游戏。
这两天大家也逐渐发现了李凡开了一辆车回来。
没有出乎李凡的意料，今天李凡回来的时候，卓栋直接找上了门。
“哥，车子，借我用用？”
“不行……”
“小气啊！”
“还是不行……”
“爸爸！”
“你问问你爸爸同不同意……”
“你就是我爸爸，你同意就行了！”
“我没你这个不孝子……”
对话大概就是这么个过程，林琛听到了这段对话之后，直接把卓栋拉到了一边，按照李凡一开始交代他的，和卓栋做了解释。
听完林琛的话，卓栋只能死心。
时间就在准备着上庭的材料中度过的，这一世的第一次上庭，李凡内心充满了兴奋。
虽然他现在还没有通过法律职业资格考试，但是他已经具备了足够的上庭素养。
这也是他迫切希望赢得诉讼的最关键原因！
因为这是第一次！
……
时间往后推了6天，到了这一周的星期天。
李凡接通了陆游的电话！
“李凡，明天就第一次开庭了，刘海女士说，让你来接受开庭前的第一次采访，代表她来回答一些问题。”
“可以，不过我要和刘海女士再商量下，到时候我来和你约时间。”
“好的，尽快哦，我晚上还要赶新闻稿，争取开庭前先发出去。”
“对了，陆老师，还有一个问题，对方接受采访了吗？”
“你放心，我们这次的媒体报道，绝对公平公正，上面已经明确讲了，任何一方不允许有偏颇的行为，不允许断章取义，而且每次都得双方同期报道，确保所有的发声都被大家看到。”
李凡听到这句话，确实对于官方的行为产生了一定的好感。
因为如果当初彭宇案的一审过程中，媒体就向原告一方给予相应发声的机会，可能后面就不会有那么多事。
又或者是二审的结果，法院向普罗大众公布，事情可能也就是另外一种状态了。
可惜！
没有如果！
“好的，谢谢陆老师，那我先来联系下刘女士。”李凡在电话里和陆游告了别。
今天李凡没有再呆在宿舍里，这会刚从图书馆里出来，在润泽湖边上散步，因为对于明天的第一次公开审理，他感觉到了紧张的情绪。
昨天他刚刚和凌教授对整个案子进行了复盘，并且郝院长代表原告方，模拟了一场当庭辩述。
双方的证据也已经都提交到了法院，凌敏也从法院方面取得了证物的列表。
通过昨天的这场模拟辩述，李凡第一次感受到了法庭上的你来我往。
他作为一个律师助理，并没有太大的机会进行发言，全程几乎就是坐在凌敏的身边。
当凌敏需要什么材料的时候，递交给他。
而郝院长作为原告方，在提出诉求以及证据的时候，丝毫不顾及对方是不是自己师兄，言辞犀利！
李凡在一旁看两个人按照庭审的顺序，一步步推进案件的发展。
终于他发现了一个特别的问题。
那就是“好人条款”的意义！
原本他还在担心，好人条款推出的时间很短，还不足以支撑刘海女士赢得诉讼。
但是在实际操作的过程中，他发现，只要凌敏提出“好人条款”这个概念，郝院长就必须立刻对证据进行补充。
按照模拟庭审，法院采纳了凌敏提交的证据。
包括刘海宠物柯基犬的照片！
道路的实际情况照片！
柯基平时的生活状态！
柯基犬对于刘海女士指令的听从视频！
以及最为关键的，当时路过出租车的行车记录仪。
而原告方提交的证据！
只有原告本人的笔录！
原告配偶的笔录！
原告儿子在刘海家中拍摄的视频！
李凡是真的没想到，刘海居然当时会同意陈阿姨的儿子上门质问时，拍摄两人聊天的视频。
也正是这段视频，让凌敏找到了一个关键的突破口，等于是对方送上门的突破口！
第一百零七日 李凡的二次采访
说来这个突破口也有趣！
凌敏是想对证据进行质证的，虽然不认为对方会伪造证据。
但是他觉得正当的程序还是要走一遍的，所以在开庭前提出了交换证物。
可能原告方也对凌敏的证据很感兴趣，就第一时间同意了，然后就由出席这场庭审的法官组织了证物交换。
对方也聘请了律师，不过是个刚刚出道的新人律师，所以当时碰面的时候比较腼腆。
当原告方律师看到证物列表的时候，他也知道了凌敏打的什么主意，拿完材料没仔细看就带着原告的儿子走了。
而凌敏则在法院先看了一遍对方提交的视频证据。
好巧不巧，对方提供的证据正好能给凌敏的论辩思路提供支撑。
……
李凡还是先拨通了刘海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很嘈杂的声音。
“喂？”刘海的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是靠在手机话筒上，捂着嘴说话。
“刘女士，我是李凡，陆记者想进行采访，我想问下你有什么想法，需要我代为传达的。”李凡直接问了出来。
“哦，我在电影院，你自己看着办。”
嘟嘟嘟……
电话就被挂断了！
李凡呆在原地，看了一眼变暗的手机屏幕，然后点亮了屏幕，然后屏幕又暗了下去。
挂了？
这真的好吗？
倒不是李凡不愿意帮刘海发声，但是好歹给个指向性的意见吧，他怕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会掀起对刘海不利的舆论风波。
没办法，李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和陆游约定了采访的时间，就定在今天下午2点，而且还是在学校里面。
李凡没有开车，采访就约在了宿舍门口对面的桥上。
依旧是租了一套正式的西装，这会李凡没有再节俭，而是挑了一套贵的。
反正已经和凌教授商量过了，凌教授会报销的。
穿上西装的李凡，吸引了不少同学的目光，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李凡是谁，而且最近宿舍楼下一直停着一辆奥迪A7，经过口口相传，大家也就都知道了这是李凡开回来的车。
也偶有几个加李凡微信的同学，但是李凡一概没搭理。
这个世界，有些东西是一直不会变的，李凡对此也无可奈何，性别互换也一样。
新闻媒体采访车就停在了李凡的身旁，陆游从驾驶位上走了下来。
不过不止陆游一个人，从副驾驶上下来了另外个熟人，李凡有印象，当初工商查处的现场拍摄的摄像师傅。
李凡面露微笑，向着两人打招呼，不过又一声车门打开的声音响起。
转过了头，看到了郑婉婷从后座走了下来。
“郑老师，我以为你开玩笑的。”李凡自然知道这里谁最大，很客气的和郑婉婷打了声招呼。
“怎么，不欢迎我来采访吗？”
“又是您来采访我吗？”李凡挠了挠头。
郑婉婷仔细的打量了一眼李凡，在心里对照了一下，两个月不见，李凡脸上的稚气更少，显得更加成熟，真是一件怪事。
“我不是主要采访的，这次的任务还是陆游负责，我是这次跟踪报道的主管。”郑婉婷解释了一下。
一开始她确实不负责这次案件，而是交给陆游全权负责，但是在和刘海通过一次电话之后，她还是有点担心。
倒不是她想抢陆游的功劳，这个案子现在的情况形势不明，即使她临时替换掉陆游，陆游都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现在她出现在这里进行控场，陆游感谢都来不及。
陆游和摄像师傅在一旁搬运着拍摄器材，而郑婉婷则走到了李凡身边，问着话。
“方便透露一下你们这次庭审的相关思路吗？”一上来，郑婉婷就直接抛出了自己最感兴趣的问题。
“刘女士没有告诉您吗？”
“她跟我说了，你们是想无责辩护了。”
“对的，我们并没有对这一条进行修改，就算要更改辩护思路，也得经过刘女士同意。”
“嗯，那你们把握大吗？”
“没有任何一个律师敢保证百分百的胜诉率的，只能说尽力而为，就像再小的手术，医生都不会保证绝对没有风险一样。”
“这算不算律师和医生相通的职业素养？”
“也不是，只是在庭审过程中，什么都可能发生，我们没有站在上帝视角上，临场发挥是一点，案子本身一些没发现的辩述观点也是很大的一个因素。”李凡对于这些倒是了解的很清楚，所以他耐心的给郑婉婷做了解释。
郑婉婷点了点头，对于这些她心里也有数，她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李凡。
李凡好奇的接了过来，然后看了看上面写的内容。
第一条：辩护思路。
第二条：对原告的看法。
第三条：如果再次发生，是否会因为本次的事件而产生担忧。
这大概就是接下来陆游会提出的问题。
没多久，那边就把所有设备都摆放完整了，李凡也感谢的看了一眼郑婉婷。
照道理说，提前沟通采访问题是很正常的事情，区别就在于谁来沟通，郑婉婷完全可以直接让陆游告知自己，但是她选择亲自来跟自己说，说明她很尊重自己。
“李凡，过来，看下光线合不合适，合适的话我们就开始了。”陆游招呼了李凡一声。
李凡迈着比较大的步伐，急速的走了过去。
站在镜头前，光线刚好从西侧照了过来，照在李凡的脸上，整个人都显得阳光了不少。
“嗯，不错，来，我帮你把领子收拾一下，再补个妆。”郑婉婷这会也走了过来，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一套化妆工具。
简单的在李凡脸上补了几下，让李凡整个人的气质又提升了一点。
“开始吧。”等到郑婉婷把李凡的衣领扯扯正，拍了拍李凡的肩膀，一切准备就绪。
采访顺利的开始了！
“请问被告的律师助理，你们这次的辩护思路是什么样的呢？”
这个问题之前郑婉婷已经问过了，李凡只是又如实的回答了一次。
而到第二个问题的时候！
这时候需要对原告提出看法。
这个问题是李凡需要特别慎重回答的，因为自己代表了刘海，自己一旦提出了一些偏颇的观点，就意味着刘海对原告一方有意见。
“我认为原告对我方客户提出诉讼，在本质上是没有问题的，因为道理不辨不明吧，而且换成是我，我也会通过法律的途径，保障自己的合法权益。”
李凡回答的比较简单，甚至一定程度上支持原告这么做，这就不容易让人对刘海产生意见了。
而陆游听到李凡的回答之后，也点了点头。
不要小看陆游在镜头里的一个点头，说明李凡的话得到了陆游的认可，虽然是一个细微的动作，但这代表着法制报官方对于李凡说的话进行了背书。
而当观众看到这段采访视频的时候，也会因为陆游的一个点头动作，在心里产生一个认同感。
到了第三个问题，反倒是李凡不假思索就能回答的问题。
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曾经回答过刘海。
“人没扶起来，倒的是一个人；心没扶起来，倒的是社会。”
曾经罗老师在一次讲课的时候，提到一个故事，一个真实发生的事件。
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从电梯上甩了下来，倒在地上还有呼吸。
陆续走过了三个人，都从她的身上跨了过去，没有任何一个人上去搀扶，甚至没有一个人打了医院救护车的电话。
最终女孩子离世。
罗老师痛骂人渣！这三个人仅仅因为怕惹上麻烦，就放弃了救人。
但是这三个人，法律没有办法制裁！
只能从道德的角度上谴责。
这个事情发生在李凡前世重生前没多久，所以为了让这种事不再发生，哪怕是少发生几次，李凡觉得自己有义务，也有责任把这段话说出来。
“好的，谢谢被告方接受采访！”
陆游打了个手势，摄像师傅关闭了设备，对着陆游点了点头。
“说的真的不错，这句话我能直接用尽新闻稿吗？”陆游把话筒交到摄像手里之后，向李凡问道。
“当然可以，我求之不得。”
陆游带着欣赏的目光看了看李凡，抬起手在李凡的肩上用了的拍了一下，然后转头对着郑婉婷问道：“郑老师，您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没有了，挺好，我也挺喜欢他最后的那句话的，就拿来当做标题吧，不过这篇稿子你押后，等审判结果出来之后，你再发。”
“那今晚的通讯稿发什么内容？”陆游略带疑问的问了起来。
“你把他的第一，还有第二个问题的回答，当做今晚的第一篇稿子，他的那句话，单独开个专题。”郑婉婷抬起一只手摸了摸下巴，思考后回答。
“那麻烦郑老师到时候帮我审一下稿子了。”
“没问题，好了，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明天就要开庭了，估计他也挺忙的。”
有一件事情，郑婉婷没有告诉李凡，原告方的采访在今天上午就完成了，除了第三问不一样以外，前面两个问题都是相同的。
对方在回答第二个问题的时候，直接说了一句！
“犯错就要人，挨打要立正，怎么有脸应诉的。”
当然这又是原告方的儿子说的话。
郑婉婷当时就在现场，她没有因为原告说这样的话而感到气愤，自己主编也知道她和刘海的关系不错，她临出发之前，自己主编还找到了自己，再三强调不要意气用事。
一定要公平公正，做好媒体人的责任。
她觉得自己主编是完全多虑了，她自始至终都不相信刘海会把人弄倒之后，不愿意赔偿。
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上周她和刘海当面交流过之后，也知道了事件的来龙去脉，她自然不会再刻意的针对原告。
就像刘海在送她出门说的那句话：“我相信法律会给我公正的判决，如果法律都不公正，这世道还有什么公正可言吗？”
把郑婉婷和陆游送上车，李凡站在路边看着车辆缓缓的驶离，内心也算松了一口气。
他没想到自己重生一回，居然能接连两次接受全国法律方面最大的报社的采访，人生的变化真的是太大了。
所有的文字材料已经全都准备好了，李凡早早的洗了澡上了床，明天的庭审在下午1点半，但是他还要提前和凌教授会和，然后一起赶往鼓楼区法院。
……
当到达鼓楼区法院的时候，李凡可以明显看到，今天鼓楼区法院的气氛不太一样。
门口的台阶上站着一个个拿着话筒，正在进行着报道的记者。
离得远，李凡也没有看清这些是哪些媒体的。
“开进停车场，我们再从前面走。”凌敏对于这里并不陌生。
李凡遵从了凌敏的建议，把车挺进了停车场。
在停车场停车的时候，李凡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法院好像和司法局在一起。
他不禁想，律师从司法局拿到职业资格证，然后转头就走进法院进行开庭辩述，倒真的挺方便。
不过这也就是他开玩笑的想法，因为实习律师一年时间里，是没办法独立接诉讼案件的。
停好车，两个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一人带了一个公文包，两个公文包几乎是一样的，只有颜色上有些略微的不同。
这两个公文包是郝慧自掏腰包，提前买好，然后今天早上的时候交到他们手里的，祝愿他们旗开得胜。
凌敏倒没太大的感受，如果不考虑这个案子背后的社会因素，对他来说真的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案子了。
不过让凌敏有点意外的是，他们刚刚下车。
记者们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往他们这边跑了过来！
凌敏看到这么多人，反而有点慌了，这是怎么了？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倍感以为，因为这些记者，不是来找他的，而是通通围住了李凡。
“请问律师，你对这次案子有什么看法？”
“您认为这次的案子和彭宇案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您是否有信心胜诉？”
……
凌敏就这么被冷落在一旁，呆呆的看着李凡在话筒堆里哑口无言……
第一百零八日 真正的庭审
其实记者并不是没有看到凌敏，而且内心的第一反应，也是考虑到底谁是律师。
毕竟凌敏看上去岁数更大点。
要怪就怪，昨天接受法制报采访的是李凡，然后李凡今天又是一身西装打扮，整体气质上又显得很成熟，被人误解也是很正常的。
在人群中的李凡因为长得高，即使话筒都要塞到他嘴里了，他也看到了凌敏和自己使了个眼色，并且指了指法院的大门。
然后就看到凌敏先朝法院走了过去。
他瞬间明白了凌敏的想法，凌教授这是想让自己先吸引媒体的注意力，好让正主先进去。
得亏李凡人高马大，才没有因为被这么多人围起来而惊慌失措倒地，不然他倒是又能起诉在场的媒体朋友了。
“大家，可以听我说句话吗？”李凡感觉眼前的这个画面有点眼熟，前世的时候，遇到重点问题，他也被围起来采访过，不过那时候都是出来担责的，倒没什么好炫耀的。
唰唰唰！
所有的记者全都安静了下来，有的掏出了随身的小笔记本，然后都认真的看着李凡，等待着李凡的下一句话。
咳咳！
李凡咳嗽了一声，然后整了整衣服，刚刚被记者挤了一下，有点凌乱。
他缓缓的抬起手，指向了法院门口，已经迈到最上面台阶的凌敏，淡淡的说道：“各位记者朋友，那位才是委托人的律师，我只是一个律师助理，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决定的。”
嗯？
啊？
唰唰唰！
所有的记者全都拳头，看到了凌敏的背影！
这次他们用出了比刚刚过来围堵李凡更快的速度，甚至可以超越博尔特的速度，冲向了凌敏。
可惜，凌敏已经将身上的东西放在了检测台上，然后过安检了。
有的来回跑了两次摄像师已经放弃挣扎了，一个个喘着粗气，抱着自己的设备，弯着腰，把摄像机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面。
李凡的四周突然间就空了下来，他摇了摇头。
慢悠悠的往法院走了过去，几个记者恨恨的看了他一眼，但是也没办法怪李凡，毕竟是自己认错了。
从一开始就有人怀疑凌敏会不会才是正主，毕竟凌敏是从副驾驶上下来的！
可是昨晚采访视频让他们犯了难，最终因为从众的心理，既然有人先去找李凡，那肯定就认定李凡才是正主。
这才是导致大家错过采访凌敏的最主要原因！
郑婉婷等人倒是没有参与到这波赶集大潮中，他们早就在中午的时候就从后门进入了民事法庭，并且把设备架好了。
庭审的视频是征求了法官同意，并且得到了两方当事人许可的。
毕竟法制报还承诺了给原告方一定金额的新闻线索费用！
凌敏在等候大厅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原告方还没有到，他就在这里等李凡到场。
李凡在摆脱了记者朋友们之后，也同样通过了安检门。
因为这些记者没有得到拍摄许可，所以他们只能带着纸笔进入法院，进行旁听。
只不过这会他们还能蹲守一下原告，所以并没有着急着进去。
昨天晚上的法制报报道，不仅有李凡的画面，也有陈阿姨儿子的采访画面，甚至是陈阿姨本人的画面。
只不过陈阿姨因为骨盆粉碎性骨折，这会还在卧床，没办法出现在庭审现场。
今天来的是陈阿姨的儿子陈泽宇和她的丈夫葛合义！
两个人从陈泽宇开的一辆银色大众帕萨特上走了下来。
陈泽宇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而且涂了不少的发蜡，脸上并没有特别明显的表情，倒是略带着几分气愤。
而葛合义从后座下车之后没敢走动，就站在原地等着。
副驾驶上下来了一位年轻的律师，他走到了葛老的边上，伸出了一只手，握住了葛老的手臂。
“葛先生，您眼睛看不清，我来搀你。”
“谢谢你啊，乔律师，麻烦你了。”葛老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略带着一丝歉意。
而他的儿子，陈泽宇，并没有太在意自己的父亲！
因为此时的记者们，又用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围堵住了陈泽宇。
“陈先生，请问您对今天的庭审有什么看法？”
“您觉得，您今天能够胜诉吗？”
“陈先生，您母亲是不小心摔倒的吗？”
……
前面的问题都没什么问题，当有一个记者问道他妈妈是不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时候，他立刻朝着问话的那个记者瞪了过去。
而这位记者！
立刻就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上钩了！
“你再说一遍？”陈泽宇把手抬了起来，指向了提问题的记者。
“陈先生，我是新都媒体的记者，请问你母亲是不小心摔倒的吗？”
记者丝毫不惧陈泽宇，即使他听出陈泽宇的语气带着愤怒。
“如果我妈是自己摔倒的，你觉得我还有必要来起诉吗？”
“那您是否不承认自己撒谎，而是指责对方在撒谎呢，我听说对方提出的是无责辩护。”
无责辩护的事情，早就在昨晚的新闻中报道过了，陈泽宇也知道，但是记者现在的提问，就是逼着陈泽宇二选一。
特别是记者已经看出了陈泽宇这个人，是没有什么肚量的。
做记者的，哪个不是人精！
“我没有撒谎！如果她没有撒谎的话，她为什么要去扶我妈，还把我妈送到医院！还有，她为什么要垫付医药费！甚至我妈治疗了之后，她都没找过我们要求还钱！”
陈泽宇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声音特别大，甚至是吼了出来，口水都快喷到记者的脸上了。
但是围观的记者一个个都露出了开心的表情！
爆点有了！
原告指责被告撒谎！
不得不提，虽然官方已经介入，甚至要求媒体公开公正报道这个案子，但是并不是所有记者都会那么听话的！
有些记者觉得自己掌握着话语权，他们要行他们觉得正义的事情！
还有的记者为了能够博得观众的青睐，会去报道观众感兴趣的爆点！
所以现场才会有这么多记者等着采访原被告双方！
而在一旁的乔律师，乔世一！
听到自己的客户这么回答记者的问题，已经开始觉得头疼了，自己千叮嘱万嘱咐！
就是担心在法院没有判决之前，自己一方先在媒体上发表了不当言论！
从而导致被告被媒体公开处刑！
他昨天晚上也认真看了李凡在镜头前说的话，被告一方只是站在他们自己的角度，把事实以及正常的逻辑提了出来，跟原告一方根本没有什么明确的冲突。
现在反倒是自己的客户先犯了忌讳，乔世一很清楚，自从彭宇案之后，类似的好人热心之举被起诉的事情，已经很少发生了，就算发生也会减少报道。
谁都担不起其中的责任！
自己也没办法保证陈泽宇一方绝对能够在这场诉讼中，获得胜利。
因为他看到了凌敏提交的视频证据，那段行车记录仪可以很明确的表明，双方的距离在一定程度上都是保持着安全距离。
自己的推断在某种角度而言，是站不住跟脚的。
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朝着陈泽宇喊了一句：“陈先生，马上要开庭了，我们先进去吧？”
记者们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素材，没有再为难陈泽宇，纷纷让开了道路。
陈泽宇自然也没有再搭理这些记者，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大刀阔斧的迈步向前走去，甚至没有管自己的父亲，自顾自的进了法院。
乔世一看到这一幕，已经开始后悔接下这个案子了。
作为刚刚拿到执业证的他，在南京的一家小律所实习了一年，才在年前转为正式律师，有资格独立接取案件！
这个案子还是自己家里长辈介绍过来的，他曾想着靠这个案子一战成名，但是万万没想到。
前期一直以为对方放弃了辩护，直到收到消息交换证据的时候，才发现对方也聘请了律师，而且居然是清大的博士。
虽然清大的法律系以前一直没有五院四系来的出名，但是这几年一直在稳步提升。
五院四系有的几个法学院，已经不如清大了！
而且对方还是学校的教授，并且在网上搜索之后发现，对方曾经也经手过很多大案件。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执业的第一案就直接开启了地狱模式！
他只想着能够安安稳稳，静悄悄的把这个案子处理掉，哪怕败诉，自己也夹着尾巴做人，绝不能因此影响到自己今后的律师生涯。
现在一切的一切，都往着他预想的反方向飞速前进，他心里的苦，估计没人能知道。
能做的，估计也就走一步看一步了……
……
这次的案件其实难度并不大，甚至都不需要走上庭审这一步，交换证据的时候，当值的法官就提出过，要不要调解！
凌敏倒是无所谓。
可惜！
没等到乔世一劝说陈泽宇尝试一下调解，陈泽宇就立刻拒绝了。
咚咚咚！
法槌敲了下来，庭审开始了。
李凡安静的坐在凌敏的身侧，看了一眼原告席。
第一个环节是法庭调查阶段。
首先就是当事人陈述，这个没什么好陈述的，警方笔录都在，双方各执一词，无法调解。
当然了，这也是这次民事诉讼案件产生的根由了。
乔世一放弃了证人证词环节，毕竟让葛老去作证，他已经预想到了凌敏会对葛老的视力问题提出质疑，而且一旦葛老的证词不被采纳。
作为当事人质疑的葛老就会将原告一方，让自己处于完全被动的地步。
凌敏从头到尾，都没说几句话。
这次负责庭审的法官其实压力也很大，5年前，也是在南京，他也没想到，同样的事情还会发生在这里。
所以不得不说，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在法官把所有书证、视频证物全都当庭公开之后，直接宣读勘验了笔录。
第一个环节也就到此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第二个环节了！
法庭辩论！
首先就是原告一方了。
“法官，我方当事人认为她是听到了狗叫声，才会被惊吓摔倒在地的，这是有据可查的，对方提供的视频也能证明，狗距离当事人的距离不足5米……”
凌敏和李凡都冷静的看着乔世一在那里垂死挣扎！
真的，自从李凡经历过了一次凌敏和郝慧的模拟辩论之后，他已经觉得大势在我了。
当乔世一发言结束之后，一旁的陈泽宇紧接着又说出了他的那句警世名言：“法官，如果对方没有过错的话，她为什么要送我妈妈去医院！”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这种智商的，也不是真的有人要将陈泽宇的智商拉低到这种程度。
只是有的人，确实存在与众不同的脑回路！
当法官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子里已经有一个不详的画面了!
他在开启这场庭审之前，也是压力非常大，特地回顾了当初彭宇案的相关材料，并且去了鼓楼区法院档案室，找到了院长，请求翻阅相关档案。
自然也在当庭记录里找到了彭宇案一审法官说过的话……
好吧，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吧。
法官只能默默的低下头翻了个白眼，毕竟现场有新闻媒体在，到时候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无限放大。
而坐在旁听席的新闻媒体记者们，全都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如果给他们发言的机会的话，他们一定会说：
“加油，再说点离谱的！”
终于轮到了被告一方陈述辩论观点了！
凌敏甚至合上了原本准备的相关辩词材料，直接坐直了身子，向审判长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原告一方。
“我方认为，本案完全使用民法典第……”
其实凌敏就是把“好人条款”这一条陈述了一遍，然后他继续说道：“根据目前对方提供的相关证据，完全不足以证明我方当事人有任何责任！
另外，请审判长重新观看一下对方提交的证物4号视频材料，也就是原告儿子陈先生与我当事人发生对话的这段视频。”
审判长点头同意，然后示意书记员把这段视频重新投放到了庭审现场的电视屏幕上！
第一百零九日 麻了
……
众人就默默的看完由陈泽宇在刘海家拍摄的视频，整个拍摄画面基本都是对着刘海头部以下的部位，因为刘海当时明确不允许对方拍脸。
不过两人的对话内容倒是全都录了进去。
正当所有人都看着刘海的身体，听着两人的对话内容的时候，李凡关注着画面的一个角落。
整段视频大概是10分31秒，大家听到了陈泽宇在刘海家嚷嚷要对方赔偿，也看到了刘海自始至终都没有情绪上的变化。
视屏结束之后，法官看向了凌敏。
凌敏没有等法官问自己，而是开口说道：“我方提出，被告的柯基犬，在原告方提交的视频证据中，可以明显的看到，十分听从被告人即刘海女士的指令，全程没有发出任何的叫喊声！”
嗯？
什么？
不论是法官也好，还是在座的一些新闻媒体记者，当时都关注着刘海，毕竟拍摄画面一直是对着刘海的。
如果问大家刘海穿了什么衣服的话！
所有人都能回答出，一件粉色的丝绸吊带，外面披着一件绿色皮质外套。
现场除了被告一方的两人，唯一听懂凌敏话中含义的，反而是坐在原告方的乔世一！
乔世一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原本就因为“好人条款”而感觉到举证困难的他，现在因为这段视频的内容，把自己提交的证据变成了对方辩论的核心了。
法官没有过分纠结，毕竟换个正常人，对于这段视频的关注点！
肯定都在两人的对话内容，对吧？
所以他要求书记员重新播放一次。
当然，在场肯定有人的关注点还是和第一次一样，大部分人都开始关注起视频画面上，一个不显眼的角落。
柯基一直在沙发的一角原地打转，时而抬头看看主人，时而摇摇尾巴，并未对陈泽宇表达出任何的不满情绪，即使陈泽宇在视频中说话的声音很大声，甚至有威胁的言辞！
“儿子，坐下！”刘海就喊了这么一句，柯基犬就趴在了地上。
没过多久，刘海挪了一下位置，柯基也挪了一下位置站了起来。
“坐下！”
柯基犬又坐了下来！
全程没有叫过一次，也没有向陈泽宇迈进过一步，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回看完视频，无论是法官还是在场的记者，全都点了点头，也都明白了凌敏的意思。
“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法官在问话之前，让书记员又播放了一遍凌敏提交的行车记录仪拍摄下的视频。
可以明显的看到，柯基犬身体并不是面向原告陈阿好的，而是对着路边的一颗梧桐树。
“审判长，我方认为，原告方通过个人臆想，对本次原告摔倒的事实进行了捏造，我方坚持无责辩护。”凌敏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坐下了，最锋利的刀已经捅出去了，接下来只剩下最后一个环节，也就是双方陈述意见。
只不过，按照民事诉讼的正常操作来说，负责庭审的法官还会干一件事。
“你们两个，上来！”
审判长指了指凌敏和乔世一。
两人心知肚明，都走到了审判席前。
“能不能调解？”
凌敏一脸的轻松，对此并无太大意见，所以他看向了原告一方的辩护律师，毕竟这案子，又不是自己的客户提出来的。
“可以让我先问下原告本人家属的意见吗？”乔世一犹豫了一下。
审判长点了点头，“快点。”
乔世一赶紧走回原告席，低声和陈泽宇沟通了起来。
陈泽宇不是傻子，但是他不死心，还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他看了一眼还站在审判长面前的凌敏，然后一脸不屑！
即使乔世一已经分析了当前的情况下，调解拿到一部分的赔偿，甚至可以说是别人想大事化小，拿钱了事，已经是一件能够让人知足的事情了。
无奈！
陈泽宇并不死心，即使是一旁自己的父亲也在劝说自己儿子。
只能摇了摇头，乔世一走回了审判席前，对着审判长也摇了摇头。
审判长倒是没说什么，示意两人回到座位上！
可是！
既然对方不愿意知难而退，那么，就不能怪凌敏和李凡无情了！
咚咚咚！
“本庭宣布……”
“稍等！审判长！”
凌敏站起了身！
“嗯？”
法官疑惑的看着被告席，只见李凡从手头的材料最底下，翻出了一张纸交到了凌敏的手里！
“审判长，本案被告向原告方提出反诉！”
啊？
整个法庭内，除了审判长以外的所有人，都面露震惊！
一个个左看右看，对本次庭审充满了好奇。
民事诉讼法相关解释第二百三十二条：“在案件受理后，法庭辩论结束前，原告增加诉讼请求，被告提出反诉，第三人提出与本案有关的诉讼请求，可以合并审理的，人民法院应当合并审理。”
所以凌敏在法官宣布法庭辩论结束前，站了起来，把反诉的意见提了出来。
这一点并不是他的一时冲动，所有的一切，都是昨晚李凡在看到对方接受采访的视频后提出来的，凌敏考虑再三之后！
让李凡和刘海打了一通电话，得到了原告本人的同意！
刘海听到李凡的这个想法的时候，也是觉得匪夷所思，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合理！
因为扶不扶这个问题已经让群众受苦很久了，很简单的一个问题！
和彭宇案无关！
更多的是，社会上是不是真的存在那么极个别的几个人碰瓷？
确实存在！
那么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就是要让一个案子产生威慑力，让那些极少数靠碰瓷为生的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虽然陈阿好阿姨摔倒不是碰瓷，而是事实发生的事情，不能和碰瓷行为一概而论。
但是李凡想通过这个案子，掀开一个角，这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此时的乔世一已经人麻了，他只是个刚刚转正的执业律师啊！
乔世一只能等着审判长公布对方的反诉意见！
陈泽宇自然也不会想到刘海请的律师会当庭反诉，他甚至不知道反诉是个什么玩意。
法官在看完凌敏提交的反诉状之后，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反诉被告方名誉侵权！
并且详细讲述了，对方通过新闻媒体捏造原告的犬只吓倒老人的事实！
“你们有补充的证据？”审判长现在已经无所谓流程怎么走了，所以先问了一下凌敏一方。
凌敏看向了一旁的李凡，李凡点了点头！
他昨天和刘海通完电话之后，就找郑婉婷要了对方采访视频的新闻原稿，然后刻录进了光盘。
当庭提交了这份证据！
审判长考虑了片刻：“你们两个，再上来一下。”
乔世一这话已经彻底麻了，听到审判长的话还呆了一下，他是被陈泽宇拍了拍肩膀才回魂过来的，然后站起身走到了审判席前。
“原告，现在被告反诉你们名誉侵权，他提交的证据包括诉讼理由全都合情合理，符合反诉条件，本庭打算并案处理了，而且案子也不难，你们继续？”
凌敏没有反对，继续看乔世一的想法。
“审判长，请允许我再和原告商量一下，另外我可以看一下对方提交的证物吗？”
审判长把身前的电脑显示屏向乔世一转了过去，然后开始播放视频。
视频的左上角是法制报栏目的台标，里面的内容正是昨天陈泽宇接受采访说的话。
本身本次开庭因为“好人条款”的原因，自己一方举证就存在困难，现在陈泽宇又说了这样的话，被对方抓到辫子，很容易就导致自己一方在败诉的基础上反向赔偿。
“请审判长，再给我点时间，我来和被告方沟通一下。”
“这样吧，你们先回去，休庭15分钟，你们两商量完了再继续。”
“好的（谢谢审判长）！”两个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咚咚咚！
“本庭宣布，休庭15分钟！”
然后审判长带着一众人员离开了法庭！
审判长一走，台下的记者一个个又开始生龙活虎，如果不是因为怕惊扰到法官，到时候被法警拖出去，这会早就朝着凌敏围上去了。
不过这不妨碍他们隔着围栏偷听法庭内的讲话！
这会的李凡和凌敏倒是坐的板板正正，甚至都没有对视，就冷冷的看着被原告席上的三个人。
“陈先生，我真的建议您进行调解，具体的情况我已经给您分析了，现在不是五年前了，您学彭宇那套是玩不出花样来的，只会让人反感。”
乔世一现在已经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败诉了，他作为一名律师的职业素养告诉他，一定要为了自己的客户充分考虑，选择最优解。
“乔律师，什么叫我学彭宇那套？难道我在采访的时候说的话有错吗？”陈泽宇眼神闪烁，并不敢直视乔世一。
而已经站起身始终没有说话的葛合义老先生，缓缓叹了口气，朝着两人说：“乔律师啊，您别介意啊，我这人是眼瞎了，但是心不瞎，那天晚上我陪老太婆出来的时候，确实没听到狗叫，就听见老太婆对我说这话就倒地了。”
这件事情其实乔世一早就知道了，因为他最开始接案子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被告上交法庭的行车记录仪视频，完全是听取原告一方的个人陈述。
但是当时的乔律师，还在推测，可能确实是刘海的狗跑到了陈阿姨的身边，让陈阿姨受到了惊吓。
可惜视频提供的证据力，完全抹杀了他往这方面推测的可能性！
这也是今天他在庭审现场表现不佳的主要原因，他从交换证物开始，就已经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然后他又摊上了一个完全不愿意配合自己的客户！
人麻了！
“老东西，别插嘴！”陈泽宇一向看不起自己这个做上门女婿的父亲，他本人也不清楚自己母亲到底是因为什么摔倒的。
“乔律师，我请你来，是花了钱的。”
“是的，但是我没承诺肯定能赢啊！”
陈泽宇高低是个大专生，不可能对这些不懂。
他只是在这次案子之前，特地搜了彭宇案，他想知道当时彭宇怎么操作的，然后针对彭宇案的类型，去预测刘海会怎么干，所以他才会一直把那句话一直挂在嘴上。
很多人都一样，不会特地去关注法条的更新换代。
现在去回想起来，彭宇案是否全都是负面的影响呢？
任何一件事都要一分为二的去考虑，如果不是彭宇案产生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好人条款”就不会在这个事件节点上通过。
即使会让人觉得可悲，居然需要法律去倡议这样的道德。
可是至少，能够让跌入谷底的社会道德止住下跌的趋势。
所以说，陈泽宇只研究了彭宇案，却没有认真的和自己的律师去讨论“好人条款”，更何况，很多原被告，没有一定的法律知识储备，都会很片面的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那您说，怎么办？”
陈泽宇终于是认识到了现在形势已经不在自己一方了，他转头看了一眼都侧着耳朵，拿着笔记本记着什么的记者们，压低了声音。
乔世一回头看了眼凌敏，见到凌敏丝毫不为所动，叹了一口气：“接受调解吧，不要想着赔偿金了，算我求求你了，如果您还坚持下去，我希望解约，如果您要违约金的话，我咬咬牙也能给您。”
他的心里早就打定主意了，只是一直碍于违约金的原因，他狠不下这个心，他也是一个有良知的律师。
彭宇案产生的影响他不会不知道，现在在一切证据被告方没有过错的情况下，还履行了积极的救治，这都不是义务性的救治，还去谴责对方，让对方赔钱？
乔世一自认干不出来！
他不想晚上睡觉的时候被人戳脊梁！
“好，我接受调解，但是能不能不公布？”
“不能，你在开庭前就答应了公布调解以及判决结果，就算你不想公布，对方也不会答应的……到时候，可能调解都调解不成了。”
“好吧。”说完这句好吧，陈泽宇颓废的坐了下来。
如果非要评价陈泽宇的行为的话，他只能算得上蠢，但是不坏，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母亲的摔跤和那条柯基没有任何关联，他也不会提起诉讼。
第一百一十日 李凡的第三次采访
乔世一把自己为了开庭准备的所有材料都整理了起来，然后扔进了自己的公文包里。
直直的走向凌敏！
看到乔世一一脸悲壮的走过来，李凡心里不禁想，要结束了。
没有出乎李凡的预料。
“凌老师，我方接受调解。”似乎是花了全身的力气，乔世一说出了这句话。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刚刚经历了一年没日没夜，甚至几乎没收入的实习律师生涯，以为自己能够一朝平地起，筑起万丈楼，怀着理想走入执业律师行当的小伙子，开张第一案就吃了苦头。
一开始有多胸怀万丈，现在就有多灰心丧气！
“李凡，拿出来。”
“好的，老师！”李凡把手头材料最上面的一份调解书草案拿了出来，甚至都没有翻动整份材料。
乔世一愣愣的看了一眼，心里充满了不相信。
“你看一下，或者给你的当事人看一下，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把这份调解协议交给法院，让法院出个最终版本，我们签字就好了。”凌敏接过材料后，递到了乔世一手中。
整份材料，双方都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唯独有一条款项标注！
当事人儿子，也就是陈泽宇，必须在媒体上公开道歉，承认自己误会了刘海女士。
整个案子，从最开始的对于视频的质证，到提起反诉，全都是凌敏的辩护策略罢了。
他一开始就做好了最终调解的打算！
但是在法院调解，和在派出所调解或者私下调解是两回事！
法院的调解书和判决书具有相等的法律效力！
这就是凌敏的目的了。
乔世一仔细的看了一遍调解协议，对上面的条款提不出任何的问题，抬起头看了看凌敏，又看了看李凡。
嘴巴蠕动，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无话可说。
最终也没说什么，叹了一口气，走回了原告席。
“陈先生，你看下吧，没什么问题就答应了吧，我作为您的代理律师，您是我的委托人，我建议您答应。”
就说了这么一句，乔世一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然后板板正正的坐着，脑子里已经在想着其他的事情了。
陈泽宇的脸上一会侥幸的表情，一会又是恼怒，最后化为了沉默。
“乔律师，如果我不答应会怎么样。”
“嗯？不答应？”乔世一丝毫不意外，毕竟陈泽宇作出什么样的决定都有可能。
“我是说如果！”
“没发生的事情谁都不知道，也许就是败诉，名誉侵权，公开道歉，然后赔偿精神损失等等……”
“我答应了！”陈泽宇这次回答的很快。
乔世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凌敏和李凡笑了一下。
收到了乔世一的信号，李凡和凌敏对视一眼，彻底松了一口气，等待着审判长的重新入场。
现场的记者们可就不太了解双方的具体情况了。
今天因为有媒体拍摄，再加上申请旁听的记者实在太多了，所以民事庭用了最大的审判庭进行审判，确保了所有记者都能有位置坐。
这也导致了大家离原被告席都有点远，只能看着台上的人说话，而且有的人还在窃窃私语，自然更听不清凌敏等人到底沟通了什么。
哒哒哒！
审判长带着陪审员从休息室走了出来，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记者们很懂规矩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咚咚咚！
“你们两个上来！”审判长休息了一会，精神又恢复了一点，开庭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一天几个庭审下来，回家遇到婆娘一直心如死灰。
凌敏看了一眼对面的乔世一，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下，都从座位上起身，一并走上了审判席位前。
审判长看到凌敏手里拿了几份材料，心里已经有数了，松了口气。
“审判长，我们自愿调解。”
这句话是乔世一主动说出来的。
其实按照道理讲，乔世一在凌敏没有提出反诉之前，是可以撤诉的，可是现在审判长想要并案处理，也就是把反诉案件和起诉案件在同一场庭审中解决，节约庭审资源之后，留给原告一方的！
也就只有调解这一条路了。
因为即使他撤诉了，被告一方，也不会同意就这么简单的放过陈泽宇。
“嗯！”审判长已经从凌敏手中接过了调解书的草案，他欣赏的看了一眼凌敏，不愧是专业的。
“书记员，过来一下。”
得到审判长的指示，书记员走了上来。
“这份调解书，你们双方都没有意见对吧？”审判长已经看完了调解协议的内容，里面并没有任何的法律性问题，他也认同了这份调解协议书。
“没问题（是的）。”
“好的，你们先回去，书记员，你按照这份重新拟定调解书。”
两位律师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席位，而书记员倒是好奇的拿过审判书。
咚咚咚！
审判长又敲响了法槌！
“现因原被告双方同意调解，本案不再进行公开审理，退庭！”
啊？
庭下旁听席上的记者纷纷站了起来，全都懵了！
怎么虎头蛇尾的？
纠纷呢？
争吵呢？
矛盾呢？
就这样？
然后他们就看到收到指令的法警，开始清场了。
民事纠纷的调解基本都不是开庭后当场调解的，只需要双方人在场就行了。
调解的过程并不需要向任何人公开！
所以审判长还是谨慎的让法警把无关的记者清了出去。
审判长从审判席走了下来，直接站在了法庭正中央的位置，也就是书记员所坐位置的前面。
原被告双方也一块走了过来。
“调解书我就按照你们提供的修改打印了，你们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凌敏没有先回答，而是和李凡一起看着原告陈泽宇。
陈泽宇犹豫了一下，最终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没有问题。”
书记员很快就把调解书打印了出来！
因为凌敏和刘海签订的是特别授权代理，也就是凌敏有资格代表刘海签字，所以双方可以直接签字了。
现场只剩下一个媒体了，就是法制报。
法制报的摄像师扛着设备走到了两方中间，拍摄了他们在调解书上签字的画面。
陆游和郑婉婷就站在旁听席那边，没有靠过来，自己没有被赶出去，已经是审判长给面子了，他们没那么不自觉。
审判长收起了两人签完字的调解书：“你们就在这里等一下，稍后复印件会送到你们手里的。”
同时他走到了摄像机前，把协议书的内容展示在了镜头里。
啪啪啪！
陆游和郑婉婷就站在那边鼓掌了！
到这一步，这个庭审就基本宣告结束了，剩下的就是陈泽宇赔礼道歉。
这块内容李凡也早就想好了，陈泽宇在哪里口出狂言的，就让他在哪里重新把说出去的话吞回去，正好法制报就在现场，能够一下子解决掉。
也不需要陈泽宇登报道歉了，这样省事，效果也明显。
审判长从法庭的侧面离开了，其他工作人员紧跟其后。
“恭喜啊！”郑婉婷打开了隔断的护栏，走到了法庭中央，向凌敏伸出了手。
凌敏面带淡淡的微笑，很配合的伸出手和对方握了一下。
能够以调解的方式解决这个案子，本质上和法院判决没什么区别。
委托人本人，也就是被告刘海，对于这个案件胜不胜诉都无所谓，那用调解的手段取得胜利，也就足够了。
而且这份调解书一旦公布，无论是媒体还是普罗大众，都会很清楚的明白，这场诉讼到底是谁赢了。
“哼！”陈泽宇打算直接离开法庭，他迈开了步伐。
但是一旁的李凡直接拦在了他的身前，“陈先生，有件事情还需要麻烦您一下，希望您能遵守调解书上的条款，公开道歉。”
陈泽宇皱着眉头看了李凡一眼，李凡比他高，而且体型也比他健硕，又是个年轻小伙子。
自己应该打不过、跑不过，本来已经说不过对方了，现在还被对方堵路，心里那个憋屈！
“你想怎么样？”
一旁的几个人都看着李凡和陈泽宇对峙，没有插手的意思。
“这不是法制报的记者刚好在这里吗？您还记得您签过相关的公开审理以及公布审判结果的协议吧，我这边呢，希望您能直接在法制报镜头前进行道歉。”
李凡话说的很礼貌，但是有点阴阳怪气的感觉。
就让人就得很不礼貌，当然，也就陈泽宇觉得！
“儿子啊，这事不要再怪人家了，咱给人道个歉，没错的。”葛合义在乔世一的搀扶下，也走到了法庭中央，一只手搭在了自己儿子的肩膀上。
陈泽宇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自己父亲脸色，而是左右看了一眼，现场也就剩法制报的人和原被告双方。
内心犹豫了一下，他觉得顺从李凡！
“可以！直接开始吧，别浪费我时间。”
听到了陈泽宇的回答，李凡开心的笑了笑，转过头对陆游说道：“陆老师，那麻烦您一下？”
“这点小事客气什么，应该的。”陆游直接举起手里的麦克风，怼到了陈泽宇脸上。
“Action！”郑婉婷直接在一旁当场记了。
李凡等人默默的退出了摄像头能够拍摄的范围内，回到了各自席位上，开始收拾今天庭审带来的材料。
“我郑重的向刘海女士道歉，是我……是我误会……是我误会刘海女士了！她的狗没有吓到我母亲，是我母亲不小心自己摔倒的！
可以了吗！！！”
陈泽宇直接把话筒从眼前拍掉，虽然他很气愤，但是这确实是他的错。
并不是错在他没有礼貌，而是他不应该得罪记者……
不能说陆游小心眼，只是既然陈泽宇容易冲动，容易愤怒，那么这个真实的镜头，后面肯定会被记录进今天的拍摄内容里的。
陆游并没有因为陈泽宇的举动而当场生气，而是默默的在心里把对方记在了小本本上，他觉得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的，一秒不剪的放进今天的新闻里面。
陈泽宇没有管自己的父亲，直接甩脸从大门口走出了民事法庭。
他似乎忘记了，法院门口，还有一堆的记者在等着他！
不过，这些都不是李凡需要考虑的事情，他也要接受法制报的采访。
在李凡做着接受采访准备的时候，书记员把盖有法院印章的调解书复印件，交给了原被告双方的律师。
乔世一这一回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将调解书交到了葛合义手中，他把葛老从侧门扶出了法庭。
今天这场诉讼，输了就是输了，失败乃成功之母，他能够看得开，而且今天确实输的不冤。
光是凌敏从反诉这一点上进行反击，自己就丝毫没有做任何的准备，终究是自己的经验不足。
现在虽然代理协议已经终止，可是看到葛老的这个样子，他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他决定自己亲自把葛老送回家。
至于陈泽宇怎么样，他根本一点都不在于，如果陈泽宇后面不给自己付诉讼费的话，他就直接让自己的律所起诉陈泽宇。
所以说，没事别得罪律师和记者！
……
“李凡，作为被告的代理律师助理，你对今天的庭审有什么看法吗？”
“我是抱着学习的态度，跟着凌律师参加庭审的，我相信，自从大家越来越重视社会的道德素养提升，‘好人条款’的颁布，给所有的见义勇为者都提供了很好的法律保障。
我想起刘海女士和我说的一句话。”
“请您说下，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告诉我，她无所谓这次诉讼的成与败，她只是希望，自她起，好人不再害怕。”
听到这句话，无论是陆游还是郑婉婷，脸上都露出了欣赏的表情，即使这句话是刘海说的，但是接受采访的时候，李凡脸上露出的那种自信的、阳光的笑容，让人深受鼓舞。
陆游继续开始了第三个问题：“请问，你对于这次的庭审结果满意吗？”
这回，李凡先是转头看了一眼凌敏教授，凌敏点了点头，并露出了一丝笑容。
李凡回过头来回答道：“我很满意这次的庭审结果，我相信大家能够通过正常庭审的相关视频，看到，这场庭审是公平公正，符合规范的！
而且这次庭审的结果，不止是令被告满意，令被告的代理律师满意，更是能够令全社会满意的一个结果！
今后，大家肯定能鼓起更多的勇气，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采访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第一百一十一日 长期法务
李凡是和郑婉婷等人结伴走出法院的，调解书已经拿到手了，大家约好了一起去给刘海报个喜讯。
不过陆游和摄像师傅则要辛苦一下，两人得回到南京分社进行新闻报道的拟稿以及视频的剪辑工作。
凌敏自从法院出来之后，就一脸的淡定，似乎自己并没有取得一场诉讼的胜利。
“李凡，你今天的表现不错，特别是在采访时候说的话，颇有新时代好青年的感觉。”郑婉婷笑着对李凡说道。
“郑老师，您客气了，这些话，不过是我对刘海女士的想法，进行了一点修饰，谈不上我自己的意见。”
“不用谦虚了，刘海什么人，我比你熟，她要是能跟你讲这些大道理的话，一定是西面小岛上又出现了两朵蘑菇云。”
嗯？
李凡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而一旁的凌敏倒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郑婉婷，“郑记者，有些话你不能说，但是你可以想，因为人的思想只要不落实，都不属于犯罪。”
听到凌敏这么说，李凡瞬间明白过来凌敏的意思，也懂了郑婉婷刚刚说的是什么事。
“好了，我会谨言慎行的，谢谢凌教授的提醒！”郑婉婷并不在意凌敏说了什么，而且凌敏说的话也是事实，自己在这个行业里，任何一句话都会被无限放大。
自己也是信任李凡和凌敏才会当面开个玩笑。
“走吧，刘海应该在家等着呢，我坐你们车去。”郑婉婷笑了一下。
“好的！”李凡并未多说，直接带着两人到了停车场。
因为他们是从侧门出来的，所以到了停车场的时候，身边并没有被记者堵起来。
他们倒是看到法院门口围了一大群的人，很多摄像机都开着闪光灯，在那边拍个照，因为离得远了，看的不是很清楚。
其实也不用看清楚，不用想就知道是陈泽宇被记者们堵在法院门口了。
没有考虑陈泽宇现在难不难受，李凡现在至少心情很好，坐上了驾驶位，待凌敏和郑婉婷分别坐在副驾驶、后排，系好安全带之后，他发动了车子。
缓缓放下了车窗，默默的看了一眼还在人群中找空隙想钻出去的陈泽宇，李凡笑了一下。
……
“刘女士，这是调解书，相关的公开道歉内容，需要看法制报郑记者这边什么时候播出节目了。”
凌敏把调解书交到了刘海手中之后，就往后退了一步，没有坐在沙发上，直直的站着。
“谢谢凌律师，代理费用我已经从私人账户转到了你留的律所账户上了。”刘海没有打开看调解书，点了点头。
李凡从凌敏身后走了出来，将车钥匙拿了出来，放到了茶几上：“刘女士，这是您的车子，现在代理已经结束了，物归原主。”
刘海坐了下来，轻轻撩了一下耳侧的头发，抬头看着站着李凡和凌敏，没有开口说话。
“你们坐下吧，她有想法给你们说。”郑婉婷突然开口，她坐到了刘海的身旁。
凌敏和李凡听到郑婉婷的话，对视了一眼，有着几分困惑。
但是这些困惑在接下来刘海的讲述过程中，逐渐的解开！
“我爸自从我妈过世之后，就给我找了个后妈，不过这是他的说法，他俩早就鬼混到一块去了。”刘海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水，“不过呢，我也不怪他，毕竟我妈前几年就卧床不起了，只是早晚的问题，她该享受的都享受了，我爸该照顾的也照顾了。”
听到刘海这么说，李凡已经大致知道了这家人的情况，不过他和凌敏都没有说话。
此时的顾姨从餐厅走了出来，端了两盆水果，放到了茶几上面，和刘海比了个手势就牵着柯基走出了屋子。
“但是呢，我爸倒是没有什么对不起我和我妈的，现在这个后妈，最近想让我爸立遗嘱。”
刘海说完这句话之后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正受到震惊的李凡和凌敏。
两人表情倒不是很夸张，只是满脸的困惑。
“您父亲，多少岁，哦不，贵庚？”李凡不得不问出这个问题。
“55吧，谈不上很大，所以这才是我困惑的地方。”
55岁？
确实按照刘海的长相，去分析她父亲的年纪话，也应该在50岁多点，那么造成李凡和凌敏困惑的问题也自然就很正常了。
55岁为什么要立遗嘱？
“您父亲身体不好吗？”
“他估计吃好、喝好、睡好，后妈跟我同年的，我估计他睡的比我还好。”
“所以，立遗嘱有什么必要吗？”
“后妈怀孕了。”
额……
凌敏点了点头，他并不仇富，但是在见识了刘海的家庭条件之后，对现在这栋房子进行了一定的心里预估，对于这样的家庭，财产分割永远是大问题。
所以凌敏稍微思考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你的诉求是什么，简单一点说，你希望分割多少财产？”
“我不要求分割财产，我爸给我生个弟弟妹妹什么的，我无所谓，而是我觉得这个女人有问题。”
“嗯？”凌敏皱了皱眉头，盯着刘海，等刘海说出下一句话。
“她给我爸买了份人身意外险，受益人是她自己，也就是我后妈。”
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了一副意外的表情！
而李凡的表情就有些古怪了，似乎对这种事情有些了然。
不会是小白船这种剧情吧？
刘海后妈带刘海亲爸去爬山？
应该不至于吧？
自从寒假开始，李凡的记忆慢慢的开始恢复，碎片化的记忆逐渐开始完整，所以他脑海里有了某部电视剧的画面。
而且在他重生前，好像在泰国发生过他想到的某个案子。
他并不想把刘海的后妈想象的那么坏，只是一时之间没忍住。
只不过，按照刘海现在的说法，再联想到遗嘱的事情，似乎这是一条完整的脉络，刘海本人好像也是往这方面去联想的。
“你怀疑？”李凡没有把具体怀疑的内容说出口，而是把这个问题扔给了刘海。
“你们不用介意，直说好了，我的想法就是，后妈对于我爸来说，会很危险。”
凌敏摇了摇头：“刘女士，首先这是你的猜测，其次如果真的发生也属于刑事案件，我作为一名律师，没办法帮你。”
“我不需要你们帮我进行诉讼，而是希望你帮我拟订一份赠予合同，我会联系我爸，把相关资产赠予给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以什么样的形式呢？”
“信托。”
“我明白了，但是这个我不是专业的，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人。”凌敏知道刘海的意思，“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您的父亲是否会同意这个做法？”
“后妈给他买了人身保险的事情，也是他告诉我的，信托的事，也是他希望借我口提出来罢了。”
好家伙，全员狼人！
李凡就这个反应！
在美丽国，信托是合理避税的手段。
在国内，其实很少有人去做信托，因为一般人根本用不到，更不用说遗产税这种东西。
在李凡看来，刘海打算成立信托，给自己后妈一个保障，从而规避掉他父亲可能遇到的风险，这无可厚非，只有这样，她的父亲才能安安稳稳的过下去。
即使她后妈没有那种恐怖的想法，提心吊胆过日子也不是个办法。
“好的，这件事情我会帮你联系好的，到时候你可以直接和那位律师联系。”凌敏起身站了起来，准备告辞。
“哦对了，还有件事情，我想长期聘请你当我的个人律师。”
“我一般没什么时间接诉讼。”
凌敏说了个实话，因为他明年就要回京城了，今年还要在学校授课，回了京城之后也是帮自己老师带学生，诉讼的话，可能真的没什么时间。
“没关系，你把这个学生派给我就行了，我只需要他提供一些法律咨询就行了。”刘海手指向了李凡。
“为什么？”凌敏听懂了刘海话里的意思，她并不是真的想聘请自己，只是要李凡这个人。
“因为是郑姐要求的。”
“好啊，你把我出卖了！”郑婉婷抄起一个枕头砸向了刘海，被刘海用手挡了下来。
嗯？
李凡和凌敏都没想通。
“是这样的，李凡，自从你上了一次我们的节目之后，我发现法制报跟你有缘，最近几个能引起社会关注的热点话题，都和你有关系！
你既然不愿意来我们报社任职，那我想换种合作的方式。”
郑婉婷说了实话，无论是模拟法庭关于人肉搜索的案件，还是工商查处违法经营的案件，又或者是这次扶不扶案件，都在社会上产生了很大的舆论风波！
而恰巧，每次的案件都和李凡有关联。
对于郑婉婷这种嗅觉敏锐的媒体人而言，摊上这么一个主，就算做是老天爷赏饭吃了！
即使李凡今后不能发掘出新的新闻线索，自己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但是李凡只要再捅一个案子出来，自己说不定就能在报社里再升一步。
当初自己和刘海说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刘海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有些东西是钱买不来的，现在可以用钱买个机会，何乐而不为呢。
“没问题，这些事情，你和他谈吧，我就不留了。”凌敏案子结束后，一直没有给自己老师打电话，他需要把案子的经过和老师详细的汇报一下，“李凡，我相信你能够把这件事处理好的，我先走了，不用送了。”
凌敏直接站起了身，从大门走了出去。
额……
李凡刚来得及站起身，凌敏已经一溜烟的走出了别墅。
“你老师还真是快人快语。”郑婉婷见凌敏走了，也放松了下来，“好了，李凡，姐姐接下来能不能再碰到好的新闻，就看你的了！”
李凡扶额，这算什么事？
“你好好读书，我觉得你小子有事瞒着我，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像一个大学生。”
“那我像什么？”李凡看向了郑婉婷，严肃的问了起来。
“嗯……就是这种气势，你有点像在官场上走过一圈的高层干部。”郑婉婷突然抓住了脑海里的想法，现在的李凡看上去，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李凡赶紧转变了一下表情，露出了一副贱笑，“郑老师，您真看得起我，我配吗？”
“不是你配不配的问题，我看人看的很多，如果不是我确定你还是一个学生，那我真的要怀疑你的成分了！”
郑婉婷摇了摇头，把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开，李凡的个人简历自己都看过了，不存在任何问题，只是他会让自己产生错觉罢了。
“好了，我们谈下你老师的费用吧。”
“老师其实不是很在乎钱。”
“我们知道，所以我们也没打算给多少钱，按照现在京城律所的知名律师的水准收费，你应该不知道你老师在京城的知名度吧。”
李凡其实知道，在他看到老师协议上签着敏心律师事务所的当天，他就回去查了一下这所律所。
虽然不是红圈所，但是凌敏在京城算得上是知名合伙人了。
胜诉率目前网上有统计的，达到了96%。
对于这个胜诉里，李凡自己是想都不敢想。
虽然说非诉业务，赚的钱要比诉讼业务多得多，但是能够在诉讼业务领域，达到96%的胜诉率，也就意味着，凌敏是这个行业最顶端的那波人。
律师行业，其实也是一个金字塔形状的行业。
多少法学生，倒在了实习律师这个地基阶段。
不过，对于郑婉婷问出的问题，李凡还是摇了摇头：“我不是太清楚老师的情况。”
“没关系，我们按照正常的法务合同做吧，一年的服务费定在30万，如果说有其他的业务，另外拟订代理合同。”刘海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刘海说的其实是大部分公司和律所律师签订的法务合同，30万只承担一部分的法律咨询相关的业务，如果碰到合同纠纷、刑事案件的情况，公司需要另外付钱进行诉讼委托。
“我没意见，我会把你们的想法告诉老师，至于老师签不签是他的个人选择，我没办法左右。”
“哦对了，你作为凌律师的助理，接下来那辆车，还得你开走。”
李凡愣了一下：“刘女士，这车，我不需要的，之前我已经觉得很冒昧了。”
毕竟对于他来说，自己呆在学校里好好读书，用不到车，车只会影响他复习的专注度。
但是明显刘海并不打算听他的：“郑姐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我也不是真的要请凌律师，而是需要你这个扫把星，哦不，新闻线索的导火线。”
谢谢你啊，这么看得起我。
李凡默默的想到。
他还是认真的考虑了一下，再矫情下去也没多大意思，大不了在某些节点上去蹭一下新闻热点，然后给郑婉婷提个醒吧。
“谢谢。”
只留了这么一句话，李凡也起身站了起来，把包背在了身上，稍稍鞠了一躬，跟两位女子道了别，从车库的门口走出了别墅。
坐在沙发上的两人都没有起身，互相看了一眼。
还是刘海先开了口：“郑姐，这个孩子有点特别。”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不觉得他成熟的有点过分了吗？”
“不止是成熟，好像还自带气场，你不会想养小白脸吧。”
“别扯淡，被你姐夫知道了，他回头收拾你。”
“可拉倒吧，姐夫有没有能力收拾你都是个未知数吧。”刘海开起了玩笑。
“小妮子，现在胆肥了啊！我看你是该找个对象了！”郑婉婷又抄起了枕头，扑向了刘海。
别墅内传来了嬉笑声。
……
李凡还是开车回了学校，在路上的时候稍稍和凌敏说明了情况，凌教授确实是个爽快人，没有对此发表其他的意见。
“回头直接拟定合同，等过几天你找我签字了拿给她。”
“好的。”
把车开到校门口的李凡，没有着急进学校，而是来到了学校西面的商品房区域。
因为学校就在山脚下，所以整个地势越往西侧就越高，这里的高层建筑称得上是傍山而建。
浦口区的工业并不怎么发达，环境倒是非常的不错。
李凡找到了一家租房中介，开始打听附近商品房的租金，一番了解下来，整月的租金在2000元左右，两室一厅，足够李凡和林琛两个人居住了。
记下了中介的电话，李凡回到了学校，总体回顾了下最近发生的事情，整个人松了一口气，心想着接下来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了。
可惜，事情永远不可能顺着李凡的想法走。
一通电话让李凡猝不及防！
“李凡，你带上林琛，来一下市刑侦总队。”
何光的声音基本算是李凡耳熟能详的了，所以就算不看来电提醒，他也知道是何光。
“何警官，方便说下什么事吗？”
“电话里不方便说，需要我们接你吗？”
额，李凡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肯定不是小事，那就只有王总的案子了。
“不用了，我现在就带林琛出发。”
“抓紧！”何光催促道。
“好的！”
挂断电话，李凡直接联系上了林琛，好在林琛今天乖乖上课了，所以李凡直接开到了教学楼前，把林琛接上了车。
“怎么了，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这课都没上完，回头别平时分又给我挂科了。”
“别担心，我会帮你和凌教授申请的，你就安心坐好，是何警官找我们。”
听到这里，林琛也就不提问了，默默地系好安全带。
“这案子推进的有点快啊。”林琛在李凡开出校园之后，随口说了一句。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遇到了困难，也可能是有进展，何警官电话里也没说，不过我听出来好像挺着急的。”
李凡把稳了方向盘，逐渐开始提速，倒并不是因为何光的催促，而是他自己对于这个案子有浓厚的兴趣。
两个大学生不能说何其有幸参与到这个案子当中，只能说这样的机缘巧合远比买彩票中奖要来的小一点。
正常人遇到各类刑事案件的概率，大概就和买彩票中各类奖项的概率差不多吧。
李凡愿意把这样的案件称之为头奖！
当然，主动犯罪的中奖率肯定是接近100%的，也有那种犯罪失败的情况存在……
路上，林琛终于找到了个机会，摇下了车窗，点燃了一支烟，深深的嘬了一口。
“素质……”李凡冷冷的说了一句，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不是自己的车。
“就一口。”
林琛把头侧向窗沿，缓缓的把这口烟吐了出去，冷风迎着面吹过，他颤抖了一下。
“呆逼……”李凡掏出了NJ市骂。
“哎，这种感觉一点都不爽啊，我还以为能很有感觉的。”
“谁大冬天的开窗抽烟啊！你不怕冻感冒，也不要带着我一起霍霍吧。”李凡把车靠在一个垃圾桶旁停了下来，“把烟掐了吧！”
林琛没有什么意见，下车迅速的掐灭再上车，这回学乖了，等车开除一段距离之后，车内的烟味都被吹散了之后，他把车窗摇了上来。
整段路途大概开了半小时左右，两人接下来没有多说什么。
李凡也没有把车开进刑侦总队的停车场，而是在附近找了个停车场把车停好，带着林琛步行走到了大院的门口。
“喂，何警官，我是小李，我们到刑侦总队的门口了，麻烦您来接我们一下。”
得到何警官的答复之后，李凡就挂断了电话。
这时候的林琛倒是注意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李凡，你怎么穿着西装？”
“没来得及换，早上和凌教授去开庭了。”
“开庭？”
“嗯，一个比较特别的案子，你过几天就知道了。”
“怎么说？你又上新闻了？”
“大概可能也许会吧。”李凡知道自己必定是要上新闻的，只不过自己的舍友可能关注的不多，等到舆论爆发开来，自然就会围着自己问东问西，这也是他最近想搬出宿舍的主要原因。
就两个字！
聒噪！
倒不是他讨厌自己的舍友，单纯的想清净点的学习，但是他又了解大学生的特性，追逐热点本身就是人的天性。
第一百一十二日 再次协查
倒不是他讨厌自己的舍友，单纯的想清净点的学习，但是他又了解大学生的特性，追逐热点本身就是人的天性。
不多时，何光就出现在了刑侦总队的门口，他远远的就看着一身西装的李凡和一身休闲装的林琛。
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李凡，你这是要去结婚吗？”
李凡倒是没有不好意思，而是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我说我来不及换衣服，你信吗？”
“没关系，我信不信不重要，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跟我走吧，认识一下，这位是南京刑侦总队的邱队。”何光侧身让了一下，为李凡介绍了一下他身边一身警服的人。
刑侦人员的制服和普通的民警制服有很大的区别，最大的区别就是颜色上的不同，所以李凡一眼就认了出来，他从刚才就看到邱队是跟着何光一起走出来的。
“你们好，你们就是这次发现案件线索的大学生吧，干得不错。”邱队率先和两人打了一声招呼。
“您好，邱队。”李凡和林琛同时向邱队问了一声好。
“赶紧跟我进去吧，大家都在等你们。”
“等我们？”
“进去说。”邱队笑了一下，然后转身朝何光点了点头，两人步伐一致的往回走。
看到邱队刚刚露出的笑容，李凡觉得今天的事情应该不会特别麻烦，甚至是有什么好消息，因为至少邱队是很轻松的。
李凡和林琛跟在邱队的身后，一起进了刑侦总队的大楼，虽然有邱队带路，但是他们还是经历了一次身份识别和搜身，这是为了安全起见。
进了大楼，邱队直接带着他们坐电梯，来到了刑侦总队的三楼！
这里是全队的会议中心和指挥中心。
原本打算东张西望的林琛，被李凡拍了一下，李凡微微摇了摇头，林琛也收起了好奇心。
两人跟着邱队的步伐进了一个小会议室！
四人是从会议室后门进来的，手机已经被没收走了，何光没有提前和他们打招呼，而何光自己的手机也在门口的时候上交了。
这样可以看出来，何光当时也没有进入会议室，一直是在门口等他们的。
走进会议室，全场都保持着安静，或者是转身，或者是抬头，全都看向了入场的李凡等人。
邱队站在门口敬了个礼：“报告，人带到了！”
“进来吧。”坐在会议室最前方，最中央的一位领导开口说话，会议室里保持着片刻的肃静，大家都没说话，而是继续注视着李凡等人。
这种严肃的气氛，让林琛有些惶恐，两世为人的李凡倒是很平静，重生前参加的大型会议不知凡几，倒能保持镇定自若。
他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林琛，率先跟着邱队找个座位坐了下来。
林琛赶紧跟了上来，紧挨着李凡坐下。
直到他们坐下，所有人的目光还是在他们的身上。
李凡用自己眼角的余光，稍稍打量了一下在座的人，基本上都穿着不同的服饰，而自己所坐的这一排，基本都是刑侦的人员，除了邱队穿了制服，还有部分人员穿了便装。
这是刑侦人员的工作特性决定的。
整个会场是一个圆桌的形式展开的，所以李凡的对面的参会人员，李凡倒是不能特别快的区分出来是哪个单位的。
就在这时，坐在首位的领导开口：“现在，和大家说几件事情，第一，注意保密意识，第二，注意会场纪律。”
他顿了一下，看到大家都坐正了身子，继续淡淡的开口道：“以上这些东西我就不再强调了，接下来，让邱队通报一下吧。”
听到指令的邱队，突然身子一动，站起了身，又向在座的人员敬了礼，然后坐下打开了麦克风。
“报告秦市长，各位同志，目前接到云南警方的协查通报，本次案件的主要涉案人员，王总，已经被抓捕归案。”
来参会的，除了秦市长一开始就接到了相关的汇报以外，其他人全都不清楚。
所以，此刻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包括李凡在内！
“但是！”
嗯？大家都把注意力聚集到了邱队的脸上，邱队不是故意停顿的，而是接下来的消息，即使是他听到，也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王总是自己投案的！”
哗！
在场的所有人，无论身处哪个部门，但凡有资格参加今天会议的，都是对案情有所了解的！
甚至是李凡，都感觉到了意外，因为这种犯罪类型，都有人投案自首？
虽然在刑法上，自首情节确实可以减轻量刑！
但是也要看是在什么标准上量刑！
已经远超死刑标准了，还减刑？
死刑只需要一颗花生米，总不能原本是百来颗花生米，现在缩减十来颗吧?
李凡和林琛全都转过头，看向了邱队！
而邱队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按照目前掌握的情况，王总经过初步的审讯，已经把相关信息供述出来了，具体的内容，稍后会由我们的工作人员投屏出来，大家可以自己分析。”
所有人都没有从王总的自首这件事情里回过神来，反而觉得自己听错了。
“秦市长，我要汇报的就这些。”
“嗯，辛苦你了。”秦市长点了点头。
邱队关闭了桌上的麦克风，板板正正的坐好了。
而坐在李凡对面，有一个李凡的熟人，就是浦口工商部门的郭瑞，郭瑞此刻还在消化刚刚听到的消息。
部分的人员已经左右交头接耳，互相印证，刚刚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李凡，自首了？就这么自首了？直接送死？”林琛也是好奇心大涨，拍了拍李凡的胳膊问了起来。
“我估计，这里面还有其他的事情，再听一下。”李凡摇了摇头，他现在也不是十分确定。
咳咳！
秦市长咳嗽了两声，等到会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之后，他再次开口：“虽然相关的内容还没给大家看，但是据我掌握的情况，这里面有个特殊的事情！”
所以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秦市长把这个案子的关键点道出来。
“在场部分同志是参加了案件前期的审理、侦查的，应该很清楚这案子的具体涉案金额，包括部分账目的信息，特别是工商部门和海关部门，对吧！”
当时账目内容是郭瑞亲自陪着向暖进行核对的，所以郭瑞此刻点了点头，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清楚。
也恰恰因为他最了解这部分的内容，所以他更加疑惑，秦市长提出这一点的原因。
“根据王总交代的情报，和我们这次侦查了解的账目完全一致！”
听到这里，有的人脸上已经开始露出笑容，这在很大程度上已经表明案件推进的特别顺利。
但是坐在这里的，又有谁是傻子？
既然秦市长特地提这一点，那么自然有问题存在。
逐渐，大家的笑容开始收敛，慢慢的脸上出现震惊，疑惑，质疑，惊恐的表情，不一而足。
“我想大家都猜到了，虽然很顺利，但是我们在前期侦查的过程中，邱队就和我提过，这份账目的数据疑似造假！”秦市长说完话之后，轻轻的用手指敲击着桌子，环视着整个会议室，看着大家的表情。
郭瑞是最感到意外的！
如果说账目造假的话！
那么王总的自首肯定是有原因的！
能够用死换的利益！
王总肯定是在保护什么！
李凡此刻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在自己脑子里开始了头脑风暴，但是就算以他多活十年的人生阅历，他也没办法从这些信息中分析出什么东西。
敲击桌子的声音停了下来！
“我现在不得不提出一个疑问，就是对方是否提前插入了人员到了我们的内部，不然他们怎么可能对账目信息了如指掌！”秦市长眼神冷冽，看着现场的众人，不过他很快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但是，事实证明，我们没有对外进行过任何的通讯！”
所有人都被秦市长的话提了个醒！
如果没有被内部击破，那么这份账目，就是对方提前准备的！
“我们目前有两条思路，继续审讯王总，我们已经和云南警方进行了沟通，他们会运送王总回南京！”
大家都在等着秦市长说两条思路是什么。
“我就直说了，第一条思路！
就是最简单的一条，我们按照王总供述的内容，进行侦查，然后把南京方面的相关人员全部收网归案！”
说完这句，秦市长继续看着众人的表情，明显可以从大家的表情上看出来，大家对于这个思路并不是很满意，都有点迫切的等着自己说第二条思路。
“第二条思路，也正是我自己想做的，就是重新调查线索，把这个案子真正的内容挖掘出来！”
没有人提出反对，似乎是在某一刻，大家都达成了一致，共同的点了点头。
“看来，大家都对第一条思路不满意，我很欣赏大家的工作作风，但是我想说一口，如果坚持第二条思路，有可能我们一开始的方向就是错误的，也有一种可能，就是对方已经把所有的线索抹除了，我们将最终被迫按照第一条路走！”
“秦市长，请允许我说两句。”
邱队站了起来，朝着秦市长敬了个礼，声音洪亮有力。
“你说！”秦市长微微抬头，看向了邱志明。
“我代表刑侦总队全体同仁表示，我等愿意继续追查这条线索，力争完美破案，不留遗憾！请领导同意！”
这句话几乎是邱志明喊出来的，坐在邱队身边的李凡和林琛都深受震撼。
“坐下吧，我没有不同意，这本身就是我个人的想法！”看着邱志明坐下之后，秦市长看了下其他人的表情，才略感欣慰的说道：“大家这段时间都辛苦了，很多人都没回家，我还是要给大家提个醒！
如果我们重启初步调查，在座的各位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坚守，另外就是，如果证实我们的猜测正确，那么敌人的狡猾程度，可想而知。
大家都明白我说这些话的意思吧！”
“明白！”众人齐声回答道。
照道理，作为领导，是不应该在最开始就给大家泼冷水的，但是这么大的案子，特别是涉及到粉末的案子，秦市长需要慎之又慎！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我就布置一下接下来的工作，第一！
接下来专案组分成两组，一组配合云南方面警方审讯王总，并尽可能发现线索，如果发现不了，按照现有材料进行初步归案！
第二！
第二组人员协同在座其他部门人员，从头厘清案件，并将所有涉案人员进行第二轮的调查取证，不得有任何马虎，也不准遗漏任何可疑的情报！”
“是！（收到！）”
听到这里，李凡大概明白了找自己和林琛来的原因了，他们又将再次成为案件的协查人员。
不过这块内容，说实话，李凡知道的情报真的不多，即使他在搜刮自己的记忆，他也找不到相关的内容，好像前世压根就没出现过这个案子一样。
倒是一旁的林琛悄悄的拱了一下李凡的肩膀，提出了一句让李凡面露难色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