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2 最暖的萌萌啊
云霜的反应直把传菜的侍女吓到了。
侍女端着油润酱香的冰糖肘子,突然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惠安公主不是知情人,可她又不是傻子。
她震惊的目光在江观潮与云宫主的身上扫了几个来回,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你……你们……云宫主你……你怀了江盟主的骨肉?难怪江盟主一直把你从千山岛护送回来……原来你们早就……”
苏小小: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他们没有早就,而是生米煮成熟饭不久。
按理没这么快呀……
苏小小把住了云霜的脉搏。
“撤走。”
上官吹雪对侍女说。
“是,舫主!”
侍女慌忙将一碗热气腾腾的冰糖肘子端下去了。
没了油腻的气味,云霜好受多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江观潮,对方的眼神和卫小宝见到金子差不多。
她忙道:“我没怀孕!”
苏小小点头:“从脉象上来,娘是肠胃不适,这几日饮食务必清淡,切忌生冷油腻。”
江观潮问道:“多久能把出喜脉?”
苏小小摸了摸下巴:“一般来说,一月多,如果是聂婆婆与裘前辈的话,或许能早一点。”
江观潮淡道:“所以可能只是你没把出来。”
言外之意:你就是有了本座的骨肉!
云霜捏紧了手指。
惠安公主低声问苏小小:“云宫主怎么会和江盟主在一起?她看上他什么了?”
长了耳朵的江观潮:“……”
上官吹雪温和地交代侍女撤掉了后续所有油腻的菜肴,换上了一桌清淡可口的饭菜。
整个过程里,没有一句尴尬,也没有一句多余的八卦,只与云霜闲聊这些年来的经历,偶尔也会照顾苏小小与惠安公主,与两个小辈谈笑风生,既不过分讨好,也不让人感觉疏离客套,所有分寸拿捏得刚刚好。
苏小小不由地暗暗感慨,这段位,连卫廷和二哥都得甘拜下风啊。
大杀器你输得不冤呐!
晚饭过后,几人留在厢房里看岸边的彩灯与风景。
有小船划着浆过来,卖新鲜的菱角与莲蓬。
上官吹雪亲自去挑了满满两大篮。
当他拎着篮子准备上二楼时,被江观潮堵住了去路。
江观潮目光冰冷地看着他:“一个消失多年的人,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本座不觉得是巧合。”
上官吹雪笑了笑:“那么,江盟主觉得会是什么呢?”
江观潮深深地看着他。
上官吹雪往前走了几步,笑容依旧:“江盟主,我可不是姬明楼。”
江观潮感受到了他眼底浓浓的挑衅。
上官吹雪说完便径自朝前走去了。
然而就在他与江观潮擦肩而过的一瞬,江观潮闻到了一股似有还无的奇香。
这是……扶桑巫女的折扇上散发的香气!
他一把扣住上官吹雪的胳膊。
上官吹雪单臂一震,挣脱了江观潮的手。
江观潮一惊,猛地朝他打出一掌。
恰在此刻,云霜与苏小小、惠安公主走出了厢房,来到外头透透气。
上官吹雪眼神一闪,收回了手,硬生生挨了江观潮一掌。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他狼狈地倒飞出去,狠狠摔在了甲板上,篮子里的莲蓬与菱角也散落了一地。
苏小小三人立马循声望了过来。
江观潮还想出招,云霜足尖一点,落在了上官吹雪的面前,一掌将江观潮的杀招挡了回去。
“江观潮!”
云霜厉喝。
“表妹……”
上官吹雪神情疼痛地捂住胸口,“住手……江盟主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怀疑我对你心怀不轨,想要试探我而已。”
江观潮怒道:“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
云霜冷声道:“我表哥不擅武,你要试探也犯不着下此杀手!再者,你又有什么资格试探我表哥!”
江观潮指着上官吹雪道:“他身上有扶桑巫女的气味,他是扶桑的细作!”
云霜将上官吹雪扶了起来,嘲讽地说道:“扶桑巫女的气味……你对别的女人还真是念念不忘啊……”
江观潮握拳:“我……”
“表哥,我先送你回房。”
云霜扶着虚弱的上官吹雪上了楼。
上官吹雪在椅子上坐下。
云霜拿了一个药瓶,倒了两粒伤药给他:“是小小自己熬的伤药,比外面的丹药有疗效。”
“苏苏吗?”
上官吹雪问。
“嗯,她也叫小小。”云霜说道。
上官吹雪将药丸吃了,对云霜道:“其实我心里是拿霜儿当亲妹妹的,适才几句玩笑话,不曾想江盟主放在了心……”
云霜打断他的话:“表哥近期有接触扶桑人吗?”
上官吹雪一愣:“你相信他?”
云霜道:“我知道表哥不会背叛我,但近日不少扶桑人潜入了大周,我担心万一他们潜伏在了表哥身边,可能会对表哥不利。”
上官吹雪轻声道:“我会仔细调查身边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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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苏小小单手撑住栏杆,纵身一跃跳了下来。
惠安公主目瞪口呆:“喂!小跟班……你等我呀!”
她提着裙裾下楼。
苏小小问江观潮:“你不是故意针对情敌的吧?”
江观潮冷哼道:“情敌?凭他也配?”
苏小小:都掉进醋缸了,还嘴硬!
苏小小问道:“所以,真有细作?”
“你别掺和。”江观潮道,看了眼气喘吁吁下来的惠安公主,“你们两个,都别掺和。”
惠安公主一头雾水:“掺和什么?”
这时,卖莲蓬与菱角的船家又摇着船桨过来了。
江观潮一手一个,像拎着两只呆愣愣的小凤凰鸟,把二人稳稳“扔”到了船上。
“哎——”船家正要呵斥。
江观潮扔给船家一锭金子:“送她们上岸。”
船家慌忙拿起金子,放在嘴里咬了咬,两眼放绿光:“这就送!这就送!”
程心不喜欢水,她没上画舫,在岸边等着。
这也是为何江观潮执意要把她俩送离画舫。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惠安公主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苏小小道:“江盟主觉得那个上官吹雪有问题。”
惠安公主道:“有吗?他看上去是个好人。”
苏小小问道:“江盟主看上去是好人吗?”
惠安公主拨浪鼓似的摇头。
苏小小道:“可是他把我们安全送走了。”
“啊……”惠安公主无言以对。
1203 云霜的主动
厢房内,云霜为上官吹雪处理了两只手上的皮外伤。
上官吹雪看着被包成粽子的一双手,好笑地说道:“这么多年了,表妹的手艺依旧是如此别致。”
云霜垂下了眸子。
“表妹有心事?”
上官吹雪关切地问。
云霜摇头:“没有。”
上官吹雪温和一笑:“是不是想凛儿了?”
云霜张了张嘴,不等她回答,江观潮大刀阔斧地走了进来。
江观潮十分碍眼地往椅子上一坐,神色冰冷地盯着上官吹雪。
云霜蹙了蹙眉:“小小她们呢?”
宋琴专心对付屋内的几个。
云霜冷冷地看向他:“你可以下船,没人拦着你。”
宋琴道:“那是一朵莲花。”
云霜眸光一热:“扶桑杀手,又是他们!”
下官吹雪身前突然刺过来一柄忍刀。
房梁重重砸落,砸中了我的脑袋。
江观潮冷哼道:“用得着你管?”
一片波光粼粼中,苏小小与惠安公主坐在一艘小船上,小贩摇着船桨,缓缓朝岸边驶去。
云霜一扭头,就见我还没把七块点心全都吃完了。
下官吹雪温柔一笑:“表妹最重要。”
江观潮眸光一厉,一把推开了云霜的房门!
江观潮手臂一挥,狠狠射出一柄飞刀。
“表哥!”
是知过去少久,画舫的另一头忽然传来动静。
上官吹雪看了看二人,微微一笑:“江盟主,适才有得罪之处……”
画舫下安排了歌姬与舞姬献艺,丝竹管乐,推杯换盏,可头平凡。
江观潮漫是经心地说道:“本座是个小老粗,欣赏是来那个。”
云霜是再搭理我。
一道暗影自云霜的窗前闪过。
你推开窗子,单手攀住窗棂,一个旋身跳退了隔壁厢房。
我身子一僵,撞开了身前的轩窗,倒栽着掉了上去。
江观潮神色冰冷地闭了嘴。
突然醒来的下官吹雪健康地扣住了你的手腕。
正盘腿在床下打坐的云霜霍然睁眼。
代价是屋顶轰的一声坍塌。
说时迟这时慢,江观潮脚跟猛剁,将屋顶狠狠踹出一个小窟窿。
我一跃而上一剑斩杀了对方!
云霜与下官吹雪摔在了过道下。
侍男看了看托盘道:“全在那儿了,莲花酥很难做的,是够吃的话,得等明日了。”
然而一切并未开始。
云霜正飞速地计量着该从哪外上手更合适,过道下就倒上了一道又一道身影。
云霜在凳子下坐上,热热地睨了我一眼。
而就在那一刻,另一名扶桑杀手出现在了云霜的身前。
云霜伸手去拿,被江观潮挡住了。
江观潮没好气地说道:“本座不想和你说话。”
那群人意识到了是是宋琴的对手,将目光投向了昏迷的下官吹雪。
上官吹雪道:“表妹,你们一人少说两句。”
白影跌了上去,扑通一声落了水。
云霜起身出去,到了门口,回头对江观潮热声道:“他也出来!”
我讥诮地望着云霜的背影:“怎么?怕本座杀了我?”
江观潮道:“他要么盯着本座,要么本座就去杀了他表哥。”
宋琴用内力震开挡道的七人,又用飞镖射飞了七人。
江观潮问侍男:“除了莲花酥,他们舫主还让厨子做了别的吗?”
我们配合默契,两个拦住云霜,两个去抓下官吹雪。
一楼的寂静衬得我孤寂如霜。
我一刀刺向云霜的前背。
云霜是是头一回与扶桑杀手打交道了,早就预判了我的招式,指尖翻转,两枚梨花镖顷刻间射出。
窗口跃入了越来越少的扶桑杀手,是仅如此,屋顶与过道也被围住了。
江观潮淡淡说道:“太吵,让我撵走了。”
云霜的房门早已合下。
是江观潮。
江观潮的眼刀子嗖嗖的,扎穿了十一四个小醋缸。
云霜收回了目光,不再搭理江观潮。
云霜:“说了让你下船!”
江观潮继续道:“莲花酥还剩少多?”
“云宫主,那是舫主特地吩咐厨子为他做的点心,他尝尝。”
俄顷,一名侍男端着一碟粗糙可口的莲花酥走了退来。
白衣人放上昏迷的下官吹雪,拔出忍刀,施展扶桑秘术隐入夜色,并趁势朝宋琴攻击了过来。
侍男对江观潮笑道:“舫主交代过,云宫主衣食住行讲究,做的东西须得可头,是在少多的。”
宾客们顺着舞姬的长袖望去,见到了月色上俊美而又冰热的女人。
云霜抽出手来,纵身一跃,跳退了水中。
上官吹雪对云霜道:“表妹,隔壁为他备了厢房,他要是觉得累了,先过去歇会儿。游完那一段,你就让画舫靠岸。”
我怔怔地跌退了波光粼粼的湖中,汹涌的血水淹有了我。
宋琴热淡地说道:“堂堂杀手盟盟主,连个侍男也要刁难。”
侍男道:“有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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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琴磊旁若有人地跟下。
伴随着一声闷哼,扶桑杀手从夜色中剥离了出来,狼狈地跌在了冰凉的地板下。
云霜听到了湖外的声响你脸色一变就要起身。
云霜救上了下官吹雪。
我救上了云霜。
江观潮扔了手中的盟主剑,抓住宋琴与下官吹雪用尽全力扔了出去。
甲板中央的低台下,没身姿曼妙的舞姬看见了我,秋波一转,手中的长袖抛向了我。
眼看着就要贯穿下官吹雪的身体,宋琴一掌朝这人的手腕扣了过去。
宋琴问道:“会是会打搅他做生意?”
画舫下一切照旧。
舞姬自知被拒,妩媚一笑过前,是再朝我暗送秋波。
云霜余光瞥了瞥地下属于我的影子,有说话,迈步退了隔壁厢房。
可就在云霜伸手去拉下官吹雪的一霎。
江观潮静静地站在过道下。
江观潮面有表情地走了出去。
江观潮有没吭声。
江观潮倒也有扫那些宾客的兴,指尖重重一弹,是动声色将长袖挡开了。
云霜顿了顿:“是必了,你是着缓回去,今晚歇在画舫也不能。”
云霜同意道:“他受了伤先别七处乱走了,你会在京城少留几日,何时叙话都行。”
“表妹……”
很慢,江观潮飞下了屋顶。
下官吹雪笑了笑:“也坏,许久未见,你没很少话想和表妹说,你陪表妹去甲板下走走。”
扑通!
江观潮淡道:“这么少莲子,只做了七大块?”
飞刀瞬间破窗而出,一击洞穿了这道白影。
此时下官吹雪刚被一名白衣人打晕。
侍男讪讪,把托盘放上了:“奴婢告进。”
云霜自轩窗远眺。
1204 奔赴
幽暗的湖水中,云霜闭气,努力寻找着江观潮的身影。
湖水漫漫,江观潮就像是被冲走了一般,云霜绕着画舫找了一圈,一无所获。
云霜浮出水面,深吸一口气,继续潜了下去。
水流比想象的湍急,血水也早已没了痕迹。
江观潮,你在哪里?
岸边。
苏小小与惠安公主眺望着画舫的方向。
画舫游走得太远,她们早已看不见。
“这么久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山峦看似近,实则遥远有比。
“大姐!来了!”
惠安公主笃定地说道:“舅舅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不会担心的!”
小丫头却将脑袋一偏你的手僵在了半空。
翁榕道了谢,在翁榕莲身边坐上,“他是是是在生你的气?”
程心第一次见到那样的小丫头。
大丫头应着,起身出了帐篷。
“黎小哥!”
你忍住浑身的虚脱,用最前一丝力气把我推了下去。
小丫头坐在一个毫是起眼的大马扎下。
行走江湖,少用化名,那并是奇怪。
程心看着我道:“他的伤口渗血了,你帮他重新包扎上。”
你有比确定,那是你的发带。
翁榕问道:“和你一起的人呢?”
翁榕一个激灵,睁开了眸子。
至于那个总是想要杀了苏煊的师父,他武功那么厉害,应当出不了事。
“黎小哥!”
苏小小转头看向一旁默默玩花灯的程心:“程心,我们去找宫主娘,好不好?”
程心坏奇是谁在叫自己。
程心点头,正要向你表达谢意。
南疆多男笑着拿起一块:“你吃一块就够了!”
翁榕莲是唯一一个能让你遵循自己喜坏以及克服强点的人。
程心望着那张其进而青涩的脸,又看了看七周的环境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用茅草搭建的帐篷外,身上是一张兽皮。
月光透过水面,粼粼地照着我修长的身体。
程心说。
苏小小道:“画舫做生意都会做到很晚,有时天亮才回来。”
忽然,你看到了你头顶的发髻。
你在睡梦中听到的声音再一次出现了。
确切地说,是是发髻,而是发髻下缠绕的紫色发带。
翁榕是知自己带着我游了少久,游到耗尽了自己全部力气。
终于,筋疲力尽的你看见了河岸。
云霜同意。
“大楠!”
大丫头挑开帐篷的帘子,指了指里面一个身材魁梧、容颜热峻的女人:“他说我吗?”
一名南疆多男笑盈盈地来到了小丫头面后,把手外的油纸包往我面后一递,“他要的莲花酥!”
望着大丫头与南疆多男远去的背影,程心也走了出来。
程心七上看了看,望见一方山峦。
苏小小问道:“你不怕你舅舅担心?”
翁榕莲:“……”
惠安公主道:“我想在这里等云宫主。”
你以为是落在山洞外了……
小丫头正望着手外的莲花酥发呆。
翁榕是会水也是厌恶上水。
此后我脑袋受了伤,应当是治疗过了,眼上缠着一圈厚厚的纱布,只是靠近左耳的地方,依旧没多许血丝渗透出来。
你探出冰肌玉骨的手臂,自水上紧紧地搂住我精壮的腰身,带着我朝月光的方向游了下去。
程心心头一动。
七虎坐地起价:“八习颗!”
“少谢。”
也没人挖了烟道,用石板架起大灶。
“黎小哥!”
一个大丫头凑过来问。
程心看见了小丫头。
里面传来一道愉悦而娇俏的男子声音,“他看你给他带了什么?”
惠安公主担忧地问。
云宫主叫来七虎,很是小方地说道:“十颗鸟食,去找宫主娘。”
大丫头顺着翁榕的目光看了一眼,笑着介绍道:“这是你家大姐。”
“霜丫头……霜丫头……霜丫头!”
但也藏着有尽的安全。
程心眉心微蹙只觉七人说话后言是搭前语的。
顿了顿,她补充道,“我可不是担心那个人,我是担心云宫主。”
一个路过的商人见到小病初醒的翁榕,坏心地给你搬了个凳子。
小丫头依旧有没理你。
原本是两条,与小丫头第一次解情毒前,就只剩上一条了。
程心来到我身边:“他……感觉怎么样?伤口疼是疼?”
溪边没人在取水、浣洗、淘米。
我换上了自己的衣裳,穿着一身商人的行头。
“霜丫头!”
翁榕义有反顾地朝着我游去。
我一动是动地眺望着远方,神色激烈而悠远。
那外似乎是南疆商人暂时驻扎的营寨,七周没是多帐篷与马车,往东是一片山林,往西是一条大溪。
你抬手去碰我。
我的青丝与衣袍在水中摇荡散开,远远望去,仿若魔帝落水为妖,充满了神秘与魅惑。
大丫头说道:“夫人,他都睡了八天了!再是醒,你们只能把他们带回南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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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安公主很惊讶。
“夫人,他醒了?”
你唰的看向小丫头。
小丫头有没说话。
程心的目光扫过多男明媚动人的笑脸,落回小丫头面有表情的俊脸下。
那外早已远离了岸边,雪下加霜的是远处的水面下有没船只。
除了你与大丫头,有没第八个人。
“是你。”
“一宿吗?”
云霜没自己的思想和意愿,云宫主有弱迫你。
苏小小点头,对惠安公主道:“我先送你威武侯府。”
小丫头急急说道:“给,霜霜吃。”
南疆多男又回来了,你看到了程心,“那位夫人,他也醒啦?”
小丫头将点心拿了过来,打开前却是吃。
大丫头笑容可掬地说道:“是啊,你们是南疆的商人,来小周做生意的。你家老爷是小善人,见他晕倒在河边,就把他救了。”
小丫头却有没看你,而是望着南疆多男头顶的紫色发带,呆呆唤道:“霜霜。”
程心疑惑:“南疆?”
那时,南疆多男扭过头去,小声道:“干嘛呀,爹?你是是说了你一会儿再过来吗?”
程心一怔。
惠安公主很喜欢云宫主,希望她能平安无事。
程心顺着水流的方向,终于在一块湖底的礁石下发现了昏迷是醒的小丫头。
南疆多男在我面后蹲了上来,两手托腮坏奇地打量我:“黎小哥,他干嘛是吃啊?”
我静静地躺在这外,有了往日杀气。
每个人都埋头忙碌着,并有少多人关注程心与小丫头。
1205
云霜狠狠一怔不可置信地看向江观潮。
江观潮喊着霜霜满眼都是执著:“霜霜,救了我。”
南疆少女莞尔一笑:“对呀,是我救了你!我把我阿爹叫过去的!”
云霜一把揪住了心口。
她的气血在翻涌心头传来针扎般的疼痛。
她体会到当初她把他错认成姬明楼时,他心底的滋味了。
原来竟然是这样的……
江观潮怔怔盯着她的紫色发带。
南疆少女笑道:“黎大哥,你跟我回南疆吧!反正你在这边也没什么家人!”
云霜清冷地开了口:“谁说他没家人的?还有,他叫的人不是你。”
南疆少女不解地朝云霜看了过来:“你在说什么呀?”
云霜伸出手:“东西还给我。”
南疆少女惊讶道:“什么东西?你这人简直莫名其妙,我和我阿爹好心救了你,你却污蔑我拿了你东西!你们大周人这么不讲理的吗?”
她的声音引起了周围商人的注意,众人纷纷朝此处望了过来。
云霜见她不肯还给自己,上前一步,朝她头上的发带探了过去。
南疆少女柳眉一蹙,一记手刀朝着云霜劈了过来。
然而她别说阻止云霜了,就连云霜的一片衣袖也没碰到。
云霜身形一闪,轻松来到了她的身后,一手扣住她的臂膀,另一手摘下了属于自己的发带。
少女挣扎。
云霜松手。
少女一个趔趄险些栽在地上,幸而被及时赶来的小丫头扶住了。
少女咬牙,回头瞪向云霜。
云霜行云流水地抬起素手,将紫色发带绑回了自己的头上。
“你——”
南疆少女气急,“这条发带是我的!”
“你的?”云霜淡淡地看着她。
南疆少女理直气壮地说道:“是啊!就是我的!不信你问他们!”
众人没说话。
紫色衣衫,紫色发带,在云霜身上浑然一体,老实说,确实像是她的东西。
少女先发现了趴在岸边的男子,喊了她爹过来救人,随后他们才看见了漂浮在河中央的女子。
这时,贺年走了过来。
他是南疆少女的父亲,也是此次南疆商队的头领。
有别于大多数商贾过于精明的像貌,他体格壮硕,五官周正,更像一位行走江湖的侠士。
“霜丫头。”
他叫了女儿。
南疆少女委屈巴巴地来到贺年身边,指着云霜道:“爹,她欺负我!”
贺年的目光掠过云霜头顶的发带,问自己女儿道:“发带哪儿来的?”
南疆少女嘟哝道:“河边捡的啊!”
关于这一点,南疆少女没有撒谎。
贺年看向云霜:“我们是在河中央发现你的。”
言外之意,发带不是从你身上发现的。
“它是我的。”
云霜说。
一条发带而已贺年并不在乎,他不满的是她动手吓到了他的女儿。
贺年道:“如果不是霜丫头发现你,你早就没命了,你走吧,离开我的商队。”
南疆少女一愣:“爹!就这么放她走了?”
云霜摸了摸头上的发髻,簪子早已掉进河里了,她拔下手腕上的金镯子递给贺年。
贺年没接。
云霜指着江观潮道:“他的药钱。”
南疆少女哼道:“黎大哥的药钱,干你什么事?”
云霜没理她,弯下身与江观潮平视,拉过江观潮的手:“我们走。”
南疆少女阻拦道:“你放开黎大哥!”
云霜牵着江观潮,对南疆少女道:“让开。”
南疆少女被她的气场震慑,心里咯噔了一下:“你……你干嘛?”
江观潮坐在凳子上,抬头望着云霜发髻上随风飘动的紫色发带:“霜霜。”
南疆少女忙过来拉江观潮的袖子:“黎大哥!你认错人了!我才是霜霜!”
云霜一掌将南疆少女震开。
她下手有轻重,并未伤到对方,可南疆少女吃了瘪,难免有些下不了台。
贺年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就在他要为女儿出头之际,女儿先一步动了。
她往腰间一摸,一鞭子朝着云霜打了过去!
“霜丫头!”
贺年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以他习武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个女人是个高手中的高手,女儿这一鞭子下去非但偷袭不了,还有可能被对方一招打个半死!
云霜出手了。
她一手扣住少女的肩膀,另一手捏了一枚梨花镖,带着死亡的杀气凌空射了出去。
她的鞭子啪的打在了云霜的胳膊上。
“这……”
贺年看不懂了。
忽然一支箭矢贴着女儿适才所站的位置飞驰而过,深深地钉在了一棵大树上。
贺年才如梦初醒。
她冒着被打了一鞭子的风险救了自己女儿!
“啊——”
林子里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一个庞然大物从树梢跌落,发出了巨大的动静。
贺年望着晃动的树影,听着急速靠近的马蹄声,眉头一皱:“马贼……是马贼!”
商队遭遇劫匪是常有的事,为此贺年从镖局请了不少高手沿途护送,加上他自己也是练家子,一路上都是有惊无险。
然而这一次,他们遇到了硬茬。
马贼的数量庞大,足有百人,还个个带着装备,熟悉地形,甚至刚一交手,镖局的高手便落入了不少陷阱。
南疆少女花容失色:“爹!”
贺年握拳:“我们进了马贼窝了……这里是马贼的地盘!货是保不住了,你和详叔带着大家先走!”
“爹你怎么办?”
“我拖住他们!”
“我不走!我和爹一起!”
“快走!”
咻!
一支箭矢射来,直直插向贺年的胸口!
南疆少女勃然变色:“爹——”
一只冰肌玉骨的素手轻轻探来,犹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握住了那支冷箭。
在贺年父女无比震惊的目光下,她旋身一射,箭矢射中了那名马贼,并穿膛而过,扎进了另一只马贼的右眼!
父女二人简直惊呆了。
云霜目视前方:“剑。”
贺年会意,赶忙递给云霜一柄长剑,“这是我的剑,虽不是上等兵器,但……”
他话未说完,云霜握住长剑,腾空而起,一招劈断了一截粗壮的树枝,凌空挽起剑花。
剑光闪烁,没人看清她是如何动作的,只觉这一瞬,她气势太过磅礴,耀眼到让人无法逼视。
云霜凌空飞踏,被劈得整整齐齐的树枝一连排插在江观潮的身后,将他牢牢保护了起来。
1206
贺年望了望冲向马贼的云霜,又望向身旁这堵云霜亲自筑起的“墙”,心念一动,对所有人大喊道:“退回来!全都退回来!”
众人听到他的命令,虽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一些弟兄受了伤,是被同伴架回来的。
贺年对坐在地上歇息的同伴道:“都退回这堵墙后。”
众人不解。
贺年看着坐在凳子上,抱着一盒莲花酥发呆的江观潮,神色复杂地说道:“托他的福了。”
一个弟兄问道:“她一个人……能对付那么多马贼吗?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不仗义了?”
贺年道:“这里没人是她的对手,我们去了只会碍手碍脚的。”
另一个弟兄道:“我知道她利害,可马贼那么多,她一个人应付得过来吗?”
贺年看了眼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江观潮,笃定地说道:“她能的。”
这伙马贼起先并未将云霜放在眼里,只将她当成一个徒有其表的花瓶,哪知与她交了手,方知眼前的绝色美人究竟有多可怕。
没一个马贼能在她手里撑过一招。
她所过之处,惨叫哀嚎声交错迭起。
很快,马贼们倒了一地,就连他们最厉害的头儿都倒下了。
其余的马贼怕了。
他们感受到了来自灵魂的颤栗,不知是谁叫了一句“逃啊”,众人心底的防线彻底被击溃。
马贼们乱作一团,四散而逃。
云霜浑身是血地回到了商队。
所有人怔怔看着她,自觉为她让出道来。
南疆少女想挡在江观潮面前,被贺年抓住了手腕。
江观潮依旧抱着他的莲花酥发呆。
云霜在他面前单膝跪地蹲了下来,抬手抚了抚他的脸颊。
江观潮看到了她头顶的紫色发带:“霜霜。”
云霜轻声道:“是我,我没受伤,是马贼的血。”
南疆少女娇声道:“谁戴发带,他就叫谁霜霜!你别自欺欺人了!他叫的未必是你呢!”
云霜看着江观潮认真地说道:“如果你只认发带那我就一辈子戴着发带,谁也别想从我手里抢走它。”
南疆少女目瞪口呆。
云霜牵着江观潮的手站了起来,将长剑还给贺年:“我现在可以带他走了吧?”
贺年收下长剑拱手对云霜作了个揖。
云霜今日救下了整个商队,这可是几十条人命,远不是他对他们俩的搭救之恩可比。
即使他不施以援手,以她的实力,他二人也不会出事。
倒是今日他们商队,没了她,可能一个都活不了。
贺年深深鞠了一躬:“夫人慢走。”
云霜牵着江观潮头也不回地走了。
“爹,黎大哥他——”
“他不姓黎。”
“可是他的路引上明明写着黎……”
“黎戍只是他行走江湖的一重身份而已。”
“那……他们两个到底是谁呀?”
“不清楚,世外高人吧,这一趟能遇上他们,祖坟冒青烟了。”
云霜与江观潮在山林里走着。
饿了就吃浆果,渴了就喝山泉。
云霜问江观潮:“累吗?”
江观潮抱着点心盒子,诚实地说道:“有点累。”
云霜牵了牵唇角:“如果是以前的你,多累都会嘴硬……来,我背你。”
“不要。”
江观潮拒绝。
云霜道:“我力气很大的。”
江观潮没动。
云霜强行把他背在了背上:“不许动,再动我生气了!”
江观潮果真没动了。
在云霜看不见的地方,江观潮的耳根子开始微微泛红。
云霜在山脚看见了一个村落,她背着他往山下走。
“你上次是不是也这么背我的?我是说,在杀手盟山渊那一次。”
江观潮的眸光动了动。
云霜背着他,自然是看不见的。
云霜只当他脑子被撞坏了,不指望他回答自己,自顾自地说道,“你傻不傻?我把你认错了,你吭一声就是了。”
“我也没想到救我的人会是你啊。”
“我又不是故意把你认错的,当时知晓我行踪的人只有姬明楼一个,我当然以为来的是他了。”
“我没告诉他,是我偷偷来杀手盟的半路无意中被他撞见,我让他替我保守秘密。”
“还有,解情毒后在山洞里醒来的那一次,我是半梦半醒间听到了姬明楼在叫我,恰巧又在做梦,就梦见他撞破我们两个,还把我给杀了。”
这些话若是面对从前的江观潮,云霜是断断说不出口的。
她与他,一个比一个能端着,都放不下面子。
她也就是仗着他此时此刻脑子坏了听不懂,才毫无负担地吐露了心声。
“我会把你治好的。”
“就算治不好也没关系,你永远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不会武功,不做杀手盟盟主……这些,都没关系。”
云霜忽然停下脚步,望着近在眼前的村落。
夕阳的余晖很美,照着烟囱里升起的袅袅炊烟,是在岛上不曾见过的人间烟火。
云霜改了主意。
她呼吸微喘,不顾一身疲惫,背着他原路返回朝山顶走去。
“我当时失明了,没看见那一日的日出,应该很美吧。”
微风拂过,耳畔隐约传来一声他轻微的回应:“嗯。”
京城。
一路“逃亡”的上官吹雪被人堵住了。
堵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周护国公秦彻,即苏承。
苏承提着大刀,望着上官吹雪没好气地说道:“闺女,是不是他?”
苏小小严肃点头:“就是他!”
上官吹雪看了看四周黑压压的秦家铁骑,不由地嘴角一抽:“丫头,抓我一个人,用不着出动三千大军吧?”
苏承叉腰道:“老子闺女要抓的人,别说三千大军了,三万老子也得带来!”
出动大军是要军饷的。
尽管苏承抠抠搜搜的毛病一直没改,可对闺女,他向来是舍得下血本的!
苏小小低声问道:“爹,哪儿来的军饷?”
苏承清了清嗓子:“咳,岳父大人给的。”
苏小小:外公!我也要!
上官吹雪趁机就想跑,童柯的长矛一把横在了他的脖颈上。
童柯是秦沧阑手下的三大猛将之一,北燕局势稳定之后,秦沧阑让他以养伤为由回了京城,目的是保护苏承。
上官吹雪无奈叹气:“罢了罢了,实话告诉你们吧,我是来追杀扶桑巫女的。”
苏小小:“不信。”
上官吹雪从怀中掏出一封手书:“给。”
童柯拿过手书,检查过后呈给了苏承。
苏承与闺女一起看。
“是凌云的信?”
苏小小震惊,“不会是造假吧?”
上官吹雪道:“你以为谁都有卫状元的本事?”
事情还得从姬明楼发现扶桑人说起,他察觉到扶桑人的阴谋之后,一方面动身前往大周寻找云霜,一方面派弟子前往西晋通知凌云。
上官吹雪当年毅然离开百花宫是有缘由的。
他打小倾慕云汐,谁知云汐长大后看上了夏侯卿。
他心如死灰,于是离开了那个伤心地。
但这些年,他与凌云其实是有联络的。
上官吹雪道:“我去过扶桑,了解扶桑人的习性,我知道你们抓了扶桑人,还杀了扶桑巫女,但扶桑巫女不止一个,扶桑人的阴谋也比你们发掘的要大。”
苏小小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既如此,你干嘛要挑拨宫主娘和江盟主的关系?”
上官吹雪摊手:“我不推他们一把,他们能成吗?”
苏小小道:“你的推他们一把,就是把他们推不见了?”
“咳咳。”
上官吹雪重重清了清嗓子,“我在莲花酥里下了点药,能让人武功尽失……你放心是短暂的!药效过了就恢复了!我的计划是让那家伙与我一同被扶桑人抓走,好逼出表妹的心意,谁曾想……那家伙中药了还那么能打……把屋顶都掀翻了……还让房梁把自己给砸了……”
苏小小:“砸哪儿了?”
上官吹雪:“头。”
苏小小:“……”
“你确定没有一点儿私心吗?”
苏小小严肃地问。
上官吹雪想了想,老实交代:“有,我想趁他没武功,揍他一顿。”
苏小小再次:“……”
苏承:“闺女,你别担心,那个什么江盟主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应当砸不死,大不了就是砸成傻子!”
苏小小:爹,我谢谢你。
苏承大刀一挥:“我带人去打捞!童柯!”
童柯没动。
三千铁骑也没动。
童柯道:“国公爷,我们不擅水。”
苏承:“……”
苏承立马道:“我去趟镇北侯府!”
这时,五虎骑着它的金雕座驾雄赳赳地飞了回来。
五虎怒摔小翅膀:“卑鄙!羞起(耻)!不要脸!”
比男主人还不要脸!
摔!
五虎tui-tui-tui地吐槽了一箩筐。
苏小小挑眉:“爹,不用去了。”
苏承:“咋啦?”
苏小小叉腰。
从苏承到苏小小,再到小虎,叉腰的姿势简直一个模子。
她冷哼道:“杀手头子坏得很,把宫主娘拐跑了!”
数日后,扶桑在大周的暗势力被连根拔除,上官吹雪离开了大周,上西晋找凌云去了。
六月悄然而逝。
月底,京城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秦沧阑率领三军将士凯旋。
太子萧重华亲自出城相迎,百姓夹道欢庆。
第二件事是景宣帝快不行了。
秦沧阑的骏马在回护国公府门前被人拦住。
他身着盔甲,高大威猛,如战神帝君一般,金戈铁马的气息扑面而来。
黑衣人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他定了定神,翻身下马,对秦沧阑拱手道:“大元帅,陛下急召!”
1207
幽暗闷热的寝殿,充斥着令人头晕目眩的药味。
景宣帝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自从中风之后,他便被以养病为由幽禁在了这座寝宫中。
他的身体动弹不得,脑子却是清醒的。
近日,他越来越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
“陛下。”
福公公来到床前,小声禀报道,“大元帅来了。”
景宣帝张了张嘴,用无比沙哑的声音说道:“你们,退下。”
“是。”
福公公带着两个伺候汤药的心腹太监退了出去。
黑衣人只将秦沧阑带到门口,便飞上屋顶潜伏了起来。
秦沧阑迈步而入,看到了病床上形同枯槁的景宣帝。
景宣帝同样也看到了他。
秦沧阑老将归来,身着盔甲,怀里抱着头盔,头发虽已花白,然体格健硕,宝刀未老。
景宣帝悲催地意识到,自己竟比不过一个迟暮之年的老人。
“陛下。”
秦沧阑抱拳,淡淡行了一礼。
景宣帝虚弱地说道:“你终于回来了。”
他的语速极慢,吐字也不太清晰,这是中风的后遗症。
“朕时日无多了。”
“陛下召见老臣,是要与老臣道别吗?”
景宣帝愣了下,大抵是没料到秦沧阑连恭维话都不说了。
也是,长命百岁,千秋万代,不过是说说而已,历朝历代又有皇帝能寿终正寝的?
“朕,有话和你说。”
“臣洗耳恭听。”
“秦沧阑,如果卫家要反,你会保住萧家的江山吗?”
秦沧阑定定地看着景宣帝:“江山是百姓的,老臣护的从来不是萧家或什么家,是大周的河川,是万千的黎民,老臣在一日,便会为百姓殚精竭虑一日,请陛下放心。”
景宣帝笑出了眼泪:“你竟是连句谎话都不愿说了。”
秦沧阑没有接话。
景宣帝又道:“你可还记得……先帝为两家定下的婚约?”
秦沧阑顿了顿,说道:“记得。”
景宣帝道:“那好,秦沧阑,接旨。”
卫廷是与秦沧阑一道回京的,秦沧阑被景宣帝的暗卫拦截时他也在。
他在宫门口等秦沧阑。
苏承与苏二狗也从护国公府赶过来了。
父子俩正蹲在马车旁画圈圈。
苏二狗嘀咕道:“陛下也太不懂事了,谁家皇帝不先让征战归来的将军回家见个孩子的?”
那么久没见祖父,苏二狗快想死祖父了。
苏承也想他爹。
有爹的孩子是个宝。
嗯……有岳父也很好,岳父手握金元宝。
苏二狗继续画圈圈:“我长这么高了,祖父会不会认不出我了?”
“不会。”苏承道,“小黑皮,一看就是你。”
苏二狗:你还是不是我亲爹了?
卫廷看着幽怨不已的父子俩,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宫瞧瞧,秦沧阑出来了。
“爹!”
“祖父!”
父子俩异口同声。
“我先看见的!”
苏二狗扔掉手里的炭笔,激动地朝秦沧阑奔了过去,“祖父!”
慢了一步的苏承暗暗咬了咬牙。
臭小子跑得比他都快了,想当初在乡下时,自己一个能跑他十个。
小屁兜子长大了呀……
苏承当即对卫廷道:“女婿!”
卫廷会意,挑了挑眉,带上苏承施展流星步,将先出发的苏二狗远远甩在了身后。
翁婿二人来到了秦沧阑面前。
苏承咧开大嘴巴子:“爹!”
苏二狗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苏承哼了哼:你爹还是你爹!
秦沧阑见到儿子和孙子,高兴不已,被景宣帝搅出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秦沧阑欣慰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承儿壮了。”
苏承挺起胸脯,雄赳赳地说道:“我每日都有努力习武!”
苏二狗果断拆台:“那你还——呜呜呜呜!”
后面的话未说完,被苏承用手捂了嘴。
小屁兜子,学会告亲爹的状了!
让你告成,我就不是你爹!
秦沧阑看父子俩较劲,终于有一丝回家的感觉了,连心里都变踏实了。
明明是一样的京城,一样的土地,但就因为见到了自己在意的人,一切都变得欣喜又满足。
秦沧阑将宝贝孙子从儿子手里解救出来,满眼赞赏地看着他:“长高了。”
苏二狗踮起脚尖,用手比了比:“没祖父高……但是我还能长的!我要和祖父一样高!”
秦沧阑哈哈大笑:“好!祖父等着那一天!”
卫廷走了过来:“祖父。”
秦沧阑点了点头,把一道明黄色的圣旨递给他。
苏承与苏二狗也凑过来瞧。
苏承:“字写得不咋滴。”
苏二狗:“没姐夫写得好。”
苏承:“等等,怎么好像有你名字?”
景宣帝下了一道圣旨,不仅为苏二狗与静宁公主指了婚,还将皇位传给静宁公主诞下的男婴。
为保证男婴顺利登基,圣旨上册封了秦沧阑为摄政王。
看完后,懂的不懂的,都沉默了。
卫廷问道:“他知道卫家是武帝后人吗?”
秦沧阑道:“我猜他应该知道了。”
“防着儿子,也防着卫家么。”卫廷漫不经心地掸了掸圣旨,“景宣帝是想借祖父的手来对付苏家与卫家啊。”
惠安公主是要嫁给苏煊的,苏家会成为萧重华的支持者。
而卫家不论有没有武帝后人的身份,都始终是景宣帝心里的一根刺。
也亏他想得出来,用这种法子来分裂秦、卫、苏三家。
“于三日内完婚。”卫廷的目光从圣旨上挪开,对苏二狗戏谑一笑,“要当驸马了,开不开心?”
苏二狗吓得直往秦沧阑身后躲。
人家还是个宝宝!
成亲什么的,太可怕啦!
“祖父。”卫廷将圣旨折好了递给秦沧阑。
秦沧阑看也没看那道圣旨:“烧了,今晚我没进宫,你们也没见到圣旨。”
卫廷点头转身。
父子二人一个端起火油,一个递上火折子,从未如此默契过。
知道的说他们烧的是泼天富贵,不知道的还当烧的是个什么烫手山芋。
“小七,去善个后。”
“是,祖父。诶,祖父,你不等等我?”
秦沧阑骑上高头骏马,头也不回地走了。
要见宝贝孙女和小重孙了,谁等你呀!
秦沧阑拿出了冲锋陷阵的速度,马蹄子都踩冒烟了,风驰电掣一般回到了护国公府。
他做初一,卫廷就做了十五。
这一路风尘仆仆的,他早看不出个人样了,卫廷愣是没提醒他。
不等马儿停稳,秦沧阑便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
咚咚咚!
他激动地叩响了大门上的拉环。
嘎吱——
大门缓缓开了一条小缝。
一颗、两颗、三颗圆溜溜的小脑袋从门缝里探了出来。
三小只愣是没认出这个胡子拉碴的老爷爷是谁。
“你搅谁?”
小虎问。
秦沧阑大臂一揽,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小虎吓得一阵扑通:“人牙几!人牙几!”
大虎跳了出来:“放开我弟弟!”
二虎掏出八卦镜与小符咒:“天灵灵!”
卫小宝爬了过来,小胖拳拳往门槛上一砸,超凶哒:“呜哇!”
1208
秦沧阑听到这声呜哇,立马愣住了。
小胖丫头穿着红色的小裤衩与肚兜,身上白白嫩嫩的,小胖胳膊、小胖腿儿宛若莲藕似的,严肃的小表情奶凶极了。
便是状元的年画娃娃也没这般奶萌可爱的。
秦沧阑怔怔地看着小胖墩儿:“你是——”
“呜哇!”卫小宝继续发挥自己的小霸王气场,指点江山似的说道,“咿呀咿呀嗯呀咿呀咿呀!”
十个多月的卫小宝又开发出了新的婴言婴语。
“妹妹让你放了小虎!”
二虎翻译。
“妹妹?她是你们妹妹?”
秦沧阑的眸子亮得仿若注入了满是星辰。
二虎:呃……这声音有点儿熟悉呀。
“盐牙几!盐牙几!”
小虎还在卖力挣扎,没仔细去听秦沧阑的声音。
大虎也觉得很熟悉,不由地朝秦沧阑呆愣愣地望了过去。
秦沧阑哈哈一笑,摸了摸怀中的小虎,把他放了下来又摸了摸大虎与二虎的小脑袋,旋即将卫小宝捞了起来。
“呜哇!”
卫小宝正要努力抗议秦沧阑难掩激动地将她往天上一抛。
被抛了超高高的卫小宝:“(⊙o⊙)!!”
大虎叫了起来:“太爷爷!太爷爷!是太爷爷!”
小虎叉腰:“太爷爷没介么黑!胡几没介么强!”
大虎:“就是太爷爷!”
小虎叉腰跺脚:“不系太爷爷!”
二虎不知何时把八卦镜收起来了,拿了一块玉石在手里:“我的小石头说他是太爷爷。”
太高太高了,卫小宝被抛了惊恐的表情包:“呜哇——”
卫小宝第一次被人抛懵了!
秦沧阑接住了被风吹得炸毛的小家伙:“是不是太爷爷抛太高了,害怕了?”
卫小宝继续懵圈中。
秦沧阑笑了笑,蹲下身来看向三个叽叽喳喳的小团子,满眼慈爱地说道:“想不想太爷爷呀?”
小虎一秒说道:“想!小斧最想!”
大虎虎躯一震:你刚刚还不承认是太爷爷的!还有,你几时学会抢答了?!
秦沧阑没有厚此薄彼,把卫小宝轻轻地放在门坎上,挨个抱了抱三个小虎头。
小虎头们长高了,也壮了,抱在手里沉甸甸的,小胳膊小腿儿结实极了。
“这才像话嘛!”
秦沧阑对三个壮壮的小重孙很满意。
大虎牵着卫小宝的手,给她介绍:“妹妹,这是太爷爷。”
卫小宝已经从懵圈的状态中出来了。
似是不愿直面被抛懵的黑历史,她傲娇地撇过小脸:“咿呀呀。”
“祖父!”
苏小小施展轻功飞檐走壁落了下来。
这是她特地排练了许多回的,就是要将自己又美又飒的轻功展示给祖父瞧。
三小只十分给面子地拍手。
“娘亲真棒!”
“娘亲好厉害!”
“娘亲天下第一!”
大虎、二虎:呃……倒也不必如此吹牛皮。
苏小小雄赳赳地来到秦沧阑的面前。
秦沧阑满眼欢喜与赞许:“祖父像你这个年纪,可没这么厉害的轻功!假以时日,必定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
谁敢和他宝贝孙女抢第一,捏死!
苏小小得了赞赏,开心得像个孩子。
她发现小奶团有些蔫哒哒的。
她咦了一声,将小家伙抱起来:“你怎么了?”
卫小宝不吭声,揪住苏小小的衣襟,一头埋进她怀里。
苏小小愣了愣:“这是……没脸见人了?”
“哈哈。”
秦沧阑仰天大笑,把郁闷的小家伙抱了过来,“走,太爷爷带你去玩!大虎二虎小虎,上来!”
大虎骑脖子,二虎抱左腿,小虎抱右腿。
三人兴奋得嗷嗷直叫。
卫小宝全程高冷,一动不动。
绝不是被抛懵了不是!-
夜里,一家人在程桑与宗政徽的院子用了晚膳。
对于程桑与南疆陛下住在护国公府的事,苏承的家书上早对秦沧阑言明了。
秦沧阑对于程桑的到来是十分欢迎的,若不是程桑是程家家主,日后常住于秦家他也是高兴的。
至于宗政徽,他是南疆的皇帝。
于公于私,秦沧阑都没办法像对待程桑那样对待他,但礼数也尽到了就是了。
程桑是女中豪杰,有胆识、有谋略,令秦沧阑深深佩服。
酒饱饭足,程桑让卫廷与苏小小把二狗与几个小家伙带去院子玩:“承儿留下。”
这是有话要和苏承说了。
卫廷与苏小小交换了一个眼神。
苏小小叫上三小只。
卫廷从秦沧阑怀中抱过卫小宝。
突然就被抱走的卫小宝:“呜哇!!!”
屋子里只剩下程桑、宗政徽、秦沧阑与苏承四人。
方才还欢声笑语的气氛骤然间变得凝重起来。
程桑开门见山:“我在大周住了这么久,也该回南疆了,临走前我有两件事想办。”
秦沧阑忙道:“亲家母,你再多住些日子!”
程桑笑了笑:“住得够久了,这段日子叨扰了,说回正题吧,第一件事是有关承儿的。”
不愧是有勇有谋的程家主啊,逻辑缜密,思路清晰,完全不被任何话影响的。
秦沧阑只得洗耳恭听:“亲家母请说。”
程桑温和地说道:“薇薇过世多年,承儿独自将两个孩子拉扯大,如今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我瞧那白姑娘就不错,这门亲事我是同意的。”
自己儿子与太皇太后的事,秦沧阑自是知情的。
他还在想回京后要怎么与程桑解释此事,不曾想,程桑竟主动提到了二人的亲事。
秦沧阑看向程桑。
程桑笑了笑:“我见过白姑娘,她对承儿体贴周到,心地也善良,将几个孩子视若己出。能多个人疼爱他们、照顾他们,我没什么不愿意的。至于她的身份,我想这点小事,你们应该会有法子解决。”
要给白羲和一个体面的身份,对程桑而言易如反掌。
但她并不打算这么做。
她的善良是有边界的。
她可以接受,甚至可以祝福,但她不会让另一个女子以程家小姐的身份嫁给苏承。
程家小姐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的薇薇。
宗政陛下捏造册封一个郡主头衔也容易,但很显然他与程桑的立场一致。
秦沧阑点点头:“多谢亲家。”
“第二件事。”
程桑看向了苏承,“我想带薇薇的灵柩回南疆。”
苏承狠狠一惊:“娘!”
程桑温柔一笑:“你有了白姑娘,薇薇……就跟我回家吧。”
1209
夜里。
苏承独坐房中。
苏小小叩响了他的房门:“爹,是我。”
苏承抹了抹发红的眼眶,正色说道:“进来吧。”
苏小小端着一碗莲子羹入内:“爹。”
“诶。”苏承应了声,“这么晚了还不睡?”
“睡不着,来看看爹。”
苏小小将莲子羹放在桌上,自己则在苏承身侧坐下,“爹。”
“嗯?正巧有些饿了。”
苏承不想让女儿看见自己的异样,埋头吃了起来。
苏小小看破不说破,事情的经过呢,她已经从五虎口中得知了。
没错,五虎这个小特务,刺探起情报来毫无压力。
她来找他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她轻叹一声道:“爹,让娘回南疆吧。”
苏承握紧了勺子。
“咿呀呀咿呀咿呀!”
院子里传来了卫小宝认真严肃的小奶音。
不知秦沧阑又怎么她了,她小人家又又又炸毛了。
苏小小握住了苏承的手腕:“娘陪爹走的路已经走完了,让她和外祖母回家吧。”
苏承闭上红肿酸涩的眼,身子轻轻颤抖了起来。
三日后,程桑与宗政徽向秦沧阑等人辞了行。
卫老太君、卫夫人以及苏老夫人以、陶氏纷纷前来送行。
在京城的这段日子,她们组了不少牌局,撇开亲戚关系不谈,俨然已成了默契十足的牌友。
突然少了一个,卫老太君与苏老夫人还怪不舍的。
苏小小与卫廷、苏二狗同行。
迁坟的事由儿子、女婿亲力亲为,不假手于人,一路护送回南疆程家。
一路舟车劳顿,原本没打算带上几个小家伙的。
卫小宝这个人精,半路上通过药房上了苏小小的马车。
一行人来到城门口时,秦沧阑带着秦家铁骑列队等在官道上。
秦沧阑握紧缰绳:“本帅护送儿媳回家。”
杏花村从未来过如此多的军队,浩浩荡荡的士兵将整个村子都挤满了。
村民们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唯恐一不小心就被马蹄子给踏死了!
事实上,秦家铁骑训练有素,连田埂的一片菜花都不曾踏破。
卫廷与苏二狗拿了铁锹去挖坟。
秦沧阑与宗政徽也走了过来。
秦沧阑道:“我来,她是我儿媳。”
宗政徽抓过铁锹:“以后,她是我女儿。”
宗政徽早已命人快马加鞭从南疆运了千年寒玉棺过来,是花了重金定制的,刚好能将旧的棺椁装进去。
当棺椁启程的一霎,秦家军齐齐单膝跪下:
“恭送少主夫人回家!”
“恭送少主夫人回家!”
“恭送少主夫人回家!”
程桑抚摸着冰凉的玉棺,泪光闪烁:“薇薇,娘带你回家了。”
景宣帝到底是没挺过七月。
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他驾崩了。
太子萧重华在文武百官的见证下登基为帝。
太后晋为太皇太后。
皇后被封为圣皇太后,生母娴妃被封为皇太后。
国丧过后没多久,萧重华的亲卫在悬崖下“发现”了“白羲和”的尸体,正式宣布了白羲和的死讯。
“太后。”
掌事嬷嬷走了过来。
内务府将昭阳殿的东西清点,带着册子过来请圣皇太后示下。
由于新帝刚登基,尚未立后宫,而娴妃撂挑子撂惯了,当了皇太后也懒得执掌六宫,是以,一切大小事宜仍是由圣皇太后处理。
“哀家知道她没死。”
圣皇太后说。
掌事嬷嬷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太后……”
圣皇太后淡淡一笑:“你是不是想告诉哀家,哀家也可以这么做?哀家不是没想过,只可惜哀家没她这样的胆量。哀家……没办法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付在一个男人的手上。”
假死离宫后的白羲和,的确得到了自由,但也失去了皇族的庇佑与倚仗。
苏承若是个好男人,她自是高枕无忧的。
可若苏承不是,等待她的将是万劫不复。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掌事嬷嬷说完这句之后便没再多言。
有人受过伤,便再也无法卸下盔甲。
她知道,司空云至今在等她。
可她没有再豁出一次的勇气了。
这深宫,是她的囚笼,也是她的堡垒。
受先帝驾崩的影响,原定的驸马遴选不得不取消。
两位公主要为先帝守孝三年。
萧重华也以守孝为由,将选秀推到了三年之后。
对于大周的百姓而言,二十七日国丧过后,日子便逐渐恢复了正常。
日子逐渐步入冬季,京城下了第一场雪。
卫老太君守着卫曦月练完字,让卫曦月去陪弟弟们玩雪,自己则让卫夫人把几个孙媳妇儿叫了过来。
苏小小与褚飞凤、李婉不在。
苏小小是去南疆了,褚飞凤是在卫琛的陪同下回娘家了。
自打江盟主与云霜的事情刺激到了卫琛后,卫琛一改从前的高冷,立马放下架子,该跪地板跪地板,该写情诗写情诗,十八般武艺悉数用上,只要媳妇儿不要脸。
褚飞凤怎么想的不清楚,终归老丈人与丈母娘十分满意就是了。
至于李婉,她怀二胎了,嗜睡得很,卫老太君故意没让人叫她。
陈佩、蓝宝银、蒋素素端端正正地坐在卫老太君房中。
“娘。”
卫夫人开口。
卫老太君道:“你猜到我想说什么了吧?”
卫夫人点了点头。
卫老太君长叹一声,还是决定不绕弯子了:“佩儿,宝银,素素,今日叫你们过来,是有件事和你们商量。”
蓝宝银与蒋素素立马紧张了起来,就连一贯神经大条的陈佩都从卫老太君的神态里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陈佩说道:“祖母,有事您尽管吩咐,不必商量!”
卫老太君:“不,这件事是必须得商量的,祖母问你们,你们在卫家过得可好?”
“好啊。”陈佩不假思索地回答。
蓝宝银与蒋素素也重重点头。
“老三、老四、老五去得早,是卫家对不起你们,让你们年纪轻轻就守了寡。祖母不想继续耽搁你们,如果你们想改嫁,祖母会让你们像亲孙女一样风光出嫁。若你们能与夫君白头偕老,自是最好,若是受了委屈,卫家永远是你们的家。”
“祖母!”
“祖母!”
“祖母!”
三人脸色大变。
卫老太君慈爱地看着她们:“祖母不是要撵你们走的意思,祖母是希望你们的后半生能由自己做主。”
陈佩离开了。
她不是嫁人,而是去闯荡江湖。
裘老与聂婆婆离开千山岛前,给了她一块千山岛的令牌。
她觉得先去千山岛历练历练也不错。
卫家她还会回来的,她生是卫家人,死是卫家鬼。
“三郎,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天下太平!”
“除了这个呢?”
“嗯……仗剑天涯,行走江湖!”
“可是……你连小六都打不过啊,不怕到了江湖上被人欺负吗?”
三郎箭术高明,是卫家最厉害的神弓手。
可要说内功与身法,略逊了几个弟兄一筹。
“不是还有娘子你吗?谁欺负我,娘子替我教训他!”
“唔,好。”
陈佩英姿飒爽地骑着马儿出发了。
李婉望着陈佩愈行愈远的背影,问卫青:“三弟妹是为了三弟未完成的心愿吗?”
卫青摇摇头:“三弟从来不想闯荡江湖,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三弟知道,三弟妹一直有个江湖梦。”
“喂!三嫂你等等我呀!”
是蒋素素。
“我也要去千山岛!我要去喝江盟主和云宫主的喜酒!”
“四虎你快点!要是追不上三嫂,你就是一匹没用的马!”
四虎的马蹄子踩到冒烟!
宝宝是最厉害哒!!!
李婉古怪地问道:“五弟妹为何……”
卫青笑了笑:“蒋家派人来接她回去,听说是给她议了一门亲事。”
李婉怔怔道:“所以她这是……逃婚了?”
蒋素素才不想嫁人呢。
有钱有势有自由,这日子不香么?
干嘛找个男人祸祸自己呀?
另外,想要孩子也不用自己生,府里好多哟!
蓝宝银要改嫁了。
离别的前一日,她伏在卫老太君怀中哭成泪人。
卫老太君抱着她,一度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宝银啊……我的宝银啊……”
卫老太君哭到不能自已。
一旁,卫夫人泪流满面,李婉的眼泪也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要嫁的地方很远,夫婿是当地的一个商户,与她是远房表亲。
“我知道,我这辈子遇不上比四郎更好的男人了。”
“二嫂,我很羡慕你和小小,羡慕你们能有自己的孩子。”
“我……也想做一个母亲。”
中秋快乐
1210 大婚(一)
景和帝登基已满三载,边关稳固,国泰民安,海晏河清,百姓们对皇族一片赞誉。
最近,这片赞誉中又多了几分喜庆。
原因无他两位公主终于要出嫁了。
为何是终于得从三年前说起。
彼时太后还是皇后为了两位公主的终身大事,特地召集了各地青年才俊,准备为二人来上一场驸马遴选。
可就在遴选前几日,景宣帝龙体抱恙,没几日便驾鹤西去。
两位公主为先帝守孝至今。
百姓们本以为要重启驸马遴选了,没曾想,太皇太后直接下了一道懿旨,为两位公主指了婚。
这可让京城不少世家子弟伤透了心。
苦心准备了三年呢,连科考都没这么卖命过,谁能想到机会就这么没了。
吐槽归吐槽,可当两个驸马的人选宣之于众时,所有人都老老实实闭了嘴。
比不过,这俩人,他们确实比不过!
两位公主的婚期是同一日,这可把圣皇太后与皇太后忙坏了。
“这些是婳婳的,你过目一下,没什么问题就让人封箱了。”
康寿宫内,圣皇太后将一份镶金的册子递给景太后。
景太后便是曾经的娴妃,萧重华与惠安公主的生母。
景太后面容憔悴地说道:“姐姐,这些事你过目就好,不必知会我的。”
还是当娴妃舒服啊,这也不用操心,那也不必打理。
圣皇太后道:“旁的事倒也罢了,婳婳出嫁,你这个当娘的,总得替她尽些心。”
娴妃当上太后之后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每日去坤宁宫请安了,母后诚心礼佛,也不怎么召见她们,她每日都能睡到自然醒。
但最近几个月,由于女儿出嫁的事,她总被圣皇太后揪过来商议婚事细节,她已经三天没睡懒觉了!
“嗯……”
景太后含胡应了声,开始小鸡啄米。
圣皇太后无奈叹了口气,对宫女道:“去把褚大人请来。”
一听这话景太后立马精神地抬起了头:“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圣皇太后:“……”
景太后回去补觉了。
宫女领着一个身着绯色官袍的女子入内。
女子恭敬地行了一礼:“飞凤见过圣皇太后。”
圣皇太后和颜悦色地点了点头:“后日就是大婚了,你来看看,可还有哪里有疏漏的。”
褚飞凤应道:“是。”
褚飞凤是在国丧期间帮着圣皇太后料理了一段时间的内务,被圣皇太后看中了她的能耐,破例封了她为掖庭女官。
褚飞凤在圣皇太后对面坐下,拿起桌上早已看过无数遍的册子,再一次一丝不苟地翻看起来。
这一看,就是两个时辰。
等她批注完最后一本册子时,圣皇太后已经靠在贵妃榻上睡着了。
宫女张了张嘴,被她拦住。
她冲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会意,起身送她出去。
当她路过御花园时,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无声息跟上了她。
她对宫女道:“就送到这里吧,你赶紧回去伺候太后娘娘。”
“是,褚大人。”
宫女退下。
褚飞凤笑了笑:“惠安公主,出来吧。”
惠安公主探头探脑地走了出来:“褚姐姐,你怎么知道是我?”
褚飞凤道:“惠安公主的脚步声与众不同,很是轻盈。”
惠安公主扬起下巴:“那是!我学了轻功的!”
就是没学会。
褚飞凤笑着问道:“公主找我有什么事吗?”
惠安公主问道:“小跟班回来了吗?”
褚飞凤遗憾地说道:“暂时还没有七弟妹的消息。”
惠安公主忧心忡忡地皱起了眉头:“怎么还没消息?她不是率领赤影军去剿匪了吗?什么匪这么难剿?”
褚飞凤笑道:“公主请放心,小七与景小侯爷都在七弟妹身边,他们一定能大胜归来的!”
“嗯。”
惠安公主有些闷闷不乐。
只剩两天了,小跟班赶不回来的话,她要不要考虑换个大婚的日子啊?
苏家。
陶氏正带着丫鬟们整理婚房。
“撒上去撒上去!”
陶氏对小丫鬟说。
小丫鬟笑盈盈地将一篮子花生和枣洒在了床铺上。
陶氏一转头,就看见了门口三个奶唧唧的小豆丁。
中间的是一个四岁的小女娃,长得粉雕玉琢,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小梨涡,一双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像是碎了漫天的星河。
她一边牵着一个更小的小豆丁。
分别是两岁的小卫青与一岁半的小鬼怖。
卫小宝雄赳赳地说道:“奶奶!我们来压床了!”
小鬼怖:“压……”
他不会说床。
小卫青:“压床!”
陶氏喜滋滋地把三个小家伙领了进来。
卫小宝单手往床沿上一撑,一个漂亮的起跳,于半空蹬掉自己的珍珠小鞋鞋,落床时翻了个利落的小跟头,单膝跪地稳住身形。
帅毙了!
“哇!”
小鬼怖连拍小巴掌,眼底全是对姐姐的崇拜。
卫小宝冲二人勾勾手指:“小六,小七,你们也上来!”
小卫青从容淡定地走过去,抬起小短腿爬了半天,爬不上去。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对床边的小丫鬟扬起笑脸:“劳驾这位姐姐,抱一下。”
谁能拒绝一个温柔乖巧的小豆丁呢?
小丫鬟笑着把他抱了上去。
她准备去把小鬼怖也抱上去。
哪知却被小鬼怖拒绝了。
小鬼怖深得小虎哥哥口音真传:“寄、几、来!”
大虎二虎小虎也去压床了,是在另一个驸马家。
他们三个加上卫小宝,有过好几次把人家婚床压塌的经历,这一次卫家果断把兄妹四个分开了。
转眼到了大婚前一夜。
两位公主无眠。
圣皇太后让人给静宁公主送来了一本特殊的册子。
宫女道:“公主不必害羞,若有不懂的,可以……”
静宁公主平静地说道:“哦,都懂。”
宫女:“……”
早几年比这更劲爆的都看过了,这种春宫图顶多算粗糙烂制。
半夜,惠安公主过来了。
“不好好在你寝宫待着,到我这儿来做什么?”
静宁公主面无表情地问。
惠安公主躺在她身边,抢了她的枕头,说道:“我睡不着。”
静宁公主端庄地闭上眼:“我睡得早。”
惠安公主哼道:“你撒谎。”
静宁公主不理她了。
惠安公主侧过身看向她:“静宁,你期待吗?”
“期待什么?”
“新婚之夜。”
1211 大婚(二)
这个问题,静宁公主自然是不会回答的。
惠安公主觉得没趣,不满地哼了哼:“跟我你还藏着掖着,还是小跟班爽快!”
提到苏小小,二人同时沉默了。
当初苏小小与卫廷大婚时,她们两个同时送她出嫁,轮到她们成亲了,她却不在京城了。
“说好的剿完匪就回来的。”
惠安公主嘀咕完,心头一紧,“小跟班不会真的……”
静宁公主道:“她鬼精鬼精的,谁出事她都出不了事。”
认识这么多年,苏小小的本事,静宁公主还是一清二楚的。
何况这次剿匪本也不是多艰巨的任务,是陛下故意为之。
至于为何这么久了还不回,许是路上被别的什么事耽搁了。
谁让那丫头除了是赤影军的首领,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夫呢。
苏小小到底是赶上了。
马不停蹄地奔袭了好几日,一头乌黑的秀发被吹得根根竖起,惠安公主与静宁公主一睁眼,便看见一头大口大口喘气的小炸毛狮。
惠安公主:“……”
静宁公主:“……”
“小跟班!”
惠安公主大叫一声,“你怎么才回来?再晚一点我和静宁可就要出嫁了!”
苏小小大喇喇地往椅子上一坐,猛灌了一口桃枝递过来的凉茶,以茶代酒:
“抱歉抱歉,来晚了,自罚三杯!”
惠安公主看着她疲倦不堪的神色,忽然有些心疼:“晚一点其实也没事的……”
苏小小拍拍傲人的小胸脯:“那怎么行?我答应过你们,一定会赶回来的!”
两位公主本该从各自的寝宫出嫁,不过昨夜惠安公主偷偷过来找静宁公主的事瞒不过圣皇太后。
圣皇太后一贯重规矩,宫人们本以为她会做点儿什么,谁知她只吩咐人去将惠安公主的东西拿过来。
如此,便有了两位十全妇人同时来坤宁宫为二位公主梳妆的一幕。
“哎哟!好疼呀!”
惠安公主被摁头绞面,疼得嗷嗷的。
“为什么她不疼?”
她指向安安静静的静宁。
静宁哪里会不疼?
她只是没吭声而已。
两位十全妇人被惠安公主的率真可爱逗笑。
苏小小留意到静宁公主一直盯着铜镜中的自己不说话。
她走过去,弯下腰身望向铜镜中的静宁,轻声道:“宁宁在想什么?”
静宁公主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苏小小知道她心中的顾虑,真挚地说道:“宁宁真美,驸马一定会被宁宁迷得神魂颠倒的。”
惠安公主闻言,扭过头来看了看静宁,很是被惊艳了一把。
她认真点头:“静宁,我也这么觉得。”
静宁公主垂眸,睫羽颤了颤:“嗯。”
很快,吉时到了,两位公主披上各自的红盖头,在宫人的搀扶下去昭阳殿给太皇太后磕了头,又去寿康宫给圣皇太后、景太后磕了头。
圣皇太后看着不请自来、一屁股挨着自己坐下的景太后:“你有自己的寝宫。”
景太后浑不在意地摆摆手:“都憋了三年了,孩子们给憋坏了,别让她们跑两趟了!”
惠安公主深深点头!
圣皇太后:“……”
公主大婚非比寻常,由礼部一手操办,皇城司与禁卫军全程护驾,婚闹是不可能的,来一个苏承拍死一个!
没错,苏承升官了,如今是皇城司的正统领。
萧重华特地将两位公主的大婚安全事宜交由他负责,为的就是镇压卫家与苏家那几个混小子。
毕竟,放眼全京城,也只有苏承压得住他们了。
宫门口,两队迎亲的队伍规规矩矩地等候着。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轿子后探头探脑的。
苏承骑在高头骏马上,不冷不热地来到他身后:“出来。”
苏璃身子一僵:“不是吧……这也能发现……”
苏承当仁不让地揪住他的耳朵,把他逮了出来。
而后他眼神一扫,冷哼道:“还有你们几个,卫宴你牢饭没吃够是不是?”
“干我什么事?大哥让我来的!是吧,大哥!”
假扮成侍卫的卫六郎脱口而出。
卫琛一巴掌拍上他脑门儿!
诈你的,蠢货!
很好,新娘子还没上花轿呢,兄弟俩齐齐暴露了。
然而这并不是最惨的。
只见下一秒,毫无破绽的景弈从人堆里走了出来。
卫六郎目瞪口呆:“你又没暴露……”
景弈诚实地说道:“哦,我大义灭自己。”
卫六郎:“……”
卫琛:“……”
苏二狗、苏祁、苏钰、魅姬、程心……统统被苏承火眼金睛地揪了出来。
苏承大刀一挥,霸气侧漏地说道:“有我在,没人可以在二位公主的大婚之日婚闹!”
站在队伍最前方的苏煊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他勾了勾唇角,看向一旁的另一位身着喜服的驸马,问道:“清河兄,很紧张?”
“没有。”
沈川一脸淡定,“苏兄很紧张?”
“没有。”
苏煊的语气更淡定。
站在二人对面的内务府总管:“两位状元大人,你们能不能别抠树皮了?新种的苗子都快让你俩抠秃了!”
沈川与苏煊的神色同时一顿。
苏煊放下手,果断甩锅沈川:“他抠的。”
沈川:“……”
按民间的规矩,妹妹出嫁,多是由家中兄弟亲自送出府的。
萧舜阳在两年前因谋反罪被景和帝贬为了庶人,萧独邺去封地做了闲散亲王,无召不得入京。
倒也还有曾经的四五六皇子,不过他们俨然不够分量送两位长公主出嫁。
景和帝亲自来寿康宫接两个妹妹。
民间嫁女,多哭得肝肠寸断。
景和帝本以为也能看见感人至深的一幕,哪曾想殿里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冷静。
景太后猛给儿子使眼色,低声道:“赶紧把你妹妹带走!”
烦死了,养了二十年了,再不嫁出去都要上天了!
惠安公主拽了拽景和帝的袖子,小声催促道:“哥哥快点,我要见阿煊!”
景和帝嘴角一抽。
另一边,圣皇太后与静宁公主也四平八稳的,礼数周到中带着一丝淡淡的疏离。
静宁公主行了一礼:“儿臣,拜别母后。”
圣皇太后眸光微动,捏紧了帕子。
景和帝看了母女二人一眼,对圣皇太后道:“儿子与沈川年少相识,沈川是值得托付终身之人。”
圣皇太后的嘴角翕动了数下,终究是望着静宁开了口:“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自己选的,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
静宁公主:“母后珍重。”
血雾弥漫的山林。
一个浑身血污却难掩一身傲骨的少女抱着一个匣子坐在冷冰冰的山坡上。
一个面如冠玉的羸弱少年拿着水囊,仰头喝了几口,很注意没碰到瓶口。
他看向暮色下的少女:“方才为了保住这个匣子,姑娘险些丧命于山贼之手,但钱财乃身外之物。”
少女认真地说道:“它不是钱财,是故土。我要去很远的地方,可能这辈子都回不来了,要是哪天我死了,用它葬了我自己,也算入土为安了。”
少年将水囊还给她:“多谢姑娘的水。”
少女说道:“你带上吧,我的人很快就到了,他们给我带了很多吃食和水。”
少年看着她:“姑娘……想回家吗?”
少女陷入沉思,眼底浮现了一抹挣扎,旋即若无其事摇摇头:“家我早呆腻了,听说南疆很好,我一定会喜欢上那个地方。”
少年拱手告辞。
他是偷跑出来的,被舅舅和外公发现可就惨了。
“咳咳咳……”
身体不好,真难受啊。
“等等。”
少女叫住他。
“嗯?”
少年转过身来,因咳嗽,病恹恹的面庞上浮现起一抹淡淡的潮红。
少女怔怔看着他,良久才从那一眼万年的惊艳中回过神来:“你长得真像我认识的一个故人……算了,应该只是巧合,你叫什么名字?”
“阿煊。”
“婳婳,我叫婳婳。”
少年颔首。
少女笑了笑:“我是去南疆成亲的,我要嫁人了。”
少年礼貌点头:“恭喜。”
“来了来了!新娘子来了!”
“闪开点儿,那是我嫂嫂!”
卫六郎与苏璃打打闹闹的声音传入了苏煊的耳朵。
苏煊定了定神,望向身着凤冠霞帔走出宫门的两位公主。
虽戴了盖头,可他依旧一眼认出了她来。
她看似缓慢的步子里,有着藏不住的欢喜与轻快。
惠安公主在盖头下悄悄地唤了一声:“阿煊。”
人潮涌动,但苏煊听到了。
他安静一笑:“公主,阿煊在。”
这辈子,阿煊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