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将要换届的魔法部
二月末的一天早晨，梅萨和莉莉娅走进大礼堂时，正赶上猫头鹰送信。
莉莉娅焦急地摊开今天的《预言家日报》，自从沙菲克夫妇甜蜜出游后，她就特别关注魔法界的时事。一旁的梅萨心痛地掏出5枚铜纳特，塞进猫头鹰信使的小钱袋中。
“快看，米丽森·巴格诺正式宣布退休了！”莉莉娅激动地说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魔法部部长退休意味着什么，梅萨心里很清楚，而且他更清楚莉莉娅若是继续一惊一乍，容易给他吓出心脏病来。
梅萨放下橙汁，说道：“我当然知道，这意味着魔法部部长将要换届，还会诞生出新的领导班子。希望他们的表现不会太差劲。”
一朝天子一朝臣，随着巴格诺的退位、新部长上台，魔法部内部的权利必然会出现更迭。如果想要从魔法部攫取更大的利益，现在是非常好的下注时期。
就是不知道魔法部部长换届选举有没有公开演讲一类的活动，梅萨还是蛮有兴趣听听几位候选人是如何吹牛皮的。
“我还挺喜欢巴格诺女士的。”莉莉娅说道，“她是在魔法界最困难的时候上台执政的。”
1980年，正值英伦巫师战争最激烈的时候，米丽森·巴格诺临危受命担任魔法部部长。与前面几位部长相比，巴格诺女士同样无法扼制伏地魔，但是她足够幸运。
米丽森·巴格诺上台一年后，伏地魔好死不死地去了戈德里克山谷，去找刚满一周岁没多久的哈利·波特麻烦。
结果世人皆知，伏地魔败亡，哈利·波特成了“大难不死的男孩”，英伦巫师的胜利庆祝随即开始。
盛大的庆祝活动违反了《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巴格诺女士不但没有处理违规情况，也没有理会国际巫师联合会的质询，她只说“我坚决维护大家纵情狂欢的权利”。
战争结束后，魔法法律委员会开始对已知的食死徒进行审判，并送进阿兹卡班监狱。
尽管有很多食死徒逃脱审判，但没有了伏地魔的食死徒翻不起什么浪花，在米丽森·巴格诺的领导下，魔法界度过了安稳的十年。
如今米丽森·巴格诺准备退休，英伦将会迎来新的领导，只有梅林才知道这位新部长是谁，他上台后会不会问大家一句“何不食肉糜”。
莉莉娅将《预言家日报》的头版撕下来，递给身旁的梅萨。报纸上的照片是巴格诺女士的单人照，她正在用表情无声抗议着莉莉娅粗暴的行为。
“你就是这么对待可爱的巴格诺女士的？”梅萨问道，照片中的巴格诺女士双手掐腰，对接过报纸的梅萨怒目而视。
梅萨强忍着再撕一次报纸的念头，翻读头版上的内容。无非是说巴格诺女士年事已高，无力继续带领魔法界前进，因此决定隐退之类的官方发言。
“年事已高”这种理由，梅萨是不相信的。倒不是梅萨认为巴格诺隐退有什么内幕，而是认为这个理由有些太轻了。
看看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吧！
所有介绍过邓布利多的书籍，都会表明他的出生年月日——1881年7月。
邓布利多一百多岁了还在担任霍格沃茨的校长，米丽森·巴格诺才多大年纪就年事已高？据梅萨所知，威森加摩里还有比邓布利多年纪大的巫师呢！
看过报纸头版的内容，梅萨将撕下来的页面折起来，继续喝着自己的橙汁。米丽森·巴格诺出于什么原因决定退休，梅萨一点都不想知道。
魔法部所处的高度，不是现阶段的梅萨可以触碰的，他还是继续在学院里哄孩子玩吧！
莉莉娅也将《预言家日报》放下，她歪着脑袋，神情有些迷茫。她缓缓说道：“我最近一直在想巴格诺的继任者会是谁。”
“在想你母亲支持的那两个人吗？”梅萨问道，“一个是国际魔法合作司的司长，另一位是就职于法律执行司的官员。”
“不，我没有在想他们两个。”莉莉娅说道，“我个人觉得这两人都没机会。起码这次的部长换届轮不到他们。”
出身于神圣二十八家之一的巴蒂·克劳奇，原魔法部法律执行司司长，后调任国际魔法部合作司司长。两个职位都是司长，巴蒂·克劳奇看似是平调，实际上却是降职。
法律执行司是魔法部最大的部门，也是众多部门中最重要的位置。出现紧急状况时，除了神秘事务司之外，其他部门都要听命于法律执行司。
最重要的一点是，法律执行司拥有执法权，手中握着傲罗和法律执行侦查队，是真正的暴力机构。从如此重要的部门调职到别的部门，这可不就是降职吗！
巴蒂·克劳奇被调职不是因为他能力不行，他是战争时期魔法部表现最强硬的官员。准许傲罗在抓捕食死徒时使用不可饶恕咒，就是巴蒂·克劳奇下的命令。
就是这样一位反伏地魔的急先锋，他的儿子却是知名食死徒，是伏地魔忠诚的仆人。
面对这样糟糕的情况，巴蒂·克劳奇选择大义灭亲，将自己的儿子关进了阿兹卡班。后来巴蒂·克劳奇的妻儿先后死去，他的地位与威信一落千丈。
这些都是梅萨在翻旧报纸时看到的，前几年的报纸可是将巴蒂·克劳奇喷了个狗血淋头，堪称魔法界最惨的男人，没有之一。
民众虽然忘性很大，但这件事刚过去没几年，巴蒂·克劳奇几乎不会获得民众的支持。若是竞争对手抛出当年的事，克劳奇先生连竞选的资格都保不住。
而另一位阿米莉亚·博恩斯，梅萨对这位女士不怎么了解，只知道博恩斯家族是魔法界很有名望的家族之一。
“巴蒂·克劳奇的情况我了解，那阿米莉亚·博恩斯呢？”梅萨问道：“是因为她太年轻了，资历不够吗？”
莉莉娅一边慢吞吞地往面包上抹着果酱，一边说道：“差不多吧，尽管博恩斯家族很有名望，博恩斯女士的哥哥也是魔法界的英雄，但很多人不希望她上台。”
如果说是年轻、资历问题，梅萨可以理解，但为什么很多人不希望博恩斯上台呢？魔法部又不是没有出过女性部长。
“因为博恩斯女士和巴蒂·克劳奇一样，她也是个强硬派。”莉莉娅继续解释道，“若是魔法部部长太过强势，对某些人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自伏地魔败逃以后，魔法界进入了和平时期，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不幸的是，和平时期没能让魔法界高速发展，反而成了腐朽滋生的土壤。
莉莉娅口中的某些人，在和平时期攫取了大量利益，若是新任部长十分强势，只怕他们很难再过上以前那么恣意的日子了。
既然魔法部部长要换人，为什么不能换上性子柔和一点的人呢？
“你说，我们这位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有没有可能再次出山？”梅萨缓缓问道。
他看着教师席位上的约翰·米科尔森，看着毒蛇约翰津津有味地享用早餐。曾经在魔法部呼风唤雨的高官，真的甘心窝在霍格沃茨哄孩子吗？
第一百五十一章、立场
约翰·米科尔森，前魔法部傲罗，曾短暂担任过法律执行司副司长一职。离开魔法部的原因据说是阴谋叛乱，意图推翻时任部长尤金妮亚·詹肯斯的统治。
就是这样一位狼灭，梅萨却没有在图书馆找到任何有关他的只言片语，就连旧《预言家日报》也没有提起过他。
梅萨唯一知道的是，约翰·米科尔森是诺比·利奇一手提拔的。而这位诺比·利奇是魔法部首位麻瓜出身的部长，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位。
1962年，诺比·利奇被任命为魔法部部长，还没等他宣誓就任部长一职，几位资格最老的威森加摩成员就辞去了公职，以抗议这次任命。
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只是因为诺比·利奇是麻瓜出身的巫师，是个“泥巴种”。
1968年，诺比·利奇因患有一种神秘疾病被迫离职。人人都说利奇这病生得蹊跷，有黑幕，但却没有人去彻查这件事，也没有人为难头号嫌疑人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
魔法部部长病的不明不白，这件事就这么轻飘飘的过去了，尤金妮亚·詹肯斯接替了诺比·利奇，成为新任魔法部部长。
詹肯斯部长上台后只干了两件大事，其一是镇压60年代末期哑炮维权游行，其二是处理游行期间纯血统巫师引发的骚乱。
如果传言是真，约翰·米科尔森在肯尼斯任期内阴谋造反，那她真是一位倒霉透顶的部长。短短七年的魔法部部长生涯，尤金妮亚·詹肯斯先后经历了游行、骚乱、叛乱，以及伏地魔的崛起。
礼堂前端的教师席，约翰·米科尔森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呼噜呼噜喝着粥，时不时翻一下手边的《预言家日报》。
米科尔森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仿佛是对巴格诺部长的退休消息不感兴趣。
“我总感觉他的身上有一种危险气息。”莉莉娅说道，“我怎么都对他喜欢不起来，那感觉就像是面对一条阴冷的毒蛇。”
尽管莉莉娅·沙菲克是一位斯莱特林，甚至在入学前就认准了斯莱特林学院，但她却不喜欢蛇类。象征四个学院的四种动物，莉莉娅更喜欢赫奇帕奇的獾。
患有黑魔法防御术教授PTSD的梅萨，他没感觉到米科尔森有多阴冷，他只是觉得对方是个干大事的人。可就是这位干大事的人，本学年却什么大事都没干。
尽管斯内普对此早有解释——他可没兴趣陪你们这群小屁孩玩，但梅萨心里就是不托底，他总感觉“火星异常明亮”指的是约翰·米科尔森。
梅萨的怀疑没有任何根绝，甚至没有任何道理，仅仅是因为米科尔森是新任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是本学年出现在学校的新人。
这与那几位辞去公职的威森加摩很接近。他们反对麻瓜出身的巫师，对诺比·利奇接任部长感到不满，而梅萨则是不信任黑魔法防御术教授。
就算将来的某天斯内普成了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梅萨搞不好还会怀疑他。据高年级斯莱特林所说，斯内普非常想要担任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一职，但邓布利多始终不同意他的申请。
大概是因为斯内普一旦如愿以偿，又在一年后迫不得已离开学校，邓布利多就需要找更多的教授回来？
“如果能有人知道当年魔法部的情况，又愿意告诉我们就好了。”梅萨叹了口气，他是真的对那段过往感兴趣。
米科尔森所谓的阴谋叛乱，说不准就是在为诺比·利奇报仇雪恨。只不过米科尔森失败了，不仅没能报仇，还被扣上了反贼的帽子。就差在他脸上刻字，然后去寻找八百里水泊了。
“出于好奇心理，我在圣诞假期时问过爸爸。”莉莉娅说道，她只吃了一片面包，就将自己面前的餐盘推开了。
莉莉娅继续说道：“我问他，米科尔森阴谋叛乱是不是真的。你猜我爸爸怎么说？”
“我猜他什么都有告诉你，还让你离这位教授远一点。”梅萨说道，他正在往面包上抹果酱，不过不是给自己准备的，而是要给身边的莉莉娅。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饭总是要吃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是真饿啊！
莉莉娅不情不愿地接过面部，她倒不是为了减肥，单纯就是没有胃口不想吃。她说道：“没劲，你就算是猜到了，不能装作没猜到吗？”
“这不是显得我聪明吗！”梅萨打了个哈哈，他才不和女人较真，不管最后是输是赢，较真的结果都很糟糕。
“聪明你个大头鬼！”莉莉娅转而说道，“爸爸的确什么都没说，但也相当于什么都说了。他越是否认、或者不提这件事，越是说明这件事是真的。”
莉莉娅郑重其事地说道：“我非常确定，约翰·米科尔森就算不是阴谋叛乱，至少也做了些了不得的事。比如针对马尔福等纯血统家族进行报复一类的。”
在提起马尔福的时候，莉莉娅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看得出来她很不喜欢这个纯血统巫师家族。
如果说沙菲克家族是保持中立，那马尔福家族就是背叛的代名词。
只要是有利可图，即使对方是纯正的麻瓜，马尔福一样能与之合作。当然，虽然可以与麻瓜合作赚取利益，但这丝毫不妨碍马尔福家族表达自己的观点——纯血统巫师至上。
而在与马尔福家族的合作中，最要紧的是时刻小心来自马尔福的背刺。如果双方的合作结果不甚理想、乃至濒临失败，马尔福不仅会果断抛下合作伙伴，还会站在岸边落井下石。
就是这样一个狡猾的家族，却在英伦魔法界混得风生水起，更是隐隐参与了谋害魔法部部长的阴谋黑幕。
“你是有多不喜欢马尔福？”梅萨笑着问道，“怎么感觉比起格兰芬多，你更讨厌他们呢？”
莉莉娅想了想，她决定举个例子。“这么说吧，如果格兰芬多学生和马尔福家的小子起了争执，我选择帮助格兰芬多揍他！”
啊这……梅萨一时间竟然有些无言以对，他是真没想到莉莉娅能这么讨厌马尔福。
“我倒是真想见识一下马尔福，看看他们到底什么德性，能让你这么记恨。”梅萨说道。
莉莉娅将手中的半片面包放下，情绪低落地说道：“你会见到的，再有个一两年时间，马尔福家的小子就会到霍格沃茨读书。九成九是个斯莱特林。”
说着，莉莉娅忽然又开心起来，这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表情，把一旁的梅萨彻底搞蒙了。
“你不会是打算在学校揍他吧？”梅萨问道，他觉得非常有这个可能，说不定还会揍得很惨。
莉莉娅摇摇头，说道：“不会的，这种事不是一位淑女应该做的。”她看向了梅萨，“但是我有你啊！相信我，你一定会忍不住揍他的！”
她一边说，一边重新啃起了面包片，仿佛又有食欲了。莉莉娅含混地说道：“你揍他的时候，我一定要在旁边看着，该死的臭孔雀！”
第一百五十二章、第二次请求
臭孔雀马尔福、毒蛇约翰、以及即将退休的米丽森·巴格诺部长，他们为二月画上了句号。
转眼来到三月，霍格沃茨陷入了连绵不绝的雨天，就连魁地奇比赛都是在滂沱大雨中进行的。
雨滴在天地间连成了线，斯莱特林学院艰难地取得了比赛的胜利。尽管他们赢得很不光彩，但终归摆脱了排名垫底的命运。
所有学生都冒着大雨出现在看台上，没有人愿意单独留在城堡内，大家担心会重蹈柯林斯·贝琳达的覆辙。
比赛结束后，斯莱特林兴高采烈地唱着歌，尽情欢庆这来之不易的胜利。看小蛇们兴奋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刚刚是魁地奇决赛呢！
斯莱特林人满心欢喜，梅萨却又一次显得格格不入，忙得脚打后脑勺的他实在是笑不出来。
学校的正常课程、斯内普的私人授课、学生组织的课余活动，梅萨像是一台轰鸣的机器，只有夜半时分才得以休息。
这也就使得梅萨无暇关注其他事情，不管是米科尔森教授，还是温迪娜·阿佳妮，又或是即将换届选举的魔法部。
莉莉娅每天早晨念报纸时，梅萨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唯一能记住的内容是，有很多人希望邓布利多能接任魔法部部长，但老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看起来邓布利多热爱教书育人，远胜过对政治权力的热衷。
梅萨认为，邓布利多都是“当代最伟大的巫师”了，魔法部部长的职位好像有些配不上他。如果邓布利多有想法的话，以他的威望能力来说完全可以另外搞一个魔法部出来。
平静的日子一天天过去，看似不起一丝波澜，实际上却是暗潮汹涌。而梅萨的安稳日子也快要走到头了，因为该来的躲不掉。
这天晚上又是一次学生团体集会，虽然与第一次集会时相比人数少了些，但梅萨却没有半分不高兴的情绪。
一点小困难、一点小挫折都接受不了的人，梅萨自然不会对他们抱有期待。更何况，梅萨比较看好的人都没有选择退出，他们还在坚持。
学生集会结束后，大家陆陆续续离开，地下教室只剩下梅萨一人。
梅萨钻进摩普索斯画像背后的秘密房间，将放在桌子上的《魔法音字表》收起来，这才准备回到公共休息室。
可是当梅萨再次回到地下教室，原本空荡荡的房间里却多出来一个人，正是梅萨躲了许久的温迪娜·阿佳妮。
阿佳妮手扶着教室门，手指长而苍白，仿佛多年没见阳光。她轻声说道：“我们可以聊聊吗？”
说着，阿佳妮走进光线昏暗的地下教室，根本没管梅萨同意与否。鞋跟接触地面发出哒哒的声响，诱人却又危险。
“不知道你想聊些什么？”梅萨说道，他看着眼前的阿佳妮，对方今晚看起来不怎么癫狂，似乎是以正常状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阿佳妮越走越近，梅萨的双手默默背到身后。倒不是出于尊敬学姐而摆出一副恭敬的姿态，而是偷偷将黑檀木魔杖握在手中。
综合侦探游戏所得，梅萨非常怀疑温迪娜·阿佳妮，认为她就是造成两起校园袭击案的肇事者。今晚与阿佳妮单独相处，梅萨自然是要小心为上。
要是被阿佳妮在这间地下教室放倒，梅萨以后还怎么在斯莱特林混啊！
“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和你聊聊。”阿佳妮说道，她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像一杯没有味道的白开水。她接着说道：“圣诞假期回来后我就想这么做了，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当然没有机会，因为那段时间梅萨总是在躲着她。待到时间进入了1990年2月后，忙得昏天黑地的梅萨连躲都不用躲了，天天都是早出晚归，阿佳妮连梅萨的边都摸不着。
“你在躲着我。”阿佳妮又说道，“我能感觉得出来，包括你那位小女朋友也在躲着我。”
说这句话时的温迪娜·阿佳妮，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柔弱感，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只是梅萨该钢铁的时候一向很硬，他不但没有怜花惜花之意，反而将对方看作是红粉骷髅。
眼观鼻、鼻观口、口冠心，梅萨好似入了定的僧侣，完全不为阿佳妮所动。梅萨虽然不会大威天龙，但阿佳妮也不是青蛇。
哒哒的脚步声停下了，阿佳妮站在距离梅萨两英尺的地方。这个距离刚好可以让他们看清彼此脸上的表情，捕捉对方的神态变化。
“你是不是觉得那晚我告诉你的事情都是假的？”阿佳妮问道，湛蓝色的瞳孔流露出一抹酸楚，不被人信任的心酸。
见梅萨没有开口，阿佳妮继续说了下去，她说：“我知道你单独见了莉娜，和她聊了一些什么。应该是关于我的……可是，既然谈话内容是关于我的，你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呢？”
梅萨向后退了一步，这是他心中的安全距离，不管对方会不会暴起伤人，这个安全距离都能让他从容应对。
“有一点你说的很对，温迪娜。”梅萨缓缓开口说道，“我不信任你。恐怕就连你自己都不大相信自己吧？”
闻言，阿佳妮蓝色的瞳孔瞬间失去了神采，像是突然间失明了一样空洞无神。
她苦笑着，轻声说道：“是啊，你说得对。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又何谈让别人相信我呢！”
阿佳妮温婉的面容泛起哀伤，这让她看上去更加楚楚可怜。抛去神经质的一面不谈，阿佳妮的相貌还是很优秀的，胜在独特的气质。
如果再加上神经质的一面，温迪娜·阿佳妮所产生的吸引力就更大了。明知道她很危险，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梅萨闭上眼睛，然后睁开，双眸陡然变得深邃起来。阿佳妮身上有太多谜团，梅萨不得不更加小心谨慎，他连大脑封闭术都用上了。
“告诉我，梅萨。”阿佳妮说道，“我那晚所述说的自己的经历，真的是我虚构出来的吗？”
温迪娜·阿佳妮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又变得危险起来，梅萨能清楚地看到她眼底的血丝，看到她内心的慌张。
她真的不了解自己的特殊情况吗？
梅萨心底一阵狐疑，今晚阿佳妮的模样推翻了他此前的猜想。
在梅萨看来，阿佳妮至少应该清楚自己的异常，就算不能控制也应该有意识才对。可是看她今晚的表现，她好像并不清楚自己的特殊。
“没错，你所说出来的经历是虚构的。”梅萨说道，“那只是你以为的自身经历。或者说，是你让自己以为的自身经历。”
话音尚未落地，阿佳妮忽然变得很痛苦，双手抱头，清秀的五官皱成一团。
梅萨的右手仍旧背在身后，黑檀木魔杖也没有松开，即使此刻的阿佳妮看上去很无害，但他可不想阴沟里翻船。
“帮我，帮帮我，求你了！”阿佳妮又一次哀求道，“我想知道真实情况，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滴泪水沿着脸颊滑落，温迪娜·阿佳妮再次请求梅萨帮助自己。上次是想请梅萨杀人，这次却是想请梅萨查明真相。
“我不是杀手，也不是侦探，阿佳妮。”梅萨说道，“和你一样，我只是霍格沃茨的学生。”
梅萨伸出两根手指，说道：“还是一名二年级学生。”
第一百五十三章、绝望与无力
昏暗的地下房间里，梅萨和阿佳妮相对而立，他的“妄自菲薄”没能让对方放过自己。
阿佳妮没有像那晚一样激动，她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动作，她只是低声啜泣着，仿佛刚刚经历世间最大的不幸。
“如你所见，我帮不了你什么忙。”梅萨继续说道，“我每天有忙不完的事情，实在是没有时间去玩侦探游戏。”
不管是两起校园袭击案，还是阿佳妮本身，全部透着危险的气息，而且梅萨看不到任何利益。既危险又没有利益可图，梅萨不想参与其中。
拒绝了阿佳妮，梅萨想要离开，可是对方却伸出手臂将他拦了下来。
“我知道我给不了你什么。”阿佳妮低着头说道，“但至少请你告诉我，那天在女生盥洗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求你了。”
阿佳妮垂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脸颊两侧，再加上苍白如纸的肌肤，这让她看上去有几分吓人，像是女鬼一般。
幸好梅萨胆子大，也幸好霍格沃茨不是女高，不然他又该想起某些不堪回首的经历了。
片刻之后，梅萨退回了原位，继续保持与阿佳妮的距离。女鬼学姐也放下了手臂，重新抬起头绽放出感谢的笑容。
“那天的女生盥洗室，桃金娘是在的。”梅萨说道，“她听到了一切。”桃金娘从头至尾都没有走出自己的隔间，所以梅萨用的是“听到”。
阿佳妮眉头紧皱，她没有质疑梅萨的话，她是在怀疑自己。在阿佳妮自己的印象中，除了那间女生盥洗室以外，一切都与桃金娘无关。
“根本就没有男人闯进女生盥洗室，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活人。”梅萨接着说道，“据桃金娘所说，她只听到了你的声音，只有你自己在歇斯底里地哭闹。”
阿佳妮和桃金娘，两人所说的最大差异就在这里，阿佳妮的记忆里有个变态猥琐男，而桃金娘的记忆中只有阿佳妮自己。
相比起女生寝室，显然女生盥洗室更容易进去。只要能忍住黄铜门把手带来的灼烧感，就能进入女生盥洗室，所以此前梅萨没有产生过多的怀疑。
如果不是后来亲自去了女生盥洗室，见到了哭泣的桃金娘，梅萨也不会将怀疑的目光放在阿佳妮身上。
在阿佳妮与桃金娘之间，梅萨更相信后者。
像是经受了莫大的打击，阿佳妮摇摇晃晃地退后几步，她再次抱住自己的脑袋，像是想要逼迫自己回想起真实的记忆。
但阿佳妮的行为是徒劳的，她什么都回想不起来。闯入女生盥洗室的陌生男人，他袭击了自己，这就是阿佳妮脑海中的“真实”记忆。
“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阿佳妮低声质问自己，“为什么又是这样？”
“你说‘又是这样’？”梅萨问道，“上次这样是什么时候？O.W.Ls.考试的时候吗？”
去年夏天那场对巫师来说至关重要的考试，阿佳妮因为被刺佬儿刺伤，一反常态地把刺佬儿扔了出去。这还是维拉妮卡告诉梅萨的。
阿佳妮在一瞬间变得更加憔悴，好似几个晚上都没有合眼了一样。
她说道：“如果你问的是我摔死了刺佬儿这件事……我其实完全没有印象，不记得自己被刺佬儿刺伤，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对待它的。莉娜问我，我只能编了个借口糊弄过去，告诉她是我一时失手。”
此刻的温迪娜·阿佳妮看上去是那么的柔弱、无助，梅萨很难想象她会摔死一只刺佬儿。最重要的是，她的记忆再次出现了缺失。
阿佳妮接着说道：“这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发生。”
她自顾自地说着，就好像看穿了梅萨的大脑封闭术，知道梅萨在想什么一样。可梅萨并没有感受到被人“阅读”的感觉，内心也不是能被人阅读的。
大脑封闭术是一门冷僻的魔法，用来封闭自己的思想，防止被他人以摄神取念窥探。使用大脑封闭术可以防止摄神取念大师窥探自己的思想和感受，或者受其影响。
梅萨虽然算不上什么大脑封闭术大师，可他的思想不是阿佳妮可以窥探的，对方能看到的只有他制造出来的完美假象。
阿佳妮继续说道，“如果你没有发现，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我最好的朋友，莉娜·维拉妮卡。”
“这种情况……分裂……记忆缺失，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阿佳妮绝望地摇摇头，说道：“不知道，也许来霍格沃茨之前就发生过。我自己是意识不到的。就像摔死刺佬儿，就像女生盥洗室，如果不是有人问我，我自己是想不起来这两件事的。”
自己做过的事，自己却没有意识，经由别人提及后，回想起来的却是一段虚假的记忆。温迪娜·阿佳妮这生活有些可怜啊！
梅萨仰起头看向漂浮的蜡烛，今晚与阿佳妮的独处印证了此前的猜测——温迪娜·阿佳妮很有可能患有分离性身份障碍，也就是俗话说的多重人格。
分离性身份障碍，表现为身份的瓦解，出现两个或更多的相互独立的人格状态，明显的自我感及主体感的中断。
通常来说，各个身份之间并不能意识到其他身份的存在。人格状态的改变也会出现严重的遗忘症，不能用简单的健忘来解释。
温迪娜·阿佳妮的状况很符合多重人格的描述。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有几重人格，造成她人格分裂的原因又是什么。
“你的父母从来没有跟你提起过吗？”梅萨问道，“作为朝夕相处的亲人，他们应该有所发现才对。”
阿佳妮的笑容很苦涩，她说：“没有，他们关心的人从来只有自己。就算哪天我死了，他们恐怕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正处于青春叛逆期，还是真的爹不疼、娘不爱？如果阿佳妮的家庭真如她自己所言，那她的病症很有可能是糟糕的家庭环境引起的。
“呃……抱歉，提起了你的伤心事。”梅萨说道，他此前并不知道阿佳妮的家庭状况，就连维拉妮卡都不知道。
阿佳妮没有说话，她又低下了头，看上去非常痛苦。
梅萨又一次握紧了魔杖，他担心阿佳妮突然切换人格，对自己发动袭击。
要知道，分离性身份障碍患者，从一种身份向另一种身份转换常常是一瞬间的事。上一秒温婉大方，下一秒就可能癫狂的不能自已。
令人担心的情况没有出现，尽管阿佳妮脸色痛苦异常，但却没有出现人格转换。那种难以言说的癫狂与此刻的她有很大的区别。
“你能帮帮我吗？”阿佳妮再次哀求道，“我能相信的人、能祈求的人只有你了。”
拒绝就在嘴边，梅萨却没有直接说出来。就算两起校园袭击真的是阿佳妮所为，比起巫师监狱阿兹卡班，或许圣芒戈魔法伤病院更适合她。
“我帮不了你，温迪娜。”梅萨说道，“或者说我不知道该如何帮你。我很抱歉。”
看着温迪娜·阿佳妮离开的背影，梅萨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他能感受到对方溢散出来的绝望，可是他真的什么都做不到。
这种发自心底的无力感，让梅萨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