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TXT下载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全文阅读

作者:偏方方     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txt下载     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97 嚣张的师乎

    马车在夜色中绝尘而去。

    然而一切被车夫说中,地牢巡逻的弟子很快发现犯人不见了,并立即禀报了侍卫长。

    侍卫长当即带人追了出来,在半路将马车团团围住。

    车夫握紧了手中缰绳:“殿下,小的冲出去,用马车撞开他们,你们……记住我方才的话。”

    马车夺命一般朝城主府的侍卫冲撞了过去。

    数名侍卫被撞倒,车夫趁机一个急停,强大的惯性将车厢猛地一甩。

    宇文汐的内力已恢复了一半,立马借着这股劲带着宇文怀从马车跳了出去。

    二人滚下了山坡,滚进了满是泥泞的沟壑。

    不远处传来厮杀声,赫然是车夫在全力拖住他们。

    宇文汐将宇文怀背在背上,拖着摔伤的腿奔入夜色。

    宇文怀被摔醒了,趴在她背上虚弱开口:“你颠得我难受……把我放下来。”

    宇文汐没有理他。

    宇文怀继续说道:“要逃你自己逃……我才懒得跟你一路……”

    宇文汐淡淡说道:“既然懒得跟我一路,早干嘛去了?”

    不多管闲事,也不会一起被抓。

    宇文怀有气无力地说道:“我那是怀疑你勾结夏侯峥……想去捉你的现行……”

    宇文汐又不理他了。

    宇文怀:“斗了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我?你被圈禁……就是我让诸葛青干的……我若是你……就借夏侯峥的手除掉最强劲的对手……”

    宇文汐冷声道:“你要是死了,所有人都会认为是我杀的,我可不想背这口黑锅!”

    宇文怀突然张嘴,在她肩上咬了一口。

    宇文汐炸毛:“宇文怀你属狗的!”

    宇文怀睚眦必报地说道:“我小时候背你……你就是这么咬我的……现在给你还回来……”

    宇文汐还想再骂他两句,忽然察觉到他的身上一片滚烫。

    这是烧糊涂了。

    难怪。

    宇文汐不再和他计较,全神贯注,背着他拼了命地往东逃去。

    终于,二人进入了百花宫的地盘。

    一队巡山的弟子拦住了他们。

    为首的青年弟子问道:“来者何人?”

    这里虽是百花宫的地盘,但偶有也会岛民与猎户路过,只要不往百花宫的山上走,弟子们是不会大开杀戒的。

    宇文汐看着他们整齐划一的衣着打扮,身上散发着浩然正气,于是试探地问道:“你们是百花宫的人?”

    那名青年弟子道:“正是。”

    宇文汐道:“我是宇文汐,你们少宫主让我来的。”

    “什么?殿下来了?”

    莫邪在凌云这边,二人都没睡。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凌云对前来禀报的弟子道:“知道了,带路。”

    巡山的小弟子将二人带去了发现宇文汐与宇文怀的地方。

    兄妹二人坐在一块岩石上,宇文怀烧得稀里糊涂的,将头枕在宇文汐的腿上。

    宇文汐形容狼狈,但一身清贵之气不减。

    她平静而恬淡地将手搭在宇文怀的额头上,凝望着远方。

    这还是莫邪第一次见到兄妹二人如此和谐的一幕。

    这一刻,没了身份的禁锢,没了皇位的争夺,他们就像寻常百姓家的兄妹一样,彼此信任守望。

    “殿下!”

    莫邪激动地来到宇文汐面前,单膝跪地行了一礼。

    宇文汐有种劫后余生的疲倦与平静:“莫邪。”

    几名巡山的弟子冲凌云拱手行礼:“少宫主。”

    凌云颔首。

    宇文汐循声望来,定睛一瞧,惊讶道:“凌琴师?你是百花宫的少宫主?这是什么情况?受人所托……今晚是莫邪求你来救我们的?”

    莫邪与凌云在西晋就有来往,宇文汐只当他俩是兴趣相投,一个爱抚琴,一个爱拉二胡,没怀疑过二人还有更深层的关系。

    凌云道:“我是百花宫的少宫主,莫邪曾是百花宫的弟子,他也的确拜托了我来救你们,不过,我白日里没有成功。”

    宇文汐眉心一蹙。

    莫邪一惊:“殿下,今晚不是你们自己逃出来的?”

    宇文汐摇头道:“不是,是有人帮我们逃出来的,说是百花宫少宫主打点的。”

    凌云淡定地说道:“我没有打点。”

    莫邪双耳一动:“马蹄声!”

    很快,一名巡山的百花宫弟子快步从山下奔了过来:“少宫主,城主府来人了!”

    宇文汐当机立断,将宇文怀扶了起来:“这里有没有别的下山的路?”

    莫邪对凌云道:“我护送殿下离开!”

    他已经不是百花宫的人了,麻烦凌云是在凌云可以自保的情况下,可眼下他们摆明是被算计了。

    凌云再窝藏他们,可能会惹祸上身。

    凌云道:“你虽出了岛,但这几年一直在给我娘递我的消息,就不算彻底离开了百花宫,你先带两位殿下去找我娘,我来拖住他们。”

    莫邪感动地看了凌云一眼,将宇文怀背在背上,带着宇文汐上了山。

    “莫邪,你……”

    “抱歉,殿下,我隐瞒了自己的来历。当初离开百花宫时,我发过誓,不对任何人提及百花宫,也绝不做背叛百花宫的事。”

    宇文汐顿悟:“我说呢,你又不是来自江湖上有名的门派,武功怎么那么厉害?连府上的死士都打得过。”

    莫邪惭愧地说道:“我的身手在百花宫不算高,宫主与几位长老才是真正的绝世高手……”

    城主府的侍卫来得很快,几乎是三人刚走,他们便赶到了。

    为首之人是夏侯峥。

    他骑着高头骏马,一袭玄色披风,俊逸挺拔,宛若王者。

    他身后的城主府侍卫足有百人之多,可见是有备而来。

    凌云不咸不淡地说道:“才两个月,又有人想半夜攻打百花宫了吗?”

    夏侯峥淡淡一笑,自怀中取出一块令牌:“城主令在此,见令如见城主。”

    凌云没动。

    夏侯峥笑道:“弟弟,这不合礼数吧?”

    凌云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是瞎眼还是心盲,不知道我平日里见了城主,就是这副样子吗?”

    夏侯峥笑容一僵,拽紧了手中缰绳。

    凌云继续插刀:“还有,别叫我弟弟,你不配。”

1098 天选五虎

    和凌云斗嘴,夏侯峥就没赢过。

    不是他说不过凌云,而是他无法像凌云那样无所顾忌。

    到底是亲骨肉,凌云再怎么嚣张、再怎么离经叛道、再怎么不给夏侯卿颜面,夏侯卿都始终不舍得真正地怪罪这个儿子。

    换作是他们四个义子,任何一项行径,只怕都已经沦为一枚弃子。

    夏侯峥曾嫉妒过长袖善舞的老二,嫉妒过天资聪颖的老四,但那些不过是一时的情绪。

    因为他明白,自己是长子,是实力最强的儿子,又有老三甘愿辅佐自己,城主之位将来一定会是自己的。

    凌云的出现,才让夏侯峥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灵魂深处的嫉妒。

    他看着凌云那张厌世的脸,恨不能冲过去将它一把撕烂。

    但他不能这么做。

    他及时压下心头的翻滚,言归正传地说道:“我是奉命前来捉拿囚犯的,少宫主还是乖乖配合的好。”

    凌云一口咬定道:“百花宫没有囚犯。”

    这时,那名被“围剿”的车夫自夏侯峥身后走了出来。

    他义愤填膺地说道:“我可以作证……有两个犯人劫持了我的马车,逼着我带他们来到百花宫附近,还试图杀我灭口,幸亏我逃了!”

    凌云不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污蔑百花宫?”

    这时,为首的青年弟子开了口:“哎呀,这不是上回来咱们百花宫偷羊的小贼吗?被我们打了一顿丢了出去。怎么?心里不服气,跑来给百花宫泼脏水了?”

    车夫大惊失色:“你们……你们无中生有!”

    凌云对夏侯峥道:“你看,你有证人,我也有。”

    夏侯峥举起城主令:“是义父派我过来的!你是违抗义父的命令吗?”

    凌云哼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拿了鸡毛当令箭?除非城主亲自过来,否则谁也别想从我身上跨过去!”

    夏侯峥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别逼我动手。”

    凌云扫了众人一眼,有恃无恐地说道:“你只管动手,伤了我,城主怪罪下来,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担得起。”

    侍卫们面面相觑,一时间,没一个人敢上前。

    夏侯峥的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别以为他没看出来,云凛是在故意激怒他。

    一旦他伤了云凛,不管是不是云凛的原因,城主都会怪罪他。

    可云凛以为这样,自己就拿他没辙,恐怕也太天真了。

    点了他的穴,让他没办法再挡道就够了。

    百花宫的弟子看出了夏侯峥的不怀好意,齐齐拦在了凌云的身前。

    然而他们又不是夏侯卿的儿子,夏侯峥根本不必与他们客气。

    “你们退下!”

    凌云下令。

    夏侯峥冷冷一笑:“退也没机会了!”

    他一掌拍上马背,借力一跃而起,劲腰一扭,一掌朝百花宫的弟子们打了过去。

    弟子们誓死不退!

    眼见就要被他重伤,忽然,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天而降,一拳对上了夏侯峥的厉掌。

    夏侯峥被一股可怕的内力震飞,落在地上后,立刻扎紧步子,却依旧滑退了十多尺,脚底板都磨平了。

    看着面前两道长长的沟壑,夏侯峥脸色一沉。

    百花宫的弟子们眸子一亮:“端木大人!”

    卫胥双手背在身后,气场强大地走上前:“我看今日,谁敢动我端木岐的儿子!”

    另一边,莫邪带着宇文汐与宇文怀去了百花宫。

    小虎晚上吃多了,肚子疼到半夜。

    宫主一直抱着他,小家伙睡着了也没舍得放下。

    莫邪见到她时,她怀里还抱着小虎。

    莫邪很惊讶,没想到高冷霸气的宫主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给宫主添麻烦了。”

    莫邪惭愧地说。

    宫主没觉得麻烦。

    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就算没有莫邪与儿媳的这层关系,她也会收留宇文汐与宇文怀的。

    就是被人算计的滋味确实不怎么好。

    她有点儿想揍人了。

    她让灵音给二人安排了厢房,她将小虎抱去了飞云宫。

    见到苏小小从屋子里出来,她问道:“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苏小小哦了一声道:“五虎刚刚叫醒我,说出事了。”

    五虎:今天也是努力挣鸟食的一天!

    宫主本来不想吵醒苏小小的,算漏了五虎这只鸟。

    她说道:“小虎睡着了,我去看看凌云。”

    苏小小扬了扬食指:“爹已经去了。”

    宫主:“……”

    鬼怖和卫六郎也去了,二人易容成百花宫的弟子,混在一群刚下山的弟子里面。

    但这也只能拖延,毕竟夏侯峥的手里的确握有城主令。

    凌云可以耍小性子刁难夏侯峥,夏侯峥也能派人去城主府搬救兵,等夏侯卿或长老们过来,就彻底拦不住了。

    若执意拼死阻拦,就等于是坐实了。

    苏小小思前想后,决定先下手为强。

    她把小虎抱回房中,写了一张纸条,让五虎送去城主府。

    五虎的内心是拒绝的。

    “一颗鸟食。”苏小。

    五虎炸毛:上夜班不得翻倍吗?!

    苏小小:“一趟,一颗,你要是跑十趟,就给你十颗。”

    五虎摔翅膀:成交!

    五虎带着“信”,骑着自己的金雕座驾,威风凛凛地飞去了城主府。

    苏小小猜的没错,夏侯峥的确派人去城主府告凌云的状了。

    只不过,马儿哪儿有鸟快?

    五虎扑哧着翅膀落在了谢瑾年的窗台上。

    窗户是关着的。

    五虎用鸟嘴礼貌地敲了敲窗户。

    谢瑾年睡眠浅,当即坐起身来,走过去开了窗,看着失踪多日的爱鸟,难掩惊喜:“如意?”

    五虎将自己的一只鸟爪伸出去。

    谢瑾年看着绑在上面的纸条,狐疑地拆下来一瞧。

    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大字:“二公子,要做笔交易吗?”

    落款:程苏。

    谢瑾年微微眯了眯眼。

    五虎感受到了杀气,悄咪咪地往旁侧挪了挪。

    谢瑾年冷冷地看向五虎:“原来你一直是个小细作。”

    五虎想了想,又笨拙地挪回来,十分狗腿地拿鸟头贴贴他的手,展示了自己极强的彩虹屁天赋:

    “如意爱你呀!如意爱你呀!如意爱你呀!”

    原来会说话……谢瑾年冷漠脸:“呵。”

    纸条的背面还有几行小字:“它叫五虎,以它为质,想了解交易内容,让金雕把信带回来。”

    五虎还不知自己被黑心肝的女主人给卖了,兴奋地啾啾叫:“肥信!肥信!肥信!”

    鸟习!鸟习!鸟习!

    谢瑾年呵呵道:“你的主人真当我很稀罕你吗?”

    五虎怀疑地看着他:“噫。”

    谢瑾年唰的放下了窗子。

    被拒之窗外的五虎:“???”

    须臾。

    窗子又开了。

    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伸了出来,把五虎抓了进去,同时顺手扔出了一张纸条。

    金雕一口叼住,扑哧着翅膀飞走了。

    顶着一撮小呆毛,落入谢瑾年掌心的五虎:“……”

1099 合作愉快

    苏小小收到了谢瑾年让金雕带回来的回信,尽管上面只有一句话,但也总算让苏小小悬着的心落下一半了。

    为何是一半,因为今晚的交易对谢瑾年来说风险太大了。

    她必须拿出足够的筹码,才能撼动谢瑾年心底的那杆秤。

    谢瑾年在纸上问她什么交易,苏小小在多试探一下他和直接摊牌之间选择了后者。

    一是试探的意义不大,聪明如谢瑾年,恐怕已经猜出是什么事了,而他之所以还有此一问,完全是在表态。

    第二也是更重要的是,时间不多了。

    苏小小将夏侯峥故意放走宇文汐与宇文怀,并以此来陷害百花宫的事说了。

    没什么好隐瞒的。

    凌云白日里去过城主府,夏侯峥能知道,谢瑾年也能知道。

    凌云就是与两位西晋殿下有私交,他们二人,百花宫保定了。

    “好处?”

    苏小小看着金雕带回来的第二封回信,嘴角一抽:“还真是言简意赅啊。”

    苏小小也没一项项去与谢瑾年讨价还价,而是直接拿出了最大的诚意,挥笔写道:“第四块龙晶。”

    谢瑾年坐在窗前,看着纸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轻轻挼着怀里的蓝色小鹦鹉,意味深长地说道:

    “原来第四块龙晶在你的主人手里。”

    被迫做了鸟质的五虎,毫无灵魂地耷拉着小脑袋:“叽呀。”

    谢瑾年微笑:“还真是大手笔呀,让人……无法拒绝呢。”

    山脚。

    夏侯峥与百花宫的人对峙了一个多时辰了,其间他不是没试过来硬的,奈何卫胥太过硬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加上百花宫的弟子也来了一百多人,双方势均力敌,打起来谁赢谁输不一定。

    算算时辰,他搬的救兵应该快到了。

    届时,百花宫再敢阻拦,就不是凌云刁难自己,而是公然违抗城主令,就算义父不惩罚凌云,也会惩罚百花宫的其他人。

    譬如,云霜。

    夏侯峥的眼底闪过一丝快意。

    易容混在人群中的卫六郎小声对鬼怖道:“大哥,我觉得他有点欠抽,你们在西晋怎么没杀了他?”

    鬼怖道:“你当我不想杀?”

    夏侯峥身边有十分厉害的高手保护,夏侯峥自己的武功也不弱,他好几次去暗杀他,都让那几个高手拦下了。

    不过今晚,那几人似乎不在现场。

    谈话间,城主府又来人了。

    夏侯峥的脸上逐渐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笑容。

    来的是刘长老与黎长老。

    “二位长老。”

    夏侯峥翻身下马,客气地打了招呼。

    两位长老同时道:“大公子。”

    “大哥。”

    谢瑾年自两位长老身后走了出来。

    夏侯峥微微一怔:“你怎么来了?”

    谢瑾年笑了笑说道:“啊,义父让我跟随二位长老一起来。”

    老二这是要和自己抢功劳吗?

    夏侯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来了正好,百花宫拦着不让搜查,不如二弟去交涉交涉?”

    “好啊。”

    谢瑾年从善如流地应下,走到卫胥与凌云面前,和颜悦色地打了招呼:“端木大侠,云少宫主,我等今夜奉城主之命,前来搜查刺客,并非是有意怀疑百花宫,若最后查明百花宫是清白的,城主一定会对造谣之人严惩不贷!这是义父的手书,请过目。”

    他将一封盖了城主印的搜查令递到二人面前,搜查令里夹杂着几张来自苏小小的纸条。

    卫胥与凌云一看即懂。

    卫胥把纸条不着痕迹地揣回怀中,搜查令还给了谢瑾年,并拿腔拿调地说道:

    “这才像话嘛,连搜查令都没有,还想来搜百花宫!”

    夏侯峥脸色一沉。

    他是城主府的大公子,他在岛上搜查,从来都无需搜查令的。

    卫胥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们百花宫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二位长老,二公子,请!”

    夏侯峥眸光一片冰冷。

    谢瑾年也带了自己的人过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上了山。

    凌云点了十个弟子留下巡山,其中包括鬼怖与卫六郎。

    没人怀疑他俩会是宇文汐与宇文怀假扮的,首先身形就不像,其次宇文怀早已是奄奄一息的状态,二人健步如飞,比牛都壮。

    宫主将百花宫的弟子都叫了出来:“除了巡山的弟子,其余弟子都在这儿了,此外我儿媳和几个孩子在飞云宫歇息,劳烦派几个姑娘去查。”

    夏侯峥没考虑那么多,带的全是男侍卫。

    谢瑾年考虑得更周到,百花宫多女弟子,他带来搜查的人里有一半是女子。

    二位长老没意见。

    宫主把她们带进飞云宫,让她们挨间屋子搜查,连密室与地窖都查看了。

    为首的女侍卫道:“禀二公子,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谢瑾年道:“请问云宫主,还有哪里没搜查?”

    宫主道:“就只剩我的凌霄宫了。”

    谢瑾年客气地说道:“劳烦宫主带路。”

    “慢着!”

    夏侯峥叫住众人,狐疑的波光自眼底一闪而过,“我要再查一遍!”

    宫主没好气地说道:“你是男子,闯我儿媳的屋,会否有失妥当?”

    夏侯峥正色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苏小小走了出来,落落大方地说道:“既然大公子想搜,就尽管去搜吧。不过我先说好,只允许大公子、二公子与两位长老进入。”

    夏侯峥深深地看了苏小小一眼:“好。”

    黎长老是不想去搜的,可话说到这份儿上,也唯有和刘长老一道去了。

    几人刚进院子,就看见了正在带娃的杀奴。

    卫小宝是个人来疯,人越多,越兴奋,在杀奴怀里手舞足蹈:“呜哇呜哇!”

    夏侯峥皱眉:“你不是千机阁的弟子吗?”

    苏小小淡淡一笑:“他做错了事,城主罚他在百花宫还债,怎么?大公子不知情吗?”

    杀奴当然是过了明路的,凌云亲自去和夏侯卿说的。

    连犯人都能要来,夏侯峥心底的嫉妒又添一笔。

    他开始搜查。

    每个角落都搜遍了。

    一无所获。

    苏小小摊手:“看吧,没骗你吧。”

    这一次是在两位长老的见证下搜查的,不可能造假。

    夏侯峥狐疑地离开了。

    接下来他们又搜了凌霄宫,为了让夏侯峥放心,宫主主动提出让两位长老与两位公子带人进来搜。

    结果也是没有。

    夏侯峥不信邪,带人重新将整个百花宫搜了一遍。

    一直搜到天亮,也没搜出宇文怀与宇文汐的人影。

    苏小小打着呵欠道:“大公子,你都快把百花宫翻个底朝天了,你不困,我们百花宫的弟子可是被你折腾得够呛,不如这样,你接着搜,我们先去睡了。”

    夏侯峥冷冷地看向那名车夫。

    车夫道:“大公子!我真的亲自把……亲眼看见他们来百花宫的!”

    他差点儿说漏嘴!

    难道是藏在山里了?

    夏侯峥从来的那一刻便将整座山头封锁了,一只苍蝇也没放出去。

    他留了一半的人搜山,照样是一无所获。

    这不可能!

    他的人不会背叛他!

    宇文汐与宇文怀分明是逃进百花宫了。

    但为什么搜不到?

    他们藏在哪儿了?

    难不成百花宫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了?

    宫主冷冷地说道:“大公子,事到如今,你是不是该给百花宫一个交代?”

    夏侯峥握紧了拳头。

    车夫心口一震:“大公子……”

    夏侯峥抽出侍卫的长剑,一剑斩落车夫头颅。

    死不瞑目的脑袋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直勾勾盯着夏侯峥的眼。

    夏侯峥气得半死,这是他手下最厉害的斥候!

    竟然就这么白白杀掉了!

    双倍开始了,大家的月票可以投掉了。

1100 最腹黑的小小

    夏侯峥一刻也不想在百花宫待下去了。

    宫主冷淡地叫住他:“大公子,你污蔑百花宫,随便杀个小贼就交代了?你未免太不将百花宫放在眼里了!”

    夏侯峥压下心底翻滚的怒火:“云宫主还想怎样?”

    宫主嗤之以鼻道:“这话说的,活像是我在刁难大公子,大公子是不是忘了,昨晚是你一口一个百花宫窝藏了罪犯,非得把屎盆子往百花宫的头上扣的?我百花宫敬你,不代表怕了你!你不当众给百花宫致歉,等流言蜚语传出去,我百花宫没藏人也藏了。”

    夏侯峥义正词严地说道:“有岛民举报,我奉命搜查,天经地义,你们百花宫应该感激我还了你们清白。”

    宫主冷哼道:“昨夜若非二位长老在场,我百花宫有没有清白,还不一定呢!”

    夏侯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的意思,难不成是觉得我会借搜查之便,往百花宫塞人?”

    宫主不怵他的打量,冰冷而凌厉的眸光对视回去:“这可是大公子自己说的。”

    夏侯峥死死地捏紧了手指。

    从云霜到云凛,百花宫不愧是一脉相承的毒舌。

    失去一个最厉害的斥候已经够令人肉痛了,又遭受如此奚落……夏侯峥气不打一处来。

    但,小不忍则乱大谋。

    夏侯峥强迫自己死死地忍下了:“昨夜是我识人不明,对百花宫多有冒犯,请云宫主海涵。”

    黎长老出面打了个圆场,调和了几句。

    宫主一副终于消气的样子:“忙活了一整晚,两位长老想必饿坏了,不如在百花宫吃顿饭再走。”

    说着,不等二人拒绝,又看向一旁的谢瑾年,“二公子与弟兄们也请留下一顿用饭。至于大公子……想来我百花宫的饭,大公子也瞧不上,我就不留了!”

    夏侯峥又妥妥被扇了一耳光,怎一个尴尬了得?

    侍卫们都不敢抬头看他了。

    “告辞!”

    夏侯峥冷冷地带着那一百名侍卫走掉了。

    黎长老与刘长老想要拒绝,奈何宫主与卫胥盛情难却,只能留下了。

    百花宫的厨子是经过苏小小特殊培训的,菜式的新颖程度与口味没得挑,既保留了岛上的传统菜式,又新增了中原的风味佳肴。

    长老们吃得香不香不知道,反正侍卫们是干饭干得停不下来。

    杏儿抱着酒坛子给众人倒酒:“这是我家小姐自己酿的酒,不醉人,大家放心喝!”

    宫主与卫胥拿出了十足的诚意款待两位长老与谢瑾年,言辞间,颇有为凌云铺路的意思。

    这一切落在两位长老眼中就成了——形势比人强,云凛躲不开继承人之争了,一贯高冷的云宫主也开始为凌云拉拢势力了。

    宫主还为三位备上了厚礼。

    两位长老坐着没动。

    谢瑾年将自己面前的锦盒推了回去。

    卫胥蹙眉:“二公子是瞧不上这点心意吗?”

    谢瑾年笑道:“非也,只是我不好这些东西,听闻百花宫的凤凰鸟千金难求,可否借我一观。”

    卫胥神色一松:“当然!来人,带二公子去挑选凤凰鸟!”

    凤凰鸟是极为珍贵的,两位长老见二公子接受了百花宫的馈赠,他们清了清嗓子,也盛情难却地收下了天价厚礼。

    谢瑾年到凤凰鸟园时,苏小小早已等候多时了。

    她给喂完最后一只凤凰鸟,笑着对谢瑾年道:“二公子。”

    谢瑾年四下看了看。

    苏小小道:“放心吧,这里很安全!”

    谢瑾年抬了抬手指,身后的六名侍卫上前,四男两女。

    其中一名女侍卫扶着最后的一名男侍卫走了出来。

    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易容过后的宇文汐与宇文怀。

    宇文怀是靠着退烧药挺到现在的,不然早就倒下了。

    “多谢二公子。”宇文汐道了谢。

    谢瑾年看了眼苏小小,微笑道:“别谢我,谢她,是她给了我无法拒绝的好处。”

    苏小小道:“但是瞒天过海的计策是你想的,所以还是得谢谢你。”

    与谢瑾年合作,最省心的地方就在于谢瑾年一旦答应,便无需旁人再操任何心,他会将一切安排得天衣无缝。

    夏侯峥大概做梦都没料到谢瑾年会把宇文汐与宇文怀藏在自己的侍卫中。

    这一切看起来简单,实施起来的每一步其实都有讲究。

    首先是得有女侍卫。

    这个不难,也不会惹人怀疑,毕竟百花宫多女弟子,带女侍卫来搜宫合情合理,显得谢瑾年心细。

    接下来是塞人的问题。

    易容成谢瑾年的侍卫,要如何不着痕迹地混到队伍里去,而不被怀疑?

    搜查飞云宫时,苏小小提出只让女侍卫进去。

    这也不奇怪,卫廷不在,她就是不想让别的男人进她屋怎么了?

    但其实在这里,他们也没有将宇文汐塞进去。

    因为当时众目睽睽之下,进去十个人,出来成了十一个,未免有些太明显。

    而夏侯峥也不负厚望,果真质疑起了谢瑾年的公平性。

    为了自证清白,宫主“不得不”同意让夏侯峥与两位长老、谢瑾年再搜一遍。

    没搜到,两位长老也怪不好意思。

    宫主故作生气,到了搜查凌霄宫的时候,干脆赌气地把所有人都放来了。

    就连情绪都是合情合理的。

    而这时,再往男女侍卫混杂的一百多人里塞两个侍卫,就没那么惹眼了。

    “给。”

    苏小小将装着龙晶的盒子递给谢瑾年。

    谢瑾年接过来,验货后确定是真龙晶。

    苏小小莞尔一笑:“怎么样?没拿假的糊弄你吧?和我做交易不亏吧?”

    谢瑾年疑惑地问道:“你为何会有龙晶?”

    本以为苏小小会搪塞回去,毕竟这是比宇文汐与宇文怀更大的秘密。

    哪知苏小小哦了一声,无比坦诚地说道:“因为我是卫家人呀,我叫程苏,也叫秦苏,我祖父是秦沧阑,我公爹是卫胥,也就是你认识的端木岐,我相公端木云是卫家幼子卫廷。”

    谢瑾年被这突如其来的直白弄得一愣。

    “我之所以敢把龙晶给你,是因为你们夏侯家就算集齐了四块龙晶也没办法找到武帝陵墓。”

    听到这里时,谢瑾年的心底已经开始警铃大作了。

    直觉告诉他,他不能再往下听了。

    谢瑾年蹙眉道:“你不要再说了……”

    然而他的声音被苏小小炮语连珠的声音淹没了。

    苏小小一口气说道:“你义父手里的藏宝图是假的,真正的藏宝图有一半在我手里,另一边在你叔公夏侯仪的手中。没错,你叔公夏侯仪对城主府不忠,娄不凡是他的心腹,夏侯峥与夏侯钰是他的心腹,天玉堂的闵凝晚也与他狼狈为奸。他一心想除掉所有人包括我。可能并不包括你,但是没关系,经过今晚,你也成了他的眼中钉了。”

    嘴角猛抽的谢瑾年:“……!!”

    谢瑾年危险地眯了眯眼,上前一步,将苏小小堵在墙壁上,危险而极具侵略性的男子气息将她包围。

    “你这是……诈骗!”

    好强大的压迫感……她再也不说他是太监头子了。

    苏小小的小心肝儿抖了抖,故作镇定地说道:“这怎么是诈骗呢?”

    二人的距离极近,谢瑾年颀长的身影将她霸道强势地笼罩起来,像极了一头随时可能将她吞噬的凶兽:

    “龙晶的代价不是宇文怀与宇文汐,是把我拉下水!与我叔公为敌!”

    好凶的太监头子!!!

    苏小小对了对手指:“瑾年公子……”

    谢瑾年厉声道:“别叫我瑾年公子!”

    苏小小眨了眨眼:“瑾年哥哥?”

    谢瑾年:“……”

    小小:从不做亏本生意

    三更,双倍中,宝宝们清个票。

1101 当爹也行

    苏小小见谢瑾年怒气不减,无辜地问道:“哥哥也不行,难不成你想当我爹?”

    谢瑾年毫不怀疑自己再多犹豫一息,就会被人认了野爹。

    他冷声道:“你给我闭嘴!”

    苏小小乖乖闭嘴。

    谢瑾年是少有的温和性子,或者说他极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

    还是头一回被人气到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

    没错,他从来不是什么谦谦君子,一切不过是身为二公子的伪装,能在城主府更好地活下去的伪装。

    义父需要什么样的儿子,他就做个什么样的儿子。

    夏侯峥有主见,极具领导才能。

    夏侯钰乖觉,极讨义父欢心。

    夏侯彦聪颖,深得义父赏识。

    剩下他,就做了那个与世无争的老二。

    “啊!小姐!杏儿什么也没看见!杏儿不会告诉姑爷的!”

    身后传来杏儿的叫声。

    谢瑾年冷冷地拉开了与苏小小的距离。

    杏儿捂着眼小声说道:“聂夫人送凤凰草过来了。”

    谢瑾年最后看了苏小小一眼,拂袖离去。

    苏小小叫道:“等等呀,你的鸟!你不要鸟了吗?那你好歹要两个蛋吧!”

    谢瑾年握紧拳头,闭了闭眼,差点儿就失控杀人了。

    杏儿从指缝里悄咪咪地看着谢瑾年走远,快步来到苏小小身边,害怕地问道:“小姐,那个是瑾公公吗?我怎么觉得他和之前见过的样子不一样?好可怕呀。”

    苏小小双手抱怀:“城主府长大的公子,哪个是表里如一的?没点心机,早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不过有一说一,太监头子方才的气场太强,她也有些被震惊到。

    苏小小挑了两只凤凰鸟,装进笼子打上蝴蝶结,让一名百花宫的弟子给谢瑾年送了过去。

    杏儿问道:“小姐,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把两位长老也留下来吃饭呀?”

    苏小小道:“只留谢瑾年,容易令人起疑。”

    杏儿懂了:“原来如此。可是小姐,瑾公公他……会上咱们的贼船吗?”

    苏小小严肃纠正:“怎么能叫贼船呢?”

    杏儿:“那叫——”

    苏小小:“载满权势与财富的大舟。”

    杏儿:“……”

    不多时,卫青过来了。

    他穿着百花宫弟子的衣裳,没有易容。

    在西晋时,卫青是以坐着轮椅、不会武功、并且戴着面具的诸葛先生示人的。

    夏侯峥没见过他的真面目,更没见过他站起来的样子。

    是以昨晚卫青就站在夏侯峥的面前,夏侯峥也没认出他来。

    “二哥。”苏小小打了招呼。

    杏儿行了一礼:“二公子。”

    卫青微微颔首,对苏小小道:“城主府的人离开了,我才发现,爹也很长袖善舞啊。”

    把两位长老招待得好极了,酒坛子都喝空了。

    卫胥是个有勇有谋的武将,做儿子的他们从前只看见卫胥严厉的一面。

    ……还有神志不清时,多次社死的一面。

    苏小小难掩崇拜地说道:“爹就是这么厉害!”

    公爹第一厉害,不接受反驳。

    卫青笑了。

    想到什么,卫青的笑容敛了敛,说道:“昨夜夏侯峥带人搜查时,连小格子与抽屉都没放过。看上去像是暴力搜寻,乱翻一气,但据我观察,每个地方至少会被三个人轮番搜查一遍。”

    苏小小感慨道:“二哥心细如发,竟然连这个也注意到了,看来他们不仅是在找人,也在找别的东西。”

    卫青点头:“龙晶。”

    夏侯卿能怀疑第四块龙晶在卫家人手里,夏侯仪也会这么怀疑。

    不同的是,夏侯仪知道端木岐就是卫胥。

    昨晚夏侯峥故意放走宇文怀与宇文汐,将二人引来百花宫,实际是一石二鸟之计。

    既栽赃百花宫窝藏罪犯,又借搜宫的名义找出第四块龙晶。

    想明白这一切的苏小小,不由地再次感慨:夏侯仪的心机真是够深呐!

    幸亏自己有把重要物品放在药房的习惯。

    至于他们昨晚有没有同时寻找那半张藏宝图,苏小小认为是没有的。

    闵凝晚应该不敢声张另外半张藏宝图在自己手里,并且最终被人盗走了。

    否则让夏侯仪知道她背叛了自己,她的下场会很惨。

    回城主府的马车上,谢瑾年一言不发。

    他手边是装着龙晶的盒子,脚边是装着凤凰鸟的笼子。

    大红色的蝴蝶结,看上去有些喜庆。

    车厢内坐着另外两个人,蓝衣护卫名唤叶琅,灰衣护卫名唤叶荀。

    二人是兄弟,叶荀是哥哥。

    叶荀道:“公子,你在想什么?”

    叶琅对哥哥道:“公子当然是在想龙晶的事了,把龙晶献给城主,咱们公子可就立了大功了。”

    叶荀看向谢瑾年道:“真要献吗?城主问起来,该怎么说龙晶的来历?把卫家人交代出去吗?”

    叶琅哼道:“交代出去呗,他们想用一块龙晶便拉公子下水,他们敢做初一,咱们就做十五!”

    叶荀见谢瑾年没说话,拉了弟弟一把:“你少说两句。”

    谢瑾年此时并不是在想龙晶,也不是在想要不要把卫家交代出去。

    而是在思忖二太爷夏侯仪,究竟有没有暗中背叛义父?

    他想到了夏侯彦的死。

    从前他也没有头绪,可如果,他是说如果,程苏没有骗他,那么凶手很可能就是二太爷与夏侯峥。

    夏侯峥回到城主府,向夏侯卿禀明了搜查结果,并表示自己已经处置了做假证污蔑百花宫的小贼。

    夏侯卿有些不高兴。

    原本与儿子的关系就差,眼下又把儿子冤枉了一把,更加不好收场了。

    可这也怪不得他。

    儿子上午才来求情被拒,晚上宇文汐与宇文怀便越狱逃走了。

    加上在岛上,除了云凛,宇文汐与宇文怀也不认识别人了,任谁都会觉得云凛的嫌疑大。

    夏侯峥先发制人:“义父,昨晚的事怎么看都像是一场阴谋。针对百花宫,也针对我。我昨晚……把云凛狠狠得罪了。”

    他将与云凛对峙了一个时辰的事说了,还讲了自己今日被百花宫针对,把自己塑造了成一个妥妥的冤大头。

    他与云凛斗起来,获益者会是谁呢?

    夏侯彦已死,夏侯钰重伤在床,又与夏侯峥是亲兄弟,一贯齐心。

    那么只剩夏侯瑾了。

    谢瑾年:总有些疯批逼我出手。

    还有双倍月票吗,宝宝们?投给瑾公公呀!

1102 都是人精

    谢瑾年的马车刚驶入城主府,一名心腹侍卫便立刻迎了上来,小声地向叶荀禀报了一番。

    叶荀放下帘子:“知道了。”

    心腹侍卫不着痕迹地退下。

    叶荀看向谢瑾年,神色凝重地说道:“公子,大公子居然将矛头引向了你。以城主多疑的性子,怕是——”

    叶琅义愤填膺地握紧拳头:“昨晚明明是他自己贼喊捉贼,没得逞又祸水东引给了我们,真是好不要脸!”

    兄弟四人表面和谐,暗地里的斗争并不少。

    谢瑾年司空见惯,对夏侯峥的栽赃并不意外。

    “公子,怎么办?”叶荀问。

    谢瑾年风轻云淡地说道:“先回院子,洗个澡,换身衣裳。”

    叶荀与叶琅面面相觑了一眼,大难临头还能如此镇定的,唯有他们公子了。

    谢瑾年回院子,舒舒服服地沐浴完,披散着一头乌黑如缎的长发走出来。

    他面庞白皙,五官精致,是一副世间罕有的好皮囊。

    不过他总是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时常让人忽略他的倾城之色。

    五虎的眼珠子都看直了。

    这个人……也太好看了喂!

    谢瑾年来到鸟笼子前,修长如玉的指尖在铁笼上点了点。

    五虎回神:“叽呀!”

    干嘛?

    谢瑾年漫不经心地说道:“在我身边做了那么久的小细作,我很生气。”

    五虎:“如意爱你。”

    谢瑾年:“花言巧语对我没用。”

    五虎小声哔哔:“爷爷个姥姥。”

    谢瑾年:“……”

    谢瑾年将鸟笼子提了起来:“想让我原谅你,没这么容易。我身边不留没用的人,还有鸟。”

    五虎:同是被坑人(鸟),相煎何太急?-

    谢瑾年穿戴整齐束了发,带上两只凤凰鸟去了夏侯卿的寝殿。

    夏侯峥还在。

    在千山岛,不必通传就能直接进入的除了夏侯卿这位城主,便只有夏侯仪与凌云。

    谢瑾年对此从未有过不平衡。

    他老老实实地等待下人的通传,直到夏侯卿同意见他。

    夏侯卿见他拎着两只凤凰鸟入内……笼子上还打着个喜庆的结,眉头不由地一皱。

    “见过义父。”

    谢瑾年放下笼子,拱手行了礼。

    夏侯峥打量着义父神色,淡淡地笑了:“二弟,你这是做什么?”

    谢瑾年说道:“百花宫送了一对凤凰鸟,我拿来献给义父。”

    顿了顿,补充道,“是云凛亲自挑的,说这两只比较容易养活。”

    一听是儿子挑的,夏侯卿没话说了。

    但他见老二是有正事:“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谢瑾年如实道:“前半夜一直在院子里歇息,后半夜跟着两位长老去了百花宫,一直到方才才与两位长老一起回来。”

    夏侯峥另有所指地问道:“二弟,你不妨再好好想想?确定没干点别的?”

    谢瑾年朝他看了过来:“大哥此话何意?”

    夏侯峥道:“大牢守卫森严,宇文汐与宇文怀没那么容易拿到钥匙,你觉得会是谁给他们的?”

    谢瑾年一脸冤枉:“大哥是在怀疑我?”

    夏侯峥没直接回答他的话,但言辞间算是默认了:“我问过义父了,昨夜是你主动请缨去搜查百花宫的,为何?”

    谢瑾年叹道:“我只是想为义父分忧罢了,绝对没有要与大哥抢功劳的意思。”

    夏侯卿看了夏侯峥一眼。

    真论起来,四个义子里,老二是最与世无争的。

    反倒是老大自诩长子,处处压了弟弟们一头。

    谢瑾年道:“说起来,大哥昨晚的举动确实有些不妥,明知云少宫主吃软不吃硬,就不该拿大哥的身份去压他。他和义父一样,其实是很明智、很讲道理的。”

    短短一番话,既夸了夏侯卿,也夸了凌云。

    别看夏侯卿总与凌云闹不痛快,可他的儿子他能说,别人是万万不能讲他半句不好的。

    夏侯峥说得罪了凌云,又何尝不是在影射凌云肚量小、爱与人计较?

    对比之下,谢瑾年的说辞就令人舒服多了。

    夏侯峥赶忙说道:“义父,我没有拿大哥的身份去压云凛!”

    谢瑾年一脸无辜:“云少宫主是这么和我说的,难道他故意撒谎?”

    夏侯峥多大的脸,值得云凛亲自下场抹黑他?

    夏侯卿看向长子的眼神带了一丝不悦。

    夏侯峥握紧了拳头。

    夏侯卿又问道:“云凛可生气了?”

    谢瑾年微微一笑:“起先是有些生气,说义父不信任他,他是义父亲儿子,多求几次,义父自然会心软,何必耍这种手段?他还说,‘大不了捧着我娘的牌位过来,看我爹疼不疼我?’”

    这傲娇厌世的小劲儿,夏侯卿简直有画面了。

    谢瑾年面不改色地胡掐道:“义父若是不信,可以问二位长老,当时他们也在场。”

    二人被卫胥灌酒灌得五迷三道,自然是没“听见”的。

    可二位长老不会说没听见,不然就是变相承认自己喝大了。

    何况义父也不会去问。

    夏侯卿的确不打算追问。

    谢瑾年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他将矛盾从为自己的嫌疑,转换成了云凛与夏侯卿的父子信任危机。

    当遭到质疑时,永远不要陷入自证的漩涡。

    要学会转移矛盾。

    他接着道:“后来两位长老解释了城主的苦衷,以及城主这些年的不易,云少宫主明白城主只是在秉公处理,并非不信任他。不过……”

    夏侯卿心头一紧:“不过什么?”

    谢瑾年笑了笑,宠溺地说道:“义父最好还是去哄哄他,小孩子,要面子的。”

    夏侯卿很高兴:“还是你会办事。”

    “我什么也没干,都是两位长老的功劳。”

    说着,谢瑾年又看向夏侯峥,“大哥,云少宫主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他在义父面前耍小性子是在博得义父的关注,毕竟二十四年,好不容易才等来自己的亲爹,他当然希望用各种方式证明爹是真的疼爱自己。你不要觉得义父偏心,义父对我们的照顾已经够多了。”

    云凛如果容易相处,就不会总把夏侯卿气得半死。

    谢瑾年为这一矛盾现象找到了合情合理、且令夏侯卿十分受用的解释。

    同时,也点出了夏侯峥对云凛的嫉妒。

    “义父,没什么事,我先回去补觉了。这两只凤凰鸟,您可得好好照顾,云少宫主知道是挑给您的。”

    儿子又送自己礼物了……不是一小瓶蜂蜜,是两只价值连城的凤凰鸟。

    夏侯卿心中慰贴,那两只鸟,真是越看越喜欢。

    再看老二,半点儿也不向着自己,什么功劳都不贪,也没去质疑老大。

    他对夏侯峥突然有点失望。

    “你先去歇息吧,这几日不必过来。”

    “是,义父。”

    谢瑾年离开了。

    夏侯峥道:“义父……”

    夏侯卿沉声道:“够了!你不要总是针对云凛!”

    最后两天双倍,有月票的小可爱投一投叭。

1103 五虎出马,千军万马

    至此,夏侯峥的嫁祸彻底失败。

    从前他看走眼了,这个老二根本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平日里装着与世无争,比谁都乖顺,骨子里却阴险又狡猾。

    整个过程他没有一句话是为自己开脱的,甚至没有揽任何功劳在自己身上,全推给了两位长老。

    可结果就是义父根本忘了对他兴师问罪,反而对他的忠心与能力愈加肯定。

    一肯定,怀疑便不攻自破了。

    倒是自己惹了一身骚,怎一个憋屈了得?

    被狠狠训斥了一番的夏侯峥,狼狈地出来了。

    谢瑾年没走,一副在等他的样子。

    “你是在等着看我笑话?”

    夏侯峥没好气地说。

    以往他或许还会装一下长兄的大度,可今夜二人算是撕破了脸,他没必要再粉饰太平了。

    谢瑾年笑了笑:“看大哥的笑话还用等吗?方才就看够了。”

    这是老二第一次用如此犀利的言辞和自己说话,毫不掩饰对长兄的不敬。

    夏侯峥眯了眯眼:“你是不是觉得投靠了百花宫就有资格与我叫嚣了?你别被人当了枪使也不自知。”

    谢瑾年风轻云淡地说道:“大哥,今晚的事当真是我挑起来的吗?”

    夏侯峥一噎。

    可他又怎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有一种人只允许自己欺负别人,别人一旦反抗便是天理不容。

    霸道到没嘴说。

    谢瑾年不是个会自我内耗的人,也不会与一个固执己见的人争执,譬如一定要说服对方,明明就是你的错,还怪到我头上?

    夏侯峥怎么想都好,他根本无所谓。

    他的每句话,都是有目的的。

    夏侯峥冷哼道:“也没多高明,不过是仗着义父信你。”

    谢瑾年今晚的所有说辞,换作任何一个义子,都达不到那样的效果。

    因为他们没有谢瑾年这么多年与世无争的人设。

    谢瑾年笑了笑:“大哥说的对,可义父就是最信我,怎么办呢?”

    夏侯峥死死地捏紧了拳头。

    除掉了夏侯彦,本以为自己只用防着云凛,就连如夫人的那个儿子他都没放在眼里。

    毕竟那么小,长不长得大都不一定。

    经过今晚他才发现,老二也不是省油的灯。

    谢瑾年连大哥告辞都没说,转身扬长而去。

    夏侯峥回院子后,叫来自己的心腹暗卫:“盯着夏侯瑾,一旦他有任何动静,立刻来禀报我!”

    “是!”

    下午,谢瑾年在自己房中补觉。

    入夜时分,他出去了,说是去买鸟食。

    谢瑾年爱养鸟,府上皆知。

    可天都黑了,买什么鸟食?

    夏侯峥总觉得不对劲,让暗卫继续跟踪。

    半个时辰后,暗卫回来复命:“大公子,二公子没去买鸟食,他去了一家青楼!”

    夏侯峥问道:“是醉生梦死阁吗?”

    那里是叔公的地盘。

    暗卫道:“不是,是另外一家小青楼,档次很低,去的全是些平民。而且,属下发现他换了打扮,与普通的岛民无异。”

    “哦?”夏侯峥狐疑地眯了眯眼,“老二是个讲究人,从不去烟花之地,他嫌脏,更别说是那种不入流的地方……他没发现你吧?”

    “没有!”

    暗卫笃定地说道,“不过,二公子十分谨慎,他身边有两个极其厉害的高手,好几次……属下差点儿跟丢。”

    夏侯峥冷声道:“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没好事。”

    这时,又一名暗卫过来:“大公子,不好了,二太爷那边出事了!”

    夏侯仪的院子走水了。

    是有人纵火,窗台上还有泼过的火油。

    对方泼的真是地方,那里又干燥,又多草,只需一点火油就能同时烧掉两个房。

    但令人奇怪的是,那么多高手,愣是没发现纵火犯是如何潜入院子,又如何不着痕迹地离开的。

    更糟糕的是,夏侯仪的藏宝图不见了。

    因为火烧得太大,为了防止藏宝图被烧,夏侯仪不得不命人将它转移。

    明明放在了另一处安全的地方,可一眨眼的功夫,没了!

    只不过,夏侯仪从未对夏侯峥提过藏宝图的事。

    夏侯峥根本不知道义父手里的藏宝图是假的,真正的藏宝图有一半在叔公手中,并且于今晚失窃了。

    他以为对方单纯是想来烧死叔公的。

    夏侯峥第一反应是熟人作案。

    因为只有对叔公院子足够熟悉的人,才清楚烧哪里最合适。

    当一个人最讨厌谁,就容易怀疑谁,恨不能将所有坏事都安到他头上。

    至于动机,倒不在他考虑范围了。

    老二在夏侯峥心里的仇恨值,俨然超过了云凛。

    不为别的,云凛是亲生的,一开始夏侯峥就没赢过。

    老二则是一直被他踩在脚下的,突然翻身,让他更难以接受。

    换句话说,他可以视云凛为对手,但老二只配做刍狗。

    夏侯峥冷声道:“带路,我倒要看看是不是他在背后捣鬼!”

    一间不起眼的青楼内,谢瑾年要了二楼最上等的厢房。

    但,依旧十分简陋,充满了廉价的脂粉味。

    老鸨送了花魁过来,谢瑾年没看上,让老鸨带她下去,好生打扮一番再来。

    他出手阔绰。

    老鸨忙不迭地去准备了。

    这一打扮,就是一个多时辰。

    叶荀自带了垫子与桌布,给自家公子铺得干干净净的。

    谢瑾年坐在窗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听着大堂内的小曲儿,仿佛挺享受。

    叶琅撇嘴儿:“比醉生梦死阁的姑娘差多了,不好看,不好看!”

    叶荀:“你可闭嘴吧!”

    谢瑾年笑了笑:“喜欢醉生梦死阁的姑娘?”

    叶琅诚实道:“流萤姑娘不错,就是身价太高了。”

    谢瑾年笑道:“那就好好挣钱,挣够了去找流萤姑娘。”

    叶琅点头:“诶!”

    叶荀给了弟弟一手肘:“不知道公子最讨厌那种地方?你敢去,就别在公子身边干了!”

    叶琅委屈:“不是公子……让我去的吗?”

    谢瑾年但笑不语。

    忽然,一只伪装成乌鸦的小鹦鹉骑着它的金雕座驾,威武霸气地盘旋而下,稳当当地落在了窗台上。

    小乌鸦雄赳赳地跳下来,傲娇地扬了扬小翅膀。

    金雕把衔在嘴里的羊皮卷放在桌上。

    谢瑾年拿起来一瞧:“这就是我叔公的藏宝图吗?还真得手了。”

    小乌鸦骄傲:“叽呀!”

    五虎:双倍票票,双倍鸟西!

1104 虐渣的最高境界

    五虎是有点儿寻宝技能在身上的,白莲教的金子、龙山顶的龙晶、武帝陵墓的藏宝图。

    还是那句话,没人会防备一只鸟,尤其一只与夜色融为一体的“乌鸦”。

    自然,五虎这副小身板儿,让它叼着一壶火油去纵火是不可能的。

    但它有小弟呀!

    就是拖欠小弟的鸟食好久了……

    五虎搓了搓小翅膀:可不可以放鸟家肥去啦?再不挣鸟习,都快养不起小弟啦!

    谢瑾年给了五虎五颗鸟食。

    五虎吃惊不已:噫?你也有介个?!

    是苏小小一并放在龙晶盒子里的,不多,一共十颗。

    他比较大方,一次性给了一半。

    “习颗习颗!”

    五虎坐地起价。

    任务都完成了,换作苏小小铁定是起不了价的。

    不对,任何时候,小气巴拉的女主人都开不了高价!

    然而谢瑾年是爱鸟人士,宠鸟无节制。

    谢瑾年狐疑地看了五虎一眼:“你确定吃得完?”

    五虎扑哧着小翅膀:“叽呀叽呀!”

    谢瑾年:“吃坏肚子怎么办?”

    五虎:“不废!不废!不废!”

    然后谢瑾年真就把剩下五颗也给了。

    五虎当即叼着鸟食去和小弟分赃……呃不,结算工钱。

    叶琅笑道:“公子,五虎真好玩儿,能给我玩两天吗?”

    谢瑾年:“如果你不要命的话,可以。”

    叶琅缩了缩脖子,再也不敢打小鹦鹉的主意。

    他的目光落在桌上:“公子,这就是真正的藏宝图吗?”

    谢瑾年把藏宝图大大方方给他看:“应该是。”

    叶琅拿了过来,仔细端详。

    “你手重,别弄坏了。”叶荀提醒。

    叶琅并不是太叛逆的性子,偶尔也很听话的:“哦,我会小心的。可是我看来看去,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好旧,哥,你看看。”

    “只有半张。”叶荀说,“确定是真的藏宝图吗?”

    叶琅道:“是啊,公子,藏宝图不是在城主那里吗?娄不凡献给城主的,他难不成献了一张假的?他胆子这么大?”

    谢瑾年接过叶荀递回来的藏宝图,说道:“娄不凡没点儿胆子,也干不出那些事。”

    叶荀道:“话说回来,二太爷藏得可深呐。”

    叶琅不以为意道:“藏得深有什么用?真正的藏宝图还不是被我们给得到了?”

    屋顶上,听了一耳朵的夏侯峥脸色就是一变。

    他猜到了纵火与老二脱不了干系,但他万万没料到里头还藏着天大的秘密。

    义父手里的藏宝图竟然是假的?

    真的在叔公手中?

    叔公为何不告诉自己?

    还有,老二又是怎么知道的?

    老二是从何时开始疑心叔公,调查叔公的?

    太多太多的疑惑闪过脑海,夏侯峥突然有些混乱了。

    这时,他又听得那个蓝衣侍卫说:“公子,藏宝图你打算怎么办?要交给城主吗?”

    谢瑾年笑了笑:“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是自己留着了。”

    夏侯峥眼神一冷。

    这个老二竟如此贪得无厌!

    “什么人!”

    叶琅往顶上一瞧。

    两兄弟中,叶荀武功更高,叶琅的警觉性更高。

    这与叶琅好动的性子有关,总是不自觉地被周围的动静吸引。

    缺点是专注某件事时容易走神,优点是四周的风吹草动他总能第一个捕捉到。

    谢瑾年赶忙把藏宝图收进怀中。

    叶琅一剑斩破屋顶,施展轻功飞了上去。

    正在房中给花魁精心打扮的老鸨听到动静,吓得跑了出来:“谁呀?谁在老娘的地盘捣乱?”

    夏侯峥庆幸自己穿了夜行衣,也戴了面具。

    他侧身自瓦片上一滚,避过叶琅的一击。

    他身旁的暗卫立马朝叶琅扑了过来,二人缠斗了起来。

    夏侯峥冷冷地看了眼在叶荀的护送下离开青楼的谢瑾年,用轻功追了上去。

    “公子!有人追来了!”

    叶荀警惕地说。

    谢瑾年淡淡说道:“杀了他。”

    “是!”

    叶荀拔出了腰间宝剑。

    夏侯峥冷冷一哼,区区一介侍卫也想杀他?

    以为自己是玉面罗刹吗?

    夏侯峥挡住了叶荀的攻击。

    不过他很快发现,自己要解决叶荀也并非易事。

    这个侍卫的防守堪称极致。

    就在他终于逮住叶荀的破绽时,一只讨厌的乌鸦飞来了,往他脸上一个劲地吐口水:

    “tui-tui-tui!”

    “该死的鸟!”

    他一斩斩向五虎。

    金雕自高空闪电般俯冲而下,一爪子拍歪了他的剑。

    五虎劫后余生,气得直跳:“爷爷个姥姥!”

    夏侯峥:“……!!”

    谢瑾年趁着他被缠住,快步转入了一旁的巷子。

    夏侯峥见状,猛地打出一掌,将叶荀拍飞,旋即追上了谢瑾年。

    他要将藏宝图抢回来。

    谢瑾年抓着不放,拉扯间,半张藏宝图被一分为二!

    夏侯峥再要去夺谢瑾年手里的那份时,叶荀抡剑劈斩而下。

    “公子!我拦住他!你先走!”

    “记得把他手里的藏宝图夺回来!”

    “是,公子!”

    叶荀与叶琅两兄弟,与夏侯峥以及他的暗卫激烈地交起了手。

    夏侯峥俨然低估了两兄弟的身手,他的暗卫惨死在了叶琅剑下,而他也付出了代价——左臂受了伤。

    两兄弟的伤势比他严重,但他们就是拼死也不放他离开。

    夏侯峥怒不可遏地说道:“好硬的骨头!既然找死,那就成全你们!”

    却说谢瑾年离开后,立刻上了一辆早已备好的马车。

    马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城主府。

    下马车前,他抹了把地上的灰尘,忍住不适抹在了自己的额头与脸颊上,又弄乱了自己的发髻。

    “义父!”

    他一身狼狈地出现在了夏侯卿的面前。

    夏侯卿正在喂两只挑食的凤凰鸟,甫一见到他这副被人狠狠揍过的样子,眉头一皱:“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样子?还有,你穿的是什么衣裳?”

    谢瑾年神色复杂地说道:“义父,我有事禀报!”

    ……

    “你怎知我手中有武帝陵墓的藏宝图?”

    书房内,夏侯卿警惕地看向谢瑾年。

    谢瑾年痛心疾首地说道:“上月,岛上出了一桩杀人案,我接到线索,那人最近总在一家青楼出没,我于是乔装一番去青楼暗访,哪知……我竟然碰到了大哥,他在和一个神秘人做交易。他给了对方一盒金子,对方给了他半张藏宝图,还说娄不凡献给义父的藏宝图是假的,这半张才是真的。至于另外半张,那人说就不是这个价了。

    “之后,我又听到那人问大哥,准备怎么处置藏宝图,大哥说,这么贵重的东西,自然是自己留着了。

    “我很震惊,一下子弄出了动静,大哥追了出来。我当时乔装打扮了一番,大哥应该没认出我……我的侍卫与大哥交起了手,缠斗间,从大哥手中撕下了一点藏宝图。”

    谢瑾年绝口不提夏侯峥想杀人灭口,但每个字又都表达了这个意思。

    他说完,将那一小块藏宝图双手呈给了夏侯卿。

    夏侯卿接过藏宝图,深深地看了谢瑾年一眼,没说信还是不信:“你先退下,这件事先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是。”

    谢瑾年恭敬地应下。

    屋子里只剩下夏侯卿与常管事。

    常管事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夏侯卿将藏宝图往桌上一扔,哼道:“没一个省油的灯!”

    城主这是……疑上二公子了呀……

    二公子这步棋走得不妙。

    一个不慎,他在多年苦心经营的与世无争的形象就毁掉了。

    可二公子为何非得这么走呢?

    难道别有深意?

    夜半时分,夏侯峥总算甩开了叶荀两兄弟回到了城主府。

    “老二回来了吗?”他问守门的侍卫。

    侍卫摇头:“二公子出去了,一直到现在也没回。”

    老二去了哪里?

    夏侯峥狐疑地皱了皱眉。

    但很快,他又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尽管自己掩藏了容貌,可万一老二还是认出了自己呢?

    他会不会跑回来找义父恶人先告状?

    但既然老二还没回来,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大公子?你刚回来吗?”

    常管事打着灯笼走过来,定睛一瞧,惊讶道,“你受伤了?出什么事了吗?”

    夏侯峥面不改色地说道:“没事,路上碰到两个小贼,这么晚了,常管事是打算去哪儿?”

    常管事叹道:“唉,这不是那两只凤凰鸟不肯吃东西吗?城主让我去一趟百花宫,问问该怎么喂。”

    义父几时关心过几只鸟?

    老二养了那么多,也不见义父看一眼的。

    只因是云凛挑选的,就当宝贝疙瘩供着。

    夏侯峥心中再次嫉妒起来,面上却温和地说道:“夜路难走,常管事让马车走慢些。”

    “诶。”常管事笑着应下,想到什么,又道,“啊,对了,城主方才有事找大公子。”

    夏侯峥笑着道:“义父找我何事?”

    常管事道:“好像是二太爷那边的事,二太爷的院子走水了,需要重新修葺一番,原本是想找二公子的,可二公子一晚上不知跑哪儿去了?用人的时候找不着,真是……咳咳。”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常管事讪讪一笑,“我先走了。”

    夏侯峥点头,去了夏侯卿那边。

    夏侯卿问了他的伤势。

    他与先前的回答一样,只道是遇上了两个小贼。

    夏侯卿问道:“方才找不见你,做什么去了?”

    夏侯峥答道:“我去抓纵火犯了。”

    “抓到了吗?”

    “回义父,没有。”

    夏侯卿不再说话。

    夏侯峥总觉得气氛怪怪的,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露馅了。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义父,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叔公那边看看他的院子该怎么修葺。”

    “站住。”

    夏侯卿叫住了他。

    夏侯峥忙拱手行礼:“义父还有何吩咐?”

    夏侯卿不冷不热地问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嗯?”

    夏侯峥不明所以地看向义父。

    夏侯卿抬了抬手:“来人,搜身。”

    夏侯峥脸色一变:“义父!”

    他下意识地挣扎,然而顷刻间便被门口的海长老以内力压制了。

    夏侯峥无法动弹地跪在地上。

    侍卫上前,从他怀中搜出了一小块藏宝图。

    夏侯卿将它与老二交给自己的那一块拼在一起,正好是严丝合缝的半张。

    看来不是老二耍心机,是老大做的事情,连他这个当爹都不敢相信!

    看到这一幕的夏侯峥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老二早就回来了,并在义父面前颠倒黑白地告了他一记黑状!

    方才门口的侍卫也好,常管事也罢,都是故意隐瞒老二的行踪的。

    从进城主府的那一刻起,义父就在试探他!

    他握拳道:“义父!你听我解释!藏宝图是二弟的!我今日撞见二弟得到了半张藏宝图!二弟还说您手中的是假的,他要将真正的藏宝图据为己有!我拼了一身伤势才从他手里抢来了一半!”

    夏侯卿给过他机会的。

    是他自己不要。

    他隐瞒在先,现在就算说实话也没人信了。

    何况这些话,谢瑾年已经说过一遍了。

    夏侯峥冤枉极了,咆哮着说道:“义父!义父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你!真的是夏侯瑾!是他!一切都是他设下的局!义父!”

    夏侯卿怒道:“别叫我义父!我没你这样不忠不孝的儿子!来人!把他给我押入地牢!严加审问!务必问出剩下半张藏宝图的下落!”

    哪儿剩下半张?

    他没有啊!

    夏侯峥的冤枉与憋屈堆积到了极点。

    眼看着他就要失去理智,海长老及时封住了他的内力。

    他瞬间跌了下去,紧接着就被两名侍卫架了出去。

    去地牢的路上,他遇到了站在路边等候他的谢瑾年。

    谢瑾年对侍卫客气地说道:“可否容许我与大哥说几句话?”

    两名侍卫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人道:“二公子请尽快。”

    二人退到了一旁。

    谢瑾年淡淡说道:“大哥,这才是看你的笑话。”

    夏侯峥气到想杀了老二,可他内力被封了,轻松便被老二身边的侍卫摁住了。

    夏侯峥咬牙道:“为什么?我不过是小小地嫁祸了你一下,还没嫁祸成功,你何至于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谢瑾年风轻云淡地笑了笑:“因为我收拾人,不爱隔夜。”

    4000字的大肥章,宝宝们再清一波双倍月票。

1105 抱紧金大腿

    夏侯峥被押去地牢之后,夏侯卿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黎长老与刘长老白日里被卫胥灌了酒,回来便歇下了,此时在他身边的除了出手制住夏侯峥的海长老,便只剩下赵长老。

    二人看着他脸上一筹莫展的神色,迈步走了进去。

    “城主。”

    赵长老开口,“保重身体。”

    海长老快言快语地说道:“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枉费城主这么多年对他的悉心栽培了,到头来竟养了一只白眼狼!”

    “你少说两句。”赵长老低声道。

    海长老不以为意道:“我还不能提了?”

    夏侯卿闭了闭眼,疲倦地说道:“二位长老先回吧,藏宝图的事先勿声张。”

    “是,城主。”

    二人叹息着离开了。

    夏侯卿独自坐在寂静的大堂内,烛灯昏黄,他一半的身影笼罩在暗黑如墨的夜色中,另一边身影映在火苗跳动的烛辉下。

    整个人像是被切割成两半,微风一摇,忽明又忽暗。

    常管事端着一碗参汤入内,放在夏侯卿手边的桌上,轻声劝慰道:“城主忙活到现在,晚饭都没吃,先喝点参汤暖暖身子。”

    夏侯卿没胃口。

    常管事走过去将灯芯调亮了些。

    夏侯卿神色复杂地开口:“他是我带回城主府的第一个孩子,与我相处的时日最久,为何背叛的人是他?”

    常管事语重心长地说道:“人心隔肚皮,有的人贪得无厌,生性如此,城主只当看走眼了,别再难过。”

    四个义子里,最向着夏侯卿的是四子夏侯彦,可惜他死了,至今凶手不明。

    夏侯钰与夏侯峥是亲兄弟,想必也对他忠诚不到哪儿去。

    如今四人里就只剩老二了。

    夏侯卿长叹一声:“希望瑾儿不要让我失望。”

    “不是还有少宫主和小公子吗?”

    常管事的意思很明显,就算义子全叛变了,至少还有亲生的继承城主府的家业。

    谢瑾年刚来到院子里,便听见了二人最后两句谈话。

    随行的小厮也听到了。

    他担忧地看了自家公子一眼。

    “回吧。”

    谢瑾年转身离去。

    小厮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默默跟上了。

    公子是来见城主的,哪知听到了如此寒心的话。

    “公子。”

    小厮弱弱地开口,“你是不是很难过?”

    其实夏侯峥的感觉,又何尝不是其他人的感觉?

    城主对亲生骨肉尤其对云少宫主,比对几个义子好多了。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疼爱,可以任性,可以打闹,甚至忤逆城主都没关系。

    城主就算气得跳脚,也不舍得把亲儿子怎么样。

    今晚若是把大公子换成了云少宫主,城主还会忍心与对方断绝父子关系,并把人关进大牢吗?

    亲儿子才是儿子,义子……都是棋子。

    小厮突然有了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谢瑾年风轻云淡地说道:“不难过。”

    城主府的一处安静院落。

    夏侯仪坐在轮椅上,眺望着苍穹的方向。

    一名侍卫迈步过来,行礼后说道:“主公,大公子被抓了,藏宝图落在了城主手中。”

    夏侯仪的神色没有多大变化,只那双漆黑的瞳仁里,仿若藏着不见天日的炼狱。

    苏小小睡了个美滋滋的觉,不出意外,又被三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拱醒。

    不同的是,总是抢不过哥哥们的小虎占据了有利地形,以一己之力趴在了苏小小的怀里。

    原因是他昨夜吃多了,肚子疼了大半夜。

    两个哥哥勉为其难让他一回。

    苏小小未睁眼,心先化掉了。

    她摸了摸怀里散发着热气的小卤蛋,忍不住心情大好:“肚子还疼吗?”

    小虎在她怀里摇摇头,奶唧唧地说道:“不疼啦。”

    苏小小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小脊背,又一视同仁地摸了摸另外两个小团子。

    四岁多的小豆丁也是很可爱的!

    大虎说道:“以后都想和娘睡。”

    苏小小笑着问道:“为什么?”

    “娘香香。”二虎说。

    “小斧也香香。”小虎说,“大斧qiuqiu!二斧也qiuqiu!”

    苏小小:你这口音属实是改不过来了……

    二虎正色道:“我和大虎才不臭哩!你鼻子坏掉啦!”

    大虎扬起小铁拳,祭出长兄威压:“你是不是又欠揍?”

    小虎立马告状:“大斧打我!”

    苏小小好笑地说道:“还没打呢,一会儿等他真打了,你打回去,啊?”

    小虎想了想,理直气壮地摇头:“爷爷说不能打架!”

    哦,那每次先撩贱的是谁呀?

    小家伙越来越人精了,苏小小哭笑不得。

    早饭过后,灵音激动地奔了过来:“二少夫人!二少夫人!出大事了!”

    “怎么了?”苏小小刚给呼呼大睡的卫小宝换了汗湿的衣裳。

    灵音绘声绘色地说道:“城主府的大公子入狱了!听说……还被城主断绝了父子关系!让他得罪少宫主,这下好了吧,知道谁是亲生的了吧?”

    夏侯峥竟然入狱了?

    这消息委实有些震惊。

    不过,苏小小并不认为是因为他三番四次挑衅凌云。

    毕竟让人看到的是只是他嘴欠,还每次都没欠赢。

    城主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争端就对他惩罚如此之重,还把父子关系都断绝了。

    “等等,真断绝了?”

    她怎么那么不敢信呢?

    灵音道:“城主亲口说的,‘别叫我义父,我没你这个儿子!’酆都城都传遍了!”

    这也可能是句气话,但要是再加上入狱的事实,十有八九夏侯峥是难以翻身了。

    苏小小摸下巴,暗暗嘀咕:“不会是太监头子干的吧?这才一天……夏侯峥是作什么大死了?不对,我更该关心太监头子是怎么办到的?要真是他干的,他的手段还得了?

    “我昨天是怎么有胆子拉他下水的?他若恼羞成怒转过头来对付我……”

    不能想,不能想!

    还有在南疆,自己利用五虎挑拨他与圣女的关系。

    自己是真年轻啊。

    人家是捅马蜂窝,自己是闯阎王殿,还坐在阎王头上改生死簿的那种级别。

    灵音被苏小小灵魂出窍的样子吓了一跳:“咦?二少夫人,你怎么啦?”

    苏小小欲哭无泪地说道:“准备一副棺材。”

    灵音正要问是给谁准备的,杏儿过来了:“小姐,瑾公公来百花宫了!”

    苏小小捂住胸口,伸出手:“瑾年哥哥!我来了!”

    小小抱瑾年哥哥的大腿,我也想抱大家的大腿,最后一天双倍,求一波月票。

1106 腹黑的瑾年哥哥

    谢瑾年是来请教如何喂养凤凰鸟的。

    两只鸟自昨日去了城主府,一天一夜过去了,滴米未进。

    夏侯卿担心饿坏了儿子亲自挑选的小爱宠,便让人来百花宫问问。

    谢瑾年自告奋勇揽下这份差事。

    他先去拜见了云霜与卫胥,称呼已从端木大侠变成了卫大将军。

    随后他去了青云宫见凌云。

    等苏小小赶到时,他正与凌云对弈,卫青坐在一旁当裁判。

    三人跽坐在蒲团上,凉凉的西风吹过,三人衣袍轻轻晃动。

    苏小小突然怔住,有种被岁月惊艳的感觉。

    若是苏煊也在,那就更完美了。

    这不是什么青云宫,是神祇降临的瑶池仙宫。

    “二少夫人。”

    小厮轻声过来行礼。

    “嘘。”

    苏小小食指在唇上比了比。

    别打扰她看帅哥。

    谢瑾年落下一子后,温声笑了笑:“我的棋艺比之少宫主如何?”

    卫青:“要说实话吗?”

    凌云道:“你说。”

    卫青深吸一口气:“半斤八两。”

    谢瑾年叹气:“看来我的棋艺很糟糕啊。”

    凌云黑了脸:“你是在变相骂我吧?”

    谢瑾年想了想,改口道:“看来少宫主的棋艺很糟糕啊。”

    凌云:“……”

    卫青笑道:“我与二公子下一盘。”

    谢瑾年欣然答应:“好啊。”

    凌云给挪了位置。

    谢瑾年的眼珠子盯着棋盘,开始收拾棋子,嘴上却说道:“程大小姐还要在外面站多久?”

    卫青忍俊不禁地说道:“口水擦擦,让小七知道,又该吃醋了。”

    他俨然和谢瑾年一样,早发现自己了。

    两个特务头子,一个太监头子,惹不起,统统惹不起!

    凌云惊讶地往门口瞧了瞧:“唔?你来了?”

    还好有一个正常的。

    绝不承认是自己用美食拿捏的。

    苏小小迈步入内。

    几人都以为她会挨着卫青坐下,凌云甚至还贴心地给她放了个蒲团。

    哪知她把蒲团拾起来,十分郑重地放在了谢瑾年身边,并端起茶壶给谢瑾年倒了一杯茶:“二公子喝茶。”

    谢瑾年:“不叫瑾年哥哥了?”

    卫青与凌云唰的看向了苏小小。

    苏小小皮笑肉不笑:要不要这么直接?我二哥还在这儿呢,传到卫廷耳朵里,是嫌我俩感情太好吗?

    不慌,淡定。

    苏小小看向卫青:“二哥,我给二嫂挑了两套头面,一会儿拿到你房里啊!”

    凌云:“我呢?”

    苏小小微笑:“一盒玫瑰酥。”

    凌云:“两盒。”

    苏小小:“成交。”

    呼。

    某胖丫松了口气。

    幸亏苏煊不在啊,不然真搞不定了。

    接下来她安安静静地观看二人对弈。

    她的棋艺还算不错,但要说与卫青比还是差了一整个境界。

    在卫家,除了卫廷能与卫青在棋艺上有输赢。

    这一局,看似在下棋,却莫名地充斥着一股杀气。

    都说以棋会友,其实有时也能以下棋的招数看出对方的套路。

    苏小小睁大眸子,死死盯着面前的棋局。

    可令她感到奇怪的是,她越来越看不懂这俩人在下什么。

    凌云直接不看了,他不喜欢太烧脑的东西。

    他懒。

    他抱起了桌上的糖豆,嘎嘣嘎嘣吃了起来。

    终于,一局结束。

    苏小小看着杂乱无章的棋盘,讷讷说道:“这是……谁赢了?”

    谢瑾年温和地说道:“自然是我输了。”

    卫青的神色有些一言难尽,总让人感觉他在压抑着什么:“并没有,这一局没有胜负。”

    苏小小歪头:“噫?”

    太监头子居然与西晋特务头子打成了平手?

    谢瑾年对卫青客气拱手:“承让。”

    随即又对苏小小道,“劳烦程大小姐随我去一趟城主府,看看那两只凤凰鸟。”

    苏小小无比乖巧地说道:“好的,瑾年哥哥!”

    谢瑾年告辞,去外面等苏小小。

    苏小小看向卫青:“二哥,你试探出什么了吗?”

    卫青忍无可忍地说道:“他的棋艺……真的很糟糕!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和他下棋了!”

    别人糟糕是轻而易举被对方打败,谢瑾年的糟糕是能带着对手团灭。

    主打一个谁也别想活。

    苏小小暗暗感慨:看来不是每个头子都能兴趣相投啊。

    苏小小带着圣女,拎着一篮子凤凰草出了百花宫。

    来到门口时,她只看见谢瑾年:“你的马车呢?”

    谢瑾年道:“城主府恰巧有人出来办事,我让他们捎了我一程。”

    你还真是节省啊……苏小小道:“那,坐我的马车吧!”

    谢瑾年笑了笑:“恭敬不如从命。”

    苏小小正巧有事情问他,顺便抱抱他大腿。

    谢瑾年看了眼面无表情、戴着面纱的圣女。

    苏小小正色道:“她叫程心。”

    谢瑾年意味深长地说道:“原来如此。”

    苏小小明白他指的是圣女在南疆的金銮殿上,公开对抗宗政铭,并率领圣女殿投靠宗政徽的事。

    看来他猜出圣女当时已经变成傀儡了。

    卫青是卫廷的亲哥哥,苏煊是自己的亲表哥,血脉优势,天生就是友军。

    可这个太监头子……非亲非故的,她还利用了他那么多次,他再傻也猜出五虎当初故意带他撞破圣女的秘密了吧。

    该怎么平复他的怒气呢?

    苏小小冥思苦想,一脸严肃。

    马车行进到半路时,坐在车顶上的圣女忽然站起身来。

    停顿了一息,一个倒挂金钩翻进了马车里。

    苏小小忙问道:“程心,怎么了?”

    话音刚落,圣女唰的朝苏小小的脸颊抬起手,在苏小小耳畔猛地抓住了一支破窗而入的箭矢。

    旋即她眸光一冷,将箭矢一掌拍了回去。

    咻!

    疾驰的箭矢带着摧枯拉朽的破空之响,硬生生穿透了一根碗口粗的树干,且并未因此而停下,而是带着无穷的力道,自一名蒙面刺客的眉心狠狠穿颅而过!

    弓箭手笔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弓箭手拉开了长弓。

    圣女出了车厢,站在狂风猎猎的车顶上,倏然祭出白绫,绞掉了他们手中的大弓!

    马车继续奔走。

    那群人策马追了上来。

    来一个,圣女杀一个!

    很快,这些刺客就被解决了。

    但一切并未结束。

    当他们转弯拐入官道时,一个功力高深的傀儡从天而降,一掌将圣女逼下了马车。

    圣女与对方激烈地缠斗了起来。

    “停车!”

    苏小小道。

    车夫将马车停下。

    苏小小看着与圣女交手的傀儡,问道:“他们是什么人?是伏击你的,还是伏击我的?”

    “我。”谢瑾年十分干脆地回答了第二个问题。

    苏小小若有所思道:“伏击你的?难道是夏侯峥的人?不对,夏侯峥才入狱,不会这么快作死,是夏侯仪!他在教训你!你今早也遭遇伏击了吗?”

    谢瑾年道:“没有。”

    苏小小喃喃道:“奇怪,你来的路上,他们为何不动手?”

    谢瑾年风轻云淡地说道:“忘了和你说,今早捎我一程的城主府的两位长老,黎长老与海长老。”

    苏小小:“……”

    听到这里,苏小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拽紧拳头,咬牙道:“你是不是早猜到有人要杀你?我其实不是必须去城主府吧?你故意带上我,就是为了让我替你消耗这些杀手!谢瑾年!你坑我!”

    谢瑾年微笑:“程大小姐,彼此彼此。”

    这是真正的互坑啊,往死里坑的那种,小小表示要坑回来2333

    最后提醒一波,月票再不投就过期了。

    谢瑾年微笑:投给瑾年,可好?

1107 互坑,坑死夏侯仪

    圣女还在与那个傀儡缠斗。

    傀儡好几次想要甩开圣女,直奔马车而来,都被圣女强势地拦下了。

    圣女在鬼姬的帮助下,不仅要回了自己的功力,也吸了一部分绿衣女子的内力,功力又提升了一点。

    苏小小不再搭理谢瑾年,专心致志地关注圣女与那个蒙面傀儡的战斗。

    傀儡其实也是分等级的。

    若把南疆圣女殿的傀儡比作是初级傀儡的话,曾经潜伏在醉生梦死阁的那几个傀儡就是中级傀儡,藏经阁的那几个,苏小小虽未见过他们出手,但从气场与压迫感来判断,应该能算高级傀儡。

    眼下这个来刺杀谢瑾年的介于中级与高级之间。

    如果圣女没有吸风老的内力,是对付不了他的。

    苏小小淡道:“夏侯仪派了个这么强劲的傀儡过来,是当真打算让你有去无回呀。”

    但是夏侯仪大概没料到谢瑾年如此狡猾,出门蹭两位长老的“庇佑”,回来又拐带了百花宫的高手。

    圣女最终解决掉了那名傀儡。

    “吸他的内力了吗?”

    苏小小问。

    圣女摇头:“火灼,之气。”

    原来这个傀儡体内也有火灼之气。

    宫主娘不在,没人可以将火灼之气逼入一个角落封起来,贸然吸收的话,圣女会受伤。

    谢瑾年一瞬不瞬地打量圣女,她的面纱还在,但一双眼眸露在外头。

    曾经冰冷高傲的眼神,如今变得澄澈天真。

    圣女站在车窗旁没动。

    苏小小拉开马车的暗格,从里头取出一串亮晶晶的糖葫芦,撕了外头的油皮纸后递给圣女:“给。”

    圣女接过糖葫芦,威武霸气地跃上车顶,盘腿一坐,面无表情地吃了起来。

    谢瑾年:“……”

    阴暗潮湿的地牢,夏侯峥被绑在木柱上,才一晚上的功夫,他仿佛已受尽折磨,整个人狼狈又颓废。

    城主府向来是个拜高踩低的地方,甭管昔日身份多尊贵,只要被城主遗弃了,那就是一颗没用的棋子了。

    连狱卒都不会对他客气。

    狱卒给了夏侯峥一鞭子,冷声道:“快说!剩下的半张藏宝图在哪里?”

    赵长老与刘长老目光严厉地站在牢门外,仔细观察着夏侯峥的表情。

    夏侯峥虚弱而狰狞地一笑:“我说过,没有什么藏宝图!”

    “你还狡辩!”

    狱卒又给了他一鞭。

    夏侯峥闷哼了一声,忍住疼痛与怒火,目眦欲裂地说道:“你们这群傻子!全都让夏侯瑾给骗了!一切皆……皆是夏侯瑾设的局……你们不抓他……反而来冤枉我……你们会后悔的!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死到临头还敢反咬二公子,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狱卒又狠狠给了夏侯峥几鞭子,直到夏侯峥被抽晕了过去。

    狱卒转过身,对赵长老与刘长老拱手行了一礼:“二位长老,他又晕过去了。”

    刘长老看向赵长老:“你怎么看?”

    赵长老神色复杂地说道:“城主的命令,务必问出另外半张藏宝图的下落,等他醒了,接着审问。”

    刘长老点点头:“也好。”

    谢瑾年与苏小小进入城主府后,直接去了夏侯卿的寝宫。

    夏侯卿正在处理完公务,听说二人来了,对常管事道:“让他们进来吧,先去凤凰阁。”

    “是,城主。”

    常管事亲自将二人领去了凤凰阁。

    凤凰阁是夏侯卿专为两只凤凰鸟安置的地方,原先叫枫叶居,连夜让人将牌匾换了。

    凤凰阁有院子,也有一间干净暖和的屋子。

    里头烧着上等的银炭,暖如春夏。

    苏小小一进屋,便被一股热浪扑得头晕目眩。

    “哇。”

    她连忙后退了两步。

    常管事惊讶:“二少夫人,怎么了?”

    “好热呀。”

    苏小。

    常管事笑了笑:“城主担心凤凰鸟受冻,特地让人将屋子弄得这么暖和的。”

    他还在替城主邀功,希望通过苏小小在凌云那边刷个好感。

    哪知苏小小却道:“凤凰鸟是不怕冷的,它们怕热。”

    “啊?”

    常管事一懵。

    苏小小进屋,将两只被热得两眼翻白的凤凰鸟抱了出来,放在凛冽的寒风里。

    吹了片刻后,奄奄一息的凤凰鸟总算缓过来了。

    二鸟像是终于见到了娘家人,扑哧着翅膀朝苏小小扑过来,围着她的脚一阵委屈的叽叽叫。

    呃……这不是五虎的叫声吗?

    你们不要被那个二五仔带歪了呀!

    苏小小蹲下身,摸了摸两只凤凰鸟:“好了好了,不热了,以后都不会热了,我给你们带了凤凰草,赶紧吃。”

    她将凤凰草从篮子里拿了出来。

    凤凰草说是草,其实是一种植物的嫩芽,凤凰鸟都很爱吃。

    见凤凰鸟当真吃起来了,常管事目瞪口呆:“真的……只是热坏的呀……”

    苏小小道:“它们也吃五谷和一些鲜花的种子,不过它们喝的水很有讲究,只喝清晨的露水。”

    常管事悉心记下。

    苏小小喂完凤凰鸟,与谢瑾年一块儿去了夏侯卿那边复命。

    夏侯卿已经处理完公务了,正在比对那半张真正的藏宝图,与娄不凡献给自己的假藏宝图。

    “城主,二公子与百花宫的二少夫人求见。”

    侍卫禀报。

    夏侯卿点头,将藏宝图折好,放进了手边的锦盒里。

    二人入内。

    苏小小向夏侯卿说了凤凰鸟的情况,让城主不必担心,只要严格按照她交代的方式喂养,一定能将两只凤凰鸟养得彩彩胖胖。

    ——成年凤凰鸟的羽毛是彩色的。

    夏侯卿放下心来,正打算关心一下凌云的情况。

    忽然,谢瑾年开口:“你说什么?盒子里有奇怪的味道?”

    苏小小一怔。

    太监头子你干嘛?

    我几时说话了?

    谢瑾年指了指桌上的锦盒,对苏小小道:“就是这个盒子吗?为什么我闻不到?是的了,云凛和我提过,你的嗅觉异于常人。”

    苏小小嘴角抽动。

    他和你提过鬼呀!

    “义父。”谢瑾年担忧地望向夏侯卿。

    夏侯卿的眼底掠过一丝狐疑,但想了想,她也不算是外人,又多次修复自己与儿子的关系,便让谢瑾年把锦盒拿过去给她瞧。

    谢瑾年把锦盒拿过来递给苏小小:“你再仔细闻闻。”

    闻爷爷个姥姥啊!

    苏小小瞪着他。

    谢瑾年背对着夏侯卿,表情淡定,语气却惊讶得不行:“你说什么……你……你……”

    苏小小:姑奶奶一个字也没说!

    我就看着你演,你接着演!

    夏侯卿问道:“小小,你发现什么了?”

    苏小小冷冷地看向谢瑾年:“是啊,二公子,我发现什么了?”

    谢瑾年转过身来,一脸的复杂:“义父,你别怪二少夫人,换作是我,只怕也不敢说。”

    夏侯卿:“但说无妨。”

    谢瑾年道:“二少夫人说……盒子里的这半张羊皮卷上……有叔公房中的药味……很淡……但她闻得出来……并且不会闻错……”

    苏小小的嘴角抽到飞起。

    你大爷的!

    路上坑了我不够,进了府你还继续坑!

    夏侯仪刚派人刺杀他,他的反击就安排上了。

    还把她给拉下水了!

    夏侯卿眉头一皱:“小小,此话当真?”

    如果藏宝图上有叔公房中的药味,说明藏宝图曾经被放在二叔那边,并且时日不短,否则不可能染上药味。

    难道——

    不,那可是他叔叔啊!

    见苏小小抿唇不语,夏侯卿严肃地说道:“小小,这半张羊皮卷非普通舆图,它的重要性超乎你想象,你可想清楚了,它当真……有我二叔房中的药味?”

    这番话,看似是在强调藏宝图的重要性,实则是在警告苏小小,不要随意污蔑夏侯仪。

    夏侯峥是他的义子,夏侯仪却是他的亲叔叔,与他血脉相连。

    且他年轻时,多受叔叔照拂。

    他一直拿二叔当成亲生父亲那样去孝敬的。

    苏小小欲言又止。

    夏侯卿道:“怎么不说话了?你若是闻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都是自己人,我不会怪罪你。”

    适可而止,及时纠正,他可以看在云凛的面子上,饶恕她这一次。

    苏小小张了张嘴,很是为难地说道:“我……我可以说实话,但城主保证不论我说了什么,您都不杀我,也不惩罚我,我才敢说。”

    夏侯卿正色道:“你若无罪,我自然不罚你,你若存心诬陷,我定不轻饶。”

    苏小小闭了闭眼:“好吧好吧,我说就是了!我确实闻到了一点点,不太真切,之所以……敢去怀疑二太爷……是因为二公子在来的路上告诉我,他的手下在二太爷房中见到了第四块龙晶。”

    夏侯卿唰的看向谢瑾年。

    谢瑾年的眼皮子都抽了。

    苏小小眉梢一挑。

    来呀,相互伤害呀!

    “这是真的?”

    夏侯卿捏紧手指,看向了谢瑾年。

    苏小小弱弱地问道:“城主,我要不要回避一下,在外面等你们?”

    夏侯卿准了。

    苏小小转过身,与谢瑾年擦肩而过时步子顿了顿,挑眉小声说道:

    “瑾公公,我劝你赶紧把龙晶放进夏侯仪的院子,把栽赃坐实,否则我怕城主搜不出来,你就惨了。

    “啊,对了,好像你的鸟食已经用完了。

    “如意爱你呀!”

    有事瑾哥哥,无事瑾公公。

    二阳后一直在咳嗽,下午去医院做CT检查一下,今天先更到这里,明天见。

1108 人赃并获

    屋内只剩下父子二人。

    夏侯卿的心情有些复杂。

    刚刚经历了夏侯峥的背叛,此时任何一个身边人的背叛都会令他难以接受。

    何况被怀疑的对象还是自己最亲近的二叔。

    谢瑾年垂眸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站在那里。

    冷风吹来,摇动台架上的烛火,投射在地上的影子阴森森地跳动了起来。

    终于,夏侯卿开了口,却不是立刻询问消息的真假。

    “你和那丫头走得很近?连这么大的秘密都告诉了她。”

    这有些不同寻常。

    夏侯卿的眼底充满了质疑。

    谢瑾年轻声一叹:“我今早去百花宫,和云凛下了几盘棋,他问到了藏宝图与龙晶的事。我露出了一点马脚,让他看出了异样,他说我若不从实交代,便向义父告发我。我无法,只能老老实实地把手下发现第四块龙晶的事说了。”

    言及此处,他无奈地说道:“我不是在马车上告诉二少夫人的,是二少夫人自己在门外听到的。是我低估了云凛,他很机敏,什么都瞒不过他。”

    一番话,看似在讲述自己的无奈,实则夸了云凛,又摘干净了自己。

    反正只要带上云凛,事情就解决了大半。

    夏侯峥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非得和云凛作对,不然他好好地拍拍云凛的马屁,也不至于一败涂地。

    夏侯卿眼底的狐疑散了不少,蹙眉看了谢瑾年一眼:“你的哪个手下亲眼看到的?”

    “叶琅。”

    谢瑾年面不改色地说完,主动问道,“义父可要传他前来问话?”

    “不用。”夏侯卿严肃地看向谢瑾年,“我只问你最后一次,你确定第四块龙晶在二太爷手中?”

    谢瑾年毫不闪躲地迎上夏侯卿的审视:“我相信叶琅不会骗我。”

    夏侯卿闭了闭眼:“为何不早告诉我?”

    谢瑾年垂下眸子,神色复杂地说道:“我不敢,而且……我也存了一丝怀疑,会不会只是长得像而已,并不是义父一直在找的第四块龙晶?我对云凛也是这么说的,让他先别声张,我会努力去查个清楚。”

    在外头听了一耳朵的苏小小,简直被太监头子无中生有的能力给惊呆了。

    这家伙上辈子是做箩筐的吧?

    这么能编!

    夏侯卿问道:“龙晶一事,你还对谁提起过?”

    谢瑾年道:“除了云凛和义父,没有了。哦,算上偷听的二少夫人。”

    苏小小:偷听你个仙人板板!

    这之后,夏侯卿没再多言。

    谢瑾年从屋子里出来。

    苏小小瞪了他一眼,哼唧一声,小脑袋一甩,撇过脸去!

    谢瑾年看着苏小小,温和一笑:“义父,二少夫人问您还有何吩咐?”

    “没了,你们各自先回吧。”

    屋内传出夏侯卿疲倦的声音。

    二人迈步出了他的寝宫。

    苏小小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地走在前头。

    谢瑾年不近不远地跟着。

    到了四下无人的小道,苏小小挑眉说道:“还跟着我呢?不赶紧去栽赃?”

    谢瑾年风轻云淡地说道:“你回头看看。”

    苏小小:“我才懒得看你!”

    谢瑾年:“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看看。”

    苏小小停下脚步,古怪地转过身来,这才发现自己的金镯子把他的袖子勾住了,连丝线都拉出了一大截。

    这个镯子是宫主娘送的,原本挂着两个祥云小吊坠,大概是被卫小宝拽吊了一个,收口那里豁了。

    这么一瞧,有些像是她把谢瑾年拽了一路。

    苏小小一脸惊吓:“刚刚……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谢瑾年淡定回应:“嗯。”

    苏小小整个人都不好了:“路上那么多人……你怎么不提醒我?”

    谢瑾年:“我以为你故意的。”

    苏小小黑了脸。

    太监头子,你坑上瘾了是吧!

    你给我等着!

    大招来了!

    苏小小赶紧把卡在手镯上的丝线解了下来,气呼呼地叫道:“五虎!”

    谢瑾年微笑:“它在笼子里。”

    苏小小冷笑:“你以为笼子关得住它?”

    话音刚落,五虎扑哧着小翅膀飞来了,一头扎进苏小小怀中。

    要躺香香软软的地方!

    苏小小把这只二五仔抓了出来。

    这时,谢瑾年的贴身小厮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了眼五虎,对谢瑾年喘道:“公子……方……方才……如意装死……我不小心把笼子打开了……”

    “如意,过来。”

    谢瑾年对五虎说。

    五虎不动。

    苏小小拿出一颗鸟食:“五虎,给。”

    五虎兴奋到把小翅膀扇到冒烟!

    一一一、一颗鸟习!

    它还没做任务呀!

    女主人终于不抠搜啦,你敢信吗!

    谢瑾年嘴角一阵抽抽。

    “多少钱一颗?”

    苏小小一秒变脸,唰的来到谢瑾年面前,搓搓小手说道:“不贵,卖给瑾年哥哥,都是亲情价呢!”

    中午,夏侯卿去了夏侯仪的院子,陪夏侯仪吃了午饭。

    夏侯仪坐轮椅多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咀嚼也比常人困难,吃得也慢。

    夏侯卿像往常那样喂他,耐心地给他擦嘴。

    “二叔,今日天气不错,我推你去花园走走。”

    夏侯仪静静地坐在轮椅上。

    夏侯卿来到他身后,双手扶住轮椅,把人推了出去。

    二人刚离开,赵长老与刘长老便沉着脸走了进来。

    院子里有傀儡,但他们不是两位长老的对手。

    城主府有好几座花园,夏侯卿来到的是位于荷塘边的那个。

    冬季,荷塘一片凋零。

    这里萧瑟又清净。

    夏侯卿把轮椅停在岸边,望着干枯的荷塘,轻声道:“二叔,你有许久没和我说话了,我很想念你还能说话的样子。”

    夏侯仪靠在轮椅上,神情冷漠又空洞。

    夏侯卿道:“父亲临终前将我和几个弟弟托付给二叔,我还记得我差点儿与城主之位失之交臂,是二叔帮了我。我一直很感激二叔,甚至想过,如果二叔愿意,这个城主之位我可以让给二叔来当。

    “二叔,你不会背叛我的,对吧?”

    半个时辰后,两位长老搜查完毕。

    院子里一片狼藉,全是打斗的痕迹。

    两位长老扫了眼地上失去气息的傀儡,冷冷一哼,迈步出了院子。

    常管事命人将现场清理干净,屋子里的一切也回归了原位。

    一眼看去,仿若不曾有人来过。

    二位长老来到小花园,远远地冲城主拱了拱手。

    夏侯仪坐在轮椅上背对着他们,迎面吹来的冷风如刀子一般切割着他的脸。

    夏侯卿没告诉夏侯仪两位长老来了,他摆了摆手。

    两位长老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夏侯卿眼神询问。

    二位长老遗憾地摇了摇头。

    没找到龙晶。

    夏侯卿收回目光,对夏侯仪说道:“二叔,我送你回去。”

    另一座小花园里,苏小小正在带两只凤凰鸟遛弯,顺便给谢谨年从前就养着了的珍稀鸟类逐个体检。

    “这是送给瑾年哥哥的增值服务哟!”

    苏小小笑眯眯地说。

    “哼。”

    谢瑾年哼了一声,“一千两,十颗鸟食,还养的是你的鸟。”

    苏小小莞尔一笑:“现在是瑾年哥哥的如意啦!只要鸟食到位,如意随时就位!瑾年哥哥,要再来十颗鸟食吗?累积一百颗,送十颗哟!”

    “公子!”

    叶琅快步走了过来。

    “如何了?”谢瑾年问。

    “如意让金雕放进去的龙晶不翼而飞了,两位长老空手而归。”

    叶琅皱眉说道。

    苏小小脸色一变:“你确定?你会不会看错了?”

    “我一直守在外头,亲眼看见两位长老两手空空出来的。”

    叶琅没刻意躲藏,毕竟在两位面前再多的躲藏也毫无意义。

    他是按公子吩咐,大大方方在外头站着的。

    “你输了。”谢瑾年对苏小,“五千两。”

    叶琅一愣,你俩还打赌了?

    苏小小咬他。

    好不容易挣他一千两,回头就输给了他四千两!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搜不到?”

    “并不是,我也只是赌,好在赌赢了。”

    叶琅同情地看了苏小小一眼:“程大小姐,你为何要和我家公子打赌啊?他从来就没输过的。”

    苏小小委屈:“五万两黄金,谁忍得住嘛!”

    谢瑾年温和一笑:“该收网了。”

    “你们确定仔细搜过了?”

    书房内,夏侯卿严肃地问两位长老。

    刘长老道:“城主,我二人连茅坑都搅了,真的什么也没找到啊?会不会是二太爷把龙晶转移了?不在他院子了?”

    赵长老道:“如此重要的东西,只有放在自己身边才安心。依我看,二太爷手里或许从来就没有第四块龙晶。”

    刘长老:“你的意思是……二公子撒谎,污蔑二太爷?”

    赵长老道:“就算不是他,也可能是他的那个手下,不如把人抓来,严刑拷打!”

    刘长老:“这不妥吧……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是二太爷将龙晶藏在了城主府别的角落。我记得五毒教有十分厉害的猎犬,最擅长寻物。”

    夏侯卿蹙了蹙眉:“即刻封锁城主府,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去!另外,劳烦二位长老去一趟五毒教,把猎犬借来。”

    这时,常管事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城主,有个傀儡发疯了!伤了许多侍卫!”

    夏侯卿道:“二位长老留下一人。”

    “赵长老可先行一步,我一会儿追上。”

    “不必了,我一个人去就够了。”

    赵长老出了城主府。

    刘长老制服了发疯的傀儡,狐疑地对城主说道:“城主,我总觉得赵长老今日怪怪的,好像非出城主府不可似的。”

    “你怀疑……”

    “方才在搜查的时候,有一间屋子,他说他搜过了,和我说不必再搜,赶紧搜下一个。”

    “难道……龙晶在他身上?刘长老,你赶紧去拦住他!把龙晶抢回来!”

    “是!”

    刘长老坐上了出府的马车。

    帘子放下,他露出了一抹阴冷的笑。

    赵长老,对不起,你今日要有去无回了。

    龙晶也被你“转移”去了百花宫,一切都是百花宫与二公子的“阴谋”。

    “抄近路,去五毒教。”

    他,再加上整个五毒教,够对付赵长老了!

    刘长老满意地闭上眼,悠哉悠哉地笑了起来。

    车夫今日像是喝醉了酒,马车赶得歪歪斜斜的,刘长老呵斥道:

    “会不会赶车?你想颠死谁?”

    ……

    约莫半个时辰后,刘长老突然自睡梦中惊醒!

    方才他居然睡了过去。

    都怪百花宫,灌那么烈的酒,现在还有些头疼。

    马车停了有一会儿了。

    他慵懒地问道:“到了?”

    车夫没说话。

    刘长老挑开帘子下了马车。

    可当他定睛一瞧,瞬间傻眼了。

    这不是五毒教,是百花宫!

    他转身就走!

    一下子对上了一脸冰冷的谢瑾年。

    他心肝儿一颤,下意识地弯下腰去摸自己的右小腿。

    “在找这个吗?”

    苏小小微笑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后。

    他转过来望向百花宫的门口,只见苏小小右手拿着一块黑光发量的龙晶,笑容满面地看着她。

    在她身旁,站着一脸淡漠的凌云。

    “你……”

    他一时无言。

    苏小小挑眉道:“想问我怎么拿到的?简单呀,我在马车上下了药,你只要碰到上了马车,就会被药倒。”

    原来自己方才是因为这个才在马车上睡过去的。

    苏小小笑道:“你是不是开始想借口了?比如自己不知情,是赵长老放在你身上的。可龙晶这么重,放在你身上你总会有感觉的吧?”

    刘长老捏了捏手指:“你们百花宫栽赃我!把我迷晕了,又将龙晶绑在我身上!”

    “没有哦,车夫是城主大人自己,龙晶是城主自己搜出来的呢!”

    苏小小话音刚落,车夫扯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不是夏侯卿,又是谁?

    在医院里码的字,大肥章,求一波保底月票。

1109 暖暖的守护

    刘长老满眼震惊,不可置信地往后踉跄了一步:“城主……”

    “会不会赶车?你想颠死谁?”

    怒喝声闪过脑海,刘长老浑身一个哆嗦。

    他太紧张亢奋了,竟生生忽略了车夫的细节。

    夏侯卿扔掉了手中的人皮面具,目光冰冷地看着他。

    刘长老的心里咯噔一下,望了望四周,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们……你们怎么会……”

    苏小小笑了笑:“怎么会怀疑你?是不是你哪里露馅儿了?你露馅儿的地方还挺多的,但瑕不掩瑜,你先提议封锁城主府,再利用找猎犬的由头将龙晶送出去,其实也是一出好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赵长老应该会成为那个替死鬼。你一个人未必杀得了他,要么,你有对付他的办法,要么,外面有埋伏。我个人倾向于第二种。可事发突然,你根本没时间布置埋伏,所以,五毒教就是你们的同党吧?”

    计策被揭穿了,刘长老的眼底又是一阵震惊。

    年纪轻轻,竟如此聪慧。

    他们全都看走了眼。

    想想也对,没点天资,怎会被鬼婆婆收为亲传弟子?

    刘长老想多了,鬼婆婆收苏小小为“传人”与苏小小的天资无关,纯纯是苏小小的金能力。

    刘长老捏紧了拳头,没有直接接苏小小的话,而是反问道:“为何怀疑我?”

    苏小小摊手道:“其实两个都怀疑了,赵长老先出去的嘛,马车没走多远他就晕了,城主已经彻查过他了,就在你收拾发疯傀儡的时候。”

    刘长老咬牙:“原来一切都是计策……”

    机关算计,每一步都恰到好处。

    “服气了吧?”苏小小恣意地说道。

    刘长老仍旧不服:“为何怀疑我们两个中的一个?难道黎长老与海长老没有嫌疑吗?”

    苏小小道:“有啊,已经派人去试探他们了,但你绝对是逃不掉的!”

    刘长老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望向夏侯卿,义正词严地说道:“城主!我对夏侯家忠心耿耿多年,老城主在世时,我便已是夏侯家的心腹,你不信我,反倒听信一个外人的一面之词而来试探我,你不觉得这样对我不公平吗?今日的一切,都是他们设计好的!城主!你被他们骗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夏侯卿确实被他们骗了。

    不对,是被太监头子给骗了。

    在搜查之前,太监头子让叶琅给城主送去了一本账册,里头夹着一封密函,便是让城主试探两位长老的。

    之所以不当面说,是没机会。

    他与夏侯卿单独谈话时,两位长老就在隔壁。

    以他们的耳力,只要存心去听,不难听到。

    有夏侯峥被栽赃在先,夏侯仪不难猜测,谢瑾年是打算故技重施,要把龙晶放进他的院子。

    夏侯仪并不怀疑谢瑾年有这个能耐。

    毕竟谢瑾年已经在那么多傀儡的眼皮子底下盗走他的藏宝图了。

    若要问夏侯卿是怎么会同意去试探两位最信任的长老的?

    其实也简单。

    只用在信的末尾加上一句:是云凛的计策。

    夏侯卿冷声道:“刘长老,还不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结局只能是死。

    在夏侯卿身边待了多年的刘长老又岂会不知背叛城主的下场?

    他不能被抓住!

    他左右看了看,突然飞身朝苏小小与云凛扑了过去。

    城主是有武功的,抓起来不容易。

    夏侯瑾只是义子,做不了太有价值的人质。

    这两个人是最佳选择。

    “你放肆!”

    当察觉到刘长老竟然恼羞成怒去抓自己儿子时,夏侯卿瞬间怒了!

    他也飞快地冲了过去。

    可惜他距离太远,刘长老的身法又太快。

    千钧一发之际,苏小小与云凛突然被两只有力的手拽到了各自身后,赫然是宫主与卫胥。

    与此同时,二人齐齐朝刘长老打出一掌。

    刘长老重重朝后摔了出去!

    卫胥轻轻地放下凌云,猛地弹射而出,掠至刘长老的上方,抬脚对准他的胸口。

    在刘长老惊恐的眼神里,一脚将人踏了下去!

    轰!

    地上被砸出了一个六尺深坑!

    巨大的飞石朝四周飞溅,夏侯卿忙抬袖挡住脸。

    叶琅闪到了谢瑾年的身前,用胸口拦下冲击的碎石。

    咝——

    真痛!

    这人内力好强啊!

    凌云则是撑开一把机关伞,十分优雅地挡住了他们三个。

    值得一提的是,伞是鬼姬送的。

    人家是徒弟送拜师礼,她是给徒弟送收徒礼。

    苏小小:“哇,这把伞真好用!”

    刘长老躺在坑里,猛地吐出一口血来,当他再想起身,城主府的侍卫已将十多柄长剑齐刷刷地对准了他。

    他被擒了。

    夏侯卿对谢瑾年道:“把他押回大牢。”

    谢瑾年应下:“是,义父。”

    夏侯卿旋即望向了卫胥。

    方才他儿子身陷危险,他这个当爹的没能救到,倒是端木岐这个家伙先一步把他儿子救了。

    放下他儿子的动作也像是怕弄碎了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此外,他收拾刘长老的那一招,与此前交手时大不一样。

    内力强了不止一个境界。

    这个人……

    “父亲。”

    凌云走了过来,挡住了他望向卫胥的视线。

    夏侯卿一愣。

    凌云道:“我不能叫你父亲吗?”

    夏侯卿忙道:“能能能!我是太高兴了!”

    凌云淡淡说道:“不着急回去,就留下吃顿饭吧。”

    这是凌云第一次主动留自己用饭,夏侯卿对端木岐的那点嫉妒瞬间被冲淡了。

    他真是多心了。

    世上哪个儿子会亲近一个继父,多过自己的亲爹呢?

    更别说他并不是云霜的亲骨肉,端木岐只是名义上的继父而已,关系又远了一层。

    “我听瑾儿说,今日的计划都是你的主意?”

    凌云含糊地应道:“嗯……我只是提了点儿想法,主要是他领悟力强。”

    什么计划?

    凌云用余光幽怨地瞪了谢瑾年一眼。

    苏小小幸灾乐祸!

    哈,体会到你每次临场发挥,不提前和我对词的痛苦了吧!

    “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夏侯卿饶有兴致,一边与凌云朝青云宫走去,一边欣慰地询问。

    凌云清了清嗓子:“就……那么想到的呗,旁观者清……你还吃不吃饭了?你和我见面就只会说这些吗?我不爱提城主府的事!”

    夏侯卿:“好好好,不提不提!”

    ……

    “要叫上你娘和你端木叔叔一起吗?”

    “叫他们做什么?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单独吃饭?”

    “想!想的!”

    二人的声音与身影一起渐渐远离。

    卫胥神色复杂。

    宫主望了望凌云,扯了扯唇角,她最近也学会一点点笑了,尽管还不太自然。

    “看出来了吧?他是为了你故意把城主带走的。我就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过,我想,在他心里已经真的将你当成了他的父亲。你像山峦一样守护着他,他也希望能像潺潺的小溪一样守护着你。”

    保底月票不用留,可以投掉的。

1110 三小虎上阵

    夏侯卿在青云宫和凌云吃了饭,父子俩对酌了几杯,主要是夏侯卿喝。

    龙晶一事基本可以断定夏侯仪背叛了自己,这可比一个义子的背叛残酷多了。

    夏侯卿心里苦,好在在儿子这里找到了一点安慰。

    后来三小只也过来了。

    “喝酒,干杯!”

    小虎奶唧唧地说。

    三小只学着师父的样子,把奶瓶里的奶倒出来,与夏侯卿有模有样地推杯换盏了起来。

    夏侯卿被逗得哈哈大笑,好几次笑翻在了地上。

    “骑大马!”

    小虎说。

    “什么大马?”

    夏侯卿不懂。

    二虎比划道:“驾驾驾!”

    夏侯卿先是懵了一瞬,随即懂了。

    开什么玩笑?

    他堂堂酆都城城主,能跪趴在地上给几个毛孩子当大马?

    大虎对两个臭弟弟说道:“城主爷爷喝醉啦,都没力气啦,你们还要骑大马!”

    二虎立马道:“爷爷力气大,去找爷爷骑大马!”

    小虎蹦了起来:“搅(找)爷爷骑大马!爷爷爷爷!最喜翻爷爷!”

    夏侯卿一听顿时不高兴了,沉下脸道:“谁说我没力气啦?上来!让你们看看谁才是最厉害的大马!”

    门口的常管事目瞪口呆,心惊胆战。

    您是喝了多少酒啊?

    酒醒后会不会想刀了自己啊?

    夏侯卿醉醺醺地趴在地上:“快上来呀!”

    大虎先上。

    夏侯卿的腰身沉了沉。

    呃……这孩子真重。

    “能行吗?”凌云看着他憋红的脸问。

    男人没有不行!

    夏侯卿正色道:“大虎二虎小虎,你们一起上!”

    二虎、小虎呲溜溜地爬了上来。

    一个小秤砣,两个小秤砣,三个小秤砣!

    夏侯卿的腰咔嚓一声。

    常管事吓得没眼看了。

    “不行就让他们下来。”凌云说道。

    夏侯卿咬牙道:“……行!我要让你看看,我和端木岐,谁才是你爹!”

    小虎扭屁屁:“驾驾驾!”

    夏侯卿:你们秤砣还带动的!

    夏侯卿驮着三个小秤砣,在屋子里爬了仿佛一个甲子的时间。

    呃……爬了三步。

    “骑不动。”小虎严肃摆小手。

    二虎叹气:“我们还是下来吧。”

    夏侯卿:“不许下来!”

    他绝不输给端木岐!

    常管事望天一叹。

    明日请个假,不然他怕被城主灭口。

    夏侯卿在青云宫待到傍晚才坐上回城主府的马车。

    喝了醒酒汤,睡了一个时辰,人清醒了。

    常管事守在床前,大气不敢喘。

    夏侯卿淡淡说道:“你先出去。”

    “是!”

    常管事脚底抹油地出了屋子,生怕慢一步都能被城主给灭口了。

    夏侯卿闭上眼,扶住额头,额角青筋暴跳。

    “我都干什么了……”

    一刻钟后,夏侯卿从屋子里出来。

    常管事忙躬身行礼:“城主。”

    夏侯卿张了张嘴:“算了,明日再去百花宫。”

    常管事有点儿懵,这话啥意思?

    难不成您刚从百花宫回来,就又立马想去了?

    您干脆住进百花宫得了!

    “城主,您肚子饿不饿?我让厨房炖了参汤。”

    常管事心里腹诽,面上是恭敬的,不然也活不到现在。

    夏侯卿神色复杂地说道:“不必了,打上灯笼,我去一趟二叔那边。”

    提及此事,常管事有些心疼地看了自家城主一眼,低声道:“是。”

    想到什么,夏侯卿又道:“先把老二叫来。”

    “是。”

    常管事去将谢瑾年叫了过来。

    “义父。”

    谢瑾年拱手行了礼。

    夏侯卿问道:“赵长老醒了?”

    谢瑾年道:“醒了,听说了刘长老的事,他很震惊,黎长老与海长老也回来了。”

    夏侯卿又道:“他二人可有猫腻?”

    谢瑾年摇摇头:“试探过了,没有。”

    具体的试探过程,夏侯卿没过问,也不知是心累,还是对谢瑾年的信任。

    “刘长老可交代了什么?”

    “没有,他的嘴很硬。”

    “那就杀了吧。”

    问不出线索的犯人,没有留着的价值。

    谢瑾年并不意外,淡定地应下:“是,义父。”

    人性都是复杂且多变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规则,夏侯卿有优柔寡断的时候,也有果决狠辣的一面。

    他很自负,也很固执,只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

    而一旦失去他的信任,他会变得比谁都冷酷残忍。

    处死如夫人,放弃夏侯峥,处决刘长老,皆是如此。

    但凡事都有例外。

    就不知夏侯仪……会不会成为那个例外。

    谢瑾年目送夏侯卿离开。

    一只黑色小鸟落在了他的肩头。

    赫然是伪装成乌鸦的五虎。

    谢瑾年用眼神示意五虎。

    五虎不动。

    谢瑾年拿出一颗鸟食。

    五虎:“习颗!习颗!”

    谢瑾年:“不给。”

    五虎转过头:“五斧不去!”

    这时,金雕叼着一个小盒子盘旋而下,将其放在了谢瑾年手中。

    里头是沉甸甸的鸟食,重金买来的。

    五虎眨眨眼,小脑袋蹭蹭他脸颊:“如意爱你呀!”

    油灯昏黄。

    夏侯仪静静地坐在轮椅上。

    院子里的傀儡已经全被两位长老打死了。

    那些傀儡原本是他用来保护他二叔的,只是没想到他给了四个,今日揪出来的却有七个。

    他二叔私自养了傀儡。

    他站在轮椅后方,神色复杂地看了良久,终于心如刀绞地开了口:“二叔,为什么?”

    二叔当然回答不了他。

    二叔病了多年,早已无法开口说话。

    哪知轮椅上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什么为什么?”

    夏侯卿狠狠一惊,往前看了看,没发现任何人,又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方向,四周整个扫了一遍,除了门外的常管事,没有第三个人。

    他怔怔地往前走了几步:“二叔?”

    轮椅缓缓地转了过来,夏侯仪目光冰冷地对着他。

    轮椅转动没什么奇怪的,这是千机阁的机关设计,只用拉开扶手上的一根细绳,就能让轮椅转过来。

    真正令夏侯卿心口巨震的是那道声音。

    “二叔……方才说话的是你吗?”

    “你不是要问我为什么?”

    夏侯仪的语速很慢,声音也比几年前苍老,但绝不像一个失语者。

    “我来告诉你。”

    他没有任何狡辩与抵赖,直白到令夏侯卿措手不及。

    夏侯仪仿佛没看到夏侯卿的震惊,淡淡地说道:“我要活着,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将军》的有声剧在喜马拉雅上架了,是和《首辅娇娘》一个团队,主播不变,是大帅哥【润为有声】,给小虎配音的是配过小净空的主播哟,小奶音,可爱翻了,卫胥是宣平侯。搜索文名,或者【润为有声】就能收听了,期待大家的支持。

1111 露出真面目

    “二叔你在说什么?”

    夏侯卿不敢相信眼前男人是自己那亲厚慈爱的二叔。

    撕破脸原来就在一瞬间,如河堤被炸开了一道口子,积蓄多年的山洪暴怒流下,不给一点缓冲的余地。

    所过之处,信仰坍塌!

    夏侯仪说道:“你以为,若不是我让着我那愚蠢的哥哥,他能当上城主吗?就连你,也是我一手扶上城主之位的。”

    “愚蠢的哥哥……”

    夏侯卿万万没料到自己的父亲在二叔心里竟是如此不堪!

    他隐忍着怒火道:“既如此,你为何不自己做城主?为何要让?为何不早点儿抢?偏偏等到如今,尘埃落定了才想从我手中夺走一切?”

    夏侯仪顿了顿:“因为我曾经错了。”

    夏侯卿冷冷地看着他。

    夏侯仪望向无边的夜色,说道:“夏侯家历任城主中,死于此病的占了一半,而其余夏侯家的人是不是也死于这种病,记载不多。我还记得大哥即将上任城主的前一夜,拉着我的手说,他很害怕,在夏侯家只要当了城主就逃不过这个诅咒。万一他死了,让我务必照顾好你,不要让你成为下一任城主。”

    夏侯卿头一回听到如此内幕,一时间,不知该感到惊讶,还是感到荒唐。

    “我父亲临终前,没宣布继承人就是因为这个?”

    “没错。”

    “那你恐怕中计了。”

    夏侯卿识人不明,但在某些事上,头脑又异常的清醒。

    夏侯仪道:“是啊,我中计了。他早看出我有能耐也有野心,为了防止我与他争夺城主之位,他便以此来吓唬我。我自然不会全信,可他的确是在继位之后发病的。他死后,我于是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夏侯卿的心再次遭受沉痛一击:“扶我上位,再试试这个诅咒是不是真的。但是没想到,我这个城主没发病,反倒是你自己发病了。”

    夏侯仪点头:“这些年来,为了解除诅咒,我想了许多办法。”

    夏侯卿正色道:“二叔,这不是诅咒,是病!世代相传的病!”

    夏侯仪淡淡说道:“不,这就是诅咒,并且我找到了解决诅咒的办法。”

    夏侯卿根本不想询问是什么办法,他的二叔魔怔了,才会说出诅咒这种无稽之谈。

    他愤怒地说道:“二叔,不要以为装疯卖傻就能让我原谅你所作的一切!就算你是我亲二叔,我也不会……心慈手软的!”

    夏侯仪却忽然笑了。

    极淡的一抹冷笑。

    夏侯卿却没有先前那般震惊了,连话都会说,会笑一下又算得了什么。

    “来……人。”

    人字刚吐了个音,他便感觉喉头一堵。

    他捂住喉咙,试图再去发音,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声音。

    他……说不了话了!

    他唰的望向夏侯仪。

    夏侯仪眼神凉薄,眼底没有丝毫惊讶。

    他就那么看着夏侯卿捂住喉咙倒下。

    夏侯卿的身子开始痉挛,手脚开始发抖。

    “啊……啊……”

    终于,他的喉咙畅通了,却只能发出极为低哑的啊啊声。

    他试图叫得更大声一点,让门外的常管事听见。

    就在此时,一道高亢的自侧面响起:“你是什么人?为何挑拨我与二叔的关系?”

    这声音,这说话的语气,与他的简直一模一样!

    那人缓步走了过来:“是你在陷害我二叔!”

    旋即,在夏侯卿无比惊怒的注视下,那人拿起了一张人皮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是夏侯卿的容颜。

    与此同时,夏侯卿感觉到脸上传来火辣辣的剧痛,脸皮好似要烧起来,五官也在撕拉一般,令他疼到满地打滚。

    他努力地咆哮,可微弱的声音很快便被那个人的盖了下去:“你最好乖乖束手就擒!否则我饶不了你!你给我站住!”

    夏侯卿的视线与意识同时变得模糊。

    恍惚间,他看见两道人影破窗而出。

    屋外传来常管事的呼喊声:“城主!你去哪儿啊?刺客让侍卫去抓好了!”

    “此人陷害我二叔,我必须亲自抓到了他!”

    “城主!城主!”

    常管事追出去了。

    夏侯卿绝望了。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他竟看见二叔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夏侯仪蹲下身,在他身上一阵翻找。

    找了半晌,眉头一皱:“嗯?”

    夏侯卿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云凛的脸。

    他抓住最后一丝神志,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巨大的疼痛令他瞬间清醒,他一把推翻了夏侯仪,爬起来朝门外冲了出去。

    “来人……来人……”

    他嘶哑无望地叫着,声带麻痹了,根本没法震动。

    他撞到了一个侍卫,正要命令他去捉拿夏侯仪,就见侍卫拔出了长剑:“你是何人?”

    夏侯卿艰难地说道:“我是城主。”

    侍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杀气腾腾地说道:“哪儿来的疯子,竟然混进城主府来冒充城主!还偷穿了城主的衣裳!”

    侍卫一剑朝他斩来!

    夏侯卿凭借身法躲过,但内力紊乱,令他难以运功。

    侍卫怒道:“还躲?来人呐!刺客在这里!”

    夏侯卿看着黑压压朝自己袭来的侍卫,心底一慌,用尽全力,施展轻功逃出了城主府!

    “那个刺客对城主府还怪熟悉的,一下子就把我们甩开了!”

    “分头去追!”

    “是,老大!”

    “慢着,他穿着城主的衣裳,但不排除他半路会脱掉,留意穿白色中衣的人。”

    “是!”

    夏侯卿逃出去后,立刻将外袍脱下,扔在了路边。

    随即从相反的方向继续奔跑。

    他的内力很快就耗光了,同时又得忍受来自身体各处的疼痛,不知跌倒了多少次。

    他路过了好几个门派,没一个认得他。

    雪上加霜的是,酆都城各处都出现了搜捕刺客的侍卫。

    他忽然悲凉地发现:偌大的千山岛,竟无他藏身之处。

    五毒教出动了猎犬,开始全城搜捕。

    轰隆——

    天际电闪雷鸣,俄顷下起了漂泊大雨。

    雨水掩盖了他的气味,也摧垮了他的身体,令他变得寸步难行。

    一个躲雨的小贩挑着担子,撞倒了夏侯卿。

    小贩呵斥道:“走路不长眼啊!”

    说完,冲过去狠狠踹了他两脚!

    夏侯卿双手抱住头,狼狈得如同一只过街老鼠。

    小贩发泄够了,他躺在冰冷的大雨下,蜿蜒的水流冲刷着他。

    他再次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恢复清醒。

    他艰难地爬了起来,在大雨中跌跌撞撞地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淋了多少雨,终于来到了一处大门前。

    他砸到了门上。

    嘎吱——

    门从里头拉开了。

    两名少年弟子撑着伞看向他。

    “你是谁呀?”

    其中一名弟子问。

    “出什么事了?”

    凌云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内。

    两名弟子转过身行了一礼:“少宫主。”

    方才开口的那名弟子道:“少宫主,这里来了个人,不知道是谁。”

    云凛撑着油纸伞问道:“在哪儿?”

    另一名弟子摇手往门外一指:“在——咦?人呢?方才还躺在这儿的。”

    夏侯卿逃了。

    没错,整座千山岛,他唯一想到敢收留他这个“刺客”的地方就是百花宫。

    可真正当儿子出现的那一霎,他又却步了。

    他不敢让儿子看见如此狼狈的自己。

    何况就算看见了,儿子也认不出自己。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1279/ 第一时间欣赏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最新章节! 作者:偏方方所写的《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为转载作品,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介绍:
只是在休息室里打了个盹儿,一睁眼,竟然穿成了古代目不识丁的乡下胖丫头。
好吃懒做不说,还在村里横行霸道。
十里八乡没人愿意娶她,好不容易买了个金龟婿,大婚之日竟让人逃了。
恶霸老爹一怒之下去道上掳了个夫君给她。
就是……爹你掳的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呀?

婚后的苏胖丫很忙。
忙着改造恶霸爹爹与恶霸弟弟。
忙着抢救貌美如花的神将夫君。
忙着养育三个小小恶霸小豆丁。
一不小心,将自己忙成了大燕最位高权重的一品女侯!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