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杀威棒
还有几个月中考,只有学校和宫疏雨知道,现在来挖宫疏雨的学校已经可以绕学校一圈,开出各种各样令人眼花缭乱甚至可以让人不惜背叛家族的优渥条件。
自建校以来,学校还没有出过州状元,这是学校在冀州、甚至王朝打响名气最有希望的一仗,由不得不重视她。
宫疏雨打算过几天就和校长商量这事,她选的老师本来就是学校优秀的高中教师,还是很有把握,没想到中午准备吃饭时会遇上这几个混蛋,连饭也没吃上,现在还饿着,不打死他们已经很有修养。
尴尬的气氛总要有人打破。
这时,胡海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吓得他急忙起身后退,不自然的远远往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看去,顿时松了口气,是咱按察副使老爹。
胡海接听电话时,里面传来振聋发聩的喝骂声,义正言辞的教育了胡海一番“养不教,父之过”之类的浅显道理,又让一家子给人家小姑娘道歉,赔偿精神损失。
声音之大,不开免提也传遍了问讯室。
电话挂断后,胡海觉得很没面子,堂堂大公司老板,给一个小丫头片子、儿子的同学道歉?这是要成仙的节奏啊!所以,他连表演和气善良的兴趣也没有,只派了胡驰象征性的给宫疏雨道了歉。
胡海也明白老爹暴跳如雷、义正言辞的原因,现在这件事已经闹大,如果被捅出去,对他来说当然不会有什么影响,走的路子不一样,但对老爹的影响是致命的。
老爹苦苦煎熬了一辈子,一直在基层苦苦挣扎,最后甚至沦落到去给一位大学士看门。虽然也在编制内,但那种屈辱,一辈子也忘不了。
15年前,老爹迎来了人生中的巨大转机,参与了一件大事,立下功劳,不仅摆脱了困境,更入了解门——执掌天泰王朝的六大门派之首,到现在已火箭般的成为了解门的长老之一。虽然受年纪、修为之限,居于末席,但已是天大的荣耀。
短短15年,老爹如今虽然官位不显,但要说身份,在冀州也算是一号人物。而今已过花甲之年的老爹即将退休,当然不希望晚节不保,坠入深渊。
不过这通电话,也使胡海的心平稳了下来,胡不扶已经汇报完工作,正准备赶回来,将与他一同来的,还有京机阁冀州御武副尉刘仲非。
刘仲非他听说过,是个高手,再加上老爹,自己的性命终于有了保障。
韩箐静静的与宫疏雨还有问讯室内的其他捕快看着这一切,看着这些表演,没有再说半个字。
……
过了片刻,清平子见之前跟出去的陪审捕快又开门走了进来,起身道:“这位小兄弟,本仙可以走了吗?”
捕快轻轻一笑,转身将问讯室的门一把锁死,才回身往清平子走去,道:“上仙别急,还有最后一点事,完了你老就可以离开!”清平子点了点头坐下后,捕快来到他的身侧,“上仙,请把你的手伸到我面前来!”
清平子略抬头看了那捕快一眼,想了想,还是侧身伸出了手来。捕快嘿了一声,从身上取出镣铐,先铐了清平子的手,随后蹲下身去,将清平子的脚也铐了起来。
捕快起身后,双手拍了拍,像是拍去尘土,道:“现在说吧,刺杀胡总的计划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都有些什么人参与其中?你又处于什么位置?”
清平子看了一眼镣铐:又来了!但他已经明白过来,只是含笑看着那捕快,一个字也没说。
捕快也不在意,伸手取下一根棍子,打开了开关,顿时擦出火花来,带电的,嘿嘿道:“小子,听说过杀威棒吗?”
“什么棒?”
“杀!威!棒!”
“那肯定知道啊,不是我吹,本仙就是玩这个长大的!”
“知道就好!”捕快将棍子慢慢往清平子身上伸去,务要制造出强大的压力来,好叫他屈服招来。
直到棍子触碰到清平子,仍未等来清平子的半个字,捕快心里一怒,瞬间将电推到最大,狠狠的往清平子电去。
棍子电来,清平子只感全身瞬间麻痹,寒毛炸起,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脑中一声轰鸣,刹那昏昏茫茫,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声音:“小子,这只是个开始,手段多着呢,我看你就乖乖的招了吧!”
捕快正得意的笑,没想到清平子竟突然平稳下来,含笑看着他时,手脚镣铐已经化为粉尘,自手腕、脚腕扬扬洒洒而下,铺在地上。
捕快大吃一惊,手里的棍子差点没拿稳,电到自己身上,一边抬脚后退,一边口齿不清道:“你……你……”
“意外吗?惊喜吗?本仙360度无死角防御,哈哈……”
“你……你……你是……修……修……”
“诶,恭喜你,答对了,本仙正是修道之人!”清平子说着,上前一把抓住捕快手里仍未来得及关掉电的棍子,棍子瞬间化灰洒下,清平子没有半点事。
捕快吓的一声尖叫,拔腿往门跑去,就在他刚解除门的锁死状态,手伸向把手时,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上,顿时吓得不敢再动:“连皇帝见了本仙也要恭恭敬敬的,杀威棒?嘿,贫道倒是头一回经历到!”
清平子手上上力,轻轻一带,捕快已被他准确的扔到了一张凳子上,抬步缓缓向他走过去:“你知道三清道门存在的意义吗?就是你们这些个在其位不谋其政、尸位素餐、无法无天、欺压良善的家伙,将这个天下闹的乌烟瘴气,不成体统!本仙也真是劳碌命,到哪里也不得清闲。我只想清清静静修个道,成个仙,就这么一丢丢要求,高吗?不高!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偏要来搅事,扰我雅兴,要是换了本仙二十年前的脾气,你现在已经灰都不剩,知道吗?我刚才就让你们指派个俊俏姑娘来聊聊天,解解闷,安慰安慰本仙脆弱的心灵,你们把本仙的话当耳旁风吗?”
这下捕快更傻眼:“上……上仙,你老什么时候说过要俊俏姑娘来的?”
清平子想了想:“本仙没说吗?行,算你是对的。现在、立刻、马上,把你们大人叫来,我倒要看看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我……上……上仙,我也不是三岁小孩儿,叫……叫……为何要叫大人?”
“怎么?你们这里的大人只管小孩子吗?怪不得弄了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来胡作非为!”
“我……我……大……大人……”
清平子上前一脚踩在桌子上:“若非袁姑娘叫我别在这里杀人,我今日就端了这狗窝!说吧,你们的大人在哪里,他看起来既然金贵,本仙自己找他去。”
捕快终于吓得哭了起来:“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上仙饶命啊,你找我爹娘做什么,他们又不管这事!”
“我……我真是……谁找你爹娘了?我找的是你们上面的大人,就是这府衙里真正管事的,听不懂人话吗?”清平子气得真想给那捕快几个耳光,说话太费劲!
捕快一边求饶,一边想:“你个白痴,武侠片看多了吧,还大人,大你老母啊,你咋不说玉帝呢!”
清平子似是看穿了小捕快的想法,自娱自乐:“这当然不是武侠片,这是玄幻、异能你知道吗?看在你配合演出的份上,贫道今日饶你不死!”
这时,等在捕衙后面花园里的丁保中等来了结果,马明坚将卫星视频交到他手里,里面出现了一个身穿破烂小丑装的人,看不出男女,只凭身高猜测应该是个男子。
这人头上戴着小丑的头套,也未往天上望过一眼,很难知道他的容貌。
视频中,那人很自然的先是在花园里闲逛了一阵,又坐了一会儿,也没有看监控的位置,不知是不知道,还是明白而不屑去管,之后才自小丑装的大口袋里取出毛笔和原料来。
自视频里看来,那人大笔一挥,一气呵成,非常轻松、写意的写出了“胡”、“死”两个字。随后仔细看了看,轻轻点了点头,似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才又将毛笔和原料收了起来,装回口袋里,随后散步一般离开了花园,轻身一纵,瞬间消失不见。
马明坚道:“头,我已安排透视了这人的骨架,正在王朝的数据库里比对,相信很快就能找出符合信息的人来。”
丁保中叹了口气,摇头道:“此人是修行者,如此大摇大摆的生事,数据库不一定有他的数据,不要抱太大期望,我看难哪!”
此时,捕衙的大门口慢慢的走来一个人,那人身上穿着一身破烂的小丑装,头上也戴着一个小丑的头套,连眼睛也没露出来,似是镶嵌了背光的镜片,看起来绝对是乞丐中的乞丐。
小丑抬眼往捕衙里面望了望,没人注意到他,随后走到安保室旁,伸手敲了敲窗户,里面的捕快抬起头来时,小丑发出了似鬼叫又有些口齿不清的声音,恭恭敬敬道:“尊敬的捕快先生,我来自首!”
第017章 放开那姑娘
今日,不仅京机阁的人在此,其他捕衙也来了许多工捕,更有上面的大人物,安保室里的捕快整个上午都在紧张中度过,深怕自己出什么纰漏。
现在是午饭及休息时间,好不容易暂时安宁下来,正歇一歇,抬头见了小丑,猛然之下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时,脾气自然上来:“小子,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滚一边去,别来捣乱!”
小丑并不生气,仍恭恭敬敬道:“尊敬的捕快先生,我来自首!”说着,还对安保室里的捕快鞠了一躬。
捕快见小丑说着就要往捕衙里面闯去,立马打开门出来,拦在小丑面前,道:“自首?呵呵,自首什么?杀人吗?我告诉你小乞丐,这里不是你能晃荡的地方,再不滚一边去,我给你一棍子!”说着,果然取下腰上的棍子来,在小丑眼前晃了晃。
小丑站在那里,平静的看着耀武扬威的捕快:“杀人?现在还没有,不过马上就要杀了,所以我先来自首!”
捕快将手中的棍子在小丑眼前挥舞起来:“烦人,我叫你滚,听不懂吗?”
小丑瞬间走到捕快面前,将小丑头套伸到捕快眼前一寸处,捕快一惊,脚步不自觉的准备退时,小丑已经一把捏住他的脖子,单手将他举了起来,仰头看着他的眼睛:“我真的是来自首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捕快顿时呼吸不畅,感觉脖子就要断了,忙持棍子往小丑头上砸去,只可惜,棍子完全无法触碰到小丑分毫。
这时,安保室里的另一位捕快终于发现了不对,连忙拔枪子弹上膛,指着小丑道:“给我放下人来,老老实实举起手来别动!”随后左手一按,拉响了捕衙被袭击的声报。
小丑仍死死捏着捕快脖子,丝毫不为所动,扭头看着拿枪指着他脑袋的捕快,尖声鬼叫道:“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就是枪炮!”
小丑说完,将手里的捕快往捕衙里面扔去,砸在一辆车的顶上,声音也随之响了起来,惊动了整个捕衙。小丑道:“哪,不是我不给你们面子,我自首,是你们不收的,可别怨我!”
安保室里的捕快再不犹疑,枪声一响,子弹瞬间击向小丑额头位置。小丑尖声笑了起来,伸手捏住停在他额头前前进不了分毫的子弹,三指一搓,指尖瞬间飘下灰来,子弹已不见。
小丑看也不看吓得跌坐凳子上不敢再开枪的捕快,抬步走入捕衙,等待着他的猎物出现。
袭击声报,加上车子的叫声与人摔出嘭的一声及叫声,随着枪声再响,整个捕衙均被惊动,丁保中、马明坚等人面色一变,轻身急往前面赶来。
韩箐吩咐了一声宫疏雨待在屋子里别乱走,猛然拉开门奔了出来,和其他捕快一起看向站在捕衙前面空地上的小丑,全部拔枪在手,喝道:“不许动,举起手来!”
范进连忙走进胡海一家三口所在的问讯室,道:“胡总,你们跟着我,别乱走,说不定那人就是针对胡总而来!”
胡海点了点头,他只需要再坚持一会儿,只要老爹和那刘仲非赶到了,一切都不用怕。他们一家三口在范进带人护住下,缓缓沿着走廊往楼下撤去。
那人敢孤身一人杀来捕衙,肯定是修行者没跑,一旦战起来,大楼随时可能不保,胡海一家都是普通人,待在楼上没有任何安全可言。
这时,除了之前韩箐吩咐了宫疏雨一句别乱跑,再也没有任何人关注她。
小丑面对这数以百计指着他的枪,仍自然的站在那里,只扭头瞟了范进他们一群人一眼,并无动作。
就在此时,突然两发狙击破甲弹自左右同时命中小丑的太阳穴。
小丑仰天大笑,破甲弹同样停在他的太阳穴处,根本无法前进。小丑冷哼一声,伸手拿下破甲弹到眼前一看,面色陡然一冷:是废功弹!
针对修行者的破甲弹常用的有两种,一种是散功弹,一种是废功弹。
顾名思义,散功弹就是暂时散去修行者的真元,让他失去抵抗的能力,便于捉拿。而废功弹则是废去修行者的修为,将之完全变成废人。
这两种破甲弹,自然对厉害的修行者没有任何作用。不是散不了功,废不了修为,一旦入身,同样有效,只是你根本破不了人家的防御,形同鸡肋。
这两种破甲弹,主要用于普通工捕或京机阁人员在对付修为不高的修行者时,可以起到杀手锏的作用,否则普通工捕在面对修行者时,就不用混了。
小丑没想到狙击手出手就是废功弹,那是不给半点退路,自然怒起:好个京机阁!
眼见破甲弹无法破防,高处的狙击手不再妄动。小丑好似也对他们没有兴趣,并不抬头搜寻。
外面吵声震天,清平子放过那捕快,转身风一般来到走廊上,韩箐英姿飒爽的侧脸印入眼帘,清平子抬步走了过来,站在举枪的韩箐身侧:“嗨,俊俏姑娘,你好啊!”
韩箐一愣,哪里来的白痴,捕衙里什么时候有这一号人物?扭头一看,穿着西服,应该不是工捕,看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也不像京机阁的人,那就是“客人”了,道:“你跑出来干什么?还不回屋子躲起来,外面危险知道吗?快回去!”
清平子点了点头,这俊俏姑娘不错,倒是个不错的工捕,不像之前问讯室里的混蛋,伸手一指楼下的小丑:“俊俏姑娘,就是他跑来捕衙放肆?”
韩箐点了点头,道:“你别管,与你无关,还不回去!”说着,伸手一拉清平子衣袖,想扯着他退到后面去。
没想到清平子纹丝不动,负手望向楼下的小丑:“楼下那厮,还不放下武器降来,休要惹得贫道大开杀戒,坏了贫道修行!”一时所有人都看向清平子。
武器?我手里有武器吗?小丑摊开自己的双手看了看,哈哈大笑,随之看向清平子:“你好,很好!”
丁保中与马明坚等人也在这时赶到了前边,二人对望一眼,同时出手自左右压向小丑。
只可惜,他们与清平子一战伤创太深,又没有好好调息,战力大减,转眼又被小丑深创,吐血后退。
现在京机阁与捕衙众人中,只有丁保中与马明坚修为最高,他们既败,其他人那更不用说,别说普通捕快,就连范进也紧张起来,暗叫完了,只带着胡海一家躲到一棵大树后面。
小丑又看了清平子一眼,轻身一起,纵身一掌印来。清平子暗想来得好,嘿嘿一笑,旋掌一接。
没想到小丑并不与他对掌,只招式一发轰向清平子,就在清平子破招受劲一退时,小丑哈哈一笑,伸手一带,已拿了韩箐在手,往楼下飘去。
清平子一指剑气慢了半分,没有阻下小丑抓向韩箐的手。韩箐闭着眼睛大叫,连开枪射向小丑,自然没有半点作用。
清平子连忙抬步跟了上去,纵身轻轻到了楼下,与小丑对峙起来。太丢人了,被人在身边抢了俊俏姑娘去:“放肆!还不放开那俊俏姑娘,让贫道来……来……来做你的人质!”
这一声喝,所有人又望向他,丁保中也眼睛一亮,现在清平子已是他们这里最大的依仗。
双方对峙之时,宫疏雨背着书包慢慢自问讯室里走了出来,趁了众人没注意,悄悄走到楼梯转角处,那里摆放着一棵不小的观赏树,她就站在树的后面,静静透过窗户望着楼下。
小丑的尖声又在此时响了起来:“丁校尉、马副尉,久仰大名!今日某来只为取那胡海项上人头,不想累及无辜,你们把他交给我,我立刻离开,如何?”
胡海听到小丑阴阳怪气的声音,吓得一颤,差点跪倒地上:真是为我来的?我……我什么时候冒犯到你老人家啦?
丁保中皱了皱眉头,不是因为小丑要胡海的项上人头,而是他的声音。以他的判断,这小丑发出的声音不是通过普通变声得来,那同样可能暴露他的身份,而是一种通过心念产生波动,再由波动转化发声的特殊变声器。
那种变声器,普通人根本弄不到,这胡大公子,到底是哪里去惹来的这般高手!
韩箐已被制住穴道,只出声道:“你……你要干什么?告诉你,我可不是好惹的,得罪我,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小丑转身到韩箐的侧面看着她,道:“知道、知道,女人都不是好惹的,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最是不能惹!”
小丑转身的功夫,清平子心里一声“好机会”,左手剑指一划,一道剑气转眼膨胀至数丈,切在小丑与韩箐之间。
清平子随后纵身一晃,又是一道剑气无声无息斩入地下,瞬间来到韩箐身边,一把拉着她远离小丑。
小丑哈哈大笑,一掌切在清平子初来的剑气上,瞬息震散剑气,右手直直抓向韩箐,要与清平子争抢。
此时,韩箐与小丑之间突然自地爆发出狂猛剑气,瞬间延展十数丈,将整个捕衙切为了两半。万剑自地磅礴而出,齐齐杀向小丑伸来的右臂,直向天际。
第018章 取死之道
万剑齐发,冲向九天,浩瀚之威映照整个天空,白日可见,正是大赵开国功勋、河东郡王展平的绝技“刀过留痕”!清平子自河东郡王的传人那里学来。
清平子现在施展不出道神识剑、界空挪移等,要救人,这一招是最好的选择。
果然,小丑手臂受剑,身体同感强大剑威磅礴震来,使得他浑身功力皆震荡起来,急忙运起功力与剑威抗衡,一时不能妄动。
清平子随手解了韩箐穴道,将她往后面一带,道:“还不躲远些!”再不犹疑,轻身一晃,一剑点向小丑咽喉位置,要毙杀他于此时。
在小丑运功与刀过留痕抗衡,刀过留痕伤不了小丑分毫时,清平子已明白,那小丑有杀自己的实力,不止是败自己的能力,除非自己现在立马逃走。
但逃不是他的风格,何况小丑杀来,事关捕衙众多无辜之人的性命,他猜不出小丑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自然不会轻易离去。
平常无事时玩闹是一回事,真到要见真章的时候,自然该是三清道者的模样。
清平子知道,要杀小丑,只有这唯一的机会。可惜,他仍就低估了小丑的实力,小丑一息已自万剑中解脱了出来,急忙纵身后退,避开剑威,左掌运功一挡,已震散了清平子偷袭来的剑气。
但刀过留痕对小丑的影响毕竟是有的,就在小丑再运功一掌攻向爆开剑花后清平子的身影时,才发现前方根本没有人,一掌竟落在了空处。
掌力过处,不少工捕躲避不及,亡于掌下。那掌力击穿大楼,扫荡过后面花园,方劲散消失。捕衙瞬间乱了起来,不少人往更远处躲去。
小丑一惊下陡然转身,刚好在剑气临身前三寸处挡下了清平子攻向后颈的致命一剑,险险保得性命,一时后背冒出冷汗来:出招无声无息,身法前所未闻!
小丑也大意了,差一点就栽在清平子手里,险到了极处,全凭本能反应和过往的经验判断才堪堪救下自己的小命。
小丑自刀过留痕中完全解脱出来,随着剑威散去,清平子知道,他再也动不了小丑分毫,高声道:“丁校尉,让众人撤离,快走!”
丁保中明白,清平子与小丑之战,绝不是现在的他们能插手,忙依了清平子吩咐,指挥着众人往后边撤去,准备自花园那边离开大战范围。
清平子声出后,以身化百,剑气化千,瞬将小丑围在了中间,四周满是清平子的身影及不停旋转的剑气,不知哪人是真,哪剑是假。
一力降十会,小丑冷哼一声,聚起功力纵身只往一点杀去,待得身临,没想到百身千剑突然合一,瞬间与小丑强拼一招。
小丑暗道“好机会”,正要自一侧撤走追杀胡海,没想到剑气、身影瞬间散开又将小丑围在了中间,仍是与方才一般无二,影影绰绰,难辨真假。
小丑不想与清平子无谓僵持,纵身往天上飞去,欲自上空脱离清平子剑网。
刚才与小丑硬拼一招的清平子吐出一口血来,明白以自己现在能发挥出的实力,与小丑差距太大,不可逾越,要阻止他不过妄想,但能多争取一点时间,总归是好的。
虽然功力被神兵压制在体内发挥不出来,毕竟修为在那里摆着,体内功元流转,伤势瞬间痊愈。清平子信心一振,口诀一起,一道太极图陡然出现,自天上压下,连撞向欲自半空突围的小丑。
小丑大喝一声,聚起功力强攻太极图突围,眼看着太极图转眼震颤欲散,清平子哈哈大笑,百千剑气陡然自地下合为倒圆锥形,旋转不息,随之中心聚起一道惊天剑气,一剑旋转向天攻向小丑下盘,与顶上太极图上下夹击。
小丑没想到这看起来不知是少年还是青年的小子,武学、招式运用竟到了这般出神入化的境界,若非他修为与自己天差地远,今日自己就要栽在他手里,真乃后生可畏!
小丑瞬间侧身旋身而起,卷起惊浪功风,以旋势去破清平子上下齐攻之势。
双招震散之际,腾身来到半空的清平子双手圆转往两边一拉,剑气由三尺瞬间化为数丈巨大剑气,一剑自半空斩向小丑。
小丑功力回气不及,被清平子一剑斩落,又回到了地上。
清平子背负双手,自天入地,单足一顿,圣气爆发,一时地裂天崩,“道天法地”招出,剑气自天、地上下四周排山倒海一般攻向小丑。
清平子身形一晃,瞬间来到楼上那道身影处,右掌太极图旋出,包裹住她,道功一送。随着大楼垮塌,宫疏雨被清平子以太极图穿过乱石,送到了后方退走的工捕群里去,稳稳落地。
清平子这时才想起,闹了半天,好像没有见到那袁茹钰姑娘,想来是跟工捕一起撤了,也没放在心上。
韩箐见了被太极图裹着抛来的宫疏雨,才想起这小姑娘还在楼上,一时暗责,慌忙上前接住她,带着她一起退走。
当小丑破去清平子道式,稳住身形时,又似刚才一般被清平子以身影、剑气困在中心,顶上还多了一道太极图旋旋而起,封住天上出路。
小丑虽看起来狼狈处于下风,毕竟修为远在如今的清平子之上,并无半分损伤。而与小丑强拼的清平子,已经又吐了两口血出来,若非自身被压制的功力浑厚至极,瞬间伤势痊愈,怕该想着怎样逃命了。
虽如此,现在清平子心里也犯嘀咕:“贫道如今能发挥的实力大不如从前,是不是该低调一些?堂堂三清殿主,中原剑神,若是被名不见经传的小丑弄死在这里,那太可笑了,你说来气不?”
工捕已差不多退走不见,若再耽搁下去,今日也白耍了酷,小丑这般想着,狠下一条心,浑身功力暴涨,再不留手,掌聚功力往地上一抓,霎时将整个地面完全抓了起来,功力掺和下,旋身一引,找准围势一点,拼尽全力自剑影中破开一条路来,纵身直往后面追去。
清平子被刚猛气劲震得蹬蹬后退,身前留下一条数米血迹,再咳出几口血时,抬眼望着小丑追去的方向。
他已经尽力了,这小丑竟还保留了实力,真是——道落凡尘被犬欺啊!待贫道恢复了修为,一定捉了你关在狗笼子里,每日羞辱一百遍。
清平子伤势两息痊愈追去时,胡海已被小丑抢了在手里,捏住脖子举着。胡夫人大叫一声,转眼晕了过去。胡驰吓得跌坐地上,浑身颤抖,一股臊味瞬间漫延开来。
清平子望了面色陡变、惊慌失措的丁保中与马明坚二人一眼,负手凭虚而立,与小丑半空对峙,道:“贫道清平子,来自昆仑道山三清界,阁下闯入府衙滥杀无辜,意欲何为?”
宫疏雨望着半空的清平子,心里念叨了两声:“清平子、清平子,挺年轻的呢!”
小丑嘿嘿笑了两声,应道:“上仙可知这唤作胡海之人,在这世间做下多少活该千刀万剐、丑陋不堪的恶事?杀他,自是他有取死之道!”
小丑说的话听起来挺正义感,但配合着他鬼叫一般阴阳怪气的声音,又使人完全不会往那方面想去。
“纵然他有取死之道,自有门规、家法、国律处置,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妄用私刑,如此,你与他有何分别?”
“上仙行走红尘,不杀人吗?”
“不是该死之徒,贫道不轻易取人性命!”
小丑哈哈大笑道:“上仙说的好,除非——该死之徒!这胡海多年来作恶多端,只因他有一个做魏郡按察副使的亲爹,所以至今逍遥法外,自在快活!现在正是取该死之徒性命之时!”
就在范进大喊不要声中,小丑功力一起,胡海脖子爆炸开来,人头与身子双双往地上掉去。
范进只感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刹那冻住了整个身子:胡海死在了他们面前!
小丑哈哈狂笑声中,脚步一起,转身正准备离开,突然一声响彻云霄的大吼传来:“狗贼,留下命来吧!”正是风风火火赶回的胡不扶。
冀州御武副尉刘仲非没有出声,自在另一边封住小丑的退路。
清平子没有再上前去,轻身一晃来到丁保中身前后,冷冷道:“丁校尉,那人所言,可是实话?这唤作胡海之人,真是作恶多端之辈?”
丁保中不能骗清平子,可现在众目睽睽,他也不能明道胡不扶的公子怎样,人已经死了,只看着清平子叹了一口气。
清平子嗤笑一声,点了点头,已经明白过来,转身负手望着大战一触即发的三人,没再说话,也没再动。
胡不扶望着远处尸首分离的儿子,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他只是想在冀州众大员面前表现一番尽职尽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按察副使风范,留个好印象,没想到就这一点时间,回来竟是天人永隔。
满腔怒火烧向不远处的小丑,胡不扶顶上金光亮起,顶花草书,乃是转注境的修真者。
清平子摇了摇头:送死而已!
第019章 我是谁爹
另一边的刘仲非乃是假借境的高手,已到修真者的极限。
清平子不觉多看了他两眼,这人应该比丁保中他们年长不了多少,已是两境圆满,算是不错,不过,在小丑面前,怕是仍不够看。
清平子随口问了问丁保中那两人的身份,知道另一人是京机阁的刘仲非后,心里瞬间已有取舍,若待会刘仲非有性命之危,他不介意出手救他。
毕竟听那袁姑娘的意思,京机阁权重天泰,能交好,自然没有坏处。至于胡不扶,听那小丑话意,又看那丁保中的反应,看来也不算什么好东西,死则死矣,没什么可惜的。
胡不扶与刘仲非双战小丑,不过两三招已察觉不对,二人互望一眼,同时一退,远离了小丑,刘仲非急忙联系冀州:“震大人,点子扎手!”
对面传来一个声音:“好,我马上过去,你们尽量拖住他!”
小丑看着转眼避退的胡、刘二人,伸手往他们一指,鬼叫鬼叫的笑了起来:“下一位,不知又是谁呢!”
清平子一愣,只觉得这话语极其熟悉,随后立马反应过来,火气直往上窜,这是模仿我三清前辈的话语,贫道给你脸啦!怒归怒,也只好记了心里,现在不是时候,忍住,山水有相逢!
胡不扶怒归怒,也不是愣头青,也如清平子一般能看清形势。他知道自己的斤两,一个转注境,也是15年前的功劳换来,但这一辈子也就止步于此,再也没有前进一步的可能。
就算比起其他的转注境来,他的修为也要差一些,何况这小丑实力远在他之上,再冲上去,别说报仇,自己也得搭进去。
小丑话虽那般说,但只鬼叫般一直笑,一直笑,并未再出手,随后才对胡不扶道:“胡大人,我留给你办丧事的时间,好好享受你人生最后的时光吧,我还会回来找你的,哈哈……”
随着笑声逐渐远去,小丑也消失不见,没有人敢追他,连胡不扶也不例外,只恨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刘仲非又对震山河道了敌手已退,随后和胡不扶一起走到丁保中、马明坚二人身旁,问那细节。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范进想了想,一骨碌钻到胡不扶身前,抢在丁、马二人开口前,伸手指着不远处的清平子,用极快的语速道出了事情的经过。
丁、马二人相视一笑,也不过问。他们知道,胡海死在眼前,范进怕胡不扶的黑火迁怒到他身上,想表现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但听着听着,丁、马二人觉得不对了,怎么听范进的意思,胡海之死,清平子的责任还比小丑更大了呢?那小丑不好惹,清平子又是能得罪的?你自保归自保,挑事可不好。
丁保中见仔细聆听的刘仲非望来,对他摇了摇头,又瞄了范进一眼,示意别信。刘仲非能做到京机阁一州的二把手,自然不是什么三脚猫的角色,稍微一想便反应过来,对范进自然也低看了几分。
听完范进的解说后,胡不扶双拳一紧,走到清平子身前,冷冷道:“你的身份信息亮出来给老夫瞧瞧!”
丁、马二人刚想上前阻拦,刘仲非伸手拦住了他们,摇了摇头,丁、马二人只好停步观望。
清平子看了丁保中他们一眼,嗤笑道:“胡不扶是吧,我说你们挺会玩的嘛,多大一点事,翻来覆去折腾,你们不烦,本仙也烦了。你刚死了个不孝子,本仙念你悲痛失心疯犯了,不与你一般见识,也请你自重些!”
清平子调侃他死了儿子,还说是不孝子,这还了得,胡不扶又逼近清平子一步:“你说什么?好胆再说一遍!”
“哟,没听清自然算了,本仙为何要再说?又为何要听你的?”
“为何?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妈?我还是谁爹呢!我警告你,最好滚一边去,本仙今日极不痛快,你若惹恼了我,本仙让你们父子酆都团圆,一起快快乐乐的过清明!”
“看来,你不仅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也不把工捕放在眼里啰?还是——你根本就没把我解门放在眼里?”
“解门?呵呵,笑话,本仙为何要将你放在眼里?为何要将解门放在眼里?我告诉你,趁本仙现在还没回过神来,赶紧给我滚蛋,不然一把火烧了你的狗窝!”
刘仲非见胡不扶将火往解门身上引,这下关系重大,由不得不出声,否则闹起来,他也有些责任,忙上前来劝阻:“胡大人,胡总尸骨未寒,先考虑白事吧,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丁保中也对清平子道:“今日多亏上仙解围,我等在此谢过。若胡大人言语有不当之处,还请上仙念了胡大人丧子之痛,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胡不扶气得粗气连喘,这丁保中话语之中,不是摆明车马说这事是他无理取闹?但刘仲非开口,他还是要给几分脸子,又看了清平子一眼,自住了口。
丁保中话说的还行,清平子看着儿子刚被爆血的胡不扶,也算了,以后再找这老东西论道。还拿解门来压贫道,解门算个什么东西,给我三清道门提鞋也不配,什么玩意儿!
这时,带着满身臊味的胡驰又跑来哭诉他今日被人欺负之事,看的刘仲非等人直摇头。
胡不扶点了点头,安慰了胡驰片刻后,转身看向远处的宫疏雨,今日若不是她,或许儿子不会待在这边府衙,地方不对,或许就不会被杀。
如此念想着,胡不扶牵着胡驰,大步走向远处站在韩箐身旁的宫疏雨。刘仲非、清平子等人也跟着过去,看他想做什么。
出乎众人意料,胡不扶到了宫疏雨面前,半个字也没说,抬手一耳光扇向宫疏雨,掌见功力,绝对死手,与之前电话中让胡海一家给宫疏雨道歉判若两人。
清平子一怒,刚要出手,早有准备的刘仲非已一把拿住胡不扶的手臂,真元运起,胡不扶动弹不了分毫。
胡不扶转而怒道:“刘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仲非移步挡在宫疏雨身前,道:“胡大人,我还要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请注意自己的身份,作为长者,又是按察副使,对着一个毫无相关的小姑娘撒气,成何体统!”
范进正驱赶着四周看热闹的工捕,让他们回去。捕衙前方主楼在清平子与小丑的对战中被毁,其他的楼还在,挤一挤还是可以办公,避一避那更不在话下。
现在这些还算小事,这边动静这么大,记者定会蜂拥而来,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应对呢!范进看着失魂落魄的二区捕头韩焉,这次多半是要背锅,撤职不一定,处分肯定是有。
刘仲非当着这么多部下的面打他脸,胡不扶也身子一颤,手上传来的痛意使他稍微冷静下来,也没再发飙。
刘仲非修为比他高,级别比他高,又是京机阁之人,这点理智还是回来了。只恨这小子不是解门的后生晚辈,不然今日老夫就让你知道“长老”二字是怎么写的。
在众人目光中,胡不扶颤颤巍巍的将胡海尸首抱了一起,挥手推开了想帮忙的范进等人,自带着儿子尸身,领着胡夫人母子往捕衙楼里去。
刘仲非吩咐和宫疏雨一起的韩箐好好招待清平子,自让他们先过去找一间屋子休息,不要怠慢了上仙。望着跟随韩箐离开的清平子,刘仲非道:“老丁、老马,你们经历了整个事件,对那小丑,有什么想法吗?”
丁保中想了想,回道:“刘大人,看他的行事作风,听他的言语,会不会是弹墓之人?”
“弹墓……”刘仲非想了想,摇头道,“弹墓虽闹的欢,但极少掺和到涉及王朝之人的事情中来,应该不是。那胡不扶,震大人早就警告过他们父子多次,胡不扶仗着有穆府、刺史二位大人在背后撑腰,全当了耳旁风。京机阁与工捕毕竟不属于同一个系统,震大人也不好干涉太过。今日种种,早有预料,只是将京机阁也卷入到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中来,真是晦气!”
清平子跟着韩箐到了一休息室,问道:“这位姑娘,不知可否麻烦你帮我问一下,和我一起来的那位叫做袁茹钰的姑娘,现在在什么地方?”
“袁茹钰?”韩箐想了想,她之前并没有接触到,问了清平子他们是怎么来的后,只让清平子稍等,她去打探一下。
韩箐离开后,坐在清平子对面的宫疏雨问道:“上仙仙号清平子?”
清平子这时才看向这位穿着校服、模样有些可爱的少女,他之前救人的时候并未有心力去看救的是谁,所以也似没有印象,道:“贫道清平子,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宫疏雨道:“我姓宫,叫宫疏雨,谢谢你刚才救了我,不然我就被埋啦!”说着,起身对清平子鞠了一躬。
清平子点了点头:“疏星淡月秋千院,愁云恨雨芙蓉面。你这名字……咳,好像不大对啊!”
宫疏雨脸一红:“我爸爸没念过什么书,就……就听先生说好,就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嘿,小姑娘你放心,这天下似贫道这般文采风流的又有几人,这名字任谁听来,都会道一声好!对了,你……也犯事了?不是我说你,小小年纪,好好念书嘛,没事多绣绣花!”
“是别人来惹我啦,然后我打了他们……”
第020章 争执
清平子与宫疏雨闲聊的时候,韩箐带回了清平子需要的消息,袁茹钰已经被家人接走。
“我说姑娘,你这样骗人不好吧?”
“信不信由你,据说是袁茹钰姑娘的姐姐袁颜来接走的!”
“姐姐?那只下妖?不厚道啊!我说姑娘,你们这样更不对了,大家一起进来,怎么你们放了袁姑娘走,本仙还压在这里喝西北风?这天下还有女士优先这么个意思?”
“他们说你动手打了京机阁的人,还要杀范副都头,罪大恶极,而袁姑娘是被无辜牵扯进来,怎么,你有意见?”
“不是……我说你们……他们颠倒黑白,这样也行?贫……本仙今日为你们拼死拼活,差点小命不保,就得来一句罪大恶极?不厚道,太不厚道,俊俏姑娘,本仙表示严重抗议!”
“大家如今也知道是误会,现在不是好好招待你嘛!”
清平子叹了口气,转眼蹲在地上,抬头望着眼前的韩箐:“俊俏姑娘,你知道失恋是什么滋味吗?”韩箐摇了摇头,清平子向她一招手,“来,你蹲下来,蹲到本仙面前来,仔细瞅瞅本仙现在的模样,至少九成相似度,本仙被抛弃了!”见韩箐突然冷笑看着他,清平子有些不自在,“别笑,你知道本仙失去的是什么吗?那姑娘……她是出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开豪车,住别墅,你知道我失去的是什么吗?你笑话我!”
旁边的宫疏雨笑了起来,韩箐也明白这位不要脸的上仙在拿她开涮,对宫疏雨招了招手,不再理会清平子,转身往外面走去。
清平子上前一把抱住韩箐的靴子,仍蹲在地上:“俊俏姑娘,本仙会暖床,本领高强求包养!”然后鼻子深吸了一口气,流露出极其陶醉的神情。
“滚开!”韩箐一脚踢向清平子,见他瞬间闪身躲开,终于想起他修为高深,只恨恨留下一句,“不要脸的登徒子!”拉着宫疏雨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清平子一个人,伸手摸了摸肚子,饿啊,要一顿饭就这么难吗?贫道已经很低声下气的求包养,还要怎样?
清平子不知道,韩箐带着宫疏雨出去吃饭,如果他不是这么贱,也是有饭吃滴。
刘仲非在马、丁二人的引领下,来到一间办公室坐下:“和我说说之前的事,拦住清平子和袁家小姐开始!”一切事情的发生就是从这个似是误会之事开始,刘仲非当然要问问。
丁保中将事情的经过仔细说完后,刘仲非看着二人,道:“我之前并未见到那清平子动手,把你们拍的视频和照片拿来我瞧瞧,看是否有印象。”
马明坚急忙联系保存视频相片之人,让他送过来。刘仲非比他们见多识广,说不定真能看出什么也不一定。如果真能知晓清平子的出身来历,那很多事情就要容易许多。
“一把剑?怎么只有一把剑?”看着那些相片,又看了视频,三人无不大惊失色,马明坚更是惊得跳了起来。只要是该清平子出现的画面,只有一柄模糊不清的剑,看不了招式,更不见动手,只有一把缓缓旋转的剑,什么也得不到,这下清平子的背景又上升了一个档次,“刘大人,这……这怎么可能!清平子虽修为非凡,但他如此年轻,何况从之前的表现来看,他绝没有修炼出这般神通的可能,怎会……”
刘仲非看着望来的马、丁二人,缓缓道:“清平子没有,不代表他的长辈没有!那些修为极其高深的大能,可以做到为晚辈加持这般神通,遮掩身份,也震慑他人,保护他们!”
马明坚吞了口唾沫:“那是否六大门派……”
刘仲非摆了摆手:“据我所知,六大门派里的大能,应该还没有人能做到为别人加持神通!那清平子,背后有通天的大能,暂且对他敬而远之,不要掺和到他的事情里,必要的时候,可以对他施以援手!此事我会上报给上面,待上面有了决断,再做处置。另外,清平子这事,不要外传!”
马明坚点了点头,看向丁保中。看来丁保中之前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清平子的背景来历,在执掌王朝的六大门派之上,六大门派根本得罪不起,别说他们与小小的工捕。
那胡不扶是在玩火!
丁保中看着刘仲非:“清平子背景太深,何况胡家的事,也没有证据指向他,目前最好马上放了他,恭请他离开。这般人物,如果闹大,后果不是我们能承受得起。”
刘仲非点了点头,说做就做,立马派人去通知胡不扶来商议。他是直接关系者,流程上知会一声还是有必要。
等了不久,面色阴沉的胡不扶在范进的陪同下赶了过来。
丁保中自范进手里接过问讯资料,伸手拦住范进:“范副都头,外面来了一堆记者,我怕韩捕头应付不来,你去压压阵。记住一点,口风紧些,别将事情牵扯到胡大人家里去。”言下之意,是不让范进参与进来。
范进看了看胡不扶,见胡不扶入室之后只冷脸坐着,根本没有管他。范进知道自己官微职卑,参与不进去,若非胡大人是直接相关人,刘仲非也不一定会给他脸子,点了点头后,自离开。
丁保中看着怏怏离开的范进,在刘仲非的示意下关上了门,坐到了刘仲非旁边。
现在,一边坐着工捕系统的胡不扶,一边坐着京机阁的刘、丁、马三人,泾渭分明。
刘仲非随意翻了翻记录的清平子问讯资料,脸也冷了下来:一点眼力劲也没有!
丁保中抬起了看材料的双眼,看了看并未翻动清平子问讯记录的胡不扶,将关于袁茹钰的问讯拿了起来:“目前看来,加上那位袁家小姐的供述,那位清平子与这件事无关,我建议先让他离开吧!”
“我附议!”马明坚接上话,“从之前清平子的反应及表现来看,至少是一位正直之人,对我们也有活命之恩,恩将仇报之事,不该是我们这些人做的,胡大人,你说呢?”
胡不扶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处于弱势,但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刘大人、丁校尉、马副尉,我儿胡海被修行者所杀,目前与此事有关的修行者,除了逃离的小丑,只有这清平子,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都不能轻易放他走。袁家小姐的口供我也看了看,也问过了之前问讯她的工捕,那清平子是突然出现,不知来历,未明身份,谁能保证他不是别有居心?他之前的所作所为,表面上是助人为乐,可谁又能保证他不是与那小丑一伙的,故意演戏混淆视听?刘大人、丁校尉、马副尉,还有我,我们都不是清平子,无法深入他的内心,如何判断?在真相未明之前,我觉得清平子不能放,胡海不能白死,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刘仲非往椅背上一靠:“胡大人,你问了工捕关于问讯之事,我想……肯定也知道了之前清平子与那小丑的鏖战,以胡大人几十年的工捕经验来看,清平子像是演戏?他们这么演,图个什么?之前的战况,我也问了丁校尉、马副尉,那小丑的修为,我和胡大人也亲身试验了,我想问胡大人,杀一个没有修为的胡总,他们需要演戏吗?本来是很简单的事情,不怕演着演着演砸了吗?事后诸葛一句,若今日与胡大人一起来的不是我,而是震大人,那小丑能不能杀了胡总还得两说,演戏?笑话!胡大人丧子之痛,我们理解,但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要以旁观者的心态,冷静的看待整个事情,这样才能有利于事情的解决,才能还胡总一个公道。胡大人,你说是这个理吧?”
丁保中也补了一句:“那清平子与小丑战了多时,众人亲眼所见,已经尽力。”
胡不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丁校尉,你怎知那清平子尽了力?你又怎么肯定他们不是一伙的?故意装腔作势,假装鏖战!”
丁保中的职别还在胡不扶之上,你跟我拍桌子?瞬间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胡大人,刚才刘大人说了半天,你听进去了半分吗?按胡大人所言,他演戏图个什么?哦……图个胡大人的疑心吗?那清平子非要没事牵扯进来让你胡大人逮着怀疑吗?是清平子傻,还是你!再说,不是我要揭你胡大人的短,在我看来,你今日的表现,还不如清平子!清平子与小丑之战我们都看到了,胡大人你与小丑只过了两招,我们也看见了,你只过了两招便退,不是吗?我请问胡大人,胡总是谁的儿子?刚才你为何不死战?为何又不追?胡大人,胡总平日里的那些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若顺着胡大人的思路想,我是不是也可以认为,你老觉得胡总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坏了你老的名声,所以请了杀手来大义灭亲,好消除对你老的不利影响,所以才不战而退,对吗?是这么个意思吗?”
胡不扶气得面色铁青,双唇不住颤抖,手指丁保中道:“你!你!”
第021章 孤掌难鸣
刘仲非伸手阻止了丁保中,他知道丁保中的火气从哪里来,胡不扶拍桌子,不过导火线,不过到此也差不多了,道:“胡大人,你是几十年的老工捕,应该比我们这些后辈更明白凡事要讲证据的道理,猜测假想谁都会,可在心里想想就好,若说出来,就对不起王朝给我们的这个位子,更过不了我们自己良心这一关,我相信胡大人和我们一样,良心还是有的!”
以一敌三,刘仲非他们位置又高,胡不扶知道自己孤掌难鸣,不是他们的对手,见他们似铁了心要为清平子开脱,一时埋下头去,眼中有怨毒之光闪过。
京机阁的人越来越放肆,越来越张狂,完全不把相柱一系放在眼里,此事必须要报上去,要引起上面大人们的重视。还有解门里的同门,也该通个气,不然还以为怕了京机阁不成?
刘仲非伸手点了点桌子,道:“胡大人,节哀吧。清平子之事,到此为止,待会你出面放个话,让他走吧!”
正想着要给京机阁上眼药的胡不扶瞬间接了一句:“刘大人,死的不是你的儿子吗?”
这下刘仲非也火了,他说让胡不扶出面说句放了清平子,是给他脸子,让他在部下面前表现一下大气、公事公办和绝不徇私枉法的老工捕气度,那是给他加分的把式,你这是什么意思?
“胡大人,京机阁只对天泰王朝与黎民负责,别说死的是我儿子,就算是家严,是祖父,也必须秉持着公平公正之心办事。你是一郡按察副使,身系王朝的重托与黎民的信任,我希望胡大人也能用心的诠释好你所承载的角色,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左右了情绪,做出有负王朝与黎民托付之事。京机阁护守王朝,工捕看顾黎民,二者同心同德,尽职尽责,绝不徇私,方有国泰民安。若工捕不把黎民当做黎民,恃强凌弱,徇私枉法,哪天京机阁也不把王朝当做王朝,吃里扒外,自毁长城,这个家就没了,王朝就该亡了,那就是千古罪人,史迁一笔,要被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官职没有人家高,打也打不过人家,骂也骂不过人家,还是孤掌难鸣,胡不扶只觉颜面大失,哼了一声,冷冷坐着不再说话。
刘仲非道:“胡大人,我希望我们大家都先冷静一下,把事情想清楚,再来商讨关于令公子胡总之事吧。我这个人,胡大人应该也知道,对事不对人,还请你老不要把我刚才的话放在心上。”
刘仲非说完,伸手拿了资料,带着丁保中、马明坚二人离开,只留下愤恨的胡不扶一人独坐那里,欲哭无泪。他明白,什么“恃强凌弱,徇私枉法”,刘仲非就是在打他胡家的脸。
到了另一间办公室,马明坚看着将资料往桌上一扔的刘仲非,小心翼翼道:“刘大人,胡大人虽然官位不显,但背后有州里的穆府及刺史二位大人撑腰,又是解门的长老之一,他若胡搅蛮缠闹到上面去,就算他无理……”
刘仲非摆了摆手,打断道:“老马,你还没明白,胡不扶心里比谁都敞亮,他今日这样,不过表现出一个态度,要给他家的儿子讨一个交代。目前魏郡工捕解决不了这件事,他想让京机阁搭把手,仅此而已,并非真要与我们闹翻,算是心照不宣的交易吧,我也陪他演,我们才是演戏!
“京机阁行事,必须以王朝安平为先,胡不扶干了几十年,又是解门长老,清楚得很。别说清平子不一定与胡海之死有关,就算他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杀了胡海,那也必须在明面上放下,就算闹到上面去,闹去解门,也是这么一个结果。一个小小的郡按察副使,岂能与王朝安宁相提并论!
“他们真要对付清平子,最多也就私下里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那样可以撇清关系。如果光明正大的来,清平子背后大能的怒火,六大门派担不起,天泰王朝也担不起,别说解门,更别说一个小小的胡不扶!
“那胡不扶,老丁,你们派人盯一下,他要玩什么手段,只要不影响大局,由他去。若有可能影响到王朝,立马干预,立马上报。至于他的长老身份,解门那边,自有京里的将军们去操心,我们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便罢。
“老马,你去看一下小丑的骨架数据对比有没有出来结果。另外,盯紧一些,一旦卫星追踪确定了他的位置,让下面的人做好准备,待震大人一到,我们怕是要立马出动。还有,清平子那边,如果胡不扶一直没有动静,你去通知上仙可以离开了,态度好一些。”
马明坚离开后,刘仲非叹了口气:这个胡不扶!这个胡家!
刘仲非明白,现在解门的态度,甚至京机阁对胡不扶一家的不过问,仍有15年前的事在庇护着他,但马、丁等人不知道15年前之事的情况,他也不能随意提起。
甚至,连他与震山河,知道的也不多,那件事至今仍是禁忌之一,谁也不敢轻易提起,但因之受惠之人不少,已经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集团。若非如此,胡不扶父子早完蛋了。
刘仲非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旁边静静坐着的丁保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下将刘仲非的思绪拉了回来。
丁保中将手机递到刘仲非眼前,道:“袁家的种沐流!”
刘仲非点了点头,道:“清平子是与袁家小姐一起过来,若是关于清平子之事,你直接交底,答应他放人便是。若是其他事,应该与我无关,你自己看着办吧。”
丁保中点了点头,就在刘仲非面前接通了电话:“种老先生,你好啊!噢,谢谢,谢谢种老关心,袁家小姐夸大了些,一点小伤,放心吧,不碍事!行啊,正说和你老喝个茶,吃个饭,再向你老请教请教修炼的心得!你说老马啊,现在有事出去了,好,行,我跟他说,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那不行,那不行,怎么能让种老定位子呢,我和老马安排嘛!种老,你要是不同意,那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可不敢赴宴,你老说是不是这个理?哎呀,种老太客气了,行行行,那就说定了,这次让种老破费,下次我们做晚辈的请种老,好的,好的,等种老电话!”丁保中听着对面言语,又看了刘仲非一眼,“哦,那位上仙啊,种老放心,没事,我们这边和清平子上仙聊了聊,误会,是误会,对对对!今日啊,我们也遇到了些麻烦,上仙帮了我们大忙,我们感谢还来不及,种老放心,没事!嗯,上仙待会应该就会离开,没事没事,种老先生太客气了,好好,再见,我们等种老电话!”
丁保中挂了电话后,刘仲非道:“你们和种沐流相处的怎么样?”
丁保中将手机放在桌上,道:“怎么说呢,这种沐流是个人精,平常各方都有往来,虽是前辈,对我们也态度谦和,没有架子,喝茶吃饭也不是一两次,算是一位不错的老人。”
刘仲非点了点头,道:“种沐流是最早跟随袁家老头子袁天纲的老人之一,一直出生入死,辅佐袁天纲打下偌大基业,在袁家老一辈中,算是头面人物。这两三年,种沐流被袁天纲派来魏郡,外界猜测他正被袁天纲边缘化,说法有很多,最被众人认同的是说种沐流倚老卖老,不把袁家的后辈们放在眼里,袁天纲怕对将来后辈的接班有影响,所以开始削他的权,压他的威。你们在这边与他有来往,觉得如何?”
丁保中想了想,道:“具体怎样,也说不上来,毕竟不是当事人,有些事啊,雾里看花!不过,从与袁家的交往来看,种沐流在魏郡拥有绝对权威,袁家的老四袁世敦在他面前也不敢放肆。但要说倚老卖老,倒也不像,他平常对袁家之人也很尊敬,没有倚老卖老的做派,就是袁家的小辈,像袁颜、袁茹钰姐妹,和他关系都不错。”
刘仲非道:“前年袁世淮在兖州遇刺,震大人后来参与过那件事的调查。据震大人说,种沐流与众刺客血战,护着袁世淮没有受到一丝伤害,差点阵亡在兖州,杀尽刺客后,险些没救回来。那些人能与种沐流战成那样,上面也没有深入调查,最后不了了之。刺客亡尽,此事知晓的人极少,要说这种沐流倚老卖老被袁家边缘化,震大人说他不信。”
丁保中道:“如此说来,这种沐流被放在魏郡,定是有其他要事。但从目前看来,袁家的公司也没有什么起色,甚至在袁世敦的领导下,还不如之前,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刘仲非笑了起来,道:“袁家的事,随意聊聊,也不必太过在意,只要不牵扯到京机阁与王朝,这些个家族,由他们去吧。不过,种沐流修为深不可测,若能与之交好,你们在魏郡总没坏处。那清平子说不定与袁家也有些关系,有一份交情在,总比没有好。对了,关于清平子的照片视频,都清除了,留着不好。”
刘仲非与丁保中闲聊着种沐流之时,范进也接到了种沐流为清平子讲情的电话。他不敢自作主张,敷衍了种沐流几句后,转身找到了胡不扶,将事情报给了他。
胡不扶气得拍案而起:“一个小小的袁家,一个小小的种沐流,怎么,以为自己是京机阁吗?工捕的事也是你一个小小的修行者能随便置喙?”
撒气归撒气,有之前与刘仲非等人的争论在前,加上他也不是傻子,也吩咐范进安排人去让清平子滚蛋。
更何况,袁家种沐流的这一个电话,刚好多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他是给袁家面子,可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如此一想,确实好受了些。
第022章 计获事足
放了清平子,胡不扶仍觉得面子和尊严受到了伤害,他找到刘仲非他们,强烈要求京机阁出面,将今日韩箐那边所有关于胡驰的视频全部清除,并不得再处罚胡驰。
大方向已经有了着落,这种小事也无伤大雅,京机阁也没必要为了一个胡驰再与胡不扶置气。
最后胡驰安然无恙的离开,只有另外两个倒霉蛋被弄去管理所调教半年,并罚款以示惩戒,在家长哭哭啼啼交钱的闹剧中画下句点。
在期待与失落中,在安保室捕快满是敬畏的眼神中,清平子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他的失落,除了来自于现在折磨着他的饥饿感,还有他尚未入门就被未来的主公抛弃,那只可恶的下妖,简直是当众打脸,火辣辣的疼。
走出门来,清平子停步在捕衙大门左边不远处,抬眼望去。左边是他与袁茹钰过来的方向,只可惜别墅已毁,回不去了。那只妖娆的南宫姑娘……算了,只会被她羞辱,肯定不会收留自己。
周围仍是和之前一般陌生的一切,清平子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悲凉之意。
在神州的时候,走的再远,离家再久,昆仑道山永远在那里,三清界永远是自己的归宿,那个时候,从来不会有漂泊无依之感。可是这里,完全不属于自己,也没有自己属于的地方,自己该何去何从?
清平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堂堂三清殿主,中原剑神,就要饿死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了吗?若让门里那些同道知晓,还不笑死!老祖啊,你老人家到底在哪里?
既然左边回不去了,那就右边吧。清平子调转方向,沿着袁茹钰开车本来要去的那边往前走,万一遇上抛弃自己的那只下妖主公或袁茹钰姑娘了呢?清平子这样想着。
走了约半个小时,两边逐渐显现出繁华景象,人来人往,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出现眼前,旁边依次排开的店铺卖着各种各样清平子识得、识不得的东西,看的人眼花缭乱。
从一个个间隔的餐馆门前走过,清平子不好意思的往里面望了望,没等人理会他,又往前走,口水吞了一路。
眼前出现了一个乞丐,面前放着一个破碗,碗里有几张纸,没有银子,没有铜板,清平子吞了吞口水,觉得很失望,他本来打算先抢无依无靠的乞丐应付一下。
乞丐旁边还放了个奇怪的小牌子,不时有人在牌子前蹲下来,拿着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对准那牌子,不知道在干什么,每当这个时候,就见那乞丐露出笑脸揖拜感谢,清平子完全看不懂。
又走近了乞丐几步,清平子蹲在那里看着,直到乞丐发现了他警惕起来,也不见有人给了乞丐半个铜板。乞丐见清平子一直不走,眼神也不大对,慌慌张张将碗里的纸收了起来,然后端着碗换了个远离清平子的地方。
清平子也不好意思再跟着那乞丐,太丢人,只好起身又沿着方才的路往回走。他穿的也算有模有样,这次驻足稍久些,每当有餐馆里的掌柜或小二招呼他用饭时,他都在到底是抢呢还是吃霸王餐中纠结不已。
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下手,但也从这些想法中受到了启发,三清道者行侠仗义,不能抢,但可以劫富济贫啊!随之眼睛一亮,清平子一拍大腿,娘的,就是劫富济贫!
清平子突然来了精神,走起路也摇摇摆摆起来,活像个刚干完活的匪盗。一眼扫过去,打劫应该没有问题,这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虽多,但看起来应该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在这里,道爷是无敌的存在!
问题的关键在于,清平子转了两圈,越转越不自在,越转越傻眼,看着满世界走路也端着一个奇奇怪怪板子的人群,在他眼中没啥分别,道爷分不出谁富谁贫啊,劫谁好啊,不劫谁好啊!
无奈之下,清平子想到了一个好法子,晃晃悠悠来到了架在路上的人行天桥上,桥下没有车,只有人,还不少,是个好地方。
清了清嗓子,清平子双手四方抱拳,运起功力高声道:“各位兄台、各位姑娘,贫道初来贵地,这厢有礼了!贫道流落民间,身无分文,打算劫富济贫,以求果腹,拜托各位大善人可不可以把你们的钱袋子挂在腰上让贫道远远的瞅上一眼,给我个提示行不?”话语以功力送出,传出许远。
宫疏雨走了半小时路,有些口渴,正在不远处买了奶茶喝着,忽闻天籁之音,一愣之下,一口水入了气管,转眼咳嗽起来,连泪也咳了出来:这位上仙,咳咳……劫富济贫叫喊的这般响亮,真是人才!
虽然清平子表现的义正言辞,绝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但桥下的人众还是轰然大笑起来,又听见一片白痴之声传来,随后就是鞋子、袜子、瓶子往天桥上飞来。
不过这些人比较虚,力气不够,最厉害的也就砸到了栏杆边上,结果掉下去砸到了自己,看起来牛逼哄哄贼有气势,挺吓人的,其实没有任何战斗力。
清平子脸皮再厚,也发起烫来,真尼玛丢人,一时双手抱头蹲了下去,随后捂着脸不让人认出来,赶紧撤了。
宫疏雨脸上笑开了花,见清平子躲着离开,赶紧跟了上去,一边跑,一边还在咳嗽,看来呛的不轻。
逃过了几条街,应该不会有人知道他是刚才的那个白痴,清平子也慢慢停了下来,随后找了一棵路边还算有些大的树,蹲在那里,后背靠在树干上,愣愣的望着天空发呆。
恍神了片刻,叹了一口气,清平子收回了望向天上的目光,眼前突然出现一双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连忙侧身一看,挺可爱的,是在捕衙见过的宫疏雨:“小姑凉,吓我一跳,贫道很帅吗?”
宫疏雨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问道:“上仙,你无家可归吗?”
清平子讪讪道:“有这么明显吗?贫道已经很低调的尽量掩饰,没有坐在地上,面前也没有摆一个破碗。”
“上仙,你是不是无家可归?”这时,宫疏雨又听见清平子的肚子叫了一声,“上仙,你饿了吗?”
清平子伸出一根指头抵在宫疏雨额头上,将她的脑袋顶远了些:“小姑凉,别说这些没用的,你打算请贫道吃饭吗?”
宫疏雨点了点头:“也可以啊,你之前救了我的性命呢,看起来不像坏人,你是坏人吗?”
清平子终于来了精神,连忙站起身来:“那肯定不是啊!贫道光明磊落、胸怀天下、堂堂正正、铁骨铮铮、行侠仗义……”
宫疏雨也站了起来:“停,我知道了,清平子上仙,那……你跟我走吧!”
太难了,终于迎来一线曙光,清平子连忙跟上宫疏雨的脚步:“小姑凉真是女侠,贫道还是第一次见到年龄这般小的侠女,真乃千古第一巾帼也!”
……
宫疏雨带着清平子又走了约半个小时,终于走进了一家餐馆:“老板,点菜!”
清平子打量了餐馆两眼,有酒,不错:“小姑凉,可以喝点酒吗?”
拿起菜单的宫疏雨摇了摇头:“我钱不多呢!上仙,你想吃什么?”
“呃……吃什么都行,贫道不挑食。你还是唤我道长吧,那上仙听起来真别扭!”
这时,电视里传来了歌声:“他是横空出世的英雄……”清平子伸手往电视一指:“小姑凉,这个……不是把人封印在里面?”
宫疏雨摇了摇头:“不是呢,这是电视!”随后解释了一番,又拿手机自拍展示了一下,比那袁茹钰强了一百倍。
大概弄明白后,清平子看了片刻电视,摇头轻笑:不大对啊!
宫疏雨点好菜,清平子看着到一边炒菜的师傅:“小姑凉,你们这里,这种小地方也能炒菜吗?”
宫疏雨点了点头:“炒菜是很普通的事情啦,家家户户都可以。道长……哥哥,你们那里没有炒菜吗?”
清平子起身过去看了那锅两眼,回来坐下后,道:“我们那边冶炼技术相当落后,铜、铁的产量极其低,还要优先满足兵器铠甲、钱币神像、农具这些的制造,铜锅、铁锅,别说普通人家,那在权贵甚至天子御膳都是奢侈品,普通人家都是蒸啊炖啊烤啊!这些年算是有进步,比之前稍微好了一些,至于什么时候能够家家户户用上,就不得而知了!我们那边,普通小馆,能有馒头、菜汤就不错啦!”
宫疏雨盯着清平子看了半晌,然后把脑袋伸到离清平子近了些,小声道:“道长……哥哥,你不是天泰王朝之人吧?”
宫疏雨脑袋缩回去后,清平子点了点头:“贫道来自很远很远的昆仑道山三清界,自然不是天泰王朝之人!”
这时菜好了,老板端了过来,清平子腾得站了起来,跟着老板打饭去了。
宫疏雨看着在老板带领下去盛饭的清平子,用手撑在桌子上,下巴装在捧着的手心里,目不转睛望着清平子:不是天泰王朝之人!很远很远的昆仑道山三清界!昆仑道山三清界!道长!元初之海那边吗?
第023章 跟你混了
看着清平子狼吞虎咽之后已经被扫荡一空的三个盘子,宫疏雨看了看自己只吃了小半碗的米饭:“道长……哥哥,你几天没吃饭了?”
清平子咽下嘴里的饭后,看了看已经一扫而光的盘子,还有宫疏雨面前的半碗米饭:“贫道也不知道几天,反正觉得挺久,那个……嗯……你吃饱了吗?”
“没有呢!”
“你看啊,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要吃好,知道吗?再点几个菜?你看……嗯……贫道刚才见老板甑子里还有很多饭!”清平子说着,望了一眼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天已经开始黑了,肯定没有客人来啦,多浪费,咱们刚好帮帮忙,把它解决了,你说是吧?”
“不是呢,一会儿客人更多呢,刚到吃饭的时候呢!”
清平子脸一红:“呃……你不是没吃饱嘛,长身体,要吃好!”
“可是……我碗里吃了应该就饱啦!”
“糊涂,这不没菜了嘛!”
宫疏雨掩嘴笑了起来:“好像是这个道理噢!”
清平子得意道:“你看,贫道说的没错吧!”
“老板,点菜!”
“钱够吗?”听着宫疏雨清脆的声音,望了一眼酒后,清平子赶紧坐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宫疏雨,见宫疏雨点头,“那酒……”
“喝酒不够!”
……
终于吃饱了,清平子伸手摸了摸肚子,宫疏雨甩了句:“暴饮暴食不好!”随后去柜台那里晃了一下,回来背起书包,唤清平子走。
清平子吃惊的看着宫疏雨,又扭头望了一眼正炒菜的老板,做贼一样小心翼翼跟着宫疏雨出了门。
刚离开餐馆老板的视线,清平子一把拉住宫疏雨:“嗯?我说小姑凉,现在吃霸王餐都吃的这么光明正大的吗?”
“我给了钱啦!”
“胡说,你当我瞎啊!”
“不信你回去问老板!”
清平子想了想,没选择回去问,看着宫疏雨:小样,想算计我,贫道不是吃馒头长大的!
清平子跟着宫疏雨走了几步,讪讪道:“那个……小姑凉,贫道先行告辞,你告诉我家在何处,贫道日后定会报答你。”
“道长……哥哥,你无家可归吗?”听了清平子之言,宫疏雨停下脚步,过了片刻,才转过身来,看着清平子问道,见清平子不好意思的点头,“那……我家里还有空闲的屋子,只是不大好,你愿意住吗?”
“贫道可以做你家的供奉,你家需要供奉吗?”清平子感动得心里已经在流泪,见宫疏雨说:“我现在请不起供奉呢!”清平子一愣:“那……你这样带我去你家里,你爹娘会不会生气?”
宫疏雨摇了摇头:“我是孤儿呢,一个人住!”
“呃……不好意思啊!”清平子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瞬间又回过神来,手指宫疏雨,“哎呀,你是孤儿?标配呀!”
宫疏雨比了比拳头:“你说什么?”
“呃……贫道的意思,我也是孤儿,大家同病相怜!”
“你是孤儿?”
清平子负手望天,月亮已经升了起来,正圆着,自傲道:“标配!”
宫疏雨翻了个白眼,转身蹦蹦跳跳在前面领路,马尾巴不停晃动:“道长哥哥,我想揍你!”
“随时欢迎女侠来战!”清平子随在身后跟着。
走了不到一分钟,背后清风拂过,清平子心里一动,突然停步转身,抬眼望向后方左右。除了两边在微风中有些摇摆不定的草树,只有路灯透过小树洒下来斑斑点点的光,没有人!
后面突然没了脚步声,宫疏雨转过身来,见清平子负手背对自己站在那里,扭头四顾,打量着周围,又倒了回来:“道长哥哥,怎么了?”
清平子皱眉看着宫疏雨:“你刚才有没有察觉到背后有人?”
“有啊,不是你吗?”
“咳咳,除了贫道呢?”
宫疏雨也学着清平子的样子四周望了望:“道长哥哥,好像没有人吧?”
清平子伸手摸了摸下巴,又望了几眼:“奇怪,刚才明明感应到有人跟着我们!”
清平子这话一出,宫疏雨突然笑了起来,清平子一愣,甩了甩头:“你笑什么?”
“道长哥哥,你连大善人挂在腰上的钱袋子也感应不出来!”
“呃……你听到了?”
宫疏雨点了点头,伸手拉住清平子西服的衣角又往前走:“不然怎么问道长哥哥是不是无家可归呢!”
“聪明,贫道决定跟你混了!”清平子又扭头望了后面一眼。
“你说的噢,可不许反悔!等我长大赚钱了,请道长哥哥做供奉!”
清平子跟着宫疏雨进入了一个有些破旧的老小区,那门卫是个60多岁的老人,无精打采的坐在安保室里看电视,宫疏雨照例过去到门口问了声:“爷爷好!”
老人笑着招了招手:“回来啦!”
宫疏雨的家在进门右边一栋的背后一栋,清平子跟着她上了五楼,只见右边的房门口站着一位与宫疏雨年龄相仿的少女。
少女见了宫疏雨,一张嘴正要开口,待发现跟着宫疏雨后面上楼的清平子,连忙低下头去,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把住书包的带子,靠着墙,极其不自在。
宫疏雨两步蹦了上去,拉住少女的手:“米丽,我回来啦!”
少女点了点头,看也不敢看清平子,只对宫疏雨小声道:“你说下午有事回来不了,我……我吃了晚饭后才过来。”
宫疏雨点了点头,她上午到学校补课,下午是要和同学唐米丽一起学习的,后来去了捕衙,只好发信息告诉她回不了。唐米丽的爸爸本来是他们学校的老师,那时候,她是个很开朗的姑娘,她们一直在一个班里,关系很好。
后来爸爸妈妈出事没了,房子好不容易保住,但现在也是别人的,只是租了来,之后和奶奶仍住在这小区里,相依为命。自那之后,唐米丽完全变了一个人,除了奶奶和宫疏雨,不愿意与旁人接触,人也变的敏感小心起来,连老师都有些怕。
宫疏雨一边拿了钥匙开门,一边对一直低着头的唐米丽道:“这位是我的哥哥,以后跟我住在一起,你不用怕他。他可厉害了,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我让哥哥揍他。”
唐米丽点了点头,直到清平子进了屋子,她仍躲在宫疏雨身后,不敢正眼看清平子一眼。
屋子是两室一厅,宫疏雨伸手推开一间没有上锁的房间,打开了灯,里面床柜书桌被子等物品齐全,道:“道长哥哥,你就住这一间,被子那些都是干净的,你放心!我要和唐米丽学习,你有什么想问的,想知道的,晚上想好,明儿一早我叫你,你问我便是。”
宫疏雨教了清平子屋子里基本的东西怎么使用之后,回房间时,又回头补了一句:“我们学习的时候,不许打搅我们噢!”见清平子点了点头,唐米丽连忙一把关上了门,随后就听到房间里传来宫疏雨的笑声,不知是笑清平子,还是笑唐米丽。
清平子哼哼了两声,这小姑凉,看起来有些太学、国子监先生的架势嘛,这么小不点就学会了管人,再过几年那还了得!
贫道得好好教教她如何做一个温柔、乖巧、贤惠、大方、知书、达理、会绣花的大家闺秀,然后为她找一个好的夫家,成亲之后相夫教子,举案齐眉,一辈子……咳咳,好像有点远了!
清平子又看了唐米丽关上的房门一眼,转身走到了“属于”自己的房间里,看着刚才宫疏雨开灯的开关,试着按了一下,暗了,又按了一下,亮了!
嗯,挺简单、挺方便的嘛,是有些可取之处。清平子想着,随后将椅子挪到窗前,坐下来望着外面的满月,沉思起来。
二月十五!
看来封神榜、封神台引领到的地方,并非什么仙界、神界,如果老祖他们真的也到了这里,必然已是超凡的大人物,他若听别人提起三清道门,提起三清界,听到熟悉的道门绝学……
清平子摇了摇头,只可惜,如今看来,“太上无极真图”的秘密,道门怕是永远也不可能知道,日后也不知还有多少道门的超凡高手会走上这一条路。
不行,一定要想个法子,将太上无极真图与封神榜、封神台的秘密传回道门,道门绝不能再这般无端损失高手。平常无事时便罢,若到强敌入侵,神州陷危,道门肩负的责任……唉,这么多年过去,道门从未收到过任何前辈先贤传回关于封神榜、封神台的秘密,我真是痴心妄想!
太上无极真图,能惊动你,那表示道者修为已到超凡入圣之境,真乃道门之光,可你偏又将人引走。若惊动不了你,说明道者修为不够,昆仑道山还没有真正圆满的高手坐镇,还需苦修以求进益,你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明微、少微、兵微,你们还好吗?你们失去了亲人,现在连师父也没了,是为师对不起你们,只望你们好好跟了师祖、师叔们修行,光耀道门。为师的担子将落在你们肩上,恭祈道祖、历代前辈先贤庇佑,护你们一生喜乐安平。
清平子缓缓起身,负手站立窗前,望着夜色中的魏郡!
思绪回溯,昆仑道山!
第024章 昆仑道山
时光回溯!
昆仑道山三清界。
三清界为周朝开国军师、太师姜尚所创,至今已两千年有余,被奉为神州道教祖庭,姜尚被三清道脉及其他道统共尊为道教祖师。
三清界与姜尚后来所留其余道脉上清宫、玉清宫、太清宫、生死玄观等,被江湖中人笼统的称为三清道门。
一百多年前,三清界被众宵小之徒暗算,几近灭派,归思真人返回神州后,令上清宫、玉清宫、太清宫、生死玄观等道脉幸存道者并归三清界,形成了如今新的三清道门。
经过百年道修,如今的三清界人才济济,高手如云,已重有当年威势,乃神州武林正道魁首,在江湖与庙堂拥有极高的地位和威望,与儒门经天纬地、佛门法门寺为道儒释三教代表。
三清界东面有一宏伟非凡的两层阁楼,乃三清界的道典经藏。
此时,一位看起来约二十七八岁的道者正坐在二楼翻看道典。此人号临江子,在当代壮年道者中排行第二,虽看起来二十七八年纪,本身已近不惑之年。
不久,三清界后山闭关静修之地突然爆发出一股惊天气息,凡在三清界上修为高深的道者,无一不感应到来自后山的清圣之气,一时惊动。
阅典入迷道者同被惊醒,猛然扭头一望,只见经藏西北角一四尺卷轴忽而清光紫气暴冲,整个阁楼也晃动起来。
随着清气金光猛然刺目,卷轴竟自而缓缓展开,片刻后,显出了卷轴上仅有的六个大字——太上无极真图!
六字各成一体,又似而一体,阴阳五行之意轮转不息,又闻一声轰然巨爆,连天地也似震荡起来,正是那太上无极真图剧烈颤动,似欲破楼而出。
临江子抬步往真图走去,只见卷轴周围自然显出道法封印来,将那真图死死困住。真图兀自不服输,聚气猛撞,却也难动分毫,一时胶着。
临江子口出道诀,手捻道印,缓缓加强道法封印,死死困住真图。
看着清气愈发雄威、不住乱撞封印的真图,临江子眉头微皱,想:“不知是谁,师父还是哪位师叔?亦或是……大师兄!”
一念及此,临江子又一诀太极图打入封印,身法一展,瞬间消失不见,转眼已来到后山闭关清修静地。
临江子来到后山刚现出身形,早有一位守护在此的道者拂尘一摆,遥遥一礼:“二师兄!”正是破阵子。
临江子回了一声:“三师弟!”道目一扫,见是右侧第二个洞府道气自生,越发浓郁,紫气自天引来,与道气相合,化为漫天太极图,圣气不断照入洞府,心里一喜:“竟是大师兄!”
其他洞府皆有太极道印封住周围气息,竟似对右侧第二个洞府的异变全无察觉,没有半分反应。
此时,其他几位察觉有异、修为高深的道者也在临江子、破阵子二人身旁现出身形来,正是江城子、卜算子、南乡子。
破阵子、江城子、卜算子、南乡子皆是三十多岁的道者,只不过修行有成,破阵子、江城子、卜算子看起来也与临江子差不多年纪。其中唯一的道姑南乡子,看起来更是只有二十四五岁。
五人与临江子口中的大师兄皆是三清界现任道主的入室弟子,是这一辈中最为出类拔萃的道者。其中尤以老大、老三修为最高,已超越师父及众多师叔,成为武林传奇。
三清道门一直以来皆奉道主为尊,道主既是三清界掌教,亦是三清道门共主,上清宫等道脉并归三清界后,仍以道主为掌教。
三清界没有副道主,三清殿殿主即算作副掌教,若三清殿主为后辈弟子,则可确定他将是下一任道主。
当代三清殿主,正是临江子等人的大师兄、第六十二代道主的大弟子清平子,寓天下清平之意。道号清平乃三清界第六十代道主镇成子亲赐,是道山三清界公认的“道选之子”。
不过这清平子渐长后吊儿郎当,放荡不羁,常随心所欲的“胡作非为”,平常无事时四处晃荡,扰的整个江湖鸡犬不宁,是最让武林中人头痛的角色,也是武林中公认最不像三清殿主的三清殿主。
虽如此,清平子修为超凡,闯荡江湖二十余载未逢敌手,在江湖上赢得了“中原剑神”的称号,也是让人绝赞的一号人物。
不过剑神二字在三清界却算不得什么,三清道门每一代的第一高手,甚至有时不止第一高手,在江湖上均有剑皇、剑神、剑圣、剑王、剑尊诸如此类的美名,再平常不过,没有什么了不起,若没有才奇怪呢!
在三清道门面前,其他那些所谓的大派犹如婴儿,最多算个三岁小孩,只有儒门经天纬地与佛门法门寺能算登堂入室。
清平子虽放荡不羁,但在大事上却从不糊涂,深得道门长辈的认同及师弟、师妹们的尊敬。
不负众望,在临江子五人的喜色中,随着洞府太极道印破碎散去,洞府之门缓缓打开,一道者抬步踏出洞府,负手缓缓行来,不是清平子又是谁。
清平子已是不惑之年,看起来却与南乡子差不多年纪,倒像是临江子等人的师弟。可就是这一张年轻的脸,却是武林中那些宵小之辈与各方霸主闻风亦丧胆的盖世高手。
剑神之名,岂是虚传!
临江子五人同疾步上前恭迎道:“恭喜大师兄修为迈入超凡入圣的天人境界!”
清平子双目自五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临江子身上,摇头道:“众位师弟、师妹,离真正的悟道、证道尚差的远!对了,有谁去看过太上无极真图了吗?”
临江子叹了口气,道:“大师兄,我刚才正在经藏里,那真图……起了剧烈反应!”
清平子点了点头:“好,待我了结诸事,请二师弟前去解开太上无极真图的道法封印,我在玉虚峰等它!”
虽有所料,但清平子平静道来,临江子仍感心神一震:“大师兄,老祖常道,这些年为了应对神州危机,太过频繁的推演天机,必有天谴,老人家希望将天谴转移到个人身上,避免三清道门再遭劫难,老祖他们的失踪,不一定与太上无极真图有关。大师兄身系道门安危,还请三思!”
清平子见其他师弟、师妹也一同劝来,摆了摆手:“众位师弟、师妹,师父与众位师叔常年闭关为了什么?不过为了寻找出太上无极真图的真相,查探老祖他们的下落。老天既然让我先修成这般境界,无论结果怎样,我总要确认。以老祖他们的修为,纵有天谴,我也坚信老祖他们能平安渡劫,我只想知道,老祖他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致失踪不见,我定要寻回老祖来。一百二十年之期很快就要到了,这一次与以往大大不同,没有老祖他们,三教不一定能护住神州,我们不能将之交给天意。”
南乡子急道:“可是,我担心大师兄……”
“还记得老祖给我下的批言吗?”清平子打断道,虽似问,却不是问,随之已接道,“大道天成!既如此,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临江子摇头道:“只怪我等资质太差!”
清平子走过去拍了拍临江子的肩头:“二师弟,你已是万中无一的天资,何必妄自菲薄!这些年师父、师叔们闭关,你打理道山诸事井井有条,道门需要的是你这样的人,不是我这种浪荡子,我这种浪荡子,最是适合冒险!”
清平子随后又走到破阵子面前,伸手搭在他的肩头:“师父、师叔他们不能轻易离开昆仑道山,若我也失踪不见,三师弟,你是众位师兄弟中修为最高者,二位太师伯那边,就交给你了!老祖交代下的大事,定要按部就班的准备,不可懈怠。”
清平子又一一叮嘱江城子、卜算子、南乡子:“四师弟、五师弟、小师妹,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一定要协助临江子、破阵子处理好道山上下大小诸事。四师弟、五师弟,我会留书给儒圣及老禅师,烦请你们代我交去经天纬地与法门寺,一旦我消失已成定局,后续诸事,需要调整的,一定不能出岔子。小师妹,师父与众位师叔,我也会留书,咳咳,我怕他们几个老东西发飙掀桌子,师弟们会有危险,就你收着交给他们吧。若风向不对,拔腿便逃,明白吗?”
南乡子不悦道:“明明都是你的事,凭什么我们要来代你受过!”
清平子伸手一拍南乡子的脑袋,一如当年:“若我也如老祖他们一般下落不明,你们代我传个话给那些老顽固,让临江子做三清殿主!”
临江子摆手道:“我如何能担此重任?除了大师兄,以三师弟修为最高,还是三师弟适合!”
清平子看着破阵子,摇了摇头,道:“三师弟是个武痴,管不来事,比我还不中用,不适合做殿主,更不适合将来接位道主。遍观众道,二师弟修为不凡,处理事务有序,正是将来接位的不二人选!”
破阵子亦道:“二师兄,你再说半个不字,待会道武圣场见吧!”
见临江子吓得一抖,一时众人皆笑了起来。
第025章 太上无极意
身为三清殿主,清平子住在道山三清殿西侧,那里有一个院子,正房与三清殿一般坐北朝南,另有十来间厢房位于东西两侧,是为他及所收徒儿准备。
目前为止,清平子只收了三个徒儿,道号:明微、少微、兵微!
三个徒儿皆是天资非凡之人,由二位太师伯与师父、师叔们众决交给他抚育。明微今年十岁,少微、兵微九岁。
临江子众人常年跟着清平子,清平子本身在他们面前极有威严,又是大师兄,他们见劝不了,自不敢强求,随后告辞离去。
清平子静静回到三清殿,明微、兵微正在殿前练武,满头大汗,看来已练了多时。少微被清平子发现时双脚已冻废,筋脉全部坏死,除非换腿,否则一辈子只能坐轮椅。
不过,少微当年雪地濒死,清平子能护着他捡回一条命已是天幸,自不过多奢求。少微坐在一旁的轮椅上静静看书,不时抬头看几眼对练的师兄、师弟,面露微笑。
清平子摇了摇头,负手走了进去。
就在此时,对练的明微、兵微剑锋陡然一转,随之剑气如涛,疾如电闪,双剑瞬间杀向清平子,直取华盖、紫宫、水分、气海诸穴。
清平子暗骂了一声“小兔崽子”,功劲一起,双剑顿时颤如风摆,剑啸道音,前进不得。
清平子嘿嘿一笑,伸手往剑尖点去,突然一道剑气直向膻中穴而来,一愣时,明微、兵微已运功弃剑而退,一左一右架起少微的轮椅,拔腿就逃。
清平子哈哈大笑,身形一晃,已挡在了三人身前:“哪里走呢?”
明微一愣,轻咳了一声,扑通跪在地上:“师父,你老人家是何时出关?真想煞了徒儿!”
听了咳声,兵微忙也随之跪拜下去,学了明微一般:“师父,你老人家出关正及时,刚才有一个贼子擅闯三清殿,不把我等三人放在眼里,我与二位师兄与之战了九日九夜,眼看便要落败,最后终于感应到了师父你老人家的王八之气,瞬间犹如神助,一剑送了那贼子……那贼子……”
少微接道:“送了那贼子屁滚尿流,逃之夭夭!”
明微双掌一击:“对,就是这样!师父文成武德,寿与天齐,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王八之气,王八之气,好个王八之气!”清平子转身,伸手抓起少微坐的轮椅提了起来,抬步往三清殿里走去,“都跟为师过来!”
斜躺在椅子上的清平子,望了一眼老老实实跪在三清殿里的明微、兵微,以及在旁边低着脑袋眼珠子乱转的少微,火气腾一下就上来了,冷哼一声,道:“练武呢?我说你们才几岁,啊,整天只知道练武,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哪有半点为师当年的风范!为师就奇怪了,那些老老实实的臭道士教出来的弟子,一个个无法无天,整天上蹿下跳。老子从小就调皮捣蛋的,啊,怎么就教出了你们这几个闷葫芦,几棒子下去也打不出一个屁来,整天只知道练武,你们这是想丢尽为师的脸吗?”
明微见兵微略微扭头瞟了他一眼,这老道闭关把脑袋弄傻了?顿时来了精神:“师父教诲,殷殷耳畔,弟子们不敢或忘,必勤修苦读,以增己功,光大道门,护我神州,安保黎民,不负道祖真传!”
“为师真……教过你们这些?”清平子使劲揉了揉额头,只觉得头疼,不自信的问道,见三位弟子同时确信的点头,“为师……真是这般说的?”
三位弟子又是一致点头,清平子气得一拍椅子,吓得三人一颤,随后起身走到三人面前,一一点指过去:“你!你!还有你!真是岂有此理!好的不好好学,平常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倒记得清楚,诚心与为师唱反调是不是?跪好了,别动,把手伸出来,你们真是要气死我!”
三位弟子伸出手去,清平子也伸出手来,好像有什么不对,还是明微提醒了一下:“师父,你老人家忘了拿戒尺!”
“等着,都给老道等着!”清平子点了点头,随后四处翻找起来,“老子的戒尺呢?”
兵微看了明微一眼,见他轻轻点头,立马高声道:“回禀师父,前几日,破阵子师叔捉了只兔子,就在这殿外烤着吃,柴火不够,一股脑儿全烧了。我和二位师兄一直劝阻,最后打了起来,我们不是对手,失了戒尺,愧对师父,请你老人家责罚!”
清平子四处翻找的手停了下来,这么巧?转身抬手一指:“少微,你说,是这么回事吗?”
少微恭恭敬敬回道:“回师父,争斗中,三师叔大吼道:‘你们几个小兔崽子,不烧戒尺,老子就拆了三清殿当柴火!’就这闻言一愣神的功夫,戒尺已被抢去折断,丢入火中!弟子们想,断也断了,它就不再是戒尺,只是柴火,自然也没有了争斗的必要,毕竟那时候,喝酒吃兔子已经是第一要紧的大事!”
“好像有些道理!”清平子点了点头,随后竟见明微、兵微吐了口气,起身拍打起道袍下摆来,“诶,跪好、跪好、跪好,我说有道理,没叫你们起身啊!”
明微二人又老老实实跪了下去:“师父,我们吃兔子是有道理的,师叔毁戒尺是没道理的,你和师叔打架是有道理的,罚我们跪是没道理的,所以该起身啊!”
清平子过去捏住明微的鼻子扭了扭:“小兔崽子,小兔崽子,这是一回事吗?都跪好!”
清平子伸手一拍额头,大是头疼,这是要翻天的节奏啊,转身往殿外走去,不想再看到这几个混蛋:“听说你们跟着破阵子在江湖上闯出了莫大名声,恭喜你们,为师也与有荣焉,幸甚至哉!”吓得明微三人脖子一缩,把头埋的更低。
清平子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背对三人道:“起来吧,等为师扶你们吗?我告诉你们,从今儿开始,不许念书,不许练武,连经藏也不许去,给老子上房揭瓦去,若你们敢拆了这三清殿,就算你们出师了!”
话语出口,清平子再不停留,负手而行。
想起老祖他们离开那日,一样骂了自己,一样骂自己不知上蹿下跳,一点不像他,所以自己次日就到三清殿顶当着众道的面洒了泡尿,后来被师祖好好教训了一顿,师父是不敢教训的,道选之子嘛!
那日一别,再也没有见到老祖。
转过身去的背影决然,不是清平子决然,是因他不敢再回头。言语虽厉,终究是疼爱,终究是不舍,或许此别,终至师徒再无相见之日。又思及这三名弟子即将挑起的重担,心又有不忍,也不知这天下,几时才能有老祖口中的清平之日。
清平子走远后,明微与兵微才敢起身,自然没察觉出异样。
兵微与明微一同推着少微的轮椅往三清殿外去,道:“大师兄,多时不见,我看这老牛鼻子脾气见长啊,我琢磨着,怕是闭关太过清闲,已经忘了马王爷有几只眼,需得好好拾掇拾掇!”
明微摇头叹道:“唉,这样是不是不大好啊?有所谓‘弟子事师,敬同於父’,又曰‘一日为师,终日为父’,孝道是不是多少也该讲究一些?”
被明微二人推着往外去的少微也摇头晃脑道:“嘿嘿,真是罪过,天大的罪过啊!”三只小道士一时皆大笑起来。
夜深人静,道山上的道者或已睡下,或静坐修炼,三清界山门石碑处出现了两道身影,正是清平子与破阵子。
来到数丈高的山门石碑处,清平子对破阵子点了点头,破阵子手结道印,口诀一起,太极图旋出,随即消失,并将附近隐没天地间,只留下似仍矗立的山门石碑及四周景物,展示在夜空下,给人以亘古未变之感。
道法已成,混淆天地,清平子运起太公武经心法,印诀一起,一掌印在石碑上,石碑顶上石刻的两尺见方古朴太极图自碑上脱离,疾旋而起,清气冲霄,光芒耀天下,照亮了整个道山三清界夜空。
撼天威压自天地临身,道气自清平子二人由头至脚瞬间扫过,二气呼应,同出一源,石碑生出感应,轰隆之声不断,缓缓往地下沉去,入土约一半左右。
碑上上古金文“三清界”三字缓缓脱离,上漂至半空兀自旋转不息的太极图之上,圣气自天一照,石碑处缓缓裂开一约三丈宽、十二丈深的入地通道。内中火光通明,清圣之气充盈,正是归葬三清道门历代先贤的“道窟”。
清平子吩咐破阵子守在上面,自背起一篓香从石梯缓步入内,到了阶梯尽头,强大阻力出现,一时前进不得。清平子停下脚步,静静等待,只一息,道窟地室内一道道印飞来,自清平子身上扫过,清平子顿觉身前一松,脚步再起,已无阻碍,缓步步入道窟。
三清界规矩,凡三清道主与三清殿主,及为道门、天下立下功勋或福泽加乎民之道者,皆可葬入道窟。若为人、功盖称圣者,一旦三清界显圣,则必然葬入道窟第一殿。
道窟第一殿,正是陪侍创道道祖太公祖师的主殿。
道窟顶上悬空许多太极图印,照亮整个道窟,万万年不灭。道窟坐北朝南,入门为第二殿,分为三道六壁,每一壁已预先凿好了置放棺椁的洞窟。
清平子到了已放置有棺椁之处,放下竹篓,自篓里拿出香来,由最外面始,按六壁棺椁依次往内摆去,直到了第一殿,到了第一殿正壁的太公祖师挂像前。
道祖挂像两边各有五个大字,乃是:太上无极意、封神造天机!
清平子轻声念着:“封神!天机!”随之剑气一划,将香燃起,作揖上香后,跪下给道祖磕了几个头。
第一殿虽与第二殿一般宽,却短了不少,只一道两壁,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广场,两边石壁有洞窟用于放置棺椁。
道祖挂像正前方约一丈处平放着一块不知何等质料的灰色石头,高约三尺,六尺见方,上下四边平磨,顶面为纯白色。清平子伸手放在石上,轻轻抚过。这是道祖得道前留下的无字天书,并有训诫:天书只能用于推演天地人间气运,不得私用,若有违者,逐出道门!
清平子抬头看了道祖挂像一眼,又一拜后,自一一去给第一殿陪侍的六位真人敬香,最后来到归思真人的棺椁前。
清平子上香磕头起身后,抬头看了看棺椁之上的洞壁留字:至圣三清道门三清殿主归思真人神柩!三教皆知,壁字乃道窟自显,非人力可为,“至圣”二字,正是三清界及道窟本身对归思真人的认同与评价。
清平子心中默念:“前辈,得罪!”随之抬掌运功,缓缓将归思真人棺椁引了出来,印诀再起,运出一太极图将棺椁托住,自伸手缓缓推开了棺盖。
入眼的归思真人遗体静静躺在棺椁里,面有润光,雪白发须依旧,仿似睡着了一般,右手握着的雪白拂尘静静躺在身侧,与雪白道袍融为一体,昭示着三清道者无瑕无垢之心。
清平子伸手轻轻抚过跟随归思真人征战天下近两百年、如今又陪伴在此百年的拂尘:“前辈,你知道老祖到底怎样了吗?”一百多年前,年轻的老祖曾跟随归思真人修行,深得教诲。
归思真人一生奔波,杀敌万千,忍创百年,最后尽散道功精元,以身殉道,终于为万里神州留下一线生机,恩泽天下,是老祖最敬重的前辈,也是一百多年来儒道释三教的精神支柱与象征,是他托起了道门、托起了神州的希望。
而今,老祖不负真人重托,三清道门道威重现,神州安宁百年,前辈泉下有知,当慰老慈。
老祖每入道窟,都会待在真人身边多时,向跟随身旁的后辈弟子们解说着真人当年的艰辛与伟业,以及对三教后辈弟子的惜爱之情。今日,不孝弟子清平代老祖他老人家来祭拜前辈,祈望前辈庇佑老祖安平。
片刻后,清平子将真人棺椁复位,礼拜离开,又到第二殿给三清道门历代道主、三清殿主及前辈先贤一一上香,又似归思真人般将师祖的棺椁引了出来,看了片刻,说了些话。
离开道窟时,清平子转身回望了一眼,若无意外,这里面也将有他的一个位置。
第026章 封神造天机
回到三清殿西侧的院子,正堂里灯火亮着,是那一道熟悉的身影。
屋内静静坐着的南乡子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大师哥,回来了!”
清平子含笑道:“回来了,小师妹!”
看着入门的清平子,南乡子道:“大师哥去了道窟道别吗?”
清平子坐下后,点头道:“去和师祖他老人家说了些话,他嫌我唠叨,又问我道典背的如何,一生气,抬脚将我踢了出来,连破阵子也受了牵累。”
南乡子笑道:“一把年纪,总是不正经,看我为大师哥做了什么好吃的!”
“老道看起来十岁出头模样,怎么就一把年纪?”食盒打开,尚有余温,清平子看了一眼,“哎呀,都是老道喜欢的菜,小师妹,有酒吗?”
南乡子从身侧的地上提了出来,放到清平子面前的桌上:“当然少不了大师哥的最爱!”
清平子拿起酒坛打开:“放屁,大师哥最爱的是小师妹,连老祖也比不了!”这话一出,突然尘丝旋散飞舞来到面前,清平子身子往后稍稍一仰,拂尘转眼已缩入南乡子袖中不见。
清平子看着噗嗤一声笑出来的南乡子,哈哈大笑,一边为自己和南乡子倒酒,一边道:“小师妹,我那三个宝贝徒儿,可要带好了,老道回来考校若不合格,打你们手心,连师父也不例外!”见南乡子俏目瞪来,嘿嘿一笑,话一转,“以后打架啊,就去找破阵子帮忙,那小子手黑,是个好打手。”
南乡子点了点头,沉吟片刻,看着吃菜的清平子,道:“大师哥,大家一起长大,一起修行,一起闯荡江湖,一起收徒儿,虽时有分别,总有相聚之日,这一次……”
清平子放下筷子,打断道:“停!死丫头,老姑娘,你可别来咒我,老道一定会将老祖他们平平安安的找回来,吓死那些王八蛋!”
南乡子点了点头,举起酒杯:“君子一言!”
清平子拿起杯子碰去:“快马一鞭!”
次日一早,一身雪白道袍的清平子手执拂尘,身背道剑,来到后山众多前辈闭关静修之地,跪下拜道:“师父、众位师叔,弟子要走了,此番生死难料,师门亲情,无以为报。”说着,神识一动,细丝剑气由内而外破体而出,带出一点心血,清平子分离出一丝道识与之合一,“弟子留下一点灵气,他日师门若有需要,星汉迢迢,略尽绵薄。师父、众位师叔保重,弟子不孝,唯愿三清道门万载千世,神州永屹!”
清平子再拜起身后,右掌一扬,将一道太极图包裹着的已合二为一的灵识、心血抛入道山三清界上空,瞬间隐匿不见。
清平子随后来到三清界东南面的一座小院,门楣上书“云墟道宫”。
站在院前看了四字片刻后,脚步声响起,清平子转身看着出现的江城子、卜算子,道:“四师弟、五师弟,小太师叔……他又下山去了吗?”
江城子点头道:“已是一月。小太师叔下山前说,那小子闭关时日已不短,怕要出来了,得下山去转转,避开些才好。”
清平子轻笑了几声,道:“他……你们告诉那小祖宗,或许……以后都不用躲了!只是……以后若小太师叔拉了美酒回来,我……我怕是尝不到了!”
江城子、卜算子突然跪下道:“大师兄,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太上无极真图太过玄奥,连老祖他们也参不透,我怕……”
清平子伸手扶了二人起身,摇头道:“老祖……我定要查个清楚明白!对了,二位师弟,老祖离开前所言临江子的大劫,你们一定要照看好他,千万注意,不要忘了。”
江城子、卜算子点了点头。
众人皆知,当年老祖说大师兄最像他,天资又高,是道门的宝贝,疼爱无比。虽然老祖对众多后辈都好,总还是稍稍偏心大师兄。
自然,大家也不是嫉妒,只是偶尔说起来,假装吃味一番,当了笑料。老祖对众多后辈弟子怎样,谁心里都有秤,若是自己先修得本事,也会似大师兄般要去寻找一个真相。
老祖失踪后,二太师伯、三太师伯回来道山,大家真是羞愧不已,无脸见人,大师兄放不下,也是正常。
卜算子道:“大师兄,将来那事,少微双腿不便,自然不做考虑,明微和兵微,选哪一个?”
清平子想了想,道:“兵微的性格……比明微合适,就选他吧!若我有不测,兵微长大了,你们代我告诉他,师父对不起他。至于你们那些弟子,寻二位太师伯拿个主意,不要留下破绽。我离开后,你们要对他们严厉些,我只担心小师妹心疼他们没了师父,护着他们,你们又听之任之。昨夜我已提醒了小师妹,你们要狠下心,尤其是破阵子,别整天疯疯癫癫的带着他们疯,闹的道山上下鸡飞狗跳,我闭关的时候,还带着他们跑到江湖上去浪。上次闹出那种事,破阵子那老牛鼻子还高声宣扬他们是道山清平子的弟子,笑什么笑?儒圣和老禅师修书来问,把老道的老脸也丢尽了。二位太师伯会常考校他们,一个不好,有你们的罪过。”
“请大师兄放心!浩劫将至,我们还是盼望着老祖和大师兄能再回来主持大局,则道门之幸,天下之幸。”
“这话可别在师父他老人家面前提起,老道怕他步师祖的后尘!”
“呃……”
“去告诉临江子解封吧!道山诸事,劳烦你们了!”
江城子、卜算子二人告别离开后,清平子望了一眼三清殿的方向,随即道身一晃,转眼已来到玉虚峰顶,静静等着太上无极真图到来。
转身望向已几乎看不清的道山三清界方向,一路回想自入门以来的种种。自记事起就属于三清道门,伴随着自己的成长,早完全与道门融为一体,这里有太多无法割舍的记忆,或许……终将成为回忆。
不过片刻,只见远方一卷轴极速飞向玉虚峰来,卷起雄威浩荡,整个昆仑狂风四起,天地之威似也压了下来,让昆仑也喘不过气,正是清平子看过无数次的太上无极真图。
太上无极真图到了玉虚峰顶,陡然一停,转而立起身来,缓缓张开卷轴,显示出上面的六个大字。
清平子拂尘一扬:“贫道今日就要会你一会,看你到底有何玄机!”
清平子左手抚过拂尘尘丝,尚未反应过来,真图突然爆发出一股洪荒之力,瞬间罩住清平子。临江子等人赶来时,正好远远见了清平子被真图卷入卷轴,消失不见,一时大惊失色。
清平子回过神来,已到了一处茫茫然之地,四周不见半分生气,也没有天地万物,好似坠入了永无尽头的虚空一般。
留意着四周的动静,清平子小心翼翼抬步轻移,才发现自己紧闭双目,手执拂尘,身背道剑,静静站立在远方十数丈处。
“这?”清平子此时才反应过来,原来现在的自己,竟只是神识,那身体已与神识完全分离,各不相干。道法一起,界空挪移施展开来,清平子瞬间已到身体前方,却似遇到了无法逾越的障碍,转眼被震退回来,半分也靠近不了。
正当清平子神念一动,准备施展道神识剑,虚空之中突然升起一座方圆一丈的坛来。无极为心,太极为定,两仪为念,四象为阵,神识瞬间无法动弹,施展不出半分本领来。
随着坛升一定,清平子不能自主的转过身来,双目看向约半丈高坛的位置,坛面太极图印散发紫气金光,坛边有三个清平子没见过却能认出的大字:封神台!
惊心方起,只见坛正中半空约两丈处缓缓降现一金煌卷轴,上面同样有三个大字:封神榜!
“这是……传说中当年道祖开周后敕令封神的封神榜与封神台?难道太上无极真图……”
念头刚起,只见封神榜上圣光扫过无法动弹的清平子神识与身体,随即慢慢现出字来:道号清平,俗家姓列,名云凡,大赵正定路鹿州冀水县人士,敕!
随着“敕”字出现,封神榜传来混沌之意,锁定清平子,将完全无法动弹的神识缓缓卷向封神台的正中。随着神识飞来,封神榜缓缓往半空上升,清平子随即虚空立定在二者之间。
“正定路鹿州……冀水县……列云凡吗?连老祖、师祖他们也不知我的名姓与出身来历,封——神——榜!”
此时,封神台与封神榜圣气圆转,以清平子神识为心,形成了一个半空旋转的太极图。突然神识一阵剧痛传来,封神榜、封神台竟是以清平子神识为基,重塑肉身。
玉虚峰上,悬立半空的太上无极真图上渐渐浮现出清平子的头像,破阵子眼一冷:“与传言中老祖他们入图后一模一样!”
意随念起,破阵子拂尘一收,双手背负,道袍轻扬,剑意昂然,剑气自发,铺天盖地轰击太上无极真图。一时山动岳摇,天崩地裂,方圆十数里被冲击之力波及,瞬间山毁林摧,草木皆灰。
惊变之后,众道者立足之地已下镇百余丈,玉虚峰顶转眼消失不见,一时烟尘漫天,一派末日之境。而太上无极真图仍半分不损的悬立半空,随风摆动,似嘲笑着破阵子的无能为力。
轰鸣声远远传来,正在三清殿房顶上揭瓦的明微与兵微抬头极目远望,只见目及远山瞬间顶平不见,剑气漫天炸开,一时数百里山脉皆晃动起来,下面吼叫阻止明微、兵微二人揭瓦的道者们也察觉到异样,纷纷纵天观望。
“好像是玉虚峰那边!”兵微靠近明微,“大师兄、大师兄,是打起来了吗?看起来有些咱们的气势啊!”
明微抓住兵微的手,拖着他翻身滚下三清殿顶:“肯定的啊,那几只老牛鼻子,终于活动筋骨了。走,带少微瞧热闹去,运气好说不定还能踹上几脚!”
破阵子望着百丈上空半分无损的太上无极真图,冷冷道:“若大师兄自此杳无音信,自今而后,三清道者,不许再开太上无极真图!”
道身重塑,封神榜中吐出一把神兵,瞬间射向清平子,由顶上百会转眼入身,与清平子脊骨合一,似不分彼此。
又是一阵剧痛过后,清平子总觉得缺少了一点什么,转眼回过神来:“喂,封兄、神爷、台老弟、榜老哥,太不雅观,可否赐一身衣袍?贫道感激不尽!对了榜兄,你既然知道贫道的出身来历,父母亲人可否赐告?贫道……啊……你……”
封神台突然爆发一股极强的混沌之力,随着清平子一声惊叫,瞬间由中心将之卷入不见。封神台、封神榜也随之缓缓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虚无,及仍立其间的清平子原本道身。
明微、少微、兵微没有找到踹谁几脚的机会,等待他们三人的是双目失神的众道,看着自己卷起缓缓降下来的太上无极真图,随后就是他们应该已经失去师父的消息。
无天无地,无有万物,只有茫茫不知尽头,清平子已经不知道在又一个虚无中无法自主的飘移了多久。混沌洪荒之力瞬息万里,全无机会看清周围,这对清平子来说也无关紧要,反正不过茫茫一片。
他最受不了的是静,太静了,除了无法自主的自己,好似什么也没有,却又似乎什么都有。直到某一刻,清平子远远感应到了一股区别于周遭的阴阳极意。
待近了些,洪荒中的速度突然极缓,清平子见到了左边白茫中现出的四个大字:星河沙渊!
内中极分水火阴阳,太极道意沉深,清平子大喜:就是你了!
轻身一起,奋力纵向星河沙渊,眼看着即将踏入,星河沙渊内突然爆发出一道极强大的鸿蒙阴阳之力,一时天威来临,竟将清平子震离了远去。
清平子完全无法抗拒鸿蒙天地之力,茫茫无尽之中,又是瞬息万里,飘向未知的远方。
清平子瞬间傻眼:尼——玛!
又不知飘了几时几日,几月几年,一股巨力撞来,清平子一个趔趄,终于来到一片新的未知天地。
在这片未知天地之中,不知何方何地一座高耸入云险峰之巅,一位静坐须发皆白老者陡然睁开双目,望了一眼十里外的巨大山谷,那里有清圣之气冲霄,紫气绕天而走,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三千年了,三千年了!”
“五百年必有王者兴,三千载则当圣人现!来人!”
随着老者声落,一位发须花白的老者御风而来,到了山巅拜道:“仙师有何吩咐?”
“去传九儿来,为师有事交代!”
“是!”
发须花白的老者离开后,须发皆白的老者抬眼望向浩瀚不知尽头的虚空,自语道:“仙道仙道,不是仙在前吗?为何却是道在上!”
第027章 稿子与卡
魏郡东城通河路,就是白天清平子出现在别墅区里的那条路。
现在已是华灯初上,喝了些酒的胡不扶一个人开着车进入了别墅区,到了自己买下的别墅里。这里不是他常住的地方,只是偶尔过来看看。今日过来,是因为他约了人在这里见面。
胡不扶进入别墅后,灯亮了起来,黑暗自眼前消失,胡不扶虽然觉得很累,但还是开始烧水泡茶,生活还是得过。
胡夫人带着胡驰仍在殡仪馆那边,守着胡海已经凉透的尸体。晚饭后他也过去看了一眼,是马明坚和范进他们陪着过去的,好像还有位是东城二区的捕头韩焉,自己对他没有什么印象。
过了约半个小时,别墅区前门的安保呼叫他,有一位唤作鹤星机的人前来拜会。胡不扶让安保放了进来,鹤星机就是他下午约好的人。
鹤星机将车停在了外面的路边,走到别墅栏栅外时,大门已经打开,连忙加快脚步,恭恭敬敬的走入了别墅里,见胡不扶一脸疲惫的坐在沙发上对他招了招手,连忙过去,道:“胡大人,节哀啊!”随后放下包,从里面取了笔记本出来,按下了开机键。
胡不扶伸手将一杯热茶往鹤星机的面前推了推:“多谢鹤先生,请喝茶!”
鹤星机连忙谢了,伸手端起杯子,小心的喝了一口。
看着放下杯子的鹤星机,胡不扶道:“鹤先生做这一行多久了?”
鹤星机想了想,含笑看着胡不扶,道:“托胡大人的福,做了十五年了!”
胡不扶点了点头:“我记得鹤先生以前在一家机械制造的名企做生产经理吧,工资应该挺高的,怎么突然想起要做这一行?在我看来,这一行不好混哪!”
“谁说不是呢,当年啊,年轻,不懂事,觉得天天与那些机器啊、工人啊打交道,太没意思,做记者多好啊,整天到处旅游,上至御首,下至普通黎民,都能见一见,聊一聊,想来挺风光的。现在才知道,还是机器好啊,这人太复杂,聊着也心惊胆战,一个不小心,可就得罪人啰。只有在胡大人面前,才能轻松些,所以胡大人叫我晚上过来坐坐,虽然心情沉重,小老儿也来了。胡大人,胡总的事,现在有些眉目了吗?”
胡不扶摇了摇头,道:“有些眉目,也不算眉目,还在查,我呢作为家属,是该回避一下,让那些老伙伴去办吧。我现在啊,就一条,将我那可怜孩子的后事办好,也算最后的一点老父之心哪。叫鹤先生过来呢,也是为了犬子之事!”
鹤星机连忙坐正,双手放在笔记本的键盘上,双眼看着胡不扶:“请胡大人吩咐!”
胡不扶摆了摆手:“鹤先生不用这般正式,我们随便聊聊,想来应该是不用记的。那胡海啊,今日被奸人所害,我想请鹤先生帮我出几篇稿子,回忆回忆过往,争取明儿个上榜,算是给我那可怜的儿子一个交代吧。”
鹤星机点了点头:“胡总这些年为王朝做了不少贡献,这是应该的,小老儿能被胡大人叫来吩咐这事,真是与有荣焉啊!不知胡大人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吗?”
胡不扶想了想,道:“下午已经看到了一些文章,有些人捕风捉影,乱七八糟的张嘴就来,说什么的都有。我估摸着,晚上还会出来不少,其中有一些心思恶毒、上不得台面的小人,想坏胡海的名声。
“我知道鹤先生在这一行里有极大的影响力,想请你搭把手,把风向转过来。我那儿子死的冤枉,不能让他身后还背着骂名,那我这个做父亲的没脸哪!我待会给鹤先生一些资料,鹤先生看该如何用。
“我只要求两点,一则我儿胡海这些年为社会、王朝、公司、黎民做了不少事;二则嘛,他被奸人所害,死的冤枉,也要突出我这个做了一辈子工捕的老父亲老来丧子、孙儿少年丧父的悲情之感。至于具体的,鹤先生自己润色,先生的本事,我是信的过的。”
鹤星机点了点头:“好的,稿子出来后,我先让胡大人过目,若没有问题,立马安排。至于其他的事,我这边会帮胡大人安排好,保证将它推到顶上去,四面开花,全面压下那些心思恶毒之人的捕风捉影,胡说八道,还胡总一个公道。”
胡不扶摆摆手:“这个行当我也不懂,就不看了。鹤先生的名望、关系与手段,我是知道的,我们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交给你,我放心。”
鹤星机接过胡不扶递过来的文件袋时,点头道:“那也行,待我写好后,与胡大人的秘书议一议,若是没有问题,小老儿就自己做主了!”
“也好,不过以先生的意见为主,那秘书懂什么!”胡不扶点了点头,见鹤星机将文件往包里装,又提了一个胀鼓鼓的黑色小皮箱出来,放到茶几上,“这个行当我知道一些,鹤先生做事也不容易,一切有劳鹤先生了!”
胡不扶与鹤星机在别墅里聊着出稿子之事的时候,通河路又来了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那年轻人在通河路入别墅区的大门前徘徊不定,来回走过了两遍,望着里面稀稀落落的别墅,始终没有下定决心。
出入别墅区之人非富即贵,安保自然不是敷衍了事的普通货色,年轻人在这条路上已经徘徊了半个小时,不时抬眼往里面张望,安保已经开始注意到他。
这时,年轻人的电话响了起来,摸出手机看了看,深吸了一口气,滑过接听:“小箐!”
里面传来一位年轻女子大大咧咧的声音:“苏师兄,我给你的卡,可不要出问题噢,不然唯你是问!”
年轻人轻笑起来:“我说小箐同学,我你还不了解,这是看不起师兄啊,得请客!”
“行行行,我请客,请你吃大餐行了吧,卡的事不要出问题啊,千万不要出问题!”
“小箐,那卡……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觉得……”
对面女子打断道:“哎呀,我说你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怪不得两三年还没升职!卡你先别管,按我吩咐就是,以后告诉你啊!”
二人正聊着,年轻人远远的望见大门口走出来四个手持棍棒的安保,看见他后,其中一人伸手指了指自己的方向,四人随之往他的位置走来,忙道:“小箐,我这里有点事,先挂了!”
第028章 记者与捕快
年轻人将手机放回口袋后,没有等那四个安保过来,而是迎面走去,当四个安保问他何故在此徘徊事,年轻人直言来找里面住的胡先生。
胡不扶又接到安保室来的呼叫时,眉头一皱:“自称是东城二区的捕快,是位二十出头的女子吗?”东城二区的捕快,他只对今日捉胡驰又态度极其不友好的韩箐印象深刻,连韩焉也比不了。
胡不扶以为是这小姑娘白天装够了,私下过来道歉的。刚出来的小年轻嘛,不少都这样,当面义正言辞,正义感十足,背后也是一条狗的做派,他见得多了。
“胡先生,是位二十多岁的男子!”然后对面似隐隐约约传来安保问那人的名姓,随后话音传了过来,“胡先生,他说他叫苏伍!”
“苏伍?”胡不扶皱眉想了想,他对这一号人完全没有印象,但他来自东城二区,现在交代鹤星机的事情也差不多了,“行,让他登记好,放进来吧!”
胡不扶沉思着走回来坐下时,鹤星机也站起了身:“胡大人,既然你有客人,那我先走了,胡总的事,我稍候联系你老的秘书!”
胡不扶点了点头,又请鹤星机喝了一口茶后,目送着鹤星机提起他的包,以及那个胀鼓鼓的黑色小皮箱,消失在别墅的大门外。
自称叫做苏伍的年轻人找到胡不扶别墅的位置时,别墅栏栅大门一侧的阴影里站着一位40多岁之人,一手提着一个胀鼓鼓的小箱子,一手提着公文包,含笑看着自己。
苏伍觉得有些不自在,低头从鹤星机的一侧远远的饶了过去,走向胡不扶的别墅。那鹤星机并未一直看着他,当苏伍绕过去后,他也举步走了起来。
当苏伍走到栏栅门口时才猛然回头,转身远望,黑暗中,那道身影已经打开停在路边车的车门,跨了上去,嘭一声关上了车门。
苏伍终于反应了过来:“这人……好像是鹤星机!那个传言中天泰王朝最没有节操、最没有底线的记者,他来这里做什么?”
上车的鹤星机也扭头望了突然转身望过来的苏伍一眼,距离太远,已看不大清。
坐在驾驶室里的鹤星机摇了摇头,伸手提过那小皮箱,拉开拉链,将里面的钱倒了出来,一叠一叠的数着又装了回去,一共60叠。
鹤星机随手将小皮箱扔到后面座位上,车子缓缓启动,消失在夜色中的别墅区里。
现在的胡不扶已恢复了过来,不是那个在捕衙里刚丧子时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杀光所有人的可恶模样,一股平静的上位者气势使苏伍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不敢坐下。
胡不扶见请他不坐后,也不管他,一边想着这小子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一边与苏伍闲聊了起来。流程性的问了苏伍一些“来魏郡多久啦、一直待在东城二区吗、和同事们相处的怎么样啊、办事辛不辛苦啊”诸如此类的问题。
然后又是例行的鼓励、鞭策了苏伍几句,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觉得老子天下第一,谁也不放在眼里,只有脚踏实地好好跟着前辈们学做事方是正途,工捕是为黎民办事最直接、走在最前线的部门,要为王朝维护好第一道关卡形象之类的。
苏伍一一点头应承下来,手心里已冒出冷汗来。
苏伍一直不自在,胡不扶当然能看出来,摇了摇头,心里有九分瞧不起,道:“年轻人,以后没事啊,多来走动走动,我离开基层多年,很多事情都已陌生起来,想听你们这些年轻人说一说基层的事,一呢算是了解,二呢,也算回味当年啰!”
领导下逐客令了,苏伍再拖不下去,也拖的难受,他自觉今晚上的表现糟糕透顶,肯定让领导瞧不起,但没有办法,凡事总有第一次嘛,以后肯定会好的。
这样想着,苏伍伸手自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恭恭敬敬的走到茶几前,将那东西放到了胡不扶身前的茶几上,是一张小小的内存卡,道:“胡大人,这是东城二区捕快韩箐交给我保管的!”
“韩箐?”胡不扶眼神终于变了,伸手拿起那张沾满冷汗的内存卡看了看。
他记得范进对他说过,韩箐自称将关于胡驰的监控视频备了份,也交给了本系统的朋友,后来京机阁问讯时,韩箐交了两份出来,加上被埋在倒塌楼底下的那份,一共三份,自称没有了,之前不过吓唬范进他们,没想到现在竟冒了出来!
苏伍见胡不扶看着内存卡的面色突然黑了下来,忙解释道:“胡大人,这……这是韩捕快之前交给我保管的,说是关于胡驰同学的证据,我下午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亲自过来交给胡大人,所以冒昧前来打扰!”
“坐,年轻人,来,坐下说!”胡不扶听着苏伍的解释,立马换上了笑脸,热情多了,点了点头,伸手一压,真诚的请了苏伍坐下,平静的看着苏伍端端正正坐好后,“你和那韩捕快怎么混熟的?看起来关系很不错的样子!”能交代这种东西,自然不是普通交情。
“也不是,我们是一个学校的校友,我比她大了两届,毕业后也没有联系,她两个月前分配到这边的时候,觉得有些眼熟,报了名字,彼此也就想了起来,所以私下里有些来往,保持着校友般不近不远的关系,算不上熟!那韩捕快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很活跃,人有些小聪明,会动脑子,交友比较广泛,师兄师弟认识不少,大家看起来也比较喜欢她。但那个时候,她是不大看得起我的,所以虽认识,平常来往却不多!她把东西交了给我,应该是时间紧,实在想不到该交给谁吧,一时病急乱投医。”
胡不扶轻笑起来:“学校里面的那些个关系啊,单纯,人在经历社会的毒打之后,才会真正的成长起来,都是这么过来的!嗯……我之前听说那韩捕快交了给其他本系统的朋友,除了你之外,可知道还有些其他的什么人吗?”
胡不扶说完,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趁机也观察苏伍。
今日他过来说了这些话,东西也交了出来,若是知道其他的情况,肯定也没有保留的必要,不如痛痛快快的说出来,也不枉今夜走这一遭,这是一个有前途的年轻人。
所以胡不扶不打哑谜,直接问了出来。
第029章 关键
苏伍想了想,道:“胡大人,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也不好问。韩捕快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其实有些小聪明,学习也算刻苦,年年第一呀,别说文试,打架、射击那些也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学校也很重视她,本来说是让她留校深造,然后做教员,她……拒绝了,说了些场面话,什么学了出来就该早些为黎民办实事之类,在学校教书不是她的风格。领导们只是笑笑,既然不给脸子,也就算了!
“后来她分配到了东城二区,我们在一个捕衙里,又是校友,她初来乍到,没有认识的人,自然来黏我,偶尔也吃个饭什么的。据我观察,至少在东城这一片,韩捕快应该是没有老朋友的。
“魏郡应该也没有,不然应该会带出来大家见个面,认识认识。毕竟本系统她能认识的,肯定都是校友,自然不会错过显摆一番她的交游广阔,她这个人就是这个样子,好面子的。”
胡不扶看着手里的内存卡点了点头,这苏伍说的有些道理,应该也是实话。只不过,他对那韩箐的了解应该也有限,或许带了些自己的主观情绪在里面,说起来不是很客观。
他现在才想了起来,之前和按察使余三深吃饭的时候,听他提起,说今年好像来了一个好苗子,分配过来后,学校领导专门打来电话,说让关照一下,他记得好像就是叫韩箐。
只不过他和余三深都没怎么放在心上,所以也没在意,现在想起来,看来他们学校对她是真的很重视,绝非苏伍口中的什么既然不给领导们脸子,也就算了。
胡不扶伸手轻轻敲打着沙发,工捕的圈子其实很小,好学校就那么几个,各地、各系统、各门派盘根错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若是学校真对那韩箐很重视,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说不定会动用一些力量,是个麻烦啊!
苏伍离开后,胡不扶关上别墅大门,拉下窗户帘子,拿出设备,插入内存卡播放起来,看完后,怒气一起,随手一掌震碎了设备。
内存卡里的内容只有前半段,也就是胡驰他们围住那小姑娘及说那些恶心脏话的那部分,到胡海伸手过去就没了。
胡不扶问过胡驰,他伸手过去还没碰到那小姑娘,自己就被一脚踢倒,然后就是那小姑娘将他们几个少年打的鬼哭狼嚎。他还骂了句没用的东西,几个少年打不过一个岁数比他们还小些的小姑娘,还被人家报捕抓了,丢人是不丢?
到胡海伸手过去就没有了,这会给人以无限想象的空间,若再让人爆出胡驰是郡按察副使家的孙儿,那会发生什么事,用脚也能想到。一到关键时刻就没了,王朝的黎民对此的冷嘲热讽已经不是三五亿次了。
下午的时候,胡不扶让范进派了亲信去发生事情的附近寻找监控,就是怕监控视频外泄出去,影响不好。没想到可能拍到画面的监控竟全部被韩箐一个人收走,有一辆车的记录仪都没错过,没有留下半点东西,蝗虫过境似的!
胡不扶想起余三深转述的校领导的话:韩——箐,你真是个好苗子啊!出警短短时间,又都是在路上,你就能想到这么多,做了这么多,而且身上的装备还齐全,我也很佩服你啊,不做工捕都是浪费人才!
胡不扶双目冷冷的扫过他拍碎的设备渣子,面色又是一变,这时才发现碎掉的设备渣里仍静静的躺着那内存卡,好端端的没有半分破损,急忙伸手捡起来仔细察看。
这是京机阁用的东西,只能复制数据进去,无法复制出来,无法格式化,以工捕系统的人、器等,连损毁存储的数据和卡也做不到。
胡不扶是一郡按察副使,也不知道这种内存卡是什么东西制造出来的,那是京机阁最高机密之一。韩箐——她一个新来的小捕快,居然有这种东西,她是哪里来的?
想了片刻,胡不扶也了然。京机阁与工捕虽权职不一样,但人员的来源几乎是重叠的,那苏伍说韩箐在校时有些小聪明,交友广泛,大家看起来比较喜欢她。
胡不扶脑中闪过韩箐那张充满朝气的漂亮脸蛋,若是有一两个效力京机阁而又有些什么想法的知心男校友同学之类,年轻人敢冒险,韩箐能搞一两张这种卡,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这种内存卡未经京机阁高层审批,是绝不允许随便流出来的,若自己……不行,绝对不行,这张内存卡里的内容若传给更多人知晓,说不定那韩箐没死,自己倒先垮了台!
韩——箐!苏——伍!
苏伍,你知道韩箐为什么不怕有人将这内存卡交到我这里来吗?我拿着也不敢用,连损毁卡和数据也做不到,不过白白生闷气罢了,还需得好好保管,以免丢失,你真是枉做了小人,还让我对她的忌惮多了两分。
不过,现在胡不扶对苏伍也算放了心,复制不了啊!
之前他只是猜测苏伍既然来了,应该不会傻到再做复制这样的蠢事,现在已经确定,就算他有心,也无力。不过,也可能是他发现了无法复制,才决定行险一搏,否则他心里也会有顾虑,可能也不敢来,呵,一个个都是人精!
“哈哈……”胡不扶突然拍着沙发大笑了起来,我最多可以羞辱一下韩箐交友不慎,所托非人,有什么用呢?有什么用呢?范进说的对,这个学校的学生,以后一个也不要!
不简单哪,自己得好好想一想,要冷静啊,不能冲动,明儿翻翻她的档案,瞧瞧她是什么来头!
负手站立窗前的清平子思绪回到现实时,已是夜深人静。那位唤做唐米丽的少女已经离开,宫疏雨也来门口看了自己一眼,只悄悄的留下两条毛巾放在床上,没有打搅。凝神一听,隔壁传来均匀整齐的呼吸声,细而平稳,已经睡着了。
缓缓睁开双眼,清平子轻叹了一口气,若是在道山上,这个时候的自己应该正在修炼,可现在的自己满脑子乱糟糟的,却如何能静下心来。
清平子转过身,轻轻的去了卫生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随后返回房间,轻轻的关上门,熄了灯,躺在了这张陌生的床上,这个陌生的世界,或许一觉醒来,又是三清界了呢!
清平子这样想着,闭上双眼,等待着进入梦乡。
第030章 我有喜了
宫疏雨早上起床时,清平子已穿戴整齐,房门开着,坐在椅子上等着她。他现在脑子仍乱的很,好像有很多想问的,又好像没有什么可问的。
宫疏雨洗漱好在门口露出脑袋后,清平子才出声道:“你们念书这般早吗?”
“先到学校早读,然后吃早饭,之后才是上午的正课。”宫疏雨说着,走进了清平子的房间,手伸到清平子面前,手里有200块钱,“道长哥哥,喏,给你的,这是生活费!我早饭和午饭在学校吃,你看是自己做饭呢还是去馆子吃!”
清平子伸手接过钱,对着房间内的灯光照了照:“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泰币?没有印章,也不是银票,这也算银子?它真能换东西?”
“试试不就知道啦!嗯,大米、面粉呢是一块五毛钱一斤;大白菜五毛钱一个,大大的那种;猪肉四块钱一斤,牛肉六块钱一斤。你身上的这种西服,约五六百一套,便宜点的一百块左右一套,贵的就没边啦!其他的东西,你大概对比着知道的价格差估算!嗯,最好呢,没见过的东西别买,超过十块钱的别买,以后有时间我带你出门再慢慢告诉你。还有,这里是魏郡东城运河路6号,这个一定要记住,走丢了才能找回来。不过呢,你人生地不熟,最好只在附近转转,熟悉熟悉,或者待在家里看电视,喏,出来,我教你!”
清平子跟着宫疏雨来到客厅,看着她打开电视:“嗯,你教我这些,需要拜师吗?”
“我不收徒弟的!”
“昨晚那顿饭,七个菜,吃了多少钱?”
“昨晚啊!”宫疏雨摸出手机看了看,然后拿到清平子眼前一晃,“26块钱!怎么,你要分摊吗?”
“喂,那是你说好请我吃的,可别想歪了,贫道大概清楚明白了!我说那个酒……”
“不许喝酒,喝酒扣你饭钱!还有最重要的,人生地不熟,老实一些,千万别出去惹事,我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儿,帮不了你!”
“除非别人来惹我,贫道绝不先杀人!”
“你……”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宫疏雨过去打开门一看,是唐米丽,回头道,“我去上学啦,你好好待在家里,钥匙在桌上,出门的时候别忘了!对了,我昨天说过请你吃饭?”
“贫道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肯定说过,绝对说过,我发誓!”
宫疏雨关上大门,和唐米丽上学去了,屋子里静了下来,清平子玩了会儿电视,脑海闪过袁茹钰那张脸:说好的供奉呢!
一个小时后,清平子觉得有些饿了,关了电视打开门出去,嘭一声关上了门,抬步正要下楼,突然反应过来:我的……钥匙呢?
清平子转身看着已锁上的大门,仔细的回想着昨儿个宫疏雨是如何开了那古怪的门,他搓了搓手,运功牵引着锁芯,试着按昨夜宫疏雨扭动的方向转了一下:门开了!
清平子哈哈大笑起来:“就贫道这手艺,不做贼浪费了!”关上门后,看了一眼左边那一家,好像门、锁的样式和宫疏雨家的差不多。
清平子不自觉的抬步走过去,运功一试,一声响后,门开了一条缝,随后门内传来一个女子似有些惊慌的声音:“谁?”
清平子吓得手一抖,身子一晃已到了楼下,负手高傲的往小区外走去。
过了片刻,宫疏雨隔壁的大门才稍微打开的大了一些,随后里面小心翼翼的探出了一个脑袋来:外面没有人!
那人一把完全拉开大门后,见外面空荡荡的,伸手抚了抚胸口,又仔细的看了看锁,不确定的想着:“别人应该没有我家的钥匙吧?刚才外面的笑声……”随后似反应了过来,面色一变,一声尖叫,嘭一声关上了门。
小区左边不远处有一家卖早点的,店子不大,外面摆着桌凳。清平子看了看四周,左边是昨夜宫疏雨带他过来的方向。
清平子走到老板那里,要了十个馒头一碗粥,正转身准备找个地儿坐下,眼前闪过了一位不施粉黛的年轻女子,放下手里的包后,坐在了清平子身侧的一桌。
清平子眼睛一亮:还阔以!负手围着那张桌子缓缓的转了两圈,前后左右仔细的看了看那女子,然后拉了凳子,坐到了那女子的对面。
那女子皱了皱眉,见清平子还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心里极其不痛快:“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清平子刚才转第一圈时,那女子感觉到了古怪,心里已暗骂“什么东西”,没想到这家伙竟又围着她转了一圈,泥人还有几分火气呢!
“啧啧啧,脾气这么大,一看就不是大家闺秀。”
“姑奶奶是不是大家闺秀,关你什么事?滚一边去!”
“哎呀,如此嚣张,告诉我你是哪个门派的?贫道去找你家掌门说话,还管不了你了!”
“哪个门派?神经病!”女子一愣,又看了清平子一眼,确定应该打不过他之后,起身抓起自己的包,哼了一身,换了一桌。
端来馒头和粥的老板看了清平子一眼,请他慢用后刚转身,清平子已端起碗和装满馒头的盘子走到了女子那一桌:“姑娘,别这么见外嘛,相逢即是有缘,贫道请你吃米!”
女子看着又对老板呼喝着再来一碗粥的清平子,使劲忍着似欲爆发的怒火。她已经看出来,若再换一桌,这小子肯定会继续跟着,现在人少,也没有只差一个人的空桌,无法摆脱这只蝼蟒。
女子随即也向老板要了一碗粥,一个肉包,随后掏出手机来玩,看也不看清平子一眼。
那老板应该也明白情况,所以只端了一碗粥过来,没管清平子。那女子接过粥和包子,道了声谢,自吃了起来。
失败,太失败了,没有成功吸引到姑凉家,清平子觉得非常不自在,一口吃掉手里的馒头后,将脑袋移过去了一点:“姑凉,我不装了,其实……我有喜了,你就说咋整吧!”
女子听到“有喜”二字,刚喝嘴里的粥喷了出来,清平子赶紧护着他的粥和馒头侧身避过:“姑凉,你杀人不用刀啊你,一尸两命噢!”
女子再也忍不住,腾一下站了起身,抓起那碗粥往清平子脑袋上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