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关己则乱
说完话,批评了人,也做了一些鼓励,对接下来的工作及风纪等做了一番新的布置,袁颜讲完下台,在雷鸣般的掌声中,仍黑着脸,目光不住在清平子身上扫,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他摸了摸鼻子,大概是因为那句“这家垃圾公司”吧,有点伤脑筋。
众高层跟着袁颜回到她的办公室,准备听取一下工捕的说法及接下来的做法,也要布置一番公司的工作及如何应对媒体那些。刚才大会上所讲,大多是假大空,现在才是重点。
“刚才我与田大人他们聊了近两个小时……”坐下的袁颜刚开口,敲门声便传来,抬眼望了办公室的门一眼,更加没有好脸色,“进来!”
黄嘉羽小心翼翼开门进来,见袁颜的脸色更加不好,吓得身子一颤,道:“袁总,冀州尚国集团袁总来访,我已请到接待室里。”
袁世勋!
袁颜心里冷笑一声,看了清平子一眼,通过他带的话及与田卫廷的交谈,她也知道胡广质的背后或许有长房的影子,只不过没有证据而已。她之前联系了父亲袁世淮,给她的建议是不提不查,假装不知,没想到这么快就杀上门来。
“清平子道长,既然你能说会道,似乎比众天神仙还厉害,我这边还要开会,就劳烦你这位首席供奉代表公司去见一见冀州的袁总吧。并劳你转告袁总一声,我现在有些忙,晚上侄女请客,再与他详谈,请他见谅。”
“又是我?喂,贫道只是供奉而已。”清平子气得跳了起来,往种沐流望去,见他也含笑点头,转身往外走,贫道不过传声筒,狗屁供奉。瞧瞧贫道公司那些供奉的待遇,绝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相当不公平。
袁茹钰见种沐流望来,忙也跟在清平子屁股后面出去,道:“我也去瞧瞧,给大伯请个安。”
袁颜和种沐流都是有脑子的人,若传言属实,大概能猜到袁世勋现在过来的目的,不外乎探一探虚实,或为胡广质讲个情,也不排除有威胁胡广质的意思,我虽然现在管不了魏郡,但看一看还是可以,我好你便好。
这个时候,袁颜直接与袁世勋见面,一个应对不好,容易出事,进而影响到袁家的大局。而比较合适的人选袁世敦又不是袁世勋的对手,他去肯定不行。
商高泽、顾良来自商家、顾家,这个时候不便掺和袁家内部之事。其他人在资格与级别上又不够,去了就是对袁世勋的不尊重,应对上也更不妥。
算来算去,在场那么多人,只有种沐流与清平子最合适。而种沐流去,容易给人代表袁天纲以势压人的印象,或会让人觉得袁天纲有偏袒之心,也容易引起误解,就只剩下可以代表公司的首席供奉最合适。
而种沐流示意袁茹钰跟去做陪衬,代表袁家亲情在私,与代表公司在公的清平子配合,则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袁世勋也不能挑刺。这就是种沐流在权衡利弊之后瞬间所做下的决断。
其他人懂没懂他不知道,至少最先开口的袁颜,与他对视后立马转身往外走的清平子,及一个眼神后马上跟出去的袁茹钰,应该懂了其中的道理。这就是智慧,这就是默契。种沐流看了出去的袁茹钰一眼,摇了摇头,只可惜她只想混吃等死。
清平子乃是袁天纲钦点的魏郡尚国集团首席供奉,加上他的智慧,以及胡说八道、转移话题的本事,应付袁世勋肯定没有问题。他不想过问公司具体事务,不参加会议也无妨。
有了这个缓冲,晚上袁颜再以家人的身份与袁世勋在饭桌上随意聊一聊,则无论结果如何,就算袁世勋不满,袁天纲对袁颜肯定满意,此局便是袁颜胜了一筹。
若是站在种沐流的角度来看,袁世勋根本不应该过来将军,魏郡本来也没有他的事。只可惜,有点关己则乱的味道,因为他心里不安。
“袁总,有失远迎啊,欢迎欢迎。”清平子在黄嘉羽带领下进入接待室,笑着向袁世勋伸出右手,“欢迎袁总前来指导工作。”
“大伯。”袁茹钰也走过去,含笑招呼袁世勋。
与清平子握手的袁世勋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伸手拍了拍袁茹钰,道:“咱们家四姑娘现在也开始做事了,好样的,不愧是袁家子孙。”
不用袁世勋发话,看着进来的只有清平子与袁茹钰,袁世勋的助理与秘书自己退了出去,自有含笑关上门的黄嘉羽接待他们。
“道长,请坐。茹钰,你也坐。”袁世勋亲切招呼着二人,自己也坐下。
袁茹钰含笑对袁世勋摇了摇头,没有坐,只去为清平子和自己准备了茶水。她表面上的身份,还是清平子的助理。桌子上的茶水,是之前袁世勋三人的。
二人的茶水准备好后,袁茹钰才似突然想了起来,问袁世勋是否要换一杯新的,袁世勋点头后,袁茹钰重新为他换过,方坐下。
袁世勋看着她准备茶水,没有说话,心里多少有些感慨,又有几分不得劲。
“听说袁总比之前更加忙碌,还是要多注意身体,有些事情,可以交给袁昭阳公子去做嘛,既分了担子,也锻炼了自己,一举两得。”袁茹钰坐下后,清平子见袁世勋没有开口,主动搭话。
“忙倒说不上。”袁世勋笑着摆了摆手,“冀州公司经过这么多年发展,方方面面已经理顺,不过按部就班,只要上心,不会有问题。我看似挑了重担,其实不过躺在家翁的功劳簿上,加上现在担子也轻了些,还有时间见见老朋友,喝个茶,旅旅游,精神倒是比以前好了些。对了,说起公司,颜颜年纪轻轻便挑起担子,这几个月也出了些闹心之事,还是要多注意,凡事量力而行,不必太勉强,我看茹钰便做的好,也过得快乐。女孩子嘛,这样就是幸福。”
“不怕袁总笑话,人各有志,贫道倒是更欣赏二小姐这样的巾帼女子。不瞒袁总,二小姐上任这段时间以来,公司确实存在一些问题,其中人为的因素很重,以二小姐的年龄和经验来看,处理的很好,家主也非常满意,曾对种老提及,无论换了谁来,若是与二小姐相当的年龄及经验,也没有人能做的更好。当然,老家主也发了脾气,有些人拿着袁家公司的钱,不知感恩戴德,却帮张家李家王家做事,卖主求荣,死不足惜,让大家引以为戒。”
第572章 民心
“道长提起这个,我在冀州交游广阔,也听到些风声,好像胡总牵扯到了什么事中。嗯,胡总那个人,我多少还是了解一些,以前还管着魏郡的时候,也与他有接触,似乎不像那种人,也未知是不是变了。对了,茹钰,胡总还在公司吗?不如把他请过来,我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若真在背后出卖公司,我饶不了他。”
袁茹钰看了清平子一眼,田卫廷他们刚带着胡广质离开,袁世勋就上楼来,摆明了看的清清楚楚,却在这里装。
“大伯,有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也不排除有些老臣心念旧主,心有不岔,所以在新君任上使坏,倒是使人敬佩。我刚才还在问四叔,是不是他在背后指使胡广质乱来,倒差点吵起来,要是传入爷爷耳朵里,还不知怎么骂我呢!”
“咳!”清平子瞪了袁茹钰一眼,虽然你明面上说的是袁世敦,以袁世勋的脑子,肯定知道你在讽刺他,这也太直接,完全不讲艺术,“袁总,你别听四姑娘胡说八道,她刚才被胡广质讽刺了一番,说她混吃等死,还在公司里耀武扬威,估计现在心里酸酸的,说话颠三倒四,不成体统。”
袁世勋含笑摆了摆手,他自然明白袁茹钰话意,不过那句“传入爷爷耳朵里”,倒不得不重视。现在三房占了两个集团,外界对他已颇多非议,尊重不似从前,他们家面临的压力很大,要是再出什么娄子,老爷子骂人倒是小事。
“胡总在魏郡公司工作多年,从基层一步步爬到副总,他的能力及贡献有目共睹,老爷子往常对他也多有褒扬。关于他牵扯到的事件,无论是否与胡总有关,相信他心里绝没有危害袁家公司的意思,我也打算去魏郡捕衙问问他,是不是一时昏了头,或被人陷害,以致到了这般地步。若非是本心,袁家对有贡献者向来宽容,能用还是可以用。当然,无论是否出自本心,毕竟对魏郡公司造成了如此恶劣的影响,副总肯定不可能,这一点要坚持。”
清平子摇了摇头,既然你如此直接,贫道也不拐弯抹角,道:“孟圣人有云:‘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这就是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的由来。
“但我觉得这话有局限性,可以改一改,该是‘用民心者得天下’!这一个‘用’字,看你如何理解,他可以有千万种解释。那些高喊着‘得民心者得天下’之辈,他真的得了民心吗?我看未必,但若是‘用民心’,则无人能脱得开。
“自古以来,也有残暴之军、残暴之师得天下久矣之事,你用‘得民心者得天下’解释得通吗?不能,但‘用民心’就没有问题。对己方,用的是共利之心,被统治者嘛,就是惧怕之心。你看看,这样一来,不仅‘用’字丰富了起来,‘民心’二字也有千万种解释。
“张士诚为人宽厚,轻徭薄赋,爱民如子,元末的杨维祯先生对他有个评价,很有意思:‘兵不嗜杀,一也;闻善言则拜,二也;俭于自奉,三也;厚给利禄而奸贪必诛,四也。’
“张士诚在政、经、文教等多个方面进行了一系列改革,无一不是为黎民办实事,办好事,袁总有空可以看一看。他比朱元璋更爱民,更得民心,但得天下的不是他,只因为他缺乏远见,小富即安,没有一统天下的雄心,自己阻断了大途,但绝不是因为他不爱民,不得民心。
“朱元璋起兵后行‘寨粮’,与剽掠无异,却能得天下,你以为‘高筑墙、广积粮’的本身有口号那么好看?甚至到后来,明太祖亲笔刑典《大诰》里明写的‘逸夫处死’,什么意思?你没事到处乱走我就弄死你!
“黎民外出要知道本人的下落,去哪里?去做什么?人们互相监督。若有人远行不知下落,或日久不归,里甲邻居不告发者,一律充军。连私改名姓者也处死,为什么他得了天下,坐了天下?
“另一条是规定看病的、算卦的,都只能在本地行行,不许远游。许多东西都是剪裁粉饰过的,防民必须甚于防川啊,这才是正道,‘得民心者得天下’,笑话!
“我想说啊,这也是咱们古文的魅力,很多东西让人迷迷朦朦,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至于你意会到什么地方去了,则看个人的想法与想要的方向。
“我很尊敬孟圣人,也没有质疑圣人的意思。‘得民心者得天下’也不是说完全没有道理,如果是在理想的状态下,或者用于教化,则该用‘得民心’,但实际操作层面,则该是‘用民心’更好,无往而不利。
“魏武帝曹操,自古以来都是朝廷树立的奸贼典型,很简单嘛,人家要的是忠心臣子,你一个挟天子而拥天下的逆贼,当然不喜欢。看看现在,大家开始为武帝正名,委婉些的,称之为奸雄,激进些的,认为是英雄。
“但无论是奸雄还是英雄,若是你身边有一个像武帝这样的人跟着,整日里不是惦记着你家娘子,便是惦记着你家财产,你喜欢吗?别看他们整日里叫的欢,若是让他们选择,我看最终还是会选择卧龙、荀君式的人物,这就是所谓的民心!
“而无论是对于‘得民心者得天下’,还是‘用民心者得天下’,一旦你不靠向我,那该是不必留的。像胡广质这种,如果在我们那边,只有死路一条,这边讲天泰律,所以我不杀他,但留是不可能。
“对于无法用的民心,两条路,要么抹去他,压制他,让他不敢反抗,反抗不了;要么禁锢他的思想,让他觉得我已经‘得了他的民心’,其实是我在用民心,用的是不经教化的愚昧之心。
“袁总,你可以对比古往今来的任何人事,至于今儿,看是否是我说的这个理?当然,二小姐说了,一家有些规模的集团公司,也不要闹的太难看,只要老老实实交代问题,承认错误,天泰律和工捕那边,我们管不了,但作为公司,可以考虑不起诉他,但人必须离开,游戏规则不能坏。”
第573章 雅人
袁世勋离开了,无论是胡说八道,还是引经据典,他都不是清平子的对手。
清平子虽然没有好好念书,和那些饱读诗书之人没法比,但古今大小事还是知道不少,他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熟悉了不少这边的历史,一个袁世勋还赢不了他。
“没想到大伯竟真傻到来求情。”袁茹钰叹息一声。
“袁姑娘,你家大伯不是来求情,他在试探我们。”
“试探?试探什么?我们知道多少,以便应对?既是试探,你为何与他说什么用民心者得天下,乱七八糟。”
“我为了他好,也为了你们袁家好。”
“为我们袁家?为我们袁家什么?”
“你大概能记住我刚才说的话里边的意思吧?”清平子见她点头,“那好,你有时间将我刚才对你家大伯说的话,转述给你家老太爷,就说是听见我与你家大伯所说。”
“又是为了我们袁家好?”
“自然是为了你们袁家好,袁家主应该还会记你一功。对了,如果魏郡捕衙对胡广质的审问比较顺利,他的完蛋已成定局,你请你家四叔去捕衙见一见他,和他谈一谈。先批评他一通吃里扒外,然后再得意一番,我将魏郡公司带入了泥潭,结果怎样?出乎所有人意料,升职了。我们袁家念旧,你是魏郡公司的元老功臣,所以,关于对你的处罚,袁总曾与我有个商量,最后定下两个方案,一是降职保薪留用,以观后效;一是调去其他公司,降职任用。但后来……两个方案都没有报上去,因为邺郡那边来人质问,结果只能有一个,那就是开除。若胡广质问来了什么人质问,叫你叔打死别说,假装心里叹气便罢,然后告诉他,这个结果不是我们想看到的,念了他多年的奉献,公司会给他50万的补偿。记住了吗?”
“清平子,这是搞事,不行!”袁茹钰拒绝道。
“袁姑娘,这不是搞事,只是尽量让胡广质离你家大伯远些。他自然能猜到最有可能是谁来魏郡,你家老太爷肯定不会来,而来人的目的,他自己会脑补,至于脑补成什么样,不是我们能控制。只要胡广质稍微有些猜忌之心,乱猜测有些人故意设局制造对立,作为弃子,以后就不会轻易搞事。他在公司那么多年,从公司内部到合作伙伴,你想想,他知道多少?有多少关系?如果铁了心还要坏事,绝对防不胜防,又不知道会闹出什么麻烦。只要他心存怀疑,稍微对背后的人有敷衍之意,关系开始往不好的方向发展,就可以尝试向他抛出橄榄枝。至于将来怎样,是害他还是害他背后之人,掌握主动总没坏处,自己想想吧。”
说完,留下袁茹钰一个人在接待室里皱眉发愣,自己离开,也没有再去袁颜办公室,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后,离开公司。
……
“老板,能不能少一点,还不到200平,一年租金12万,太高了。”
“这位老板,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别墅区,懂吗?非富即贵。外面一斤米卖一块五,你随便包装一下,可以卖五块,这就是利润!12万都是优惠价,平常少于15万,谈都别想谈。如果还想便宜,也不是不行,一次交三年,我收你35万。”
“唉哟,是周老板啊,幸会。来来来,我这边有200平的店铺,只收你八万,怎么样,看一看?”
“你是……列……列先生?你不是天……”“齐王朝之人”几个字没敢说出来,周邦耀偷偷看了店铺主人一眼,怕被打死,或怕清平子被打死。
他已经顺利从天齐之人,变成了天泰之人,在这边也要生活,所以打算找个铺面开个超市。不是他钱多非要来别墅区,而是他对天泰毕竟了解还不够透彻,从天齐的情况来看,非富即贵的地儿,安全系数较高,这是多年经历所得出的结论,是不是很可笑?很可怜?
清平子也没想到回家的路上会遇到大齐皇家台的周主任,那一段经历不是很美好,当然,不是针对周邦耀。
“我当然不是天齐之人,正宗的天泰户籍。”清平子笑着走向周邦耀,吓得他后退了两步,考虑逃还是不逃,他还记得清平子好像是修仙者,“周老板,看看我的店铺吗?老朋友,算你便宜些。”说着,看了那位店铺主人一眼,“这家风水不好,已经换了好几个生意人,不是破产就是倒闭,别说12万,倒给你钱都不能要。”
“小子,你说谁家风水不好,信不信老子告你诽谤?”那人挽了挽袖子,挺厚的,挽不动,也不敢真上前,毕竟他们两个人好像是一伙,肯定是来降价的托儿。
“算了、算了,老板,我再考虑考虑,合适了联系你。”周邦耀初来乍到,肯定不敢惹事,连忙摆了摆手,准备离开。
“周老板,好不容易遇上,咱们喝两杯,交流交流。”清平子抓住不敢挣扎的周邦耀,将他拖到“小菜一碟”,道:“老板,点两个菜。”已经和种沐流确认过,老板夫妇确实是他的人,就放了心。
“好嘞!”老板亲自过来招呼。
“周老板,我那天听他们隐隐约约提起你要跑到这边来,没想到真过来了,还在魏郡遇上,你说是不是缘分?贫道最是讲究缘分。”清平子将菜单推到周邦耀面前,“点几个喜欢的菜,今儿我请客,你放心。”
“嘿,时间还早,我不饿,就不吃了,你随意。”周邦耀老老实实坐着,并不敢动,与之前天齐所见之时判若两人。
“行,既然周老板不好意思,我做主。老板,来一个麻辣肚丝,一个蟹肉双笋丝,一个宫保野兔,一个莲蓬豆腐,一个蝴蝶虾卷,再来个青头鸭羹补一补。”
清平子报着菜名,周邦耀心里有些虚,吓得一抖一抖的,直到老板离开去安排,还没有回过神。
“周老板,不怕你笑话,贫道往常也不吃这些,不习惯,都是回锅肉、青椒肉丝、煎蛋汤、馒头什么的,今儿招待贵客,咱也做个雅人。过两天我再带你去吃百万大餐,咱们谁跟谁。”说着,哈哈大笑起来,“别这么严肃嘛,你放心,天泰王朝和你们那边不一样,大家都是文明人。”
第574章 不明
“我刚才见你看的店面不小,准备做点什么?”
接触片刻,周邦耀也没有刚才那么怕,回道:“刚过来,准备开个超市补贴家用。”
“超市?”清平子见他不像撒谎的样子,“你不是做媒体,不打算干老本行?”
一听“媒体”二字,周邦耀吓得面色一变,跳了起来,见没人在意,讪讪坐下道:“我之前大约了解过,和我们那边不大一样,谈了两家,直摇头,我就有些明白,只好转行。”
清平子摇了摇头,道:“周老板,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别墅区!开个普通超市,饿不死,但也赚不了钱。你如果真想在这里混,我建议你卖人参、鹿茸那些,做个养生店。如果脸面无所谓,卖蓝丸也行,保管你发大财。我和海天紫府的老板很熟,也可以帮你介绍生意。”
“海天紫府?那是什么地方?”
“咳,秦楼楚馆知道吗?蓝丸的需求量很大。”
周邦耀终于明白过来,清平子在逗他玩,不过倒是比刚才更加轻松了些。
“列先生,你知道吗?这边花销太大,房子这些安顿好,就没有几个钱剩下,要是搁我们那边,可以舒舒服服过一辈子。当然,物价高有物价高的好处,待了一段时间,家里人也喜欢,不用担惊受怕,是人过的日子呀!”又聊了一会儿,开始吃菜喝酒,周邦耀也更放开了些,用筷子敲了敲盘子,“就咱们这顿饭,要是在那边敢吃这些东西,可以给你定个谋逆罪,全部捉去砍头。不一样,是不一样啊!我就看重这些,所以逃了,做了逃兵,一辈子的老脸也丢了。”说着,半杯酒倒了下去。
清平子也陪着他喝了一杯,知道他有些醉了,说的是酒话,应该也是真话。
“周老板,你如果真想开超市,我知道一个地方,今年底应该能建成,新楼盘,明年就会入住,还有学校,可以给你留个位置,保管你赚钱。”
“列先生。”有些醉意的周邦耀,对清平子竖起大拇指,“一看你就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我那天就知道你不简单,不然也演不了大学士。大家萍水相逢,在这个陌生的王朝,陌生的郡城,你真是我的兄弟啊!”随后伸手拍着自己的胸口,“我很感激,只是难啊!一家子等着吃饭,不能等,不敢等!”说着,又是半杯酒倒入喉。
周邦耀安置一家人,花销肯定不小,他应该是担心万一到年底也没着落,自己的钱又花进去不少,到时更不好安排。
清平子拿着酒杯想了想,道:“周老板,虽说这边媒体的玩法和你们不一样,但性质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不外乎坑蒙吹骗,你多关注关注,应该很快就能上手。我的公司有一个专门和媒体打交道的部门,算是你的老本行,若有兴趣,明天可以去见一见负责人,聊一聊,待遇上不会亏待你,发大财不敢说,养家糊口肯定没有问题。”
说完,向餐馆老板要了纸笔,将张延的联系方式写了给他。
周邦耀带着一群人瞎编乱造,看起来很可笑,但清平子知道,他并不是什么坏人,王朝需要那样的他们,他们代表的是“权力的声音”,身不由己,不过混口饭吃而已。天泰也不见得比他们好多少。
他做那一行,既有专业水准,也会搅浑水,再有张延、鹤星机把关,坏不了事,还可以用他的专业能力帮上忙,算是各取所需,也算不上施舍。
他若觉得这份工作不错,能帮上忙,清平子也不介意一直聘用他。若大家有另外的想法,再留一个店面给他开超市便是,这一年的生活就有了着落。
天齐王朝走一遭,他心里已经将那边的黎民划入了可帮扶的对象,没办法,本性如此。
回到别墅房间,清平子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两块钱,之前他配合周邦耀他们演假新闻的报酬。他觉得这两块钱很有意义,所以收了起来,准备留着。
……
天色微明,臧立科从床上坐起来,看了一眼旁边,妻子已经起床做饭去了。
这段时间,因所谓的解门诸将意图斩杀剑守一反被害之事,六大门派的对峙火药味十足。现在冀州的穆府与刺史皆是其他门派之人,他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觉得工作起来很累。而魏郡的魏卓同也遇到不少麻烦,不时找他,更添气闷。
前天夜里,让苏伍引诱韩箐出城,本以为拿了她会有所收获,甚至借此转移王朝视线,缓解现在解门和自己面临的压力,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因此招惹上工捕院,他被臧文公狠狠的骂了一顿。
胡乱想着,摇了摇头,起身下床,打开房门走了出去,陡然色变,身子竟不自觉后退,将门撞到墙上,发出嘭的一声大响,双脚一软,差点坐倒在地。
“怎么了?”臧夫人听到声音,从厨房里走出来,站在客厅里,看着房间门口的臧立科。客厅并未亮灯,她没有修为,只能隐隐约约确定是臧立科,自然看不清脸上的恐惧之色。
臧立科没有回答她,伸手扶着门,双脚仍不自觉的颤抖,慢慢站直身子,又抬头看向对面客厅墙上。
那里挂着一颗脑袋,偶尔滴下三两滴鲜血,嘴巴微张,双目凸出,正对着他的房门,似仍可见惊恐之色。妻子起床后没发现,一是因为天黑,二则可能视线并没有扫到墙上。
那颗脑袋属于解门副门主孤月轮,不仅被人悄无声息的杀死,脑袋还挂到他家客厅,他竟什么也不知道,如果要杀他,肯定也是同孤月轮一般的下场。突然发现生命没有半点保障,解门似乎也庇护不了他,所以脚软。
“啊!”
顺着臧立科的视线,臧夫人扭头一看,她距离脑袋更近,终于发现有一颗人头挂在自己家里,一声尖叫,倒地晕了过去。她虽在厨房里做饭,已经来来回回几趟客厅,她记得还开过灯,竟不知道是在一颗人头面前走来走去,不后怕那是假的。
臧立科没有过问倒地的妻子,颤抖着一步步走向人头,伸手摸向僵硬、冰冷的脸,终于完全确定不是假的,真的是孤月轮的人头,随之取了下来,看了一眼妻子的身影,将脑袋放到桌子上,背上已被冷汗打湿。
第575章 不白
“啊!”
冀州魏郡,魏卓同别墅里。
天色微明,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伸手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睡着的十八线女子,房间吊灯上挂着的一个模糊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
确认后,魏卓同惊声尖叫,翻身滚到床下,往房门爬去。不是他不想用脚走,实在是脚软站不起来。
“魏爷,怎么了?”女子被他的叫声惊醒,也迷迷糊糊坐了起来,寻找着魏卓同的身影。只见趴在地上的他,使劲伸手去开房间门,也不知是因为自己抵在门后的原因,还是手软没有力气,几次也没有打开门。
女子摇了摇头,几十岁的人,还在地上爬,正准备起身去帮他,眼角余光好像看见房间里吊着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定睛一看,同样一声尖叫,从床上滚倒在地,晕了过去。
房间吊灯上,吊着一具无头尸体。
不到半个小时,韩箐带队,工捕到达魏卓同的别墅外面。
附近捕衙的工捕急忙迎接过去,小声介绍着已知的情况,引领着韩箐他们进入别墅。为了避免破坏现场,先到的工捕只上楼看了一眼,没敢进入房间,随后问话,魏卓同不理会,他们知道魏卓同的身份,也不敢勉强,只守在现场,不让人破坏而已。
韩箐走入别墅大厅那一刻,沙发上坐着的魏卓同身子一颤,手上捧着压惊的水杯摔在地上粉碎。
不是他报的捕,是家里的佣人。
好不容易开门爬到二楼走廊,佣人见状,急忙上楼扶他,自然也发现了房间里吊着的东西,将他扶到一楼坐下后,又倒了水给他喝,连忙报捕。
魏卓同喝了热水,才觉得好了些,但浑身没有力气,也不敢上楼去拿手机,现在还没有联系解门。他本来准备先联系臧立科,让他派人过来,没想到会是韩箐带队前来。解门前天夜里的行动,他隐隐约约知道,现在见了韩箐是一种什么心情,只有他自己知道。
韩箐走到他面前,俯视着身子仍颤抖的他,嘴角扬起嗤笑,她大约能猜测到魏卓同为何表现的如此不自在,不应该是为了尸体。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有些肿痛,解门的耳光。
“魏老先生,我要带人上去看看,可以吗?”
“你们……马上将那东西带走,快带走!”魏卓同不与韩箐对视,伸手往楼上房间一指。
“能不能带走,什么时候带走,我们工捕自会判断,不需要魏老先生操心,毕竟你的身份还是囚犯,半点资格也没有。你现在应该操心的是,待会到了捕衙,该如何解释现在的情况。”
“你什么意思?”魏卓同终于抬起头,看向韩箐,眼中微有冷意,我怕的可不是你。
“两点,魏老先生好好想一想,你的别墅里为何会出现尸体?尸体为何出现在你的别墅里?别想撒谎,待会到了捕衙,老老实实做笔录。”韩箐说着,不再管他,自带着痕迹科上去。
那位十八线的女子还倒在房间里,韩箐摇了摇头,小心自墙边走过去,将她提了起来,带到另一间房里,放到床上,安排了一位工捕看着她,随后站在房间门口,看着痕迹科的人勘查。
过了片刻,痕迹科的人皆对她摇头,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韩箐点了点头,让他们将无头尸体取下来,先带回捕衙。能在魏卓同他们眼皮子底下在房间里挂上尸体,大概率是修行者。如此明目张胆,不是不怕,就是不会留下有用的线索,这是属于杀人者的自信。
除了尸体,被带走的还有魏卓同他们,包括佣人。既然现场没有线索,只能先看口供。
过来的一位都头是解门之人,魏卓同知道是来看护自己,鼓起勇气向韩箐讨要自己的手机,准备联系一下解门。他本来以为韩箐会以物证调查为由拒绝,没想到竟很干脆的丢了给他。
拨了三次,臧立科没有接电话,不得已,只好联系臧文公。
……
京师,司州洛郡。
“嘭!”
臧文公当着解门黑衣宰相、玉奇林、柳洛英、空侯等人的面,将茶几上的杯子摔的粉碎。
门派对峙,臧文公与玉奇林、柳洛英、空侯他们已经在洛郡待了一段时间,孤月轮、松柏涛他们负责在山上看家。
一大早收到臧立科传来的噩耗,孤月轮的脑袋出现在邺郡家里,随后联系山上的松柏涛查看,确定孤月轮不在山上,但别庄里并没有发现打斗痕迹,监控也没线索,问了他的弟子与四周众人,也没有人昨夜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晚上大家还见过他,没想到一夜过去,人头已经到了邺郡。
随后魏卓同那里又传来消息,心里已有猜测,让臧立科吩咐人带样本去魏郡捕衙检验确认,若确定是孤月轮的尸体,就带回解门。
解门去年死了不少人,损失了车广华、冯宝寅等一众高手。前不久,镇北军的解门将领几乎损失殆尽,还没有回过神,没想到守家的副门主被人所害,连尸体也被带走,竟没有半个人察觉。
其他人倒也罢了,孤月轮、车广华是解门的核心战力,眼看着门派大比之期越来越近,这对解门来说,绝对是一大打击。此消彼长,加上其他四派看似已有结盟的趋势,形势对解门越发不利。
要不是节门为此届执政,手握八柱中的三票,现在连守和都做不到,以后呢?若解门与节门没有在下一次举选中获胜,失去御首之位,到时候怎么办?
臧文公已有决定,要拉上司马进一一拜访三大世家,分析眼前的局势。一旦执政门派出现大的结盟势力,能左右王朝大局,对三大世家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他们肯定不愿意看到这种局面出现,这是解门、节门目前可以取得助力的依仗。
何况,解门、节门跟在世家后面,做下那些大事,算是听话的马前卒,论情论理,都该义不容辞的站在解门、节门后边支持他们。
角落里站着的苏伍,小心翼翼望了臧文公一眼,吓得瑟瑟发抖。
之前引诱韩箐出城,解门说好了算大功,给大奖,所以出事后,他没有回邺郡,征得臧立科同意,来到洛郡,寻求庇护。现在屁也不敢放一个,又看了柳洛英的背影一眼,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576章 多事之秋
“会是工捕院吗?”玉奇林看了柳洛英一眼,手一挥,让解门其他弟子全部出去。
苏伍忙也混在队伍里,到了外面,大门随之关上。现在高层们要商量要事,肯定没有他们这些后辈弟子参与的份。
不少弟子看了苏伍他们几人一眼,都是前天夜里参与行动的人,心里或有幸灾乐祸者。
孤月轮在山上被杀,刚才玉奇林又提起天泰工捕学院,一旦确定孤月轮之死与工捕院有关,则必然牵连到苏伍他们,没过也是罪,不是迁怒,就可能拿几个后辈弟子出去当筹码,平息事态。
“玉护法,工捕学院没有这个实力,何况六大门派掺杂其间,解门的人不可能不察觉到半分异样。再者,就算孙敬胆大包天,别人也不可能跟着他一起疯。”开口的是空侯,他的羽毛扇放在桌子上。
“以前的工捕学院或许不会,但孙敬要去镇抚院任副院长,那是京机阁的地盘,狗仗人势,也不排除有人要拍一拍孙敬的马屁,与他勾结作恶。他敢孤身一人在柳护法面前现身抢人,就是明证,以前的孙敬可没有这个胆子。”
空侯看了说话的玉奇林一眼,皱了皱眉,对他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与之争辩。孤月轮之死,带来了极其敏感的局面,不仅对外,也有在内。
黑衣宰相虽不是长老,也不是护法,但他在解门的地位与待遇,一向比着副门主。孤月轮死了,最有希望成为实权副门主之人,就是黑衣宰相与护法首席玉奇林。
玉奇林或许误解了自己出口的本意,或许故意来打压,因为他是黑衣宰相最得意的弟子,又是长老首席,算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他不与玉奇林辩,既避免交恶,让其他人误会,也可给臧文公等人一个好印象,为黑衣宰相加分。
他本身在解门的作用更偏向于用智,臧文公也将他当做是黑衣宰相的接班人,在会上发言是本分,不发言则似乎说不过去。他这一顿,只要其他人稍微多一个心眼,就能明白他为何不再出言,多少能给玉奇林带来一些认同上的障碍,暗忖他小心眼,不能容人,就是对黑衣宰相的帮助。
而且,一旦话题继续下去,多少要涉及到解决之道,可现在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还不如明智的闭嘴,再好好思虑。
现在的局面,解门要不要拿孤月轮之死生事。若是平常,肯定没有问题,可六大门派正因镇北军之事而对峙中,形势不一样。解门本来处于弱势,一旦有人扯出韩箐被擒之事,解门将极其被动。
韩箐被拿,有多方面的证据。而孤月轮之死就算与她或工捕院有关,也不是三两句话能说清,韩箐有众多可以撇清关系的依据,自己就可以替她说出好几条。
这还不是重点,一旦让离门、丰门等抓住机会,以韩箐被擒之事转移焦点,解门将从现在扮演的苦主,生生变成加害者,形势将更加不利,甚至寻求三大世家主持公道也不可得。
就算孤月轮之死可牵带上韩箐,从天泰律的角度,人家是魏郡捕头。孤月轮虽然身份、地位远非韩箐可比,可人家于公是工捕,以民私伐公,江湖欺庙堂,论公必输。
孤月轮虽是解门副门主,于公不过江湖中人,算你谋杀,从事情性质上,也比不上韩箐被擒,怎么办?讲道理是讲不过的,那何必讲?这与镇北军的变故不同,还与孙敬做了交易,岂不贻笑大方。
当然,最重要的,正如空侯所说,他根本不相信孤月轮之死会与韩箐有关,无论从她本身的出身来历,还是工捕院与孙敬来说,甚至加上那个什么清平子,都不可能有在解门悄无声息杀害孤月轮的实力。
一旦排除韩箐,加上现在的局面,若还咬着她不放,不仅讨不了好,还让真正的凶手看笑话。解门这一年的笑话已经够多,脸还是要的。
众人各自沉默寻思,黑衣宰相接到魏郡来电,经过比对,魏卓同别墅出现的无头尸体,确定是孤月轮。由于事关重大,魏郡捕衙已将案子转去京机阁。
听完黑衣宰相的汇报,阴沉着脸的臧文公手机也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臧还玉。或许是门里的调查有了什么进展,或发现了什么线索,臧文公冷着脸接通电话。
不过数息,面色大变,腾的跳了起来,吓得其他人也跟着站起来。黑衣宰相正奇怪,为何臧文公会望向他,只见他手中的手机掉落在地,人也随之倒了下去,将椅子一同撞倒在地。
“门主、门主!”众人急忙去查看臧文公的情况,这个会议刚开始,似乎就要结束。
臧文公只是急火攻心昏迷,本身没有大碍,将他扶到一边躺下,黑衣宰相请玉奇林联系一下松柏涛,询问门里发生何事,竟连臧文公也承受不住。孤月轮之死的噩耗传来,也不见他昏迷。
玉奇林也没有时间寻思为何黑衣宰相会请他联系,他自己就可以联系,接通松柏涛电话后,听了片刻,也如臧文公一般,手机掉落,大惊失色,终于明白臧文公为何会急火攻心。
解门隐藏了两位天资极高的后辈,乃是臧文公的曾孙,正在后山闭关修炼,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造化之工与门派大比。少数高层才知,那两位曾孙,臧文公是作为将来的门主培养。
没想到,众人调查孤月轮之事,竟无意中发现有两人死在后山,经报与松柏涛确认,就是那两位。怪不得是臧还玉联系臧文公,松柏涛根本不敢。
这个打击对解门和臧文公来说,甚至比孤月轮之死更加严重,因为那是解门的未来,孤月轮之死,影响的不过现在。现在,还有臧文公等人可以支撑局面,将来呢?目前还没有发现天资更高的后辈。那两位臧家人的天资,甚至是可以超越臧文公的存在,已经遇害。
空侯拿起羽毛扇的手一抖,看向师父黑衣宰相,众人无不色变。
敌人到底是谁,这两个臧家人,解门很多长老都不知道,他们如何能知?还杀死在山上。似乎与孤月轮遇害的时间差不多,同样也是悄无声息。
第577章 如履薄冰
“这个魏卓同,看来是铁了心要死撑到底,为什么就不懂得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呢?”
说话的是三王世家的王处道,他今日在清平子众人的陪同下,看了看西城的进展情况,自然也聊到了与魏卓同之间的博弈。他是王家的人,又是第三房的长子长孙,算是给他一个面子。
说是路过,随意看看,当他将其他人请了出去,要与清平子单独聊聊时,清平子已猜到应该有其他事。
毕竟,据传王处道与戚修远不和,魏郡之事,一向也是王处静居中调节,戚修远参与,与他无关,以传言中他们的关系,应该不会操心。当然,捣乱也不至于,他不可能无缘无故跳来魏郡,干涉王处静和戚修远管的事。
“王先生知道《封神演义》里的柏鉴吧?关系户搞搞地产、基建,再做个物业就可以成神,还是大神。魏卓同几十年商海沉浮,能力或许不行,这些东西还是明白。”清平子起身为他添上茶水。
“多谢。”王处道手扶杯子,点头认同,“道长的视角确实别致,发人深省。不过,孤月轮之死,应该能促使他下定决心,我听说他怕了。”
半日过去,王家的人能收到消息,并不奇怪。
不出所料,魏卓同花高价买了他们那块商业用地,解门又从他那里拿了不少钱,现在的尾款尚未结清。他自己之前点的火,加上后来张延、鹤星机他们加的油,魏卓同公司的人与那些原住民爆发了几次冲突。
韩箐在宫疏雨授意下派人盯着那边,不敢过火,田卫廷更是去发了两次火,摆明了敲打魏卓同那个保外就医的囚犯,双方便一直僵持着,现在尚未解决问题。
戚修远也去找过魏卓同几次,让他将尾款结清。若是别人去,他可以给脸色,甚至将人赶走,戚修远身份不一样,你还得笑脸相迎,好吃好喝供着。魏卓同现在面临的压力很大,随时有崩溃的可能。
“刚开始怕,知道死的人是解门副门主后,更加害怕。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稿子,晚些时候就会上线。卓同银城的老板家死了来历不明的人,商业用地的老板家死了人,不吉利嘛,大家都有意见,黎民也不满意,谁也不想沾上晦气,说不定晚上就会闹起来。外界的压力,害怕的心理压力,魏老先生或许会向工判申请离开魏郡就医,就看魏郡的老爷们讲不讲情。现在那块地一堆破事纠缠,若是还要离开魏郡,看来应该没有什么时间和心思过问,应该会出售吧?不知能不能卖个好价钱。死了人,不好办!”
“不瞒道长,陈家买造化之钥,要了各世家、门派不少钱,我们王家和宗家也打算要一些,不说比着陈家来,一半不能少吧?大家都不容易。”
“造化之工,人间浩劫呀!”清平子看了王处道一眼,一语双关,端起茶杯喝茶。
如果王家、宗家再似陈家一般搜刮一番,众门众派之前抗衡不过陈家,现在敢与王家、宗家拍桌子吗?肯定不敢。其他人他没有心思过问,景门或许因司臣的存在,不会受到波及,袁家也有希望,但北宫垂与东宫成,多半又要找他,真是麻烦。
修行界现在正在传的消息,阴川之上的勾陈帝斗已现不稳迹象,或便要沉回阴川,则是“造化之工”开局之时,要争夺造化之钥,剩下的时间已不多,接下来的拍卖,肯定会疯狂起来。王处道说要买造化之钥,绝非空穴来风。
“我家妹子小静曾说,道长有所谓‘天道平衡’之语。既有平衡,一方得利,自然会有一方失利,如此方能平衡。造化之钥对有些人来说是造化,自然会有其他的浩劫来维持平衡,这是天道,也是世道。对了,既提起造化之工,道长应该有景门那一个名额吧?”
“王先生见笑,贫道忝为景门荣誉长老不足一年,就算选人,怎么可能轮到我。”
“司将军的格局,应该不至于。”王处道看着清平子,觉得奇怪。
以清平子的年龄、修为,景门要选一个人入阴川,若没有特殊的意外,自然是他最合适。清平子也没有必要否认,毕竟马上便知分晓,撒谎没有多大意义,那就是真话。现在也没有收到景门到底是何人入阴川的消息,倒真是奇怪。
之前司臣曾将景门仅有的一块造化之钥交给王家,来与邪门换王处静,按理说景门已没有造化之钥。但王家猜测,司臣之所以慷慨,并非不重视造化之钥,而是京机阁可以得不少,以司臣的地位,取一块,不会有人有异议,那便算景门有,否则他如何给景门其他人交代?
“司将军的格局,自然没有问题,但景门不是司将军夫妇的,造化之钥也交给王家用了,哪里再生一个出来?去年景门内乱,险些为陈家所趁,想来王先生应该知道,这是明显属于新旧势力的一次碰撞,为了大局着想,也需慎之又慎,岂能随性而为?贫道年纪轻轻,半点贡献也没有,去年突然做了荣誉长老,虽只荣誉,在景门内部也有很多不同的声音,至今尚未平息,若再想造化之工的名额,岂非要成众矢之的?王先生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僧多粥少,司将军思前想后,既为公平,也未免景门再生内乱,决定舍弃造化之工,大家也不用争来抢去,伤了同门之谊。”
王处道点了点头,听清平子如此说,确实很有道理,看来景门的问题仍比较严重,已经到了迫使司臣不得不放弃造化之工的地步,以平衡内部的新旧势力,避免再生事端。
“道长,别看三大世家在王朝风光无限,其实如履薄冰,知道为什么吗?”
清平子道:“三大世家在背后支撑王朝大局,受人敬仰,看起来高高在上,其实面临的压力是空前的。一分为三,实力自然分散,要做到同心同德,相对来说也更难。其他王朝,或多或少存在庞然大物,如天齐王朝的星门、鬼门,天正王朝的邪门、半部文宗,还不算稍弱一些的门派。三大世家的实力加起来或许不一定不如对方,毕竟一分为三,中间存在不少问题。京机阁的实力虽是王朝第一,但基本上很少过问江湖中事,加上一些理念上的冲突,也难以成为三大世家的助力。放眼高辛,三大世家要维持天泰的平衡与发展,确实如履薄冰。”
第578章 共存
“道长能明白个中三昧,那便简单些。”王处道点了点头,“鉴于此,三大世家极其重视这次的造化之工,否则,陈家也不会为了造化之钥而陷入疯魔一般,我们也不会在背后暗自为陈家购买造化之钥搜刮钱财压阵,这是大局。平常斗归斗,关系着大家的未来,自然同仇敌忾。年后,三大世家主事者碰了头,做下决定,要号召王朝所有世家、门派联合起来,在阴川之中精诚团结,和衷共济,守望相助,不久就会召各大门派一会,确定下来。近一年来,道长的不少事迹,我们皆有耳闻,何况还有独自面对邪门高手全身而退的战绩,虽有阵法之利,亦可见道长应变、周旋能力之强,绝对是年轻一辈的顶尖人物。三大世家做过评估,认为道长乃是王朝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希望道长能参与到阴川之行的联合中来,让更多的人能走出阴川,成为将来支撑天泰的支柱。”他没有提起更有说服力的屏山之战,但评估时肯定是重中之重。
“第一人?三大世家太过高估,贫道如何当得起。”清平子含笑摇了摇头。
所有世家、门派联合起来,和衷共济,说的好听,实际执行起来,几乎不可能,谁还没有自己的小九九?清平子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王处道,若说三大世家想让其他世家、门派进入阴川的子弟听指挥,做炮灰,他倒是相信,联合?笑话!
“道长不必谦虚,三大世家认为道长第一,自然有我们的道理。如果景门真没有造化之钥,若三大世家愿意提供一块造化之钥给道长,道长可愿意走一趟阴川,担下如此重任?”
清平子含笑看着王处道,右手微微摆弄着茶杯。
见过左家先祖传下的皮卷后,他本来也有去阴川的考虑,还准备请司臣为他留一块造化之钥,有备无患,若三大世家真愿意白送一块,也不是不可以。
以自己目前的修为,纯可以运使的功力虽与北落师辈顶尖高手差距不小,就算没有金刚不坏之身,以阵法、道法为辅,也绝对立于不败之地,若只是人的因素,没有什么可担心,怕只怕阴川“险不可测”,非人力可以抗衡。
毕竟三千年来,阴川开了数十次,活着出来的人,皆闭口不谈,甚至连三王世家这种传言靠阴川起家的世家,似乎也不大了解,没有流传出什么可靠的消息,其他门派、世家亦然,定是非比寻常。
机遇与危险共存!
当然,自己已有办法保证不会死,这是目前最大的依仗,否则司臣定会阻止。
“三大世家的决定,王先生来传话,应该不止是为了送一块造化之钥给贫道吧?”
“不瞒道长,陈家因与道长有些冲突,不好出面,而宗家又与道长没有往来,算来算去,只有王家比较合适。当然,王家争取到这个机会,自然也有我们的私心。王家现在的四代,修为高些的族人,年龄已经过了,其余族辈,没有修为真正拔尖的人,出现了一定的断层,我们希望道长在阴川之中,能对王家的族人多些照看,王家必感激不尽。”王处道说着,有些感慨的味道。
清平子知道他的感慨从何而来,据他所知,三大世家自从先祖得利后,好像已经两千多年没有人从阴川走出来,入者必亡,这似乎成为了他们的魔怔。既想有人风风光光走出阴川,带领家族更上层楼,可又没有人从里面走出来,形成了甩不掉、说不明的恶性循环。
司臣他们做过统计,认真说起来,好像不止三大世家,其他大的门派、世家,也几乎没有人从阴川走出来,倒是一些小门小派、无门无派之辈,活着出来一些,比如创出揭谛金刚掌的悬空子,比如左师丘的先祖,真是奇事。
“阴川之行非同小可,我要考虑一下,还要与司将军他们商量商量,过两日再给王先生答复。”清平子没有将话说死,也确实要与司臣他们商量一下。
真入阴川,进出时间无可预料,魏郡这些人和公司,都需要保障,需要安排,谁知道离开后,会不会出什么事。不仅司臣他们,就是种沐流和袁颜那边,也要有些交代,不然说不过去。
当然,真去阴川,自己现在与王家也是合作关系,加上长远考虑,在阴川内合作,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保王家后辈的安全,也不是不可以。王家的请求,可以答应。
“那便静候道长佳音。道长考虑好了,联系我便是,我会让我家小妹亲自送造化之钥过来。小静是王家确定要入阴川的人选,过往若有无礼之处,还望道长海涵,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王先生多虑了,不过小孩子过家家而已。”清平子没有笑出声,别看王处道言语客气,其实是他调戏王处静居多。
……
“道长,有心事?”
清平子回过头,鹿溪子含笑走了过来。这老小子好像很自由的样子,四景集团并没有人过来,他竟跟着王处道来魏郡逛逛。
与王处道聊完后,众人又说了些公司接下来的发展计划,便到海天紫府吃饭。
酒过三巡,张延偷偷将清平子请了出去,到了另一包间,果然北宫垂联系他,要借钱。王处道没有撒谎,宗家、王家真的向各世家、门派伸手要钱,现在还没有人敢拒绝。或许东宫成还没有收到消息,或许还在纠结考虑,接下来应该也会找他。
清平子一个人站在包厢外的园子里,考虑怎样弄钱。阵法拍卖多了,迟早引起别人注意,一个不好,又是麻烦,现在事情已经够多。景门的钱,司臣那边有大用,也不好找他们要。
实在不行,画几张符去卖算了,他们还没见过这种玩意儿(捉鬼的除外),算是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这样想着,他自己也笑了起来,要是让道门的同门知道,不被打死,也被笑死。
“最近事情不少,该好好捋一捋。”清平子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阴川造化之工?”鹿溪子走到他旁边,含笑看着他。
“造化之工。”清平子点了点头,他跟着王处道过来,能知道,并不奇怪。
第579章 魅力
“道长可知,世人为何如此看重造化之工,甚至不惜拿天资不凡的门派、族人后辈子弟性命去换?”鹿溪子望了一眼天上,也叹息一声。
“造化之工,不是吗?”清平子轻笑一声,“我在天泰听到一个笑话,说是孩子因成绩不好,被家长骂笨鸟,孩子不服气的回道:‘世上笨鸟有三种,一种是先飞的,一种是嫌累不飞的。’家长问:‘那第三种呢?’孩子说:‘这种最讨厌,自己飞不起来,就在窝里下个蛋,要下一代使劲飞!’虽是笑话,不过看看现在造化之工卷起的风云,我觉得那些被家族、门派选出来准备进入阴川的后辈,或许便会生出这种悲凉之感。一个门派、一个家族的兴衰成败,飞不起来的长辈们,将担子和期望全压在后辈子弟身上,甚至要拿性命去换。好一个造化之工!”
鹿溪子道:“道长或许还不明白,造化之工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不否认,进入阴川九死一生,但风险与机遇并存,不是吗?死则死矣,那些活着从阴川走出来的前辈,几乎都成为了江湖中的绝顶人物,以后家族、门派就是他们的,回报不可谓不丰厚,在很多人看来,完全值得冒险一拼。
“就说天泰并立的三大世家,也是因阴川而崛起。三大世家自称乃是这片大地上的古老家族,不过是他们自我标榜的好听说法。
“三千年前的封神大战之前,陈家、宗家、王家,不过江湖上寂寂无名的小户人家,有些薄田家资的寒门,仰人鼻息,艰难的活着,说是古老家族,不过笑话。
“三大世家之所以突然崛起,成为现在在背后执掌王朝的名家,是因为阴川之名传开后,他们三家的先祖,是第一批进入阴川一博后活着出来之人。始于阴川,兴于阴川。
“阴川浴血出来后,给家族带来了质的飞越,很快成为背后执掌一方天地的存在。陈家疯狂的执着于造化之钥,岂是无由?
“江湖传言,阴川一次只有一天地至宝,据我所知,其实不然。至高之宝,或许只有唯一,次之者呢?武学秘籍呢?阴川之内包罗万象,数十次后仍不断有人从奇遇中走出,成为威震天下的存在。
“从最早的三大世家先祖等辈,到上次的悬空子之徒,皆是阴川累累白骨之下的受益者。数十年来,江湖上有所谓剑圣、鬼枪、刀狂等,名震天下。
“剑圣纵横江湖,成为不败传说;鬼枪枪挑天下,成为枪中无敌王者;刀狂传承数十代,执掌天齐第一大派星门;悬空子嗜杀苍生,无人能判。
“江湖上威名赫赫的吹角连营·竹之武、鹿卢剑·陌上桑、一刀倾城、江湖笑等人,还有洛郡七星楼的施工暗,等等等等,无一不是上次从阴川浴血闯出来之人。
“除了一个剑圣,谁不是受益造化之工?剑圣剑法通神,只可惜已销声匿迹,不见江湖,否则,道长自可见识到剑圣的绝代风采。
“江湖上没有人知道剑圣的武学来历,自猜测乃得授于天,这种上天的宠儿,怕是数百上千年也不一定出现一个,不去阴川,难道要将自己的前程和家族门派的命运交给虚无缥缈的天意?
“阴川中的风险与机遇,但看世人如何看待,也不怪乎有人不屑,有人为之痴狂,这是一步登天的捷径,无论对于个人,还是家族门派。”
清平子点了点头,骄傲自大的鹿溪子似乎也对剑圣推崇备至,看来这个剑圣,非是自己之前认为的浪得虚名,或许……在自己修为恢复之前,算一个不错的对手。
又听鹿溪子道:“执掌星门的当代门主,仙王座北天极,人称刀狂,乃刀中霸者。可有几人知道,星门第一代仙王座,却是出身一个山里的普通人家,本身是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樵夫。
“因在山中砍柴,被野兽追赶,仓皇逃跑,侥幸坠落入阴川,出来后,刀法出神入化,一身本领威震天下,纵横江湖,难有敌手,后来东渡创立星门,成为东域大地第一大派。阴川之秘,由此传开。北天极虽称刀狂,修为却也比不上刀家先祖。
“不过可惜,吹角连营、鹿卢剑等前辈隐匿不出;悬空子身死道消;鬼枪、剑圣先后失踪,下落不明,犹如昙花一现。只有一个北天极还活跃在江湖上,成为刀界传奇,使这个江湖少了些异样的色彩。
“只是这些江湖中实实在在的事迹,便足以使人热血沸腾,趋之若鹜,但阴川真正吸引人的地方,还不是这些传说中的什么天地至宝,武学秘籍,而是太公圣者的传承。
“不说景门,就是六大门派也不一定清楚,三大世家那些人不是傻子,为了天地至宝连命都不要?或许该三思而后行,但若是太公圣者的传承,则大大不一样,值得任何人为之冒险。
“当年阴川突然下镇,陷地上千丈,方圆数百里,道长觉得几件天地至宝有此威能?还有,太公圣者既然在太武大陆留下得道飞升的法门,难道生我养我的故土,竟然什么也没留下,道长相信吗?阴川真正吸引人的地方,便是在此。得道飞升啊,修行者毕生之追求,性命算什么!”
鹿溪子离开了,留下有些热血沸腾的清平子,他尚且如此,其他对太公圣者知之不详之辈,可想而知。正如鹿溪子所言,得道飞升,修行者毕生之追求也不过如此。
不怪清平子兴趣盎然,抛开关于得道飞升的猜测不谈,对于修行者来说,就是鹿溪子报出来的那些威震武林的前辈大名,也足以让人为之神往,这就是阴川让人疯狂的魅力。
他看着鹿溪子的背影,这些人物,这些秘辛,司臣他们知道的也不是很多,没想到他竟说的头头是道,好像还知之甚详,又称不是王家之人,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正想着,包厢那边突然传来有些吵闹的声音,刚开始并不在意,后来吵闹声逐渐大了起来,随之又传出撕斗之声,清平子一惊,急忙奔回包厢,一观究竟。
第580章 奇·怪
清平子看着眼前外套被扯烂,有些尴尬之色的戚修远,一时哭笑不得。
王处道在清平子和鹿溪子的劝说下,骂骂咧咧离开了,醉酒后撒泼的丑态,让人完全无法将之与之前那个举止风雅有度的世家子弟联系在一起,绝对是疯子中的典型。
戚修远将被扯烂的外套脱下来,扔在一旁的椅背上,坐下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刚才争吵的就是戚修远与王处道,刚开始二人相处还算融洽,至少在清平子看来,可称和睦,似乎与传言中不一样,他和张延他们也没有放在心上。
随着酒入愁肠,慢慢起了变化,清平子与鹿溪子在外面交谈时,二人便不对付起来,起因也很简单,王处道翻旧账,提起当初戚修远打他之事。戚修远当初并没有打他,不过伸手挡了他打自家妹妹,自然不承认。
王处道不依,不停的说戚修远如何如何不将他放在眼里,又如何如何对他不敬,甚至背后对他们王家不敬。戚修远或许知道他无理取闹,或者平常已见惯,便不理他,只与众人喝酒吃菜。
王处道终于大怒,拍案而起,手指戚修远对众人道:“看到了吧,这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的嘴脸!”说着说着,最后又牵扯到戚夫人和孩子身上,骂骂咧咧,甚至说孩子不服管教,便是戚家夫人的基因有问题,他们戚家的基因有问题。
又说戚夫人脾气不好,一堆坏毛病,专门在他喝了酒后与他做对,提起这些年喝酒后二人打架如何如何伤了他,甚至差点破相之事,随之便没有形象的乱骂起来。戚修远实在受不了,与他争执,二人随后撕打起来。当然,没有运使功力,只似普通人的撕打一般。
清平子回去的时候,二人的衣服已经撕破,王处道又扯掉戚修远几根头发,被戚修远一把推出去差点摔倒,在众人的劝谏之下,王处道才骂骂咧咧与鹿溪子他们告辞离开。
张延看了清平子一眼,眼中也不知是笑意还是尴尬之色,反正清平子一时辨别不出来。还是南溟先开口提起其他话题,左师丘、上方谷等人也随之插话,慢慢才又将氛围带了回来。众人不再提与王家或王处道有关之事,以免尴尬。
又过了不到一个小时,众人正准备散去,戚修远突然接到王处静的电话,让他去一趟百越郡。
王处静的声音不小,清平子他们隐隐约约也能听见。好像是王处道并没有住在魏郡的酒店,而是与鹿溪子他们赶回了百越郡的住所。
到家后,王处道闯入孩子睡觉的房间,将已经睡熟的孩子从床上提了起来,站在床边,他坐在床上,好一顿训斥,至于训斥些什么,不得而知。
戚夫人被训斥声引过去后,见房间窗户打开,寒风吹了进来,穿着睡衣的孩子冻得瑟瑟发抖,自然与王处道争吵,随后打了起来。护卫不敢插手,赶紧报给了也在百越郡的王处静。
王处静管不了大哥家的事,戚修亮又是个和稀泥、看热闹、不管用的东西,只好联系戚修远。戚修远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对清平子他们说了声抱歉,转身往外面奔去,转眼消失不见。
张延第一个没忍住,仰躺在椅子上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就是传说中自家的苦,别人家的茶余饭后。
“东宫少爷,这两天真的有事,回京后联系你好吗?”
“你能有什么事,少来糊弄爷,过来喝几杯,爷少不了你的赏。”
清平子他们出来的时候,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示意其他人先下去,只带着张延走过去。
他伸手捏住抓住女子手臂不放的那只手,含笑道:“东宫少阴,你小子敢在北宫家的地头上撒野?”
手上剧痛传来,东宫少阴正要发火,清平子那张可恶的臭脸入眼,瞬间精气神全失,只呼痛,不敢挣扎,只求清平子放开他。
东宫家之人,已经得了家主东宫抗和东宫扬子的再三警告,谁敢冒犯清平子,直接打死,逐出家门。他心里本来对清平子有些惧怕,加上老头子的警告,当然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东宫少阴,喝多了头昏眼花,还是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你要找姑娘,海天紫府里多的是,在这里欺负客人,诚心来败坏海天紫府的名声是吧?”张延伸手抓住东宫少阴的领子,要将他拉远。
“张延,爷的事你少管,你算什么东西?”东宫少阴怕清平子,不代表怕张延,挣扎起来,伸手要去打他。
他是东宫家家主之子,张延一个北宫家的上门女婿,肯定不放在眼里,就是北宫垂在这里,他趁着酒胆,也敢呛几声。
清平子拿住东宫少阴的手轻轻一送,随着张延的拉拽,后退的脚步不稳,坐倒在地,本来想打张延的手拍在地上,痛出声来,惹来女子的笑声,随之才察觉不妥,忙忍住。
“知秋姑娘,你怎么来了魏郡,还来海天紫府,不会是想跳槽吧?贫道绝不允许!”
被东宫少阴拦住骚扰的女子,就是洛郡城外白云峰白云山庄里的知秋,之前曾牵涉到曹国太子曹正纯的命案中,差点赔命。
“谁说我要跳槽?过来玩玩而已。”知秋说着,过去将东宫少阴扶起,一个劲道歉。
清平子在,东宫少阴不敢发火,就是对知秋也高看了几分,寻思以后还能不能放肆,她看起来和清平子关系不错。东宫少阴不敢久留,招呼了清平子后,躲瘟疫一般逃离。
“你也有时间出来玩?”东宫少阴逃离后,清平子看着又笑起来的知秋道。
知秋又给张延问了好,方回道:“谁说我们出来玩,上课知道吗?我现在已经是五个影视学院的客座学士,带学生的。这不,要在魏郡上几天课,顺便来瞧瞧海天紫府,有没有什么值得学习的地方。”
“你?你带学生?”清平子被惊的三魂出窍,七魄离身,谁信你谁是傻子。
别说他,张延都不信,看怪物一样看着知秋。
“爷,你这是什么神情,怀疑我啊!告诉你吧,咱们王朝现在的演员,会拍亲亲、粘尾巴的戏就行,其他都不重要。要说亲亲,要说粘尾巴,谁有我们专业?不请我们教,请你这种单身狗啊?”
“咳咳,我错了,还请知秋老师见谅!”清平子对她一揖,随后与张延哈哈大笑。
“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知月妹妹也在,过去瞧瞧?喝两杯,还没结账呢,爷不一尽地主之谊?”
第581章 麻烦
魏郡第一医署,署长翁民渝坐诊室。
他看了坐在对面的就诊者一眼,拿起胸腔光片报告,慢条斯理问道:“你平常有没有感觉到呼吸困难?或者胸口有不舒服之类?”
“没有。”就诊者很干脆的回道。
翁民渝点了点头,放下报告,又拿起彩超,问道:“肝胆位置有觉得不舒服吗?”
“没有。”
翁民渝看了他一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又拿起皮肤科的检查报告:“嗯……你手上有长鸡眼吗?平时又觉得皮肤瘙痒吗?对了,手脚脱皮、出汗吗?”
“没有。”
他又拿起五官科的检查报告:“嗯……鼻腔平常时候有不舒服吗?有感觉到口腔位置不对劲吗?有耳鸣、失聪现象吗?”
“翁署长,我就这两天鼻塞、打喷嚏,有些咳嗽,喉咙觉得有些干痒,以前没有。”就诊者似乎有些不高兴,声音也大了起来。
“嗯……”他又拿起血常规和尿检报告看了看,“贫血吗?大小便有没有异常?”
你他喵的,就诊者终于忍不住,拍了拍桌子:“翁署长,那些问题,之前就回答过你,大小便没有问题,一切正常。你手里拿着我的血常规检查报告,看不出我贫不贫血吗?”
“我觉得你还需要做个核磁共振、断层扫描,对身体做个全面、深入、细致的检查,过滤病症,早发现,早治疗,争取健康长寿。另外,关于妇科方面……”翁民渝似乎也不开心了,瞄了就诊者一眼,又推了推眼镜。
“翁署长,看清楚,我是男人!”就诊者立马打断,伸手指着自己,已经气红了脸,“我上个月才做过全身检查,没有任何问题,有电子版,要不我拿给你看看?还有,我现在只是鼻塞、打喷嚏、咳嗽、喉咙干痒,没有其他问题,还要我说几遍?”
“咳,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敲门声响起,翁民渝眉头一皱,头也不抬,“进来。”
“翁署长,你找我?”进来的是秦越人,杨芳传的话。看了坐在那里的就诊者一眼后,站在他的后面。
就诊者见了秦越人,好似看到了救星,起身一把抓住他:“秦大夫,我小毛病,挂不了你的号,可不可以麻烦你现在帮我瞧瞧,谢谢,谢谢你。”
秦越人看了他一眼,伸手把了把脉,道:“普通感冒,你到呼吸内科看看,开点药吃就好。”
“谢谢秦大夫。”对秦越人是一个表情,转身对着翁民渝,脸色立马难看起来,一把从办公桌上抓起那堆检查报告,嘭一声拍在桌上,用手指着他,“翁民渝,我就一个普通感冒,你他麻问东问西,让我检查一堆没用的,花了几千检查费。你他麻不行就明说,我不要你看,要是你想坑钱,不好意思,我也不是好惹的。什么玩意儿,你这种人,也不知道上头哪根筋不对,还是眼瞎,竟然让你管着第一医署,要我说,你给秦大夫提鞋也不配。”不管翁民渝阴沉的脸,又谢了秦越人,就诊者转身摔门而去。
“署长,你找我?”
秦越人站在那里,看着极其尴尬的翁民渝,他早就想骂这狗东西,只是不想与他吵而已。就像老师钟北慈多次质问他的,你的医德呢?靠机器报告也不清不楚,也就算了,最多算个医术不过关,动不动就让人花冤枉钱,赚这些黑心钱,不脸红吗?
“我找你,关于今年那个……”翁民渝刚说了开头,兜里的电话响起,拿出来一看,急忙站了起来,点头哈腰道,“封大人,你好。”
听着听着,他的脑袋上冒出冷汗,瞟了秦越人一眼,道:“封……封大人,我们医署……医署的力量怕是不行,你看……你老是不是把这事交给第二医署去办。我们……我们实在是能力有所不足,辜负了郡里对我们的期望,我们……”
又说了一大堆,一心拒绝,但对面的封大人好像认定了第一医署,翁民渝哭丧着脸,差点跪下去求他,要是当面谈话的话。
挂了电话,翁民渝瘫软在椅子上,精气神全无。
“署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都怪你,都是你的问题。”翁民渝好像终于找到出气筒,拍案而起,自己全身发软,差点摔倒,“钟北慈已经退休离开,你为什么不走?不走便罢,现在还来连累我,真是一个扫把星!”
秦越人很想说:“翁民渝,你他喵有病吧!”但这话没有出口,只是自嘲的笑笑,摇了摇头,转身往外面走。
“站住!”翁民渝急忙跑过去,一把拉住秦越人,因为脚软,差点跪到地上,“你惹出的麻烦,自己将他解决,别来连累我!”
“我问你到底是什么事?”秦越人甩开翁民渝的手,转身冷冷看着他,他对翁民渝的厌恶,已快突破他能忍受的极限。
……
“大家安静下来。”站在台上的翁民渝看了坐在前排的秦越人一眼,这是第一医署全体医务人员大会,只要不是要命的事,必须出席,“第一医署在我的领导之下,发展成为魏郡首屈一指的名署,深受郡里、州里的信任,在王朝也有极高的声望,成为名列前茅的大医署,这些都离不开我的领导,也离不开在座诸位的共同努力……魏郡城外约九十公里处,出现不明病毒,郡里传来的消息,目前已差不多覆盖了两个村子……”
翁民渝将自己表扬了半天,终于开始进入正题,秦越人很想跳起来打断他,未免再浪费时间,想想还是算了。
魏郡新手村出现不明病毒,将约两个村子的黎民覆盖包围在里面,并慢慢向外围扩散。奇怪的是,里面的黎民活的好好的,可一旦离开病毒覆盖范围,立马毙命,无意中,已经死了不少人,大家察觉到不妙,不敢乱动,才上报魏郡。接到命令后前去查看的工捕,靠近病毒后当场毙命,似乎也证实了这一点。
郡守封疆他们得报后,咨询了退休的钟北慈,他也没听说过世上还有这种奇怪的病毒,让封疆他们找第一医署,说秦越人医术比他高明,又见多识广,或许可以看看,是否有解决办法。
所以,封疆他们一边联系京里,寻求111所的支援,一边则联系翁民渝,组织研究队和救援队,让他与秦越人先挂帅,这就是翁民渝指责秦越人惹出麻烦的由来。
秦越人没有仔细听翁民渝讲话,除了大多是废话,也是刚才已经问过了大致情况,他心里已经有些猜测,这种病毒,应该不是什么瘟疫,而是生化病毒,里面可能有些问题。
他又想到了列寇他们以前所待的那个实验室。
第582章 定向能量
“好,大致情况,我所知就是这些,郡里面下达了命令,第一医署负责组织研究队和救援队,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与秦大夫分工合作,我负责研究队,秦大夫负责带队救援。这种病毒之前从未听闻过,或许有未知的危险,我不强求大家,愿意报名参与研究和救援的,请自己站出来。”翁民渝终于讲完。
“研究队是在医署里等前方的消息和样品吗?”有人小声提问。
“这种病毒前所未见,加上要对受难黎民展开积极救援,我们目前仍不知病毒的起因和危害到底怎样,未免出现黎民大范围死亡事件,无论是救援队,还是研究队,初期都要靠近病毒覆盖范围开展工作,便于观察和研究,以求最快速度破解病毒,救出被困黎民。如果短时间无法解决,或者队伍庞大,不好安置,才会分一线、二线。”秦越人站了起来,面对那些医务人员,慢慢走向会议室的右边,“我与翁署长均会亲临第一线开展工作,现在时间紧,任务重,研究队和救援队需要大家的能力和经验,群策群力,以最快速度解决问题,愿意加入进来的同事,请站到我这边来。”
秦越人话一完,有约五分之一的医务人员站到会议室右边。其他人面面相觑,又走了两个人过去,再不见人出来,都低着脑袋玩指甲。
翁民渝的脸色不好看,五分之一,肯定达不到郡里的要求,他暗自责备秦越人将“靠近病毒覆盖范围开展工作”说了出来,吓到了大家。而且,站出来的大多是大夫,缺少护士,配给上也不合理,这样无法交差,冷着脸问道:“还有人吗?我希望大家积极主动报名参加,这正是表现咱们医务人员奉献精神的时刻……”
“你为什么不积极主动报名?起个带头模范作用?”回到办公室,翁民渝将办公桌拍的嘭嘭直响,吓得杨芳一抖,“身为护长,看看你手底下那些贪生怕死之辈,一个个有样学样,就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再看看那些大夫,你不觉得丢人吗?”
“我不去送死,打死也不去,我还想多活几天呢!”杨芳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到翁民渝腿上坐下,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撒娇扭动起来,“未知病毒那么恐怖,你安排其他人去吧,让我留守医署。”
翁民渝伸手揽住杨芳的腰,又拍了拍股与臀:“小猪蹄子,谁说要去送死,你当我是钟北慈、秦越人那种傻子吗?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吧!”说着,戳了戳她的脑门,“你好好起个带头作用,拉那些护士一起报名,老子保管你跟着我扬名天下,以后有你的好处。还有,你待会赶紧安排人,给我弄一个请愿书出来,请愿签字仪式必须搞一搞,请媒体报道。”惊吓过后,又推脱不过,翁民渝计上心来,已有其他想法,这可是一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只要你能保证人家的安全,叫我做什么都行。”杨芳说着,香了翁民渝一口。
二人转眼进入状态,办公室里热浪滚滚。
……
下午一点,第一医署门前人山人海,蜂拥而至的媒体和人群,将外面的大道完全堵死。翁民渝理了理干净的白袍,非常满意。
“怎么还没来?马上就要出发了,你怎么办的事?”大家已经准备好,就你家的人还没到,还想不想出名了,翁民渝将杨芳拉到一边训斥。
“署长,我马上联系。算算时间,应该到了,可能堵车吧。”杨芳急忙摸出手机打电话,她比翁民渝还焦急。
看了打电话的杨芳一眼,翁民渝走到坐在车里等候出发的秦越人等大夫面前,板着脸道:“你们的家人呢?怎么没见有人来送行?我上午不是交代你们好好准备,你们就是这样准备的?”
大夫们面面相觑,没人说要请家属来啊!要说准备,不是应该准备研究仪器、救治器械和应急药品、物资那些吗?他们已经准备完全,怎么家属也算?
秦越人望了一眼外面挤满大道的媒体和人群,心里非常不痛快。磨磨蹭蹭已经耽搁了很多时间,现在又是要玩哪一出?表演?煽情?博掌声?得名誉?
“翁署长,你不是新来的,应该知道我是孤儿吧?要不要我叫几个同学、朋友来哭一场?我怕看起来就是个笑话。我只问你一句,什么时候走?或者,你告诉我出事的地方在哪里,我们自己过去。”秦越人淡淡道。
“翁署长,时间不等人,我们还是尽快赶去现场吧。”其他大夫也附和道。
“第一医署需要名声,上面的大人要树立榜样,魏郡需要定向能量,这是高尚的情操,这是百年难得的机遇,你们懂吗?”翁民渝冷笑道,真想给秦越人他们一个耳光,其实心里大大的不屑。
“翁署长,作为一名大夫,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你不脸红吗?医署救死扶伤,乃是医者本分,什么时候变成了表演给别人看的可笑场景?”秦越人腾的站了起来,吓得翁民渝一退,“大夫不过就是一个职业,一份工作而已。尽职尽责的工作,原本就是分内之事,不能因为这个行业的特殊性,就宣扬成多么高尚。如果你非要说大夫这份职业高尚,我也没有意见,但他和从事这个行业的个人没有任何关系。定向能量?你?杨芳?”伸手指了指他们,“你们也配?别丢人现眼!而且,这种拼接、虚构出来的所谓高尚情操,是对真正一心为黎民服务的医务人员的侮辱,这是侮辱!”
翁民渝后退了一步,才想起现在众多媒体和黎民在场,秦越人不敢过分,见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胆子也更大,走过去将脸凑近秦越人,嘲讽道:“秦大夫,知道钟署长为何只能一辈子呆在魏郡吗?因为你们连最基本的人情世故也不懂!你们想一辈子终老魏郡,那是你们的事,请别来妨碍我。而且我这样做,也不会妨碍到你们什么,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是吗?”
“这是你我的问题吗?这是人情世故的问题吗?这是生命!时间就是生命,我们晚到一分钟,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就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可能因此而失去生命,人命在你眼中,就只是垫脚石吗?老署长说的对,你的良心呢?你根本不配穿这身衣服!”
第583章 荒唐
眼看着秦越人被翁民渝激怒,那些大夫怕他怒极动手,造成恶劣影响,累及前程,伸手拉住他,劝他冷静。其实很多人都对翁民渝不屑,不过因为他是署长,大家忍了而已。
“翁署长,他们来了,可以开始了吗?”这时,杨芳急匆匆跑了过来,双眼只在翁民渝身上,并没有察觉气氛不对。
“马上过去。”翁民渝点了点头,转身下车,“你有你的坚持,可以,我不干涉,但也请你别来妨碍我。”
“什么东西!”翁民渝离开,那些大夫也愤懑起来。
秦越人望着向媒体走去的翁民渝、杨芳他们,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没有说话。
面对众多聚光灯,翁民渝从杨芳手中接过“出征请愿书”,面对众多媒体,当先签下自己的大名,杨芳和部分医务人员紧随其后,博来全场热烈的掌声,声震云霄。
翁民渝以手掩面,抽泣着转过身,从杨芳手中偷偷接过眼药水,倒在掌心,使劲往双眼上抹,再转回来,已是泪流满面,随后声泪俱下说出豪言壮语,以及对那些受困和身亡黎民的哀怜。
“妈、弟弟!”杨芳珠泪晶莹,右手拉着杨妈,左手牵着杨果,“我要代表医署出征了,你们在家等我回来。如果……如果……如果我不能回来,弟弟,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妈妈,知道吗?”
杨果扭头对准几台摄像机,双手紧握母亲和姐姐的手,做悲痛状,重重点头。一家三口围成一圈,双手互相紧扣,吸引了不少闪烁不停的相机。
“老公、孩子,等我回来!”老公和孩子,杨芳叫不动,只能对着摄像机,撕心裂肺哭喊。
画面最后定格,是翁民渝、杨芳等人为遇险者遭遇不幸而流下的悲痛怜悯之泪。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磨蹭?雷大人传来话,临时住所和研究室已经差不多搭建好,就等着你们过去开工。”说话的是韩箐,她奉命过来,为医务人员开道。
秦越人望了一眼抱着家人痛哭流涕的翁民渝和杨芳他们,正准备出言讽刺,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钟北慈的电话,接通道:“老师。”
“你们到哪里了?怎么还没过来?”手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老师。”秦越人看了一眼韩箐,“在医署里,还没有出发,我们……”
“还没出发?糊涂!”手机里打断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震得耳膜嗡嗡响,“你们在磨蹭什么?不知道时间就是生命吗?我听说上午就通知了你们,怎么现在还没出发?马上过来,我在这里等你们。”
钟北慈的怒火好似已被点燃,他已经到了事发地点,会合工捕,原本以为第一医署的人应该早到了,没想到还没出发。
“老署长。”一位年龄比较大的大夫,姓汪,本来说要提拔副署长,被翁民渝搅黄了,清晰的听到了发怒的声音,从秦越人手里拿过电话,他与钟北慈是多年的同事,至少比秦越人这个学生好说话,“这事不是秦大夫的问题,他已经催过翁署长多次,刚才还吵了起来,可翁署长不发话,我们也不知道地方,只能等。”
“老汪啊,翁民渝在磨蹭什么,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手机里传来钟北慈的叹息。
“翁署长……”汪大夫望了翁民渝他们一眼,“他们现在和家人一起,接受媒体的采访,正哭着呢,呵!”
“真是荒唐,这个不长进的东西!”钟北慈明白了,“老汪,不说了,到了再聊。我发个定位过去,你们别等了,马上过来,有事我会与封大人说。”
电话挂断,定位发了过来,秦越人看了一眼手机,走过去递给司机,道:“师傅,魏郡城东,天沐山西南约十公里处的新手村,我们走吧。”
“秦大夫,这个……这个……没有命令呀!”司机看了一眼定位,讪讪道。
“秦大夫说走,这就走,没听见吗?”汪大夫伸手拍了拍座椅,旁边的大夫忙劝慰他。
“好……好吧。”司机发动车子,准备离开。
汪大夫是第一医署的老人,很有威望,他和秦越人加起来,应该不比翁民渝差。何况听他们手机里的交流,这是老署长的吩咐,算一算,应该不会被开除。
“开道吧。”秦越人看了韩箐一眼。
韩箐点了点头,转身下车,指挥工捕开道,医署外面的公路已经被堵死。
汽车缓缓出了医署,秦越人看了一眼冷笑的翁民渝,以及对他们的医车指指点点的人群,又望了一眼“魏郡第一医署”六个大字。已经完全变了,是该离开了。
想了想,他从包里拿出另一个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
“道长,不错嘛,那位周老哥搞事是把好手,阴谋诡计一套一套的,连鹤星机都有些佩服,你是从哪里找来的人才?”玉虚公司董事长办公室,说话的是进来的张延,他口中的人才,正是说的周邦耀。
为了方便,玉虚公司已经搬到魏郡城中心,清平子直接买下一栋办公楼的六层,15到20层,全部是玉虚公司所有。简单收拾后,包括各方联合组建负责西城开发的公司,都在这里办公,整个架子基本上已经搭建起来。
公司现在是左师丘负责,已经慢慢进入正轨,清平子和宫疏雨也轻松起来,他也是无聊就过来坐坐,露个脸,表示公司有这号老板。这里是20层,公司高层的办公室基本上都在这里,还有两个比较大的会议室及会客室,刘苏分管的财务中心和行政中心,也在这一层。
张延跟着清平子在魏郡上班后,加上北宫垂的一些操作,现在在北宫家的地位也有所提高。
前几日,因为北宫垂借钱之事,清平子弄了两个阵法,画了几张符,让张延带回去给北宫家,让他们自己拿去卖钱,算是又长了脸。北宫喜还专门跑到魏郡感谢清平子,她现在对张延也比之前满意,小日子还算可以。
“我正想问问老周的情况,看起来很好用的样子?”清平子从老板椅上起身,走到沙发上坐下,准备和张延随意聊聊。
第584章 感想
北宫垂之前让清平子带带他的姐夫,说句实话,张延开始负责西城开发公司那边的事后,利用自身的能力及人脉,帮了很多忙,连戚修远都对他赞不绝口,清平子也对这个便宜姐夫越来越满意,所以将周邦耀交给他看看。
张延或许是因为上门女婿的原因,在北宫家并不受待见,迫于形势,北宫垂也不敢对他过多重用,只让他暗地里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在公司里并没有正式职位。
清平子之前和北宫垂谈了谈,让张延在玉虚公司挂了个副总,将来西城开发那边进入正轨,就正式到玉虚公司上班。反正左师丘将公司的摊子铺的很开,需要大量的管理人员,张延整体算是非常不错的人才,至少比现在景门那些修行之人强了十倍不止。
“太好用了,绝对干媒体的人才。”张延和他混熟了,没有外人的时候,也不怎么客气,自己拿了清平子的好茶出来,准备泡上一壶尝尝,“你让他夸人,可以让人觉得自己是皇帝,让他整人,他可以逼人跳楼自杀,有了他,我也轻松不少。他也在努力学习各方面的知识,进步很快。我正在考虑,再看一看,如果没有问题,打算将公关和对外宣传那一块交给他,正想问问你的意见。”
张延对他充满感激,既不用考虑内部的勾心斗角,清平子对他放权也大,在这边工作非常舒心,充满干劲。在北宫家的时候,他其实过的并不好,主要是心理上。整个北宫家,因为反对他们的婚事,只有北宫喜和北宫垂拿他当家人,连岳父岳母也不待见他。
这几年也没有什么自由可言,其实过的很压抑,如果不是北宫垂照顾着他,安排他做一些事,要钱就给,他很可能已经离开北宫家。所以,张延晚些没回家,北宫喜就跑去找北宫垂闹,除了这个弟弟,她实在不知道该去找谁。
认真说起来,无论是因为工作的原因,还是自身的原因,张延现在也常在外面玩,和之前没有什么差别,也不知道是因为对现在的工作很满意,还是对张延的安排很满意,北宫喜也没有怎么闹了。
“行,好用就好。姐夫,实话告诉你,他是天齐那边逃过来的,养一大家子人,感觉挺不容易,如果工作中没有什么不好的心思,照顾一下,可以涨工资的时候,给他涨一涨。另外,我想了一下,新小区那边的生活,肯定需要超市的支持,反正咱们也要招租安排,你有空的时候,看看他家人的情况,如果合适,给他们家留一个地方,让他们开个超市,多一个生活来源。”
“逃难啊,我说他好像对什么东西都感觉新奇,原来是东边过来的。这个没问题,我觉得他值。对了,我听到些传言,好像城外出了什么事,工捕大范围出动,也不知道对咱们工地有没有影响。”
“城外?没听说啊,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清平子一愣,拿出手机,翻看有没有什么新闻。如果出了天大的事,韩箐肯定会联系他,不是找他帮忙,就是叫他偷偷干坏事。没有找他,说明工捕自己可以很好的解决,这丫头。
这一翻,还真翻到了热乎乎的新闻,正是翁民渝、杨芳他们接受采访的画面,以及赶工出来的软文。之所以说是赶工,是因为里面还有很多极其幼稚的错别字。
他突然笑了起来,主要是杨妈和杨果那两个人居然也露面长了脸,评论里不少人还在夸他们,说他们是天使的翅膀。杨妈先不说,翁民渝、杨芳、杨果是什么东西,别人不知道,他还不清楚?天使的翅膀?吸血鬼的牙齿还差不多。
“姐夫,这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好笑的新闻之一,由此可见,那些营笑号可笑到了何等程度,简直没有底线。”清平子将手机推了过去,泡茶的张延拿起来看了两眼。
“这个翁民渝我知道,反正不是个东西。”张延食指点了点新闻里的翁民渝头像,“演的不错嘛,好像还哭了。他会哭?他只会为了钱哭,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看起来果然出了事,这里面提到什么病毒,也不知道又是什么地方出现了瘟疫。”随意浏览后,他将手机还给清平子。
“以天泰的医疗水平,应该没有多大问题。翁民渝他们喜欢表演,营笑号喜欢夸大事实,博取眼球,都一个鸟样。”
清平子正准备收起手机,一条新的新闻跳了出来。
“大家请看,这些坐在医车上的大夫,当翁署长、杨护长他们积极宣誓,请愿出征的时候,他们不仅躲在后方,拒绝在请愿书上签字,还在打电话求助。我们为此专门请来了一位懂唇语的学士,下面有请这位学士来给大家翻译一下,看看这位躲在医车上的大夫,到底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
新闻视频里的人物,是坐在医车上的秦越人等,如果说翁民渝、杨芳是新闻里调侃的那种人,清平子举四肢赞同,如果说秦越人是,他绝对不信。
接下来,是一位面部打码的所谓唇语学士登场:“大家好,请允许我对这位躲在后方的大夫的求助言语进行翻译,并公之于众,孰是孰非,留待大家评说:‘妈妈,我不想去,我不想去救人,不想去面对未知病毒,太可怕了,去了可能就回不来了,小命都不保了,我请医署的领导给我一条生路,没想到他们骂我,说我没有医德,不配做大夫,严令我去。那些被病毒所害的是人,我就不是人吗?妈妈,我好怕啊,你能不能让爸爸想想办法,帮帮我,让我不用去……’”
媒体记者继续:“好了,大家听完唇语学士的翻译,有何感想?正如医署领导骂他的那样,简直没有医德,根本不配做大夫!这个人,就是这个人,大家看仔细了,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他应该就是第一医署的一位比较著名的大夫,叫做秦某人。请大家记住这张脸,这种没有医德、没有良心、没有奉献精神的大夫,有什么资格待在第一医署,待在魏郡?我们应该请他滚出去,滚出魏郡,滚出行医行列,甚至滚出人的行列……”
“呵,有意思,真有意思。”清平子放下手机,看起来有人故意针对秦越人,到底是谁呢?
第585章 建议
“无耻,这是污蔑,是造谣生事,简直无耻至极!”开往目的地的医车上,汪大夫将手里的手机砸在车上,四分五裂,他也看到了刚才清平子看的新闻,怒不可遏,“绝对是翁民渝他们搞的鬼,这些不要脸的东西!秦大夫,必须要魏郡给我们一个说法。咱们辛辛苦苦、冒着风险办事,噢,他准备坐享其成也还罢了,现在竟然如此污蔑你。这个电话,不就是和老署长对话吗?这些无耻下流的东西,胡说八道!”说到后来,汪大夫整个身子颤抖起来,一张脸涨的通红。
“汪大夫,无所谓,由他们闹吧,现在媒体的营笑号也就这样,我们做好自己就行。”秦越人收起手机,安慰汪大夫。
新闻的最后,用的是泪流满面的翁民渝、杨芳他们来与他做对比,极其鲜明的对比。
“秦大夫,这是一辈子的事,怎么能随随便便任由媒体污蔑?你放心,我们都可以为你作证,工捕不也可以调通话记录嘛,绝对要反击。”车上的大夫七嘴八舌说开。
秦越人是第一个带头报名参与救援的大夫,也是这些大夫敢请愿参与救援的底气和主心骨,难道不会表演的老实人,就任由你们污蔑不成?
“你们怎么作证?别忘了,大家也是和我一起躲在车上,不愿意签字请愿出征的人,是媒体所讽刺的对象,没有人会相信大家的说词,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我们现在的重心,该是如何尽快了解病毒,破解病毒,将被困的黎民安全解救出来,解决这起可能影响到魏郡黎民生活甚至生命的危机,其他的,等危机解除后再说吧。大家趁这不多的时间,先养养神,会合老署长后,就要进入工作状态,或许没有什么时间休息。”
“老署长。”
“老署长。”
医车到后,下车的众大夫和护士,都给钟北慈打招呼,同时也有几分惭愧。已经退休的钟北慈,竟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医务人员。
“大家好,辛苦了。”钟北慈含笑与众人握手,穿上防护服后,将秦越人等人带到一处高地,眺望被困黎民所在的村子。
那些被困黎民,大多站在屋子外面,无助的望着远处的工捕及医务人员。想离开的人都死了,没有人再敢妄动,只能等待王朝的救援。
“那边看起来和正常情况下没有任何区别,现在对病毒完全不了解,工捕也不敢靠的太近,没有提取空气、水源、泥土等样本,并不知道病毒的起因、来源和致死原因是什么,只在已经死了人的远处拉起警戒线,防止外边的人不小心进入病毒覆盖范围,造成死亡。工捕那边的消息,想离开或靠近病毒范围的人,皆是瞬间死亡,由于太过恐怖,现在连尸体也不敢动,更不敢冒险进入救人,因为不知道防护服到底有没有用。好在被困黎民,现在仍没有性命危险,暂时采取保守方式,不冒险。现在,看看大家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钟北慈说完,大家都看向秦越人。因为众人知道,要论医术、医理和对病毒那些的了解,在场没有人比得上秦越人,他绝对是第一医署的招牌。
“被困黎民暂时没有性命危险,看起来也没有异常反应,算是给了我们一定的缓冲时间。工捕要保持和被困黎民的联系,让黎民每半个小时报告一次大家的情况,有没有什么不适或异常,提供给我们做判断分析。另外,看能不能让工捕传送部分研究用器皿进去,让里面的黎民帮我们采集一些样本,密封后送出来。不确定死亡范围,可以用远距离伸缩型传送带进行传输。使用传送带时,大家一定要做好多层防护措施……”
“马上按秦大夫所说去安排。”现场负责的是一位都头,闻言立刻吩咐一位捕头去办事。
“另外,面对新型未知病毒,由于不清楚具体可以解决的时间,以及传播途径等,目前要以预防为主。我建议距离村子五公里范围内的黎民,立即撤离,集中安排,未免出现意外,也要注意观察他们。其他更远范围的黎民,也要通知大家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还有,进出村子的活水,要让郡里、州里通知沿岸黎民,暂时远离那些活水,并派人去采样。从警戒线开始,每间隔五米宽、十米长放置三只小白鼠,一只在地上,一只在低空,一只在高空。至少建立六圈样本,并做好随时增加的准备,以便观察研究。每只小白鼠配备一个监控摄像头,我们需要了解病毒的扩散速度、规律及造成的死亡到底是怎么回事,为接下来的研究和防护提供判断依据……”
秦越人和医署大夫又提了一些其他的应对建议,都头一一吩咐工捕去安排,众人随后往临时搭建的研究室走去。没有样本,肉眼又无法判断,目前只能预防为主。
“老师,我有一个猜想,或许这个事件,乃是人为。”到了临时研究室,秦越人将钟北慈叫到一边无人处,说出了他暂时不打算扩散出去的言语。
“生化病毒?”钟北慈点了点头,“此事看起来很奇怪,与那些瘟疫的反应完全不一样,杀伤力强,瞬间至死,却又似乎没有什么杀伤力,里面被困的黎民都活的好好的。结合你之前告诉我的城北所发现疑似关于生化人的实验室,这是生化病毒的可能性很高,或许有人在拿黎民做试验。我看得让魏郡上报京机阁,若真是有人在做生化实验,这边没有高手,说不定对方为了试验不被破坏,跳出来杀人。”
“这个只是我们的猜想,暂时只告诉封大人他们吧,具体如何做,相信他们有自己的判断。老师,你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弄一两只村子里的活物出来,鸡鸭鹅狗都行,就算出来即死,至少也有研究对象,比现在傻等着没有任何进展强。”
“这个危险性太大,你们刚才没提,我也就没说。被困黎民都是普通人,没有专业素养,说不定将病毒扩散出来。就是那些水土样本,也是因为相对容易操作,我才没有反对。但活物产生意外及密封出问题的可能性很大,万一密封操作不当,接收或出点纰漏,容易出大事。我们对病毒完全不了解,暂时不宜冒险。我看还是等你安排布置的那些小白鼠吧,或者用传送带送几只进去,再传出来,但阻断传播源如何操作,还要想一想。暂时别急,被困黎民没有性命危险,先看看病毒扩散速度和规律再说。”
秦越人突然拍了拍脑袋,道:“对了,差点忘了,或许有个人有法子,先试试看,我觉得越快有进展越好,迟则恐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