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受伤
“董达!”
沉声再度叫出了护卫的名字,
这一次,六皇子并未开口下达任何命令,
但那护卫面上的神色却明显变了变,握着缰绳的那只手里,也不知何时突然多出了一枚泛着冷芒的银针!
嘭!
两架马车再度撞击到一起,
董达手掌下压,趁乱将藏在指缝间的银针飞掷向云枫正在极力驾驭的那匹枣红色骏马——
叮!
细微的金属断裂声,被现场混乱的情形所掩盖。
但云潇方才情急之下随手掷出的折扇,此刻却极为醒目地落在了马车刚刚轧过的凌乱车辙上。
扇骨断了几根,
残破的扇面也沾上了星星点点的泥土。
云枫下意识地想要扭头去看那很快就被马车远远甩在了后面的折扇,还来不及想明白那折扇刚才突然出现在半空中的缘由,
余光无意间瞥见一道危险的银光正冲着自己斜刺而来,
他面色大变,在那样近的距离之下,却是避无可避!
就在云枫已经绝望的以为自己今天注定是要把小命交代在这儿了的时候,
身后车厢上的那条帘幔却忽然被人一把撩起!
那瞬间,云枫就只看见了一只令人心安的银白色流云广袖突兀的出现在他跟前,替他隔绝了所有的危险与恐惧!
呲啦——
眼睁睁看着那银白的袖袍上侵染了大片的红,
云枫大脑一片空白,全凭本能拉紧缰绳停下了马车,声音抖得比他自己受伤时还要厉害:
“哥!!!”
“嘶……小点儿声,又不是要死了。”
云潇嫌弃地往边上靠了靠,似乎是真被他那一嗓子震得不轻。
明明半边衣袖都已经染上了血,面上更是苍白一片,
她却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还不高兴地扯了一下那仍耷拉在马车车厢前的那条帘幔:
“这玩意儿也太挡视线了,
不然我徒手接个暗器还是很容易的。”
“暗器。”
云枫听到这两个字,才陡然从云潇受伤的状况中回过神来,意识到刚刚那是西凌六皇子的护卫在对他使阴招,
正要发怒,
一扭头,却发现董达这会儿已经被裴翊死死地踩在了地上。
而他竟连裴翊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马车,又是什么时候把董达从对方那架马车上踹下来的都不知道!
“六皇子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向来沉默寡言的裴翊难得一次主动开口。
他通身寒意地立在马车跟前,手中尚未射出的箭矢直指车厢内部!
“赢不了便让护卫下杀手,
六皇子从前便是靠着这种手段立于不败之地的么!”
“本皇子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马车被人逼停,六皇子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撩开帘幔,跃下马车,
视线从云潇受伤的小臂上划过,再看一眼此刻正被裴翊踩在脚下动弹不得的护卫,
六皇子心中暗骂一声废物,
面上却露出了一副震惊的神色:
“云世子受伤了!伤势如何?”
“无论本世子伤势如何,都不影响六皇子的贴身护卫对本世子弟弟下杀手这个事实。”
第17章:阿枫你替我去向皇伯伯告状吧~
小臂上被暗器划开的伤口虽然算不上特别严重,但创口也着实不小。
云潇忍着想要立刻回府找冬筠帮她上药包扎,顺便再和冬筠撒撒娇,哄着对方给她弄点儿做起来特别麻烦,所以冬筠一年也难得给她做几次的佛手酥吃的冲动,
除了脸色白点之外,气势半点不弱,
甚至因为身上染了血的缘故,唇角轻勾起来的时候,看上去竟还多了几分令人心惊的压迫感:
“六皇子还是先想想该如何解释这件事情吧。
毕竟我相信西凌皇室还不至于无用到会让一个胆敢私自对他国王公贵族下手,分毫不在意这是否会挑起两国矛盾的护卫留在皇子身边。”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堵住了六皇子所有的退路。
倘若他承认了是自己让护卫下的杀手,那么意欲谋杀大盛燕王嫡次子,甚至是想要挑起两国争端的罪名,就绝对逃不掉了。
到时候事情一旦闹大,狗皇帝就算心里巴不得看她燕王府的人全部死光,明面儿上也必须得想办法给燕王府一个交代。
对六皇子处罚太轻,不足以服众;
可若是罚得重了,西凌那边一怒之下,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跟狗皇帝完成他们私底下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云潇可以笃定,今天这事情到最后,定然还是会被六皇子全部推到那名叫董达的护卫身上。
所以她才要提前在这条路上也给他们添点儿堵——
西凌皇室无用,连皇子身边的护卫都管不好,甚至还丢人丢到大盛来了……
这么有趣的消息,多适合用来当做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啊!
云淡风轻地给人下完套,扭头瞧见王祭酒正带着大夫急匆匆地往这边赶来,
云潇轻啧一声,利落地缩回了车厢:
“我这伤得赶紧包扎一下才行,阿枫你替我去向皇伯伯告状吧~”
“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云枫闻言,像是得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任务一般,气势汹汹地跳下马车去,
从裴翊脚底下拽出董达准备直接入宫的时候,对上裴翊那双寒气未消的眼,
他语气极为罕见的放缓了两分:
“我哥暂且就麻烦你照看一二了。”
话落,也不等裴翊有所回应,便又怒气冲天地拖着董达离开了。
与此同时,王祭酒也终于带着大夫赶到了马车跟前,焦急地往车厢内张望:
“云世子……”
“祭酒大人不必担心,学生无事,伤口回府让人处理便可。”
“这……”
王祭酒不赞同地拧起了眉,
在他看来,既然大夫都已经到了,那伤处自然是尽早处理为妙。
可云潇若是信不过外面的大夫,他确也不便相劝。
“把药给我吧。”
裴翊是知道云潇那从小到大不管生病还是受伤,都一定要找她那个会医的贴身侍女的臭毛病的。
他不想因为这个问题浪费太多时间,
便索性直接从大夫那儿要来了药膏和包扎用的细布,然后撩开帷帘,上了马车。
离开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那枚伤了云潇的暗器,被一个小厮打扮的家伙悄然捡走,并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袖中。
第18章:我若成亲,定只娶一人
之前比试时的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
云潇出手替云枫挡下那一枚暗器的时候,裴翊也第一时间飞身出去制服了那名下手的护卫。
当时没来得及细看云潇伤势如何,
裴翊也是这会儿才察觉到她的脸色根本不是一个“苍白”就能形容得了的!
再一看她衣袖,
果然,被血染过的地方,明显比之前更多了。
“这样不行,”
裴翊面色凝重地找出了止血药:
“手伸出来,我先替你简单地包扎一下。”
“不用了。”
云潇微阖着眼,靠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
没有了强撑的气势,她的声音里也终于透出了几分显而易见的虚弱:
“我回府之后让冬筠包扎就好。”
“照现在这个流血的速度,我看你根本撑不到回府。”
见她迟迟不肯配合,裴翊也不再言语,直接一把抓过云潇的手臂,在她略微有些错愕的眼神中,径自撩开她的衣袖,露出了那道狰狞的伤口!
云潇下意识地还想把手抽回来,却被裴翊牢牢地攥住了手腕:
“别动!”
面沉如水地将一大团止血药膏覆在那伤口上,缓缓抹开,
察觉到她顷刻间绷紧的身子,裴翊语气稍缓:
“疼?”
“你这不是废话么?”
云潇额头上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她深吸了口气,见裴翊似乎也没有对她那纤瘦得根本不像少年郎的手臂起疑,
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开始寻找话题,试图将自己的注意力从手臂上那让人想要尖叫的疼痛中转移开——
“我本来还打算以她给我上药包扎时弄疼我了为由,让冬筠给我做两盘佛手酥的。
现在被你这么一折腾,我的佛手酥肯定又没了。”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主子想吃什么东西,需要先找一堆理由才能指挥动侍婢的。”
大概是猜到了她想要转移注意力的意图,
裴翊面无表情地一边给她上药,一边配合着接话:
“你喜欢她?
要娶她做侧妃?”
“要什么侧妃啊?”
云潇轻嗤一声:
“我若真要娶她,那定是以世子妃之位……嘶……你轻点儿……”
“抱歉。”
裴翊眼也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提醒道:
“你是燕王世子,她是王府婢女,
你二人门不当户不对,若想要娶她做世子妃,恐怕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我们家不一样啊~”
云潇单手支着脑袋,大概是因为失血太多的缘故,
裴翊手上动作一轻,她伤口处没那么疼了,就觉着脑子一阵阵地发沉:
“反正我又不入朝做官,世子妃能不能给我带来助力并不重要。
况且我爹这辈子就娶了我娘一个人,两个人和和美美地关起门来过日子,可比那些后院女人一大堆的要快活得多。
很小的时候我就想过,这辈子我要么不成亲,要么就和我爹娘一样,只找那一个人……”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
等到裴翊终于给她包扎完毕,准备收回手的时候,就觉得肩头蓦地一沉,
多了一个她的重量。
第19章:本世子心里有数
“云潇?”
裴翊心头一沉,连忙抬手去探她的鼻息,
确认人还活着,应该只是因为失血太多所以才晕过去之后也没觉得有多放心。
直接让子吟停下马车,将马匹解下来交给他,
裴翊重新折回车厢内,将昏迷中的云潇宛若麻袋一般扛在了肩头。
子吟红着眼眶站在边上,几度欲言又止,
最后在他看到裴翊似乎还打算用同样的姿势再把云潇就那么搁在马背上的时候,
他终于还是没忍住,鼓足勇气上前拦住了裴翊。
“何事?”
云潇突然陷入昏迷,裴翊正心焦着。
冷不防见到有人拦在他跟前,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冷意,吓得子吟差点儿当场缩回去!
好在想要护主的忠心勉强战胜了心底的惊惧,
子吟眼一闭,心一横,说话反倒更加流畅起来:
“禀裴世子,小的就是突然想起幼时曾在村子里见过屠户家杀完鸡鸭之后,就会把那些鸡鸭全部倒挂在骡子身上,然后再让那骡子跑起来拉磨,
说是这样能更快地放完鸡鸭身上的血。
所以小的就想,这马儿跑起来定然会比骡子更加颠簸,
您若是真这么一路把世子爷挂在马背上,小的怕……怕……”
裴翊:“……”
云潇留这么个书童在身边,莫不是为了磨炼心性?
脑海中情不自禁地将自己肩头这位揽获了盛京城内无数少女芳心的云大世子,同那骡子背上挂着拔毛放血的鸡鸭放在了同一个画面当中,
裴翊额角一跳:
“让开。”
“裴世子,那……”
“本世子心里有数。”
及时止住了子吟后面要说的话,
裴翊到底是放弃了把人横放在马背上的想法,直接提起内力飞身上马,并让云潇坐在了自己前面。
然后一手握住缰绳,另一手则是从云潇身前绕过,握着她的手腕,让她受伤的那只手臂横放在她自己腰间。
这看上去有些过分亲密的姿势放在两个男子身上,着实显得有些怪异,
好在云潇横在身前的那只袖袍上血迹十分明显,让人一眼就能看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倒也不必担心会引起什么误会。
带着云潇一路纵马疾驰回到燕王府门口,
裴翊翻身下马之后,下意识地就要抬手把云潇扛到自己肩上。
只不过攥住云潇手腕的那一瞬间,脑海中又不受控制地再度飘过了子吟先前说过的那番话。
顿了顿,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地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裴世子!我家世子这是……”
燕王府门口的守卫见到这一幕,俱是心中一惊,
裴翊也没有给他们问太多的机会,抱着云潇大步流星地踏入了府中:
“云世子的贴身婢女冬筠可在?”
“在……在的!”
守卫们也不敢耽搁,连忙派出两个人,一个跑着去向燕王和燕王妃禀告此事,另一个则是小跑着走在裴翊前面,给他引路:
“冬筠姑娘今日并未出府,现在应该就在世子住的院子里……您这边请!”
第20章:你不觉得你家世子有些太瘦了么?
冬筠听到云潇受伤的消息,从院内迎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自家世子爷正被裴翊打横抱在身前,
惊得她呼吸都顿了一下。
顾不上什么同裴翊行礼,
冬筠第一时间跑上前去替云潇探了探脉,确认并无性命之忧后,
她才将视线又放回到裴翊身上,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裴翊面上的神情——
“多谢裴世子送我家世子回来,后面交给奴婢就好。”
“嗯。”
裴翊见到冬筠把完脉之后的反应,也知道云潇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他淡淡地点了下头:
“她卧房在哪?”
“不必麻烦裴世子了。”
冬筠心跳越发的快了。
毕竟她刚刚听到消息说云潇受伤了的时候,正在房里给云潇缝制新的月事带。
听到外面通传的小丫鬟说云潇一身血迹,她惊慌之下,匆忙将那缝制到一半的月事带藏在了云潇的被子下面就出来了。
反正云潇的屋子向来就只有她一个人能进去收拾,也不用担心会有其他下人冒冒失失地闯进去发现什么。
但若是这会儿让裴翊把人抱进去了……
尽可能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
冬筠微低下头,避开了裴翊的视线:
“奴婢带世子回房便好。”
“你?”
裴翊皱了下眉,正想问对方抱不抱得动云潇的时候,才恍然惊觉云潇这身子似乎有些过于单薄了。
燕王府又不缺她吃又不缺她穿的,
十七岁的少年人,抱起来怎会这般的轻?
现在想想,之前给她上药时,撩开衣袖看到的那截手臂,确实也有些过分的瘦弱了……
面沉如水地看着冬筠把人从自己怀里接过去,
裴翊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
“听说云世子非常喜欢吃你做的佛手酥。”
“什么?”
冬筠表情一懵,不明白对方为何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只能迷茫而又迟疑地点了点头:
“……是。”
“云世子嘴挑。”
“……是。”
“你不觉得你家世子有些太瘦了么?”
“……”
听到这第三个问题,冬筠心中的警惕性陡然又增加了不少,
她生怕对方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套自己的话,
连忙低下头去:
“裴世子恕罪,您若是没什么其他要紧事的话,奴婢就先带我家世子爷去处理伤口了!”
裴翊:“!”
他都说得这般明显了,这婢女难道还听不懂吗?
云潇吃东西向来嘴挑得很,若是没有喜欢吃的,甚至宁愿饿着。
若不是因为这婢女懒惰,主子想吃个佛手酥她都要推三阻四,云潇又怎会这般瘦弱?
亏得云潇竟还想以世子妃之位娶了她,
他真是……替云潇感到不值!
沉着脸甩袖离开了燕王府,裴翊拧眉回想起云潇先前在马车上说的那番话,总觉得自己之后还是要找机会同她好好说说。
成亲毕竟是件大事,
家世背景她可以不在意,但人品心性总还是要考虑的吧?
这冬筠当个婢女都能怠惰至此,若是真成了世子妃,那还得了?
第21章:裴世子可能怀疑您的身份了!
云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一睁眼就看见冬筠忧心忡忡的模样,她差点儿还以为自己一不留神儿昏迷了三五天。
直到冬筠心不在焉的把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怼到自己面前。
云潇:“……”
“我觉得这玩意儿不喝也行。”
抗拒地往床榻里边儿靠了靠,云潇振振有词:
“每个月月信流的血都比今天多,又不是什么……”
“您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您这么大了,还怕喝药吗?”
冬筠无动于衷地将药碗又往前递了递,提醒她:
“再过几天正好也是您来月信的日子,
若是不趁现在赶紧补补,您是打算几天后因为失血太多再晕一次么?”
她说着,又幽幽地补了一句:
“若到时候裴世子又要帮您处理伤口,您打算怎么办?”
“……”
画面太美不敢想。
云潇讪讪地接过药碗,正打算捏着鼻子灌下去,
就听冬筠语气深沉的忽然道:
“奴婢觉得裴世子可能有些怀疑您的身份了。”
“咳咳咳……”
一口苦涩的汤药直接呛进了喉咙管儿里,
云潇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些许之后,她第一时间就是顺势把药碗放到了一边:
“他说什么了吗?”
“他问奴婢觉不觉得您有些过于瘦弱了。”
从小到大已经见惯云潇各种逃避喝药手段的冬筠重新把药碗塞回到她手中:
“而且裴世子送您回府的时候,是抱着您回来的。”
她比划了一下双手举在身前的姿势,着重又强调了一遍:
“不是背着也不是扛着,而是这么抱着。
奴婢虽然没什么经验,但感觉一般正常情况下,男子与男子之间,应该不会这么抱吧?”
“……也可能只是顺手?”
云潇看着冬筠比划的那动作,也觉得心里有些发虚。
她甚至主动喝了一口汤药来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还有什么别的反应吗?”
“别的……”
冬筠仔细回忆了一番过后,无奈地摇摇头:
“奴婢当时见到裴世子那么抱着您进来,心里一阵紧张,都没敢同裴世子多对视,
只觉得大概应该还是比较平静的样子。”
“……知道了。”
捏着鼻子将手中剩下的汤药一口气全部喝完,云潇迅速从冬筠手中接过一枚蜜饯儿塞进自己嘴里,
琢磨着改天再去裴翊那边套套话。
“对了。”
暂时将裴翊的事儿先放到一边,云潇这才想起要问问云枫那边的情况:
“阿枫回府了吗?
宫中可有消息传来?”
“二公子午时便回府了,还带回了不少赏赐,都是陛下给您压惊用的。
另外伤了您的那名护卫也已经被处死,西凌六皇子下午还专门派人送了不少赔礼过来,
王爷让人把礼收了,人直接从府里扔了出去。”
那护卫敢对云枫下手,这中间没有西凌六皇子的手笔,冬筠反正是不信的。
她忿忿地将云潇昏睡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简单讲过一遍之后,
最后才提到了云枫——
“二公子回府之后原本也是想来看您的,
但刚到院子门口,就被王爷拖去演武场了。”
第22章:这属于是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燕王从前既是征战沙场的大将,一身武艺自是不凡。
但他却似乎从未有过想要亲自教导云潇和云枫武艺的念头,全都是从外面请回来的习武师父。
倘若哪天燕王同时和云枫出现在了演武场上,
那原因通常就只有一个——
以检验儿子武艺为由,揍孩子。
阿枫今日午时回府就被她爹拖去了演武场,到现在也有两个多时辰了。
若是这两个多时辰里,父子俩一直都在演武场没出来……
云潇扶了下额:
“我换身衣服。”
“您要去演武场吗?”
冬筠早有准备地将一套茶白色衣服放到雕花床架上:
“王爷说二公子武艺不精,这么大人了遇到危险还只会躲在您这个哥哥身后,实在是不像话。
所以王爷决定从今日开始,每天都抽出两到三个时辰来助二公子提高武艺。”
“每天两到三个时辰?”
云潇这回是真的惊住了:
“阿枫连国子监都不用去了?”
“王爷的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冬筠耸了耸肩:
“王爷说,反正二公子每天都在逃学,那就索性别去了。”
云潇:“……”
这属于是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看来她等会儿去演武场的时候,还得顺便多带点儿活血化瘀的药膏过去……
尽可能快地换了身衣服,
云潇特意又让冬筠备了一大包专治跌打损伤,在活血化瘀这块儿有着奇效的药膏,
这才带着子吟一道去了演武场。
隔着大老远的,就能听见云枫在里头哭爹喊娘的声音——
“嗷!爹爹爹,别打脸啊!”
“嘶……屁股也不太合适吧……”
“呜呜呜我不起来,就不起来!”
云潇:“。”
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地迈步进了演武场,一眼就瞧见正躺在地上耍赖的云枫,和一旁对着他怒目而视的燕王。
云潇眉梢一挑,撩唇轻笑起来:
“看来我是白担心了,
阿枫这惨叫的声音,中气可足得很呐~”
“哥!你终于醒了!”
原本还躺在地上嗷嗷直叫的云枫一听见她这声音,顿时腰也不酸腿也不痛了,
一个鲤鱼打挺瞬间原地蹦起,兴奋地冲到云潇跟前,
看着她的眼神,活像是京郊那处温泉庄子上养着的小狼狗,亮晶晶的。
只不过这“小狼狗”刚被燕王狠狠地操练过,一身的汗水混着尘土,皱皱巴巴的衣服上到处都是脚印,下巴上甚至还有一处青紫的痕迹,看上去很是狼狈。
云潇直接把子吟怀里抱着的那一大包药膏全都塞到了云枫手中:
“听说从今儿开始,往后你每天都能由爹亲自教习武艺了,恭喜啊~”
“哥要不你帮我说两句呗!”
云枫一听这话,表情立马变得苦巴巴的:
“我要求也不高,你就跟咱爹说一声,习武归习武,能不能别往脸上招呼?
我本来就没哥你长得那么好看,这要是再被揍得花里胡哨的,哪家小姑娘还能看上我啊!”
他这话音一落,云潇都还没来得及给出回应,
刚走过来的燕王就忍不住一巴掌糊到了他脑袋上:
“让你读书你逃学!
花里胡哨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第23章:算你小子有点良心
“意思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能听懂不就得了?”
云枫缩了缩脑袋,委屈巴巴地往云潇身后躲:
“哥你快帮我说两句!”
“嗯?确定只需要不打脸就行了?”
云潇还挺意外的:
“我还以为你更想要爹打消他每日亲自教习你的念头。”
“这个……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的。”
向来看见书就头疼,又仗着自己天赋根骨不错总在练武时偷懒,从小到大都格外贪玩的云枫这回竟破天荒的有了要认真勤奋的觉悟。
他垂头拽着云潇的衣袖,让人看不清面色,
但两只红彤彤的耳朵却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内心。
“我总不能每次遇到危险都让哥你帮我挡吧?
这次是运气好,伤的不算特别严重,
那万一以后哪天要是遇到厉害的对手了……”
“还算你小子有点良心!”
燕王冷哼一声,也不想让云潇为难,索性就赶在她开口之前,直接一口回绝了云枫唯一的要求——
“不想被打脸就自己努力争取别让我打到!
跟你哥你爹求情管用,跟敌人求情能管用吗?
以后遇上哪个再要杀你的,你能提前告诉人家别往你脸上招呼?”
一番话堵得云枫哑口无言,
燕王再转脸看向云潇的时候,实力演绎了什么叫做变脸比变天还快:
“晚膳时间差不多也快到了,你娘亲今儿可是亲自下厨炖了黄芪乌鸡汤给你补血,
现在估摸着已经在膳厅那边等着了,我们也赶紧过去吧!”
“我自己先过去便是了。”
云潇噙着笑,看了眼里衣定然早已被汗水浸透的父子俩,本想让他们各自回去先梳洗一番,换身衣服,
也免得衣料黏在身上难受。
熟料燕王是爽快的同意了,
云枫却拽着她的衣袖不肯撒手,还嚷嚷说自己挨了一下午的揍,现在正饿得慌,用完晚膳再换衣服也不迟。
这话乍一听似乎还挺在理,那完全不讲究用餐礼仪的做派也确实像是云枫的风格。
可惜现场还有一个最最了解他的云潇在。
只需一眼,她就能明明白白地看穿云枫那点儿小心思——
“还想靠着现在这副模样让娘心疼呢?
别做梦了。
爹说得有道理,不想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就自己争取别被打到。
你现在若是真这样去找娘替你求情,我估计娘亲那边还得再揍你一顿。”
云枫:“……”
他要求又不高,
只不过是想保住自己英俊的脸蛋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
虽说云潇因为习武的缘故,
内力深厚、身体底子也好。
但失血过多终归不是一两天就能立马全部养回来的事情。
第二天中午皇后的寿宴,燕王原本都不想让云潇掺和进去了,
可她一直还惦记着狗皇帝先前私下接见西凌使臣的事儿,自是没有同意。
平时头上戴个大点儿的发冠都嫌沉,
今天为了去寿宴现场看戏,云潇倒是老老实实地任由冬筠把那一顶压得人脖子都不敢乱动的亲王世子冠冕戴到了自己脑袋上。
第24章:裴世子人可好了!
皇宫本就是这天底下规矩最多的地方,
尤其像今日这般有他国使臣在场的宫宴,需要讲究的东西更是不少。
燕王和燕王妃一大早便已坐上马车,提前入宫去了。
云潇原是打算和云枫一同出门的,可上了马车之后,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云枫出来,
特意差了子吟去问,才得知云枫那小子居然没在府上!
“阿枫院子里的人可有说过他去了哪里?”
“小的问过了,但他们也不清楚。
只说二公子今早出门前交代过了,若是世子爷您问起来,就让您莫要担心,他肯定不会错过今日这场寿宴的!”
子吟挠了挠头:
“不过您若实在放心不下,让府上护卫去寻便是了。”
“罢了。”
阿枫也不是什么完全不懂事儿的小孩子了,他既然没有明说自己去干嘛了,那应该就是不想说的意思。
云潇松开手,放下被她撩起的车帘,
想了想,又道:
“到镇北王府门口的时候停一下。”
“欸,好嘞!”
子吟乐颠颠地爬到车架上坐好,一把牵起了缰绳:
“昨天的事儿咱是得好好跟裴世子道个谢,
裴世子人可好了,除了您之外,他是小的长这么大以来,见过唯一一个愿意听小的意见的世子!”
“整个大盛朝如今总共也就我跟他两个亲王世子,你还能从哪儿找出第三个……等会儿。”
云潇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语气不由得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你昨天跟他说什么了?”
“就是那个……”
子吟刚兴致勃勃地起了个头,冷不丁忽然又想起自己前几天才刚被云潇罚在院子里念了一百遍“子吟是狗”,
他嘿嘿干笑两声,小心翼翼地改了口:
“那咱能先说好么?不管怎么说,小的昨儿那也是为了世子您的性命着想,
您听了之后可不能生气!”
“……”
果然,子吟一开口,必然就不可能是什么好话。
随手从一旁的果盘里拿起了两颗核桃,云潇微微一笑:
“你说。”
“也就是……”
流畅地将自己昨儿跟裴世子说过的话在云潇面前又重复了一遍,
子吟最后本来还想再顺带着给自己邀个功,
结果没来得及张嘴,就听见后边儿车厢里传来一阵清脆的喀嚓声。
子吟:“?是什么东西碎了吗?”
“无事。”
淡定地将那一手碎核桃重新撒回到果盘内,
云潇撩开车帘,透过窗户看见那就在不远处的镇北王府大门,
语气轻飘飘的:
“说的不错,本世子记得你还挺喜欢吃烧鸡的,
就赏你五十只烧**~
回头跟膳房那边说一声,也别给人家添麻烦,杀鸡放血之类的活计你自己做了便是,
反正本世子看你也挺擅长的。”
子吟:“……”
他最爱吃的香满阁酒楼一只烧鸡二两银子,
燕王府的厨子都是御赐的,手艺绝对不输那香满阁。
而他一个月的奉银也才一两半银。
若是不算上平日里的那些零零碎碎打赏,这五十只烧鸡几乎已经是他五六年的奉银了!
第25章:冬筠是世子妃的最佳人选
这么一合计,杀五十只鸡还能算得上是什么大事儿么?
虽然他确实有点儿发憷。
……
含泪向云潇谢了恩,子吟将马车稳稳地停在了镇北王府门口。
老管家抱着一只不知从哪儿捡回来的小野猫,认出燕王府的马车后,乐呵呵地转身进去通传。
没过多久,就见身上穿着和云潇一模一样亲王世子冕服的裴翊从府内缓步走了出来。
少年逆风而行,万丈阳光倾泻,
冠冕上缀着的玉珠撞击在一处,发出些许清脆悦耳的声响。
他每走一步,都会带起衣襟袖口处金丝流云细纹的翻卷,通身清贵高洁,仿若九天清月落人间的气质,
和明明穿着同款衣服,却连眼尾发稍都好像透着上扬的弧度,任谁看了都会情不自禁想起少年鲜衣怒马,年少风流可入画这一类形容的云潇可以说是截然不同。
云潇手肘抵着马车窗户的边缘,欣赏了一会儿这笔墨根本无法描绘出十之一二的绝美画卷,
直到裴翊走近了,她才懒洋洋地招了招手:
“快上车上车,咱俩一道吃席去~”
“你身子这么快就养好了?”
裴翊敛了下眉,坐上马车之后,眸光从云潇依旧没有多少血色的脸上轻扫而过,
顿了顿,他斟酌着开口道:
“昨日,冬筠可有给你做佛手酥?”
“当然没有。”
云潇还不清楚他突然问上这么一句的缘由,她有些意外地笑看了对方一眼:
“怎么,因为你非要给我包扎,害得我错失了吃到佛手酥的良机,
现在开始觉得过意不去了啊?”
“我为何要过意不去?”
见她居然还能这般习以为常地说出“当然没有”四个字,浑然不觉得冬筠一个做婢女的架子都要越过了她去,
裴翊英挺的眉宇间,终是染上了几许怒其不争的神色——
“不给你做佛手酥的是冬筠,
若真有过意不去的人,也该是她。”
他说着,大概是觉得这句话还不太能表明自己的真实想法,
静默片刻后,索性单刀直入地问出了核心:
“你当真觉得冬筠适合做世子妃?”
“大概?”
先前听子吟说了裴翊昨日双手抱她回王府的缘故之后,云潇就觉得裴翊已经发现她身份的可能性降低了许多。
这会儿再听到他提起世子妃的事儿,越发放心了不少。
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排除对方就是有了怀疑,才故意想要试探她的可能。
所以……
“冬筠虽说比我大了三岁,但她性格好,会照顾人,有着一手好厨艺不说,还精通医术。
最重要的是,她同我一起长大,除了我娘之外,她就是这个世上最最懂我的女子。”
真正如同一个有在考虑自己未来婚事的少年郎一般,将冬筠的优点条条罗列清晰,
末了,云潇极为认真地给出了一个总结:
“反正早晚都是要成亲娶世子妃的,
比起外头那些话都没说过几句,更谈不上了解的高门大户嫡女,冬筠才是最适合与我共度余生的。”
第26章:他们不会盯上我了吧?
裴翊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对哪家的姑娘心动过。
因为他的身份和处境问题,他甚至压根儿就没有考虑过成亲之类的问题!
但他了解云潇。
云潇这人看似懒懒散散没心没肺,实则比谁都通透。
她一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才会说出“共度余生”这四个字。
或许那个叫冬筠的侍女,除了不愿意做佛手酥给云潇吃之外,其他各方面确实都是云潇想要的吧。
裴翊垂下眼,没再说话。
马车内骤然安静下来,云潇无聊地抓起了几颗核桃,手指微微用力,那坚硬的核桃壳,就在阵阵脆响的喀嚓声中,碎落在了精美的琉璃果盘之中。
“我听说这次来的西凌使臣团里,除了他们那个六皇子和楚泷之外,还有一位公主。”
大概是实在有些闲得慌了,
云潇放开手里的核桃,随意拍了拍掌心残留的碎核桃粒,饶有兴致地看向了裴翊:
“你说会不会是打算送来和亲的?”
“和亲有可能,但对象不会是皇帝。”
裴翊沉吟片刻,点点头道:
“西凌使臣这次毕竟是以为皇后贺寿的名义而来。”
没道理皇后过寿辰,他们反而给人家夫君送小妾吧?
虽然他们本身也不是真为送礼来的,
但毕竟是国与国之间的往来,在还没彻底撕破脸之前,添堵也不可能添的这么明显。
只是和亲公主的身份毕竟摆在那里,
除了皇帝之外,不论是皇子、世子,又或是别的什么权贵子弟,若要娶公主,都必须得以正妻之位许之。
“皇子们肯定都是不愿意娶的,毕竟娶了和亲公主为正妻,基本上就等同于是提前放弃了争夺那个位置的权利。
但除此之外……”
云潇脑海中将盛京城里如今年纪正好合适,且还尚未有正妻或者婚约的青年才俊全都过了一遍,
最后发现了一个有点儿惊悚的事实——
“他们该不会盯上我了吧?”
裴翊是镇北王世子,
镇北王掌二十万兵权坐镇北疆多年,狗皇帝就是因为不放心,所以十多年前才会用计将裴翊留在盛京做了质子。
一旦裴翊和西凌公主和亲,头一个坐不住的,大概就是狗皇帝本人。
所以裴翊排除。
京中身份配得上公主,又正好符合条件的,
除了众皇子以及云潇和裴翊之外,剩下的就只有一位安国公家的公子。
然而安国公本人年轻时也是战功赫赫的武将一枚,不仅是已故先太子的岳丈,还是诸子百家之中,兵家的领袖!
可想而知,狗皇帝定然也不会放心让这位娶了西凌公主。
云潇:“……”
都怪她先前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想的都太正经,满脑子都是狗皇帝到底要怎样和西凌联手对付她爹的事儿。
现在想想,未必就没有一种可能,是西凌那边儿准备先弄个和亲公主给她,试图打入燕王府内部……
“你说我若是现在折回去,那西凌公主没见到我的人,是不是就没有理由要嫁给我了?”
第27章:这都是你自己当初造的孽
云潇认真思索起开溜的可能性来——
“反正我昨天刚好受伤了,今日不出现也能说得过去。”
“他们若真打了让那公主嫁与你的主意,你今日便是不去,他们也一样会想别的方法让皇帝赐婚。”
一句话浇灭了她想要打道回府的念头,裴翊沉默片刻,又接着补充道:
“你若是真想娶冬筠,这次兴许就是个不错的机会。”
云潇:“……”
大可不必。
她若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儿也就罢了,
冬筠自幼陪她长大,悉心替她遮掩身份、照顾她这么多年,
她可不想恩将仇报的真误了人家终身!
不过她的确不能缺席今日的寿宴这倒是真的。
有些事情如果注定逃不掉,那就只能积极地去解决,
万一狗皇帝突然改变了策略,直接下旨硬要她娶了西凌公主,偏偏她还不在场,那可就麻烦大了。
一路上都在思索着这事儿可能会出现的各种状况,以及相应的应对方法,
直到马车停在了宫门外,云潇这才敛起情绪,撩开车帘缓步下了马车。
因着今日皇后寿宴要接待使臣的缘故,朝中大臣们早朝过后便直接留在了宫中,未曾离开。
就连那些臣子的夫人们,也是一大早就入了宫去陪着皇后娘娘在御花园里赏花、观景、喝茶、聊天儿。
这个点到的基本上都是如云潇裴翊他们这样年轻一代的勋贵子弟。
巧的是,安国公府上那位适龄未婚且暂无婚约的嫡出公子殷寻这会儿也是刚刚下了马车。
这人出身武将世家,虽然名字听起来像个文人,可实际上却是个实打实的壮汉,
一身腱子肉隔着这春日里尚且还算厚实的衣料,都能让人清晰感受到其中蕴藏着的力量!
云潇越看越觉得自己心里头哇凉哇凉的——
“先不说皇帝同不同意的事儿,单看外表,我觉得我也稳赢了啊……
小姑娘家一般不都喜欢看脸的么?
殷寻这小子两年前在国子监的时候还没这么魁梧的,怎么越长越壮实?”
裴翊:“……”
“这可能得问你自己。”
他幽幽地提醒她道:
“你当年称霸国子监的时候,把殷寻错当成欺负弱小的家伙,
给人家揍趴下不说,还嘲笑他壮得跟只小熊瞎子似的,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云潇:“?”
她想起来了,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而且最最最重要的是,自那之后,殷寻习武的劲头就跟暴雨天儿的洪水似的开始暴涨!
每隔一段时间,殷寻就会以各种理由来找她进行挑战,
起先她因为自己揍错了人有些心虚,还都硬着头皮接下了。
可后来次数多了,她实在是嫌麻烦,
躲又躲不过,索性就拿出全力跟对方打了一次。
大概是那次被她单方面吊打的心理阴影过大,再之后的几年里,别说主动找云潇挑战了,
他甚至都没怎么在云潇面前出现过!
以至于今天突然瞧见对方那孔武有力的壮硕身材,云潇还小小的震惊了一把。
第28章:我若败了,你记得迎战!
“裴世子,云世子。”
就在云潇难得良心发现一回,琢磨着是不是该配合一下殷寻,假装自己没有看见对方,
没想到殷寻竟然主动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啊~”
对方先打的招呼,她不回应反而有些无礼了。
云潇笑吟吟地停下了脚步:
“比之前更壮了~”
“……”
殷寻面上的表情明显顿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大步走到二人身前站定,目光灼灼地看向云潇:
“听说北漓这次来的大王子,在北漓是出了名的勇士。”
“嗯?”
北漓大王子这人,云潇昨日在国子监其实也见过了。
对方确实是生的人高马大,体格健硕程度不输殷寻,
穿着一身绣工精美的兽皮劲装,比起云潇印象中生性好斗、外形粗犷的北漓人来说,更多了几分贵气。
只不过昨日云潇的注意力大多都放在了西凌六皇子和那个楚泷身上,对北漓大王子的了解,暂且也就仅限于那一面之缘所留下的印象。
云潇挑了下眉,示意殷寻有话赶紧说完,
后者看懂了她的意思,也没刻意卖什么关子,
很快便又接着道:
“我祖父猜测这个大王子今日会在皇后的寿宴上对我大盛的武者发起挑战,
而我,定会应战!”
“……”
还是没太能理解对方突然跑过来跟她说这番话到底有何目的的云潇迟疑了片刻,点点头:
“那,祝你……赢得胜利?”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殷寻仿佛被哽了一下,他不自然地偏眸看向别处,错开了云潇的视线,
沉闷的声音里,还透着点儿极为明显的别扭之意:
“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若我败了,你记得迎战!”
最难开口的部分终于被他成功说了出来,
再到后面,殷寻的语气就显得正常多了:
“我知道你这人性子懒散,不爱在这种场合出风头。
但这事毕竟关乎我大盛的颜面,你既贵为大盛亲王世子,又恰好有那个能力,便理当……”
“打住。”
抬手制止了对方还未说完的话,云潇抬眸看着那满脸理所当然的殷寻,蓦地轻笑了一声:
“殷公子这话,令祖父可曾知晓?”
“什么意思?”
殷寻虽然四肢有些过度发达,但脑子也不是完全当做了摆设。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毕竟以往大多数时候,云潇对他向来都是直呼其名的,
冷不丁正儿八经地叫了他一声“殷公子”,总让他觉得浑身上下都别扭的慌。
但偏偏他又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同你说的话,为何要让我祖父知晓?”
“倒也不是那个意思。”
云潇耸了下肩,懒洋洋地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
“只是觉得令祖父若知晓的话,应该不会让你在我面前说出这番话。”
狗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对她,对燕王府的真实态度如何,
殷寻这种天真的年轻人或许看不明白,但同样被狗皇帝深深忌惮着的安国公却一定清楚。
第29章:寿宴
若北漓大王子今日当真向大盛年轻一辈的高手发起了挑战,而殷寻他们这些人又实在不敌的时候,
云潇确实理当应战。
但这个“理当”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她是大盛人,
而非是“既贵为亲王世子”这样扯淡的理由。
毕竟她亲王世子的身份,是她爹靠着平定天下之功挣来的,而非狗皇帝的恩赐!
*
三个人到太宣殿的时候,殿内众人差不多都已经到齐了。
云潇一眼就瞧见了端坐在最前面的燕王,
却没有看到云枫那小子。
她微皱了下眉,找到自己那跟裴翊相邻的位置坐下后,眸光从殿内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轮到西凌六皇子和楚泷那边的时候,后者还笑容和煦地冲她遥遥举了下杯。
云潇眸光顿了一下,继而淡淡移开,并未理会对方的示好。
她没有见到那位传闻中西凌公主。
不过这也很正常。
像今日这样的宫宴虽说是为了给皇后祝寿,但真正能够坐到这殿内来的,除了皇后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女子。
“我出去一下。”
一圈环视完毕,确认云枫是真的还没有到,
云潇正打算到殿外去让子吟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见云枫呼哧呼哧地从外面一路小跑进来,最后挤到云潇和裴翊中间,一屁股坐了下来:
“呼!总算是赶上了,我差点儿还以为自己要来迟了!”
“你这是上哪儿折腾的一身汗?”
见他确实好端端地来了,云潇这才放下心来,有些嫌弃地给他扔了一块手帕:
“赶紧把脸上擦擦。”
“嘿嘿~”
云枫憨憨地傻笑一声,拿起帕子就往自己脸上糊,只字不提他今日一大早上究竟去了哪里。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就在云枫刚刚擦完脸和脖子,身上的热意都还没有完全消退下去的时候,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太监的通传声,
他连忙猫着腰跑回到裴翊另一边的空位上去,然后随着殿内众人一同拜了下去: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
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笑容装得再亲和,也难掩其眉眼间小人之相的皇帝摆摆手,朗声笑道:
“今日既是为皇后贺寿,便无需那么多讲究,大家随意些便是!”
“谢陛下!”
众人谢过恩后,重新坐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仍旧站立着没有坐下的北漓大王子,顿时就显得格外突兀起来。
已经走到上首位置上坐下的皇帝也不由得像他看了过去:
“大王子这是?”
“回大盛皇帝陛下,我只是刚才听到您说起为皇后贺寿一事,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献上我诚心准备的寿礼!”
大王子俯身行了一个北漓的大礼,说话的语气带着他们北漓人惯有的爽朗与利落:
“还请大盛皇帝陛下准许!”
“哦?”
皇帝面上兴致大好的笑意分毫未达眼底,
他大手一挥,久居高位养出来的那股气势,倒也颇为唬人:
“难得大王子一片赤诚,朕倒也想看看,你到底给朕的皇后准备了怎样的大礼!”
第30章:献礼,天生紫微星
“必不会让大盛皇帝陛下失望!”
北漓大王子信心满满地侧过身去,对着殿外拍了拍手,
很快便有人抬着一个足有一人高的大铁笼子进来,那笼子外面还蒙了一层黑布,让人看不见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大殿之中,已经有些位置离着皇帝比较远的开始低声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偏偏北漓大王子却还没有要立刻揭开那黑布的意思,
而是往外走出几步,站在大殿中央,高声道:
“陛下您可能有所不知,在我们北漓国的传说之中,天神座下有一种象征着祥瑞的七彩神鸟,
神鸟生来通灵,能辨善恶,
每遇大奸大恶之辈,便会暴起伤人;
但若是遇上了大善之人,又会主动温驯地亲近对方。
可亲近与归顺终归还是不同的。
传闻,只有天生紫微星才能彻底驯服神鸟,将其收归己有!”
自古以来,紫微星一直都是帝王的象征。
但并不是每一位帝王都能称得上天生紫微星。
事实上,史书上有记载为“天生紫微星”的帝王,迄今为止也仅有五位而已。
而最近的那一位,恰好就是大盛朝的开国皇帝——
当今陛下他老子。
二十多年前,前朝末代皇帝昏庸无能、耽于享乐,且极尽奢靡。
为了修建供给自己享乐的行宫,不顾百姓死活,调高赋税、强征民役,生生用近万普通百姓的骨血筑起了他的酒池肉林!
天子醉卧美人怀,
可他的子民,却饿死在了本该是连乞儿都不存在的京城街头。
先帝便是在那个时候揭竿而起的。
从一个被逼到穷途末路的普通老百姓,到打下半壁江山,在南方称帝,
先帝仅仅只用了两年的时间。
而在那之后的一年里,先帝更是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击退了周边虎视眈眈的邻国,并帅军直破京都,彻底结束了前朝统治的时代,建立起一个全新的大盛王朝!
坐稳皇位之后,先帝也仍旧没有懈怠,
他大刀阔斧地对这个国家的方方面面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
降低赋税、鼓励经商,开通与他国之间的贸易往来,
甚至还一改近百年来独尊儒术的主张,竭力恢复百家争鸣的文化绚烂!
先帝在位仅仅只有八年的时间,
但就是这短短的八年,便让大盛从一个百废待兴的国家一跃成了五国之首!
百姓敬仰他,文人感激他,就连武将们都深深地为之折服。
如先帝这般的人物,毫无疑问便是真正当之无愧的天生紫微星!
当今皇帝是亲身经历过先帝在位时那段光景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也想成为先帝那样的人。
可惜……资质这玩意儿还真是上天注定的。
先帝花八年的时间把大盛推向繁荣昌盛,
而他,花了十年的时间,让大盛国力渐微。
没有人敢直接当着他的面说他不如先帝,
但这铁一般的事实,却是他再怎么不愿接受,也不得不承认的。
可现在,他好像有了一个可以让自己冠上“天生紫微星”名头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