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公子
秦勇跟着人群,低着头,只敢用余光小心翼翼的观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多余动作。
等前面的人停下,他也赶紧停下,等前面的人开始行礼,他也赶紧跟着行礼。
“拜见公子。”
“大家同宗同源,一脉相承,不必多礼。”秦旭轻轻抬手,温和的说道。
秦旭走到人群最前面的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跟前,握着他的手,激动的大声说道:“良爷爷,您还记得我吗?当年您在祖父跟前当差的时候,您还抱过我呢。”
老者努力睁大眼睛,仔细打量了好久,才认出了秦旭,一边激动的用手比划着,一边张开因掉光了牙齿而干煸的嘴巴,口语模糊的说道:“原来是旭小公子,我记得,我回村养老时,您才这么大,没想到一转眼,您都长这么大了。”
“是啊,是啊。”看到良爷爷,秦旭不由的想到了十年前去逝的爷爷,一时间感叹不已。
和良爷爷回忆了一些老候爷当年的事,看良爷爷累了,秦旭才停止交谈,走到另一个断了一臂的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的身前,用力的紧紧的握着他仅剩的左臂道:“定伯,好久不见,这些年,您过的还好吗?”
定伯双眼通红,激动的紧握着秦旭的手,用力的摇了摇,哽咽着说道:“好,我过的挺好的,有劳公子挂念。”
秦旭和定伯说了一些候爷日常,才松开他的手,走到秦勇的跟前,笑着拍了拍秦勇的肩膀,笑道:“秦勇,还记得我吗?”
秦勇没想到秦旭竟然会找上他,赶紧恭敬的低头着,小心谨慎的回答道:“记得,我有幸跟着旭公子一起训练了半年。”
秦旭拍着秦勇的肩膀,一脸惋惜道:“你这根骨啊,可惜了……”
倘若当年秦勇没有将分到的资源都给秦毅的话,说不定……
随后,秦旭又一脸欣慰的道:“不过,你弟弟秦毅,没有辜负你的期待,他现在已经当上亲卫队的什长了,深受父亲信重。”
说到秦毅,秦勇脸上不由露出自豪的笑容,不过依然低着头,感激道:“多谢侯爷栽培。”
秦旭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收回放在秦勇的肩膀的右手,然后回到“宁静致远”的牌匾前,然后对众人说道:“我将在静远别院静养几年,这几年,就麻烦大家了。”
众人纷纷表示不麻烦,秦旭能来是他们这里静养,是他们的荣幸,然后就以不打扰秦旭静养为由,识趣的告辞离开了。
等秦勇心怀激荡的回到家,就看到大头迈着小短腿,快步的跑到他的跟前,昂着头,一脸严肃,奶声奶气的问道:“阿爹,坐在刚才那辆马车里的人是谁呀?”
秦勇知道旭公子要在村里居住几年后,干脆也就不再隐瞒,一把抱起了大头,叫来在院子角落里玩泥巴的栓子和柱子。
秦勇抱着大头,走进主卧,将大头放在旁边,然后坐下来,将栓子和柱子两人接在身前,郑重的说道:“马车里坐着的是昌平候府的公子。”
说到‘公子’,秦勇不由卖弄起来:“你们知道什么人才能称之为公子吗?只有公候之家拥有继承权的优秀子弟,才有资格称之为公子。”
“昌平猴儿?公猴儿?”柱子挠了挠头:“这昌平猴儿是什么猴儿?公猴儿很不了不起吗?”
栓子也一脸认同的站在一旁点头附和。
把秦勇气的啊,放下大头,抄起柱子就打起了屁股:“不能对昌平候不敬,听到了没有?”
柱子哪里见过这样的父亲,当场就哇哇大哭起来:“不敢了,不敢了……”
栓子吓得赶紧低下头,缩到角落,深怕暴怒的父亲想到他,不敢有丝毫的动静。
秦翌则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昌平候?
应该是这个世界的贵族。
这个世界的贵族,都拥有这样顷刻间夺人心魄的恐怖气场吗?
还有,昌平候和他们秦家村是什么关系?
昌平候家里拥有继承权的公子,为何会来到他们村这样的穷乡僻壤呢?
这位公子的到来,又会对秦家村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呢?
正在织布的珍娘听到动静,转头看到秦勇这么用力的打孩子,赶紧起身上前,紧紧的握住秦勇高高举起的右手道:“有话好好说,你打孩子做什么?”
秦勇这才放下了柱子,对珍娘用非常郑重的语气说道:“公子要在这们这里静养几年,若是不让他们长点儿记性,万一冲撞了公子,谁也救不了他们。”
然后秦勇一脸严肃的问柱子道:“记住了吗?”
“记住了。”柱子一边捂着屁股,一边哽咽着回答道。
“栓子,你呢?”秦勇转过看,一脸严肃看向缩在角落里的栓子。
“记住了,阿爹。”栓子一个激灵,赶紧抬起头,挺直了身板,用力的回答道。
秦勇这才回过头,蹲下身体,看向秦翌:“大头,你呢?”
“记住了,阿爹。”
“嗯,那就好。栓子,柱子,大头,你们要记住,以后见到公子,要比见到你们阿爹还要恭敬百倍,知道了吗?”秦勇不放心的再次叮嘱道。
“知道了,阿爹。”三人赶紧一脸认真的的用力回答道。
秦翌看到秦勇已经恢复冷静,这才小心翼翼的凑上前问道:“阿爹,昌平候的公子为何要来我们这里啊?”
秦勇迟疑片刻,还是开口回答道:“这件事,本来是要等你们到八九岁的时候,才告诉你们的,没想到公子突然来了,让你们提前接触到了候府,那就提前告诉你们吧,省得你们什么也不知道,冲撞了公子。”
接着,秦勇深吸一口气,语气肃穆的说道:“我们秦家村里所有的秦氏子弟,皆与昌平候同宗,隶属渭水秦氏一脉。”
秦勇接着用沉重的口吻说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三百年前,天下崩乱,纷争四起,宗族遭难,族人离散,我们的先祖流落此地,落地生根,繁衍生息,这就是我们这一支的由来。”
第十七章 武者
秦勇的话风一转,脸上的沉重消失,带着否极泰来的笑容,接着说道:“直到百余年前,昌平候一脉崛起,寻找离散族人时,追根溯源,找到了我们,于是我们这一支才认祖归宗,开始以昌平候为宗主。”
随之,秦勇挺了挺胸膛,接着用骄傲的语气说道:“我们秦家村的土地都挂靠在昌平候的名下,不用向朝廷交纳任何税赋,更不用服劳役,我们耕种所得,皆归我们自己所有,这也是为何在这四里八乡中,我们秦家村最是富足安康的原因。”
秦勇的语气一缓,用平缓的语气,接着说道:“当然,为了维护宗族的荣耀,我们这些支脉需要保护宗主一脉。”
说到这里,秦勇停顿了一下,问道:“你们是不是感到奇怪,为何我们村基本上没有八九岁到十四五岁的少年?”
秦勇也不用三个孩子回答,就自问自答道:“因为,每隔两年,昌平候府就会来人接过八九岁的孩童,将各支脉的适龄少年,集中起来,送到候府进行长达六年时间的统一的培养。”
秦翌正想开口,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柱子好像在听一个有趣的故事一样,激动问道:“阿爹,阿爹,你有没有去啊?”
秦勇笑着点了点头道:“当然去了,不仅我去了,和你们一起玩的所有孩子的父亲,都去了,你们将来,到了八九岁,也是要去的。”
秦翌在柱子再开口之前,赶紧抢着询问道:“阿爹,候府培养你们的是什么?”
秦勇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了两个字:“练武。”
然后叹了口气,秦勇接着感叹道:“不过,要想练武有成,成为武者,非常的难,不仅看根骨,悟性,更看资源。”
秦勇突然想到了什么,补充道:“这还是有传承的前提下,若是没有传承,瞎练,就算是练一辈子,也不可能成为武者的。”
秦翌自然听出了父亲的言外之意。
有着这种种严苛的条件限制,若是没有认祖归宗,他们秦家村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子罢了,一辈子也接触不到武者,更不要说成为武者了。
只是,秦翌最想知道的是,这个世界的武者,是否有着超凡的力量?
这个问题,对秦翌来说,估计也只有父亲可以回答了。
秦翌又询问道:“阿爹,今天公子的马车路过村东荒地时,打开车窗,看了我们一眼,我们就感觉心神被夺,这个,就是武者的手段吗?”
秦翌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有说公子和他对话的事。
其它孩子的心神被夺,应该也没有意识到这些。
秦勇听了秦翌的问题之后,颇感诧异的轻声自语道:“公子在路过村东荒地,打开了车窗?不应该啊?”
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既然心神被夺,大头是怎么知道的?
看来,大头的资质,非同一般啊。
秦勇颇有深意的扫了大头一眼,不过,并没有点明,而是顺着大头的问题,回答道:“那是独属于武者的气场。”
说到这里,秦勇绝望的叹了一口气道:“武者和普通人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在武者面前,普通人根本没有动手的勇气。若是武者动了杀心,普通人只能束手待毙。”
秦翌听到这里,感觉心中一紧,有一种站在山高风大的悬崖边上,摇摇欲坠,随时可能掉落万丈深渊的惊惧之感。
说完,秦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收回绝望的神意,笑着说道:“不过,朝廷有着严刑峻法约束武者,不得随意对普通人动手,就算是气场,也不得主动施放,所以,我们只要不触怒武者,就不会有事的。”
可是,秦翌并没有因为秦勇的说法,而得到丝毫缓解。
秦翌可没有将自己安危放在别人的喜怒之上的癖好。
秦翌不甘心的问道:“难道,普通人就没有对抗武者的手段吗?”
秦勇肯定的摇了摇道:“能对抗武者的,只有武者。普通人不可能对抗武者。”
秦翌听后,不由眉头紧皱。
这武者与普通人,两个阶级之间的鸿沟,简单比前世古代的封建王朝中的贵族和普通人还要大。
柱子看皱着小脸儿的大头不再追问了,好像深怕大头抢了似的,赶紧问道:“阿爹,阿爹,你不是说不能对我们用那个什么气场吗?刚才大头说那个公子就对他们用了啊?他是不是做错了?”
秦勇紧张向门外看了一眼,恨铁不成钢的又打了一下柱子的屁股,再次叮嘱道:“都说了多少遍了,不可对公子无礼。”
不过,秦勇知道,武力解决不了问题,然后紧接着解释道:“公子当时根本没有主动施放气场,只不过你们这些孩子年纪太小,心神太弱,公子就算不主动施放气场,只是出现在你们的眼前,被你们看到,你们就会心神被夺。”
说到这里,为了缓解矛盾,也是为了转移话题,秦勇接着说道:“你们不知道吧,其实我们村子里,就有武者。只是就如我之前所说的,他们就算不主动施放气场,你们这些孩子也受不了,所以他们一般闭门不出,你们不知道罢了。”
听到这里,秦翌才恍然大悟。
原来,武者竟然离他如此之近,一直生活在他的身边,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不过,父亲说的闭门不出,有些夸张,人怎么可能不出门呢?
门,是肯定会出的,只是,就算外出,为了孩子的健康与安全考虑,他们估计也不会出现在孩子们的跟前。
再加上父母亲朋有意的封锁消息,所以,秦翌他们这些孩子虽然离武者如此近,甚至一起生活了数年时间,却一直以来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想到这里,秦翌突然心中一动。
既然这个忌讳,连父亲这个不是武者的普通人都知道,按理来说,公子这样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啊?
既然知道,为何他还要明知故犯呢?
是心性如此,还是……
秦翌想到那们公子掀开窗帘,眼中没有其它人,只和他对话的场景,不由心中一动……
难道,是我让他破了此例?
这对我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第十八章 缺席
王根生回到家,王木匠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一边打磨铁竹箭,一边随口问道:“根生,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哦,今天村里来了一架马车,听大头说进了村西大院,然后村里好多的人都去了村西大院,还让我们不要在外面玩了,让我们回家玩。”
王木匠从王根生一开口,就震惊的铁竹箭都没拿稳,掉在了作为工具台的木桌上。
等王根生说完,王木匠一脸的激动,手脚并用的跑出了家门,看向村西大院的方向,正好看到村子里各家各户的当家人聚集在一起,乌泱泱的一群人涌入了村西大院。
“传说果然是真的,秦家村背后有世家大族。”
王木匠激动的原地转着圈,语速很快的轻声自语道:“乘马车来的那个人,一定来自那个世家大族。”
“听说秦家村每两年就会送一批八九岁的孩子到那个世家大族接受传承。”
“难道,今年是接送孩子的那一年?”
“难道,今日正是他们来接人的日子?”
激动的王木匠然后又是一阵哀叹:“唉,可惜,根生才三岁,还没到年纪。”
“不对,就算根生到了年纪,可能也轮不到根生啊。”
“毕竟,我们还没有真正的融入秦家村……怎么可能有根生的份呢?”
王木匠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变得振奋,激动的道:“我不能气馁,还有六年时间呢,这六年时间,我们一定可以完全融入秦家村的,一定可以让根生有入选的资格的。”
“可是,应该怎么做呢?”
“对了,大头和大山。”
“秦勇和秦安他们两家是突破口!”
“本来还想着矜持一点儿,慢慢来的,可是……”
“时间不等人啊,只有六年时间,太短了,看来,只能激进一点儿了。”
……
秦安挎着弓箭,一脸怒容的走进院门,看到青娘就厉声喝问道:“出了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把我叫回来,害得马上到手的猎物都给吓跑了。”
青娘本来激动的有很多话想马上对秦安说的,但是被秦安这一训斥,当场吓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战战兢兢的低头站在一旁,不敢再言语了。
秦安转头望向大山,眯着眼,厉声问道:“这个时辰,你不在外面玩,怎么回家了?你又闯祸了?”
“没有,没有,我没有。”大山赶紧又是摇头,又是用力的挥舞着双手,为自己辩解道:“阿爹,不只是我一个,所有人都回了家,现在没有人在外面玩了。”
秦安愣了一下,这样的情况非常少见,毕竟家里大人都是有活儿要做的,哪有时间管这些孩子,都是让他们这些孩子一块去村子东头的荒地玩儿的。
不刮风下雨的,不让孩子在外面玩,这个情况非常罕见,除非……可是,时间明明还没到啊?
秦安一时猜不到,焦躁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大山吓得一哆嗦,大声回答道:“马车,一辆马车进了我们村,哦,对了,还有,外面务农的叔叔伯伯都回了村,就是他们让我们不要在外面玩的。”
“马车?”秦安心里一突,眼神变得更加凌利,看向青娘,急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青娘低着头喃喃道:“村西大院来人了。”
果然,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竟然因为打猎,错过了。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说?”秦安听了青娘的回答后,恼羞成怒的吼了青娘一句,然后转身就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家门。
青娘看着秦安的背影,委曲的低声为自己辩解道:“我想说来着,可是,你也要给我机会说啊。”
已经跑远的秦安自然没有听到青娘的辩解,他刚跑出家门,就看到许多人从村西大院回来的场景,不由眼前一黑。
完了,真的错过了。
秦安看到正要回家的秦定,赶紧跑上前,恭敬的行礼问好之后,羞愧的说道:“定伯,我刚才在打猎,收到信号就立刻赶回来了,可是还是错过了,您看,我这,可怎么办才好?”
秦定同情的摇了摇头道:“你这,事出有因,公子大度,不会怪罪的,你就放宽心吧。”
他们为何集体拜访,不就是怕一个个的去,打扰到公子吗?
怎么可能专门了为秦安破例呢?
秦安一听,顿时眼前一黑。
公子?
竟然不是候府平时来接人的侍卫,而是公子!
秦安顿感一阵窒息,只感觉脑袋里嗡嗡嗡的一阵乱响。
“公子?哪位公子?这样的贵人,怎么会来我们村?”
听旭公子的意思,是要在这里生活几年,这也不是什么隐秘,秦定正要开口回答,不过突然想到站在大街上,这样的对话,对公子不敬,于是就打开门道:“进来说吧。”
秦安赶紧跟着秦定走了进去,秦定因为是武者,所是一个独门独院,除了他没其它人。
秦定自己生活,也比较随意,所以屋里有些乱,不过秦定不在意,秦安不敢在意,而且,此时秦安的心思,也不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坐吧。”秦定随手指着右手边的椅子,请秦安坐下,他倒了两杯水过来,递给秦安一杯,然后才悠悠的坐在主位上,喝了一口水,才说道:“旭公子。”
旭公子,竟然是他?!
秦安和秦勇是同期,秦勇认识,秦安自然也认识了。
旭公子可是极受候爷看重,候府诸公子中威望最高的公子啊。
“旭公子怎么会来我们村?”秦安一听竟然是旭公子,他竟然错过了拜访旭公子,心神顿时失守,这句话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
秦定心中有所猜测,不过却不敢说,而且,秦安的这个态度……秦定的声音顿时变得有些冷厉,训斥道:“秦安,这种事,岂是我们可妄自揣度的?”
秦定武者的气场一开,秦安顿时变得更是不堪,秦安如坠深渊般吓得跌坐在地,哆哆嗦嗦的求饶道:“请定伯息怒,饶恕小侄的无心之失。”
第十九章 召见
秦定自然知道秦安这是无心之失,不过,就算是无心之失,也是“失”,也需要给他一个教训,让他以后警醒一点儿。
这也是为了他好。
毕竟,公子要在村子里生活几年呢。
若是,秦安在公子面前再来一次无心之心,那罪过,可就大了。
秦定看秦安差不多到了极限,才收回气场,说道:“好了,祸从口出,以后,注意着点儿。”
秦安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颤颤巍巍的扶着椅子坐了起来,模样无比狼狈,却还不忘对着秦定拱手道谢:“多谢定伯的教诲。”
秦定看着秦安此时的模样,再想一想和他同期的秦勇,相比之下,顿时高下立判,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和小勇比,你可是差远了。”
自己当年可是十分看好的秦安,在候府时对他就多有照顾,没想他,他还是没有留下来。
他受伤回村后,对秦安也比秦勇亲切,可是……
不得不承认,他看走眼了。
秦安身心俱疲,本来打算先行离开,等定伯气消了,心神恢复了再来询问的,可是,一听秦勇的名字,再听到‘比’,和‘差远了’,不由心脏一疼,抚着胸口,挤出微笑,哪里还顾得了身体,当即开口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定当即将拜访旭公子的事说了一遍,秦安听到秦勇被旭公子当众表扬后,嗓子一甜,眼前一黑,头脑一晕,当场喷出一口血,昏了过去。
秦定没想到,秦安的反应竟然这么大,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走到秦安的身前,查看了一下秦安的身体。
每个武者,都是半个医生。
秦定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这是,怒极攻心?”
正是武者最常见的一种病症。
秦定看着晕迷的秦安,摇了摇头:“武功不高,气性倒是挺大的。”
看来,秦安不仅在候府,就算离开了候府,回了村,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把秦勇当成假想敌啊。
怒极攻心,只要吐出这口逆血,就好了大半,没有大碍了。
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了。
看着晕边的秦安,秦定眼神中不由得多了一丝厌恶,用仅存的左手,像拎老母鸡似的提着秦安,将他送回了家。
叮嘱了青娘几句就离开了。
秦定回到家,看着秦安被喷了一地的污血,不由暗骂一声诲气,不得不赶紧打了一盆水过来,趁着血还没有干,拿着抹布,认真仔细的清洗起来。
……
“公子,外面风大,屋子已经收拾好了,请进屋休息。”黄老走上前,恭敬的向正在亭楼上欣赏外面的景色的秦旭道。
“好。”秦旭也不坚持,紧了紧身上裹的严严实实的白裘,走下亭楼,走的过程中,对黄老说道:“有劳黄老,再替我奔走一次,将那孩子带来见我。”
黄老犹豫了片刻,道:“公子,我去接人,那孩子受得住吗?”
秦旭走下楼,头也不回,平淡的道:“若是连这也承受不住,那他就不用来了。”
黄老心中一惊,没想到,公子对那孩子的评价这么高。
“是,公子。”
……
秦翌从父亲那里听说了武者的事情之后,就一直眉头紧急,心事重重的,珍娘发现之后,嗔怪的瞪了秦勇一眼,然后走上前,抱起秦翌,用手抚平他的眉头,责怪道:“大头,你说,你小小年纪,整天皱着眉头做什么?你要是皱眉,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柱子一听,来了精神,在旁边窜来窜去的叫道:“阿娘,你看,大头又皱眉了,阿娘,快打他,打他屁股。”
珍娘气的轻轻打了柱子的后脑勺一下,道:“有你这么当哥哥的的吗?”
柱子听后,顿感委曲:“阿娘偏心,你从来没有打过大头,只会打我,呜呜……阿娘偏心,呜呜……”越说,越觉得自己委曲,甚至说到最后,呜呜的哭了起来。
秦翌被柱子这一通操作都看呆了。
你就算是想看我挨打,也不能这么明打明的直接说出来啊?
你这么一说出来,就算阿娘想打,也被转移了注意力,改打你了。
哦,还有,谁说阿娘没有打过他呢?
前几天,阿娘为了让他不要粘着她,让他出门玩的事,专门打了他的屁股一下的。
“这是秦勇的家吗?”大门外传来一个苍老而有力的声音。
正在躺在床上看似假寐,实则看珍娘教子的热闹的秦勇一听,立刻一个后弓翻站了起来,三两步的下了床,拖着鞋就打开了房门,顺手关上房门,脚步不停,三步并两步的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院门,看到门外果然是那们侍候在公子身边的老者,赶紧低下头恭敬的拱手行礼道:“见过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你家可有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带来见我。”黄老没有任何废话,直接了当的说道。
秦勇听后大惊,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黄老道:“大人,大头还是一个不到三岁的孩子,怎么可直面大人?”
黄老很是欣赏的看着秦勇,这种震惊之中的回答,最是考验一个人的心性,没想到秦勇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做出这种即维护孩子,又不得罪他的话,心性真的不错。
公子看人,还真是准啊。
此人果然和秦良秦定一样,都是忠厚之人。
可为此村同辈中的代表。
不过,黄老并没有表现出来,他也不废话,眼皮都没抬,直接用平静的口吻说道:“这是公子的吩咐。”
秦勇听后,猛然抬头,他的眼睛顿时瞪大,不敢置信的看了黄老一眼,然后赶紧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道:“是,谨遵公子吩咐。”
秦勇恭敬的拱着手,躬着身,后退三步,才缓缓的转过身来,然后走到房门前,轻轻打开房门,看到珍娘紧紧的抱着大头,和担忧的眼神,秦勇微微摇头,走上前,接过大头,抱在怀里,轻声叮嘱道:“大头,还记得阿爹刚才的教导吗?不可对公子不敬,不可直视武者,记清楚了吗?”
第二十章 应答
从这位候府公子破例专门停车和他说话,秦翌就预料到了这一刻的到来。
当真正的发生时,原来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心,反而平静了。
听着父亲的叮嘱,秦翌也没有一丝担心。
他可是直面过公子的。
除了刚开始没有准备时,心神恍惚了一下,后面有了准备,心神就再也没有被夺了。
也不知道,是他心智是成年人的原因,还是,游戏面板的原因?
看到父母的担心,虽然自己有把握,但是,他又不能明着说出来,只能用力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铭记于心,以作安慰。
秦勇抱着秦翌,走出来,来到黄老跟前,恳求道:“幺儿年幼,请允许我送到门外。”
黄老看着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秦翌一眼,显然是得了秦勇的吩咐,不过,来日方长,黄老也不在意,听到秦勇的恳求,黄老也没有不尽人情的反对。
“好,走吧,莫要公子久候。”
黄老说完,没有一点拖泥带水,转身就走。
秦勇全程,身体紧绷,亦步亦趋的恭敬的跟在黄老的身后,等到了村西大院侧门前停下时,秦勇再次紧紧了怀抱,然后才放下了秦翌。
奏翌被放下后,站在原地,转过身,抬头看了父亲一眼。
秦勇的眼睛通红,眼神中充满了对他的担忧。
秦翌冲着秦勇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挥了挥右手,好像平时去村东荒地玩时那样,笑着说道:“阿爹,再见。”
秦勇的眼睛顿时变得模糊起来,身体动了一下,张了张嘴,想叫住秦翌,可是,秦翌已经转过身,小跑着,跟着黄老走进了大门,眨眼间,转过挡风墙,已经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黄老自始至终,脚步都没有停下来过,速度也没有丝毫变化,秦翌要跟上黄老,不可避免的看向黄老,早有准备,他的心神还是恍惚了一下,不过很快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迈着小短腿,小跑着跟在黄老的身后。
黄老虽然没有回头,不过却好后面长着眼睛一样,在秦翌看向他恍惚的瞬间,他的眼睛一亮,眼神中顿时充满了期待,当秦翌不到一息的时间就回过神来后,黄老的眼神不由得露出震惊之意。
没想到,他还真的看走眼了。
这孩子在他数十年的漫长人生中所遇到的一众天才中,虽然根骨只能排在中后,并不突出,但是慧根却绝对可以排在前列。
根骨和慧根哪个更加重要?
这就见仁见智了。
不过,根骨差了,可以通过资源来弥补,但是,若是慧根差了,却是很难通过资源来提升。
还有人这样简直粗暴的总结道:“根骨决定了武者的下限,慧根决定了武者的上限。”
事实上,那些成名的武者,选择收徒的时候,的确更加偏重慧根一些。
黄老虽然心中震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像一个机器人似的,每一步迈着相同的距离,走着直线,转着直角,带着秦翌来到了挂着“宁静致远”牌匾的大堂前。
“公子,人带来了。”
“请进。”
秦翌牢记父亲的教诲,学着父亲的模样,全程低着头,非常恭敬的走进大堂,向他主位上的公子行礼问好。
“拜见公子。”
秦旭看着一尺来高的小娃娃,像大人一样,用奶声奶气的声音行礼问好,脸上就不由的泛起了笑意,语气也不同的变得更加温和了,抬了抬手,笑着说道:“不用紧张,你我同宗同源,血脉相连,我和你的父亲同辈,你可以称呼我为一声叔父。”
“多谢公子垂爱。”秦翌自然知道这是客气,身份地位实力等差那么多,生死荣辱皆操之对方之手,秦翌哪里敢放肆,真的大大咧咧的喊对方叔父啊。
秦旭似乎遇到这样的事多了,只是失笑着的摇了摇头,也不纠结于称呼,接着说道:“你可有名字?”
“我只有一个乳名,大头,阿爹还没有为我起正式的名字。”秦翌低着头,恭敬的回答道。
秦旭眉头微皱,吩咐道:“我知道你心志坚定,堪比青壮,可以直面我……抬起头回话。”
秦翌听话的抬起头,第一次如此正视的用仰视的视角,打量着这位候府公子。
这位公子脸色苍白无血,体型消瘦,眼睛下方似有很深的眼带,看来平日休息也不好,明明已经此地四季如春,而现在更是春末夏初,并不寒冷,但是,对方却披着厚厚的裘衣,显然,对方体寒畏冷,似乎,患有重疾。
被秦翌打量时,秦旭也不说话,反而饶有兴致的等着秦翌打量完,才笑问道:“怎么,可是看出了什么?”
秦翌犹豫片刻,还是如此回答道:“公子有疾。”
秦旭听后,哈哈大笑道:“你还是第一个当着我的面说出这话的人,哈哈……”
大笑间,秦旭身上的气场不由的开启,秦翌只感觉对方突然变成了一只饥饿的老虎,而自己变成了刚出生的小兔子,面对虎盆大口,吓得不敢动弹,只能呆立当场,瑟瑟发抖。
秦旭也发现自己情绪一时激动,没有控制好气场,顿时收住了笑声,控制好了气场,不过看到秦翌在他收了气场之后,只是深呼吸了几口气,就恢复正常,看向秦翌的目光,更是欣赏了。
“只有乳名,不好,可要我为你赐名?”
秦翌犹豫了片刻,还是坚定的回答道:“谢公子厚爱,不过,我想自己为自己起名。”
“哦?可起好了?是哪个字?”秦旭并没有因为秦翌不接受自己的赐名,而感到生气,反而饶有兴致的问道。
“呃~这个,回禀公子,我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只是,我现在还不识字,暂时不知哪个字。”秦翌只好面露尴尬的如实回答道。
秦旭倒是不在在意,反而颇为欣赏的点了点头,认可了秦翌的做法,赞道:“名者,明其志也。你这样认真对待,并且坚持自己起名,非常难得……好,我等着你自己起的名字。”
第二十一章 持剑
这位候府公子,真的与他之前想象的不同啊。
自己拒绝了对方赐名,说要自己起名,却又没有起好名字,对方不仅没有责怪,反而赞赏有佳。
这位公子,真的是好温和大度啊。
“多谢公子厚爱。”秦翌语气不由的真诚了几分,向秦旭恭敬的行礼道谢道。
秦旭似乎感到到了秦翌语气中的变化,笑的更加温和了:“不用多礼,坐吧。”
秦翌道谢之后,走到比他身高还高的椅子前,正要爬上去,黄老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后,右手一提一放,秦翌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稳稳的坐在了椅子上。
秦翌诧异的看了黄老一眼,心中暗道:‘他是什么时候来到我的身后的?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还有,对方这一提一放,明明速度很快,却又如此轻轻柔,对力量的把控好厉害啊。’
这就是武者?
再加上那个神奇的气场……
虽然才只窥见到了冰山一角,依然让秦翌心中震撼不已。
“你知道,我叫你来,有什么事吗?”秦旭看着小小的人儿却一脸沉思状的秦翌,笑问道。
听到秦旭的声音,秦翌赶紧回过神,抬头看着秦旭,认真的摇了摇头,开口回答道:“不敢妄自猜测,还请公子吩咐。”
“我有意收你为持剑童子,你可愿意?”
持剑童子?
应该和‘书童’相似吧。
秦旭看出秦翌眼中的茫然,才突然想到对方只是一个偏远农村不到三岁的小娃娃,不由失笑一声,笑着解释道:“持剑童子,既是我的弟子,又是我的代言人,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角色。”
弟子?
代言人?
那还真是非常重要角色。
“我愿意……”秦翌说完之后,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礼了,一咬牙,跳下椅子,重重的跪在秦旭身前,拜道:“持剑童子,拜见公子。”
秦旭受了秦翌一拜之后,看秦翌还要再拜,赶紧亲自上前,将秦翌扶了起来,笑着摸着他的头,道:“好了,礼成,以后,你就是我的持剑童子了。”
秦翌刚刚成为持剑童子,一时之间不知道做些什么,干脆直接开口询问道:“公子,作为持剑童子,我应该做些什么?”
有了这名分,秦旭对待秦翌更是亲近了,摸着秦翌的头,笑说回答道:“你啊,现在还是太小了,而且,本领也太小了,需要学习很多的东西,所以啊,现在你的主要任务,是学习。”
“学习?”一听学习,秦翌的眼睛顿时发亮,挺起胸膛,自信满满的道:“我最擅长学习了。”
然后迫不及待的问道:“公子,现在就开始学习吗?先学习什么?”
低头看着秦翌满是期待的眼睛,秦旭摇了摇头,道:“今天你刚成为持剑童子,先休息一天,明天才开始吧。”
“好吧。”秦翌一听这话,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蔫巴巴的回答道。
还是一个对学习如饥似渴的性子。
不错,非常不错。
秦旭更是满意了,笑着说道:“现在,你也算是我的弟子,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什么问题都可以吗?”秦翌一听,顿时又来了精神,不过,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不敢置信的再次确认道。
秦旭看着秦翌的可爱模样,揉了揉他的头,笑着点了点头:“当然。”
“那个,”秦翌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他关心的问题:“那个,武者的气场是怎么回事?感觉太不思议,太神奇了,这种手段,好像神话故事中的妖魔鬼怪一样。”
这个世界自然也是有神话故事的。
可能细节不同,但是大体相似。
这个世界的神话故事中自然也是有作为反派出现的妖魔鬼怪的。
秦旭没想到,秦翌问的第一个问题,会是这个。
听完秦翌后面的话,笑着回答道:“你说的这些民间流传的神话故事中的妖魔鬼怪的原型,还真的是武者。”
原型?
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当时看到武者气场的效果,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妖魔鬼怪呢。
像这些民间流传的神话故事,不可能是凭空产生,在现实生活中必然是有原型存在的。
这才是合情合理。
“武者的气场,主要分为两部分。”
“一个是任何生灵实力达到一定程度,自然而然形成的气场,人自然也不能例外。”
“这个对武者来说是被动的,不可控的,武者就算想要收敛,也非常困难。”
“另一个则是,武道意志。”
“这个是主动的,是可控的,若是武者不主动展露,就可以如龙潜渊,隐而不发。”
之前秦勇解释的时候,也有过类似的被动主动之分。
不过,秦勇毕竟不是武者,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如雾里看花,只能说出一个大概。
不像秦旭,身为一个武者,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解释的就非常清楚了。
“武道意志?”
看到秦翌立刻抓住了重点,秦旭满意的摸了摸秦翌的头,笑道:“武道意志,是成为武者的关键,对于很多练武的人来说,它更像是一道天堑,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挡在了武道的大门之外,不过,以你的天赋,对你来说,完全不成问题。”
以秦翌的根骨,慧根,再加上他的教导,对别人是天堑,对他来说,就只是一道小沟了。
秦翌听明白了秦旭隐藏的意思,不过,他最关心的却是……
秦翌的眼睛一亮,急声问道:“我可以学武吗?”
“当然。”
“我秦氏一宗,所有人都可以学武,你自然也可以,就算没有成为我的持剑童子,你也可以。”
“而且,成为我的持剑童子之后,你的武学将由我亲自教导,你可以提前开始学习,还可以得到更好的培养,你将来的成就,也将比他们更高。”
秦翌的眼睛前所未有明亮,激动的询问道:“明天就可以开始吗?”
秦旭看着秦翌,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笑着揉了揉他的头,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
“不过……”
第二十二章 警告
“不过,练武先修德,修德先立志,立志先博闻,博闻先强识。你要学武啊,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呢。”秦旭眼神中闪过一丝回忆,脸上露出调皮的笑容,笑着回答道。
站在一旁的黄老听到秦旭的回答,眼神中也闪过一丝追忆。
这话,是当初侯爷回答公子的,没想到,公子又原封不动的抛给了秦翌。
“啊?还要这么多步啊!”
秦翌先是哀叹一声,然后很快又紧握双拳,举在胸前,重重的顿了一下拳头,昂着头,坚定的道:“我一定可以很快就学会前面几步,开始学武的。”
秦旭哈哈大笑道:“好,我期待你的表现,哈哈……咳咳……”
秦旭的笑声还没有断,就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公子……”秦翌抬着头,关切的看着秦旭。
虽然才接触了不长的时间,但是,秦翌已经深深的被这位候府来的公子所折服。
黄老更是身影一闪,来到了秦旭的身旁,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杯丹药,给秦旭喂了下去。
服食了这枚丹药,秦旭这才停止了咳嗽,只是明显变得非常疲惫。
“好了,你先回去吧,明天早食前过来即可。”秦旭冲着秦翌摆了摆手,就被黄老扶着进了里屋。
不久,黄老出来了,示意秦翌跟着他,送他离开。
走过挡风墙,秦翌已经看到站在门外等候多时的秦勇了,走在前面的黄老突然停下来,转过身体,低着头,盯着秦翌的眼睛说道:“有关公子的任何事,不可对任何人说,就算是你的父母兄弟,都不可以,听到了吗?”
秦翌愣了一下,赶紧郑重的保证道:“是,我保证对谁也不说。”
“嗯,明天见。”黄老点了点头,身影一闪,消失在秦翌的眼前。
黄老的警告顿时打断了父子两人重逢的喜悦。
秦勇看到走过来的秦翌,不等秦翌开口,先行警告道:“记住大人的吩咐,有关公子的一切,谁也不可言语,就算是在家里,也是一样的,记住了吗?”
秦勇自然明白,黄老早不警告秦翌,晚不警告秦翌,等到了大门口,见到他之后再警告的意思何在。
这与其说是警告大头,倒不如说是警告他啊!
哦,甚至,还包括了此时村中暗中窥视着此处的人。
这些窥视的人倒不一定是坏人,只是发现他站在村西大院的门前一副等人的模样,心怀好奇罢了。
有了黄老的警告,就算村里人知道了他成了公子的持剑童子,也再也不敢从大头这里打探公子的消息了。
秦翌也大概明白了黄老的地意思,不过,还是有些生气。
他有些讨厌黄老身上的那股属于武者或代表贵族的傲慢。
“嗯,阿爹,我知道了。”秦翌赶紧再次认真向秦勇表态。
秦勇回到家后,看到柱子好奇的想要问秦翌什么,在柱子开口之前,先开口道:“以后谁也不谁向大头打听有关村西大院和公子的任何事,听到了吗?柱子,栓子。”
然后秦勇又对秦翌道:“以后,你就是大人了,你想做什么,可以自行决定,我和你阿娘,无条件支持你。”
秦勇也听明白了黄老的言外之意。
以后,大头去村西大院,可能将会成为常态。
秦勇的心里好像有一只猫在抓似的,非常想询问一下大头,这是什么情况,但是,有着黄老的警告在先,他一个字也不敢问,只能生生的将这些话,闷在肚子里。
别提多难受了。
不过,他根据现在的情况分析,应该是好事。
大头应该得到了公子重用。
原因,可能是发现了大头资质非常好,或者,单纯的看着顺眼。
反正,他只需要知道,他们家大头,入了公子的眼就好了。
既然大头入了公子的眼,可以随时进出村西大院,那自然就不能把大头当成普通的不到三岁的孩子来看了。
干脆,直接一步到位,将大头当成平等对话的成年人,给予了他完全自主的权力。
秦翌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
刚才自己听到了什么?
完全自主的权力?
天啊,他最渴望的权力啊。
之前还以为要等十多年才能得到呢,没想到……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这么轻易的,现在就拿到了。
真是意外之喜啊。
然后,转而一想,换位思考,换成是他,也不一定有这样的决断啊。
秦翌看向秦勇的目光,满是佩服。
父亲他真的是有大智慧的人啊。
只是他的身份地位,局限了他的发展。
可惜了。
“对了,阿娘,明天早食,不用做我的了。”
看到秦勇和大头回来,珍娘刚刚从担惊受怕中回过神来,然后就听到了秦勇做出的两个重大决定。
心中满是不解,不过,既然当家的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自然有了的道理,她不懂,自然也不会置疑。
然后,又听到了大头说不吃早食,珍娘,本能的想要教训大头,给他说吃早食的重要性,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秦勇。
秦勇冲着她隐晦的点了点头。
珍娘这才无奈的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珍娘说完,就走进了厨房,秦勇又安抚了一遍栓子和柱子两个臭小子,对大头进行了一番鼓励,然后才进了厨房,对着坐在灶前闷闷不乐的生着火的珍娘道:“大头这孩子以后的成就,不是我们可以想象的,我们唯一能做的,就不是拖他的后腿。”
其实,虽然她没有什么见识,不过,她是最了解秦勇的人,看到秦勇的安排,就大概的猜出了其中的原因。
只是,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罢了。
“事关大头的前程,我知道轻重,只是……”珍娘说到这里,眼睛越来越红了,眼泪不受控制的淌了下来,语气也变得哽咽:
“只是,大头还那么小,就要独自面对……”
“而我们作为父母的,一点忙也帮不上,甚至,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敢做,就怕好心做坏事,拖了他的后腿……”
“一想到这里,我,我这心里,就不是滋味。”
“大头这孩子,太不容易了,呜呜……”
秦勇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走过去,从背后,用力的,抱紧珍娘。
第二十三章 早食
兴奋的秦翌明没有发现父母的异样,可以学武,又得到了自主权的,对他来说是双喜临门,一整天都笑呵呵的,高兴的不行。
晚上一想到明天就要开始跟着公子学习了,就激动的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结果,第二天就起晚了。
他平时天不亮就醒了的,今天竟然被柱子和栓子吵醒的。
醒过来后,太阳都升的老高了,家里的早食都快做好了。
秦翌一看日头,赶紧慌里慌张的穿上衣服,跳下床,一边走一边蹬上鞋,冲有厨房的母亲喊了一句:“我出门了。”,就风也似的跑出了家门。
珍娘听到动静,从厨房里出来,正好看到秦翌的背影,不由摇了摇头:“这孩子,真的是……”
当家的还说要把大头当成年人呢。
成年人哪个这个样子的?
做事慌里慌张的,没个正形。
秦翌跑到村西大院的侧门,正要敲门,门自动就开了。
秦翌一看,果然是黄老开的门。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秦翌赶紧向黄老躬身道歉。
“不晚。”黄老依然用平静的语气回答道。
不过,秦翌现在已经不怕他了,笑着走进了门,跟在黄老的身后,一边左张右望的四处打量着院子,一边自来熟的问道:“老爷爷,您怎么称呼啊?”
“姓黄。”
“黄爷爷,现在开始做早食了吗?我会生火,我可以帮你生火。”
黄老依然语调不变的说道:“不用。”
“不用?是做好了早食吗?真是对不起,我昨晚太激动了,到了很晚才睡养,这才起晚了,其实,平时,我起的可早了,不信,你问问我阿娘,我以一直都是前天不亮就起来,帮阿娘干活的。”
听着秦翌吧吧不停用奶声奶气的声音自来熟的说了这么多的话,黄老心中不由感叹一句。
昨天怎么没有看出来,这小家伙竟然是一个话痨。
黄老带着秦翌到了另外一个小院,这里应该是公子生活的地方。
“你这么小,就开始干活了?”黄老没有开口,倒是公子开口了。
秦翌这才发现,公子裹着一件黑裘,躺在屋檐的软榻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秦翌赶紧向秦旭行礼问好。
秦旭摆了摆手,免了他的礼,秦翌才开口回答道:“公子千万不要误会,不是阿娘让我干活的,是我想帮阿娘干活。只是,阿娘一直嫌我小,不让我干活。而且,前几天,阿娘不仅不让我干活,还不让我跟着她,把我甩给了两个哥哥,让我跟着他们去村东的荒地玩……”
说到这里,秦翌不由自主的嘟起了嘴,表达了对母亲这么做的不满。
默默站在一旁当背景板的黄老,诧异的看了秦翌一眼。
没想到,这小家伙的胆子这么大,神经这么粗,不仅和他自来熟,和公子竟然也一样的自来熟,吧吧的,说个不停。
真是少见。
秦旭听到这里,不由的想到了,当年父亲让他进入支脉子弟的训练营接受训练时的场景。
当时他非常不理解,还跟父亲闹过,后来,长大了,才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
“你有一个好母亲。”
秦翌用力的点了点头:“咽,不过,我不仅有一个好母亲,我还有一个好父亲,两个好哥哥,和两个好像亲兄弟一样的好朋友。”
秦旭听着秦翌奶声奶声的童声,看着秦翌一脸认真的表情,不由笑道:“是吗?那你真的是太富有了。”
“富有?”秦翌不解,为何用了富有这个词。
富有难道不是指财富吗?
哦,难道,这里和前世一样,也指其它的富贵的东西?
比如,亲情,友情。
应该是了。
刚才秦旭只是随口回答,听了秦翌的复述,才意识到,自然竟然用了‘富有’这个词,里面饱含了满满的羡慕。
这让他不由的想到了他的父母和兄弟,还有朋友。
一时之间,感慨万千:“是啊,富有。”
比他还要富有。
秦翌挠了挠头。
这位公子,真的好多愁善感啊。
聊着天聊着天,好好的,就感叹起来了。
这可怎么是好啊。
秦翌的眼睛一转,想到了父亲对付母亲的招数,赶紧转移注意力道:“对了,早食呢?做好吗?怎么还没开饭啊,我都饿了。”
秦翌的话果然将秦旭的注意力拉了回来,笑着摇了摇头,轻声唤了一声:“黄老。”
黄老从怀里取出一个玉瓶,打开后,向旁边软榻旁边的那个低矮的茶几上,摆着的一个茶杯里,撒了丁点的青色粉末,然后提起旁边的水壶,向里面倒了半杯热水。
秦翌好奇的凑上前,茶几差不多一尺高,正好和秦翌差不多高,秦翌扒着桌沿,踮着脚尖,看向茶杯,发现里面变成了青色。
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子,闻了一下,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草木的清香。
“好香啊。”
这股草木的清香非常神奇,只是闻了一口,就感觉口齿生津,不由的流出口水,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咕咕的叫了起来。
感觉,好像整个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咆哮着,让他赶紧喝了它似的。
“看把你馋的,赶紧渴吧。”秦旭看着秦翌的模样,不由摇头失笑道。
黄老将茶杯推到秦翌的跟前,秦旭小心翼翼的双手捧着茶杯,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嗞溜~啊!”
“好喝,真好喝。”
看着秦旭双手捧着茶杯,明明非常喜欢,却没有大口大口的灌下去,而是慢慢的小口小口的吸溜着喝,不由的点了点头。
他可是知道,养元散对第一次接触它的人的强大的吸引力的。
就算秦翌不管不顾的大口大口的喝,也没有人会责怪他什么的。
毕竟,这是身体的本能,身体渴望得到元气滋养的最强大的一种本能。
没想到,这孩子小小年纪,意志力就这么强。
真是越接触,越是让人惊喜啊。
黄老站在一旁,也是对秦翌刮目相看,在心中赞叹连连。
秦翌并不知道他们的想法,说实话,身体虽然每个细胞都传来渴望,但是,并不强烈。
等他喝的时候,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喝下后,从胃开始,秦翌感觉有一丝丝的微不可察的暖流,从胃部开始,进入血液,流转全身。
但是,和之前技能升到LV1时的暖流相比,差远了。
更不用说升到LV2时的暖流了。
第二十四章 识字
秦翌小口小口的喝完了一杯草木茶后,就感觉胃里暖阳阳的,饱饱的,感觉很是神奇。
没想到,这个世界武者就连吃饭,都如此的与众不同。
早食虽然惊叹不已,不过,秦翌从来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事……
“公子,我们什么开始学习啊?”秦翌放下茶杯,凑到公子的软榻前,眨着明亮的大眼睛,询问道。
秦旭挑了一下眉,这小家伙的学习热情,还真的是,出人意料啊。
“嗯,你没有名字,只有乳名,那我就直接称呼你的乳名吧。”
“好啊,好啊!我认识的人都是这么叫我的。”秦翌拍着手笑着应和道。
“大头,那我先考考你,我昨天说练武之前先怎么来着?”
秦翌没有任何犹豫的当即开口回答道:“练武先修德,修德先立志,立志先博闻,博闻先强识。”
秦旭再次挑了一下眉。
大头的慧根果然不凡。
他昨天说的话,竟一字不差的都记得。
“对,我们先从‘强识’开始,而‘强识’呢,先从识字开始。”
秦旭站起身来,走到院子里,打量了一下,点了点头,轻轻一点,坚实的地面顿时变成了松软的沙地,然后随手一挥,院子角落的一个三尺多长的枯枝,从地上飞起,划过一个抛物线,落到了他的手中。
秦翌紧紧的跟在秦旭的身后,将这一切看得真真切切。
这神奇的一幕,就像平时的走路说话一样,行云流水,自然而然,却又是常人万万不可能完成的。
“这就是武者的力量吗?好厉害啊。”秦翌仰着头,崇拜的看着秦旭。
秦旭愣了一下,微微摇头道:“这些都是小手段,你以后成为了武者,也可以很简单就做到的。”
“好了,我们开始学字吧。”
秦旭表现肃穆的说道:“文字起源起壁画记事,然后是石板记事,最后变成了木简记事,经过漫长的演化,文字越来越越简略,不断的简化后,就成为了现在我们的文字。”
象形文字。
秦翌了然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这个世界的文字也是象形文字。
“简化到了什么程度呢?有些最基础的字,甚至只要一笔就可以表达出来。”
说着,秦旭就在沙地上竖划一个笔,然后低头对秦翌道:“这是天。”
然后再横着划了一笔,道:“这是地。”
再斜四十五度向下,画了一小段又垂直向下,道:“这是人。”
秦旭停下,对秦翌道:“天地人,是最简单的三个字,也是最基础的三个字,后面学的几乎所有的字中都有它们的存在。”
“只要明白了这些基础文字的意思,就算没学过,你也很容易就可以猜出它的意思来。”
然后秦旭接着一横一竖,画了个‘十’字,道:“好,我来考考你,这个是什么字?”
秦翌有些明白了,可以将字理解成画,然后看图说义。
“天地相汇,世界?”秦翌盯着沙地上的‘十’字,歪着头,看了片刻,轻声猜测道。
秦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接着在沙地上画了一个‘丄’字道:“这个呢?”
看到秦翌挠了挠头,秦旭笑着又画了一个‘丅’:“还有,这个呢?”
秦翌叹了口气,低下头,沮丧的说道:“公子,我不知道。”
秦旭看自己玩的有些多了,打击到了秦翌,赶紧揉了揉他的头,笑道:“不知道,就对了,我们可以学嘛,你说是不是?”
“嗯,对,公子,这三个字,倒底是什么意思啊?”秦翌当即满血复活,仰着头,追问道。
秦旭看着秦翌瞬间满血复活的模样,微微一怔,摇了摇头,接着教导道:“大头,你要记得,一字一意,每个字都有它明确而唯一的意思,你的表述一定要准确,不能有一丝一豪的混淆,若是有一丝一豪的混淆,你就不能准确的理解一篇文章它本来的意思了。”
“普通的文章也说罢了,若是在重要的文章中,如武学中,这样的错误,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之后,秦旭指着‘丄’道:“这个字的最准确意思是,生灵的世界。”
然后,指着‘丅’道:“这个字是,死后的世界。”
最后指着‘十’字道:“人的世界。”
说到最后,秦旭不知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感叹道:“大头,你看,人是多么无知啊,他们狂妄的认为,自己是天地的主角,世界是因为他们而存在的。他们又是多么的贪婪啊,他们不仅想拥有活着的世界还不满足,还想要拥有死后的世界。”
来了,又来了。
公子的多愁善感又来了。
秦翌上前半步,双手紧紧的抓住了秦旭的右手,用天真无邪的语气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秦旭顿时从伤感中回过神来,低头看着秦翌担忧的眼神,笑着摇了摇头,揉了揉秦翌的头,道:“大头,我没事,好了,我们接着学习。”
“刚才,我们学了天地组成的文字,现在我们天始学习‘人’吧。”
秦旭在沙地的空着的地方,倒着画了一个人字,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秦翌根据之前秦旭给他示范的看图解义的方案,试着解字道:“倒着的人?人的影子?”
秦旭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对,正是人的影子。”
秦旭将倒写的人字的那个折,转了一个方向,接着问道:“这个呢?”
“这个是……水中的倒影?”看到秦旭微微点头又微微摇头的动作,秦翌赶紧补充道:“人在水中的倒影。”
秦旭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把人字顺时针九十度和逆时针九十度,分别写了两个字,问道:“这两个字呢?”
已经找到窍门的秦翌很快的解出字意,兴奋的高声说道:“躺着的人和爬着的人。”
秦旭表扬道:“大头真是聪明,这么快就找到窍门了。”
得到公子的表扬,秦翌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却没有看到……
秦旭的嘴角微微翘起,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戏谑的反着画了一个人字,再次问道:“这个呢?”
秦翌止住笑声,只是低头扫了一眼,就自信的回答道:“镜子中的人影!”
第二十五章 进度
果然上当了。
秦旭露出一幅奸计得逞的笑容,摇了摇头道:“造字时的上古时代可没有镜子哦,再猜。”
“啊?”
“对啊,上古时代没有镜子。”
秦翌打了一下自己的头,相着这个反着画的人字,试探着道:“方向相反的人?”
“不够准确。”
不够准备,说明思路对了。
看来重点在这个‘反’的意思上。
继续。
“反对的人?”再次小心翼翼的说道。
“嗯,已经很接近了。”
“敌人?”秦翌越说越不自信了,试探着小声说道。
“对,这里指的就是敌人。”
然后,秦旭又把这个反着的人字,逆时针和顺时针写了一遍道:“这两个字呢?”
这次秦翌学聪明了,不会简单的认为,它们是躺着的敌人和爬着的敌人了。
“什么样的敌人躺着呢?什么样的敌人又会爬着呢?”
秦翌自语片刻,突然眼睛一亮,道:“我知道了,只有死去的敌人才会躺着,只有臣服的敌人,才会爬着。”
秦旭满意的点了点头:“真聪明。”
虽然刚才小小的恶作剧了一下,打击了一下秦翌的嚣张气焰,不过,秦旭不得不承认,大头这孩子的慧根真的优秀。
基本上一点就透,一教就会,还会举一反三。
教起来,真的是让人不要太爽。
秦旭终于体会到了‘为师’的快乐。
也明白了那句“得英才而育之,人生一大乐也。”的真义。
本来打算他学习时的进度,今天只教到这里的,可是大头比他预计的时间快了一半还多,秦旭干脆接着往下教。
“接着,我们学石、金、土、木、水、火、风、电。”
……
本来,因为公子在,他们是不打算让孩子们出来玩的,可是,公子要在村子里呆好几年呢。
总不能这几年都把孩子拘在家里吧?
于是,第二天,这些孩子就被放出来了。
只是,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不要去村西大院附近开玩,更叮嘱他们不可对公子和陪同他的大人失礼。
王木匠更是再次对王根生强调,让他一定要和大头和大山四人搞好关系,对待秦勇和秦安,要像对付他一样尊重。
王根生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过还是懂事的点了点头,这才出了门。
王根生昨天就心心念念的想要制作可以移动的地基,今天终于可以了。
可是,等他到了村东荒地,找了好几圈,只看到了栓子和柱子,却没有看到大头。
王根生迟疑片刻,上前询问道:“栓子哥,大头呢?”
要素察觉。
大头。
栓子就像被警动的小兽,立刻停止了游戏,走到王根生跟前,盯着他的脸,认真的说道:“他不来了。”
王根生看着严肃的栓子,心里怕怕的,不由低下头,不过,最后还是鼓足勇气,抬起头,问道:“大头,他在家里吗?我可以去家里找他玩吗?”
怎么还刨根问底啊。
“大头也不在家。”栓子皱着眉头,紧紧的盯着王根生,回答道。
“啊?大头去哪里了?他什么时候回家?”王根生没想到,大头竟然不在家,一脸懵逼的追问道。
按理来说,他们这些小孩子,不是在村东荒地玩儿,就是在家玩儿,很少例外。
王根生就没想到除了这两种还有其它的情况。
栓子实在不会撒谎,只能捡自己能说的如实回答道:“大头去哪了不能说,他什么时候回来,晚食的时候,应该就回来了吧。”
王根生听后,非常的失落低下了头。
看来,今天白天,不能见到他最好的伙伴大头了。
而那个大头晚天提出的移动地基的设计,只能自己一个人完成了。
一想到一天都不能看到大头,王根生就非常的失落。
最后,还是带着期待的抬头,带着期待的问道:“那,我晚食时,可以去家里找大头玩吗?我有一个重要的东西要给大头。”
栓子挠了挠了头,想到阿爹只说了不要在外面说大头的事,却没说不让人找去家里大头玩。
既然没有禁止,那应该就是允许吧?
栓子用不确定的点了点头道:“应该,可以吧。”
“哦,太好了。”王根生高兴的跳起来,向栓子道了声谢,就跳回了他和大头的秘密基地。
大山看到只有王根生一个人,想到这毕竟是他要关照的弟弟,于是就上前关心的问了一句:“根生,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大头呢?”
王根生正准备做好移动地基,给大头惊喜,听到大山的声音,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大山。
“大头不来了,也不在家,只有晚食的时候,才会回家。”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大头出什么事呢。”大头也没有在意,不过离开前还是不忘叮嘱一句:“根生,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叫我。”
听到大山的这句叮嘱,王根生心里顿时本能的回了一句:‘只要你不欺负我,应该没有其它人会欺负我。’
“嗯。”王根生头也不抬的点了点头。
虽然大山已经不再欺负他了,还非常的照顾他,可是,以前的事,王根生也不可能当作没有发生。
以前有大头在的时候,还好,单独面对大山,他的心里还是有些发怵的。
就算明知道大山不会再欺负他了,还非常的照顾他,一时半会,也不能改变。
没有大头在之后,王根生又回到了以前那个有些自闭的模样。
栓子有些吃力的应付完王根生之后,正想回去接着玩的,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一把拉住他,像做贼似的悄声问道:“哥,根生跟你说什么了,弄得你这么紧张,不会是大头的事吧?”
栓子无奈的点了点头:“根生除了大头的事,还能有什么事?”
现在大头的事,可是他们家里的禁忌。
“那你怎么回答的?”柱子关切的问道。
“还能怎么回答,阿爹不让说的不说,捡能说的说呗。”栓子不时的看向游戏的方向,不走的心的回答道。
“倒底怎么说的?具体点儿!”
柱子之所以问,不就是想借鉴一下吗?
到时候有人问他,他也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了。
栓子无奈,只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柱子,柱子听后,本能的挑起了错,用力摇了摇头道:“哥,你这也太实诚了,怎么最后还让他去我们家呢?”
“阿爹又没有说不允许,好了,你快去玩儿吧,家里有阿爹在,出不了事。”
说完,栓子就大叫道:“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不用换人,我们继续。”
柱子看着就知道玩的大哥,叹了口气,摇着头失望的道:“唉~,大哥也太没心没肺了,唉~,一看就不是做大事的人,最后,还是靠我啊……”
“柱子,快点,就等你一个了。”
柱子还没说完,就听到玩伙的声音,秒变脸。
“哎,等等我,我马上就来。”
第二十六章 回家
太阳西斜,红光普照。
村西大院中,一个一尺来高的小小身影,站在一块沙地旁,正拿着一根半尺高的木棍,认真的画着什么。
不过,画满之后,又手脚轻轻的擦去,接着又画,画了又擦,擦了又画,如此反复。
秦旭躺在屋檐下的躺椅上,一边喝着茶,一边望着在沙地上画着的小小身影发呆,眼神中满是追忆,不知在想些什么。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将秦旭从回忆中惊醒,黄老听到后,赶紧上前,给他喂了一杯丹药。
秦旭服下丹药后,顿时好了许多,缓了片刻,抬头看了一眼日头,对秦翌道:“大头,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来吃晚食了。”
秦翌听到秦旭的吩咐,这才停止写字,看着圆满之后一直没有一点提升的‘语言LV2’,如他所料的晋级到了LV3,不由得开心的蹦蹦跳跳的来到了茶几前,等黄老冲好那杯神奇的草木茶放到他的跟前,轻车熟路的捧起茶杯,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呲——,啊~。好爽啊。”秦翌感知着因为升级和喝的草木茶从外到里涌出的暖流,爽的不要不要的。
秦旭看着秦翌基本没有停歇的一天学完了他四天的学习量,竟然还这么开心,不仅蹦蹦跳跳的走路,就连渴养元汤都比早上第一次喝时还要愉悦的表情,不由的笑着摇了摇头。
“不就是识字吗?有这么开心吗?”
“当然了,我现在可是村子里唯一识字的孩子哦。”秦翌仰着头得意的回答道,不过,说完之后,秦翌的语气一转,有些失落的道:“唉,可惜,我也只能在公子面前炫耀了。”
秦旭看着大头的一脸骄傲之后,又一脸失落的模样,挑了一下眉,问道:“哦?为何?”
秦翌抬起头,眼神里全是疑惑的看着秦旭。
“不是不让对任何人说关于公子的事吗?”
秦旭一听就知道这是黄老的安排了,不由瞥了一眼黄老,微微摇了摇头,语气有些看些飘渺的说道:“没事,想知道的人,不用你说,也自然会知道,不想知道的人,从你这里知道了,也无关大局。”
然后,停顿片刻,回过神来,看着睁着大眼睛一脸关切的看着他的大头,话风一转,语气轻快的对秦翌说道:“所以啊,想炫耀就炫耀吧,不然锦衣夜行,有什么意思呢?你说是吧?”
秦翌眨了眨眼睛,高声道:“真的吗?”
然后转过头看向黄老,再次确认道:“真的吗?”
黄老无奈的看了秦旭一眼,这才冲着秦翌点了点。
得到黄老的确认,秦翌欢呼着跳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看我回去不羡慕死他们。”
秦旭看着这样开心的秦翌,笑着摇了摇头道:“好了,下课的时间到了,我就不拦着你去炫耀了。”
“公子,明天见。”秦翌赶紧站好,恭敬的向秦旭躬身道别。
照例,黄老带秦翌离开,转过挡风墙,秦翌突然开口道:“黄爷爷,放心吧,我知道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
说完,向黄老恭敬的躬身行了一个礼,才跑步离开。
黄老愣了一下,看着秦翌的背影,笑着摇了摇:“这个小鬼,鬼精鬼精的。”
黄老回去之后,将刚才的一幕告知了秦旭。
秦旭听后,倒是不觉得意外。
“以他的慧根,很正常。”
通过这一天的教导,秦旭更加确定,大头这孩子的慧根有多么的优秀。
黄老听后,也是认可点了点头。
他可是全程旁观的人。
大头的记忆能力,理解能力,逻辑推理的能力等等,都是当世顶尖的。
而大头,才多大啊。
只能说天赋异禀,当世罕见了。
这样的慧根,再加上他不弱的根骨,还有公子的教导以及提供的资源……
黄老可以想到,等未来的秦翌出世时,会多么的让人惊艳。
只是……
“公子,就算你不怕自己的消息泄露,可是,大头这样炫耀,真的没事吗?”
会不会养出骄狂之气呢?
秦旭舒服的躺在躺椅上,闭着眼睛,缓缓的开口道:“武者需要荣耀,荣耀是武道意志最好的温床,而大头,需要从现在开始,就培养这种荣耀。”
黄老这才恍然的点了点头,只是……
“这,会不会太早了。”
秦旭睁开眼睛,望着缓缓落下的夕阳,缓缓道:“不,一点也不早。”
黄老听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
秦翌开心的走进院门,就看到院子角落里的三个小小的身影。
栓子和柱子在玩着泥巴,而王根生则抱头着一个棋盘似的东西,拘谨的坐在旁边,看着他们玩。
“根生?你怎么来了?”秦翌惊喜的大声问道。
王根生听到大头的声音,立刻站起身来,转身看到大头,脸上顿时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一手紧紧的抱着移动地基,一手高高举起,挥舞着:“大头,大头,移动地基,我做好了,你看。”
秦翌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
唉,没有他参与,就不能提升技能啊。
不过,看到王根生做好之后,专门跑过来给他看,还是非常开心的。
“快给我看看。”
两人顺利的在院子中央会师,王根生松开抱在怀里的移动地基,放在地上,骄傲的对大头道:“你看,这就是我们一起设定的移动地基,我已经做好了。”
秦翌蹲在地上,仔细的打量了片刻,然后双手捧起来,从其它角度看了看。
怎么说呢,只能说一般。
上面有许多作为麻绳的劲草绑的并不结实,而且很多还多出了许多,却没有处理,看起来很潦草。
木棍之间的空隙也有些大,组合起来时,空隙的大小也不均匀,再加上每个木棍本都不完全是直的,有一定的弧度,而王根生又没有考虑这些,让整个移动地基看起来,此起彼伏,高低不平,还没有规律可言,更不用说美感了。
不过……
“这是你一个人做的?做的真是太好了。根生,你真是太厉害了。”秦翌昧着良心用夸张的语气夸赞道。
小孩子嘛,就是要夸奖。
尤其是像王根生这样懂事的小孩子。
第二十七章 争执
“真的吗?嘿嘿……”
王根生被夸的都不好意思了。
大秦翌之前,还没有人这么夸过他呢。
王根生挠着头傻笑着说道:“明天,我们一起建‘竹屋’吧,这次,我们直接拿回家,就不用再担心‘竹屋’损坏了。”
秦翌的表情一滞,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明天我早食到晚食之间这段时间,还是没有时间去村东的荒地玩。”
“啊,就像今天这样吗?明天也不会去吗?那,后天呢?”
王根生的失望完全写在了脸上,甚至眼里。
“后天,也不行,以后,都不行了,我这段时间,有事要做。”
虽然残酷,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与与其让他一次次的失望,不如一次性说清楚。
长痛不如短痛。
王根生的眼睛顿时湿润了。
大头可是他唯一的好朋友啊。
在所有人都孤立他的时候,是大头来到了他的身边。
就算面对威胁,也没有退缩。
甚至还帮他解决了在他看来不可能解决的困境。
他们相处的时间虽然短暂,但是,对王根生来说,却是除父亲之外,最重要的人了。
“能不去吗?”王根生哽咽着恳求道。
看着王根生的模样,秦翌真的非常想要点头答应下来,可是……
秦翌只能摇了摇头,不过,还是用王根生可以理解的方式,解释道:“就像你跟着阿爹学习搭建‘竹屋’,甚至以后还要学习木工一样,我现在正在跟着公子学习更加厉害的学问,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不能因为贪玩而放弃……希望你能理解我。”
“可是,可是,我跟着阿爹学习搭‘竹屋’,也没有耽误玩的时间啊?”
代入自己身上后,王根生有些理解了,但是,还是不能完全理解。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真正的开始学,等你真正的开始学了,也就没有时间玩了。”
“你比我还小,我都不可以,那你怎么可以?”
王根生不信。
通过他的逻辑,的确也说的通。
秦翌当然不能说实话,只能顺着王根生的逻辑说道:“因为,你阿爹的本事,需要力气,你太小了,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所以才不可以,我学习的这个,不需要力气,所以可以呀。”
王根生被绕了进去,不停的眨着眼睛,一幅想要反驳却不知如此开口的模样,最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你骗人,怎么可能有不需要力气的手艺?”
这属于认知问题了。
秦翌无奈的摇了摇头。
可是一想到王根生竟然怀疑他说谎骗人,这是在质疑他的人品啊,他秦翌可是从来不说谎骗人的。
秦翌非常气愤的说道:“有啊,识字啊,不信你回家问问你阿爹。”
“骗子,大骗子,呜呜……”王根生没想到大头竟然吼他,不由的抱起移动地基哭着跑了出去。
秦翌看着王根生消失的背影,气呼呼的转过身,背着院门坐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嘟囔道。
“我才不是骗子。”
“明明是你见识少。”
“笨蛋。”
栓子和柱子站在旁边,围观了全程,等吃完了瓜,两人的眼神中,却有了不解。
柱子直接走上前,开口问道:“大头,阿爹不是不让你说关于公子的任何事吗?你刚才……”
“哦,昨天是黄爷爷不让说的,今天公子亲口说,可以说的。”
柱子不明白大头说的这两人是谁,不过,他只认阿爹。
“可是,阿爹……”
秦翌看着愚蠢的欧豆豆,无奈的给他解释道:“昨天黄爷爷不让说,阿爹才叮嘱我们不能说的,今天既然公子开口了,阿爹自然要改口了。”
“是这样的吗?”
柱子暂时没有理清里面的关系,挠着头不自信的说道。
正在此时,柱子突然感觉眼前出现了一团巨大的黑影,抬走头看到是父亲后,立刻心虚的大声叫道:“阿爹!”
秦勇皱着眉头,对柱子挥了挥手道:“你们去玩吧。”
柱子赶紧和栓子一起,跑回角落里玩泥巴去了。
秦翌看到一脸严肃的秦勇,赶紧从地上站起来,站直了身体,喊道:“阿爹。”
“公子真的开口了,说可以……往外说?”秦勇一脸严肃的再次确认道。
秦翌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道:“嗯,不信阿爹可以去问黄爷爷,黄爷爷也点了头的。”
秦勇一时之间,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不过,却还是点了点头道:“既然公子开口了,那自然是按公子说的办。”
说着,秦勇蹲下身体,平视着秦翌的眼睛,轻声说道:“大对,我知道你很聪明,知道分寸,不过,你还是要注意着点……祸从口出,公子的事,能不说,还是不说为好。”
秦翌赶紧用坚定的眼神,回视着秦勇,点了点头道:“嗯,阿爹,我知道轻重。”
秦勇再次深深的看了秦翌一眼,这才站起身来,去忙自己的事了。
秦勇一离开,柱子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在厨房帮阿娘生火的阿爹,就跑了过来,凑到秦翌跟前,小声问道:“阿爹怎么说?”
秦翌得意的道:“当然是同意了啊!我之前都说了,公子都开口了,阿爹怎么可能反对呢?”
柱子羡慕的看着秦翌道:“大头,你真厉害。”
以前还不觉得,但是,自从公子来了之后,阿爹的态度就变了,然后,大头也变得越来越厉害了,甚至,可以像大人那样和阿爹近似平等的对话了。
这是他最渴望的事情啊。
可是,他却是清楚的知道,没有长大成人,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但是,他的弟弟,明明比他还小两岁,却已经实现了。
怎么可能不让他羡慕呢。
不过,很快,对公子的好奇心就让他暂时压制住了这股羡慕。
“大头,既然可以说了,就快说吧,我都好奇死了。”
秦翌看着悄然凑上来的栓子,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才开口道:“那就先说早食吧,你们是不知道啊,公子家的早食是什么样的,我给你们说啊……”
第二十八章 决定
王根生哭着跑回了家,王木匠看到之后,赶紧放下了手里的活,上前询问道:“根生,这是怎么了?是大山又欺负你了?真是欺人太甚,我这就找他算帐去!”
虽然王木匠想要借助秦安一家融入秦家村,但是,若是以这样的方式,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他这么做的初衷本来就是为了孩子好。
若是与初衷相悖,不融入也罢。
大不了,再搬家,离开秦家村好了。
反正他有手艺,也饿不死。
而且,他的手艺好,到哪里都受欢迎。
王根生呜咽着摇了摇头,哽咽着打着嗝,回答道:“不是,大山,是,大头,他,骗人,识字,不要力气,骗子,大头是一个大骗子。”
通过王根生断断的回答,王木匠才明白了怎么回事。
明白之后,王木匠不由的摇了摇头:“根生啊,大头并没有骗你,识字,的确不像我们木工手艺这样需要力气大了才可以学的……”
说到这里,王木匠突然停顿下来,这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问道:“大头?识字?这怎么可能?”
识字,可不是一般人可以的。
他们这些平民,都不识字的。
具他所知,就算是秦家村的人,也不是所有人都识字。
而且,他们也不可能随便的教孩子识字。
只有世家大族,才可以。
这已经算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了。
秦勇怎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私自教大头识字呢?
王木匠皱着眉头问道:“是秦勇教的?”
“秦勇是谁?”
“就是大头的阿爹。”
王根生摇了摇头道:“不是,是公子教的。”
听到‘不是’,王木匠先是松了一口气。
他就说,以秦勇的性子,可不像是会这样的事的人。
不过,后面那句话,却是让王木匠震惊的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
公子?
他今天专门去打听昨天谁做马车来的,结果大都顾左右而言他。
就算关系好的,也只是提醒他,事关重大,不要瞎打听,小心惹祸上身。
所以,经过一天的努力,他也只是知道了来人的身份非同寻长,但是,具体是什么人,却是一无所知。
没想到,他竟然从王根生这里,听到了那个贵人的具体的身份。
公子啊。
那可是公子啊。
在世家大族里面,那也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啊。
他这辈子都没想过,会有见到这样的大人物的一天。
哪里想到,竟然才搬到秦家村半年多的时间,就听说了公子,甚至,还和公子住的这么近。
王木匠不由紧张的干咽了一下。
看来,这秦家村,比他想象的,更加厉害啊。
“根生啊,大头,还说什么了?”
“没了,我觉得大头是骗子,就生气的回家了。”
“你……”王木匠气的指着王根生说不出话来,好了一会儿,看到一脸害怕的缩到墙角里吓得不敢动弹的王根生,这才回过神来,王木匠赶紧收回手指,蹲下身体,摇了摇头道:“根生,刚才阿爹失态了,你不要怕,阿爹不是生你的气,是生自己的气,根生,快过来。”
王根生这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越走越快,最后扑向王木匠,一把抱住王木匠,大声嚎哭道:“阿爹,阿爹刚才的样子,好吓人,哇哇……”
王木匠轻轻的拍着王根生的后背,轻声安慰道:“好了,根生,以后阿爹再也不这样了,好吗?”
“嗯。”
等王根生不哭了,王木匠才语重心长的说道:“大头没有骗人,是你错怪大头了,明天,跟大头道歉,知道了吗?”
“可是,大头以后都不去村东荒地玩了,我……我……”
王木匠的眼睛一亮,难道,不是偶然……
“那就像今天这样,去大头家,给他道歉。”
“我……我……”
看王根生犹豫的模样,王木匠教导道:“我是不是教导过你,错了就要认错,既然你错怪了大头,是不是应该道歉认错呢?”
“嗯,知道了,阿爹。”王根生不情愿的这才点头同意道。
吃完晚饭,王木匠又不放心的再次叮嘱道:“明天记得跟大头道歉,知道了吗?”
经过这段时间的缓冲,王根生已经不生气,也想通了,听到父亲的叮嘱,不仅没有不情愿,甚至还有一些期待。
明天,又可以找大头玩了。
晚上,王根生很快就睡着了,而王木匠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这一天的经历,让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认识到了,他对秦家村来说,就是一人外人。
所有人都知道的消息,就他不知道。
主动去问,也没有一个人告诉他。
甚至,这个消息,还是从儿子王根生那里听来的。
果然,没有融入秦家村,就算是世家大族的人来了,他也接触不到。
尤其是,公子啊。
那可是一位世家大族的公子。
那是多么尊贵的身份啊。
离得他又那么的近。
仿佛转个弯就能接触到,可是,却又好像有一道鸿沟,将他隔绝在外,永远也接触不到。
“难道,真的要走那一步吗?”
王木匠想到刚来的时候,挨家挨户登门送礼时,媒婆给他的建议。
本来,这个建议,他是绝对不会考虑的,可是……秦家村背后的世家大族的公子的出现……他心动了。
“有这样的背景,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只是……
王木匠开始思考这么做的利弊。
若是,再加上王根生和大头的关系,再加上秦安和秦勇两家的助力,或许,连王根生都可以……
关键是,大头说的是真是假?
大头,在公子那里又是什么样的地位?
能否借助大头,将王根生送到世家大族接受传承?
想到这里,王木匠心烦意乱的下了床,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天上的皎洁的月亮和璀璨的星辰,眼神变得越来越坚定。
若是不这么做,王根生连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更何况……
下定决心后,王木匠回到屋,借助明亮的月光,看着王根生,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似乎通过他看到了另一个人。
“月娘,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第二十九章 琢磨
第二天起床后,秦翌早早的就跑到了村西大院。
还是黄老给他开的门,虽然黄老将他迎了进来,不过黄老却对他道:“以后早食前过来即可,不用来的这么早。”
“为什么啊?我早点过来,不好吗?”
“公子没有起床,你来了也只能干等着。”
“啊?”秦翌惊呼一声,随之想到了公子的病。
再结合公子的穿着,还有晒太阳的癖好,隐约间明白了公子病可能让他十分畏惧寒冷,喜欢阳光。
秦翌想要关心的问一下公子的病,可只是张了张嘴,却并没有问出口。
不用尝试,也能猜到,打听公子的病情,肯定属于禁忌。
“嗯,好的,黄爷爷,我以后早食前过来,正好,我也可以帮阿娘,干些家务活儿。”
领着秦翌来到昨天的小院,黄老就给他冲了一杯养元汤给他喝。
黄老让秦翌等,是等公子,并不是等早食。
“谢谢黄爷爷。”秦翌喝了养元汤后,就到了沙地旁,看黄老没有吩咐他做事的意思,就自故自的写起了昨天学习的五十多个字。
写字的过程中,也在不断的琢磨这些字。
可能是刚开始学的原因,每次琢磨,都有新的收获。
比如,这个天字。
秦翌琢磨着古人为何用一竖来代表天字。
秦翌猜测,天对于古人来说,是无限高的存在,所以用了一竖来代表无限高的天空。
对应的,大地,对古人来说,是无限广的存在,所以就用了一横来代表无限高的大地。
这短短的一横一竖,只是书写空间的限制,但它要表达的,却有无尽的想象空间。
这个人字,看起来像是一个鞠躬的人,但是,若是把它拆开,上半部分是一个必然连接天地的斜线,下半部分却是被压着的天。
通天彻地,主宰天下。
这个人字,又是多么的自命不凡,野心勃勃啊。
再看代表生灵世界的“丄”字,和代表着死灵世界的“丅”字。
一个“天在上,地在下”,一个“天在下,地在上”。
多么的生动啊。
而代表着活着和死后的世界融合后的完整世界的“十”字,却定义为“人的世界”。
不正是明确的表达了人族“生死两界,唯我独尊”的决心吗?
黄老发现秦翌从第二遍开始,写一个字,就发好一会儿的呆,感觉奇怪,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这时,秦旭走了出来,看到发呆的秦翌,用瞥了黄老一眼,黄老立刻轻声的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公子。
秦旭微微一愣,走了到了秦翌的正对面,也不打扰秦翌,只是静静的看着秦翌,等秦翌回过神来,要写下一个字时,秦旭才开口问道:“大头,怎么写一个字,发这么长时间的呆啊。”
秦翌这才发现公子不知何时到了他的对面,赶紧向公子行礼,怕公子误会他偷懒,赶紧解释道:“公子,是这样的……”
秦翌赶紧将自己的感悟说了出来,秦旭听后,愣了好久。
天地人三个字是最基础的三个字。
因为后面很多字都有它们的存在,解字的时候用的多了,反而当成了理所当然的存在,下意识的忽略了它们本身的意思。
就好像你学习了加减法,却从来不说思考为何“1+1=2”一样。
听了秦翌对天地人三个字的解读,秦旭一时之间,思绪汹涌,感悟良多。
身上的裘衣无风自动,地上的灰尘以秦旭为中心,好像爆炸一起,向外涌起一股气浪。
黄老一看不好,闪电般的来到秦翌的身前,随手抄起他,就快速的闪到了百米外的大院西边的沼泽地上。
秦翌只感觉眼前一黑,突然身体被提起,然后感觉到了一阵风声呼啸而过,等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被黄老提着,身下是一片沼泽地。
明明是沼泽地的水面,而黄老却是如履平地,没有任何的下沉的迹象。
啧啧,好厉害!
速度快如闪电,还能立于水面之上而不沉。
每次看到武者的力量,都是让人目眩心惊,心生向往。
“黄爷爷,刚才那是?”
这么快就回过神了?
这孩子的慧根还真是不凡啊。
黄老已经不知在心中多少次发出这样的感叹了。
黄老诧异的看了秦翌一眼,然后回答道:“公子陷入了顿悟,武道意志升腾而起,气场产生质变,你离得太近,受到了冲击,晕了过去。”
原来如此!
顿悟啊!
秦翌若有所思,看来,他之前的那一番解释,对公子来说,有莫大的好处啊。
“公子的病?”秦翌立刻关切的问道。
黄老第一次在秦翌的面前出现了表情的变化,脸上带着笑意的道:“对公子的伤,很有好处。”
伤?
不是病?
是了。
到了公子那个级别,怎么可能得病?
只能是受伤了。
黄老感知到秦旭的气场已经收起,顿悟已经结束,提着秦翌,轻轻一跃,身影如柳絮般,飞了回去。
感觉,好像没有重力,身后也没有推力,却能感觉来自空气中的莫大的阻力,而且速度却非常快,就好像……坐滑梯似的。
这是人在不借助工具的情况下可以做到的事吗?
秦翌感觉牛顿在这个世界被再多的苹果砸到头,也解释不出这其中的原理。
黄老将秦翌放在公子对面沙地的另一边,然后离开。
秦翌发现自己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再回头一看,黄老也回到他原来的位置。
好像,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似的。
“大道至简啊!”
等回过神来,秦旭眼开眼睛,看向秦翌的眼神中,满是复杂。
这孩子的慧根,实在是太优秀了。
这才开始认字的第二天,就给他好好的上了一课。
让他对天地人产生了新的理解,让自己的武道意志产生蜕变。
这孩子给他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
本来想根据他的慧根极限,以最快的速度教导他的。
毕竟他的时间不多了……
不过,经过刚才的顿悟,他改变了主意。
“吃过早食了吧?那么,我们开始今天的教学吧。”
第三十章 造化
秦翌在村西大院跟着公子认字的时候,在村东荒地上柱子站在一众孩子的中间,大声讲述着昨晚从弟弟大头那里听到的如神话传说般的故事。
“你们知道大头是公子的什么吗?持剑童子。什么是持剑童子,笨蛋,这都不知道,你知道武神和财神那些神仙的画像上,他们旁边站着的手里捧着宝剑啊,元宝啊,莲花啊之类的小孩子吧,大头就和这他们的工作差不多。厉害吧。”
柱子与有荣焉的骄傲的大声的说着,从大头那里听来,经过自己的理解和加工之后的话。
“你们知道,大头在村西大院吃的是什么吗?我给你说,根本不是我们吃的这些米面菜肉,而是饮用一种味道香甜的青色仙露,只饮小小的一口就饱了,甚至可以顶一天的时间。”
一边说,还一边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就好像他亲眼所见一样。
“你们知道公子有多厉害吗?公子脚下随便一用力,将那么大那么厚的石板踩成了沙子,随手一招手,那么远那么重那么长的木棍,就像蒲公英一样飞到了他的手里。”
柱子看着所有的人都围着他,用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不由的骄傲的仰起了头。
“你们知道大头跟着公子学习什么吗?学习文字啊。什么,你连文字都不知道,文字可是拥有神奇的力量,寥寥几笔,就可以演化出天地万物啊。你们说,神奇不神奇?厉害不厉害?”
……
柱子公开场合大声的讲述和公子有关的事,顿时惊动了村里的所有人,包括一直深居简出的秦定。
看着村子里的几个话事人都聚集到了他的屋里,秦定当场表达了他的态度。
“真是太不像话了!”
事关公子,秦定怒不可遏,一掌拍碎了身旁的桌子。
“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秦定直接大包大揽的接过了这件事的处理权。
事涉公子,以及公子新收的持剑童子。
这件事有些敏感,做好了不讨好,做不好了会得罪人,没有人愿意出头,秦定愿意出头,其它人巴不得呢,立刻点头同意了。
秦定自然不会和小孩子一般计较,直接找上了正在地里务农的秦勇。
“怎么回事?你们家柱子怎么敢随意公开说公子的事?不要命了!”
秦勇面对来势汹汹的秦定,赶紧躬身行礼,之后无奈的解释道:“我前晚专门叮嘱过,不让他们往外说的,可是,昨晚大头从村西大院回来,带来了公子最新的指示,说是可以往外说……定伯,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但是,大头说这是公子的吩咐,我,我,我也不敢管啊,定伯若是觉得不妥,我现在立刻就去管!”
秦定这次倒是没有大包大揽,而是沉吟片刻后,严肃的问道:“大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真的成了公子的持剑童子了?”
大头是否是公子的持剑童子,这个,才是秦定最关心的事。
秦勇迟疑着点了点头道:“应该是真的,前天黄老亲自接的大头去村西大院,昨天早食都没吃就进了村西大院,到了晚食前才回来,回来后,大头亲口说的,他成了公子的持剑童子,还说了喝养元汤,和公子教他认字的事。”
秦定自然知道前晚黄老前自去了秦勇家一趟接走了大头的事,还知道大头这两天经常出入村西大院,和他已经的情况相符,只有和‘黄老要求封锁消息’这件事不相符。
不过,这一切就在公子和黄老的眼皮子底下,再加上对秦勇的了解,所以,他并不怀疑秦勇的话的真实性,只是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公子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大头竟然真的成了公子的持剑童子。
真是大造化啊。
“公子这么做,自有深意。”
“好了,既然是公子的指示,那就按公子的吩咐做。我去和他们通通气,这件事就算过了。不过,小勇啊,这件事,你做的太毛躁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搞的这么突然,弄得现在人心慌慌的,多不好。”
确定了大头真的是公子的持剑童子,这一切都是公子的授意之后,秦定的态度立刻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定伯,是我一时考虑不周,麻烦定伯了,我跟您一起去吧,当面赔罪。”秦勇赶紧说道。
秦勇现在可不是一般人了。
他弟弟是候爷的亲兵队长,三儿子更是公子的持剑童子。
再加上公子此时就居住在村子里静养。
秦定略一犹豫,当即就点头同意了。
“正好村里那些说的上话的人都在这那里等着消息呢,你亲自过去解释了一下也好。”
秦定想到以前因为支持秦安的原因,对秦勇多有微词,并不亲近,当即用仅剩的左手拍了拍秦勇的肩膀,亲切的说道:“小勇啊,你这孩子就是太过客气了,都是一家,以后,多来家里走动走动,对了,记得带上大头,让我好好的瞧瞧这孩子,它可是我们村子的宝贝啊,那句话怎么说来呢,麒麟什么的,对,是麒麟子,大头可是我们村的麒麟子啊,哈哈……”
“是,定伯,只是怕打扰到您。”
“我一天到晚闲得很,哪里会打扰到我,你看着大头的时间,有时间就过来,定伯随时欢迎。”
……
正在家休养的秦安,自然不可避免的也听到了关于秦翌的传闻。
“什么,秦勇家的大头,得到了公子亲睐,成为了公子的持剑童子?”
大头,凭什么啊?
秦安可以预见,经过之前公子的当众表扬和大头成为公子的持剑童子两件事,秦勇在村里的地位将会飙升。
他,输了!
他的儿子也输了。
彻彻底底的输了。
“噗——”
秦安怒极攻心,旧疾复发,再次喷出一口浊血,晕了过去。
……
时至中午,秦旭教了秦翌当初自己两天的学习量,就停止了。
吩咐秦翌自己练习,自己琢磨,然后就躺在躺椅上休息。
黄老这才传音入秘的轻声问道:“公子,您的气色好了许多,难道,伤势有所好转?”
秦旭微笑着笑了正在沙地上专心写字思考的秦翌,回道:“多亏了大头这孩子啊。”
良久,秦旭又感叹道:“原本以为,大头遇到我,是他的造化,没想到,遇到大头,也是我的造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