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谢谢你...照顾好了我（下）
抢在安瞪大眼睛，要做出杀人举动前，廖子轩闪电般地迅速收回手，然后立马开口道：
“你觉醒成为魔女后的能力是祈愿，以三个愿望和一个诅咒作为循环，诅咒会随着愿望次数而加重，当第三个愿望时，该循环内的诅咒效果达到顶峰。”
“你目前已经动用过你的能力三次,也就是一个祈愿循环，与之对应，你所承担下的诅咒效果就是...”
“所有经你手制作烹饪的食物，都会变得异常难吃，甚至说，随着你烹饪时间和用心程度，有可能食物将变得不仅难吃，还会附加负面效果。”
廖子轩承认他刚才去摸安脸蛋的举动，有那么“亿点点”冒险的任性成分，在环境的渲染下，情不自禁就去这么做了。
不过支撑他这个行为的底气，廖子轩还是有的。
只见到在自己的一连串仿佛对安无比了解的话下，对面的少女露出了，比刚才还要震撼的神情。
就连要取下他狼命的黑镰，也因此而悬停在了，距离他脖颈0.01公分的距离。
因为对于安来说,身为魔女本就是一件需要极力隐藏的事，而她觉醒的魔女能力，更是属于隐私中的隐私，并且由于其特殊性，并不属于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因此除了她自己之外，这个世界上，应该绝没有第二个人能知道的才对。
但这还没完，廖子轩的声音没有停下，而是给了安心头最后一记猛的，让这把黑镰的女主人，彻底对他放下了所有的戒备和敌意。
“差点忘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衣服内侧的口袋里，应该有块你自己做的麦饼，颜色发黑，口感僵硬。”
“看得出来你很清楚自己身上的诅咒，因此不敢去做些别的高级食物，只敢用这种最低级简单的干粮。”
“这下你应该明白了吧，安，除了我们已经相遇过很多次外，我不可能知道这么多关于你详细的事情，所以，还是我早些时候对你说过的那三个字...别着急。”
听到熟悉的“别着急”后，安立刻脑中闪过当时画面,再结合廖子轩身上的“余香”味道,安终于清楚了，对面青年的真正身份。
刷！
黑镰被安给收了起来，消失在手中，她表情复杂地一只手摸向了怀中，很快后，一个廖子轩熟悉的小布袋子，被安给拿了出来。
而紧接着，安当着廖子轩的面，将布袋给打开后，发现里面果然装着的，是块如他所说的，黑乎乎面...
“呃...”
廖子轩一时间尴尬地挠了挠头。
因为布袋子里面，并不是成型的麦饼，而是一小袋子黑麦粉。
“...”
两人间先是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安率先开口了。
“什么样级别的魔物，才能化形成人？”
“超凡阶以上吧？不过这种事情没有绝对，还是要看血统，有些可能到了完全体期都化形不了，但有些刚过幼年期，就能变成人形了。”
“那你属于哪种？”安追问道。
“后者吧。”
“哼，是吗。”
在这之后，两人间又陷入了一阵沉默中，廖子轩看得出来，安有太多心里的疑问、混乱、迷茫想要找人发泄，只不过现在是碍于少女的性格，不好意思跟自己开口。
但没关系，廖子轩等的来，今天这个晚上，暂时还没有别的计划，整个晚上都是属于留给安的时间。
终于，安再度开口了。
而且这回是直接开门见山，很符合安的性格。
“所以...其实我，才是那个多余的薇薇安吗？”
“在和你们分开之后，我悄悄在船上找属于炎域的乘客，去旁听他们的闲聊对话，我发现，他们所说的很多关于火典城事情，都和我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
“后来，我偶遇到了当时那位，跟在你们身边的中年商人，我看到他手上拿着本不知从哪里买来的刊物，其中他所看的那一页，正好就是关于报道薇薇安的，我把它要过来了后...”
安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地铺位置，廖子轩可以看到，周围有许多安在船上调查到的讯息，被汇聚起来，而这些证据又都指向了同一个事实。
“就算那个组织再厉害，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洗脑，也不至于为了我一个逃跑的魔女，动用如此大的声势，所以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我，对吗？”
“没错。”
廖子轩先点了点头，但在安眼神瞬间黯淡下去的同时，又给安的结论，做了补充。
“不过，不存在你是“多余”的这种说法，你所经历的，你所努力的，你所为之奋斗的，都是真实的，只不过不是在我们的世界中，而是在你的世界。”
“我的...世界？”
“嗯。”
接下来的廖子轩，将“世界线”的概念也将给安听了一遍，同时把安会出现的原因，水神作为最大幕后嫌疑者，统统毫无保留，告诉了安。
最后，他拿出来了最关键的道具，艾丽娜的日记本，在安疑惑的视线下，递给了少女。
当安翻开第一页时，少女立刻就视线挪不开了，因为这个字迹她太熟悉了，随之往后，当看到了小女仆所记录的，她与薇薇安的点点滴滴，从相遇，再到后面逐渐熟悉亲近，她们所一起经历，一起改变的事情，直至最后日记结尾的那句...
【祝你们在千岛的旅行一路顺风，我会在炎域每天为你们祈祷的！一定要早点平安回来呀，不然我和莉丝大小姐，都会很寂寞的！】——薇薇安小姐最能干的贴身女仆，艾丽娜。
这段话变成“理之魔女”后失去感情中枢的艾丽娜，根本写不出来，一看就知道是模仿着从前语气，故意写下的。
当初的小狼崽和薇薇安都以为，这是艾丽娜为了逗他们笑的故意烘托气氛，可现在廖子轩才发现...
艾丽娜一定早就也“预知”到了什么，这句话明显不是为了留给他们。
而是...
留给面前，已经泪眼朦胧的少女。
或许这世界上最感动人的，就是将本来悲剧的结局与命运，扭转成我们所希望的那样。
她没能做到，但她...
做到了。
过了好一阵子后，安才终于从激烈的情绪波动中走出来，这本日记，也被安递还到了廖子轩面前。
毕竟，无论是日记，还是那梦幻的结局。
这些都不是属于她的。
在两者彼此间，如此巨大的结局落差之下...
崩溃吗？悲凉吗？哀伤吗？
或许吧。
但正如廖子轩所确信的，在第三次循环中那个救助了“流浪小狗”的安，那个舍身献祭了自己去击退大蛇的安。
她既不是她，却也还是她。
那个选择用善良去面对世界的小姑娘，会下意识地忽略很多，做出很多傻傻的事情来。
比如，在见到如此美好到令人向往的故事后，安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让他们将这个故事，继续书写下去。
“我是因为水神的缘故，才出现在阿斯托洛吉斯号上的，目的是为了对付你们，那我只要什么都不做，是不是就能让你们渡过这一关？”
在安急切声音下，廖子轩摇了摇头。
“不，我本来和你想的一样，可后来发现，我想的还是太简单了，我们真正的敌人不是你。”
“对了！你说过，在上一次循环中，我救下了整艘船的乘客，为什么要用救这个词？到底发生什么了？”
安立马反应过来了，她急忙追问道。
于是廖子轩将这艘船会在三天之后，非但没抵达千岛，反而还会闯入传说中千岛最强魔物，八岐大蛇的地盘，进而惹来大蛇其中一只头颅的暴躁狂怒，对阿斯托洛吉斯号展开袭击，这些未来将发生的剧情，告诉了安。
同时，他也表明了对露子的怀疑，以及薇薇安最后给出的，在露子身上的“香味”情报。
“只有魔女相互之间，才能闻到这种余香，如果薇...如果她真的闻到了，那说明露子一定也是魔女！”
安听完廖子轩的分析后，给出了判断，但很快她又加了一句。
“至少在那个时间点的露子，是魔女。”
“你的意思是...”
“我之前在船上见过你说的露子，这艘船的领导者，她身上并没有这种余香气味，所以我猜测，结合你说的发展，很有可能她是等到了第三天，或者第二天晚上，才成为了魔女，在此之前，她都还是正常的露子。”
安的话让廖子轩点了点头，他确实也是这么想的，但觉得太牵强，也有太多解释不通。
比如...
“成为魔女不应该都是遭受极大刺激吗？真会这么随随便便？而且就算魔女使人性情大变，但真的至于到，一下就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吗？”
“你别忘了，有一个组织，可是可以轻易地做到，你上述所说的这些全部。”
一语点醒梦中人。
因为对于廖子轩来说，他其实跟“那个组织”的接触并不多，远不像安这样，深深受到其伤害，以至于到了刻骨铭心的地步，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所以...
难道阿斯托洛吉斯号的沉没事件中，也有“那个组织”的影子在？
他们疯了吗？
难道在各国都在酝酿着搞事情吗？
“我有一个提议。”安的声音打断了廖子轩。
“如果露子真的是那个组织的，不管是被控制还是什么，既然我们事先知道了，那有一个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可以完全预防。”
“什么方法？”
廖子轩刚听到安自信满满的话语，眼睛一亮，暗叹果然自己选对了攻略路线，找安为队友太靠谱了，但结果下一秒后，只听到安冷冰冰地吐出了两个字。
“绑架。”
“呃...绑，绑架？”
“没错，无论是催眠引导，还是复制品，只要是能自主活动，都会遵循一个不变的原则，他们坚信着自己的原主身份，不知道那个组织的存在，换句话说也就是，在没被激活前，他们都是相对无害的。”
“我们只需要抢先一步，在激活前将他们控制起来，到时候就算被那个组织激活了，也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安对于“那个组织”的斗争经验，明显要比廖子轩多很多，她的话就好像一个老玩家，直接把攻略贴给拍在了廖子轩面前。
不，不光如此。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等明天早...不，中午吧。”虽然是越早越好，但廖子轩想到了，第二天早上还有另一个事件等着他去处理。
“我到时候跟着你們一起。”
原来安问时间是为了这句。
之后不等对面青年开口，少女就别过去脑袋，从鼻子发成哼声，为自己强行解释了一句。
“只要是有关那个组织爹一切，我都不会放过的。”
“谢谢你，安。”廖子轩由衷道谢。
“行了，如果没别的事情了的话，就赶紧回去吧，你是偷偷跑出来的吧？别，别让她一个人等着急了。”
安口中的“她”是谁不言而喻，而廖子轩也因为答应过薇薇安，所以没有戳穿。
“好，对了，这个你收下。”
看着廖子轩递过来的一根赤红色的羽毛，安露出奇怪之色。
“这是？”
“一个小小的礼物，记得今晚一定要用哦！”
“哼，莫名其妙。”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安还是将其收了下来，如果是什么贵重物品那她绝不会要，但如果只是一根小小羽毛的话...
“等一下！”
少女抿着嘴唇，犹豫了片刻后，最终还是出声叫住了转身离开的青年。
廖子轩回头望过去，发现不知何时，安将身体全部藏在了阴影中，只若隐若现的一个轮廓。
以及传出来的，少女好像下了很大勇气，一直憋在心底没能说出来的话。
“小黑。”
“谢谢你...照顾好了我。”
廖子轩：“...”
“别忘记礼物，还有，明天见！”
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廖子轩挥了挥手，身影消失在了安的视线中。
直到确认了青年彻底离开后，少女才从阴影中走出来。
从她双手像个麻花一样地拧在一起，以及鞋子不安分地在地上抠动的样子，可以想像，如果她没被绷带缠住，此刻安的脸一定红得像个成熟的苹果。
“...明天见。”
黑暗中寂静的船舱底层，安悄悄自语着。
突然，一阵赤红色光芒从安的口袋中闪烁起来。
只见到那根刚才还平平无奇的羽毛，在廖子轩前脚刚离开后，就瞬间展露出它真实的模样，来不及给安震惊的时间，一股磅礴的生命力，就从羽毛的身上涌现，直接朝安体内输送。
炽翎之羽上所携带的凤凰烈焰，刹那间就包裹了安的全身，这让安一瞬间，身体就应激反应地想起了，她绑在火刑柱上，周身被烈火给笼罩的灼烧之痛。
可这回不一样，这次的烈焰中，没有高温，没有焦痛，没有死亡的气息，相反，那是温暖，是舒适，是象征了薪炎之力的万物复苏，是生之力。
在这一刻，安宛若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只九天之上的神凰，于烈焰中真的涅槃重生。
整个过程来的快，去的也快。
当安慌慌张张地连站稳都站不稳，急忙翻找出了一块镜子之后，她用颤颤巍巍地手，揭开了她缠绕在脸上的绷带。
而镜面中所倒映出的，是一张...
少女的脸蛋。
洁白无瑕，皮肤光滑细腻，宛若新生儿一样，再也见不到丝毫的疤痕和灼焦。
或许在这个晚上，安短暂的消失了。
阿斯托洛吉斯号真正的同时存在了，两个薇薇安。
请假条
最近身体都不太舒服，更新时间越来越晚，昨天就想请假，但忍着把那段剧情写完，今天实在绷不住，寄了，躺在床上再起不能，申请使用每月一次的拉胯条，望批准，orz
第二十四章 叮，您的外挂已到账！
“啊...要死了～”
第二天清晨的甲板上，天色才刚蒙蒙亮，绝大多数船员和乘客们都尚未从梦想中醒来，因此也听不到，在甲板上来自某个少女的微弱声音。
梅姬整个人像条脱水的咸鱼一样，仰面躺在地上，她望着依稀还能看到点星星的天空,心中陷入无限的懊悔。
失策了。
她没想到自己的肉身会如此的脆弱，才一天一夜没吃饭，就完全动弹不得，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了。
在海上航行，能看到与在陆地上时完全不同的夜空星象，如此具有研究价值的事情，作为目标是最伟大的占星术士的梅姬,怎么能放弃。
而在她废寝忘食地观测了一整晚的星象后,等心满意足地收起罗盘,准备回房间补觉的时候，就好像熬夜打了一宿的游戏，打的时候没事，但就是从关了电脑，从椅子上站起来的瞬间。
扑通！
梅姬只感觉到眼前一黑后，就失去知觉了，等再回过神来，就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此情此景下，梅姬不禁想到了一个寓言故事，大概讲的是有个恶魔被封印到瓶子里，希望有人能打开瓶盖救他出来，一百年内有人打开的话，将赠与对方长生不老，荣华富贵，两百年内的话，将赠与一个国家,三百年的话...
梅姬记不太清楚了。
不过总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准备也试一下，但当然了，她可没有寓言中的魔鬼那么大的本事，只能稍加替换。
“如果三个小时后有人能来救我，那我将为他占卜一次。”
“如果一个小时后有人能来救我，那我将为他免费占卜一次！”
“如果半个小时后有人能来救我，那我将...呃...”
梅姬想了想，发现自己好像除了“占卜”外也没别的可给了，眼下又四处无人，她孤零零地躺在甲板上，会有人一大清早过来救她的可能，几乎为零，除非对方也会占卜。
那既然这样，不如就大胆点好了，反正也都不会成真。
于是梅姬心里继续默想道：
“如果半个小时后有人能来救我，那我将追随他身边一个月，成为他的私人占星术士。”
“如果一分钟内有能来救我，那我就，就...什么好呢，算了，以身相许吧，能这么凑巧，就一定是命运的指引！”
占星少女刚为她大胆而奔放的卖身契，而心底偷偷暗爽不已，就好像谁都会喜欢在危险边缘疯狂试探，左右横跳，因为非常刺激。
不过没成真的叫刺激，成真的那就叫...
说巧不巧，梅姬心底的最后一句才刚话音落下呢，她就感觉到，突然眼前一黑，紧接着，一条略显可爱，很萌萌哒的小狼崽，就跳到了她的身上。
一人一狼就这么短暂地对视了起来。
梅姬：“...”
小狼崽此刻的心底也有些奇怪，明明他根据循环记忆，特地早上赶过来触发意外事件，来刷这个神秘的占星少女好感度，结果怎么...
他从梅姬的眼神中，没看出获救的惊喜，反而是看到了种，类似于“那种事情不要啊”的绝望之色。
几分钟后。
阿斯托洛吉斯号上的餐厅。
“梅姬小姐，慢点吃，要不要喝口水，小心不要噎到了。”
薇薇安一脸担心地看着，座位对面像是饿死鬼投胎，在狼吞虎咽的女占星术士。
梅姬风卷残云地将桌上七八块面包，就着三四盘菜肴，以及最后又喝了足足一大碗的浓浓肉羹汤后，才总算...
“嗝...”
少女打着饱嗝，舒服地摸了摸，在死库水连体衣下，她那只是略显起伏弧线的小腹，让人不禁怀疑，那么多的食物都跑到哪里去了？
“薇薇安小姐，真是太感谢了，不仅救了我，还请我吃了这么丰盛的一顿饭，这份恩情我梅姬记下来了，一定要回报你！”
“再，再顺带问一下，这顿饭花...花了多少钱？”梅姬刚才还很信誓旦旦的语气，变得越来越小。
她偷偷撇了下，她桌子下面用手取出来，干瘪瘪的钱包，连一个铜子都蹦不出来。
梅姬可是知道，只要是阿斯托洛吉斯号上的东西，都可贵可贵了，而她，别的记忆没有，但关于负债的却很清楚，仪器的修缮费，预定的星象仪，更换罗盘的尾款...
她是真的身无分文了。
好在，薇薇安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其实没做什么，第一时间发现梅姬的是小黑，请吃饭也不用花她的钱，她在船上的一切开销，都由社奉行报销。
占星少女对此露出无比羡慕的表情，啊不，作为占星术士，应该限制物欲，什么公款白吃白喝什么的，她才不羡慕呢，一点都不！
至于小黑...
梅姬偷瞄了一眼薇薇安怀中的小狼崽后，立马非常认真严肃地开口道：
“薇薇安的召唤兽，那也就等于是薇薇安本人，嗯，没错！”
“好...好吧。”
小姑娘不太清楚为什么，这位梅姬小姐一定要强调这一点，而且看占星少女的表情，就好像如果不等于，便会出什么大问题一样。
“呼...不管怎么说，总算活过来了，而且经过了昨夜一整晚的观测星象，我现在觉得我又可以了！薇薇安，作为报答，请务必让我给你占卜一次！”
在梅姬的执着强调下，小姑娘也就没拒绝，和少女一起回了房间，开始推演。
因为昨天已经见过一次梅姬占卜的步骤，所以这里就省去了很多说明的时间，当薇薇安把手放到星盘内时，倒映星象的水面立即有了变化。
“这是...双狼座？”
梅姬发出和上一次循环中相似的惊讶声，相同的表情也出现在小狼崽身上，只不过不是惊讶于星象，而是这回的水面图案。
原本是两只狼互相追逐，撕咬对方尾巴构成的闭环，但现在罗盘水面上浮现的两只狼，一左一右，非但没有相互攻击，反而更像是在一起协作，守护着领地。
“薇薇安，星象显示，你接下来即将被卷入到一场危机之中，但好在，你已经遇到了另一位可以信任的同伴队友，不过...”
“双子系列的星象，往往都以悲剧结尾，因为注定有其中之一，将陨落暗淡，你们仔细去看这个图案，虽然见不到敌人，正因如此才暗示了，你们将面对的敌人要远超你们现在的水平，所以极有可能，你的同伴会为了而牺牲，又或者是，你们两个都未能成功。”
在如此坎坷的命运下，梅姬不禁收起了之前的轻松，变得无比专注，她没等薇薇安说话呢，就直言道：
“不过你放心，薇薇安，虽然我的理想是能修改命运，但我一般也不会随便给别人建议，因为这样会让我自己也卷入到别人的命数中，可对于你，我就无所谓了，因为从你救下我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已经被连上了冥冥之中的命运丝线。”
“让我看看，如果你想要改变既定的命运，那隐藏在里面的变数是...”
占星少女的手势又是一阵变化，星盘内的水也随之抹去旧的双狼座图案，取而代之，新的星象升了起来。
“这是...水滴？呃，项链？”
梅姬第一时间没看懂星盘内图案的含义，可是薇薇安和小狼崽，却是一下就明白了，他们对视一眼，很快一条水滴状的晶莹剔透项链，就被廖子轩从背包中取了出来。
“这条项链...我好像记得！”
小狼崽被梅姬的激烈反应给吓了一跳。
只见到占星少女，在水神之链刚被取出来时，就立刻有所感应，整个人好似被定神了一样，死死盯着项链不放。
足足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梅姬仿佛才从什么回忆中脱身出来。
“抱歉，有点失态了，因为我好像一下想起来了很多，能请问一下，这条项链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的那位老太婆..应该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才对。”
“老太...婆？”
“啊，忘了跟你们解释了，这是我对我师父的称呼，至于为什么这么叫...唔，我也不太清楚，还是有很多记忆没能想起来，可能是我和她很不对付吧？”
梅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之后，薇薇安也把水神之链的来历，告诉给了少女，并表示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去寻找水神，解封水神之链上的封印，让这条项链恢复其真正的力量。
而对面的占星少女，一脸很认真地听完后，直接说出了，令薇薇安和小狼崽都大吃一惊的话。
“咦？你们费这么大劲还要跨国旅行，原来只是为了解除封印吗，那你们早说啊！这事我应该就可以。”
“？”
“干嘛，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都说了吗，虽然我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条项链，但我那个老太婆确实也有个，所以我作为她唯一的弟子，会解封之法也很正常吧？”
梅姬说着还挺了挺胸脯，一副你们看好了吧的样子。
在小姑娘将信将疑地把项链递给少女后，梅姬抚摸着项链的身体，流露出追忆之色，很快后，水元素的魔力波动，就从梅姬的身上涌现出来。
点点星辰之光，构成的星象图案，从占星少女的四周若隐若现，明明现在是白天，却将房间里营造出了一种，好似黑夜星空的景象。
当梅姬手中的术式达到巅峰之后。
“命运，在此显现！”
梅姬只手一挥，做出了一个很帅气的甩手动作，紧随其后，水神之链上跟着就绽放出强烈星光，水滴形状的项链上，出现了裂痕，仿佛水滴好像琥珀一样，只是个包裹的外壳而已。
当水滴裂开，露出里面真正的项链真身时，那是一个全新的，四角的棱形星星。
小狼崽赶紧打开游戏面板，检查水神之链的属性，发现确实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水神之链（已解封）】
【品质：传说】
【类型：饰品】
【基础属性：幸运+10，水元素亲和+330%】
【命运之庇（唯一被动）——你的每一点幸运值，将等比例转化为你的四项基础属性（力敏耐体），转化比例为1*33%】
【水神之佑（唯一被动）——你的每一点水元素元素亲和百分比，将等比例转化为你的幸运值，转化比例为0.01%】
【武器主动技能：
【洗涤——立即清除你身上的所有负面状态，并根据你的幸运值进行判定，随机获得至多三个正面增益效果】
【祓除——基于双方幸运值之间的差值百分比，进行一次等比例的生命值真实伤害攻击】
【相守——你豁免一切类型的任何形式诅咒】
（传说这条项链是在千岛建立之初，水之神芙洛卡与某位定下的约定，但在时间的长河中，被逐渐忘却，经重重转手后彻底遗失海外，陷入封印，如今重新在水神之力下被解开了千年的枷锁，似乎也象征了，那被悠久尘封的约定，将再次重启）
卧槽！
小狼崽的爪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反复确定，确认自己没看错上面写着的“已解封”这三个字。
这是什么感觉。
就好像刚出新手村的勇者要去找能杀死魔王的圣剑，结果没走两步，遇到一个村口老大爷，直接把圣剑白送了。
等薇薇安也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后，小姑娘立马无比兴奋，她没想到他们居然连千岛的影都么见呢，更别提水神了，居然就已经完成了任务中最困难的部分。
“太...太厉害了，梅姬小姐！我代表整个炎域人都要感谢你！之后我们只要立马返程，把项链交到火神大人的手术就可以了！”
小姑娘激动之下给了梅姬一个大大的拥抱。
而占星少女，虽然她觉得解封个项链，对于自己而言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但见到薇薇安这么高兴的样子，她也跟着一起嘿嘿地骄傲起来。
只有小狼崽，反而是被薇薇安的话，给从喜悦中拉了回来。
对，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
如何返程才是真正的苦难。
八岐大蛇的阴影还笼罩在小狼崽的头顶，在明天阿斯托洛吉斯号，撞上这头禁忌魔物之前，他必须为此提前准备，尝试阻止灾难的降临。
说到这个...
小狼崽将目光放到了，水神之链的最后一行特效说明上。
“你将豁免一切类型的任何形式诅咒。”
诅咒...
本来前面看到有那么多跟“幸运值”挂钩的内容，廖子轩以为是给薇薇安的绝配饰品，可直到看见这最后一条后...
一个大胆的猜测，从小狼崽心底升起，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验证。
因为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就不叫做是绝配武器了。
这简直能叫做是...
外挂！
第二十五章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安：“...”
她看着摆在自己面前，一个看起来就知道不是什么凡品的星形项链，然后再看看对面坐着的，正不断用眼神示意她，赶紧带上试试的青年。
昨天晚上收下那根治愈了她全身烧伤的神奇羽毛，就已经让安的心里非常复杂了，要知道在这之前,安是已经都做好了，要一辈子以缠满绷带的模样见人了。
这种不光是容貌恢复，更还把她全身上下的隐疾，统统都抹除干净的恩情，绝对不亚于让一个瞎子，睁眼看到美好绚丽的世界。
安不敢再去得到更多了，她怕自己会沉溺其中,因此无论这个项链是干什么的,她第一反应,就是要拒绝。
“我不...”
可惜少女连话都还没说完呢，对面的青年就好像等不及了，直接一把抓起项链后，箭步闪身来到安的背后。
“你...”被人从后面这么近的贴着，安身体本能地立刻紧张起来，几乎下意识地就要开启战斗模式。
要知道，她可不像薇薇安，被通缉只是装模作样，仅限在火典城范围内，甚至达米尔还给小姑娘公然开了后门，可以随意使用火神教的官方传送门，轻轻松松，花了不到一星期就抵达赤羽港。
安所经历的，是从火典城逃出来后，在全炎域范围内的魔女通缉令,使得她每天都需要时刻小心警惕,连雇佣马车都不能频繁,绝大多数时间，都是靠着徒步，一步一个脚印，跋山涉水才来到炎域通向外国的边境港口。
这不是一两周，而是长达数月的时间，足以让安养成了森严的戒备防范。
然而这时候，一张宽大的手掌按在了少女的肩膀上，将她要晃动挣扎的势头给按了下去。
这还没完，手掌很快就穿过肩膀，来到了人体最脆弱的脖颈处，这几乎是让安心底的警铃狂响不止。
“别动。”可能察觉到了少女身体的反应，廖子轩轻声从安脑后说道。
简简单单两个字，让安抿着嘴唇，抑制住了心里被人摸到后面后，强烈的不安感，忍住去挣扎的念头。
廖子轩将水神之链的纽扣解开，项链缓缓套过少女细腻的脖颈。
这里顺带一提，经过昨晚之后治愈了全身的疤痕，安已经卸下了除了脸部以外的其余绷带，至于为什么脸部还要缠着，自然是为了不出现两个薇薇安的画面。
总而言之，现在的少女正裸露着她刚刚离开绷带，新生儿一样的滑嫩肌肤。
当廖子轩戴项链的动作间，无意多多少少会碰触到安时，可以看到皮肤上面就好像含羞草般，立刻有了反应。
廖子轩一碰到哪里，安哪里的位置就马上轻颤不止，跟着呼吸也急促不少，但同时全身却依旧还保持着死死紧绷，肉眼可见的非常僵硬，紧张无比。
这种反差下，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
总之就是非常可爱。
知道不能太得寸进尺，虽然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戴项链，但这对于非常保守的安来说，还是很不容易的。
项链戴好后，廖子轩就老老实实地快速离开少女背后，可以看到安这才松了口气。
即便少女嘴上没说什么，可是从她恼羞的眼神中还是可以看出，安对青年刚才的越界行为极为抗议，以及...
他，他真的好熟练...
安对廖子轩如此熟练的手法，感到...小小的窃喜。
能这么脸不红心不跳地给女孩子戴项链，一定已经是有过很多次经验了吧，至于经验的对象是谁，安觉得不用多问。
她能感受到，小狼崽肯定是非常专一的，除了薇薇安（自己）之外，绝对不会再去外面沾花惹草。
廖子轩当然领悟不到，他一个小小的动作能引发出安内心这么多戏份出来，他仅仅只是以为，安实在是太保守了而已。
不就是戴个项链吗，他给他的纸片人老婆们戴过不知道多少次啦！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到有一股王之力从体内涌现出来！”迅速转移话题，廖子轩还趁机开了个玩笑。
对面的安就相对正经靠谱了许多，廖子轩一这么问，少女就迅速反应过来，这次的项链和昨晚羽毛不同，是要办正事派上用场的。
安闭上眼睛认真感受了下身体变化，再睁开时，一脸疑惑地对着廖子轩摇了摇头。
“呃...”
“这样，咱们去后厨一趟。”廖子轩当机立断，想到了一个最简单的验证方法。
安虽然心底奇怪，不过也没说话，看到面前青年化身小狼崽后，默默将其抱起。
一人一兽路上畅通无阻，没被半点盘问就轻松来到了餐厅的后厨位置，甚至里面的厨师与服务员，还单独特意为他们开辟出了一小块，没人的烹饪位置供安使用。
没啥别的原因，安怀中抱着的小狼崽，就是最好的通行证，经过了监工武士的一郎时间后，阿斯托洛吉斯号上的船员，不会再有人认不出这只“流浪小狗”了，他们看小狼崽的眼神就跟看祖宗一样，生怕惹到这位“式神”魔物的不满，然后晚上被从房间里叼出去，扔到海里喂鲨鱼。
看来当时小姑娘随口一编的谎话，现在已经变成鬼故事，流传在船员们之中了。
小狼崽指了指锅碗瓢盆，示意安随便做点什么食物，少女似乎有点明白了这条项链的作用，露出惊讶表情，随即开始了简单的烹饪。
没过一会儿后，食物的香味就开始弥漫开来，光是闻到就让人食指大动。
一盘简简单单的炒饭，却是让安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让小狼崽更是心底高兴坏了，他不顾安的阻止动作，直接率先尝了一口。
好吃！
从小狼崽的神色中，安读出了这个想法。
少女低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明明她应该在诅咒的影响下，所有经她之手的食物，都会变得异常难吃，且有负面作用的才对。
不过很快，安就把手放在了胸口前的项链上，她现在彻底理解了项链的能力。
“它...能让诅咒失效？”
得到小狼崽的点头回应后，安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她现在突然有点领悟，最开始为什么青年会那么迫不及待地，要给她戴项链了。
三个愿望，一个诅咒。
这是她觉醒的魔女能力，但在这条免疫诅咒的项链下，就变成了...
三个愿望，没有诅咒。
也就是说她可以毫无代价的随意进行祈愿！？
读懂了安脸上的表情，小狼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如果只是把安当成工具人的话，那确实，可以让安尽情的许愿，以此来几乎碾压开挂似的一路通关，毫无阻拦。
可但凡只要站在安的角度，去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就会发现问题。
水神之链的效果只是“豁免”诅咒，并不是“清除”诅咒，也就是说只有佩戴着项链时，诅咒的效果才不会失效。
换句话讲也就是，一旦安摘下了项链，那原本在她身上的诅咒，会立刻卷土重来。
如果安真的不加以节制地乱用祈愿，导致在状态栏中，所积累的负面效果越来越多，那么一旦失去了项链的庇护，后果不堪设想。
哪怕廖子轩心知肚明，此刻的安只是种“命运的虚影”而已，极有可能不是真实存在的，但...
万一呢。
万一“阿斯托洛吉斯号”这个两条世界线的“星轨交点”结束之后，他们再次重归于各自的平行世界，那他们难道让安，背负着一身的诅咒回去吗？让安本就已经灰暗的世界，再雪上加霜吗？
在安的世界中，少女还有自己的大仇未报，还有人在等待着她去拯救，他们本就除了炽翎之羽外，帮助不了安更多的了，那就更不能再给安添加负担。
因此小狼崽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很郑重地跟安说明了，每次在祈愿之前，一定要事先告诉他一声才行。
对此安也明白小狼崽的意思，她表面上是点了点头，可实际中...
在连小狼崽都没发现的间隙，只看到少女，悄悄用厨房的刀，在自己的手心内划了一道不算深，但从外面绝对能一眼注意到的伤口出来。
安很快就将其遮掩起来，然后带着小狼崽，去找薇薇安，验证项链的功效完毕后，就该到了执行真正计划的时间了。
由于薇薇安不希望安知道，她知道了她的身份，这样碰面在一起会非常尴尬，而安也抱有同样的想法。
两位少女不谋而合，等第二天的在此见面后，明明双方各自都心知肚明，却都在装傻充愣。
“安...安小姐，早啊。”
“你也早，薇...薇薇安。”
看着两个小姑娘之间磕磕巴巴地相互打招呼，小狼崽摇了摇头，不过这时候，安却做出了一件有点意外的事情来。
只见到，安突然拉起了对面小姑娘的手，这个动作让小狼崽和薇薇安都吓了一跳。
“抱歉，薇薇安，昨天骗了你，其实我是以苦力的身份，暗中潜入到这艘船上来调查一件事情，现在我有很确定的情报，这艘船将在明天遭遇海中魔物的袭击，我非常怀疑这件事情与露子脱不了干系。”
“我听说了，薇薇安小姐是位杰出的冒险家，有铂金级别的高级认证，所以...为了阿斯托洛吉斯号，更为了船上的所有人，能请薇薇安小姐协助我，一起挽阻止这场灾难吗？”
安的这番话，不仅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更是为之后的行动做了解释，廖子轩只将轮回循环的事情告诉了安，还没跟自家的小姑娘说。
薇薇安经过短暂反应过来后，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点头，她从早上占星少女那里，已经有了这个心理准备了。
至于廖子轩则暗叹不愧是安，有这样的队友实在是太令人省心了，他其实不太愿意把轮换循环的事情，告诉小姑娘，因为从第三次经历中就能看出，这会使得薇薇安陷入很沉重的自责阴影中，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只不过，无论是薇薇安还是小狼崽，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安拉起和放开小姑娘的手掌时，她的视线目光，悄悄瞥了一眼薇薇安的掌心。
只看到在那里，光滑平整，掌心没有任何刀口的痕迹。
而安再偷偷翻转自己的手腕，看了眼在她同边手掌的相同位置上，还残留着的那道新鲜刀痕后，少女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算是终于放下了。
因为她的第一个愿望...
成功了。
对不起，小黑。
默默在心底对旁边的小狼崽道歉，因为她没遵守他们之间的约定，在得知水神之链的功效后，安在第一时间，就将她一晚上思考过后，最想许下，却又因为害怕诅咒太严重而不敢许下的愿望，祈愿了出来。
这样一来...
就像之前小黑跟她讲述的“第三次”循环中的失败，就再也不会发生了吧？
念头一闪而过，安回到了正题计划中。
她继续开口道：
“薇薇安，能请你先将露子小姐给约出来吗？就到你的房间里便好。”
安没有直接提到绑架的事情，她怕这时候善良憨憨的自己，会出岔子。
小姑娘听到后，也知道事关重大，迅速点了点头，匆匆离开。
这期间，安和小狼崽则在薇薇安的房间内，找了个视线死角一起藏了起来，连带着把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小麻雀，薪炎也给拉着一起。
睡眼朦胧的小麻雀，虽然搞不清楚新来的这个姐姐是谁，他们现在又在做事什么，但这种类似于躲迷藏的感觉，还是让薪炎很亢奋，有模有样地学着，屏住呼吸，小眼睛紧张滴盯着门口处。
没过一会儿后，屋门被从外打开，薇薇安重新出现在了房门口，而在她旁边的，还有一位千岛服饰的端庄女子，正是露子小姐。
“薇薇安小姐这么着急的叫我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带着露子走进自己屋子里后，薇薇安按照安的指示，悄悄在关门的同时，将房间给反锁上了。
小姑娘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露子的问题，她确实也回答不了，只是傻笑地先给露子找了把椅子，然后与露子面对着面。
“薇薇安...小姐？”
如此诡异的气氛下，露子也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可出于她对小姑娘的无比信任，只是加重了些语气，仍只是试图与薇薇安沟通。
而这时候...
薇薇安对着隐藏在死角的安，摇了摇头，意思是她没有闻到露子身上有任何奇怪的香味，这点安也是如此。
但这不会成为她们就此放过露子的理由。
露子只看到，在对面小姑娘脸上流露出的歉意表情，女子迅速警惕心大起，她作为能驱动阿斯托洛吉斯号的人，自然也拥有魔力。
可还没来得及等露子使用术式的时候，从女子身后，安的身影就已经悄然浮现，并且在对面薇薇安睁大眼睛下，干净利索的一个手刀。
啪！
扑通！
一前一后两个声音，等薇薇安再回过神来时，已经是露子被打昏在地，而安从不知道那里，熟练的掏出了一大捆麻绳的场景。
“安...安小姐，我们这到底是要...”
“绑架，拷问。”
安一边简单说着，一边把昏迷中的露子给五花大绑，束缚在椅子上，绝对是连手指都很难动弹一下的样子。
啊这...
她，她真的好熟练…
薇薇安对此露出有点缩了缩脖子的样子，她没想到，原来另一个世界线的自己，是这么，这么，呃...
小狼崽则看着安熟练的手法，开始严重怀疑，安到底干了这种事情多少回了。
要说在场唯一，可能不仅是不害怕，甚至还无比兴奋到流口水的，可能也就是...
薪炎了。
小麻雀看着眼前的景象，总感觉内心深处有种沉睡许久的奇怪属性，终于再度被激发出来了。
捆绑...
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嘿...嘿嘿...
她也好想，好想和这个手法非常熟练的绷带大姐姐，玩一下这个绑架游戏！
第二十六章 冰雪女皇
“薇薇安小姐，我不理解，您这是在做什么？”
悠悠转醒后的露子，稍微花个几秒的时间，弄清现状后，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慌乱之色，很冷静地问向她对面的小姑娘。
“如果我有哪里做的不好,我可以向您赔罪，并在抵达千岛之后，接受社奉行的革职调查，以您和理纱大人的关系，完全不用对我使用如此低级的手段。”
“还是说...”
露子回忆起从薇薇安邀请她时，就开始露出的很多处不太自然的地方,再到她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秒，薇薇安朝着她身后的某个位置，摇头示意的动作...
露子不愧是社奉行中酒井家族的政务官,她立刻就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薇薇安小姐，您若是受到了什么人的蛊惑，那我在这里，真诚恳请您可以重新考虑，您这样做不仅辜负了理纱大人的信任，更是相当于，在对社奉行，对整个千岛释放敌意，您对我做什么都无所谓，但阿斯托洛吉斯号，还有这艘船上的乘客，他们都是无辜的。”
见到露子真诚的样子，小姑娘不太知道说什么好，好在这时候安从背后走了出来。
“这里交给我吧。”
露子顺着声音看过去，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冷漠了不少。
“是你...”
她对安有印象的，因为监工武士的事件,只不过露子没想到,后续还有这种展开。
而安也不跟露子过多废话，通过刚才的观察和魔女余香判断，现在的“露子”应该并不是他们要找的露子。
“你知道凛冬和魔偶吗？”安突然提问。
“...”
另一边，盯着安沉默了一段时间后，露子开口答道：
“皑皑白雪覆盖的冰之国度，凛冬，身为千岛的执政者，我自然对九国都有所耳闻，而你后面说的魔偶，如果我没理解错，应该是类似于，冒险者协会内的那些工作人员吧？”
露子回答下安暗中点了点头，于是接着进行第二层信息深入。
“那你知道，凛冬的执行官吗？”
“执行官？是凛冬的权力机构吗？抱歉，我不并不清楚，也并不理解，这和我们现在的样子之间有什么关系。”
露子还是那副冷着脸在与安对峙，可实际上，她在听到“执行官”这三个字时，内心是有产生点轻微波澜的，只不过可能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
不过这个小细节，本就全神贯注的安，还是捕捉到了。
她心底对露子的情况有了个大概。
安沉吟片刻后，继续深入给出信息道：
“是吗，那我如果说，有一位自称是“博士”的凛冬执行官，私下建立了一个组织，专门去研究和捕获那些具备极强魔力的女性，其目的是为了实现人造魔女的计划，听到这...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没有，而且我觉得，你可能对我误解了什么。”
听到这里的露子，大概也明白安的意思了，毕竟意图太明显了，完全就是冲着凛冬以及执行官这几个字眼而去的。
而且露子隐约察觉到，这位面缠绷带的苦力，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正因如此她也才更加费解，不禁开口主动道：
“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那能否请你也告知我，你这样对我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合理，那我愿意全力去配合你的调查。”
露子话后，安则还是摇了摇头。
“露子小姐，为了确保你和这艘船以及我们大家的安危，今晚就先得委屈你，一直待在这里了。”
“等一下，你到底什么意思？”
在露子的呼喊声中，安带着薇薇安与两只魔物，离开了房间，让露子一人独处。
她先是给小姑娘分配了任务，去找船上露子的副手武士，说明露子的情况，当然不是被绑架，而是有要事需要与她彻夜谈话，防止这些武士们发现露子失踪后，让船上陷入混乱。
薇薇安迅速去做了，过程也很顺利，毕竟武士们都知道小姑娘的身份，没有太多的怀疑。
等薇薇安回来后，三人找了个临近房间的走廊位置，开始了默默在房间外蹲守。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很快从窗外射进来的光线就越来越弱，直至彻底进入夜晚的黑暗。
船上大多乘客都回房间休息，走廊的夜晚灯亮了起来，四周陷入寂静一片，薇薇安房间内也同样是如此。
安和小狼崽都有很敏锐的感知，他们能察觉到，屋内的露子从大约半小时前，就开始忽然呼吸放缓，最后变成非常均匀规律的节奏，这是象征了睡眠。
如此突然的入睡明显不正常，还是在这种被绑架的情况下，几人都提起精神来，很快之后，这会连薇薇安也察觉到了异常。
“这个气味是...”
薇薇安小鼻子动了动，她从自己的房间里，突然闻到了股蔓延出来的幽幽香味，这种香味很奇怪，一闻就知道绝不是食物身上那种味道，更像是种特制的香料。
这不是薇薇安第一次闻到类似的气味，比如在她身边的安，身上也有这种香味，但是又有所区别，好似不同品种的香料。
“来了！”
安和小狼崽对视一眼，他们迅速打开屋门，闪身进入了房间内。
之后所呈现的景象，着实有那么几分的诡异。
漆黑一片的昏暗房间内，只有从舱室窗外传来的，海夜上稀疏月光，屋内正中央的位置，是个被捆绑在椅子上的女子，女子如同睡着了般，深低着头，以至于到让两侧乌黑的头发都垂落下来，遮掩了面庞。
忽然之间，女子开始左右转动脖子，就好像睡醒了般，又好像是，在适应新的身体。
“咦？”
两三秒钟后，奇怪的声音从露子的口中发出，因为女子发现了，她除了脖颈能转动外，居然身体其他的部位，都丝毫动弹不得。
这仿佛才让女子意识到不对劲，开始环顾四周，查看她现在所处的这具身体现状。
不看不知道，一看过后，是更加惊诧的声音，从露子嘴中发出。
“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寄灵错目标了？”
这个时候，脚步声从露子的身后响起，让她立马从诧异中回神，下意识发出“谁”的声音。
“谁？这个问题应该由我们来问你才对吧？”
安走到了露子的面前，从对方刚才的表现，以及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余香，都证明了，眼前的露子，才是他们要找的那个。
“哦？呵，这还真是有意思。”
听闻安的质问后，露子脸上的表情转化为饶有兴趣，她丝毫没有被戳穿与陷入劣势的自觉，反而是笑吟吟地观察着对面的安。
她很快就开口问道：
“你很面生，我在阿斯托洛吉斯号上的观察名单里，并没有你，所以我很好奇...你到底是谁？又是怎么发现我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为了计划能顺利成功，防止暴露，我还是特地采取的最柔和方式，只潜意识催眠了露子才对，她除了只在某几个关键地方，按照我的指令去做，其余绝大多数时间，应该都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
占据露子身体的这位，似乎完全没有说，有要遮遮掩掩的意思，而是大大方方地吐露出来，只为了能换取安的一个解释。
可惜，她得到的只有安冷漠的眼神。
“好吧好吧，那我们这样如何，只要你告诉我原因，那作为交换，我也把我想要对这艘船做的目的告诉你，怎么样？”
“你看我现在都被你绑成这副样子，后续的计划肯定也执行不了，我们双方相互交换情报，也算是没白忙活儿一场。”
表面上看起来，女子好像是在摆烂了，可若不是已经事先知道未来的发展，他们可能还真被对方给麻痹了。
阿斯托洛吉斯号被设定好航线，会在最后一天撞上八岐大蛇，这是既定的事实，无论女子告不告诉他们与否，都已经改变不了了。
而他们现在之所以，还要控制住露子的原因，就是为揪出来幕后黑手，以及对方背后更深层次的真正目的。
因此，安给了小狼崽一个眼神示意，这是他们约定好的，每当安要动用“祈愿”能力时，都会提前告知。
随之而后...
安对着女子的眼睛，开始一字字说道：
“我希望从现在开始，你能对我言听计从。”
呵呵？
你在开玩笑吗？
这是附身在露子身上的女子，在听到安的话后，第一时间的内心反应。
但很显然。
她的嘴跟她有着不同的意见。
“是，主人。”
短暂的延迟过后，女子终于没有了最开始那般从容不迫的样子。
可能是被吓到，彻底破防了，她用极高分贝的嗓音，慌乱道：
“什么！？为我为什么会...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安没有搭理陷入混录中的女子，她时间有限，安继续对祈愿下“言听计从”状态的女子，继续下达命令。
“我要你脱离露子的身体，并彻底斩断你和她之间的联系，确保你再也不会能附身上去。”
“做梦！不可能！”
女子咬牙切齿地愤怒声才刚到半截，就戛然而止。
“是，主人。”
从她嘴里恭恭敬敬地吐出这句台词后，一道灵魂的虚影，就从露子的体内被剥离了出来，漂浮在众人的面前。
而露子在此之后，好像一下失去了支撑，重新头部垂下，陷入了昏睡之中。
“这到底是什么能力！你，你究竟是谁！？”
现在的女子就好像一个精神分裂症的患者。
在安未下达命令前，她还能保持自我，可一旦听到安的声音，就好像有种神奇的魔力，让她瞬间心灵臣服，将安视为主人，真的言听计从。
“告诉我，你是谁，你在阿斯托洛吉斯号上的目的。”
“我不...”
“是，主人，我没有名字，只有至尊无上的冰雪女皇所赐予我的执行官代号，人们都称呼我为女士。”
“在这艘船上的行动，是我们凛冬在整个千岛计划中，非常关键的一环，已经酝酿了许久，但按照原本方案，本不应该这么快执行的，但由于在炎域计划的失败，迫使我们更改日程，提前暗中推动，阿斯托洛吉斯号的起航。”
“如此一来，我们便能一船三雕，即达到了消灭令我们在炎域计划失败的最大诱因，名为薇薇安的少女，又可以激起八岐大蛇的怒火，为之后这头禁忌魔物的堕渊化做催化铺垫，好收集数据，最后，还能以此为由，利用这场特大事故，去将社奉行当代执政的酒井家族，推倒下台，换上我们内部的人，以此间接掌控千岛的三奉行其二。”
“而我们无论是在千岛，还是炎域，以及不久之后，很快也要在青枫和归离，所有神之国度筹划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协助我们至高无上的冰雪女皇，去在将来，为对抗...”
“呃...”
就在“女士”的灵魂虚影，要说出“对抗之物”的时候，却好似触犯了不可饶恕的禁忌，刹那间，房间内的气温开始急速骤降。
晶莹剔透的冰霜，在短短几秒钟内，就从舱室房间内的墙角，窗户，书架，开始悄然爬上。
众人的面部前开始出现白雾，那是呼吸出来的热气，遇到冷空气被瞬间凝结。
不光是安，连小狼崽都还没反应过来呢，他们面前“女士”的虚影就产生了变化。
灵魂也可以被冻结吗？
答案是，可以。
小狼崽感受到了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哪怕是以他的禁忌之躯，也完全经受不住，好像从心灵深处，被一座冰山给贯穿。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死亡轮回时，那双在盯着他的，如星辰大海一样的眼睛，要将他整个拽入深海漩涡中。
小狼崽立刻就反应过来了，这是...
来自“神”的注视。
只不过这回，这道注视不是来自水神，很明显是...冰神，那位来自凛冬的冰雪女皇。
但好在，这股视线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他们身上，或者说，这股视线本就没有自我意识。
整个过程来的快，去的更快。
几乎就是两三个眨眼间的功夫吧。
等众人再回过神来的时候。
房间内的温度，已经慢慢回升，那些冻结在家具各处的冰霜，也融化成水，开始滴答滴答向下低落。
要说唯一还没有恢复“正常”的，可能也就只剩下了...
他们面前，变成冰雕了的女士灵魂虚影。
但依旧很快。
只听到伴随着“咔嚓”声响过后。
灵魂冰雕从头部开始出现裂缝，以极快的速度，直至蔓延至脚底后。
啪！
仿佛镜子一样，彻底破碎，化为碎片冰碴儿，最后全部消失在虚无之中。
第二十七章 因与果
凛冬，执行官...
在前世的游戏剧情中，这两个词出现的频率并不高，真正一直作为反派出现在玩家们视野里的，还是堕渊这条线。
但现在看来，接连祸乱各国的堕渊降临事件，背后恐怕还有另一只玩家们所不曾知道的大手,在悄悄推动。
即便“女士”所吐露的信息并不算多，便遭到冰雪女皇的抹杀，可是从只言片语之间，廖子轩也还是捕获了不少关键信息。
首先就是他们与堕渊之间的联系。
从女士的描述来看，她有提到将阿斯托洛吉斯号撞向八岐大蛇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催化这头禁忌魔物的“堕渊化”进程，并在最后提到“收集数据”的字样。
其实从在炎域时，廖子轩就有点奇怪了,西斯尔伯爵身上居然能同时出现堕渊和凛冬的影子,这两者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现在算是能初步证实了，至少凛冬那位冰雪女皇，很有可能早就察觉到“堕渊”的存在，甚至到了，已经开始在研究“堕渊”的地步了。
在炎域，是被堕渊感染的西斯尔伯爵，在千岛，则是被堕渊侵蚀的八岐大蛇。
这里廖子轩不禁再度回想起，在《坠神》这款游戏内，对“堕渊”的定义是什么，他记得官方设定，堕渊是一种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从外部入侵的邪恶之力,力量源泉来自于大陆生灵上的负面情绪。
如果没有凛冬，廖子轩可能还不会把“堕渊”与“魔女”联系起来,可现在突然放在一起去对比,发现两者间还确实有相似之处，都是以“负面情绪”作为力量之本，都是属于邪恶阵营。
所以会不会，在安口中，那个“博士”所建立的研究魔女的神秘组织，想要试图用堕渊的力量，来成为实现“人造魔女”的一种途径？
至于为什么这种疯狂的行为，非但没有被阻止，反而还得到了冰雪女皇，那位冰神的默许与支持，关键原因，极有可能就是“女士”最后所提到的，冰神想要对抗之物。
谁都知道，当面对生死攸关的强敌时，不择手段是最好的手段。
廖子轩感到一阵可惜，没能知道“对抗之物”到底是什么。
不过从另一方面去想，知道的越多，反而可能会越危险，这种连“神”都要不择手段去对抗的未知存在，明显不是现在的他们可以接触的。
执行官之一的女士下场，就是最好的证明，那是冰冷无情地毫不犹豫抹杀。
啧。
脑海中整理完了所有情报后，小狼崽不禁有些唏嘘。
当初作为“玩家”身份的他，就像是坐在考场上的考生，在已经设计好的试卷下，按部就班地一步步解题。
而现在作为“暗炎狼”的他，已经从考生，变成了出题者。
未来这张试卷会变成怎么样...
他与身边的小姑娘，或许没法完全决定，但一定可以在关键的题目上，成参与命题的人。
不过他相信，无论是他们给出多难的题目，上千万的玩家们，都能帮他们轻松解开，这就是第四天灾的力量，也是他们凭什么能从草根崛起的决定性优势。
当然，眼下距离公测开服还剩三周多的时间，他们暂时还指不上这些“勇士”们，得自力更生一阵子。
廖子轩现在需要解决的头号问题，还是紧接着就要在明天遭遇的，八岐大蛇。
露子身上的隐患已经消除，安将其摇醒过来，并告诉了她刚才发生的一切。
起初露子还不信，但之后，当薇薇安也出面，并用小狼崽的游戏内录制功能，对应到现实里就是类似记录影像的魔法，把全过程给露子看了一遍后，这位酒井家族的政务官，才彻底相信了，原来内鬼竟是自己。
“真的十分抱歉！”
露子当着两位少女的面，立马做出了和之前的监工武士一模一样，属于在千岛最高规格的道歉礼仪，她屈膝下跪，头紧贴在地面。
赶紧给扶起来后，露子也知道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情况紧急，她首先是回忆了下，她到底是在哪里被人催眠控制的。
差不多几分钟后，露子从记忆中找出了最有可能的地点，那是在一周前，她例行去大祓奉行，交接有关正在进行的“神巫大选”的文书报告。
但中间出了点点小插曲，就是露子记得，当时她除了遇见大祓奉行的同僚外，还有另一位凛冬的外国人，明明有外国人出现在自家的权利机构核心，这么值得怀疑的事情，当时的她竟然事后就给淡忘了，直至今天才猛然记起。
很显然，应该就是从那时起，她就已经被人给心里下了暗示。
而且露子进而推断，脸上的表情越加严肃，因为之前女士口中提到，推倒社奉行的酒井家也是目的之一，而且说这样就能掌控三奉行其二。
那这么看来，已经被暗中操纵的奉行，无疑就是大祓奉行，这对于露子来说，无异于是一个晴天霹雳。
当安还不太了解，询问大祓奉行是什么时，露子回答道：
“大祓奉行掌管千岛的军事力量，更是最主张推行“神巫大选”的主力军与执行者，怪不得，他们会将八岐作为目标...”
“等一下，露子小姐，这件事难道也和海中的那头禁忌魔物有关吗？”
露子点了点头，既然之后要面对八岐大蛇，那她就有必要，先将大蛇的来历给薇薇安和安简单讲一下，或许能对之后产生帮助。
“两位不是千岛的本地人，自然不了解，在千岛每隔十年都会举办一场神巫大选，将整个千岛内，被“神”选中具备神巫潜质的少女们，一起竞争选拔，最终诞生出一名神巫，进入渊海内，祭祀给八岐大蛇。”
“这...我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将人类，祭祀给...魔物？”薇薇安对此第一个感到有点不能接受。
不过露子却摇了摇头。
“我们这里的祭祀，并不是献祭的意思，这件事真要说起来，就要牵扯到千岛的历史了。”
“两位应该都知道，在九神时代之前，秩序尚未被建立，世界仍处在混乱和战争中，那时候的普通人们，想要生活，就必须得依附在强大的存在之下，八岐大蛇，正是当时千岛人民的第一个庇护神。”
“可之后，随着九神崛起，新时代来临，一个国度内不能拥有两个神明，即便水神没有介意，但大蛇的骄傲也不允许，因此它主动向水神发起了战争。”
“最后的结果，自然也是大蛇败了，但水神大人仁慈，并没有将大蛇斩杀，而是与大蛇做下约定，允许大蛇带着还愿意跟随它的子民，沉入深海海底，传说在那里有一个连通邪祟世界的海眼，其名为渊海。”
“大蛇与它的子嗣，作为战败者活下去的条件，就是生生世世要镇守在渊海，防止邪祟从渊海的海眼涌出，危害千岛。”
露子作为社奉行的官员，对千岛的文化极为精通，因为社奉行本就是掌管祭祀与仪典。
虽然有一小部分，已经属于内部文件资料了，但都到这种时候了，露子毫无保留，尽力在用简短明了的语言，希望能迅速让面前两个人，获得更多讯息。
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样，或许才能在接下来的海难中，夺得一线生机。
“而神巫大选，在大祓奉行主张的新时代理念下，将其视为一种督查制度，通过将选出来的神巫，送至渊海的水神神殿内，以此来确定，大蛇和它的子嗣们，有没有在继续履行着约定，有没有在继续镇守渊海。”
“当然，我们社奉行对此一直持有反对意见，因为在我们眼中，神巫大选更像是一种慰籍，告诉大蛇和它的子嗣，以及最初那批跟随大蛇一起进入渊海，现在被我们称之为，渊海遗民的人们，他们并没有被忘记，水神和千岛的人们还记得他们。”
听完了关于“神巫大选”的历史后，小狼崽忽然想到，在“第三次”的经历中，船上曾有年迈的千岛武士，对于狂暴的大蛇也在一直强调神巫大选，称其为诱因，而且还多次提到了，反抗与不敬这几个字眼。
现在来看的话，老一辈的武士们，应该都更趋向于“社奉行”的理念，还对八岐大蛇有着敬畏之心，可为什么后面大祓奉行的理念，反而成为了主流，甚至出现了巫女逃跑这种情况？
没让小狼崽过多等待，接下来讲述完历史大概的露子，开始脸色沉重地，回到了眼前的当下现状。
“可是就在最近这些年来，在千岛的民间，反对神巫大选的人开始越来越多，其原因就是，那些进入渊海的神巫们，开始全部...有去无回了。”
“起初还能压制，但越往后，人们就越纷纷质疑，是不是大蛇背信弃义，撕毁了契约，那他们的神巫选出来，不就相当于羊入虎口的送死吗？”
“正因如此，这才导致千岛民间对大蛇的印象开始急剧恶化，对神巫大选也抵制起来，从原本家家都希望自家的女儿，可以被选中成为神巫候选，这是一种光宗耀祖的荣誉，演变到现在，人人惧怕女儿被大祓奉行选中带走，成为大蛇腹中的食物。”
听到这里，安不禁立刻追问道：
“那水神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的水神大人难道没有出面吗？”
对此保有同样疑惑的也还有薇薇安，两人都生为炎域人。
虽说近些段时间来，火神爱丽丝的一系列行为，有点被刺她子民的味道，可如果纵观整个炎域的时间长河，火神还是非常格尽职守，无时无刻不在保护着炎域，但凡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立马将其扼杀在摇篮中。
所以她们无法理解，都在千岛闹这么大了，为什么他们的神明却无动于衷。
露子摇了摇头。
“二位有所不知，我们的水神所追求的理念是命运，换句话而言就是，一切的变化皆为命运指引，只要不出现命运外的变数，水神大人是不会出手干预的。”
“？？？”
薇薇安和安皆露出了生气的表情，两位小姑娘惊人的相似，她们全鼓起腮帮，小拳头握紧，这听起来太气人了，说得好像很高大上，但其实不就是相当于，直接摆烂吗？
就这样，实在太愧对了人们的信任与信奉了吧？
“我给两位再讲一个小故事，你们应该就能明白水神大人了吧，早在许多年前，千岛曾有过一次战争，那时候从大祓奉行分裂出一股反抗军，势头凶猛，一路打到了大祓奉行的家门口。”
“当时大祓奉行的执政家主，跪着哭诉在月渊大社的宫司门口，祈求里面的水神大人可以出面，否则千岛就要被叛军占领，而千岛民众们，也在战争下民不聊生，同样对反抗军非常害怕，认为全是烧杀劫掠的强盗。”
“可是我们的水神大人，依旧继续闭门不出，直至这位家主被反抗军势力给推翻，事情的真相才揭露于众，原来其实这个家族早就在内部腐烂透顶，贪污至极，但因为其精通于宣传，才一直没被民众发现，反而还树立了一个良好的形象，大家一直被蒙在鼓里。”
“自此发生过这件事后，我们才多少理解了水神大人的理念，即看似是坏的，却有可能是在引导向好的结局，如果你中途插手，强行修改命运，反而可能造成不可逆转的悲剧。”
从露子真诚的眼神中，不难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也对此无比相信。
正因如此，也才有了她接下来的这番话。
“两位，我相信你我的命运，以及这艘阿斯托洛吉斯号，船上的每个乘客，水神大人都为我们安排好了命运，所以不用太过慌乱，我相信正如我能被两位拯救一样，这一切都在冥冥中，被命运定好了。”
露子话后，虽然应该是作为鼓励打气，意喻为哪怕对方是八岐大蛇，也能发生奇迹。
但小狼崽心里还是对此狠狠的“呸”了一口。
如果命运真是水神给我们安排的话，早就知道未来的他，很确定，奇迹并没有发生，他们的命运就全是到此为止，连同阿斯托洛吉斯号，一起坠毁入深海。
如果不是他通过一次次的轮回循环，哪来的露子你现在能好好说话的样子，早就被女士继续控制，一个传送魔法溜之大吉了。
廖子轩是坚定的不相信“命运”一派。
如果真有，那他也要将命运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什么...被别人安排好！
如果真的如露子所说，坠毁的阿斯托洛吉斯号，只是暂时的“看似”坏事，目的是为了引导出，未来更大的好结局，那小狼崽依旧无法接受。
他没水神放得那么远的视野，他只看到了，船上乘客们一张张绝望的脸，听到了，船上乘客们无助的呼喊，目睹了上百人的葬身深海。
他，一定要修改这个结局。
至于什么命运乱了，未来又会如何...
抱歉，作为凡人就有点凡人的自觉吧。
反正他是只看眼前。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小姑娘影响，开始变得...特别见不得悲剧发生！
第二十八章 礼装——暗魇之爪（上）
向露子确认了，只是这种不到一周的短程航线的话，她也没法临时更改阿斯托洛吉斯号的路径。
接下来安和小狼崽的一致想法，就是将明天即将遭遇的海难，告诉船上所有的乘客。
小狼崽清楚记得，在第三次经历中，当大蛇袭击船只时,还有不少人是在甲板外和走廊上，即便在海之心的保护下，船只没有受到大蛇的直接伤害，可光是突然剧烈的晃动，也足以让毫无防备的乘客们死伤惨重。
如果能事先让所有人，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做好防护，绝对可以大大避免事故造成的伤亡。
但这样一来,新的问题就又出现了，怎么才能让大家相信这个事实。
光凭露子一个人恐怕还不够，能登上阿斯托洛吉斯号上的，几乎全是有钱有势的富贵人家，露子能指挥的动船员武士，但对于乘客，虽然可以把他们强制关在屋子里，但这明显是下下策之选。
“或许...可以让梅姬小姐帮帮忙？”薇薇安这时候插话进来，吸引了众人视线。
“梅姬小姐？”
露子对这个陌生的人名露出询问表情。
小姑娘马上解释，这是船上乘客之一，是名非常厉害的女占星术士，如果由她出面配合露子，做出预言的话，一定能让大家彻底信服，听从安排。
在这次的循环中，由于小狼崽提前救下了因为没钱吃饭，而饿昏在甲板上的占星少女，所以也算是间接保住了，梅姬在乘客们心目中的神秘形象,人设并没有崩塌。
露子立马对这个提议表示赞同,说起来有可能点讽刺，但往往越是有权有势的人，就越是吃神秘学的这一套。
看了眼钟表，现在的时间是一两点的深夜，绝大多数船上乘客应该已经入睡，但现在的情况，等不及再到明天早上了。
算上露子和小狼崽，三人一兽简单制订好计划后，就兵分两路。
露子去动员船上所有的武士们紧急集结，配合接下来的疏导避难工作，而薇薇安一行人，则狂去敲梅姬的房门，把占星少女给从床上拽下来。
但他们低估了梅姬的夜猫子程度，才区区两点钟，正是夜观星象的好时候，房间里敲了半天也没人，最后还是在甲板上，才找到了正在夜观星象的少女。
另一边，露子已经派出船员武士，将所有的阿斯托洛吉斯号上的乘客们，都从房间里，给聚集到了一层的餐厅。
她将船只的航线偏离，即将进入八岐大蛇的“渊海”领域，且已经扭转不了的形式，讲了出来后，餐厅内的所有乘客都是一片哗然。
武士们虽然也很恐慌和震惊，但在露子的威压下，还是勉强保持了纪律性，并维护着现场的治安，让陷入一片混乱之中的乘客们，安静下来，继续听露子讲话。
露子告知他们，希望从今晚开始，所有人都待在自己的房间内，不要走动，并做好会遭受到八岐大蛇的攻击，船身剧烈摇晃的准备。
“等一下！就算是船只偏离了航线，驶入渊海，也不至于到会遭遇那头传说中的八岐大蛇吧？我可是听说它的巢穴，是在极深的海底下面。”
不出所料，人群的乘客中，很快就出现了质疑的声音。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从最开始的慌乱过后，逐渐冷静下来的大家，都发现了露子话中有太多的可疑点。
“没错！别以为我们是外国人就不知道，你们千岛的那头禁忌魔物，都已经上百年未曾露过面了，而且相传在历史，它还是曾守护过千岛人民的，就算真的遇到了，也不至于袭击我们吧？”
“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那这样看来，我们是不是还能向大蛇求助？让它帮我们重回正确航线？”
“嘶！百年难一遇的传说中式神，外加遭遇迷航的阿斯托洛吉斯号？这么具有劲爆的两个话题合在一起...”
画风开始逐渐跑偏，乘客人群中，一位戴着眼镜，看起来就文绉绉的千岛人，口中念念有词，到最后更是露出了狂喜之色，猛拍大腿。
“绝了！今年我的轻小说题材有了！”
“只要我能亲眼目睹，把这个故事以此为蓝本给写出来，一定能迅速吸引所有读者的眼球，超级大卖！这次大出血的外出取材，真是太明智的决定了！今年这本轻小说真厉害的得主，一定会是我！”
这位千岛轻小说作家的一席话，就好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让许多乘客都纷纷开始起了别样的念头，觉得就算是真遇到了八岐大蛇，也肯定不会攻击他们。
相反，他们更不能被关在房间里，反而要趁机赶紧去甲板，好能亲眼目睹下传说中的千岛最强式神，海中霸主的魔物真身到底是什么样。
这可是多少人几辈子都不一定能看到的啊！
看似可能很荒谬，但如果没有上帝视角的清楚预知未来，人们还是总愿意相信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好在这时候，赶在局面控制不住前，薇薇安一行人带着占星少女出现了。
梅姬没有过多的废话，直接走上了台前。
“诸位，我可以证明，露子小姐刚才说的所有话，请大家收起轻视的心理，这是一场真正的灾难。”
“就在刚刚我通过占星术，预知到了阿斯托洛吉斯号，我们这艘大船在明天下午的景象，船上的一切都东倒西歪，明显是遭受到了什么恐怖的袭击。”
紧接着，为了加重压迫感，占星少女伸手一指，就是刚才最先质疑露子的人。
“你，因为重物的砸落，而头破血流。”
“你，因为当时留在甲板上，在船身剧烈的颠簸下，直接从甲板上被甩飞，溺水而亡。”
“你...”
随着少女手指每点到一个人，那个人的死法就被从梅姬口中说出，才短短几分钟过去，餐厅内就陷入了鸦雀无声之中，绝大多数人，都面色惨白。
在死亡的阴云下，什么阴谋论的说法，什么还以为这不是灾难，而是机遇的人，都纷纷闭上了嘴。
尤其是刚才那位轻小说作家，死法非常凄惨，措不及防的晃动，让他直接被自己的笔尖给贯穿了喉咙，吓得作家是一下把笔给扔掉了都。
没过一会儿，餐厅内响应露子建议的声音，就变成了大多数。
“我认得她，在第一天的甲板上见过，是位占星术士，既然都有占星术士的预言，那，那说不定真的是...”
“我就知道...该死的！从近些年的神巫大选我就看出来了，那头海中的大蛇，肯定已经背信弃义，背叛千岛，抛弃和水神大人的约定了！”
“怪不得！之前我还听说大祓奉行的人，要去抓逃跑的巫女，原来那头大蛇真的已经...不对，坏了！那我们闯入了它的领地不就相当于...”
当清楚的知道了，自己即将迎来的命运后，乘客们再也没有了侥幸的心理，开始重新回到了，最开始的慌乱之中。
而这时候一位中年大叔，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大家都别吵了，听我说一句，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人家领导掌握的信息，肯定比我多得多，我们现在唯一且只需要做的，就是服从安排，听从指挥，领导让做什么，我们就跟着做！”
喊话的是小狼崽的老熟人，那位来自归离的商人，赵杰是第一批，立马就相信了露子所说的话，且在梅姬还没赶来之前，就已经试图在劝说，周围那些还持有不同意见的外国人。
现在的赵杰心底是又怕又怒，怕的是即将迎来的海难，怒的是，他有些时候真的理解不了，这些外国人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一听到要求待在屋子里不让出去，就下意识地想要抗议，都说了有可能遭遇禁忌魔物，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赶紧躲起来，而是要去参观。
你们自己想要作死没事，但问题是现在他们在同一艘船上，他赵杰可不想被这帮人给连累害死。
有了露子，占星少女，再加上最后赵杰的喊话，紧急避难计划才得以顺利展开，这回没有挑事的乘客再说三道四了。
每个人都乖乖地在船员武士的安排下，去重新分配了房间，把所有人都集中在，阿斯托洛吉斯号最平稳安全的核心位置。
不过...
期间赵杰还是偷偷从队伍中溜出来，跑到了薇薇安的身边。
这位归离大叔缩了缩头，然后焦急地问道小姑娘。
“薇薇安小姐，您...您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咱们能成功渡过这一劫的概率，有多少？”
“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平安没事的。”
薇薇安很认真地对赵杰安抚道。
“那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知道薇薇安小姐你肯定神通广大，身手不凡，那我们这一整艘船的乘客性命，就全交托在您手上了！”
赵杰一边说着，一边左右看看，趁没人注意，拉起了薇薇安的手，从袖口处想要往里塞东西。
小狼崽定神一看，那是鼓鼓的一个小钱袋，如果里面全是金币的话，那也绝对是不小的一笔数目。
好在薇薇安反应过来，连忙推搡回去。
”您，您这是干嘛？”
一看被薇薇安给推回来了，赵杰脸上露出急迫之色，他连忙道：
“一点小意思而已，薇薇安小姐，我是说万一，万一真有什么不测，场面失控了的话，能不能请小姐，稍微...稍微照顾我老赵一点！”
“我，我在归离还有妻女等着我，全家上下都指望着我一个人在外经商呢，我...我真不能出意外啊！只要小姐能保住我性命，那我赵杰日后就是欠小姐一个天大的人情，别看我虽然是个外国商人，但在千岛还是有点底盘子的，到时候无论小姐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我都会尽可能满足的，我赵杰保证！”
好吧...
小狼崽本来还想夸夸赵杰呢，但看来各国也还是有各国的毛病在。
安这时候察觉到了小姑娘这边的异状，皱着眉头走过来后，对比薇薇安还在想要安抚赵杰，安是直接将赵杰赶走，并用警告的语气，如果再因为这种事情妨碍他们的话，这个责任可就大了。
”谢...谢谢，另一个...咳咳，安小姐。”薇薇安差点顺着说漏嘴了，急忙假装咳嗽一下。
好在安只是有点奇怪，并没听出来，相反她还对薇薇安的样子叹了口气。
欲言又止了下后，安还是对着小姑娘说道：
“薇薇安，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你自己也要学会要变得强硬一点，不能以后什么事情，都靠着别人帮你，你...”
看着这另一条世界线中被保护得很好的自己，安最终也还是没继续再说下去。
但令她颇感意外，对面的小姑娘，却是也开口了。
“嗯，安小姐说的对！不过我也希望安小姐，以后能活泼开朗一点！不要永远总是对别人保持沉默和警惕，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坏人，但不也存在着，像我和小黑这样的人吗？”
“啊，对不起对不起小黑，你不是人。”
小狼崽：“...”
安：“...”
“这是你教我的嘛，要让我强势一点！”薇薇安对面色颇感意外的安，露出狡黠的委屈神色。
沉默几秒钟后，安点了点头。
“好，我会尝试的。”
说话间，安望着在揉自家小狼崽，对刚才话表示歉意的小姑娘，她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对这个另一条世界线的自己，有点想当然了。
这个小姑娘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全是靠着她怀中的那只小狼崽，其自身的努力与成长，或许也是不可忽视的一部分。
让船上的乘客们全部避难，仅仅只是第一步，也是最简单的一步。
接下来最困难的，还是...
他们要如何去面对八岐大蛇。
对此，安的提议是，直接让她进行祈愿，让八岐大蛇平静下来，返回巢穴，这一点在小狼崽跟她复述的第三次经历中，是有过成功例子作为印证的。
但很可惜，被两票否决，无论是薇薇安还是小狼崽，都并不同意。
还是那句老话，水神之链只是“豁免”诅咒，不是“清除”诅咒，安这样祈愿的后果，是在摘下项链的瞬间就会遭受严重反噬。
因此，这只能作为万不得已的最后方案。
诅咒与愿望是正比的，因此为了尽可能的减少诅咒，那其愿望就要尽可能的方便实现，而且，有一种诅咒是可以真正意义上的逃课，就是即时生效的一次性诅咒。
小狼崽记得，在第二次循环经历中，安祈愿了一种能让自身实力，瞬间翻了数倍的能力来对抗他，代价是全身多处血管崩裂，外溢鲜血。
这在水神之链的保护下，就相当于是完全无伤的强力爆发技了。
再从他与八岐大蛇的交手经过来看，如果对手只是单独一个被堕渊侵蚀，丧失神智，狂暴状态的头颅，那他们未必就非要避战。
当然以安现在的实力，即便翻个两三倍，也还是差得远，因为“基数”太低了。
可如果他们能有办法，大大提高这个翻倍的“基数”的话...
小狼崽的视线开始在薇薇安和安的身上，左右摇晃。
因为恰巧不巧，具备极大提升这个自身“基数”的能力，薇薇安所觉醒的专属魔女技，简直就是绝对的不二之选！
第二十九章 礼装——暗魇之爪（中）
“安，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情在瞒着你，我...是个魔女。”
“哟！那还真是巧，我也是呢。”
小狼脑补了两个小姑娘的对话，当然现实中可没这么直接。
两人绕了好大的一个圈子，才相互说明了这件,双方明明心底都已经清楚的话，没办法，看得出来薇薇安和安都在极力掩饰，想要维持这种，就差一层窗户纸便被捅破的关系。
“薇薇安，那方便透露下，你的魔女之力是...”
对于小姑娘是个魔女这件事情，安早就通过“余香”判断出来了，但安依旧很好奇，另一个世界线的自己，觉醒了怎样的专属技能。
“我的魔女能力是，可以将召唤兽与自己合二为一，化为战斗礼装。”
“战斗...礼装？”
“你可以理解为武器一类，但是能覆盖全身的那种。”薇薇安简单概括了下。
安则露出些许的吃惊表情。
“这是...自身强化类的魔女能力？”
现在的安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小狼崽告诉她，他们是有底气能把八岐大蛇，给尝试靠战斗击退的。
像安自己的“祈愿”更偏向于“功能类”的魔女能力，而薇薇安“自身强化类”的魔女能力，可是公认的战斗职业中，最暴力的金字塔顶之一。
如果当初的她，也能觉醒这样的能力，或许她就根本用不着，还从炎域逃跑了，对于这类型的魔女来说,越级战斗跟吃饭喝水一样。
当然最可怕的不是一个越级单杀的上单，而是这个上单的身上还挂了只猫。
同一个人身上只能存在一种魔女能力，但这个定律,显然在薇薇安和安的身上被打破了。
借着这个命运交错的星轨重合点，安可以轻松做出祈愿，让她得到“另一个她”的魔女技能。
如此一来，安的身上就汇聚了两股魔女之力，两者相结合的话，所产生的反应，可绝不是简单的1+1等于2这种。
不仅小狼崽非常期待，两位少女也都很跃跃欲试。
当然地点肯定不能还选在船舱内，于是两人一同来到了，已经被疏散清空的甲板上。
此时的时间，已经来到了第二天的凌晨四五点钟，正好是夜昼交替的节点，海面上的天色，不再像之前深夜那般完全的漆黑，处于蒙蒙亮的昏沉状态。
“安，我先给你示范一遍！”薇薇安说着挥了挥手，把旁边不明所以，一同被带过来的小麻雀，给叫唤到身边。
听到小姑娘要示范，安立马全神贯注，打起精神来，但见到薇薇安此时的行为，却是露出费解之色。
这只麻雀...？
下一秒，小麻雀就解答了安没问出口的疑惑，只见到，在安惊讶的目光下，薪炎华丽的完成了化形，一个可爱又酷萌酷萌的红毛小萝莉，凭空出现在了安的视野中。
安立马将视线，低头放在了她身边，跟她一起观摩的小狼崽身上。
她看看小狼崽，再看看不远处的小萝莉。
“该不会...”
对于安询问的眼神，小狼崽挥了挥爪子示意，安猜的没错，除了自己之外，薇薇安还有另一头禁忌魔物作为召唤兽。
而且昨晚给你的那根羽毛，就是出自于这个小萝莉的身上。
“等，等一下，那她的真身其实是...”安从原本的惊讶变成了震惊。
她是曾听说过的，传说中他们炎域也有一头属于自己的禁忌魔物，是翱翔在九天之上，有着浴火重生，涅槃不死之传闻的神话凤凰。
结果，现在这只凤凰，成了她的...召唤兽！？
我...我原来能这么厉害？
不对。
是另一条世界线的她，到底...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实力又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而且瞧现在小萝莉的模样，简直就是对薇薇安言听计从，安甚至还从里面看出来了点，讨好的意思在。
对此小狼崽表示，你是没看到，每天早上和晚上，薪炎被“温柔和善”的小姑娘教识字时，小萝莉那副生不如死的苦瓜脸，能不讨好吗。
“安，我要开始了。”
薇薇安的呼声将安拉回到了现实中来。
与此同时，魔女之力开始从小姑娘的身上悄然蔓延开，本来还是柔柔弱弱样子的薇薇安，瞬间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开始变得凌厉与炙热起来。
狂暴的气流吹起薇薇安的长发，旋转的烈焰从小姑娘的脚下升腾。
在她身边的薪炎，闭上了眼睛，身体在薇薇安的魔女之力衬托下，小萝莉脚尖离地，微微悬浮在了小姑娘面前。
在薪炎的胸口前位置，一把火红大剑的末端剑炳，隐隐浮现。
“礼装...”
薇薇安口中轻吟着这两个字，随即，做出了还是如最初那般，一模一样的标准动作。
她将手伸向了面前的剑柄，并随着手掌的抽出。
“薪炎之剑！“
伴随着薇薇安的低喝声，一把燃烧着灼热烈焰的火红大剑，被小姑娘完整的从薪炎体内取了出来，紧紧攥立于身前。
紧接其后，薪炎全身也由实变虚，化作星火之光，同样为火红色的光芒，完全依附在薇薇安身体上后，形成了套全新的...礼装。
望着火红色的单侧披风，好似凤凰之翼样在昂扬飘舞，滚滚烈火包裹着的巨型大剑，甚至就连发型也变了，束紧的单马尾垂落脑后。
如果不是安亲眼目睹了全过程，那么就算是打死她，她也绝不会相信，面前这个干练，强大，一看就让人感到非常可靠与安心，虽然耀眼但却并不刺眼，就好像划破黑暗，那第一缕晨曦般的少女，会是...她。
是薇薇安。
是自己。
不光是安这边，整个阿斯托洛吉斯号上的乘客们，也都或多或少，察觉到了从甲板上传来的动静。
他们虽然为了避难而只能躲在房间里无法出去，但也是可以从窗户看到...对不起，这是真看不到。
所以不少乘客们都瑟瑟发抖，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更有反应激烈的，被之前占星少女的预言给吓到，还以为是八岐大蛇提前来了，直接蒙起头到被子里。
还是露子派人急忙去挨个通知，这才平息了乘客们间的恐慌氛围。
另一边。
“安？安！”
直到解除了“薪炎之魔女”礼装的少女，来到安的面前，连续呼唤了两声后，才将近乎失神的安拉回来。
但此时的安，能明显看得出来，脸色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开始时的自信。
这不是说她被魔女礼装的阵仗给吓到了，而是她感受到了，在魔女礼装背后，更为关键的...
气质。
是的，安觉得自己靠着“祈愿”不难复刻出“薪炎之魔女”的外观样子，但绝对无法，重现当时薇薇安身上的那种气质。
那种能带给别人希望...抱歉，安的词汇实在匮乏，无法用准确的语言来形容，非要比喻下，或许用在她第一眼看到薪炎礼装后，脑海中便被瞬间勾起，浮现出来的一个记忆片段会非常合适。
那是她饥寒交迫的躲在了一个山洞中，外面是漆黑一片的冰冷寒夜，她用快要冻僵了的，缠满绷带的手指，去尝试将打火石擦出火光，一遍又一遍，就在安筋疲力尽，眼皮沉重，就要支撑不下去时。
刷！
打火石上闪过了一缕赤红色的烈焰。
随之而后的，是火焰所带来，扑面而来的温暖与光明，驱散了严寒，驱逐了黑暗。
深吸口气。
安努力想要保持着这种感觉。
“礼装...”她模仿着当时薇薇安的动作，也包括小姑娘口中所念的话。
这里薇薇安欲言又止，因为其实技能是不需要喊出来的，她刚才之所以说出来，目的只是为了给安做演示而已。
气旋开始随着安体内的魔女之力，一起升腾起来，在安的脚下，也出现了和刚才小姑娘一模一样的烈焰。
一切都好像很顺利地在进行着，薇薇安在给少女暗中鼓劲加油，小狼崽也心底紧捏了一把。
同时具备两种魔女之力，只是理论上的可行而已，真正效果如何还得看实际表现。
安也知道压在自己身上的担子很重，是整个计划的关键，这无形间使得她在心理上，就在不断强调自己，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绝不能在这种时候失败掉链子。
毕竟，另一个她的世界是如此的美好，怎么能因为“她”这个“失败”之人，而也受到牵连。
安知道她没法像小姑娘一样，成为晨曦初阳，她只希望自己能成为黑暗中的篝火，哪怕在天亮后只剩下了一团余烬，也要在光明到来前，一直燃烧着。
情绪的力量达到了顶峰，安觉得是时候了，她睁开眼睛，猛喝一声。
“薪炎之剑！”
...
...
“薪炎之剑！”
“薪炎之...”
...
“薪...”
“安，先，先休息一下吧！我觉得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会不会是薪炎太累了，刚附身礼装过一次后，没法很快进行第二次？”
看着喉咙都快喊哑了的安，薇薇安看不下去了，她急忙出面阻止了，已经有点陷入牛角尖中的安。
薇薇安将问题转移到了薪炎身上，试图能安慰安，可是谁都能看得出来，小萝莉的脸上见不到半点疲惫之色，相反，还充满了新鲜与干劲感，有好几次，都恨不得能自己从胸口里掏出把剑，递到安的手上。
因此，被薇薇安这么一说，薪炎脸上立马露出浓浓的委屈之色，明明是她的身体，对这个大姐姐根本毫无响应，别说是还变出剑来了，连最基本的漂浮起来都没有。
不过被薇薇安眼神一瞪过来后，薪炎还是立马附和着低头承认。
这时，来自安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薇薇安，不用这样，跟薪炎没有关系，是我...我能感知到，我和薪炎产生不了共鸣，我根本联系不到你的召唤兽。”
安摇了摇头，她随后低垂下了脑袋，发丝掩盖了她的面庞。
不过从她攥紧的双手，还是能看出安此刻内心，无比自责与失落的情绪。
“对不起...”
“我，我果然还是和你不一样...我没法成为你...我...什么都做不到...”
身为技能的执行者，安非常清楚，她从薪炎的身上感觉到了，那种极为阳光正义的气息，只有同样心灵无暇，不曾有过黑暗想法，不曾做过阴冷之事的人，才能被薪炎真正认可。
而她...或许原先的她是这样的，可经历了火典城的一系列悲痛之后，安不得不承认，她的内心已经变了，她再也回不去当初的那个自己，变得只有靠黑暗才能对抗黑暗了。
就在安快要放弃的时候，薇薇安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又好像是终于迈过去了心理的一道坎，她鼓起勇气，对安开口了。
“没关系，安，如果你和薪炎产生不了共鸣的话，那不妨试试...小黑！”
薇薇安这突然的一句话，让安颇有点措不及防。
她愣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儿后，才在薇薇安期待的目光下，有点磕巴地开口道：
“小，小黑他也可以...礼装吗？”
其实本来安就以为，魔女礼装是以小狼崽为魔物基础，后面薪炎的登场，才让她变了想法，以为是小狼崽并不符合“礼装”的条件。
“当然可以，唔...虽然我是还没试过吧，但既然连薪炎都可以，那小黑也绝对不在话下！“
薪炎：“？“
总感觉有被羞辱到。
“那你，你为什么不...”安还是没法理解。
尤其是对那句，虽然我还没试过吧。
“怎么说呢，哎呀，行啦！安你别再问了，时间没多少了，总之你快试试吧！”
薇薇安罕见的没有回答安的问题，而是随便塘塞敷衍了过去。
真正的理由，只有小姑娘自己的心里清楚。
对于薇薇安来说，“另一个我”与“小黑”，都是在小姑娘生命中，最珍贵和不可或缺之物。
所以当初的她没有选择小狼崽作为首个礼装对象，而是薪炎，不光光是因为，想要让小狼崽见证这一时刻。
还有更深一层次，薇薇安是考虑到了精神空间内的另一个她，小姑娘希望她们能共同前行，而不是一人将另一人远远甩在身后。
所以，小黑本就是薇薇安留给另一个她的，从双方的性格来看，第二人格也都相比她，更契合心眼又多又坏的小狼崽。
第一次，有了喜欢的人。
召唤出了挚生的伙伴。
两份喜悦的交叠在了一起。
薇薇安相信，一定可以带来更多的喜悦！
就这样。
在小姑娘火热又急切的催促视线下，安抿着嘴唇，她知道自己身为一个“外人”这样做不好，毕竟小黑对于薇薇安的意义，哪怕只是通过两天的简短接触，安也是能体会到的。
可是从她心底，当听到礼装对象可以是小狼崽时，却瞬间生出了，与当初对薪炎时，完全不同的燥热感。
好似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在疯狂驱使着她，推动着她，让她去成为连薇薇安都未曾占有过的，小黑的第一次。
终究还是欲望战胜了理智。
也不能这么说。
她是为了，为了对抗即将迎来的禁忌魔物，那头发狂的八岐大蛇才这样的。
她是为了保护薇薇安，为了阿斯托洛吉斯号，为了船上所有无辜的乘客们，为了...
为了...
对，对不起！
她真的也好想拥有一次，体验一次，哪怕只有短短的这一次。
就像薇薇安曾跟她说的，稍稍也为了...
自己一次！
“那...那我，试试？”
第三十章 礼装——暗魇之爪（下）
随着阿斯托洛吉斯号的航行深入，海域四周的环境也开始发生悄然变化。
最开始，先是平静的海面开始有了浪涛起伏，不过在海之心的保护下，船身依旧平稳，感觉不到什么。
可之后，乘客们最能明显察觉到的变化,就是从船舱窗户投来的光线，越来越暗。
不少人都透过窗户，用害怕的眼神朝船外望去，可以看到天色不知何时，已经阴沉了下来，密集的乌云开始笼罩海域的上空,时不时能从云层间，看到刺眼的白光划过，那是闪电的影子。
紧接着，虽然声音不大，但安静下来还是能听到，船外的海面上下起了蒙蒙小雨，雨珠顺着窗沿滑落，平时不会有人在意这些，可如今每位乘客都神经紧绷，诸多的现象连在一起，无疑是预兆了，他们即将要迎来的一场风暴。
“快，再...再检查一下窗户有没有关严，把高处会容易掉下来的东西都收起来！”
被集中在阿斯托洛吉斯号上，几个最核心安全位置的船舱中的乘客们，动员起来，这些是他们能做的全部了,用这种方式，来给自己增加一些安全感。
当然也还有不少人，直接开始或是祷告，或是为了不测而提前写下些什么。
赵杰哆哆嗦嗦地从怀中取出了一块怀表。
打开后,里面是一张通过“留影机”而拍摄的全家福照片，其中有年轻了许多的赵杰，另一位应该是妻子的女性，以及...在中间差不多才个位数年纪的小女孩。
“老婆，杏儿...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如果我赵杰能成功渡过这一次海难，我发誓，我一定不再逃避了，等我回千岛后，立马就把所有的产业都卖了，带着全部家当回归离去找你们！”
“岩王爷保佑...岩王爷保佑，让我们能活下来，岩王爷保佑...”
之前那位被梅姬预言，会被自己的笔戳穿喉咙的千岛轻小说家，这时候还是忍不住，在随身的便签上，奋笔疾书着什么。
“十多年来首次出海航行的阿斯托洛吉斯号，主角恰巧登上了这艘海上巨轮，本以为给读者的换地图，铺垫过渡章节，可谁知却突然遭遇，整本小说目前为止最大的危机！”
“反派势力暗中更改了航线，将阿斯托洛吉斯号闯入了八岐大蛇的领海，且看主角如何发挥才智，与反派和大蛇斗智斗勇，最终拯救了整艘船上的所有乘客...”
轻小说家越写越兴奋，似乎都有点忘了当下的处境，可惜就算是小说，也对遵循最基本的逻辑。
“不对不对，不能这么写，那我到底得给主角开多大的挂，才能让他幸存下来，从大蛇手上保住阿斯托洛吉斯号？总不能再天降设定，让主角战力飙升吧？得多高才能打得过八岐大蛇？”
“完了完了，全完了...我的人生，我的轻小说奖项...”
小说家把笔扔到了一边，合拢了便签，绝望地闭上眼睛呈现等死状，毕竟连他一个写小说的都不敢这么写，现实难道还能比小说更玄幻？
阿斯托洛吉斯号，控制室。
这里是露子和一众船上的精锐武士们所在的位置，她在不断尝试能沟通海之心，更改船只的航线，但上面已经被“露子”自己设置成，在抵达目的地前，无法进行任何变更操作。
安也曾尝试过，对海之心进行祈愿，这种最直接的方式，但海之心毕竟是以水神的“神之心”作为模版而复制成的，对于这类的祈愿，就相当于祈愿世界和平，自动无效。
不过...
似乎事态还是有些转机的。
“露子大人，之前那位女占星术士，强烈请求能也进入控制室，她说她或许有办法，能操控海之心。”一位武士跑过来报告。
本来就焦头烂额，紧张无比的露子，听到后第一反应是生气，都这个时候了还要来捣乱。
她作为社奉行的政务官，都操控不了海之心，对方一个民间的女占星术士，凭什么就敢夸下海口？
真当自己是阿斯托洛吉斯号的由来故事中，那位传说中的伟大占星术士了？
不过碍于梅姬与薇薇安的关系，而且也确实帮过他们，让乘客们相信了即将到来的海难，所以露子犹豫下后，还是同意了梅姬的请求。
阿斯托洛吉斯号，船舱底层。
这里堆积货物的地方，也是苦力们所待着的场所。
露子吩咐船员武士们组织的疏散避难，根本就没把这些苦力们跟包含进去，甚至连通知都没有通知。
这些与冰冷货物，一同处在阴暗潮湿的最底层苦力们，连外面发生了什么都还不知道，在危险来临之际，被遗忘在了角落。
不过，突然的一阵脚步声响起。
船舱底层的门被打开，最先出现在许多苦力视线内的，是位他们所熟悉监工头子。
“一郎，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功夫去管这些人？”
但监工武士没听同伴的话，他快步走到了苦力们的中间后，大声喊道：
“动作利索点，都给我赶紧起来，别再待在这里了，接下来船只极有可能要遭到海上的魔物袭击，底层的这里不受海之心保护，稍微一个摇晃就能把你们给甩飞，快走！”
苦力们一听要遭到魔物袭击，还是海上的魔物，顿时个个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跑出去避难。
等一郎确认了底层没人了后，才转身对向满脸不满的同伴。
“你要是想去躲着，就也去躲着吧，但我身为武士，这时候正应该是需要派上用场的时候，不能光让露子大人和薇薇安小姐承受压力，我们也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才行！”
“你...哎，算了，都这个时候了我也懒得和你吵了，反自从你被那个叫薇薇安的炎域人给教训一顿后，就跟被洗脑了一样，简直换了个人！”
同伴有气无力地说着，当得知敌人是八岐大蛇时，他早就失去了干劲，认为是必死无疑了。
不过一郎还是怒声呵斥道：
“别这么说薇薇安小姐！”
“哼，我是不知道那个小姑娘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我只希望，她真能有你说的那么厉害，能让我们平安渡过这一劫，那到时候，我屁都不说一句，跟着你一起加入薇薇安神教。”
面对同伴的也生气回怼，一郎双手合拢，做出祈祷状。
“我相信薇薇安小姐一定能做到的，我有预感，她是水神带给我们的巫女，专门过来救赎我们的。”
阿斯托洛吉斯号，甲板。
无论是被一郎，还是露子，以及许多躲在船舱内避难的乘客们，寄予厚望的薇薇安一行人，现在的气氛却并不太妙。
归根结底还是一个问题。
安的“礼装”技能释放不出来。
将对象从薪炎换成小狼崽后，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安能感知到，她与小狼崽之间有一条冥冥之中的线作为牵引，魔女礼装的虚影，已经从她的身上浮现
可...
仍还就是差了那么一丝，就差那么一丝。
因为身处在甲板上，她们一行人对于船外海域的变化，是最先能直观察觉到的，遥遥向远方望去，她们甚至已经能看到，一个仿佛黑洞样的深海漩涡。
无论是滴答在她们身上的细雨，还是阴沉昏暗，有闪电划过的乌云天空，每个景象都在向安传递一个信息，她没多少时间了。
安很清楚，她差的那一丝是什么。
是羁绊。
她和小狼崽虽然能够产生共鸣，但仅仅相处了才不到两天，相互之间的熟悉度，远达不到形成魔女礼装的标准。
而解决这个方法的途径...
“安，我们合二为一吧。”
”你已经有了我的身体，如果再有我的记忆，那你就是...我了！”
小姑娘当机立断，都到这种时候了，她也顾不上，再为了避免尴尬而还假装不知道安的身份。
对面，主动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的薇薇安，让安措不及防。
“薇薇安，你，你在说些什么...”
可小姑娘没有再多废话，而是直接上手，将自己的两只手，与安的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可能也感受到了薇薇安的决心意愿，安很快从慌乱中镇静下来，终于也不再逃避，真正面对了，这个另一条世界线的...她。
两人十指相扣，相互攥紧了对方的手。
她们感受着从对方指尖传来的温度，她们一起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
细雨好像停止，浪涛也平息下来。
被乌云笼罩的阴沉天空，仿佛从极为遥远的地方，有两道星辰的光辉开始闪烁，它们穿透了云层，在星轨交错下，好像日食奇观，发生重叠。
无数的记忆片段，开始在安的脑海中展现。
只不过，那并不是属于薇薇安的，而是属于...第二人格，那个在小姑娘口中，一直被称为“另一个我”的存在。
薇薇安本意是想要和安共享自己的记忆，可看起来，安似乎并不需要了。
双方之间完美的对接配合，就好似这本来就是属于安的。
但除此之外。
跟随第二人格记忆一起的，也还有属于第二人格，一直以来在承受吸收的那些东西，同样涌入到了安的身上。
薇薇安能经历了那么多，却依旧保持着如白纸一样纯洁无暇的心灵，这已经不再是天性能做到的范畴了，而是就像一直有块过滤板，将杂质全部吸收进体内，阻止其进入内部。
第二人格就是那块板子，里面承装的，是大量的负面情绪。
因此也形成了，完全截然不同的，好似薇薇安的相反面。
黑暗，暴虐，杀戮。
无视规则，随心所欲，喜欢玩弄与戏耍敌人，将违背自己意愿的反抗者都踩在脚下。
这极大的刺激了安体内被压制的魔女意志，两者成遥相呼应。
安的瞳孔极速转化为血红色。
大有要暴走的趋势。
可这时候，一股清流顺着她的指尖，传到了她身体的各处，安抬头望去，发现对面与自己十指相扣的另一位少女，也睁开了眼睛。
神奇的是，仿佛就为了与她的血红色做对比，薇薇安的眼睛变成了湛蓝色。
小姑娘虽然没有出声音，可安却读出来了，那双蓝色眸子，在向自己所无声传递的话语。
【拜托了...另一个，我！】
哼。
刹那间，安的眸子虽然依旧还是红色，可是和刚才那种要暴走失控，成为杀戮机器的血红色不同，现在的红色，依旧会令人胆颤，可若仔细去看，会发现其实在深处，有那么一丝的柔情藏在其中。
现在的红，是好似带刺玫瑰的瑰红。
所有锋利的刺，只是为了，保护那鲜艳娇嫩的花朵。
以及...
跟随魔女意志一起苏醒的，还有安所祈愿下，轮回循环的记忆。
她并非一无所有。
她与小黑也同样拥有独一无二，甚至连薇薇安都未曾有过的羁绊与记忆。
安看到了第一次循环，无知的自己将薇薇安视作敌人，深夜潜入进行刺杀，她看到了第二次循环，自己与小狼崽的交手敌对。
她更看到了第三次循环，展露暗炎狼真身的小黑，奋不顾身地从大蛇袭击中救下了她，并为了吸引大蛇离开船只，而被大蛇给打得偏体鳞伤，奄奄一息。
负面情绪需要一个点来发泄，八岐大蛇很荣幸的，成为了这个点。
尤其是在小黑那被湍急高压水流造成的，触目惊心血淋淋伤口，那被卷入大蛇的深海漩涡时，扭曲骨裂的四肢。
“礼装...”
两个字从安的口中脱出。
与当初薪炎的礼装形式不一样。
暗炎狼作为更霸道，也更黑暗的禁忌魔物，安张开了自己的双臂，成为了被动的那一方。
在她的背后，当初的小狼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燃烧着和它毛发一样漆黑的火焰的巨狼，主动踱步，走进了安的身体内。
少女的身体漂浮半空，蜷缩着，从她的背后，巨大的虚影逐渐凝聚实体，
薪炎赋予礼装的武器是剑。
而暗炎狼赋予礼装的武器则是...
当啷...当啷...
起初是锁链的声音，好像从幽冥中响起，像是恶魔从深渊爬出，在拖动着链条于地面。
但之后，在锁链的末端，才是真正武器的样貌。
那是一只...巨爪。
爪子整体的颜色为暗红，从末端的黑色开始，逐渐转向为爪尖的红色。
它第一眼让人望去，仿佛连其视线，都会被尖锐锋利的爪尖给勾住。
最令人胆颤与心惊的，还是这只爪子如同是个活物一样，还能在空气中，轻微颤动收缩，好像下一秒，就能将猎物捏在其中，撕成碎片。
爪子连着锁链，一左一右，漂浮悬挂于安的左右。
巨大的链爪与娇小的少女，形成了极大的视觉冲击，不禁让人产生疑惑，到底是怎样的少女，才能驾驭这双恐怖链爪。
更是下一秒，只见链爪微微向内侧合拢，将少女捧在了掌心之中，仿佛既是武器，又好像是王座。
而位于链爪王座上的少女，终于，舒展了蜷缩的四肢，缓缓睁开了她瑰红色的眼睛。
安第一件事做的，就是用手掌抚摸着，两侧的暗红链爪。
她嘴角有着若隐若现的勾起，像是在思考，又在下一刻，觉得这想法太愚蠢了。
毕竟这还用问吗？
于是，少女开口了，带着极具侵略与野性的口吻，好像一只孤傲的狼王，赋予了，这个独属于她与小黑之间的魔女礼装，问世的名字。
“礼装...暗魇之爪！”
第三十一章 就你叫八岐大蛇？
渊海。
这里是海底的最深处，在千岛文化的传说故事中，这里连接着恶魔的巢穴，是世界上最凶险的地方。
任何光线在这里都会被吞噬，黑暗一片的海底伸手不见五指，海水因而也异常冰冷刺骨，本该柔软的海水,却在不知有多深的极强水压下，如刀割样挤压着血肉。
但令渊海更可怕的，还远远不是这些普通的表象。
误入这里的鱼群，或是强大的海中生物，如果侥幸没有被水压撕成粉碎，那它们将遭受更为恐怖的另一种袭击。
那是渊海内,来自恶魔的低语。
顷刻之间,鱼群与海中生物,便会被蛊惑前行，发了疯一样的在渊海游动，最终在恶魔低语的侵蚀下，全身腐烂溃败，从海中生灵，化成恶魔的奴仆。
它们在恶魔的操控下，会游出渊海外，到它们所栖息生活的海域中。
它们将狂躁攻击一切视线内的活物，最弱小的鱼类，也敢撕咬向体型比它大数倍，甚至是，以前将它作为食物的链端上层掠食者。
它们试图将渊海之外的生灵，与其同化，一点点扩大渊海的范围，直至有一日,将渊海扩大到，足以让连通渊海底部的恶魔们，从巢穴中涌出。
到时候,别说是海洋，哪怕是陆地上的生灵，千岛的人们，也将遭遇灭顶之灾，空前浩劫。
还是水神芙洛卡出面，解决了渊海的问题。
曾听说在青枫，有风神用一己之力，将一座座悬崖峭壁，夷为平地，化为适宜生灵居住的平坦地形，造就了如今青枫一望无际的青绿草原。
曾听说在归离，有位岩神召集众仙，征战四方，将充斥了妖魔鬼怪的禁忌之地，变成了如今九国中领土最广，人口最大，最适宜安居乐业，商业繁茂之地。
曾听说在炎域，有位火神降下陨石，将...将...
而水神芙洛卡为千岛所做的，就是释放神力，改造了渊海，传说水神将渊海内所有被污染的海水抽干，在上面建立了一座宫，其名为...水神宫。
宫殿的光芒驱散了渊海的黑暗，带来了温暖，水神的力量也令渊海下盘踞的恶魔，退避三舍，不敢再放出低语，蛊惑生灵。
并在数百年前，与大蛇的那一战过后，水神宫外就又多了一副殿，蛇神殿，作为战败者的宿命，大蛇与它的子民，生生世世将居住在蛇神殿里，拥簇水神宫，协助镇守渊海下恶魔的巢穴。
不过传说故事，终究是传说故事。
此时此刻，现实中的渊海，与故事中有着不小区别，首当其冲的就是光线，故事中在水神宫的光辉下，照亮了整片海域，模拟了如地面白昼样的阳光。
可实际上，渊海内只有若隐若现的几片幽光，还并不是从遥远最高处的水神宫发出，本应该亮起的宫殿，就好像干枯的油灯，熄灭灰暗，黯然无光。
苦苦在支撑着，没让渊海的黑暗再卷土重来，吞噬一切的，还是从附庸的蛇神殿中发出，那之前提到的，犹如风中残烛的点点幽光。
若再去仔细观察，会发现在蛇神殿上，殿顶的“装饰”是八个巨大的蛇头，而整个殿身的外面，布满了类似于”电路“一样的线。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这些缠绕在殿神外的线，仿佛是在给蛇神殿输送着能量，支撑着大殿能够一直发出幽芒，不至于熄灭。
突然之间。
本来平静的渊海水流，就像是受到了一股巨力，开始剧烈波动起来，紧接着，如果有外人在场，绝对能一屁股吓得坐到地上。
因为只见到，那些蛇神殿上的“电线”竟然好似活物一样的，动了起来！
它们盘踞在殿身上，缓慢移动起来，浮动并不大，像是有意识地在控制，害怕破坏到蛇神殿本身。
所以...
应该说，它们本就不是电线，而是...身体。
这在接下来发生的下一幕，更得到了证实。
原本殿顶“装饰”的八个巨大蛇头，齐刷刷的睁开了眼睛，在昏暗的渊海内，就仿佛突然亮起了，八道投光灯。
只不过其中的有一道，明显颜色和另外的七道不太相同，那是...
充满了暴虐气息的红色。
嘶...
嘶嘶...
与吞吐信子一起的，还有危险又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渊海内悄然响起。
熟悉蛇类魔物的都知道，这是代表了它受到外界刺激后，全身进入了戒备状态。
可以看到，盘踞在殿身上的大蛇八个头，纷纷抬起，朝海面的位置仰望，如果能计算的话，会发现，其目光所投的位置，就是在海面上航行，闯入了渊海领域的阿斯托洛吉斯号。
起初，大蛇可能感知到了，闯入者并不是敌人，并没有恶意，因此也压制住了自身想要去攻击的欲望。
可随后，当阿斯托洛吉斯号离渊海的核心越来越近，也离大蛇越来越近，大蛇便开始变得暴躁了起来。
即便是其余的七个头，都在抑制将闯入者消灭的念头，可剩下的那个眼神发红的头颅，却依旧在持续不断的摇摆，做出要上浮的举动。
最后打破平衡的，还是源自于，终于，大蛇感知到了，在阿斯托洛吉斯号上，那“海之心”的气息。
不，准确来说，因为是仿造着水神的“神之心”而制成的，因此很有可能，大蛇将其误以为了是真正的神之心。
刹那间...
嘶...
嘶嘶！
大蛇的八个头都一起的暴躁了起来，整个蛇身缠绕着的蛇神殿，都因此而有点摇摇欲坠，要被大蛇给挤塌的感觉。
好在，别看大蛇的体型巨大，可是却意外的非常灵活，几乎整个过程没花一分钟的时间，它庞大的身体，就已经离开了蛇神殿。
八个头控制着身体，也不顾了它被水神所要求的职责，必须时刻守在渊海，寸步不能离开，大蛇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带起了整片渊海区域的水流沸腾，朝海面上猛烈游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随着高度的上升，大蛇周身开始出现了海中生灵，但无论是鱼群还是其余大型海中生物，都在这头大蛇的面前，黯然失色，好像大巫见小巫一样，逃跑般地四处游蹿，给大蛇让路，生怕会成为大蛇的猎物。
不过，其实大蛇看都没看它们一眼，在此刻大蛇的八头，十六双竖瞳眸子中，所紧盯的目标只有一个。
海面上的，阿斯托洛吉斯号。
如果此时从船上向海面下看，是能骇然发现，类似于海怪恐怖片中，那种巨兽要出水的惊悚画面。
“快...快看！”
最先有趴在舱室窗户边的乘客，发现了这一幕。
他的呼声引来了更多的人凑近过来。
“那...那是什么？”
“有什么东西，要从水下出来了！”
“是大蛇，是那头大蛇！”
大蛇庞大身躯所造成的海中阴影，起初还是一个点。
但随着大蛇的接近，这个从海面向下望去阴影点，正在以翻倍的趋势，面积越来越大，到后来，甚至能笼罩了一大片海域。
不过很快后。
通过阴影是可以发现，大蛇似乎是突然减缓了速度，且从原来的，好像利箭一样的笔直向上冲出水面，变成了在海中盘旋游动，好像盘山公路一样的缓慢接近。
这虽然放缓了速度，但对于海面的影响，却更为巨大。
由于大蛇的体型，任何动作都会带来正片海域的震动，现在它的螺旋上升，对应到海面，就是掀起了巨大的海中漩涡。
阿斯托洛吉斯号，在一波又一波的巨浪漩涡下，再也不是那个最大的海轮，而是如同一片水中落叶，显得无助又无力。
与此同时，原本就阴雨连绵的天空，如同终于支撑不住了，开始狂风大作，暴雨倾盆，雨点拍打在窗户上，光是激烈的雨声，就让里面的乘客们胆战心惊。
外加上现在外面可以用“灾难”来形容的怒涛海面。
“完蛋了...”
“预言是真的，那头大蛇出来了！”
“死定了，我们死定了...”
给予现在哀嚎一片的乘客们，心头最后一击的，还是那“轰隆”一声的水花迸裂声。
随之而后。
一个凶恶狰狞的巨大蛇头，从海面上破水而出，用它那红得瘆人的竖瞳蛇眼，直勾勾地暴躁凝视着，这个对于它来说，就好像海面上的玩具一样，阿斯托洛吉斯号。
光是大蛇的这一眼，就令无数乘客被吓得脸色惨白，有些人更是直接昏厥了过去。
赵杰攥紧了怀中的全家福怀表，嘴唇发紫，控制室内的露子望着窗外的一幕，也是有点摇摇欲坠，银牙紧咬。
在露子身边的女占星术士，梅姬也好像傻了样，呆滞在原地，但她却是第一个从恐惧中回过神来的人，继续用看不懂的术式，在试图操纵着已经有了点变化的海之心。
嘶...
嘶嘶...
蛇类魔物本没有声带，它们靠着呼吸来发出声音，在海底时没有参照物，可如今到了海面，才知道，原来光是嘶嘶声，就响彻到整个海域范围，穿透船身，直击在所有乘客耳边，让人背后发寒，脊骨冰凉。
它高高昂起着蛇头，光是从海面中竖立起来的身子，就足足得有四五个阿斯托洛吉斯号那么高，天知道如果再算上，那些在水面下隐藏没露出来的，那大蛇真正的体长究竟得有多少。
大蛇居高临下，就好像在俯视蝼蚁一样的，在俯视着船只。
这还仅仅只是八岐大蛇的一只头而已。
显然原本是八头奇出的，但在中间发生了点变故，所以最后只有这一只头。
可即便如此，身为从千岛历史神话中，就已经出现过的禁忌魔物，没人知道这头大蛇到底活了有多久，经历了多少的岁月。
但光是从能与水神交手，挑战水神，水神还接受了，真正将大蛇视为了对手来看，用比肩神明来形容，并不过分。
更何况，在九神时代前，大蛇本就是作为“神”被人们信仰着。
不过。
哪怕是神也有堕落的时候。
大蛇的这只头颅，最后确认了一遍，在阿斯托洛吉斯号上的海之心，并不是珍珠的水神之心，水神也更不在这艘人类的船上之后。
嘶！
蛇头狂吐信子，它的身体开始缓缓倒退，成弓形状的蓄力起来，谁都能看得出来，大蛇要发起进攻了。
通红的竖瞳闪烁着杀意，暴虐，疯狂。
在弓身到最大程度后，身躯的肌肉骤然发力，整个庞大蛇头好像离弦之箭一样的，朝阿斯托洛吉斯号，只用最原始的方式，猛烈撞击过来。
似乎只有这样，大蛇的这只头颅，才能得到满足的快感。
它享受在阿斯托洛吉斯号上，这些如蝼蚁样的人类，在它的冲撞下，所失声尖叫，在眼睛瞪大，满脸绝望与死灰。
这些来自人类的情绪，都好像是它的养料，又好像是催化剂，让大蛇的这只头颅，更加用力。
不过...
唯一让大蛇感到困惑的，有两点，一是为什么这些人类全都在船舱内，在甲板上的，只有寥寥几道身影。
二就是...
为什么在甲板上的这寥寥几道身影，见到它蛇头的撞击冲来，却并没有给它提供恐惧情绪，相反，甚至...
“哼。”
之前是大蛇的嘶嘶声，回荡在阿斯托洛吉斯号的人们耳边。
现在，在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刻，眼看头颅就要撞到船上，将船彻底掀翻，甚至一分为二的时候，突然一道似乎是...少女的冷哼声？
这个完全与此刻场景不相符的声音，突兀响起。
而接下来...
令所有船舱内的乘客们，也包括露子在内的一众千岛武士们，全部可以说是毕生难忘的一幕出现了。
在甲板上时，他们见不到少女。
但当少女从甲板上，好像炮弹一样的疾射而出，以瘦小的身躯，去直面迎接那大蛇的头颅时，这个画面印在了每个人的视线内。
安本身就有着40级的属性，在礼装加持下，再融合了暗炎狼的属性值之后，光是底层基数，就已经直逼50级的大关。
那就更不要提，安还有“祈愿”所许下的，让自身实力翻下数倍的愿望了。
多个乘区的叠加起来，最终造就了，眼前这个真正可以被称“魔女”的60级安。
或许在80级的全盛期八岐大蛇面前，依旧不够看的，但若是只用来应付一个头颅的话...
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安挥动双臂，两侧的链爪一左一右，成夹击状，带起呼啸的风声，朝着大蛇头颅迎击而去。
都是高速移动的两者，眨眼间就发生了碰撞。
当初在上一次循环中，哪怕有海之心保护的阿斯托洛吉斯号，都在大蛇的这次撞击下，船身剧烈摇晃，险些翻身。
但这一次...
嘭！
两者中有一道身影，好似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了出去。
而令阿斯托洛吉斯号上乘客们，一时间连呼吸都忘记，目瞪口呆到说不出话的原因是，这道身影的主人，是那头在上一秒，还不可一世，给他们带来恐惧的大蛇。
反观之前那道从甲板冲出去，此刻安然悬浮在空中的少女身影。
刚才动作太快，人们看不清少女的模样。
但现在...
血红色的两只爪子，跟着漂浮在少女的左右。
她全身是一套与此刻场景，极具有对比冲击性的贵族礼裙，不是那种大家闺秀的亭亭玉立款，而是一眼看过去，就能感受到其张扬与不羁的独特风格。
裙摆大开大合，在狂风中飘舞，正如她那因为礼装而一起变化，外侧是黑，内侧却是红的长长秀发。
不同于薇薇安在薪炎礼装下，从中长发变成了束扎马尾，安的改变，非但没有束缚头发，反而还好似更加放开了一般。
长发披肩，发量悄然暴增，好像瀑布一样直垂而下，连后背都能盖住，在发梢的尾端更是有小幅度的上扬，无异于是点睛之笔，更加衬托凸显了其张扬的本质。
少女整个人，在人们的眼里，优雅中又充斥着狂野，正如此刻明明是战场上，却身穿血红礼服。
带给人惊愕感，但却出乎意料的，没有人产生了违和感。
就算是有，也大气不敢出，心里极速掐灭了这个想法，不违和，哪里违和了！
要问为什么...
对面被少女一爪子给轰回水面下的，那个大蛇头颅，就是最好的原因。
以及，少女回荡在海面上，好似银铃一般，却又让人寒颤的恶魔般轻笑声。
“就是你叫八岐大蛇？”
“为什么非要主动送上门来呢？莫非你也是想...咯咯，和我一起来玩吗？”
第三十二章 头抬太高了
轰！
大片的浪花声响起，大蛇被打飞的头颅从水下暴怒冲出，它明显因为刚才的失利而感到羞辱，只是被安偷袭了而已。
它依旧没有动用“海”的权能，还是最简单粗暴的攻击方式，大蛇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半空中的安直咬而去。
而安一击得手之后,也不硬抗，充分发挥了她相比大蛇，身材娇小的灵活优势。
只见到少女面对大蛇的血口，没有丝毫慌乱的神色。
她做出跳跃姿势，脚下礼靴的修长跟部，朝虚空轻轻一点，在大蛇血口逼近到她跟前的刹那，整个人一冲而起，让大蛇满口咬了空气。
然而这还没完,躲闪可不是此刻安的风格，只见到高空中的少女，趁着大蛇撕咬后的间隙时间，极速下落，正好精准地落到了大蛇的头顶，并在之后...
礼装的靴子，在安的脚下，朝着大蛇头颅狠狠一踩。
虽然以少女的体型，对比大蛇来说，这点不算什么，但伤害不高，可侮辱性极强。
被蚂蚁样的人类踩在头顶，让大蛇本就狂躁的这只头颅,更加愤怒了。
它发狂一样地在扭动着身躯,试图能将上面的安给甩下来。
但其实不用大蛇这样,安也已经开始她的下个动作了。
左右两侧的链爪,被少女给扒上了大蛇的鳞甲上。
紧接着,大蛇巨大头颅上,少女嘴角带着同样疯狂的笑容，她直接好像高空蹦极一样，还是背身仰跳，安舒展开双臂，轻轻往后一跃。
刷！
眨眼间，少女的身体就从有百米高的大蛇脑袋上，开始了自由落地，极速下坠。
呼啸的风声在安的耳边响起，不过与风声一同响起的，还有另一道非常刺耳的链爪摩擦声。
只见到，刚才被安给抓在了大蛇鳞甲上的链爪，此刻跟随着少女的自由落体，在一起高速下坠。
锁链被绷得直直的，爪子撕开了大蛇的鳞甲，只达更深处的血肉，安每下落一分，链爪就让大蛇皮开肉绽一分，等安重新回到正常高度时，从大蛇的头部开始，已然留下了长长一道充满了血迹的爪痕。
嘶！
嘶嘶...！
大蛇被疼的呼吸都急促了许多，脖颈像是拨浪鼓一样地在空中不停扭动。
它终于开始正视起了安，它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身为禁忌魔物，鳞甲本应该是这世上最坚固的防御，却被对方如此轻而易举的破开。
那对血红爪子...
蛇瞳死死盯着少女的武器，它这时候才察觉到了，从链爪隐约传来的，只有和它同属于“禁忌魔物”之间才有的气息。
这瞬间让大蛇的这只头颅，心底警惕大作，甚至到都主动后退，与安拉开了距离。
尽管以它现在混乱的神智，理解不了高贵的禁忌魔物，怎么会变成人类手上的武器，但它清楚，如果敌人手中也有禁忌之力，那是真有可能伤及到它性命的。
于是和上一次循环中相同的场景出现了。
大蛇不再使用蛮力，而是开始搅动大海，海水在大蛇的舞动下，被牵引着开始主动从海面升起，形成一个个螺旋的水柱，环绕在大蛇的周身。
对着少女怒吼一声，声音不是来自大蛇本身，而是那十几米高的巨浪，一个接一个地朝少女拍打而去。
主场作战，整片海域都能成为大蛇的助力，在潮起潮落的汹涌浪涛下，安的身影就好像一只空中飞舞的红色晶蝶。
每每眼看要被巨浪海水吞噬的时候，这只红色蝴蝶，却总能恰到好处地左右飞而飞，并下一秒，重新出现在安全位置。
远处大蛇高昂着它的头颅，似乎认为安这只红蝶在飞蛾扑火，不可能每次都能躲过它的浪潮袭击，只要在这片海域上，它就是绝对的霸主。
似乎事实也的确如此。
大蛇不断用从海底喷涌出的螺旋水柱，去封锁安的行动轨迹，压榨安可以躲避的空间，将这只在大蛇眼中，让它烦躁不安的“扑腾”飞蝶，淹没于大海。
终于，少女似乎是彻底被逼入了死角，四面八方全是滔天的海浪，退无可退了。
红色的蝴蝶再也飞舞不起来，在大蛇控制着浪涛一拥而上后，等海水落下，这一次，仿佛蝴蝶没能再奇迹生还，从天空被打入了海水之中。
大蛇的竖瞳中，露出得意和满足之色，可它不知道的是，就在它后勃颈视线的死角，一道暗魇之门悄然打开。
那只曾以为被巨浪淹没的血红色晶蝶，少女手持双爪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于此。
在上一次的循环中，小狼崽也曾使用过这一招，不过开启的是暗影之门，虽然也能达到短距离瞬间移动的效果，但很容易被对手发现。
而当作为礼装，与安融为一体后，本来暗炎狼以火属性为主，仅作为副属性的暗元素，被安极大的刺激激发，从而反客为主，并在与安结合的化学反应下，最终诞生了一股全新的力量。
不是暗炎，而是暗魇，这股力量和安的存在形式一样，游离于虚幻与现实之间，就仿佛飘忽不定的量子，最大的特点就是让人难以察觉，且不被任何元素力克制。
当别人终于察觉到之时...
就好像此刻的大蛇。
却早就已经为时已晚，梦魇降临，大蛇还保持着它那作为胜利者，高昂头颅的样子，可它的耳边，少女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你的头，抬太高了...”
扭曲的空间之力，从安的两个链爪上滋生蔓延，刹那间，仿佛整个世界都为止停顿，只剩下了和少女一样的，红与黑两种颜色。
红色为背景板，黑色则标记了她的猎物。
“给我，下去！”
伴随着冷哼声，安将链爪向身后甩到极限后，再暴力回拉，只见到链爪左右交互，成交叉状，以大蛇的脖颈作为“X”的中心点，最后狠狠地撕裂于此。
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
后勃颈作为大蛇最脆弱致命的地方，现在被安的链爪，给硬生生挖了个血淋淋的坑洞出来。
它巨大的身体，就如同瞬间失去了支配的意识，毫无挣扎痕迹地，就直挺挺朝着前方的海面，躺尸倒下。
哗啦！
数不清的浪花被高高溅起，光是它身体的扑入海面，就掀起了不小的海浪，让海面剧烈波动。
阿斯托洛吉斯号上的所有人，在这一幕下，都忘记了呼吸，很多人仿佛木头人一样，张着嘴巴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脑海中只剩下了，刚才世界瞬间变成红黑，那个少女刺杀大蛇的画面。
慢慢的，等海水的余波平息，海面重新归于平静后，足足过了一分钟，也没见到海面上再掀起什么波澜，大蛇的那只头颅，也再没有重新从海中抬起来。
“它...它死了吗？”
终于开始有乘客能发出声音了，他颤颤巍巍的声音，响在躲在舱室里每个人的耳边。
这句话好像导火索，彻底点燃了乘客们，被积压已久的那种担惊受怕，在命悬一线后，终于九死一生地逃出生天，内心无法言喻的情绪。
“活下来了，我们活下来了！”
“呜呜...妈妈，妈妈我好想你！”
“谁，谁给我一巴掌，让我知道这不是做梦。”
大难不死后是痛哭流涕，许多本来都不认识的乘客们，全就近相互抱在一起，用这种方式，来发泄情绪，并告诉自己这不是假的。
当然也有少部分人，迅速从劫后余生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开始思考起更多来。
“八岐大蛇，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八岐大蛇啊！那位少女到底是谁，连大蛇都不是她的对手？”
“一定是水神派来拯救我们的巫女，一定...”
“巫女？你看那位少女的样子，从头到脚哪里有个巫女的样子了？船上总共就这么点人，我猜一定是那位从炎域接来的大人物！”
“什么大人物？”
“这你都不知道吗？我可是听说了，炎域有位大人物要来千岛，据说还是社奉行的理纱大人的挚友，这艘十多年没出航过的阿斯托洛吉斯号，传闻就是为了接这位，才特地开动的。”
“真...真的假的，我之前好像确实有看到，露子小姐很照顾一位炎域的小姑娘，嘶...仔细一想好像背影还确实挺像，但是气质的话...”
不得不佩服，这帮乘客们的神经大条程度，他们注意力很快就从大蛇海难的身上，转移到了神秘少女，人群中开始议论纷纷，但始终得不出一个结果。
就连对薇薇安最熟悉的赵杰，现在也非常怀疑，那个对大蛇都能露出狂妄姿态的红黑少女，到底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说话都温温柔柔的小姑娘。
不过有一人倒是对此完全不关心。
是那位千岛作家。
与其说是不关心，更不如说他现在完全没功夫，再参与到周围人群的对话中，他奋笔疾书，在随手的便签上书写着，他完全抑制不住的才思泉涌。
“原来还能以这种方式...没必要非让主角自己开挂，因为船上还有另一位满级的隐藏大佬，在主角危难之际，挺身而出，从大蛇的口中救下了主角和所有人。”
“她那狂妄不羁的身影深深印在了主角的脑海中，让主角不能自拔，彻底陷入了爱恋，可惜双方之间实力差距太大，她更是连看都没看主角一眼，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主角深知现在的她，还不足以配上少女前辈，所以主角暗中下定决心，要发奋图强，有朝一日，能还上前辈的这份恩情！“
“完美，太完美了这个故事线大纲！这样一来不仅主角有了前进的动力，又让小说多了位富有神秘色彩的人气角色，还弥补了本作被人诟病，没有感情线的缺点...额，虽然我的主角也是女的吧，但我相信我的读者一定对百合线也非常喜欢的！”
众人各自用自己的方式在表达的兴奋，但很快，这股劲头就被一盆凉水给浇灭了。
“不对，大家别高兴太早！八岐大蛇传说可是有八个头的，刚才仅仅只是一个，还剩下七个呢，万一它卷土重来...”
是啊...
这位乘客的话一语点醒梦中人，恐慌感迅速又开始爬上了人们心头。
“得赶快离开！”
“是啊，露子小姐那边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还不启动阿斯托洛吉斯号！”
“快走！我一秒也不想待在这里了！”
都说人们最担心什么，什么就会出现，船舱乘客们的话音嘈杂的话音才刚落下，不少人嚷嚷着要出去找露子的时候...
咕嘟咕嘟...
从原先平静的海面上，突然升起了一个个的气泡出来，紧接着，只见到以天空中漂浮着的安为中心，一个巨大的深海漩涡，刹那间就从她脚下的海面诞生出来。
甲板上本来正发出着“好耶”欢呼，与薪炎拍手的小姑娘，薇薇安在这一幕下，她的笑容凝固在了原地。
并紧接着于下一秒后...
“安，小黑！”从小姑娘的口中发出惊呼声。
因为只见到，这回的深海漩涡不同于以往，虽然面积不大，可是吸引力的强度却是超乎想象，连安都做不到反应，便在顷刻间被拉入了漩涡之中，下沉深海，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内。
薇薇安焦急地立刻想要去跟着进入到漩涡通道中，可谁曾想到，漩涡在将安吸入了之后，就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海面连几秒钟的功夫都不到，就回归到了原先的平静无波。
小姑娘根本不知道安被漩涡带到了哪里，或许唯一能让薇薇安稍微放心的，就是她与小黑的联系还没断，这至少说明，他们还都活着。
渊海。
蛇神殿。
掉入漩涡中的安，试图挣扎过，可马上就双眼一黑，感觉身体被海水包裹，但神奇的是，她并没有产生溺水者的不适感，相反，漩涡好像在保护着她，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或许只是为了...
将她传送到这里来。
等安眼前的画面再次清晰起来时，充满了少女全部视野的，是...
七只和之前海面上，一模一样的大蛇头颅。
它们十四个巨大的发光竖瞳在凝视着，它面前浑身紧绷，无比戒备的少女。
之后。
七头大蛇开口了，不是用声音，而是用意念。
那是四个字。
“救救...千岛...”
第三十三章 你，我什么都不换（上）
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立马为止一顿。
也让安做好不顾一切，准备祈愿逃离的想法暂时缓下，但她依旧没有放松警惕，时刻紧绷着神经，尽管少女知道，这可能并没有什么作用。
没办法，面前的显然才是八岐大蛇的真身,其带给少女的压力，远远不是刚才那仅一个狂暴头颅可以比的，这不单单是翻了七倍那么简单。
安更从现在大蛇的身上，感受到那种，只有活了足够悠长的岁月纪元，经历了时间长河的冲刷，才会有的独属于远古生物的磅礴气息,又或者说是...史诗感。
这似乎也同样侧面证明了，大蛇真的对自己没有恶意。
否则以面前七头大蛇的力量，想要对她出手的话，虽然不愿承认，但安清楚，她绝不会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可这样一来，安心底就更奇怪了，甚至说是惊诧，因为这样的存在，从刚才的语气来看，如果安没感应错的话，七头大蛇是在...
向她哀求？
“救救千岛？”安试探性地重复了一遍。
大蛇的七个头颅齐齐点了点，紧接着新的意志念头，从安的心底响起。
“必须立刻...重启水神宫...压制...渊海...否则“它们”会卷土重来...吞噬所有千岛的...生灵...”
“它们？它们是谁？”安皱着眉追问道。
对于安的问题，大蛇明显露出了疑惑之色，它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安，而是七个巨大脑袋,又贴近了少女几分，就好像是在重新一次的仔细辨认。
正当安被这样的突发情况，以为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时,大蛇的头颅缓缓离开，重新回到了刚才的位置，并对安开口道：
“水神难道...没有跟汝等这些神巫说过吗...渊海下的“它们”是存粹的...邪恶...是一切“生”的反面...汝之前所打倒的...吾另一个头颅...就是受到来自“它们”的..影响...”
大蛇说着，它的七个头颅就都超一个方向望去，安的视线也跟过去后，发现在最角落的阴影位置处，原来刚才海面上，八岐大蛇的那最后一个头，现在正虚弱无力地瘫痪在地上。
从后勃颈被安撕裂开的那个巨大伤口处，可以清晰看到，里面的肉已经全部腐烂，且不断散发着黑色颗粒状雾气，让人感到恶心与不适。
见状后的安瞬间目光一凝，因为这个画面她也曾见过，是在当时炎域火典城的西斯尔伯爵身上，两者的症状几乎完全相似。
“这是...堕渊！？”不用礼装附身下小狼崽的说明，安也知道这个名字。
可能是感受到了，另外七个脑袋与安的目光，这只哪怕是受了致命伤的腐化头颅，也依旧露出凶狠暴躁的表情。
它一眼认出了安，对少女呲牙咧嘴地威胁，同时也对另外七个头颅做出嘶吼状，就像是质问它们，为什么要把敌人带到这里，还对敌人视而不见。
可它得到的，却是另外七头的反过来吼叫，就像是在让它闭嘴。
之前的腐化头颅可能还吵一两下子，但现在的它元气大伤，只能畏惧地缩了缩头，不做声响地重新闭起眼睛，有气无力地在喘息。
“神巫...吾不知道地面上的千岛...发生了什么...让汝等违背约定...几十年来...都不曾再派一人去维持水神宫...”
“请原谅吾的无礼...但汝必须要...立刻通过试炼...进入神宫...激活...阵法...”
“光凭蛇神殿...光凭现在的吾...已经不足以在维持压制...吾经历了那一战...早已没有了曾经的权能...唯有真正的神之力...才能让它们...继续蛰伏退去...”
大蛇越说越是激动，七个头颅开始不安分的摇动起来。
但安却不得不，在大蛇这样的情绪下，依旧硬着头皮的去将其打断。
“等一下！我觉得，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什么误会...”大蛇七个头的动作停下，齐刷刷直勾勾向下盯着安。
“从最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根本就不是你口中的什么神巫，更没见过水神，我只是从炎域而来的...旅者，你应该知道炎域吧，是火神爱丽丝的国度，我都根本不是千岛的本地人，更何谈什么神巫，什么通过试炼，重启水神宫...”
安尽力在向大蛇解释着，可大蛇却越来越做出类似皱眉的表情，直至最后，听到安说自己是从炎域来的时，大蛇彻底有点失控了。
“不可能...不可能...！！”
“汝在欺骗...汝在骗吾！！汝一定就是神巫...吾能感受到...汝身上浓郁的水神气息...只有作为神使的人类巫女...才会有的...”
大蛇的另外七个头颅，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正常，在剧烈的情绪波动下，它们多多少少，也露出了几分和之前那个被腐化的头颅，相似的易怒易燥的表现。
整个渊海都因为大蛇的异常，而产生震动，本就只剩下了点幽光在支撑的蛇神殿，更是因此而光芒又暗下去几分，变得摇摇欲坠。
同时，在安的耳边，除了大蛇的咆哮声以外，似乎也多了些别的什么低语，尽管安听不清楚，低语的内容，可仅仅就是那诡异又晦涩的节拍与调子，就让少女的心底有种要抓狂的感觉。
“吾知道了..汝一定想要是逃避...逃避汝等的责任...难怪再也没有神巫前来...可笑...可笑！！那吾族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在汝等眼中...又是什么！！”
眼看场面就要极具恶化，有要朝失控边缘发展的趋势。
在安身上的礼装，自动解除了下来，紧接着，一头漆黑色的巨狼，出现在了少女的身旁，出现在了八岐大蛇的视野中。
黑狼的现身，效果立竿见影，八岐大蛇的咆哮与怒吼声，瞬间就戛然而止。
接下来，不光是原本跟安说话的七个脑袋，就连地上瘫痪趴着的那个，也顿时睁开眼，强撑着脖颈，紧张地看向黑狼。
原因只有一个。
大蛇感受到了，黑狼身上与自己一样，同属于禁忌魔物的气息。
“小黑...”安焦急地想说什么。
但廖子轩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之而后，转过身子，抬起狼头去与大蛇直面对视。
“汝...”大蛇欲言又止。
还是廖子轩先一步的出声，用魔物之间的交流方式，传递意念。
“现在可以证明了吧，我们真的是从炎域而来的旅行者。”
大蛇沉默了。
禁忌魔物本就是非常稀少的存在，除了“归离”那种特殊的地界之外，很多国度内的禁忌魔物数量，基本上不会超过一个手掌的数量。
而它，八岐大蛇，千岛总共的面积可能还没炎域大，几乎一半又全是海域，它在这里活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清楚，自己的地盘上有多少只禁忌魔物。
除了它以外，也就只剩下了，那只陆地岛屿上，选择和人类生活在一起的千年狐狸。
更何况面前这只黑狼，大蛇能感受到，对方的主属性是火元素，这在以“水元素”为主导的千岛国度，几乎是不可能诞生的。
每一条证据，都为大蛇指向了一个事实，那位少女，以及她身边的黑狼，他们都是来自...异国。
火之国度，炎域。
“呵...呵呵呵...命运...这就是吾，是吾族的命运吗...也是水神想要看到的命运吗...荒谬！当年的吾，吾的族人还是太傻...太傻了...水神...尔等不配成为千岛的神明！！”
接受了这个事实后，大蛇再次狂暴了起来，且远要比刚才还要剧烈，只不过对象似乎并不是少女了，而是转移到了，什么更遥远的存在。
看着在渊海海底，七个巨大头颅在翻天覆地的狂舞咆哮，安紧张地将身子贴紧了黑狼，而廖子轩这边虽然表面看起来，非常沉着，狼眸只是冷静地望向暴躁的大蛇。
可实际他心底也揪心的很，作为穿越者的玩家，他对八岐大蛇并不陌生，因为千岛版本的最终BOSS战，全服玩家一起攻克的世界级BOSS，就是这头禁忌魔物！
不过那时候的八岐大蛇，八个头颅早已全部腐化，彻底沦为了堕渊的怪物，所以现在的这个时间点，廖子轩在赌，大蛇与堕渊的抗争中，自主意识应该还是占据上风的。
足足得有一炷香的功夫后。
大蛇的狂乱才逐渐平静了下来，最终又重新回到了，他们刚见面时的模样，只不过又有些不同，可以明显感觉到，从大蛇每个头颅，所传达出来的一种...
悲凉与哀伤之意。
“汝既然不是水神选中的神巫...那汝也...不可能通过水神宫的试炼...获得传承...汝等...走吧...”
大蛇传递完这个念头后，好像刹那间有老了许多。
“谢谢。”
见到大蛇松口了后，并没有强行留下他们，为难他们，廖子轩心底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下。
但毕竟还没真正离开，因此他也不敢放松，趁机去继续安抚大蛇，并暗示放他们出去的作用，让大蛇不会反悔。
“等我们上去后，一定会尽可能，将这里的消息传递出去的，我相信千岛的人们，不会坐视不管，毕竟这也威胁到他们的生存安危。”
但对于廖子轩的安慰，大蛇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它重新召唤出了，之前把安给拉入到渊海海底的漩涡，示意他们只需要再跳进去，就能回到海面。
做完这一切的大蛇，转身背对了他们，拖着瘫倒在地的那个头颅，步履蹒跚，就如同日薄西山的垂暮老人，在一步步回到自己的神殿，又或者说...
走向自己宿命中的坟墓。
就在廖子轩要叼起少女，准备一跃进入漩涡赶紧离开时...
“等一下！”
安的突然出声，不仅让廖子轩措不及防，更是让大蛇本来离去的背影，为之一顿。
“你刚刚说，在我的身上....有浓郁的水神气息？”安确认道。
大蛇转过头重新凝视着少女。
“没错。”
“只有神巫的身上，才会出现这种现象吗？”安很快继续追问。
“至少以吾的记忆中是这样。”
到这里，廖子轩已经听出来安想要做什么了，他急忙向少女投去了阻止的眼神，可安却只是紧抿着嘴唇，第一次没有听她的小黑的意见。
“你之前说，通过水神宫的试炼，就能得到...传承？那是什么？”
“神之心。”
“神之...心？”
“具体的吾也不清楚...但吾知道的是...神之心具备实现一切愿望的能力....它能赋予人强大的力量...如果汝真的得到了这份传承...那吾可以确定...汝现在的实力至少能上升一整个台阶...”
在大蛇这番话后，安深吸口气后，就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请问，有规定说外国人，就当不了神巫吗？”
“嘶....确实，吾不记得有过这样的规则...”大蛇的竖瞳里，肉眼可见地露出了亢奋的表情。
并随着少女的最后一句话，它再次陷入了激烈情绪中，只不过这回是高兴。
“那我愿意...以神巫的身份，进入水神宫，接受这份试炼！”
“安！”
廖子轩实在忍不住了，他直接从黑狼化成了人形，一把拉住了少女的手。
“你疯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难道没看出来，大蛇明显就是在顺着你的话，一步步在诱导你吗！”
“我知道。”安看着对面紧张的青年，平静点了点头。
“但我也相信，它没有骗我。”
看着固执的安，廖子轩一时间有点上头，连语气都加重了不少。
“好，就算它没有骗你，但你真以为，那个水神宫的试炼，是随随便便就能过去的？得到越强大的力量，所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你我都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什么神巫！”
“别闹了，我们回去吧，薇...薇薇安还在等着我们呢！”
廖子轩说着，就要拽着安朝漩涡传送出口走去，可他得到的，却是从手掌传来，坚定的阻力。
“安，你...”
“回去？小黑，这不是属于我的世界，就算我回去了，我又能回到哪里去？难道今后在你们之间，要凭空多加上我这样一个外人吗？“
“不，你不明白安，薇薇安原本就是存在第二人格的，在你出现之后，第二人格就消失了，所以我敢肯定，你一定就...”
“够了，小黑。”安摇着头，将手从青年的掌心里抽出。
“我很谢谢你，让我见识了，这么一个美好的世界线，但抱歉，我就是我，我是...安，不是你的薇薇安，更不是什么其他人。”
“在我的世界，还有我所珍视的人，在每日受到煎熬折磨，等着我去拯救，你难道想要让我无视她们，忘记所经历过的一切悲痛，只和你们一起，沉溺于这个不属于我的美好之中吗？”
“对不起，我...做不到，可能让你失望了，小黑，我不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小姑娘了，我现在最渴望的，就是...力量，为此，我甘愿付出一切。”
说完后的安，快速摘下了脖子上的水神之链，物归原主，交到了廖子轩的手上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青年身边，朝着八岐大蛇走去，要进入水神宫的试炼。
当转身背对了青年时，安刚才所伪装出来的绝情与强硬，可能才彻底失效，在少女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浓的不舍与留恋。
但是...
对不起，小黑。
对不起，另一个...我。
请原谅...我的自私。
啪！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渊海内，响了起来。
只见到少女背后的青年，快步追了上来，并一切再次拉住了少女的手。
“小黑，请不要...”
不光是安，就连旁边的八岐大蛇，也对青年吐着信子，有点不满的意思。
可这时候的廖子轩，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
管你什么八岐大蛇，千岛最强禁忌魔物。
他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要干预插手的大蛇，出乎意料，大蛇的七个头，竟然有那么一瞬间，齐齐地往后缩了下。
随之而后，没了大蛇的干扰，廖子轩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安身上。
“别说话！”青年脸上充满了烦躁表情，声音不难听得出来，火气很大。
可是。
与这些完全相反的，却是青年此刻无比温柔细腻的动作。
青年先是擦拭去了，少女在转身瞬间，眼角就已经溢出来的泪珠，为少女漂亮的脸蛋，抹去了不该有的泪痕。
之后。
“低头！”
廖子轩对这个另一条世界线，倔犟又不听话的坏姑娘，瞪了个眼，颇有点命令的语气。
安一时间头脑有点反应不过来，只是傻傻地照做了。
紧接着，少女感觉到了之前脖子上消失的清凉感，再次回了过来，那是水晶凝结的项链，触碰肌肤的感觉。
再一次亲手把水神之链给安戴好后，在安不知所措的视线下，廖子轩才烦躁地挥了挥手。
“去吧。”
可这回轮到少女不走了。
安是知道的，在这条世界线中，薇薇安和小狼崽来千岛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封水神之链，可如今这条项链，已经在机缘巧合下，被那位女占星术士给复原了，他们的任务便完成了。
接下来只需要带着项链，返回炎域就行，可如今对面的青年，却把如此重要关键的道具...
还要给，一意孤行要接受水神宫试炼，极有可能再也出不来的...
她？
第三十四章 你，我什么都不换（下）
安急忙想要解开项链，但来自廖子轩的一个严厉眼神，让少女的手，下意识就弱弱又缩回去了。
“你要干嘛？”
青年皱眉威胁问道，但少女知道项链的重要性，硬着头皮还是倔强坚持道：
“我不用！还给你！”
“你再说一遍！”廖子轩主动上前靠近了安一步。
随着距离的拉近，少女一下就慌乱了不少。
“我不用,还，还...”
原本想要再顶回去的话，也在青年不容置疑的视线下，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演变成少女低下头,不敢去看廖子轩的眼睛。
旁边八岐大蛇那只被腐化的头颅，在这一幕下,直接医学奇迹,瘫软倒地的脑袋，拼命支棱起来，本就挺大的眼睛，现在是被蹬得更大，神色间充满了不敢相信。
它没法想象，几分钟前，还对它口出狂言，戏耍玩弄，甚至连它都觉得有点疯疯癫癫，令蛇害怕的暴力不良少女，怎么就...好像变成个小娘们似的了？
说好的那句“头抬太高了，下去”呢？
你自己的头怎么先低下去了？？
大家都是禁忌魔物，凭什么你对那只狼就这么区别对待？？
安看出来了，在小黑面前，她根本强硬不起来,于是她换了个策略,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小黑,你有没有想过,你把项链给了我后，那炎域怎么办，火神大人怎么办？我们私自独吞了项链，这都已经不是辜负信任，而是利用了火神大人的信任，这，这极有可能是要承受神的愤怒！小黑，你...”
少女越说越激动，好像都能预料到，爱丽丝经典的天降流星火雨，砸下巨大陨石。
但他身边的青年实在忍不住了，直接打断道：
“停！打住！安，你好像误解了什么，我们不是私吞，我只是暂时把项链借用一下而已，等你用完了，我再继续给送回炎域去。”
“什...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要一直守在渊海，直至等到我出来吗？”
廖子轩没说话,但安从他的表情中已经读懂了，那是五个字。
这还用问吗？
“那...那我要是出不来呢！”
“那我就进去找你。”青年用看傻瓜一样的眼神，看向问出这种白痴问题的少女。
安一时间被怼得哑口无言，但这时候不懂得看气氛的八岐大蛇，却是开口了。
“一旦水神宫的试炼开启...除了神巫外...任何其他人都不能留在渊海内...否则会干扰试炼...另外...就算通过了试炼...汝也不能离开...直至下一任神巫....出现...”
安在大蛇话后，立马好像占据了上风，露出了一副“你看吧！”的得意表情。
好像这时候，两人间在争论的事情，已经从“项链”本身，到了更类似于是一种情绪的发泄。
其实无论是安还是廖子轩，各自的心底都清楚，他们终归是要分开的，与其说现在是在吵架，更不如说是一种...
不舍。
以及另类的...告别吧。
“我怎么去找你，你不用管，就算它再给我封闭，区区渊海而已，我也一定有法子，能重新进到这里来！”
廖子轩开始了蛮不讲理的掀桌子。
旁边八岐大蛇听了不乐意了，顿时想要开口，渊海这般禁忌之地，哪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可廖子轩就好像有所预料般，直接抢先一步，抬头直勾勾盯着这个碍事的大蛇。
这一下让大蛇欲言又止，最终七个脑袋都齐齐撇到一边。
本来被堕渊侵蚀，又被安揍趴的那个倒霉蛋，还想躺着继续看，结果被它另外七个，嗷嗷叼走了，彻底把空间留给了，它眼中的这小两口。
另一边。
安很生气，不光是因为青年在嘴硬的发誓，更恼火在于，她居然还没发反驳。
因为无论是青年说这句话时，那种认真自信的气质，还是青年本就已经创造出了，一个现成的“奇迹”摆在她面前，都让她找不到质疑的理由。
把“小村姑”培养成魔女，安不觉得，比进入封闭的渊海简单。
甚至两者相比下，确实可以用“区区渊海而已”来形容了。
“小黑，你，你真是的！！”
少女有点又被气哭了地在用力跺脚。
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对她这么好，为什么非要在该临别的时候，还给她希望，给她留恋，给她...
“你知不知道，你越早帮火神解除了堕渊，火神就越早能重新庇护炎域！”
“你知不知道，现在炎域每时每刻，都因为火神的堕落，而有无数子民跟着遭受影响！”
“你知不知道，我本身就是不存在的，是水神虚构给你们出的假象！”
“你知不知道，你只要放弃了，这个虚构的假人，你就能换来火神对你的更加青睐，就能换来成千上万炎域人的安危，就能换来多少没必要的付出和努力！多少完全是浪费的时间！”
看着撕心竭力在哽咽啜泣的少女，廖子轩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将哭成泪人的安，抱在了怀里。
少女贴在青年宽大胸膛前，青年的轻声细语，响在少女的耳边。
“我知道。“
“如果是别的什么，我都能接受，但唯独你...无论拿什么跟我去换，我都不换，我相信不光是我，此刻那个船上的小姑娘，一定也会和我做出一样的决定。”
生怕对面的少女没听清楚。
廖子轩松开了怀中的安，双臂放在少女的肩膀上，他目光直视着安的眼睛，再无比认真地，一字字重复道：
“你，我什么都不换。”
而安...
安攥紧了拳头，用力狠狠一拳，捶在了青年的胸口前，连带着的惯性力，却也让她自己重新扑入了青年的怀里。
少女将头深埋，死死贴近了廖子轩的胸襟，以此去掩盖她不愿意露出的，她此刻充满无法言语情感的脸庞。
你知不知道...
你再这样下去，我真的就...没法离开你们了。
安很清楚，人是容易被现状麻痹的，因而忘记了身上所背负的一切，就像许多集全村之力，去供给到大城市发展的乡下人，口口声声，说不会忘记家乡的，可多少年过去了，安从未见到有一人有一人回来。
直到她自己也被招为女仆，去了火典城，她才明白，原来那些人不是被现实击垮，就是早已被景色迷住了双眼，将他们抛在了脑后。
安起初是愤怒，可最后是归于沉默，少女可以理解，但她...
绝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因此，大蛇的请求，与水神宫的试炼，其实只是一个，真的如“命运”一样，恰到好处的契机而已。
就算没这个契机，安本身的离别之意也无比坚定。
廖子轩一开始只是站在了自己的角度，所以不理解少女，认为这太突兀了，他没法接受，可是现在...当他感受着怀中少女颤抖的身躯，那复杂又痛苦的情绪。
廖子轩理解了。
“你知道吗，如果是原来的我，我打死也不会允许你这么任性的行为，死也要把你栓在身边。”
“但现在...”廖子轩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抚摸着少女的长发。
“虽然说过去以来，我一直想的是暗中栽培你，可你又何曾没有...一直在影响我呢？”
显然，廖子轩这里口中的“你”并不是指安，而是薇薇安。
“是你教会了我，也要尊重别人，不能太自以为是，要学会站在别人的角度去着想，要...温柔一点，于是才有了我现在的决定。”
“呵，说起来...这是不是也算一种命运？确实挺玄乎的啊，怪不得水神那老阿姨这么痴迷钻研。”
“总之...你去吧，去变得更强，然后回到你的世界，也去把你的未来，改写成你希望的那样吧！去走…你自己的道。”
这回是廖子轩主动离开了少女，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安之间的距离。
他眼神中没有了挽留，有的...只是鼓励和相信。
有些时候，放手也算是一种，爱吧？
“记得别死了，安。”
“到时候，等我们再回渊海这里来的时候，你可要完好无损，好好把项链还给我，不然，那时候的我，可没现在这么好说话了，我是真会生气的！”
“我一旦生气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廖子轩故意板着脸，一脸严肃正经地凶巴巴说道。
而少女...
“嗯。”安重重地点了下头。
她再也没有提，自己不需要项链了，毕竟为了不惹小黑生气，为了实现“不死”的承诺，她确实非常迫切的需要，这件对她来说，简直量身定做的项链。
少女伸手抚摸着，脖颈晶莹剔透的水神之链，冷冰冰的清凉之意，顺着手指涌入全身，逐渐封锁了安的内心，将今天她的所有情感都深埋起来，让少女重新变回，原来的那个孤傲的安。
毕竟，一个多愁善感的情愫少女，可通过不了水神宫的试炼，那个心无旁骛，时刻警惕的绷带怪人，才是安能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基石。
只不过...
偶尔，也还是可以解封一下的。
至于解封的时间点。
“那我们...约定好了。”
“约定好了！”
“等下，光是口头这么说的话，很容易就忘了吧？”安突然说道。
“那我们拉...”
廖子轩以为少女是需要仪式感，那就拉个勾吧，可还没等他话说完，手指刚刚举到了一半的时候...
只见到在他对面的安，突然杀了个回马枪，以连廖子轩都难以捕捉到的速度...
少女踮起脚尖，用嘴唇间的柔软，去贴住了青年的脸颊。
等廖子轩从呆滞，震惊，迷茫，慌乱，失措，种种情绪中回过神来时，少女早就已经跑远了。
似乎只有脸颊肌肤上，在隐隐传来的潮湿感，证明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大蛇，我们走吧！”
安自来熟地飞跃到了八岐大蛇的头顶，颇有点催促的语气。
而且，底下的廖子轩远远望见，安本来在礼装下，已经撕掉的脸部绷带，是被少女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此刻又重新回来，包裹着了少女的脸蛋。
另一个我...肯定不会介意的吧！
这根本就不算是那啥，毕竟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嗯，没错！
说不定他们已经这样了不知多少回了呢！
怪不得安要拿绷带重新缠住脸，否则以她现在脸的红润程度，可以参加红苹果熟透大赛了。
大蛇对安点了点头，紧接着，应该是用意念与安交流了什么后，在一阵漩涡升起后，安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廖子轩的视线中。
心中说没有怅然若失是假的，可现在廖子轩火热的动力，足以掩盖这份离别之意，他现在脑海中就是一个想法。
赶快离开，然后再找新的办法进来！
就在廖子轩准备要跳入，属于他的海底漩涡，传送回海面的时候，大蛇却突然叫住了他。
“汝...等一下...”
“难道你良心发现，允许我留在这里了！？”廖子轩急忙问道。
大蛇摇了摇头，试炼期间不能有任何外人，是水神宫的死规定。
它之所以叫住廖子轩，是为了别的。
“吾能感受到，汝之诞生，似乎尚且不足十年？”
切。
廖子轩撇了撇嘴。
十年？
满打满算连半年都不到呢。
得到廖子轩的确认后，大蛇表情开始凝重。
“汝的实力进步速度，就连吾也为止震惊，但正因如此，吾才作为长辈，给汝一个忠告。”
察觉到大蛇似乎真有要紧事情说，廖子轩的态度也很快端正了起来，认真倾听。
“吾相信，如果汝能保持这样的成长速度，那不出百年间，或许就能达到吾巅峰之期，但汝一定要切记，切记，千万不要重蹈吾当年的覆辙，千万不要...试图突破。”
“不要试图突破？”廖子轩皱起眉头。
“汝要记住....这个世界...不允许出现...完全体的...禁忌魔物...”
“切记...切记...否则吾今日之样...就是汝明日之遭...”
传送的深海漩涡，被大蛇主动给出现在了廖子轩的脚底。
“等一下，你把话说清楚了！”
可惜廖子轩的喊话，大蛇并没有回应了，又或者说，它已经透露太多了。
唯一最后，大蛇对即将离开渊海的廖子轩，所言之话，就是...
“为答谢...今日汝愿意放手神巫...完成吾之夙愿...假若神巫真能通过试炼...吾将赠与其...一分特别的赠礼...”
“未来有朝一日...或许...这份赠礼可以为汝等...化险为夷...让汝与神巫...真正在同一...”
大蛇断断续续的意念，伴随着漩涡将廖子轩吞噬，也消失在了耳边。
等一阵黑暗与上浮感过去后。
哗啦！
重新变回小狼崽形态的廖子轩，再睁开眼睛，已然是风平浪静的海面，以及...在不远处停泊着的阿斯托洛吉斯号。
更以及...
一个熟悉的小姑娘身影。
“小黑！！！”
（PS：感谢“寒夜冷饮”的10000起点币打赏，谢谢老板，祝老板身体快乐，阿里嘎多！加更小本本启动，欠一章，争取一周内还！）
第三十五章 离奇失踪的神巫
阿斯托洛吉斯号，甲板。
薇薇安抱紧了小狼崽，这种突然的分别还是第一次，虽然时间短暂，但还是让小姑娘害怕不已，跪坐在甲板地上，将小狼崽死死搂在怀中不放手。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再加上小狼崽的安慰，薇薇安才红着眼睛松开，询问另一个她去向。
廖子轩将在渊海下发生的一切，都讲给了薇薇安听，当然省略掉了些许细节。
期间，薇薇安听得很认真，并且神情一直处在揪心的状态，尤其是在听到小狼崽告诉她,安决定要接受水神宫的试炼,却因为他们的缘故，不愿意继续佩戴项链时，更是又气又担心，恨不得能也在现场，狠狠说服倔强的另一个她。
到这里，小狼崽唯一隐隐担心的点，也烟消云散。
他毕竟自作主张了这么大的事情，虽然廖子轩百分百肯定，薇薇安一定也会和他做出同样选择，但还是真正见到了小姑娘的态度，才能让他彻底放心。
所以...
安，看吧，我没有骗你吧,你，我们什么都不换。
接下来,小狼崽将后续也一五一十的转述给了薇薇安，包括他最终说服了安,让安继续保留着项链，并定下约定，他们一定会再找别的办法，重新回到渊海，进入水神宫，所以安一定要好好地通过试炼，等待他们的再会。
呼...
深吸口气。
渊海上空的空气，并没有属于大海的那种新鲜清爽和舒畅，反倒是让人有种压抑与似乎非常古老陈旧的感觉。
跪坐在甲板上的少女，站起了身子。
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余波未平的海面有小幅的浪潮，临近傍晚的海风，吹拂着少女的头发，薇薇安带着小狼崽，走到了甲板的最高处。
少女站直身子，向下凝望着，这片海域的底部。
“谢谢你，小黑。”
“从前，都是另一我在保护着懦弱的我,现在...也该轮到我了。”
“在火典城那时,我就有和另一个我说过,如果哪一天，她突然消失了，那我会拼尽全力，无论她去了天涯海角，我都会...把她好好带回家！”
“这一点...小黑，不光是对于另一个我，对于你，我也是一样的。”薇薇安抚摸着怀中的小狼崽。
根据现状重新更改了目标后，接下来，廖子轩就得和小姑娘一起思考，该如何实现了。
但才刚过去了几秒钟，薇薇安就亢奋地挥动小拳头。
“小黑，有办法了！”
“既然大蛇说只有神巫才能进入渊海的水神宫，那...我也去成为神巫，不就好了！”
呃...
“干嘛，小黑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既然另一个我能被大蛇视为神巫，那我，我凭什么就不可以！”
薇薇安对小狼崽的无奈眼神表示不满，小姑娘双手叉腰，挺起胸膛。
一副“快看，我像不像神巫”的模样。
对此，小狼崽挥了挥爪子，表示先不提这个，咱们还是尽快去找露子吧。
一来露子对这件事情应该更了解，可以问问露子，二来是，现在眼下更迫在眉睫的问题，是怎么重新让阿斯托洛吉斯号动起来，他们不能总这么停泊飘荡在海上吧？
“对，对哦！”
听到小狼崽建议后，薇薇安这才醒悟过来，从甲板离开，朝船舱内快走去。
而廖子轩，则趁此期间，继续思考着几个他从与大蛇对话中，发现的疑点。
关于最后的“不要突破完全体”与“神秘馈赠”廖子轩都暂时抛到脑后，跟眼下的其他相比，太过遥远。
首当其冲，就是大蛇刚一见面时，对安所说的，终于有新的神巫来了。
大蛇告诉他们，几十年来，都没有新的神巫从千岛前往渊海，维持水神宫，这才造就了大蛇的愤怒，怒斥地面上的千岛人，违背约定。
同样，从大蛇话中，廖子轩得知原来在渊海下所镇压着的，竟然就是堕渊。
两条线连在一起，他终于明白，在前世游戏剧情里，2.0版本“黑潮之下”的由来，为什么会有大批的堕渊生物，仿佛源源不断地从海渊之眼涌出，以及为什么连八岐大蛇都被堕渊腐化，成为最后关卡BOSS。
所有的关键点，都汇集在两个字的身上。
神巫。
恰巧不巧，就算廖子轩想要规避这个，开始展露狰狞的漩涡，却也无法抽身了。
因为正如刚才的薇薇安所言，话粗理不粗，目前来看，最有可能让他们重新进渊海的办法，还真就只能得走“神巫”这一条道。
说起神巫，就不得不提到另一个关键词。
神巫大选。
在从凛冬执行官的手下，救出露子后，因为八岐大蛇的缘故，露子曾跟他们多少讲过一点，有关“神巫大选”的事情。
廖子轩仔细回忆起当时露子所言。
神巫大选仍还在进行，由大祓奉行严格监督，并非荒废了，也就是说，其实千岛每年都有在向渊海下的水神宫里，输送被“大选”选出来的神巫。
可露子还说过，神巫大选在近些年里，越来越受到千岛人民的抵制，其原因是，本应该在完成任务后能交接回来的神巫，再也没回来过。
嘶...
小狼崽眯起眼睛。
因为这就奇了怪了。
两边的说辞截然相反，代表渊海的大蛇这边，说没见过神巫，而千岛这边，却又说送到渊海的神巫，再也没回来过。
所以...
到底是谁在说谎？
又或者是...两边都没有说谎？
那现在摆在小狼崽面前的问题，就很清晰了。
在薇薇安成为“神巫”之前，他必须得调查清楚一个事情。
那就是，这些年，其他被选出来的千岛神巫...
她们，究竟在哪？
廖子轩不得不先将思绪收回来，因为一会儿的功夫，薇薇安已经来到了船舱二层的控制室，也就是，海之心所存放的地方。
在这里的，除了露子和一众亲信武士守卫以外，另一个出现在这里的人，令薇薇安和小狼崽都感到意外。
“梅..梅姬小姐？”
但之后，当露子无比真诚地开始行礼道谢时，她所说出的话，更令人惊讶。
“这次阿斯托洛吉斯号能脱离险境，离不开两位小姐的努力，若没有薇薇安小姐击退大蛇，梅姬小姐重启海之心，我想，我们恐怕都难逃一劫。”
嗯！？
小狼崽目光一转，开始直勾勾盯着，那个在不好意思挠头的占星少女。
第三十六章 这个占星少女不太简单...吗？（舵主加更）
等下。
海之心被...重启了？
要知道，重启和重新控制可是两码事，虽然无论在哪个世界，似乎重启键都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最快途径，可海之心可不像是家用电脑，按个按钮就完事了。
越重要复杂的事物，想要重启就越麻烦,需要经过层层审核，以及无比高的权限级别才可以。
这一点从身为社奉行的政务官，露子都做不到“重启”海之心就能看出。
可现在...
一个不见经传，穷得叮当响的占星术士，甚至还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除了自己的名字外，其他东西一概忘记了的少女...居然做到了？
不对。
似乎从她给薇薇安解开“水神之链”上的封印时，自己就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只不过当时的他，还面临大蛇的威胁，无暇再顾及其他了。
现在回过头来去看。
真有点不可思议。
当初的火神爱丽丝可是直言让他们去找水神，潜台词就是，这条项链的封印，只有水神能解开。
两者相比之下，好像重启个海之心，也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若是再仔细去深入想想的话，更有点让廖子轩细思极恐。
为什么。
因为他每次“循环”的起点，都是以占星少女与薇薇安的第一次相遇，作为起点，这是偶然，还是什么，其他更深层次的原因？
以及。
来自占星少女的预言。
没错,廖子轩总是习惯去复盘每次的经历,想想哪里自己没做好，哪里是能改进的,这是他做陪练时养成的职业习惯。
而廖子轩在总结“阿斯托洛吉斯号”这一整个复盘中，他发现，自己之所以能迎来这“第四次”循环的半个happyend结局，除了他自己的努力以外，占星少女在其中，绝对扮演了不可或缺的位置。
第一次的预言，帮助廖子轩确定了“安”的身份，第二次的预言，帮他们解锁了可以说是通关最关键的道具，水神之链。
所以..
这个所谓的女占星术士，梅姬小姐...
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显然，同抱有这个疑惑的不止廖子轩，露子小姐也是一样。
“梅姬小姐，我听说，您失忆了？”
“呃...好像是这样。”
“那太好了！咳咳...不，我的意思是，那想必梅姬小姐，在我们抵达千岛了之后，一定非常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吧？”
在露子问话下，占星少女露出苦恼表情,点了点头。
“这样啊...那可就麻烦了，如果梅姬小姐迟迟回忆不起来的话，那不光是迷茫，连后续的吃穿住行，都是个大问题呢。”
露子好像站在了占星少女的角度，跟着露出了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而梅姬被这么一说，少女的脸蛋上更是变成苦瓜脸，她回想起自己只剩下几个铜板的干瘪钱包，以及就在眼前才发生过的，她饿昏在甲板上的经历。
虽然她对找回记忆的想法，并不是很强烈，甚至还有过这样挺好，一身轻松，可以心无旁骛地追求占星术。
但现在看来，搞学问的前提条件，也还是得在能活下去的前提下。
正是抓住了梅姬的这个痛点，露子图穷匕见，开始说出了她的最终目的
“梅姬小姐，你看不如这样如何，等我们抵达千岛后...小姐就在我们社奉行做做客吧？。”
嗯！？
占星少女刚才还愁眉苦脸呢，却立刻在露子话下，警觉了起来。
看样子，占星少女似乎比外表看起来，还要机警聪明一点。
“你们...要干什么？”
“别紧张梅姬小姐，我们没有恶意。”露子一边安抚，一边心底叹了口气。
“虽然我很感谢小姐你，帮助我们重启了海之心，但这件事情我必须要上报给理纱大人才行，还希望梅姬小姐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情的话，能配合我们，协助调查。”
“你...你们怎么能这样！”
占星少女在露子话后，脸上立马露出了气愤表情，这种行为简直就是过河拆桥。
而露子虽然一副歉意的赔礼道歉，可还是坚持请梅姬去社奉行喝茶，并一再强调他们没有恶意，只是奇怪梅姬为什么能驱动海之心，并且反正梅姬也没有去处，就不要反抗了。
“谁...谁说我没有去处了！？”
来自急眼了的占星少女，开始了她的反抗。
梅姬虽然失忆了，可不知为何，心底天然对“社奉行”有种抗拒的感觉，所以才会绞尽脑汁，去琢磨让自己开脱的方式。
这不，少女眼睛一转，很快就把目光放在了，刚刚进来的某个小姑娘身上。
“我告诉你们，我...已经和她约定终生了！”
啊这...
梅姬的这句话一出，现场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露子顺着占星少女的手指望去，看到了站在那里的，作为梅姬话中的女主角，一脸迷茫之色的薇薇安。
就连她怀中的小狼崽，本来也还琢磨梅姬身份呢，也被占星少女的口出狂言，吓了一跳。
什么玩意！？
另一边。
薇薇安面对自家小狼崽向自己投来的，强烈质问视线，薇薇安急忙摇头，跟个拨浪鼓一样，直接进行了个否认三连。
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要是换做最开始小狼崽可能还信，但经历了火典城一系列事件后，廖子轩算是看出来了，薇薇安别的本事没学到，可是这主角光环的后宫属性，却学得贼快！
“梅，梅姬小姐！你快把话说清楚！”
薇薇安一副还我清白，不要污蔑我的着急开口，但占星少女却也不管不顾了，为了不被社奉行拉去当小白鼠，她硬着头皮解释道：
“薇薇安，你难道忘了吗，就是第二天早上，你在甲板上救下了因为熬夜观星而昏倒的我？”
“是，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是这和...”
仿佛料到了薇薇安要说什么，梅姬抢先一步地微红润着脸抢答道：
“怎么没关系！你可能没法体会，但当时我一个人，饿昏在甲板上，被早上冰冷的海风吹得瑟瑟发抖，天色昏沉沉的，乌云遮挡了夜空，一片昏暗，就好像我那时的局面，其余的乘客又全在睡梦，我怎么呼救也没人来，你，你知道当时的我有多害怕吗！”
梅姬演技爆炸，为了自己今后的自由也是拼了，开始声泪俱下，真的好像一个失足少女，双手做祈祷状在胸口前，宛若等待着奇迹发生。
“所以我就暗中许愿，谁要是能在这时候出现，救下我，那一定就是命运的指引，我...我就以身相许！”
“于是紧接着，你就出现了。”梅姬含情脉脉地凝望着小姑娘。
薇薇安：“？？？”
小狼崽：“...”
“对不起，本来挺难以启齿的一件事，我打算等下了船再告诉你，可如今...薇薇安你是知道的，我们占星术士，一向是最尊重诺言，相信命运，所以我，我从今往后，就跟定你了！”
梅姬说的好像跟真的一样，但小狼崽是看出来了。
全是演技，没有一丝的感情。
廖子轩毫不怀疑，如果没有露子强插的这一出，打死梅姬也不会提这些的，尊不尊重诺言他不知道，但相信命运...
梅姬可是亲口说过的，她最大的理想，就是跟水神恰恰相反，是想要改变命运。
小狼崽不禁用审视的目光，再上下打量着，这位身穿死库水连体占星服，对薇薇安死皮赖脸要贴贴的少女。
就这样的人...
真能有什么大来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