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四去其二
一号舰从上到下，每一个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时刻关注着弹头的位置。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干真能行吗？”凌霄忧心忡忡地问。
“我也不知道。”欧展鹏说，“我只知道弹头体积更小，被发现的可能性比导弹小得多。”
事实也像欧展鹏计划的那样，大批战头在外星种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却没引来敌人的关注。
欧展鹏总觉得，这是因为越靠近木星，空间环境就越复杂，外星种很可能是被各种天体晃得眼花，才忽略了这批弹头。
也可能是早就发现了异常，只是因为距离还远，才一直没有动静。
整整六天之后，第一集群飞到木卫一附近。
如果是导弹，一号舰有两种不同的选择，一是直接发起进攻；二是为了达到袭击的全面性和突然性，第一集群暂时留在轨道上，等其他方向就位后再同时发起进攻。
问题在于弹头不是导弹，而且速度已经提了起来，根本没办法减速！
机会只有一次，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一号舰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2067年1月31日，第一集群一百多枚弹头以每秒过百公里的超高速度，直取木卫一上的外星舱段。
不管是欧展鹏的观察，还是一号舰的观测，木卫一上始终没发现任何变化，所以这里从来不是远征一号关注的重点，分出一百多枚弹头，已经是法外开恩。
可是当成群的导弹出现在木卫一附近时，卫星表面升起数百架的外星战机，它们不顾性命安危，毅然决然地发起决死拦截。
远征一号上，目睹这一幕的凌霄一头雾水：“那边不是一直都没动静么？怎么突然就冒出来这么多飞机？”
“是一直没动静啊！”欧展鹏脸上有点发烧，这事儿闹的，草率了啊！
洛图也点头表示支持：“确实没发现异常，这不是观察的问题，而是敌人太狡猾了。”
看外星战机的数量就知道，木卫一在外星种的心目中比木卫四重要得多！
说话间，双方已经遭遇，数百架外星战机排着松散的队伍，挡住弹头的必经之路，首枚弹头和外星战机相遇的一瞬间，一团耀眼的光芒瞬间爆开。
后面的弹头继续突破，继续撞击继续爆炸，一转眼的工夫，已然从下到上，爆开了数十个弹头，形成一条自下而上，快速上升的火焰巨柱！
其中，几枚蘑菇弹爆开的光团尤其显眼，远远看过去，就像一根钎子上，穿着几颗白色的糖丸。
前后也就十多秒，最后一枚弹头在外星种的阻击中爆炸，可距离行星表面还有极远的距离，对降落的舱段没有半点威胁。
众人正沉浸在壮阔的视觉冲击之中，一声惊呼把众人的视线拉回舰桥：“快看！”
目光转向木卫二，大家惊讶地发现，这边同样起飞大群外星飞行器。
洛图脸色难看到极点：“这才多长时间，外星种哪来这么多飞行器？”
“别管怎么来的，总之外星种一定有我们不了解的办法。”欧展鹏表情沉重，“怪了，木卫一这么重要吗？”
打击木卫四的时候，其他卫星没有半点动静，怎么轮到木卫一就不一样了？
欧展鹏相信，若不是距离太远实在来不及，木卫二方向的外星飞行集群，肯定立马驰援木卫一。
“木卫三有没有动静？”洛图问。
“没有！”
“木卫一上面一定藏着外星种的秘密！”洛图斩钉截铁地说。
凌霄斜了他一眼：这还用你说？弱智都能看出来好不好！
可惜飞越木卫一的弹头没办法回头，就算明知情况不对，也只能暂时放一放。
首轮强攻以失败告终，也给外星种提了个醒，战后不久，除去木卫一之外，其他卫星上所有的炮艇和战舰先后起飞，带着大批外星战机飞向木卫一。
就连损失了大批飞行器的木卫四都不例外。
这下，所有人都意识到情况不对了，木卫一哪里是被外星种放弃，明明那里才是重点目标好吧？
很显然，木卫一始终没有动静，其实是外星种放的烟幕弹，为的就是迷惑人类的判断。
可惜机会已经错过，现在明白又有什么用？
几天后，近四百枚弹头向位于木卫二的外星基地发起冲击。
因为主力调离的关系，木卫二的拦截比想象中弱得多，在付出半数爆开的代价之后，余下的二百多枚弹头全部砸到外星基地上。
一号舰先是看到大量弹头以极快的速度砸到木卫二表面，外星基地瞬间被爆炸淹没，接着陡然炸开一团强光，所有爆炸都在蘑菇弹的光芒之下黯然失色。
高热融化的水汽喷泉一般直冲天际，融化的水在真空之中剧烈沸腾。
接下来的战局彻底倒向人类一方，所的弹头全部砸下去之后，外星基地荡然无存，只在木卫二的冰原上，留下一个直径惊人的巨大弹坑。
弹坑的边缘极不规则，坑底到处都是沸腾后重新凝结的冰砣。
强攻取得了胜利，但一号舰里听不到半点欢呼，只有沉重和凝滞。
凌霄悄悄吐槽：“甭管怎么得来的，大小也是一场胜利，不用这么严肃吧？”
欧展鹏低声回应：“这不是严肃，而是因为木卫一毫发无伤，更因为这场胜利来的蹊跷。”
凌霄不是不明白这一点，他只是觉得胜利和失败应该一分为二，而不是因为一时的失利就影响胜利后的心情。
几天后，强攻木卫三的战斗如期展开。
有木卫二的前车之鉴，外星种自知守不住木卫三，干脆将所有飞行器全部提前撤离，只留下一座不设防的基地，任由从天而降的弹头随意蹂躏。
等轮到木卫四又发生了新变化，所有人都以为放弃了木卫三的外星种不会坚守，结果敌人偏偏就守上了，而且还非常坚决，最后居然还顶住压力，以全军覆没为代价挡住了进攻。
外星种只有四个据点，一举拔掉半数，按说值得大书特书，可木卫一就像个解不开的疙瘩，一直堵在众人的心头。
120 一触即发
事后，洛图第一时间将战报发回地球，并且着重说明木卫一的情况，表达了愿意承担责任的意思。
不过基地并没有责怪任何人，而是在充分肯定战果的同时，鼓励远征一号再接再厉，继续辉煌。
此外，在远征二号抵达之前，一号舰还要继续担负压制外星种的重任，可谓任重而道远。
尽管知道不可能受处分，接到回复的洛图仍然长长地松了口气，他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趁着二号舰还有一段时间才能抵达，马上策划新的行动。
简单一句话，除了留下少量导弹维持战舰的防卫，剩余的导弹有一枚算一枚，统统砸到外星基地头上。
可他的计划还没开始实施，木卫一上又出现了新的情况。
原本一直没有变化的外星基地突然有了动静，成群的外星种抬着各种设备破土而出，兵分四路，从丘陵密布的山区迁往其他方向，重新建设新的基地。
凌霄笑呵呵地评论：“这就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外星版！”
外有木卫四，内有木卫一，虽然二者之间隔着一百四十多万公里的高度差，但抵近进攻显然不那么现实。
于是，洛图一口气把剩余的导弹全都砸出去，连防空导弹都没留下。
木卫一上的四个基地，被他一口气砸翻了三个，只剩下最后一个勉力支撑。
洛图也是红了眼，竟打算用主炮轰击木卫一。
理论上，电磁炮的射程无限远，可实际上，炮弹只在有效射程之内才能保证准确度，飞的越远偏移就越大。
上百万公里的距离，偏上几十公里就跟玩似的，准确命中目标的难度，相当于从月球向地球扔出一根线，落地时还要准确穿过针鼻。
换成导弹都很难做到，想用无制导的炮弹摧毁外星基地，比买彩票中大奖的几率小得多。
不过话说回来，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就算没打中，也能锻炼一下队伍不是？
要知道，在这个地方开炮可没那么简单，必须把木星引力、各大卫星的引力，木星磁场对弹道的影响，还有其他各种因素全部考虑进去，弹道的计算不是一般的复杂。
不必命中目标，只要炮弹能够准确命中卫星，就是个不小的成就。
就这样，一群人陪着洛图一起发疯，只要有机会就朝外星基地开几炮。
权当是打发无聊的时间了。
最开始的时候，每开一炮都要进行大量计算，而且炮弹打出去后，总是莫名其妙地偏移。
结果就是每天一炮，大家都要凑到一起分析原因琢磨办法，绞尽脑汁改进技术。
通过不断的尝试，开炮的计算越来越复杂，弹道也越来越稳定，偶尔命中一炮，炮组就会像过年一样欢快。
在这么复杂的条件下都能命中目标，换到其他地方，岂不是百发百中？
这么一想，好像炮击也挺有吸引力的。
除此之外，众人还对箭鱼号进行了一系列改装，拆掉了硕大臃肿的货舱，改成了流线型的整流罩，还从战舰里拆下十几枚防空导弹装进去，最终把箭鱼号改装成一架空天战机，用来替代留在火星的星隼号。
不过按体积来讲，应该是没有航炮的炮艇才对。
转眼就到了三月中旬，库存的炮弹浪费得七七八八，远征一号总算等来了二号舰。
都说小别胜新婚，想起久别的徐晴，欧展鹏心头一片火热，连凌霄都没工夫答理，气得凌大少大骂某人重色轻友。
欧展鹏直接怼了回去：“你丫一个单身狗，懂个毛啊！”
凌霄悲愤得不得了：“老子那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才不像你，为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
“我是不懂，但是我这儿起码有一棵树，你的森林在哪儿呢？”欧展鹏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左左右右好一阵乱瞄。
“我懒得跟你说！”凌霄承受了一万点的暴击，气呼呼地闭嘴。
怪了，从前怎么没发现欧肥这张嘴这么能说？到底是在徐晴那里吃了什么迷魂药？
一号舰里欢声雷动，远征二号却是如临大敌，每一个人都绷紧了神经。
前者已经完成了任务，自然不必紧张，后者却是刚到木星，还有一场大战等着他们，又怎么轻松得了？
几经讨论，新的作战方案上报基地并得到批准，数日后，两艘战舰合兵一处，齐头并进，向木卫四进发。
两艘战舰间隔不到一公里，欧展鹏和徐晴却因为各自的职务不能相见，只能通过视频稍解相思。
两天后，双舰编队越过木卫四的轨道，但压根儿就不停留，而是继续降低高度，径直飞向木卫一。
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即将外星种那么在意木卫一，肯定要攻其要害，而不是在木卫四浪费弹药。
发现人类的行动，位于木星另一侧的木卫四马上行动起来，起飞了一批飞行器，不过数量和质量都不怎么样。
它们起飞后立刻朝木星方向出发，竟然为了支援木卫一，彻底放弃木卫四。
情况越来越诡异了，所有人心里都充满了好奇，不明白木卫一那个外星基地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几天后，编队即将抵达预设战场。
远征编队的到来，引起了外星种的高度重视，大批外星飞行器自木卫一表面起飞，总计六艘冰舰，三十余只炮艇，接近三百架外星战机。
这一仗的胜负，决定着外星种的生死存亡，毫无疑问，这已经是外星种的全部家底。
升空的各种外星飞行器迅速集中在一起，组成一个大型编队，挡在远征的正前方！
远征编队针锋相对，两艘战舰放飞八架空天战机，其中二号舰六架多功能星隼，一号舰一架星隼外加一架改装箭鱼。
此外，每一架空天战机身边还伴飞六架智能无人机。
2战舰8战机48无人机组成一个作战编队，与敌军对向而行。
大战一触即发，舰桥中的气氛凝重到极点，空气好似凝固一般令人窒息。
121 锁定胜局
“准备接战！”电台里传来洛图的声音，“战机守住侧翼，一号舰、二号舰，自由开火！”
接到命令，欧展鹏驾驶改装箭鱼向编队外侧挪了一段距离，六架伴飞的无人机自动调整方向，始终保持在战机前方。
无线电里又传来凌霄担忧的声音：“欧肥，你可别把箭鱼当星隼开，会死人的！”
“放心，我知道！”欧展鹏说。
驾驶这艘飞船并不是个好差事。
改装后的箭鱼虽然体积缩减不少，却还是比星隼笨重得多，优势是加速性更好，速度更快，但机动性远远不如星隼。
所以，箭鱼号唯一的依靠就是速度，绝对不能陷入缠斗。
说话间，双方的距离持续缩短，虽然相对速度不快，气氛却越来越紧张。
欧展鹏时刻关注双方的距离，计算敌人还有多长时间进入己方射程。
电台里忽然传来洛图的声音：“开炮——”
两艘远征号的电磁主炮同时开火，以三秒钟一发的速度，将炮弹砸向敌人的冰舰。
此刻敌军仍未进入己方射程，电磁炮的命中率十分感人，冰舰体积更大，命中率更高一些。
炮弹以极快的速度掠过虚空，从大小不一的外星飞行器间穿过，连根毛都没碰到。
敌方毫无异常，分毫不乱。
也不知道是打到第几轮，总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一只外星炮艇陡然崩碎，四周的外星战机猝不及防，数只巨型种被纷飞的碎片击中，命丧当场。
打得好！
欧展鹏振奋地握紧了拳头。
甭管用什么手段命中，摧毁目标就是好事！
外星种终于有了些许反应，原本紧密的队形分散了一些，但厚度依旧没什么变化。
连续二十几轮炮击之后，敌舰终于进入己方射程。
没什么可犹豫的，两艘战舰一齐打开侧舷，数量惊人的防空导弹飞出弹巢，点火扑向前方的目标。
短短十数秒，满眼都是导弹的尾焰，空中到处都是导弹留下的淡淡烟迹。
既然是正面对决，那就没有必要留手，所以甫一交战，两艘远征舰就是全力以赴，把所有火力全部倾泻到敌人身上。
外星种也不白给，他们默默等待，直至导弹飞近才突然开火，惨白的射线纵横交错。
部分导弹被射线命中，当场没了动静，也有导弹成功突破了防御网，敌群之中立刻炸开团团烈焰。
与木星庞大的势力范围相比，双方的交战范围小得可怜，可战斗却异常激烈。
前后不过十多秒，一号舰就把剩余的一千多枚防空导弹打了个精光。
二号舰也没坚挺多久，短短半分钟，已经打出两千多枚防空导弹。
不仅如此，二号舰还向木卫一发射整整64枚重型导弹，它们从侧翼绕过战场，直取卫星上的外星基地。
敌军立刻分出一批战机，不管不顾拼死拦截。
欧展鹏忽然收到舰桥发出的警告，一群外星飞行器突然加速脱离编队，一半正面冲击，另一半侧面迂回，兵分两路冲向己方战舰。
外星种显然不甘心一直被动挨打，瞅准机会发起绝地反击。
不过在空无一物的虚空之中，既没有遮蔽也没有掩护，双方的所有行动都一丝不差地落在对方眼睛里，根本没有什么突然性可言。
二号舰没有任何犹豫，一波导弹怼过去，与正面发起冲击的敌机撞了个顶头碰，爆炸的闪光连成一片，惨白的光束上下乱飞。
战舰没管侧面迂回的导弹，而是命令守卫侧翼的战机迎敌。
欧展鹏恰好在另一个方向，没他什么事情。
4架星隼带着24架无人机冲了上去，无人机加速前冲，一边飞出连串的机动动作，一边发射格斗导弹，一转眼就和敌机缠斗在一起。
然而外星种的目标非常明确，他们不断的分兵拦截远征舰的打击，始终有一小撮敌机以最快速度冲向战舰。
人类的战舰只有两艘，敌人非常清楚，只要打掉这两艘战舰，就能奠定此战的胜局。
一边是数量众多，以量取胜；一方是火力凶猛，势大力沉，双方斗了个半斤八两，战事一时陷入胶着，谁也占不到上风。
外星种耗得起，可远征舰队绝不能有半点闪失，否则就只有万劫不复这一个下场！
两艘远征舰突然调整方向，避免与敌军正面交锋，与此同时，欧展鹏收到新的命令：全力突击，直取外星基地！
欧某人目光一凝，立刻全力加速，六架无人机迅速靠近箭鱼号，一一卡在无人机位上。
除此之外，另外三架星隼也在同一时间加速前进，但他们的任务不是发起突击，而是掩护箭鱼号。
改装战机的加速度非同凡响，转眼就把星隼甩在身后。
外星种发现不对，立即分兵阻拦，可他们不止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箭鱼号突破封锁却无能为力。
当箭鱼号飞越外星种的战线，一些敌机顿时乱了方寸，脱离战位拼命追赶箭鱼号，原本很有章法的敌军编队，出现了不该有的破绽。
然而不管敌军怎么努力，都追不上箭鱼号的速度，没多一会儿，战机已经飞抵木卫一上空。
欧展鹏果断下达指令，六架无人机同时脱离，排成整齐的一行，向唯一的外星基地发起最后的冲锋。
外星种把所有飞行器全都派了出去，基地完全就是不设防，六架无人机毫无阻滞，以极快的速度先后命中目标。
不过是一瞬间，一道耀眼的光芒在木卫一表面绽放，刹那间地动山摇。
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连续六次核爆，无数土石泥沙抛向天空。
不用看也知道，爆炸必定在木卫一表面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弹坑，并且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外星基地彻底抹平，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爆炸引发连锁反应，几座本就不怎么安分的火山轰然爆发。
箭鱼号一击建功，立即远木卫一。
两艘远征舰及剩余的星隼战机，也都脱离战场。
木卫四还有一个外星基地呢，必须保留一些战斗力，将最后一个目标彻底解决！
可就在这个时候，木卫一上那段逃生舱突然从中间裂开，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地洞！
122 星火燎原
远征团队的注意力都在外星基地上，根本没人注意隐藏在丘陵深处的逃生舱，就算是发现异常，也只会以为是地震晃倒了舱段。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己方已经锁定胜局的时候，地洞深处忽然现出一抹金色的光芒，虽然不似蘑菇弹那么光芒万丈，却也亮得离谱，肉眼根本无法直视。
“发现高能量反应——”凄厉的嘶吼震动舰桥，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卫星表面的异常。
洛图脸色煞白，惊恐的吼声在电台中回荡：“规避，规避，快躲啊——”
然而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刹时间，一道明亮的光束陡然自地洞中喷射而出，瞬间横越数十万公里的虚空，径直贯入木星之中。
箭鱼号险些被光束命中，驾驶舱里像开了彩灯铺子，所有的灯光都拼了命地闪个不停，警报声更是差点震破了耳膜。
欧展鹏本能地紧急规避，箭鱼号突然侧偏，险而又险地避开光速。
可没有任何接触，仅仅是擦了个边，箭鱼表面已经扭曲变形，像热油烫过的塑料膜似的猛然收缩。
欧展鹏小心肝突突直跳，若是再晚那么一点点，今天就彻底交待了！
光束来的突然去的也快，仅仅持续数秒就消失不见，发射光束的地洞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不规则豁口，隐约可以看到熔化的岩浆在洞中流动。
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呆，这是什么武器？
外星人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原来重要的根本不是什么外星基地，而是那个不起眼的舱段！
可外星人的射击水平未必太菜了一点儿，如果这一炮瞄准的是战场，豁出半数外星飞行器陪葬，两艘远征舰绝无幸理！
奇怪的是，当那道光命中木星之后，所有的外星种都无心恋战，毫不犹豫地抛下对和，火烧屁股一样返回木卫一。
欧展鹏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外星基地已经完全毁掉，这个时候要么和远征舰队并个你死我活，要么尽快脱离战场另起炉灶，返航怎么看都有点不合情理。
洛图根本没想那么多，只在电台里说了一个字：“追！”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他再没有战略眼光，也知道眼下该干什么。
人类一方的战舰、战机和无人机立刻冲上去咬住敌人，使出浑身的解数，将敌人的飞行器一一斩落马下。
飞在最后面的外星飞行器立刻调头，再次与远征编队杀作一团。
壮士断腕啊！
欧展鹏感慨万千，不可一世的外星种居然也有今天！
就在远征编队打算一鼓作气，先吃掉断后的敌军时，电台中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快看木星！”
欧展鹏一转头，愕然看到木星的表面风起云涌，或浓或淡的红色条纹扭曲旋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形成一个风眼，并以风眼为中心迅速向外扩散，没多一会儿，已经变成一个范围堪比大红斑的超大风暴，而且范围还在继续扩大！
而那个风眼，赫然就是光束命中木星的位置！
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所有人的脑海中都有一个声音疯狂地报警。
可还没等远征舰队有所行动，漆黑的风眼中一点光芒闪现，陡然绽放暗红色的光芒。
那不是一束光，而是以极快速度向外扩散的光，犹如一点星火，点燃了沸腾的油田。
它的扩展速度远远超过风暴本身，不过片刻已经吞没风暴，接着又吞没大红斑，以及木星表面甩的或浓或淡的条纹。
突然之间光芒大盛，闪花了所有人的视线，等光芒散尽，红色的行星已经变成一颗发光发热，光芒闪光的红色恒星。
那摇曳的、荡漾的、沸腾的光芒，令所有人的心神为之动摇。
一道无形的冲击波猛然爆开，稀薄的木星环在光热的持续冲击下，从内到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气化，变成丝丝缕缕向外飞散的烟气，就像无数白色的飘带环绕木星。
转眼的工夫，木星环已然成为历史。
这一幕勾起了欧展鹏心底的回忆，他顿时如遭遇雷击，失控的声音在电台中激荡：“快撤，快撤，躲到卫星后面去，躲到卫星后面去！”
外星种居然点燃了木星？
欧展鹏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脑子差点当场宕机。
这一刻，外星种所有的异常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凄厉的喊声瞬间唤回所有人的理智，远征编队再也顾不上打击敌人，所有飞行器全都拼了命的往木卫一背面飞。
箭鱼号一干脆利落地冲向木卫一，借卫星的引力为战机加速。
两艘战舰的推进器超功率运转，拖在屁股后面的尾焰比战舰还要长，同样一头扎向木卫一。
舰队原本就追到木卫一附近，紧要关头，竟然是二号舰率进入木卫一的阴影之中，战舰越过边界的一瞬间，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后转，头向后尾朝前，猛烈喷涌的尾焰立刻将战舰的速度降下来。
第二个飞进阴影的就是箭鱼号，同样后转减速。
转过身来的欧展鹏，正好看到几架星隼冲进安全区。
可一号舰还在阴影之外，而且飘浮在轨道上的冰舰已经升起了丝丝缕缕的水气，如带飘飞！
不好，来不及了！
欧展鹏脑子嗡地一下子：“洛图，快转向，尾巴冲木星——”
话音未落，一号舰的固态烟外壳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融化，目睹这一幕的所有人都是心头一紧。
完了！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一号舰艰难地调转方向，头朝外尾朝内，把屁股转向木星。
冲击更强，轨道上的冰制战机冒出缕缕烟迹，接着猛然开始气化，一号舰表面也在高温中腾起飘带般的烟迹。
远征一号舰桥，洛图额头青筋暴起，双手死死扳住方向舵，好似怒目金刚一般瞪圆了眼睛。
固态烟船壳严重变形，但方向只转了一半儿！
就在这个时候，木卫一表面陡然刮起一阵狂风，无数沙尘陡然掀起，以极高的速度飞向卫星的背面，就像给木卫一围上一层轻薄的白纱，神秘而朦胧；又像卫星突然拖上一条稀薄的彗尾，化身远道而来的彗星。
123 双星凌空
所有人的心脏都在这一刻漏跳一拍，眼睁睁看着一号舰被来自木星的冲击波淹没。偌大的战舰好像突然挨了一巴掌，舰艏猛然侧转，舰艏瞬间转向九十度。
然而这还只是个开始，长达三百多米的一号舰好似巨浪中的小船，在汹涌狂暴的风暴中摇晃飘飞，身不由己。
固态烟舰壳扭曲变形，表面涂尾被高温剥离，可还不等飘带成型，就被冲击波吹散。
就连舰艉喷涌的尾焰，都被狂暴的粒子流冲得变了形，好似一支在风中摇曳，随时都有可能熄灭的蜡烛。
一号舰完了！
然而冲击波来的快去的也快，仅仅持续了短短十多秒，可在大家心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当一切恢复正常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严重变形的远征一号悬浮在虚空之中，推进器有气无力地喷出一股难以察觉的尾焰，随后彻底没了动静。
“舰桥舰桥，收到请回答，舰桥，洛图，凌霄，你们说话呀！”欧展鹏目眦欲裂，疯了一样呼叫一号舰，可无线电里没有半点回应，只有一片沙沙声。
所有人的心都在这一刻沉入谷底。
可眼下不是悲伤的时候，那些有幸逃进卫星阴影的外星飞行器，就在远征编队后方不远。
“进攻，一个不留！”刘雯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远征二号立刻发起突击，一口气把剩余的导弹打了个精光，一枚都没留下。
包括箭鱼号在内的战机也都冲了上去，欧展鹏胸口憋着一口气，可冲上去了才意识到箭鱼号根本没有合适的武器。
然而还不等战机冲上去，数不清的导弹已经和敌机进行了全面的亲密接触，空中到处都是爆炸的闪光。
敌舰的反击也给远征编队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二号舰接连被数道光束命中，在固态烟舰壳上留下一个个惨白的印痕。
每一个印记边缘都出现了明显的断裂，有种一脚就能踹出个窟窿的错觉。
不过，仅此而已。
刘雯雯也是豁出去了，指挥二号舰径直冲向敌军编队，六门电浆炮悍然开火，无情地收割外星战机。
敌机也试图反击，不管不顾地发起冲撞，在二号舰表面留下一个个冰白色的撞击点，固态烟外壳多处变形，但刘雯雯咬牙坚持，不肯后退一步，硬是单舰凿穿敌人的编队，摧毁了外星种的最后一艘冰舰。
人类的悍勇远超外星种的预料，冰舰沉没，剩余的巨型种心惊胆丧，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四散奔逃。
刘雯雯很想追上去全歼敌人，可敌人的舰队崩了，远征舰队拼到这个时候同样是强弩之末。
“全力解救一号舰！”刘雯雯不敢有一分一秒的耽搁，立刻下令展开救援。
急匆匆地赶到一号舰附近，才发现远征一号只是舰壳报废，核心舱室完好无损。
欧展鹏迫不及待地飘出箭鱼号，可刚出舱，动力装甲就立即发出高热警报，提示他必须避免阳光直射，否则装甲将出现不可逆转的损害。
欧大少那叫一个无语，有这么夸张吗？
不管怎么说，系统的警告不能忽略，他只能飞回箭鱼号的阴影之中，把这个情况报给舰桥。
很快，伤痕累累的二号舰赶到，横在木星和一号舰之间，挡住了来自新晋恒星的热量。
为尽快实施救援，欧展鹏亲手炸开变形的固态烟外壳，舱门立刻从内部打开，飘出两个人来。
欧某人高悬的心立刻放下一多半儿：“情况怎么样？人都没事吧？”
“基本上没事，就是战舰毁了。”
“战舰毁了咱们可以再造，人没事就行！”欧展鹏舒了一口气，马上把人员转移到二号舰。
结果发现，大多数人都没什么事，最多就是擦伤挫伤，唯独洛图撞断了两根肋骨。
好在性命无碍。
救援结束，远征二号立刻启航，提升轨道高度，与木星拉开距离。
返回二号舰，欧展鹏望着渐行渐远的木星，眼中流露几分复杂。
屏幕的角落，只有硬币大小的太阳一如既往的发光发热。
“想什么呢？”凌霄飘到他身边，好奇地问。
“没什么。”欧展鹏扯扯嘴角，“之前一直以为外星种的目的是逃进冰海，现在仔细想想，是咱们想的太武断了。”
凌霄眉头一挑：“怎么说？”
“脑鱼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智慧生物，从断舰上的气压可以推断，脑鱼需要的水压并不大，是一种浅水鱼类，木卫二和木卫三的冰层都在一百公里以上，温度合不合适先不考虑，压力肯定大得压死人，马里亚纳海沟里的生物扔进去，也只有压死的份儿，外星种怎么可能逃进去？”
凌霄顿时恍然：“有道理！”
“还有，我觉得从一开始，外星种的目标就是点燃木星，就连火星上的基地，都是外星种使出的障眼法，为的就是分散咱们的注意力，为点燃木星创造条件。”
“哎，你这马后炮放够了没有？我就好奇一件事，外星种到底是怎么把木星点着的。”凌霄说。
要知道，木星绝不像某些文章里形容的那样，是什么失败的恒星，它离恒星的最小质量还差得很远，根本达不到点燃聚变反应的温度和压力。
这是天生的硬伤，除非与其他巨行星融合，最终超过临界质量，否则木星只能是一颗行星。
脑鱼虽然比人类先进，可它们的科技水平只比人类强出一线，就是打死凌霄，他也不相信脑鱼有这个本事。
问题是木星已经点着了，事实俱在不容辩驳，这就让凌霄想不明白了。
欧展鹏幽幽地叹了口气：“脑鱼是没有，但脑鱼背后还有其他更先进的外星种族……”
“什么玩意？”凌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你搁哪儿听来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欧展鹏在心里吐槽：那是因为你没做梦！
正要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终端里忽然传出刘雯雯的声音：“欧肥，你在哪儿呢？马上来舰桥一趟！”
“收到！”欧展鹏答应一声，挥挥手扔下一脸郁闷的凌霄。
这都什么人呐？丫就是故意吊人胃口！
124 星耀天穹
月球，落舰平原。
一台大型月球车行驶在崎岖不平的月面，八个轮子随着地形的变化上下起伏，始终保持车身稳定。
车轮下，两道印痕向远处延伸，一路通到落舰山下。
不久之后，月球车抵达预定地点，众人扣好头盔，月球车尾门打开，几个突击队员将两台叫不出名字的设备抬到车下。
一台是刚刚运到落舰山基地的小型反应炉，另一台是从断舰底舱翻出来的无名设备。
没人知道这东西空间是做什么用的，之前缺乏供能设备，一直没办法实验，如今军方已经可以制造小型反应炉，宫一丁想起底舱那些闲置的外星设备，立刻申请了十台反应炉用于实验。
突击队员把反应炉和无名设备放在指定位置，两个技术人员马上接手，三两下设置好无线供能设备，再把各种观测设备安置好：“站长，好了！”
“好了咱们就撤！”说罢，率先登上月球车。
按军方的规定，凡是实验功能不明的设备，必须远离基地，拉开足够的安全距离。
这个实验场与落舰山的直线距离超过三十公里，除非是扔一颗5000万吨的大伊万，否则就是实验蘑菇弹，也不会对落舰基地有半点影响。
如果有必要，还可以动用飞行器，把实验地点改到一百多公里外的二号实验场。不过依照宫一丁的经验判断，这件外星设备应该不是那种有危险的东西，没必要跑那么远。
远离实验点后，月球车停在一块月岩后面，宫大站长亲手架起潜望式观察设备：“开始吧！”
两个技术员齐声答应，立刻发出启动信号。
远处的反应炉在轰鸣声中启动，源源不断的能量跨越虚空，输入那台不知名的设备。
一分钟，没动静。
两分钟，没反应。
三分钟，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宫一丁很有耐心，可这个时候也有点坐不住了：是设备本身有问题，还是实验装置出了故障？
实验开始了就没有结束的道理，而且反应炉的监测数据显示，能量确实输入了外星设备，这就更不能停下了。
转眼就是半个多小时，输入无名设备的能量已经是一个极其惊人的数字，可那台设备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宫一丁脖子都麻了，却又不敢把视线挪开——鬼才知道变化会不会在下一秒出现！
就在这个时候，镜头边缘的一颗星星陡然光芒大盛，照得月面像白昼的地球一样明亮。
宫一丁豁然抬头，愣愣地瞪着那个方向。
其他人也都愣愣地眺望星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路宇回过神来，好奇地问：“宫站长，那是什么，超新星么？”
宫大站长的神态极其凝重：“好像是吧……”
“站长，有动静了！”技术人员的呼喊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宫一丁立即凑上去，却只看到一片深沉到黑暗覆盖了实验场。
宫一丁整个人都不好了：“我艹，切断供能，快关反应炉——”
同一时间，近地轨道。
时隔数年，残破不堪的云宫二号早已焕然一新，刚刚换班的兰轻雨沿着回廊缓缓飘行，打算吃一口饭就回舱休息。
可在她经过一处舷窗时，一束亮光陡然照进回廊。
她心脏猛地一缩，想起了外星种突袭地球的往事，立刻扑在窗上……黑暗的虚空之中，一轮强光正缓缓消散，渐渐变成一颗红色的小亮点。
它是如此的明亮，除去太阳之外，无人能与它争辉，哪怕十五的满月也要逊色一筹。
竟然是超新星？不对，那个方向似乎是……木星？
兰轻雨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可心里却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这怎么可能？
花熊市。
和两年前相比，如今的街头冷清了许多，街边的不少店面都关着门，街头的行人更是寥寥无几，一副萧条破败的模样。
海岸附近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防卫森严。
但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影响王磊的好心情。
就在今天下午，他和战友们一道，破获了一起重大案件，几个月的努力得到了回报，此刻自然心情舒畅。
时间已经不早，他摸了摸肚子，坐到街边一处小店门前：“刘哥，来一碗馄饨！”
“好咧，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还准点下班了？”老板热情地招呼。
都是多年的老街坊，抬头不见低头见，都知道王磊是干什么的。
“没事，今天不忙。”王磊熟练地应付。
案子的事情必须保密，别说是无关人员，就是自己的家人也不能随便乱说。
“哎，干你们这行的，也真是不容易！”老板一阵摇头晃脑，往锅里多下了几个馄饨，“实话跟你说，我那外甥女惦记你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是因为你这个工作太辛苦太危险，家里人死活不答应……”
“呦，还有这事儿呢？”王磊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可惜，我有女朋友了。”
“可不是么，有缘无份呐！”老板无奈地叹气。
王磊哪有什么女朋友，纯粹就是顺着老板的话往下说。
当警员的，没案子的时候不轻松，有案子的时候更是没日没夜，哪有工夫谈女朋友？要说不心动绝对是假的。
可老板都明说家里不同意了，他能顺竿子往上爬么？当然不行啊！
说话间馄饨熟了，老板熟练地起锅装碗，点上一滴香油端到王磊面前：“来来来，趁热吃……”
陡然间光芒一闪，街边的灯光黯然失色。
王磊腾地站了起来，本能地以为是海里的怪物又冲上来了。
可起身后才发现警报并未拉响，街上的行人全都抬头往天上看。
他也跟着抬头，立刻看到一颗红色的星星正高高挂在天上，光明绽放。
王磊心里咯噔一下，几年前对付外星飞船的时候，天上也是这么亮，不会又来了次吧？
但他很快就发现不对，光芒持续的时间比蘑菇弹长得太多，而且光源远在月球之后，绝对不是发生在近地轨道。
可那颗星星到底是哪里来的？
125 余波难平
同一时间，地上许多人目睹这一幕，误以为是超新星的占了绝大多数。
这么近的距离，超新星爆发产生的伽马射线，必定引发一场波及全球的生态灾难，一时间，蓝星即将毁灭的论调又一次充斥网络。
无数天文爱好者第一时间发起观测，但他们很快就发现那不是什么超新星，而是燃烧的木星！
这个发现比天空出现了超新星还令人震惊。
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不觉得点燃木星有什么了不起，甚至还有很多人认为，木星变恒星是迟早的事。
可但凡对天文有点了解的人，全都被这个消息震得目瞪口呆，闹不明白木星怎么可能变成恒星。
但也有一些人关注点十分奇葩，有一种杞人忧天的观点迅速传播，并且引起了许多人的恐慌：天上只有一颗太阳，地球环境宜居，现在变成两颗，地球还能像从前那样宜居吗？世界末日就要来了，蓝星就要变成三体那样的世界了！
也有人觉得木星变恒星，肯定也是超新星的一种，地球必定遭到超量的伽马射线辐射，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颗死星。
还有一些人热衷于讨论应该给木星起个什么样的新名字，毕竟它已经不再是一颗行星，继续叫木星不合适，可还没等他们争出个一二三，木阳这个名字已经在网上叫开了。
木星变成的太阳，简称木阳，很贴切不是么？
直到官方出面辟谣，各种乱七八糟的论调才不得不偃旗息鼓：木星虽然有了新的变化，但它离地球太远了，最近的时候也有4.2个天文单位，也就是地球到太阳的4倍！
而且木星太小了，比宇宙中最小的恒星小70多倍，它的温度和光度完全不能和真正的恒星相提并论，简直就是个先天发育不良的小矮子，凑数都凑不上那种。
它的光和热对地球的影响微乎其微，哪怕是距离最近的时候，也没办法影响地球的温度，哪怕0.1度都不行。
不过，对普通民众而言，木星的变化却是件好事，大家完全可以在晴朗的夜里，用一架倍数差不多的入门级天文望远镜，仔细观察木星，还有途经木星表面的各种小行星。
许多天文爱好者乃至真正的天文专家，已经开始观测小行星和持续“凌日”的盛况，甚至有人把谷神星和其他大型小行星凌日的时间排列成表，供所有天文爱好者参考。
围绕木星的各大卫星自然也不会错过，一一位列表上。
远征二号对地球的情况全然不知，战舰一口气撤到木卫四外才重新稳住轨道。
仅仅几天时间，点燃的木星已经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
首当其冲的就是木卫一，那里的环境本就十分恶劣，此刻更是雪上加霜，气温直线上升，火山地震频发，滚热的岩浆肆意横流，来个摄制组，直接就能当作地狱实地取景。
但这只是暂时的，用不了多久，它就会变成水星的翻版。
木卫二、木卫三受的影响更大，短短几天，正面的冰壳已经融化，形成了一层浅浅的海洋，因为压力的关系，新生的海洋就像巨大的开火锅，每一尺、每一寸的海水都在沸腾。
散逸的水气形成了稀薄的大气层，居然有逐渐稳定的趋势——它们的运行轨道都在木星的磁场范围之内，从前是没有条件，如今环境变了，这些卫星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拥有浓厚的大气层！
当然，只是可能，将来究竟怎么样目前还不好说，就算原本无法形成大气，不是还有脑鱼的干预么？
根据舰载计算机的模拟计算，最多几年，木卫二和木卫三就会拥有深达数百米的海洋，形成被冰层分隔的“冰上.海”和“冰下海”。
但冰壳的融化并不会就此停止，而是会一直持续下去，或许要几百甚至上千年后，才会把上百公里厚的冰层完全融化。
届时，冰上冰下两个海洋就会融合在一起，人类可以在水百释放深潜探测器，潜入卫星深处，看一看那里到底有没有原生物种。
只有拥有稳定的大气层，这两颗卫星上的海洋就能一直存在下去，不过眼下木星的情况还不稳定，说。不清哪颗卫星才是宜居的那一颗。
当然了，脑鱼根本没必要在意那么多，他们可以随便选一颗卫星暂时存身，只要缓过来来口气，随时都能卷土重来。
相比之下，木卫四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它是一颗半固半液的卫星，即使所有的冰全部融化，多少也能剩下一点陆地，山水相间，再加上合适的温度，演化出类似地球的环境只是时间问题。
换句话说，只要木星稳定发光发热，只要木卫四温度合适，它就是最适合人类移民的行星！
只不过木卫四也是脑鱼的最后一处据点，可以想象，在不久的将来，人类和脑鱼一定会在木卫四上大打出手，就是毁掉这颗卫星都不奇怪。
欧展鹏亲眼目睹几颗卫星的变化，哪怕明知这一切都无法更改，心里还是存着几分难以置信：难道从此以后，太阳系就要两极分化？
一边是脑鱼占据木星，不断发展壮大袭扰蓝星，一边是的人类占据地球，想方设法抵抗侵略，双方展开一场旷日持久的星际大战，直到一方毁灭，甚至同归于尽为止？
他真的很想立刻向木卫四上的外星种发起进攻，但外星基地早在远征二号返回之前，就已经沉入水下，而且远征二号打光了所有的蘑菇弹，只能靠电磁炮和电浆炮撑场面，根本没有摧毁外星基地的办法。
二号舰不断把木星方面的情况传回地球，京城针对未来的形势发展和战略部署，展开了一场大范围的讨论，并且很快达成一致。
外事部门迅速行动起来，仅仅数日就传出了消息：日前，燕京与毛斯科达成新的战略性技术转让协定，即将向大毛出售新式舰用反应炉，并且帮助大毛制造新型太空战舰。
燕京清醒地认识到，以一己之力无法对抗外星种，必须把其他蓝星小伙伴拉上战车，共同应付来自天外的敌人。
木星落到其他小伙伴手里，总比落到脑鱼手里好吧？
此外，应该欧罗巴的请求，燕京同意与欧方就太空技术的转让问题进行全面磋商。
消息传出，米国佬当场就红了眼睛。
126 木星监测网
木星。
暗红色的光芒照耀之下，一架多功能战机脱离二号舰，径直飞向下方的木卫四，环绕卫星飞行一周，将卫星表面扫描一遍，数据全部发回战舰。
“舰桥，情况怎么样？”欧展鹏问。
二号舰已经跟飞好几天了，每天都要扫描几遍，详细记录卫星的变化。
“跟昨天一样，没有任何发现。”刘雯雯失望地说。
“其他方面呢，气压怎么样了？”
“海平面0.46个标准气压，比昨天提高0.01，应该不会有太大变化了。”刘雯雯说。
刚刚点燃木星的时候变化最剧烈，随着时间的流逝，各大卫星趋于稳定，数据起伏非常小。
“还不错，比火星好多了。”欧展鹏说。
木卫四的海平面气压，已经接近标准气压的一半儿，如果在这个时候登陆，只需要戴个氧气面罩就能到处活动，连舱外服都不用穿。
“气温呢？”
“赤道16度，比昨天高0.4。”
“哇噢，不错呦！”无线电里传来凌霄夸张的声音，“我都想弄点土，登陆木卫四种两垄菜吃吃！”
“那你可有的等了！”欧展鹏说。
木卫四的大气层刚刚成型，根本没有保护作用，而且木卫四长期受各种宇宙射线的光顾，表面物质带有极强的辐射，冰面虽然融化，可辐射还在，不管动物还是植物，都没办法自然生存。
某些极限生物或许可以生存，但极端个例没有任何实际上的意义。
“好了，回来吧。”刘雯雯说。
战机返回二号舰，欧展鹏刚飘出驾驶舱，凌霄就飘了过来：“听说了吗，上面回复了，咱们准备撤了。”
“撤？”欧展鹏眼睛一亮，“总算有个好消息了！”
外星种点燃木星，把上面刺激出了神经过敏，一心想着怎么遏制外星种的发展，一连给二号舰发了好几份文件，核心内容只有一个，那就是必须保持人类在木星方向的军事存在！
具体点说，就是把一号舰的残骸拖到木星四附近，改造成武装太空站。
这个计划确实有一定的可行星，毕竟一号舰只是外表损伤严重，内部的结构和功能基本没有问题。
可问题在于二号舰既没有原料，也没有技术，连武器装备都缺得厉害，就算把二号舰拆掉，也补不齐建造太空站的材料缺口。
“这到底是谁提出的计划？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刘雯雯一点都不客气，立刻回了一份措词强硬的反对意见。
核心意思同样明确：远征二号武器不足，补给不足，无法长时间滞留木星，而且木星没有任何工业基础，没办法凭空造出一座太空站，请基地考虑考虑远征二号的实际情况，再提出比较有可行性的计划方案，那些闭门造车的白日梦还是别做了！
她也是够彪够悍，小嘴一张什么都敢说，几个人围上去好一通劝，总算把这头顺毛驴安抚下来，但回复还是按她的意思，只是换了温和婉转一些的词汇。
总之一句话，多考虑考虑实际情况，而不是拍拍脑袋就不管不顾，都不问问客观条件允不允许，就要求前方的指战员克服困难。
生产队的骡子都没这么用的！
怀揣着兴奋和期待，欧展鹏立刻赶到舰桥，亲自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
命令是接到了，可什么时候撤还是个问题，怎么撤同样是个问题。
虽然不造武装太空站了，二号舰依旧按照上面的安排，飞了一趟木卫一，把破破烂烂的一号舰拖回来，重新吹制外壳，仔细伪装一番，搞得似模似样，一看就很不好惹的样子。
然后，就是把这个样子货安置到合适的轨道上，貌似监视外星种，实际上什么作用都没有。
凌霄促狭地为这个太空站取了很形象的代号：稻草人。
话说回来，虽然条件有限，但军方也好，远征团队也罢，没人打算放任木星局势失控，没过多久，几个探测器先后释放出去。
其中既有专门探测卫星的微型探测器，也有专门监视木星的远程探测装置，而且单个探测器的功率很小，所有的信号都需要集中转接。
这个重要的任务，自然是交给一号舰的残骸完成。
一号舰的动力系统没有任何问题，设置好运行模式之后，可以在没的外力干扰的前提下安全运转几十年，当个中继站绝对是大材小用。
为了添加自保能力，远征团队还从二号舰上拆下四门电浆炮，安装在一号舰上充当火力平台。
除了射程近一点，威力绝对没得说。
经过半个月的忙碌之后，远征二号终于完成了所有的布置，启程返回地球。
战舰起航的那一刻，众人不约而同地聚拢在舷窗边，目视逐渐远去的木卫四，还有任何人的无法忽视的木星。
“你说，木星会燃烧多久？”徐晴小声问。
欧展鹏搂紧了她的肩膀：“谁知道呢，也许是几年，也许几十年，也可能是一直烧下去。”
没人知道外星种究竟用了什么手段，但木星既然已经点燃，那就绝不会轻易熄灭。
“担心这些没用的干什么？还是想想咱们自己吧。”凌霄懒洋洋地说。
“想什么？”欧展鹏恰到好处地捧了一句。
“外星种都在这儿呢，将来肯定还得继续派人派船，你说上面是派咱们这些熟悉情况的，还是另挑一群生瓜蛋子？”凌霄的语气意味深长，眼神深邃忧郁，这要是拍张照片传到网上，绝对能秒杀一群未经世事的小女孩儿。
欧展鹏和徐晴一齐沉默。
感怀这东西，来的快去的也快，没多一会儿，人群散去，大伙各自返回岗位。
木星的势力范围太大了，远征二号又不能无所顾忌地全力加速，用了整整十天，才脱离木星的引力范围，正式踏上返航的漫长旅程。
原本用不上这么多天，但远征团队在变轨的时候也没闲着，而是不断调整航向，不时派了战机，在数颗卫星上安装远程观测装置，防止外星种摧毁近程探测器。
至此，一个远近交错，高低搭配的监测网初具雏形，好似一张无形的大网，把躲在木星附近的外星种层层监控起来。
127 勇士归来
2067年9月16日，经过五个月的漫长旅程，远征二号终于返回地球！
尽管回程比去时快得多，可远征团队依旧归心似箭，看着窗外那个越来越近的蓝星行星，大家的心情越来越激动。
这一去就是两年多，重回地球，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男兵们计划着该到哪里放松一下，又该和哪些久别的老友一醉方休；女兵互相邀约，准备一起逛街血拼一番，把这两年欠下的衣服鞋子还有包包统统买回家！
前方就是月球，那坑坑洼洼的月面，此刻看上去居然是那么的亲切。
电台里传来熟悉的声音：“远征二号，我是月球基地宫一丁，我谨代表落舰山科考基地，对远征归来的勇士表示热烈的欢迎，同志们辛苦了！”
说不上是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远征途中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在欧展鹏脑中闪回，他的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凌霄把脸转到一边，不满地嘟囔：“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是这套词！”
话是这么说，可那走音的语调，却出卖了他真正的想法。
亲身经历那一切的时候苦归苦，累归累，可心里总有那么一口气，支撑着他继续走下去；总是告诉自己咬咬牙再坚持坚持，就得挺过去。
可谁都不是受虐狂，能在床上躺着，谁愿意在地上站着？
虽然只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问候，可是这一刻，那些远在天边的孤儿和无助，面对强敌时的沉重和无奈，仿佛都得到了应有的理解和包容。
男兵还能忍住，可许多感性的女兵已经哭出了声，仿佛要把这一路上的苦累和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在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之后，每一个人心底都积淀着许多感悟，它们不会随着时间消散，只会慢慢发酵。
刘雯雯瞪大眼睛，硬是把所有的软弱全都压了回去：“感谢战友们的关心和问候，我们回来了！”
她的声音随着电波传遍四方，仅仅两稍后，又一个声音出现：“远征二号，我是单秋宇，庆功宴已经准备好了，我等着你们回来！”
“谢谢主任，我们一定争取尽快回基地，一定要吃上您安排的庆功宴！”
“哈哈，一定一定！”单秋宇放声大笑，开心得不得了。
“这里是云宫二号，欢迎回家！”
“窝湿联合几滴，WelcomebacktoEarth！”
“达瓦里希，Здравствуйте，乌拉……”（网上找来的，不知道对不对，懂的兄弟指点下）
突然之间，无线电里乱成一团，来自各个小伙伴的问候此起彼伏，那些蹩脚的中文和根本似是而非的外文，听得众人头昏眼花，刚刚那一点感动的气氛全都搞没了。
战舰正式飞越月球轨道，欧展鹏的目光转过去，准确找到落舰山。
超级视力将月面拉近，他忽然发现落舰山一侧多了个边缘非常规则的弹坑，不深，不像陨石坑，也不像弹坑，如果一定要形容，那就是一个顽皮的孩子，用盘子在平整的沙滩上薄薄的铲掉一层。
他也没多琢磨，只是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不知道基地的研究做的怎么样了，可惜再也没做过那些梦。
远征二号继续前进，逐渐远离月球。
战舰忽然收到来自云宫二号的信号，蓝白相间的地球占据了半边镜头，地平线上方，一艘远征战舰静静地悬浮于轨道之上。
“远征三号！”舰桥里一声惊呼，道破了战舰的身份。
“这是远征三号出征现场！”刘雯雯说。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那艘战舰上。
和远征二号比起来，这艘战舰更长更宽，但不改简陋本色，依旧是大面积的固态烟外壳，只有舰尾才是金属质地。
“助推舰就位！”
一声令下，六艘造型诡异的飞船靠上去，以六角方式紧紧贴在远征三号表面。
它们的长度足有战舰的三分之一，直径差不多有远征三号的三分之一，每一艘助推舰的尾部，都有一台超大形的推进器。
情况已经很明显了，这些奇怪的飞船，和助推火箭是一个意思。
果然不出所料，片刻后，飞船正式点火，但飞船本身的尾焰小得可怜，几乎就是陪衬。
六艘助推舰就不一样了，六朵青蓝色的尾焰轰然爆发，尾焰的长度几乎有远征三号的五倍之多！
战舰缓缓向前，加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目睹这一幕，所有人都明白，三号舰飞到木星的时间一定不会太长。
原因很简单，初始速度越快，飞越虚空耗费的时间就越短。
远征二号只用五个月就飞回了地球是为什么？
最直接的原因就是飞船必须达到每秒59.5公里的速度，才能脱离木星的引力，以这样的速度返回地球，不快才怪！
只绕着地球飞了半圈，六艘助推舰就耗尽了燃料，但远征三号已经获得了足够的速度，用不了多久就会脱离地球，飞向遥远的木星。
这一刻，欧展鹏忽然有种老父亲的感觉。
正在加速的远征三号，还向二号舰发来了问候，刘雯雯立刻回以祝福。
根据军方的安排，远征二号飞向云宫二号，一艘二号依靠另一个二号，听起来很有喜感。
飞近之后才发现，地球的低空轨道出乎意料的繁忙，单是依靠在云宫基地的战舰就有五艘之多。
其中一艘的舰艏下方，赫然写着一行怪里怪气的外国字。
虽然不认识这个词，但是看到那种与众不同的字母，大家立刻认出它是来自大毛的文字。
关键是这艘战舰，与依靠在基地上的另外几艘己方战舰一模一样——所有战舰全都是固态烟外壳，除了颜色以外，几乎找不到不同的地方。
许多人脑子里冒出相似的问题：怎么着，现在固态烟这么流行了吗？
等进入基地才知道，如今停泊云宫号的不仅有己方战舰，还有大毛的，老米的，欧罗巴的。
不过，不管究竟是哪个小伙伴的战舰都是燕京卖出去的，技术先进，设计一流，还有对抗外星种的实战经历，不仅物美价廉，实用性还特别强，如今已是蓝星小伙伴争相抢购的爆款。
128 绝密消息
云宫号是太空舰队的大本营，回到这里就算是到家了。
在沐星宇的主持下，空间站的工作人员组织了一个简短的欢迎仪式，仪式上的致词也都是干货满满。
按照上级的安排，远征团队必须在云宫号休整几天，然后再分批分次返回地面。
可还没等大家安顿下来，欧展鹏就接到通知，让他去沐星宇那里走一趟。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欧展鹏。
一不找洛图，二不找刘雯雯，却先叫欧展鹏，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凌霄使劲挠挠头，一脸探寻的八卦表情：“你跟老沐也没亲戚啊……噢，我明白了，是从你们家徐晴那边论的吧？”
“乱说！”徐晴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那就肯定是老沐家的姑娘看上你们家欧肥了！”凌霄用特别肯定的语气说。
“你那张破嘴，积点德吧！”徐晴推了欧展鹏一把，“快去吧。”
欧展鹏点点头，转身飘走。
凌霄还不忘刺激徐晴：“哎，把你们家欧肥看好了，这要是让人撬走了，你哭都找不着地方！”
“谁稀罕！”徐晴口不对心地翻了个白眼儿，“送你了！”
“切，我才不好这一口！”凌霄嘴撇得半天高，“前凸后翘大长腿才是我的最爱，怎么样？有没有合适的介绍一下？”
“算了吧！”徐晴继续收拾东西，“我没把自家姐妹往火坑里推的习惯。”
凌霄立马不干了：“说谁火坑呢？”
“除了你还有谁？”刘雯雯一点都不客气地指责，“晴晴你别理他，这种人活该单一辈子！”
这句话顿时惹来不少女兵的共鸣，立刻加入声讨凌霄的行列，你一言我一语，根本不给凌某人说话的机会。
凌霄那叫一个冤啊，扯开嗓子嚷嚷：“哎哎，你们怎么那么开不起玩笑呢？哎哎，别动手啊……别打脸……”
凌霄被一群女同胞血泪控诉的同时，欧展鹏敲开了沐星宇的办公室。
“来了，坐吧。”沐星宇说。
虽然在失重条件下，坐和站没什么区别，但是固定一下位置，怎么也要比上下乱更严肃，更适应比较严肃的场景。
气氛这个东西，就是这么神奇。
欧展鹏“坐”在沐星宇对面：“主任，您找我来有什么吩咐？”
几年不见，沐星宇苍老许多，鬓角的头发已经泛白。
想想从前那个残破的云宫号，再看看如今焕然一新的空间站，就知道他这两年里耗费了多少心力。
沐星宇手指轻划，在多媒体桌面上重重地按了一下，办公室立刻层层封闭，舱门上亮起了红色的警示灯。
欧展鹏登时愕然：“主任，您这是……”
沐星宇表情严肃语气认真：“今天找你来是有个特殊情况，请你注意，接下来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绝密，不允许向任何人透露！”
欧展鹏立刻端正态度：“主任，你说吧。”
“是这样，五个月前……嗯，准确点说就是点燃木星那段时间，我们收到一个来自太阳系边缘的神秘信号，组织人手破译之后，是一个坐标，还有一个倒计时。”
“倒计时？”听到这里，欧展鹏立刻想起星系边缘那个神秘存在，可他给一个倒计时又是什么情况？
“根据专家组的反复测算，我们收到的坐标，和你提供的坐标完全一致，分析认为，倒计时不是一个好现象。”
欧展鹏脑子有点乱：“主任，上面的意思是……”
“上面希望你尽快做好准备，月球那边正在全力准备，一旦飞船准备就绪，需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飞到星系边缘，和那个神秘存在进行直接接触……我们不清楚神秘存究竟想要什么，这个任务很艰巨也很危险，但你是最好的人选，没有之一。”
“保证完成任务！”欧展鹏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可是他马上又想到了飞船的问题，“倒计时是多长时间，十年，还是二十年？”
“都不是。”沐星宇摇头，“只有三年，现在还剩两年零六个月。”
“这么短？”欧展鹏一声轻呼，但他马上就意识到情况不对，“飞船技术又突破了？”
上面不会在明知时间不够的前提下，还安排他飞向星系边缘，所以肯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情况。
沐星宇点头：“确实有了新的突破，但是还不够，所以我们必须再等一等。”
“等多久？”
沐星宇指向窗外的月球：“落舰山做实验的时候，无意间找到了几套空间跳跃设备，其中一套在实验中失踪了，正在分析另外几套，只要找到了控制跳跃设备的手段，我们就能制造出真正的超光速飞船。”
“我明白了！”欧展鹏说。
“不用这么紧张，实验没那么快出结果，好不容易回来，你先休息一段时间，尽快恢复状态。”沐星宇说。
远征团队在宇宙中飘了两年多，长期的失重，对所有人的身体状态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必须进行一段时间的康复训练。
这也是三号舰没从远征团队选调人员的主要原因之一。
谈话结束，欧展鹏心事重重地离开，飘出一段距离后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对，若是这么回去，岂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出自己有心事？
他使劲拍拍脸颊，让自己的脸色红润一些，把所有的心事全都抛在脑后，振奋精神露出笑脸，这才返回船舱。
尽管欧展鹏表面上若无其事，可骗骗不熟悉的人没问题，徐晴和凌霄却一眼就看出他有心事，但是当着这么多战友，两个人默契地闭紧了嘴巴。
直到没了旁人，凌霄才悄悄地问：“老沐什么事找你？”
徐晴立马支愣起耳朵，眨巴着大眼睛看过来。
欧展鹏扯了扯嘴角，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想知道啊？绝密！”不想编造谎言欺骗自己最亲近的人，实话实说就是最好的回答。
凌霄没心没肺惯了，既然不能说，不问就是了。
可徐晴敏锐地意识到情况不对，担心地看向欧展鹏：刚到基地就被沐星宇找去谈话，说的还是机密，这情况不对啊！
129 紧急救援
接下来的几天，远征团队在军方的安排下，进行了全面的身体检查。
这可不是糊弄事走个过场，而是逐科逐项仔细过一遍筛子，每一项超出正常值的生理指标，都要被医务人员仔细分析，直至找到出现异常的原因为止。
毫不夸张地说，远征团队的每一个成员，都是一颗刚刚发芽的种子，军方宝贝着呢，哪能不仔细照看？
长期的失重生活，给众人带来的影响极其严重，什么骨密度下降、肌肉强度下降、内分泌紊乱什么的，多少都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唯独欧展鹏的生理指标与众不同，半点异常的地方都没有，惊爆了一地眼球。凌霄的身体状态也非常好，虽然不如欧展鹏，却比其他人好得太多，
这俩人令所有医务人员生出了仔细研究的兴趣，集体打报告，希望组建科研组，仔细研究这俩人的身体状态为什么这么好，如果能找到原因，说不定可以彻底解决困扰航空界一个多世纪的太空病问题。
直到得知欧、凌二人的出身来历，群情汹涌的医务人员才不得不偃旗息鼓：原来是还没进娘胎就改造过基因，这玩意是律法的红线之一，谁过线谁完蛋，大伙谁也没有把牢底坐穿的雅性。
一连折腾了四五天，远征团队终于获批离站，一群人兴高采烈地飘进飞船，把自己牢牢绑在座位上。
“塔台，地空艇027请求离港！”欧展鹏熟练地联系塔台，手指一划，一排开关打开。
“地空027，可以离港，一路顺风！”
“谢谢！”欧展鹏回应一声，飞船轻盈地脱离空间站，陡然一个侧翻加急转，九十度俯冲向下。
突如其来的变故没引来一声埋怨，所有人都在剧烈的摇晃中放声大笑。
都是正经的航天员，当初的飞行训练，比这个刺激多了！
没过多长时间，飞船在赤道上空进入大气层，两万米高空改平，径直朝北方前进。
航程过半的时候，飞船忽然收一个陌生的通讯信号，凌霄随手一点，顿时精神一振：“紧急求救，正前方一百四十公里海面！”
欧展鹏一下子为难了，按常理说，军人在没有任务的情况下，接到紧急求救信号必须前往救援，可地空飞船既不是作战平台，也不是救援平台，就连携带的燃料都少得可怜，根本没办法展开救援。
“转发吧。”他无奈地说。
“好！”凌霄答应一声，正准备转发，又收到新的消息，“有人回复了，是海军的母舰！”
所有人同时松了口气，但欧展鹏还是觉得放心不下：“走，看看去，反正也是顺路！”
飞船压低高度，很快飞到事发海域附近。
离着还有几十公里，欧展鹏就看到海面上有一艘巨型海轮，目测最少十万吨起步。
飞船抵达的时候，这艘船已经停止航行，一群巨鱿鱼爬到船上，就像野猪身上爬了一群胆肥的老鼠。
欧展鹏的脑子有点懵：“这什么情况，鱿鱼都能袭击巨轮了？”
其他人也都是差不多的表情，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只有凌霄淡定地说：“我还真就听说过了，这两年海怪猖獗得很，上头没少想办法，但是据说源头藏在深海，怎么都找不着。”
说话间，雷达上出现两个识别为友军的信号。
欧展鹏眼睛快，向前方一指：“那边，是无人机！”
凌霄瞪大眼睛，瞅瞅雷达再看看窗外：“开什么玩笑，好几十公里呢，这你都能看见？”
欧展鹏这才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但他马上用非常诧异的语气问：“你看不见么？”
“当然看不见啊！”凌霄上下审视，“要不是动作语气全都熟悉，我都要怀疑你是外星种伪装的了！”
欧展鹏马上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可能在木星那会儿天天观察卫星，远视了吧。”
远视？
大伙脸上全是黑线，可仔细想想，好像也有一点道理。
说话间，两架高速隐身无人机已经飞到巨轮上空，打开弹舱投下数枚航弹。
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惊掉下巴：不是接到求救信号赶过来救援的么？怎么投上弹了？
这是要把巨轮炸沉么？
但无人机投下的并不是航弹，落到巨轮上方二百多米的位置时，八枚航弹像变形金刚一样展开，变成八架旋翼式无人机，每一架都有桌面大小。
它们分散下降，立即向爬上巨轮的巨鱿发起进攻，纷飞的弹雨准确命中下方的巨鱿，不论触须还是身体，但凡被无人机命中，巨鱿就会立刻抽搐收缩，失控落海。
别看无人机发射的弹药口径不大，却是特制的电击子弹，对付海怪的效果特别好。
远处还有巨鱿不断赶来，空中的无人机反复盘旋，确定目标的位置后再次投弹。
这一回就不是非致命武器了，航弹入水后立刻分裂，数枚超空泡微型鱼雷分头出击，一头扎进巨鱿的身体，随即就是一声微不可闻的爆炸，将巨鱿体内炸成一团烂肉。
声势不大，效果却拔群，不过片刻，就把水下的巨鱿全部清除，一干二净。
直到确定危机解除，两架无人机才不紧不慢地调头返航。
“这才两年啊！”欧展鹏感慨万千，“海军的发展这么快吗？”
海军从前也装备大量无人机，可是这种远距离的纯无人机作战，还真是闻所未闻。但是毫无疑问，这绝对是一场教科书式的紧急救援。
“还能是因为什么，外星种逼的呗！”凌霄说。
欧展鹏正要说话，忽然巨轮附近的水下有个巨大的暗影，顿时心里一紧：“有情况！”
众人刚放回肚子里的心又提了起来，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水面。
轰地一声闷响，仿佛一枚重磅炸弹在水下爆开，一头说不上究竟有多长的巨鲸冲出水面，一口吞下了七八头巨鱿的尸体。
随即巨鲸轰然入水，海面荡起翻涌的巨浪，十二级台风都无法动摇的巨轮，竟然在波涛之中左右摇摆，把许多原本倒在甲板上的巨鱿晃入海中。
130 物种入侵
欧展鹏目瞪口呆：“这什么玩意？”
凌霄眼睛瞪得溜圆，闻言立刻回神：“你当我是搜索引擎呢？我就是这几天随便了解了一点儿……肯定是鲸鱼就是了。”
囫囵吞枣道听途说，讲的就是凌霄这种人，部全球局势，他多多少少都能讲出来一点儿，可是说到某一种怪海叫什么名字，那可真就说不上来了。
欧展鹏翻白眼儿：“我也知道是鲸鱼，但是蓝鲸也就三十多米吧？这条没有一百也有七十，它是哪一种鲸鱼？”
鲸和鱼，他还分得清，问题是这条巨鲸最低也有巨轮的三分之一那么长，哪一种鲸鱼有这么大的体型？
“肯定又是外星种搞出来的！”凌霄说。
欧展鹏也是这么认为，可外星种搞出这么大一条巨鲸，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抢滩登陆第一个划掉，鲸虽然是哺乳动物，但是长期的水中生活，已经让它们重新适应了海洋环境，脆弱的骨骼无法支撑庞大的体型，就算长出八条腿都没办法上岸。
那么，是对付海里的船只？
但那条巨鲸虽然一个劲地围着巨轮打转，却没有为难巨轮的意思，把散落在巨轮四周的巨鱿吃了个干干净净之后，头顶猛然喷出一股水柱，随即开心地潜入海中，就此消失不见。
这么温和的性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外星种搞出来的物种。
鲸鱼游走，飞船飞远，就只剩下巨轮孤零零地飘在海面上。
然而众人的心思却还在那头巨鲸上，立马低头点击个人终端，上网搜索相关资料。
“呦，还是个网红！”徐晴惊讶地说。
“啥玩意？”凌霄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问题，巨鲸怎么又跟网红扯在一起了？
徐晴亮出自己的个人终端，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行字：泰坦巨鲸！
“这名字取的倒是挺合适！”欧展鹏说。
六七十米的身材，已经快赶上一艘小型驱逐舰了，这么叫倒也名符其实。
“还不止呢！”徐振划动终端，屏幕上陆续展示许多巨化生物，有脸盆大小的巨型蜗牛，一米多长的超大海参，桌面那么大的超级鲍鱼以及同等大小的海星。
凌霄口水差点流出来：“这么多好吃的？”
“你就知道吃！”徐晴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这两年发现了很多巨型生物，大多数都是甲壳类和软体动物，鱼类和哺乳动物也有，但是非常罕见……还有一种说法，这两年，海洋中的甲壳生物种群出现了暴发式的增长，成为海洋中的优势物种，很多其他种类的生物都被甲壳生物压制，特别是鱼类，如今已经沦为弱势群体，急待保护……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人类最重要的任务是对抗外星种，怎么还有这种不知轻重的人跳出来穷搅和？
“你那算什么？”凌霄也亮出个人终端，“我这儿有一种说法，意思是再这么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海洋生态圈就会倒退四到五亿年，变成巨型无脊椎生物的天下，这已经不是开历史的倒车，而是开生物进化的倒车……我去，这帮人是不是闲的？”
“我这儿有个好消息！”徐晴翻到一个风格很清新的网页，“说巨化只发生在海洋生物身上，陆地和淡水生物不受影响。”
“这还用想么？”欧展鹏总算逮到了说话的机会：“这又不是自然进化产生的巨化，而是外星种故意搞出来的。我觉得吧，八成是外星种不熟悉地球生物，不知道哪种攻击性强，所有不管不顾在，在所有能找到的生物身上都试了一遍！”
“没想到那头鲸性子特别温和，天生就没就没有进攻的基因，所以海里的巨鲸就那么几头，是这个意思吧？”凌霄说。
“没错！”欧展鹏说。
欧展鹏倒是觉得，巨鲸多几头不是什么坏事，想想看吧，一大群巨鱿围住一艘巨轮，正要发起进攻，一群巨鲸赶到，反过来包围巨鱿，一场激烈的对抗在海中上演，最终巨鲸吃光了巨鱿，心满意足地游走，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巨轮安然无恙，巨鲸得到了食物，就连海岸都会因为巨鲸的出现而变得更加安全，似乎吃亏的就只有海怪这个非自然种群。
徐晴忽然觉得，这俩人还真有默契，和他们俩在一起，自己反倒像是多余的那个。
她赶紧把不该有的想法甩出去，发表自己的意见：“说不定是因为巨鲸吃巨鱿，外星种才不得不放弃巨鲸。”
一头鲸吃掉的巨鱿有限，若是搞出一群巨鲸，外星种手里的巨鱿什么都不用干了，全留给巨鲸当饲料都不一定够用。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正说得热闹，欧展鹏忽然发现前方出现一个小岛。
岛本身没什么奇怪，但是岛上的植被并不是常见的绿色，而是呈现极其诡异的蓝紫色。
“这什么东西？”欧展鹏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岛被什么化学试剂污染了。
他的声音不小，惹得从人纷纷侧目，看到岛上的情况之后，也都跟着一阵大惊小怪。
徐晴没搭茬，立马上网找答案。
“还能是什么，外星物种呗。”凌霄看了一眼，语气十分无奈，“我听说，这些岛全都被海怪占了，最开始，都以为外星种要上岸，后来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们就是把外星植物送到岸上，侵占原生物种的生存空间。如今赤道上已经有好些岛屿落到外星种手里，岛上长满了稀奇古怪的外星植物。”
欧展鹏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好好的岛，就这么放着不管，随便外星种糟蹋？”
凌霄耸耸肩：“这边是猴子的地盘，你觉得他们有本事解决问题么？”
他明明用的是一本正经的证据，可听在大家的耳朵里，却都觉得话里话外透着一股幸灾乐祸。
欧展鹏一听就明白了，猴子这种动物向来欺软怕硬，内斗内行外斗外行，好吃懒做也就算了，最喜欢不劳而获，还特么特别的墙头草，出了名的烂泥扶不上墙，指望一群猴子抵抗外星种，还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呢！
131 一举数得
“可惜了。”欧展鹏唏嘘不已，“这么好的地方，怎么就让猴子占去了呢？”
“谁说不是呢！”凌霄幽幽长叹，“猴子自己没本事解决问题，岛上的人又死绝了，他们干脆躺平，直接把落到外星种手里的岛全都划成了污染区，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然后该干嘛干嘛，就像外星种入侵跟他们没关系似的！”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慨：“都是妈生爹养，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话音刚落，后舱传来谷歌讥讽的声音：“哎哎哎，凌霄你怎么说话呢？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猴子的地盘，你拿猴跟人比，埋汰谁呢？”
“就是，你丫当个人吧！”
众人齐声讨伐，凌霄赶紧低头：“我错了，我错了，保证没有下次，成了吧！”
大伙一阵笑闹，船舱里的气氛顿时活跃许多。
徐晴好奇地问：“猴子处置不了，咱们应该有办法吧？”
“这还用问，肯定没问题啊，听说建了不少研究站，专门研究外星植物，肯定早就找着解决问题的办法了。”凌霄一脸骄傲，就像所有成果都是他研究出来的，“问题是这猴子吧，他死要面子，不求咱们帮忙……老话说得好，上赶着不是买卖，咱们也不能自己跑过来，费劲巴拉的把岛清出来，还不落一句好吧？”
在外星种入侵的大环境下，但凡有点能力的国家，都在想方设法对抗外星种，海怪、外星微生物和外星植物的研究机构一抓一大把。
虽然目前还没找到对付这些外星物种的有效手段，但入侵的途径早就摸透了，只要用对方法，把外星物种拦在水中并不困难。
欧展鹏不禁感慨：“唉，意识形态害死人啊，这都什么时候了！”
存亡关头还这么教条，挨欺负也是活该。
说话间，漫长的海岸线出现在视线尽头，虽然船舱里没收到任何通讯质询，可船上的敌我识别装置，已经与岸基雷达进行了一次无声无息的数据交换，确认了飞船的身份。
如果应答错误，飞船就会立刻被一群防空导弹锁定，附近的机场马上拉响警报，值班战机紧急起飞驱逐，绝不放任不明航空器跨越雷池一步。
但是应答无误，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平平淡淡毫无异常。
就像那句老话说的，你看不见黑暗，是因为有人把黑暗挡在了你看不见的地方，正是因为有人直面黑暗，才会有平静安宁的万家灯火。
越靠近海岸，水面上的船只就越多，岸上更是严阵以待，从外到内依次是探测器、铁丝网、多种火力构成的第一道防线，然后再是探测器、铁丝网及第二道防线。
接下来是各种坦克装甲车组成的机动力量，还有以炮兵为主的火力支援系统。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眼睛看不到的东西，比如头顶的卫星，海面上的预警无人机、武装直升机群、空中快速打击力量，以及最最重要的远程火力投送体系。
毫不夸张地说，只要后方的生产能力不出问题，前方的火力投送就不会断档。
欧展鹏随口问了一句：“这边的情况知道吗？”
“当然知道！”凌霄说，“海怪已经很久没进攻我们的防线了，外星种好像知道咱们这边是难啃的骨头，现在，海怪都是挑不发达地区下手……嗯，咱们的罐头船也在那边！”
“哈？”欧展鹏这回是真有点惊到了。
讲到罐头船，还得从海怪第一次入侵说起。
一整夜的战斗结束之后，大批巨蟹巨鱿留在海岸上，虽然市民自发地帮忙处理，可最终的结果却不尽人意，真正吃到嘴里的只有很少一部分。
海鲜这种东西，不论个头大小，都有一个非常令人恼火的特点，那就是特别容易腐败。
浪费资源是可耻的，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军方以基建狂魔的速度，愣是抢在第二轮海怪进攻之前，建好了几个大型罐头厂。
究竟有多大产量不好说，总之消化海鲜肯定没问题。
不过一连翻车几次之后，意识到这边不好打的外星总及时改变目标，罐头厂断了原料来源，眼瞅着巨额投资要打水漂。
上头赶紧想办法，连万吨级捕捞船都派出去抓捕海怪——转折来的就是这么快，当海怪只是侵入人类的生存空间时，所有人都恨之入骨，避之不及。
可是当海怪身上出现了经济利益，情况立马变得不一样了，反过来变成人类想方设法捕捞海怪！
虽然海怪个个身宽体重，可平时都隐藏在大海深处，捕捞难度高得离谱。
不过这事儿也好办，军方直接把捕捞船开到海怪经常出没的地区，只要海怪上岸，就立刻开始捕捞作业，不止难度小，收获还高。
但是走这么一趟，最起码也要航行几千公里，远的时候必须绕地球跑半圈，实在是有点太不划算。
上面这么一琢磨，干脆把生产线拆了，改装了几条搭载生产线的罐头船。
开始的时候，还是与捕捞船配合，一起行动，后来直接二合一，搞了几条大型捕捞兼生产的综合船。
哪里有海怪，这几条船就开到哪里，捞起来巨鱿巨蟹立马上生产线，直接做成罐头。
想象一下，一网巨蟹出水，直接扔进黑漆漆的船舱里，不可一世的横行将军顿时慌得一匹，四处敲击寻找逃生的路径。
可它们的命运早已注定，船舱通高压电或者随便什么方法，给巨蟹一个痛快。
然后趁着巨蟹还新鲜，马上切割肢解，每一条腿都要仔细处理，掏空所有的蟹肉。
接下来就是腌制熟化，装罐装箱。
蟹黄蟹膏则是另一套生产线单独处理。
还有蟹壳，这东西也很有用，不能随意抛弃。
巨鱿的处理过程也一样差不多。
最后，高端的产品运回国内，低端的产品就地消化。
就这样，几条罐头船东奔西走，不止产品远销海内外，更对各地抗击海怪的行动做出了杰出贡献，堪称一举数得！
132 隔离恢复
欧展鹏忽然觉得不对，外星种在外空惹出无数事端，连木星都被他们点着了，打破了太阳系数十亿年的平静，搞事能力一流。
剩余的一小撮脑鱼至今依旧躲在木卫四上，逮不住抓不着，逼得军方只能继续建造远征战舰，保持在人类在木星方向的军事存在。
别以为使用了固态烟舰壳，太空战舰的成本就会降下来，各种必不可少的设备、各种给养物资和武器装备，随便拎出来哪一样都是海量的金钱。
设备和物资本身的价值还是其次，关键是发射成本居高不下。
要不怎么说大国重器呢，搁一般的小伙伴，他是真没那么厚的家底。
放眼如今的蓝星，除去夏国之外，也就处处对标夏国的老米、死而不僵的大毛，还有团结一致的欧罗巴有能力搞一搞太空舰队，其他的小伙伴只能望舰兴叹，感慨一声想说爱你不容易。
嗯，这样形容一点都没错，太空战舰是绝对意义上的白富美，整个蓝星只有最顶端那几个小伙伴才有资格拥有，其他小伙伴就只能用忌妒的眼神羡慕。
可是话说回来，哪怕是夏国和老米，面对太空战舰高昂的造价和不菲的使用价格，再怎么财大气粗，也要精打细算甚至勒紧裤腰带，谁也不敢闲着没事就造两艘玩玩。
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如果不是被外星种逼得没办法，燕京怎么可能一艘接一艘造起来没完？
同样是脑鱼，搁在太空就那么难缠，落地上了怎么可能如此平静？
欧展鹏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凌霄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很随意地回了一句：“这谁知道啊，可能是应急设备都在后半截，前半截只有人没装备吧？”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脑鱼再厉害也不是魔法种族，没有装备等于打断了脊梁，夹着尾巴做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大伙一听，都觉得有些道理。
就像凌霄说的那样，逃生舱本就是为应急准备，自然装备齐全。但一艘飞船只有一个逃生舱，其他的救生装置，不可能带那么齐全的应急设备。
所以，不是隐藏在深海中的外星种不想搞事，实在是老牛拉犁——有心无力！
欧展鹏想了想说：“但愿吧！”
先是海怪再是外星植物，他总觉得外星种的图谋没那么简单。
凌霄不是不懂其中的道理，他只是懒癌发作。
这么深奥的问题，让上面的智囊团浪费脑细胞不好么？几个小把戏，搁这儿瞎关心个什么劲儿？
一转眼，飞船就把海岸线甩在身后，一条笔直的跑道出现在前方。
基地到了！
在欧展鹏的操纵下，飞船成功降落，被拖车拽到停机坪上。
单秋宇早就带着大队人马等在这里，但没有欢迎仪式也没有惯例的讲话，飞船刚停稳，一群医护人员就涌上飞船，按顺序把舱内的航天员扶出飞船，现场检查身体，确定没有太大问题之后，马上送到专门的隔离点进行医学隔离。
刚从太空回来，所有人的生理情况都非常不好，必须进行一段时间的隔离观察，再进行一段时间的恢复疗养，然后才能进行恢复性训练，直到恢复工作状态。
欧展鹏完全可以自己走下飞船，但是医护人员的现场检查是整个返回程序的一部分，他没打算把自己搞的那么特立独行，非常配合地任由医务人员检查。
结果自然是所有生理指标一切正常，呼吸平稳心跳有力，怎么看都不像在太空飘了两年多。
军医立刻想到了云宫号传回来的医学资料：“你是欧展鹏？”
“是我！”欧某人微笑回应。
“你自己走还是我们抬着？”军医一个没忍住，笑了。
欧展鹏也笑了：“麻烦你们抬一段吧，都有待遇就我特殊，知道的是我没事，不知道的再以为你们虐待航天员，那可就不好了。”
军医笑着答应：“那行，走起！”
四个战士一齐用力，抬起欧展鹏送到专门的转运车上。
等到了隔离病房，欧展鹏就躺不住了，立马跳起来走了几步。
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有点不大适应，有种小屁孩刚学走路的摇晃感，但是没多一会儿他就重新适应了脚下的重力，跟没事人一样满地溜达。
在场的医护人员虽然知道他的生理指标没问题，可目睹这一幕仍然好一阵心惊肉跳，生怕他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经过医生的反复检查，确定没有半点异常之后，才不能不相信这是真的。
众人不禁啧啧称奇：航天员见得多了，落地不需要隔离恢复的，还真是头回遇见！没过多久，这事儿就传开了，一时间，欧展鹏成了所有医护人员眼中的香饽饽，走到哪儿都有人主动打招呼。
凌霄的身体状态也不错，若是没有欧展鹏金玉在前，肯定能招来不少关注，但有欧某人在，他只能无奈地沦落为陪衬的绿叶。
不过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屁事就生出什么不满。
按说欧展鹏完全可以结束隔离观察，但谨慎起见，不得不在隔离区住满一个星期。
闲极无聊，他干脆找到徐晴的病房，每天以照顾徐晴为乐，都快把护士的工作给抢光了，感动得徐晴鼻涕一把泪一把，恨不得掰开了揉碎了，跟欧展鹏合成一个，再也不分开。
但是没办法，特殊阶段，又是公共区域，他们俩无论如何都不能住在一个屋里。
气急的护士一状告到基地，在单秋宇的严格命令之下，欧展鹏才不得不妥协，再也不抢小护士的工作。
即便如此，基地还是提前解除了欧展鹏的隔离观察，时间是落地后的第九天。而其他人的隔离时间至少也要持续三个星期。
接下来还要进行2至3个月的恢复疗养，欧展鹏直接跳过这个阶段，生龙活虎地加入日常训练，而且成绩拔群，把一群留在基地训练的航天员唬得一愣一愣，压根儿没人相信他刚从太空回来。
这特么还是人吗？这是生产队的驴吧？
133 对比伤害
10月初，远征团队隔离恢复结束，集体转入疗养恢复阶段。
单秋宇早就等不及了，马上把庆功会安排上。
庆不庆功还在其次，关键是让远征团队返回地面这么长时间了，必须集体公开亮个像——瞅瞅，这就是我们远征木星，正面硬刚外星种且安全归来的作战团队，羡慕不？眼红不？
当天下午，基地礼堂座无虚席，远征团队全体官兵身穿笔挺的新军装，胸前戴着大红花，在所有人的掌声中步入会场。
嗯，土鳖不土，战斗力五。
大红花是军方的老传统了，算是不成文的惯例，什么新兵入营老兵退伍装备入役，但凡有点喜事，必须大红花系上，就连远征二号出发的时候，都在舰艏系了一朵。
远征一号倒是没有，不是不想，而是时间太紧，没来得及。
可大家是万万没想到，单秋宇居然在庆功会上来了这么一手。
这都什么年代了啊，大佬？
单大主任当仁不让，第一个站到台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高度评价了远征团队取得的功绩，鼓励众人再创新功，并且提出了以坚忍不拔为核心的远征精神，号召基地官兵向远征团队学习。
台上的单秋宇口沫横飞，台下的凌霄瞅着胸前的大红花，一脸的生无可恋：“我就知道，我特么就知道！”
先是披红挂彩再是卖力吹捧，这哪是公开亮相啊，公开处刑还差不多！
欧展鹏倒没什么感觉，亮就亮嘛，有什么大不了？搁其他兵种，还没这个机会呢！
很快，单秋宇讲话结束，他清了清嗓子：“下面宣读晋升命令，首先是远征一号乘员组，所有人集体晋升一级，下面请一号团队上台！”
没人觉得意外，木星这一趟，远征团队几乎就是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晋个衔怎么了？人家是拿命拼回来的！
会场奏响激昂的军乐，以洛图为首的46人列队走上前台。
洛图本想把欧展鹏让到第一位，在他眼里，自己这个舰长远远没有欧展鹏的贡献大。可欧展鹏死活不同意，这才勉强走在第一位。
主持人继续用清亮而高亢的语调讲述：“他们，驾驶着紧急制造的战舰，毅然决然地踏上征途，开拓性的飞向火星，又克服巨大的困难，抱着哪怕一去不回，也要消灭敌人的信念转道木星，以视死如归的精神发起追击。毫不夸张地说，远征一号的每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是舰毁人亡的下场，他们能够平安归来，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说话间，以单秋宇为首的基地指挥层，亲手为第一组12人换上新的军衔。
欧上尉转眼变成了欧少校，昂道跨入校官行列。
一组转身，敬礼，下台。
接下来是二组、三组，以及只有10个人的四组。
缺的两个，一人牺牲于木星战役，另一人因为营养不良引发并发症，在远征一号抵达木星前夕病逝。
没人有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到，最重要的是珍惜前眼，而不是好高骛远。
接下来是远征二号的乘员组，同样是全体晋升一级，可是同样的晋升却排在一组后面，本身就已经体现了很多问题。
刘雯雯很不甘心，认为自己应该站在首批晋升的队伍里，可再不甘心也没办法，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给了她飞向远空的机会，却没给她登上一号舰的运气。
远征二号更加完善，装备时间更充分，物资更充足，所以无人病逝，但在战斗中牺牲三人，上台的只有33人。
稍候，单秋宇又亲自宣布：“鉴于远征一号实现了首次远征火星、首次远征木星以及的其他方面的数十个突破，十数个第一，克服的一系列困难，以及在远征途中表现出的大无畏精神，上级决定，为远征一号团队记集体一等功一次！”
话音未落，现场一片哗然。
这可是集体一等功啊，大伙平日里做梦都不敢想的天花板！
单秋宇继续宣布：“鉴于远征二号在远征行动中的突出表现，上级决定，为远征二号团队记集体二等功一次！”
刘雯雯觉得自己应该很开心，毕竟集体二等功，是往日难以企及的荣誉。可有远征一号金玉在前，她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合着战舰更好就得矮一头是吧？
她当然知道，这不是战舰好不好的事，更因为一号舰克服了难以想象的巨大困难，可她心里就是觉得不是个滋味儿。
凭什么呀？
单秋宇换了一份命令：“下面宣读个人奖励命令，欧展鹏，记一等功三次！”
嚯！
台上台下，所有人都惊呆了，一等功啊，走一趟木星就记三次，这也太夸张了吧？当一等功是大白菜么？
远征团队的成员倒是很淡然，主动留守火力，粉碎外星种的再次发展，足够记一回；独自驾船赶往木星，救了一号舰所有乘员的命，也够记一回。
大家都是拿命去拼，可是普通的拼和往死里拼总归还是不一样的。
不过第三回是怎么来的？
欧展鹏也懵了，直到单秋宇把一枚战斗勋章，一枚支援保障和一枚国防科技勋章交到他的手里，他才意识到最后一枚勋章的来历。
单秋宇露出鼓励的微笑：“干得好！”
欧展鹏转身，敬礼。
他自己是明白了，可其他人更懵了，战斗和支援保障没说的，怎么还有一枚科技？
凌霄忽然想起了固态烟舰壳，心说不会是因为这玩意，就得了个一等吧？但是仔细一想，若没这项发明，远征战舰还指不定什么时候能造出来，就连三号舰都沿用了这一设计，得个一等好像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吧？
单秋宇继续宣读：“洛图，记一等功一次！”
“刘雯雯，记一等功一次！”
两个人都是绶带上架着双刀的指挥勋章。
“徐晴，记一等功一次！”单秋宇把一枚支援保障勋章交到她的手里。
虽然整个过程再正常不过，可是熟悉内情的家伙们，都觉得这样一枚勋章有点内涵徐晴的意思——她是支援了谁，又保障了谁？
“凌霄，记二等功一次！”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看看欧展鹏再想想自己，凌大少心里立马就酸了：都是两个肩膀架一个脑袋，怎么突然就不一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