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胜与败，喜与忧
伦敦，白厅的会议室内烟雾缭绕，联合王国的内阁成员们面带愁容的在那里吞云吐雾，会议室内一片压抑的气氛。
“这是皇家海军百年以来最大的一场失败。”首相阿斯奎斯的声音虽然不高，但是却像大锤一样狠狠的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皇家海军可以承受损失，可以遇到挫折，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皇家海军会遭遇这样的惨败，民众会对皇家海军失去信心，对这场战争失去信心。”
无论是多格尔沙洲的德国潜艇伏击的还是赫尔戈兰湾的主动偷袭却被揍了出来，不管是远东航运遭到斯佩舰队的袭击还是亚历山大港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的偷袭，对于皇家海军来说都只能算是挫折，但是战列舰队在海上决战中被击败，这样的失败是每一个英国人都不敢想象也无法想象的！
“我被德国人欺骗了，德国人制造了一个圈套，而我却把我们的舰队送进了这个圈套，我会承担起全部责任。”费舍尔面色铁青的说到。
对费舍尔来说，这次失败不仅仅是皇家海军在舰船上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在名誉上蒙上了可耻的污点，更重要的是随之而来的东地中海制海权的丧失，这对曾经担任地中海舰队司令，明白地中海航线意义的费舍尔来说是巨大的耻辱。
“我们都被德国人欺骗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约翰，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应该怎么应对这一场失败。”阿斯奎斯沉声说到。
作战计划是费舍尔制定的，但不是他提出的，全体内阁也是通过了的。而且正是因为费舍尔对工作的无限热情，刚刚投入战争的皇家海军内部的各项事务才能顺利的继续推进，各个造船厂才能在资金还未到位的情况下就开始执行订单为皇家海军建造舰船。
阿斯奎斯很清楚让这位为皇家海军服务了几乎全部人生的海军斗士背上不名誉的失败不仅没有任何用处，反而会进一步挫伤皇家海军的士气。
“我们现在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稳住社会情绪。”丘吉尔开口说到：“首相阁下说的对，我们不能让民众对皇家海军失去信心，对战争失去信心。”
“这样的惨败我们不可能封锁住消息。”阿斯奎斯摇了摇头。当初赫尔戈兰湾海战结束后汹涌的民意就弄得政府焦头烂额，如果得知皇家海军遭到更惨重的失败，那么民众的态度光是想想就让阿斯奎斯一阵头疼。
“不，不必封锁消息，我们要做的只是引导舆论的方向。”丘吉尔侃侃而谈到：“我们要让民众相信，并不是因为皇家海军无能才导致了失败，皇家海军依然能为王国带来胜利！”
“我们应该怎么做？”阿斯奎斯问到。
“首先我们必须承认狡猾的德国人的确巧妙的布置了陷阱引诱了我们上当，但是即使如此，原本皇家海军也有机会粉碎德国人的圈套。然后是因为法国人的临阵脱逃，才让皇家海军失去了与德国人再战的机会，最终导致了彻底的失败！而皇家海军在这样的逆境中依然表现出了英勇无畏的精神！失败只是暂时的，在这样的精神的支撑下，皇家海军必将获得最终的胜利！”
“这么做会破坏我们和法国之间的相互信任！”基钦纳元帅立即反对到。英国远征军正在前往法国战场与法国陆军并肩作战，现在海军想推卸责任，最终受到影响的还是陆军。
“元帅阁下，难道不是因为法国舰队撤离才导致了联合舰队的彻底失败？难道不是因为法国人丢下了皇家海军的战舰才导致我们蒙受了如此大的损失？现在应该是法国人担心失去我们的信任而不是我们去担心失去法国人的信任！”丘吉尔毫不客气的回应到：“现在让民众对这场战争保持信心才是第一位的，否则造成的结果法国人更承受不起！”
基钦纳很想反驳作为提出这个作战计划把法国人拖下水的人，你丘吉尔难道就没有责任？但是当初这个作战计划在内阁讨论中通过，自己也是投了赞成票的。法国舰队的撤离导致舰队分散最终造成惨痛后果也是事实，而且英国如果退出战争造成的结果也的确是法国人承受不起的，一时间基钦纳被丘吉尔顶的说不出话来。
“我们现在必须给民众一个交代。”阿斯奎斯无奈的捏了捏鼻梁：“而且必须在德国人大肆宣传他们的胜利之前主动承认失败。”话虽然没有说明，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了首相的态度。
失败的结果是无法更改的了，但是抢先一步承认失败却是可以操作的。如果等德国人的舰队返回亚得里亚海，拿出详细的战报大肆报道，那么英国政府再做任何解释都会造成推脱责任的印象。只有抢在德国人之前主动报导，才能在民众中营造出皇家海军英勇奋战，但是因为被拖累最终无奈战败的先入为主的观念。
阿斯奎斯也不想使用这种方法，自己不是没有承担责任的勇气，但是现在显然不是自己辞职就能消除这次惨败带来的影响的。事已至此，身为首相必须要将稳定国内的情绪放在第一位然后才能考虑其他。
“首相阁下，如果我们调动大舰队的无畏舰……”大舰队司令杰利科不甘心的站起身来说到。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约翰。”阿斯奎斯打断了杰利科，大舰队司令颓然的坐回了椅子。
经此一役，法国海军损失惨重，2艘无畏舰被击沉，6艘丹东级前无畏舰沉的沉，伤的伤。虽然法国海军还有15艘前无畏舰，但是大部分老舰不堪一用，在受损的丹东级修复完毕之前，整个法国海军只有2艘共和级和3艘自由级还有一战之力。
而装甲巡洋舰的损失更是惨痛，和英德两国不同，法国海军根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轻型巡洋舰，在新锐装甲巡洋舰损失殆尽后，法国人手中的巡洋舰队此时根本就没有拿得出手的家当。
那些老旧的装甲巡洋舰顶多也就能和德国人的伊丽莎白级重型巡洋舰的交交手，而防护巡洋舰更是和德国轻型巡洋舰交手的资格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法国海军连对抗意大利海军都底气不足，根本不可能继续孤注一掷的把最后的家当全部投进来陪英国人再来一次海上决战。
而皇家海军如果要独自作战也是困难重重，最强的前无畏舰纳尔逊勋爵级一沉一重伤，新锐的英王爱德华七世级1艘沉没，5艘掉队还未返回马耳他，具体损失虽然还不清楚，但是想必凶多吉少。
皇家海军虽然有着世界上最强大的前无畏舰队，但是此时这些前无畏舰的情况却非常尴尬，还算新锐的前无畏舰只有4艘英王爱德华七世级和6艘邓肯级。同盟国联合舰队只要3艘无畏舰还有战斗力，前无畏舰中有一半受损轻微，那么加上返航的9艘装备260毫米舰炮的老舰，皇家海军就没有翻盘的机会。
而如果想要利用皇家海军前无畏舰的数量优势彻底压垮德国人，那么不仅要让让9艘老旧的威严级披挂上阵，还要抽调在印度舰队和中国舰队的6艘老人星级返回地中海加入卡登中将的舰队。
然而这个集结皇家海军几乎所有前无畏舰战力和德国人决战的方案也不现实。召集老人星级从太平洋和印度洋返回需要大量的时间，而这又违背了快速夺回东地中海制海权，威慑意大利和希腊不倒向同盟国的初衷。能够解决这一尴尬境地的方案也只有调动杰利科的大舰队中的无畏舰。
阿斯奎斯明白杰利科的打算，在他的远程封锁理论下，即使不用和德国人在北海决战，也可以通过远程封锁慢慢的困死德国人，那么抽调一些无畏舰前往地中海并不会影响皇家海军的战略。
虽然明白，但是阿斯奎斯却不能同意。皇家海军开战以来的接连受挫已经遭到了民众的质疑，这一次的惨败如果处理不当导致民众失去了对皇家海军的信心，那么接下来的内阁的战争政策都会受到冲击。
而德国海军大洋舰队虽然现在无法冲破远程封锁，但是他们的海军依然在积极行动。赫尔戈兰海战后，为了报复，德国海军的第一侦察舰队的大型巡洋舰还开始炮击英国沿岸城市，而轻型舰艇则在在北海的渔场附近袭击英国的渔船。
这种情况下谴责皇家海军消极避战，不能保护英国国民的声音日益高涨，如果再抽调走大舰队中的无畏舰，那么哪怕德国只是做出一点点进攻姿态，那些无知的民众恐怕就会散播德国人想要登陆英国的谣言造成社会恐慌。看看当年美西战争中一个谣言就让美国民众差点大规模迁往内陆，就知道这种事情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杰利科也明白首相的顾虑，所以阿斯奎斯一句话就让他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想法。
“那么就这样吧。”阿斯奎斯无奈的说到：“我还要去白金汉宫告诉陛下这个不幸的消息。”
柏林，夏洛腾堡宫的书房内，德意志皇帝和意大利外交大臣正在谈笑风生。
“尊敬的陛下，请容许我为德意志帝国海军取得的辉煌胜利献上最诚挚的敬意。”桑尼诺满脸笑容的说到。
“桑尼诺先生消息真是灵通，我们现在还没有宣布这个消息呢。而且您有一点说错了，这场辉煌的胜利是帝国海军和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王国海军一起取得的。”约亨笑着纠正到。
“陛下说的是，这是同心协力才取得的胜利，是整个同盟的胜利。”桑尼诺避重就轻的笑着回应到。
约亨小小的刺了一下克罗地亚都比意大利有着更积极的行动，而桑尼诺则故意忽视了克罗地亚的作用，强调了作为同盟的一份子，意大利可以一起分享胜利的荣光以及胜利带来的果实。仅仅3句话，两人就完成了一场小小的交锋。
“相信这场胜利后，桑尼诺先生你想要推进您的政策想必会少很多阻力。”
这位意大利王国外交大臣虽然口头上没有吃亏，但是想要真的分享胜利的果实可不能只动动嘴，约亨也就点到为止了。
“是的，陛下，意大利王国必然会更积极的行动，帮助整个同盟维护这得来不易的胜利。”桑尼诺笑着回应到。
桑尼诺的回答让约亨微微一笑，不怕意大利贪，就怕他不贪。如果意大利真的亲自动手抢好处了，那么他也就彻底上了同盟这条船下不去了。
“我非常相信意大利王国将会为同盟取得最终的胜利起到非常积极的作用。”
“感谢陛下您对我国有着如此高的评价。”桑尼诺微微欠了欠身以示谢意，然后又有些难为情的说到：“虽然知道贵国海军取得了巨大的胜利，不过我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不知道陛下能否告知？如果有什么涉及机密的情况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看来还是对胜利的结果心有余虑。虽然打赢了，但是如果德克联合舰队也损失惨重的话，那么意大利人依然会对同盟国能否守住这场胜利而持观望态度。
和提尔皮茨对视了一眼，提尔皮茨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约亨也在嘴角勾起了一个讥讽的笑容：“舰队现在还没有回港，因此具体的战报还无法整理出来，不过大致的情况海军总参谋部做了整理，就让阿尔弗雷德来给桑尼诺先生介绍一下吧。”
“12日上午克罗地亚海军巡洋舰队与英国海军装甲巡洋舰队接触，交战持续至下午，双方互有损伤，德克联合舰队的战列舰主力抵达后将英国舰队全歼，随后遭遇赶来的英法联合舰队战列舰主力，双方交战至夜幕降临，击沉法国海军无畏舰1艘，英国海军前无畏舰2艘。
夜间追击中遭遇5艘英国前无畏舰掉队，击沉2艘。12日午夜至13日凌晨，我地中海巡洋舰队遭遇法国海军装甲巡洋舰队，将其全歼，仅有数艘驱逐舰逃离，不过我巡洋舰队也遭到重创，不得不回撤与克罗地亚巡洋舰舰队汇合。
13日天亮前，英法联合舰队战列舰编队遭到我军潜艇伏击，击沉2-3艘大型舰艇。天亮后，之前在夜间遭遇的英国前无畏舰中的一艘遇到了汇合后的巡洋舰联合舰队，被击沉。至于是否还有其他战果，还需要等待更详细的战报。
不过现在可以确定是我们至少击沉了英法联合舰队6艘以上的战列舰和8艘以上的装甲巡洋舰，而我方只有一些巡洋舰和驱逐舰的损失。”
“贵国的战列舰无一损失？”桑尼诺惊讶的喊到，虽然能从德国人的态度上感到可能是一场大胜，但是桑尼诺根本没有想到居然战列舰无一损失！
“虽然各舰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不过的确是无一损失。”提尔皮茨的话语里的得意之情根本掩饰不住，分叉的大胡子不停的颤动显示他根本控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尊敬的陛下，请容许我再一次为德意志帝国海军取得的辉煌胜利献上最诚挚的敬意。”这一次桑尼诺的表情更加正式而严肃了。
约亨也懒得再去纠正他的错误了：“这是整个同盟的胜利，而且而守住这胜利需要全体同盟的努力，而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意大利的作用至关重要。”
“陛下的意思是？”
“虽然现在还不清楚我国战列舰的具体损伤情况，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些舰船的维修需要不少时间，这段时间内在东地中海最强大的海上力量将会是意大利王国海军，而且随着贵国的无畏舰陆续服役，意大利王国海军将会是东地中海，乃至整个地中海最为重要的海上力量之一，因此我希望意大利王国海军可以承担起更重要的责任。”
约亨笑着继续蛊惑到：“协约已经丢掉了东地中海的制海权，只要意大利王国海军配合，我们就能彻底掐断地中海航线，这将大大削弱协约的实力。而为了能更好的实现这一目标，我认为意大利王国海军有责任扼守突尼斯海峡，相信在协约短时间内无力阻止意大利王国的行动。当然，如果意大利王国认为应该先解除法国人对撒丁岛的威胁我认为也是合理的，但是请意大利王国以整个同盟的胜利为重，承担起扼守突尼斯海峡的重担更为重要一些。
等地中海舰队的舰艇维修完毕，恢复战斗力后，德国也愿意配合意大利王国为了更好的扼守突尼斯海峡而采取的进一步行动。当然，这需要意大利王国海军允许我们的舰队使用贵国的港口。”
“感谢陛下您对意大利王国如此高的期许，我会尽力促成这一事项！”桑尼诺激动的说到。
如果说此前德国人说支持意大利抢夺法国殖民地只不过是开空头支票，那么现在德意志皇帝是在明确支持意大利去占领科西嘉岛和突尼斯！并且怂恿意大利王国进一步的夺取阿尔及利亚！
而且在英法两国在地中海内的实力遭到重创的现在，根本没有人能威胁到通过第勒尼安海登陆北非的航线，而且在法国陆军和德国人对峙的情况下，意大利陆军根本不会受到什么抵抗！
“我准备明天动身前往普拉迎接归来的海军将士，不知桑尼诺先生是否愿意同行？这样能更近距离的感受到胜利的快乐，想必也会为您接下来的工作增加更多的说服力吧？”
“乐意之至，陛下。”
第501章 辉煌胜利
1914年10月14日，普拉港靠近海边的街道上已经聚满了翘首以盼的民众。
港内那原本停满了令普拉民众为之自豪的雄伟舰队的宽阔水域现在空空荡荡的。自从整个舰队离开港口一周后，普拉的民众都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什么。帝国地中海舰队基地一直保持着戒严，也没有任何舰队的消息传出，随着时间的推移，民众们的不安也越发强烈。
而前天克罗地亚海军的岑塔号轻型巡洋舰歪歪斜斜的驶入港内然后马上就被拖船顶到了海军造船厂的码头旁，紧接着荷枪实弹的海军基地卫兵立刻封锁了造船厂，同行到达造船厂的还有数辆救护车。随后普拉港内的所有医院都接到了来自军方的清理床位的命令，同时要求所有外科医生全部在医院待命。
这一切的举动让民众们确信舰队是去作战的同时，也开始对作战的结果开始担心起来。尤其是海军基地卫兵对造船厂的戒严和整个普拉港内的所有医疗体系的如临大敌都让民众的不安升到了顶点。
尽管当天夜里的广播和第二天的报纸都声称德克联合舰队在伊奥尼亚海面对英法联合舰队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但是语焉不详的报道无法平复民众的不安。对手是拥有数百年海上霸权的英国皇家海军，而且敌人有16艘战列舰，而己方只有13艘，帝国海军虽然强大，但是真的能够击败这样的对手？就算胜利了，又付出了怎样惨痛的代价？
在不安中度过了1天的普拉港民众一大早就发现港内所有的拖船都开动了起来，很快他们就意识到，舰队回来了。
仅仅一个小时，普拉港能看见大海的街道上就已经人山人海，并且还有越来越多的人正在赶来。从港内的乌利亚尼克岛到港区的整个南面都是海军造船厂的厂区，沿着码头的厂房隔绝了人们的视线，只有商港和海军造船厂相邻的城区沿海街道能看见港区内的情况。
这里拥挤的人群甚至影响了交通，更多的人开始往能看到港内的高处跑，坐落在小山上的卡什泰尔棱堡周围也挤满了人，更有不少人不停的和海边楼房的住户交涉想要登上房顶。整座港城内所有的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关心着舰队的情况。
上午10时，第一艘舰影终于出现在民众的眼前。
“哦，上帝啊，那是林茨号！”
普拉港内的民众大多都能叫出这些几乎每天都能看到的帝国海军地中海舰队舰船的名字，而林茨号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人群的骚动。
此时的林茨号的状态已经不足以用重伤这个词来形容了，整艘战舰千疮百孔、满目疮痍，那距离水面仅仅只有2米高的干舷让林茨号此时看上去像一艘浅水炮舰，让所有人都担心她是不是随时都会沉掉。
紧接着被拖入港内的舰船更是让不少人长大了嘴巴，高昂着舰艏被拖入港内的因斯布鲁克号丝毫没有像自己舰体姿态那样能让人自豪的抬起头，反而让不少人忍不住低下头不忍再看战舰的惨状，林茨号好歹还算舰体完整，而因斯布鲁克号不翼而飞的舰艉让舰体短了将近10米。
两艘战舰的凄惨舰况让民众们的不安到达了顶点，是不是其他战舰都像林茨号和因斯布鲁克号这样情状凄惨，强大的帝国舰队沉没了多少战舰？英勇的水兵、优秀的军官有多少葬身在冰冷的海水下？广播和报纸是不是隐瞒了真相，帝国海军到底是获得了一场胜利还是遭遇了一场惨败？
就在这种不安之中，港口外一个巨大的灰色舰影出现了。
“是蒂罗尔号！”随着灰色的舰影越来越清晰，人们认出了这艘战舰。
远远的看着蒂罗尔号的舰影，人群渐渐变得鸦雀无声，他们担心着他们引以为豪的地中海舰队旗舰也像之前的轻型巡洋舰那样残破不堪。
进入港内的蒂罗尔号拉响了汽笛，在悠长的汽笛声中人们终于看清了蒂罗尔号的身姿，原本漂亮整洁的舰体此时布满了一块块焦黑的斑痕，被炮弹击穿的钢板扭曲变形，残破不堪的上层建筑到处都能看出大火肆虐后的痕迹，所见之处无不显示出这艘战舰经历了怎样的战斗。
然而就在这触目惊心的战舰上，地中海舰队的官兵们依然在甲板上站坡，就像他们以往进港时一样。哪怕他们此时的军服不像往日一样整洁，哪怕他们的站姿不像往日一样挺拔，哪怕他们当中不少人身上还缠着绷带，但是他们的队列依然像往日一样整齐。
残破的战舰和整齐的队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少情感丰富的女性忍不住低下头捂住了嘴巴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因为海军码头无法靠泊所有的舰船，大型战舰一般都系泊在港区外侧的泊位上。而今天，一艘艘进入港内的战舰却一反常态的往港区内侧驶来，受创的战舰在拖船的帮助下直接往海军造船厂的码头移动，也让人们看清了这些战舰的样子。
随着一艘艘战舰靠近，人群中不断发出一声声惊叹。
“那是施蒂利亚号！”
“上帝啊，波西米亚号怎么变成这样了？！”
“那是卢布尔雅那号，该死的！看那舰艏的大洞！”
“阿尔萨斯号进港了！”
“太好了，维丁号还在！”
“感谢上帝，是黑森号！请上帝保佑我的儿子平安！”
当扎林根号的身影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的时候，人们终于开始欢呼起来。人们挥舞着手臂和帽子，甚至不少年轻人脱下了外套在空中甩动起来。
“13艘战列舰都在！”
“我们的战列舰1艘都没有损失！”
“胜利！我们的胜利！海军万岁！”
就在人们欢呼胜利的时候，普拉港内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轰鸣！环绕普拉港港区坐落的数座要塞和炮台上一起鸣响的礼炮响彻整个普拉港！礼炮的轰鸣将整个港口内的气氛推向高潮！
然而在民众们看不见的码头上，气氛却并非全是欢快的。
海军造船厂南面厂区突出的一块小半岛上的厂房和港区中央的安得利亚岛平日里阻挡住了人们窥探位于港区西南面的瓦洛维内半岛上的海军码头的视线。仅仅只是上层建筑损伤较重的蒂罗尔号靠上了海军基地码头的栈桥，最先从搭上战舰甲板的跳板上下来的并非昂首挺胸充满胜利喜悦的将士，而是被舰员们抬下船的一具具担架。
整齐的排列在码头上的担架上都是满身血污的伤员，伤势严重的人被立刻抬上早已待命的救护车被立即送往海军医院，这一幕冲淡了码头上迎接的人心中对胜利的喜悦。
当重伤员都被抬下船后，官兵们才开始有序的走下跳板，通过长长的栈桥在码头上列队。知道皇帝陛下在码头上迎接自己的官兵们纷纷挺直了腰板，即使是伤员，只要还能走动都依然站立在队列中昂首挺胸，等待皇帝陛下的检阅。
迪德里希斯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约亨面前缓缓的举起手臂斜到眉梢，大声喊道：“报告，德意志帝国海军地中海舰队及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王国海军联合舰队司令迪德里希斯携全体官兵得胜归来，向伟大的皇帝陛下致敬！”
身穿丝毫没有豪华配饰的海军常服的约亨目光扫过列队的海军将士，尽管所有人都尽力的想要展现出自己最好的状态，但是他们的军容依然难称齐整。然而染血的绷带，沾满硝烟的军服，挺拔的身姿和微微抬起的下巴让每一个人都充满了战场厮杀得胜归来的彪悍气息。
皇帝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码头：“欢迎你们平安归来。站在这里，我无比荣幸。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刻欢迎我们在这场战争中取得了空前伟大的胜利的舰队回港！请允许我，约阿希姆?弗里德里希?恩斯特?瓦尔德马?冯?霍亨佐伦向你们，伟大的帝国海军将士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因为各位的精诚努力，你们取得了一场辉煌的胜利！早些时候，英国人承认了他们的失败！毫无疑问！你们创造了一个辉煌的记录！你们在海上！在数量劣势的情况下！在己方主力舰无一损失的情况击败了英国皇家海军！这场胜利是空前的！甚至可能是绝后的！
听到普拉的民众们的欢呼声了吗？很快！整个帝国都会为你们欢呼！你们没有理由不为自己自豪！我们也没有理由不对你们感激万分！
原本我想为你们准备一场空前隆重的欢迎仪式，但现在也许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你们需要休息，需要抚去身上的伤痛。等你们洗去身上的硝烟，你们会得到一场隆重的庆功仪式，这是你们应得的。
感谢你们！请允许我再一次向你们致意最崇高的敬意，并祝全体海军将士好运！德意志万岁！海军万岁！”
“德意志万岁！海军万岁！”
第502章 迫切的需求
在普拉港因为海军得胜归来而陷入狂欢的当夜，在雄壮的《我们的海军》的乐曲声中，德国海军总参谋部发表了胜利的捷报。德意志帝国海军和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王国海军联合舰队以仅仅1艘轻型巡洋舰、5艘驱逐舰沉没的代价，击沉英法联合舰队无畏舰2艘、前无畏舰7艘、装甲巡洋舰10艘、驱逐舰12艘。
如此惊人的交换比让整个德国上下一片哗然，这场胜利代价之轻微，战果之丰盛让德国人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帝国海军在吹牛。
实际上海军总参谋部一开始也不太敢相信，潜艇部队的战果，尤其是ub-112号在马耳他守军的眼前将科尔贝号送入海底的报告都让人将信将疑。海军总参谋部的高级军官甚至都考虑要不要等潜艇都返航进行调查后再发表详细的战报。
这时候还要感谢英国人，要不是此前英国人已经发布了自己的战报承认了在伊奥尼亚海遭受的失败和蒙受的损失，海军总参谋部确定战果恐怕还要再花上一些时间，而且还要遭到一阵子的质疑和刁难了。
随着电波的传播，整个欧洲、整个世界都被震惊了，伊奥尼亚海海战的结果比一个多月前赫尔戈兰湾海战还要让人难以置信，同盟国以仅仅6艘轻型舰艇的损失就让协约国在地中海的作战力量损失近半。
就连已经得知皇家海军在地中海遭遇了失败，被打了预防针的英国民众都对德国人的战报惊呆了。由于英国海军部在对法国海军的损失没有确认的情况下匆忙发布战报，因此公布的损失比德国人公布的战果少，而且英国人绝对没有想到德国人的损失会低到这种程度！
英国人在承认掉进了德国海军蓄谋已久的陷阱的同时，也大方的将惨败的责任归到了法国海军地中海舰队临阵脱逃上，蒙受了惨重损失的法国海军想必不会轻易的就接下这个锅，两国海军之间的信任恐怕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都会出现难以弥合的裂痕。
此役过后，如果英国人不往地中海增兵，那么协约国将没有能力继续控制东地中海，保护从苏伊士运河到马耳他岛的航线，埃及和苏伊士运河的战略价值大减，协约国船只必须绕道咆哮西风带和好望角，即使如此，协约国漫长的绕道之旅也不是那么好走的。而且随着东地中海控制权易手，东地中海沿岸国家乃至整个东线战场都会出现难以预计的连锁反应。
伦敦证券市场必然会再次遭到重创，英国民众继续战争的信心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打击了。
虽然看上去同盟国形式一片大好，但是实际上德克联合舰队在短时间内恐怕也难以恢复战斗力。
白天在蒂罗尔号的海军将士面前宣扬这是一场空前绝后的胜利的约亨，此时却在为这场胜利愁眉不展。
“陛下，海军造船厂的技术人员已经对受损舰船进行了初步的勘察，情况……不容乐观。”迪德里希斯皱着眉头报告到，完全没有刚刚带领帝国海军打出辉煌胜利，注定会作为海军名将而被历史所铭记的喜悦。
“不管怎么样，没有损失就已经是出乎意料的好消息了。”约亨有些疲惫的说到：“先说说情况吧。”
“是，陛下。”迪德里希斯点了点头：“波西米亚号受创最为严重，舰体的损伤必须要入坞修理，而且被3艘丹东级战列舰集火导致其上层结构严重损毁，没有半年时间恐怕很难回归战斗序列。
卢布尔雅那号、施蒂利亚号同样需要入坞修理，卢布尔雅那号舰艏的损伤大约需要1个月左右的时间进行修复，施蒂利亚号的情况就比较麻烦了，不仅舵机损坏，而且炮弹命中的位置还对舰艉船底部分造成了一定的损伤，需要对传动轴和螺旋桨进行进一步的检查，修理时间视损伤情况而定，预计需要2-3个月时间。
黑森号、布伦瑞克号、阿尔萨斯号舰体没有受损，不过上层建筑损毁严重，恐怕也需要2-3个月才能完全恢复。蒂罗尔号和联合力量号战斗力基本完好，作战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法国无畏舰的炮弹留下的损伤，想要在1个月内修复估计需要造船厂的工人三班倒连轴转了。其余各艘战列舰的损伤基本都能在1-2周内修复。”
“这还是理想情况下。”约亨不由的揉了揉眉头：“海军造船厂没有能力同时修理这么多舰船。”
“是的，陛下。”迪德里希斯赞同到：“而且这里的位置也不太合适，像波西米亚号，必须更换炮塔，安装新的炮管，这样的大型部件运到普拉来十分不方便，还不如让波西米亚号前往的里雅斯特维修。并且林茨和因斯布鲁克号的损伤实在不适于在前往其它船厂进行维修，必须把船坞让给她们。
我的想法是让航行能力受损较为严重的施蒂利亚号前往较近的多瑙河-甘兹造船厂，其余战舰分别交给stt造船厂和的里雅斯特造船厂，只留下受损最为轻微的梅克伦堡号和维丁号在海军造船厂。
这是考虑各舰的损伤情况以及各船厂的能力做出的建议。不过即使如此，维修所需要的设备、材料，工人都不一定能够像我们的预想那样顺利。”
“你是舰队司令，这种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会让国防部长和海军总参谋部去协调。”约亨抬了抬手：“继续。”
“是，陛下。轻型舰艇的问题主要是轻型巡洋舰的损失不容乐观。格拉茨号因为进水过多导致拖曳至黎萨岛附近时沉没。林茨号的损伤需要3个月左右才能完全恢复，而因斯布鲁克号则需要更长的时间。”
“这已经很不错了，林茨号的进港时的状态让人担心她随时都会坐底，那样的话情况更麻烦。因斯布鲁克号可是被305毫米炮弹撕掉了舰艉，要是运气差一点，我们就要失去她了。现在用半年时间就能长出新屁股，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约亨开了一个不太雅观的玩笑，不过似乎并没有让迪德里希斯稍微放松一些。
要是提尔皮茨那个老流氓，恐怕此时也要说些不雅观的话来附和自己活跃气氛了。
“按照你的安排，你是想让多瑙河-甘兹造船厂和海军造船厂主要负责轻型舰艇的维修工作了？”见迪德里希斯没有接话，约亨只好继续问到。
“是的，陛下。多瑙河-甘兹造船厂和海军造船原本就主要负责轻型舰艇的建造工作，他们的工人更熟练，存储的材料也是马上就可以用在轻型舰艇的维修上。而且由于您的造船厂推广的电焊技术的应用，只要舰体没有什么大的损伤，驱逐舰的维修都不会需要太长的时间，基本上都能在1周内完成修理工作。
帕赫纳的舰队里也只有岑塔号受创最为严重，其他轻型巡洋舰也都能在1个月内就恢复战斗力。不过，苏舜的舰队里的轻巡巡洋舰大部分都需要在造船厂里呆上1-2个月了。”
“在战列舰的维修工作占用大量人力物力的情况下，你说的这些也是理想状态。”约亨叹了口气，无奈的说到：“也就是说，在接下来将近两个月内，加上返航的第4、5战列舰中队，我们能用的战力也就5艘准无畏舰，9艘前无畏舰，几艘轻型巡洋舰和一些驱逐舰。这样的力量也就是一支近岸防御舰队，别说控制东地中海了，就连守住亚得里亚海都勉强。”
“……是的，陛下。”迪德里希斯回答的也有些艰难，顿了顿后，迪德里希斯又说到：“所以我想让蒂罗尔号和联合力量先不进行维修，两舰的战斗力基本完好，一些明显的外部损伤稍微处理一下后不容易看出来，两艘无畏舰的存在也能保持一定的威慑力。”
“好主意，就按你说的办。”约亨赞赏到：“只要能撑过这段时间，我们取得的胜利就能看到他的效果。海军必须严密封锁消息，能拖多久拖多久。”
历史上大胆号超无畏舰触雷沉没，英国人就进行了严密的消息封锁，正是因为英国人一直死不承认的态度，即使在经过事发海域的奥林匹克号邮轮上的美国人拍下了不少照片的情况下，德国人依然将信将疑的过了5周才确信这个消息是真的。
而现在，德克联合舰队的战列舰一艘都没有损失可是事实，想要隐瞒受损情况的难度可比英国人隐瞒大胆号沉没要简单的多。
“陛下，那位意大利的桑尼诺先生……”迪德里希斯有些迟疑。按照计划，这位意大利王国外交大臣的预定行程中可是包括登舰参观的。
“他？不用担心。”约亨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只让他去你的旗舰上转一圈就行了，他不懂海军，看不出什么东西来的。就算看出来了，只要他还有自己的政治野心，他就只会鼓吹我们取得了多么辉煌的胜利。”
“不过仅仅想要靠封锁消息来拖延时间并不能完全解决问题，如果那位桑尼诺先生能说服意大利海军加入我们那就再好不过了。”迪德里希斯感叹到。
“如果一场海战的胜利说服力还不够。”约亨笑了起来：“那么我们就再给他加上一点砝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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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4章 帝国高于一切
“目前第8集团军的防线是在格劳登兹-盖尔道恩-蒂尔西特一线沿着铁路部署。对面是俄国人的第1、2、3三个集团军，总兵力大约70万人。”
西普鲁士，格劳登兹，德意志帝国陆军第8集团军指挥部内，第8集团军司令马克西米利安?冯?普里特维茨上将站在沙盘前正在向刚刚抵达的第1集团军司令介绍战局。
“俄国人的三个集团军指挥官分别是帕维尔?连年坎普夫，亚历山大?萨姆索诺夫和尼?鲁兹斯基。”
“接近1:4的兵力对比，第8集团军依然能将俄国人挡在格劳登兹-盖尔道恩-蒂尔西特一线以南，陛下和总参谋长阁下对您的评价都很高。”第1集团军司令奥古斯特?冯?马肯森说到。
仅靠第8集团军就挡住了俄国人3个集团军当然值得称赞，但是没有人知道皇帝陛下对普里特维茨称赞其实包含了自夸的意思。
历史上普里特维茨面对攻入东普鲁士的2个俄国集团军选择了撤退，之后被撤职。接任的兴登堡和鲁登道夫在坦能堡和马祖里湖战役中取得的胜利更是让普里特维茨在历史上一直评价不高。
作为一名受过完整的军官教育，学科和术科成绩优秀，并且有过基层经验的学院派将领，普里特维茨的军事素养绝对不容置疑。历史上面对俄国人的进攻选择撤退，不能简单的归咎于无能。
由于执行施利芬计划而在西线投入重兵，普里特维茨的第8集团军面对数量绝对优势的俄军选择撤退并不能算一个错误的决定。而第8集团军撤退十分有序，部队战斗力没有受到影响，这也体现了普里特维茨的能力。但是没有利用在本土作战的优势让第8集团军起到拖延、迟滞俄军攻势的作用的确是他应变能力不足的表现，之后彻底成为衬托兴登堡和鲁登道夫的背景板后更是翻身无望。
美国人对普里特维茨的评价是：“有足够的明智，但是缺乏实战经验。”
而现在为了配合总参谋部的战略，本来就需要第8集团军稳步撤退放俄国人进东普鲁士，能够确保按计划有序的边打边撤，拖延、迟滞和消耗俄军就足够了。加上约亨也不打算给兴登堡和鲁登道夫机会，因此在仔细了解过普里特维茨的履历并且向总参谋长戈尔茨询问后，约亨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而现在，普里特维茨干的很出色，只要总参谋部的战略能够成功，战史中将不可能漏掉第8集团军挡住俄国3个集团军的战果，普里特维茨将来也未必不会有人将其称为防守大师。
虽然无法向别人炫耀，但是约亨的内心还是对自己有识人善用，点石成金有些得意的，所以称赞普里特维茨其实也就是在自夸了。
普里特维茨自然不知道这些，但是面对皇帝陛下和总参谋长阁下的称赞，此时他也高兴不起来。
“感谢陛下和总参谋长阁下的夸奖。”普里特维茨苦笑了一下，除了知情人，在其他人眼里第8集团军都是被俄国人打的节节败退。就算有皇帝陛下、首相阁下和总参谋长阁下力挺，不会有什么人敢公开指责自己，但是相信国内民众和不知内情的政府官员对于自己放弃近一半的东普鲁士领土私下里会是什么态度不言可知。
不过作为一名学院派将领，普里特维茨相比于名声更在乎怎么才能更好的完成任务，只是稍微顿了一顿就继续介绍到：“俄国人的保密意识很差，他们经常使用明码电报进行沟通，就算进行密码通讯，加密水平也很低，因此俄国人的动向对我们来说基本是透明的。而且3个集团军之间的协同也有问题，第一集团军一直在向北进攻，目标是打到海边，占领柯尼斯堡。而第2、3集团军则一直向但泽方向进攻试图截断两普鲁士，将战线推进到和南面边境战线平齐的位置。
波莫瑞、两普鲁士三地的所有国民警卫队和预备兵员全部补充给了第8集团军，兵力上的差距实际上能接近1:2，补充的兵员素质水平不高，但是对面的俄国人也不怎么样，加上铁路线还在我们的控制之中，所以能够进行机动防御，即使如此，第8集团军也已经快到极限了。”
普里特维茨一脸疲惫，满脸愁容，虽然放俄国人进东普鲁士是总参谋部的战略计划，虽然利用铁路线不断调整部署进行内线机动部署，并且依托堑壕战的防御优势能挡住数量绝对优势的俄军并且打出相当不错的战损比，但是东普鲁士南面基本沦陷，部队疲惫不堪都让普里特维茨倍感压力。
“是啊，所以我们不能在拖了。”马肯森点了点头，也有些无奈。俄国人没有自信过头的盲目全线进攻反而给总参谋部的计划带来了麻烦。
由于当年瓜分奥匈时将加利西亚让给了沙俄，因此隔着喀尔巴阡山脉难以进攻的俄国人在南线西里西亚和波兰边境上部署了三个集团军，但是在德国陆军在西里西亚和匈牙利之间只部署了第5集团军，兵力绝对劣势的情况下，俄国人依然没有进攻从中部攻入波森或者从南部攻入西里西亚和匈牙利。
这样一来，集结在波西米亚的重兵在内线击溃正面俄军，然后从中路攻入波兰包抄在东普鲁士境内俄军后路的战略彻底破产。
相反，除了那个一心只想奔向大海的第1集团军，另外两个攻入东普鲁士的俄国集团军则在努力试图拉平战线，如果让俄国人得逞，不仅意味着第8集团军的失败，也意味着就算德军发动反攻，也只能击溃而无法围歼俄军。
“如果第1集团军沿着奥斯特罗德-奈登堡一线向南方进攻的话，第8集团军能够保护住我的后方吗？”马肯森看了看沙盘问到。
“如果能突破俄国人的防线，那么没问题。”普里特维茨用教鞭在沙盘上比划了一下：“俄国第1集团军现在在贡宾嫩一带，格劳登兹-盖尔道恩-蒂尔西特的铁路线在我们手中，他们没法快速向西南方向移动支援俄第2、3集团军。
只要第1集团军突破俄军正面防线，第8集团军可以通过铁路抽调兵力从两翼发动进攻，这样埃劳-索尔道的纵向铁路就会回到我们的控制中，只要铁路在我们手上，第1集团军的后方就有了通道。反攻开始后，现在在波森境内的第4集团军会沿着东普鲁士南线边境进攻，这样就能切断俄国第2、3集团军的退回波兰的后路，所以你不用担心后方被切断。”普里特维茨保证到。
虽然此时第8集团军已经人困马乏，但是只要俄军正面防线被突破，那么通过铁路线调动，集中部分兵力进攻几十千米的能力还是有的，而俄国人的2个集团军被歼灭后，应付东北方向的俄国第1集团军的压力会小得多。不然再拖下去，第8集团军恐怕真的要在防御战中被耗光最后的力气。
“不过即使这样，第1集团军在进入波兰境内后恐怕就很难得到第8集团军的支持了。”想了想，普里特维茨还是提醒了一句。
即使有第4集团军配合，想要吃掉俄国人的2个集团军对现在的第8集团军来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想要指望第8集团军有余力进入波兰境内继续保护第1集团军的后方不现实。
“不，这就足够了。”马肯森抬起头笑着回应到：“除了第4集团军，第2集团军和第3集团军也已经从波西米亚地区分别进入波森和西里西亚境内了，一旦这3个集团军发动进攻，边境上的俄国人抽不出身来管我的。俄国人在波兰境内能动用的兵力也就一个在华沙附近作为后备力量的第9集团军。我又不是去打华沙，等从克拉科夫突破的第5集团军和第1集团军在罗兹把口袋合上，那么光凭一个集团军，俄国人休想捅穿我们的口袋底。”
马肯森说的轻松，但是两人都知道这个口袋里装着的3个集团军发现后路被断后会有什么反应。如果第2、3集团军的推进速度不够快，那么到时候被两面夹攻的可就是这个口袋底了。
但是这个险又不得不冒，如果只是在东普鲁士境内发动反攻，最多也就只能歼灭俄国第2、3两个集团军，第1集团军要撤德军未必来得及拦住。而东普鲁士作为突出部威胁这南线俄军的侧翼，南线的3个集团军很有可能后撤，那么德国人将很难再又一次将他们围歼的机会。
但是如果成功了，那么帝国陆军将在东线至少取得击溃2个集团军、围歼3个集团军的辉煌战果。这将是开战以后帝国军队取得的伟大的胜利，就连帝国海军刚刚在地中海取得的胜利都会变得黯然无光。
“看来你和我都已经等不及了。”普里特维茨笑着说到。
“整个德国都等不及了，恐怕也就皇帝陛下和总参谋长阁下还能沉住气吧。”马肯森也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进来！”普里特维茨喊到。
传令兵推门而入后站的笔直，用兴奋的声音高声喊到：“报告！总参谋部来电！代号‘帝国高于一切！’重复！‘帝国高于一切！’”
马肯森和普里特维茨相视一笑：“看来总参谋长阁下也等不及了。”
第505章 突破
1914年10月17日，德国东部战线上的所有帝国部队都接到了来自总参谋部的代号“帝国高于一切”的反攻命令，超过100万帝国陆军整装待发。
18日清晨6时30分，上千公里的战线上万炮齐鸣，积攒了一个多月弹药的德国炮兵疯狂的将炽热的钢铁抛向俄国人的阵地，短短2个小时，数十万吨弹药就倾泻在了俄国人的头上。
堑壕中的俄军士兵第一次感受到德国人铺天盖地的炮火，似乎永无止境的尖利的啸声和剧烈的爆炸声伴随着地面传来的震动狠狠的敲击在坐在堑壕内的俄军士兵的心上，铺天盖地的炮击不断刺激着俄国人的神经。
运气不好被炮弹炸上天的家伙看上去反而是幸运的，被恐惧抓住了心脏，蜷缩在堑壕墙根处抱着脑袋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声和颤抖着身体发出压抑着的啜泣声的家伙已经彻底崩溃，即使他们能活下来，未来他们的一生恐怕也只会被今天所发生的一切缠绕成为挥之不去的噩梦。
耳边传来的歇斯底里的叫声让维克多少尉抱着头将自己蜷缩着的身体缩的更紧了。作为一名炮兵军官，维克多少尉的境况相比那些在堑壕内忍受恐惧的步兵要好上不少。不断在德国第8集团军的防线上撞的头破血流的俄国人到底还是学到了点东西，机枪阵地总算不是直接架在堑壕的胸墙上了，而是和德国人一样有了专门搭建的火力点。
粗大的圆木搭建起来的顶盖和顶盖上方厚厚的泥土给了维克多少尉些许心理安慰，不过炮弹的爆炸声依然让他的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握住一样，蜷缩着的身体挤压着胸腔内的空气，让他张大了嘴巴像一条离开了水的鱼。
8时30分，随着凄厉的哨声响起，整条战线上的德国陆军开始了全线反攻！
德国人的炮火慢慢的向后延伸，仿佛永远不会停歇，维克多少尉感觉自己经过了漫长的几个世纪，这样的折磨甚至让他觉得也许被一发炮弹直击炸上天可能还会稍微轻松一些。
维克多少尉努力站起身子，然后无力的双腿一软又一屁股坐回了地上，他机械的转动脑袋环视了一圈，火力点内的士兵们身上落满了尘土，两眼无神的瘫坐在地上，呆滞的目光过了好一会才慢慢恢复神采。
火力点内尚且如此，外面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不言而喻，即使炮弹已经远远的落到了身后，堑壕内依然一片死寂，仿佛德国人的炮火杀死了所有人一样。过了好一会堑壕内才慢慢有了响动，恢复过来的士兵麻木的听从指挥去搬运伤员，挥舞铁锹去挖掘被炸塌了的堑壕，所有人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趣，只是机械的行动着，只有这些响动证明着堑壕内的俄军还活着。
爆炸声慢慢远去，维克多少尉隐隐约约听见前方传来了从来没有听过的金属摩擦声。用双手按着双腿用力站了起来，维克多少尉凑到火力点前方的射击口前向外望去。战线前方的空间中弥漫着灰蒙蒙的烟尘，那是硝烟的痕迹。
俄国人终于注意到了越来越大的刺耳金属摩擦声，微微探出脑袋的俄军官兵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很快，他们的视野中慢慢出现了一个个四四方方的盒子，而这些盒子的身后是他们早已熟悉的身穿满是斑斑点点色块毫无美感军服的德国陆军。
“德国人的装甲汽车？”维克多少尉对装甲汽车这种装备并不算陌生。
事实上，作为工业能力落后，甚至几乎没有自己的汽车工业的俄国反而是在装甲汽车领域最早进行研究的国家。早在1899年俄国炮兵委员会就委托一名叫德维涅斯基的设计师设计一种安装带防盾的速射炮的蒸汽动力车辆，不过因为种种原因最后没有制成。
而日俄战争中远东集团军哥萨克骑兵指挥官纳卡席泽将军在自己提交的装甲汽车设计图被统帅部搁置后，没有和历史上一样找到法国夏隆汽车厂而是将设计图交给了世界第一汽车生产国，德国的bm公司来生产自己的设计。
原本就在生产卡车和公共汽车因而有着优秀底盘设计的bm的高效可不是夏隆汽车厂可比的，在用了比历史上的法国人更短时间内就完成了全部36辆汽车的订单，而历史上丢人的夏隆汽车厂只交付了3辆。
在bm生产的纳卡席泽-bm装甲车，自然也不会向历史上的纳卡席泽-夏隆装甲车那样在经过德国境内后“丢失”了2辆。36辆纳卡席泽-bm装甲车在1906年的圣彼得堡进行测试后得到了所有参与观摩的将军们的好评。不过因为俄国本身薄弱的汽车工业，纳卡席泽-bm装甲车并没有得到大规模生产的订单。
不过作为一名炮兵军官，尤其是马克沁机枪还是纳卡席泽-bm装甲车的主要武器的情况下，维克多少尉还是知道这种装备的。虽然不知道德国人的装甲汽车为什么不仅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而且还能在早已被炮火炸的坑坑洼洼的土地上如此毫无阻碍的行驶。不过知道这些铁盒子是什么还是让他安心了不少。
火力点外，同样知道装甲汽车的军官们也开始大声告诉面对从未见过这种装备而有些骚动的士兵对面是什么东西。
军官们的行动起到了效果，装甲汽车不稀奇，自己这边也有，装甲并不厚，机枪可以有效的击穿它们，而且它们的轮子无法越过壕沟。带着这样的认知，俄国士兵很快安心了下来。
然后，俄国人的安心在向德国人开火后很快烟消云散。
维克多少尉指挥的团属机枪分队内有8挺马克沁机枪，像德国人一样分成两队布置形成交叉火力的机枪分队原本足以封锁一整段战线，成为德国步兵难以逾越的死亡地带。
然而面对8挺机枪扫来的死亡之鞭，德国人的装甲汽车除了正面被子弹撞出一串串火星外，依然在不紧不慢的推进。
“怎么可能？！德国人的装甲有多厚？！”
“该死的！快点把那个火力点端掉！”俄国人在这边惊恐万分，德国人那边则有些气急败坏。
此时德国陆军的突击炮数量已经在1908年制定的每个步兵师内只有4个突击炮连的标准上翻了一番， 64辆突击炮散布在2千米左右的步兵师进攻宽度上并不算少，但是此时正面面对俄国人的机枪阵地时，一个突击炮排那接近20米的横向车距就显得过于开阔了。
此时俄军2个火力点前的4辆突击炮显然无法完全掩护跟在后方的步兵，被机枪压的只能缩在突击炮后面的德国步兵连连长不得不爬上突击炮排指挥车后部发动机舱盖，狠狠的敲打固定战斗室后部用来补充弹药的舱盖，然后对着打开舱盖的突击炮车组大喊到。
还没等车组回话，30米外一发炮弹砸在右边的一辆突击炮的正面装甲上，一时间弹片到处乱飞，让人看的一阵担心。
就在右边的突击炮中弹的同时，左边的2辆突击炮一个急停后立刻开火，一发75毫米炮弹射偏了几米，而另一发命中了左侧的机枪火力点，泥土夹杂着碎木块飞溅起十几米高。
“75毫米野战炮？！”维克多少尉惊叫了起来，德国人的装甲汽车的火力显然超乎了他的想象！两个火力点已经被端掉了一个，下一个轮到的就是自己！
“炮兵呢？炮兵快点把德国人的装甲汽车干掉！”维克多只能希望己方的野战炮能向刚才那样将剩下的3辆装甲汽车全部干掉。然而在他惊恐的眼神中，刚才被m1900/02型野战炮直接命中的德国装甲汽车的炮口爆发出橘红色的火焰！
挨了一发76.2毫米榴弹直击的德国装甲汽车仅仅停在那里十几秒钟后继续朝着防线冲了上来！而德国人回敬的炮弹将团属野战炮阵地炸上天！
学习德国人在堑壕前摆放的木桩即使没有被铺天盖地的炮弹炸毁也挡不住德国人装甲汽车前进的脚步，俄国人只能绝望的看着木桩被狠狠的撞碎。
随着突击炮抵近到300米距离上将俄国人在这数百米的防御宽度上最后机枪火力拔除，维克多少尉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脑海里深深的印进了德国人装甲汽车那黑洞洞的炮口爆发出的耀眼火光。
早已在覆盖炮击摧残了意志，仅仅在军官的压力和群体性行为下战斗的俄军士兵终于失去了最后一点勇气，在德国人的装甲汽车无视堑壕用它们坚不可摧的庞大身躯凌驾到他们的头顶上，跟随着这些庞大身躯前进的德国步兵跳进堑壕后崩溃了。
9时27分，在德国人发动进攻后不到一小时，第一集团军指挥部就收到了前线的报告，正面进攻的3个师已经突破俄军第一道防线，正在继续向俄军纵深进攻！
第506章 钢铁巨龙
就在第1集团军撕开俄军防线的时候，一列从埃劳驶出的列车正在西南面的铁路线上飞驰。
“报告！第8集团军司令部来电！”
“念！”
“第1集团军已于9时30分突破俄军防线！”年轻的通讯兵兴奋的念到，第1集团军如此顺利的进攻让他对帝国陆军的强大充满了自豪。
然而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却车长奥尔泽维斯基中校大吃一惊：“这么快？！”
也许对别人来说这是帝国陆军取得辉煌胜利的前奏，但是对自己以及自己指挥的部队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第8集团军第20师正在沿着铁路线进攻，自己的任务是在20师之前先一步深入俄军防线之后，占领索尔道火车站，构筑防御工事，扼守住索尔道，坚守至第20师赶到，阻止俄军通过铁路线撤退，为其他部队分割包围俄军争取时间。
这原本并不算一个太过困难的任务，索尔道只是一座居民不到万人的小城，在俄军推进到格劳登兹-盖尔道恩-蒂尔西特一线南面后，这里就成了俄国第2、3集团军的物资集散地，存储在波兰境内姆瓦瓦的物资通过铁路不断的运到索尔道，然后再输送给前方的第2、3集团军。
侦查机前期对这里的侦查显示索尔道城内的俄军兵力并不多，也就一个步兵团左右，俄国人显然认为处于两个集团军防线后方的索尔道相当安全。
因此第8集团军参谋部作战处处长马克斯?霍夫曼上校非常大胆的建议在第1和第8集团军对俄国防线发动进攻后，使用装甲列车通过铁路线抢先占领索尔道。虽然1910年制定的装甲列车使用准则中并不包含进攻这一任务，但是在俄军兵力都不得不应对正面进攻的情况下，装甲列车实际上并不会遭遇太过顽强的抵抗，而且装甲列车也有能力粉碎1个俄国步兵团的进攻。
给了霍夫曼上校这样信心的则是帝国的制式装甲列车那强大的火力。
自从陆军总参谋部在吸收了英国人在布尔战争中成功使用装甲列车的经验，1902年陆军总参谋部就决定建造自己的装甲列车。不过1906年陆军总参谋部提出的建造32列装甲列车的计划被约亨否决了。
约亨的否决自然是有的放矢，因为这个计划会占用牵引车头，而且耗资巨大，挤占陆军装备其他装备的资金，并且平时又派不上什么用场。历史上总参谋部提出的32列装甲列车建造计划最终因为资金问题只完成了14列。
问题还不仅仅如此，和历史上德国陆军提出的装甲列车设计标准还不如同时期的奥匈帝国一样，现在的总参谋部对装甲列车的设计标准甚至没有考虑过安装火炮，而历史上的奥匈帝国装甲列车使用准则中明确提出“炮击对士气的影响是十分必要的。”
因此约亨宁愿减少装甲列车建造数量也要提高质量，于是直接干预了总参谋部的装甲列车建造计划，仅仅批准陆军建造8列装甲列车。并且提出了装甲列车的设计标准，陆军只允许保持8辆专门建造的装甲牵引车头，搭配专门建造的作战车厢形成标准配置，如果资金允许，可以多建造作战车厢备用。
战时则通过对普通车头进行快速改装来获得装甲牵引车头，这对德国的工业能力来说根本是小事一桩，历史上在开战后德国人仅用24小时就改装出了9辆装甲牵引车头。这样只需要将作战车厢往改装而来的牵引车头上一挂就能得到一列装甲列车。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帝国陆军仅有的8列制式装甲列车之一，标准配置下的装甲列车拥有1节装甲牵引车头、1节指挥车厢、2节装备1座75毫米野战炮旋转炮塔和1座双联装12.7毫米重机枪旋转炮塔的火力支援车厢、2节装备1座水冷重机枪转塔、4个轻机枪射击孔并且能搭载1个步兵排的运兵车厢，并且牵引车头和车厢都覆盖有20毫米厚的装甲，重点部位更是加厚到了50毫米。
而且为了这次这次任务，奥尔泽维斯基中校指挥的7号装甲列车又加强了1节临时改造的牵引车头，2节装备1座105毫米榴弹炮旋转炮塔的火炮车厢、2节运兵车厢，而且原本在列车前后用来防御炸药并且放置维修铁路用的钢轨、枕木的平板车从2节增加到4节，多出来的平板车停放了2辆突击炮，而钢轨和枕木上还坐上了2个排的步兵。
和俄国人打了这么长时间，霍夫曼上校对俄国人的火力也有足够的认知，一个团级部队也就8挺马克沁水冷机枪，团属火炮基本没有，就算是一线防御阵地上加强了炮兵的步兵团，也就2门76.2毫米野战炮，重炮更是师、旅级部队都见不到。
这样的火力让霍夫曼上校相信使用装甲列车占领索尔道火车站，并且配合6个排的步兵抵挡一个俄国步兵团的进攻基本上不存在什么问题。
实际上俄国人的火力比霍夫曼上校想的还要不堪，开战时全国机枪总数不到5000挺，每个步兵团都配备一个拥有8挺机枪的机枪分队的计划都没有完全达成，而日俄战争后制定的加强炮兵计划那就更加只是计划了，一个守着后方火车站的步兵团想要得到炮兵部队的加强完全是白日做梦。
只要能拿下火车站，粉碎俄军步兵团的进攻，那么装甲列车就可以在铁路线上往返保护铁路不受到反应过来的俄军破坏，从而掩护后方往索尔道输送增援的列车的安全，计划中至少会有2个团的增援抵达索尔道。
但是现在第1集团军的进展速度已经大大超出了预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突破俄军防线，那么第8集团军的速度也不会太慢，如此一来很快大量想要后撤的俄军就会涌向索尔道，而自己此时还没到索尔道火车站！这意味着最坏情况下，增援还未到达，仅仅6个排的兵力就要抵挡俄国人的第一波进攻！
不过军令如山，奥尔泽维斯基中校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
“俄国步兵！10点钟方向！”
“俄国人的反应速度不怎么样啊。”
索尔道火车站已经近在咫尺，奥尔泽维斯基早已做好了索尔道城内的俄军得到消息已经在火车站做好了防御，自己的部队要攻坚的准备了。但是现在俄军才开始往火车站赶，估计是索尔道城内的俄国人看到了列车拉出的滚滚浓烟才知道德国人都已经跑到他们鼻子底下了吧。
“减速！让步兵跳车！没有火力支援！让他们自己拿下车站！”
作为俄国人的后勤中转站，索尔道火车站内搞不好还堆有不少武器弹药，奥尔泽维斯基可不想一发炮弹将整座车站炸上天，而且进站后列车上的火力也无法发挥。不过即使没有装甲列车的火力支援，德国步兵的火力依然远超俄国人，既然俄国人才反应过来，那么火车站内也不会有多少守军，拿下车站不是什么难事。
俄国人的确是看到了浓烟才发现了德国人的火车，作为2个集团军后方的物资中转站，索尔道倒是有几部无线电台，然而从早上收到德国人开始发动进攻的消息后，无线电台收到的各种电报的数量就开始猛增，而且各种电报不仅数量多的让并不熟练的报务员手忙脚乱，而且电报的内容也是颠三倒四自相矛盾。
在德国人疯狂的发送各种明码电报干扰俄国人通讯的情况下，索尔道的俄军根本没有收到前方发来的一列德国列车正在驶来的消息，等他们发现并且增援火车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目标！10点钟方向俄军步兵！自由开火！”
正在赶往火车站的俄国步兵营看到了他们永远无法忘记的一幕：一列浑身都在射击的列车开到了自己侧翼，喷吐着的火舌犹如疾风骤雨一般将自己完全笼罩！
炮弹在俄国人身边爆炸，被切碎的肢体四散而落，12.7毫米机枪子弹穿透人体带出一团团血雾，7.62毫米机枪像割麦子一样将俄国人一排排扫倒。
没有哪个步兵营能顶着2门105毫米、2门75毫米榴弹炮，4挺12.7毫米、4挺7.62毫米重机枪以及8挺7.62毫米轻机枪的火力进攻。
浓烈的硝烟在车厢内无法消散，滚烫的弹壳堆满了车厢地板上的每一个收集箱，短短3分钟，封闭的车厢内就几乎变成了蒸笼。奥尔泽维斯基的装甲列车向俄国人倾泻了超过50发105毫米炮弹，100发75毫米炮弹，2000发12.7毫米子弹和8000发7.62毫米子弹。开阔地上到处都是俄军士兵那被炮火和机枪撕碎了残肢断臂！
“我们的步枪根本无法打穿钢板，它就像是一条钢铁巨龙，喷吐着火焰将我们撕碎！”这是侥幸活下来的人在后来回忆这一幕时说到。
第507章 索尔道的钉子-站稳脚跟
一个营的俄国人被装甲列车撕得粉碎，这让索尔道货运车站内的俄国人都失去了抵抗的勇气，一个排的守军和在车站内管理物资的后勤官兵面对冲进车站的德国人基本没有什么反抗就举起了双手。
“有懂俄语的没？让那些俄国佬把武器弹药找出来！”
“弗格特！你的排留在这，给我找马克沁还有弹药！别的东西不要！然后把那些俄国佬给我干掉，我们没多余的人来看守他们！”
“快快快，动作快！我们没时间在这磨蹭！”艾哈德上尉站在装甲列车旁的铁路路基上喊到。
装甲列车此时停在了货运车站和客运车站之间的铁路上，列车上的官兵将车门打开，把空弹壳从车厢内扔了出去，免得阻碍活动，车厢内弥漫的硝烟味总算消散了一些。
“上尉！”奥尔泽维斯基站在指挥车厢的车门边，拉着把手斜探出身子大喊到：“让你的人先把报话机和蓄电池搬下去，去放几个前沿观测点，我们看不到城内的情况，车上的火炮需要步兵提供参数！”
“没问题，中校！”艾哈德上尉一路小跑过来说到：“我留了一个排在这里，他们在这找武器弹药，等我们建立好防线后，让您的列车帮我们拉到前面。”
“可以，让你的人动作快！”
索尔道是一座居民不到万人的小城，位于铁路线东侧，略显长条形的城区成东北-西南走向，城区长度不足2千米、最宽处1千米出头，而火车站从西南城区向西北方向伸出，货运车站到城区旁边的客运车站的距离也不到2千米，铁路线和城区交汇形成了一个v字形。
铁路线的东侧和v字形的中间都是平坦而空旷的绿地，除了几块不大的小树林外，放眼望去基本没有遮蔽物，视野非常好，任何想穿过绿地进攻货运车站的部队都将会遭到装甲列车的无情打击。
步兵主要的任务是防御从东南边的城区内进攻的俄国人，因此需要推进到客运车站的东南面300米的位置，扼守住那里就能够挡住俄国人从城区进入车站的道路。
而城区和火车站的交接处，这里也没有太多的建筑，低矮且松散分布的房屋也不会给俄国人提供太多的掩护。
然而俄国人也不会给艾哈德上尉手下的步兵们构建工事的时间，德国人连挖个散兵坑的时间都没有，俄国人就到了。
“俄国人上来了！”
“妈的！至少2个连！”
如果是构筑完整的工事内，德国人并不在乎这些只知道端着莫辛纳甘以密集队形冲上来的俄国佬，然而现在没有掩体，只能直接趴在地上的德国人面对俄国人的人浪第一次感受到了人数上的劣势带给自己的压力。
“开火！别让俄国佬靠过来！”艾哈德上尉高声喊到，然后端起手中的g3步枪对准冲在前头的俄国士兵抠下了扳机。
半自动步枪的枪栓自动将散发这硝烟的金属弹壳从抛壳窗中弹跳了出来，奔跑着的俄国士兵的胸口绽放出鲜红的花朵，原本用力迈开的双腿忽然间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前冲的力量带着已经失去了力量的躯体在草地上滑行了一段距离后扑倒在地。
这一声枪响犹如一个信号，瞬间德国人的阵线上枪声大作。
十余挺mg4轻机枪形成的交叉火力封死了俄国人冲锋的道路，机枪手微微转动枪身，子弹形成的长鞭扫过战场，高喊着“乌拉”冲锋的俄国士兵一排排的扑倒在绿色的草地上。
奔跑中还试图还击的俄国士兵在打完一枪后还在拉动枪栓时就被子弹击中，稀稀拉拉的响起的莫辛纳甘的枪声在德国人看来连还击都算不上，端着半自动步枪开火的德军士兵仿佛就像在打移动靶一般，只需要略微瞄准后扣下扳机，抛飞的弹壳在空中划过的轨迹就像生命消散的过程。
德国人防守的灌木丛前面200米的空旷地成为了死亡禁区，俄国人的军服让这片原本还有些绿意的草地提早变成了冬季来临时那失去了生机的枯黄色。
然而德国人凶猛的火力并没有让俄国人退却，响彻战场的“乌拉”声并没有因为可怕的伤亡而消失，更多的俄国士兵高喊着口号踩着尸体继续冲锋！
“该死的！又来了2个连！”
“哦！上帝！后面他妈的还有更多！”
“我们他妈的捅了马蜂窝了！”
“压制射击！压制射击！”
“狗屎！俄国人的马克沁！”
马克沁重机枪的出现让德国人的情况立刻变的险恶了起来，子弹从德国人的脑门上不停的飞过，灌木丛被打断打断的枝干和子弹射入面前的泥土中发出的响声让德国人恨不得自己的身体能压进地面里，横飞的流弹开始在德国人当中制造出伤亡。
“我们需要火力支援！我们需”用手支撑起上半身，抬起头望着前方密密麻麻冲过来的俄国人还没喊完，一发流弹就击中了他的脑袋，没有了生机的躯体拍在了地面上，尸体旁边的家伙条件反射的猛的一低头，将自己的脑袋狠狠的顶在了地面上。
“注意隐蔽！注意隐蔽！不想吃枪子的就把你们的脑袋低下来！”
“给我把那个狗娘养的干掉！”
“没用！我们的子弹打不穿他们的防盾！”
装在索科洛夫轮式枪架上的1910型马克沁机枪的防盾挡住了德国人射来的子弹，德国人的射击只在数毫米厚的钢板上留下几个凹坑，并且招来了俄国人更凶狠的还击！
“继续射击！继续射击！把那个狗娘养的机枪给我压住！”猫着腰丛己方阵地后来回奔走的艾哈德上尉高声喊到，然后一声让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从他的脑袋上发出，艾哈德猛的仰面倒了下去，头上的钢盔落在地面上滚了半米远。
“哦！该死的！上尉中弹了！”
“上尉！上尉！该死的！”
艾哈德躺在地上，放大了的瞳孔没有焦距的盯着天空一动不动，部下呼唤自己的声音空灵而悠远仿佛就像遥远的天堂的呼唤，直到一张满是焦虑的大脸遮住了蔚蓝的天空才让他猛地回过神来。
全身像过电一样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后双眼又恢复了焦距，一个翻身重新趴在地面上大声咒骂到：“狗屎！狗屎！狗屎！狗屎！”仿佛这样能驱散刚才那一瞬间缠绕在心脏上的死亡的恐惧。
“我他妈没事！把我的头盔给我！”
接过自己的头盔，一眼就能看见左侧一条触目惊心的凹槽，那是子弹划过的痕迹，艾哈德忍不住又痛骂了一声：“狗屎！”然后将救了自己一命的头盔狠狠的扣在了自己的头上。
还没等艾哈德重新下达命令，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就传入了他的耳朵，紧接着就是凄惨的呼喊声：“我的手！我的手！”
刚刚给他递来头盔的那只手已经满是鲜血，被子弹削断的食指和拇指在一条皮肤的连接下悬挂在手掌旁不停的晃动。
“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自己爬到后面去！等战斗结束后，我们会治好你的手的！”艾哈德只能大声喊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不断有人中弹，然而现在根本没有人能理会自己身旁倒下的战友，连把伤员从阵线上拖下的时间都没有，前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俄国人，如果冲上来那自己就是个死！
“我们需要火力支援！狗日的迫击炮再不开火我们全他妈要死！”艾哈德爬到战场电话旁冲着前沿观察员大吼到。
“这里是观察点！炮击任务！密位二八零零！坐标三五四至四五六，束状散布！距离二百！进攻中的敌方步兵！请求全部火力！”用不着艾哈德大喊大叫，观察员此时也已经在歇斯底里的狂吼。
就在俄国人几乎冲到德国人面前的时候，空中终于传来了迫击炮弹下落时划破空气的声音，急速射的4门迫击炮不记弹药消耗的射击让德国人面前那并不算宽的空地被爆炸的火光和烟尘所遮断，突如其来的炮击终于将俄国人拦在了灌木丛前50米的地方。
但是正面进攻受阻依然没有让俄国人放弃，德国人惊恐的发现左翼更多的俄国人发起了进攻！
“他们从哪冒出来的！”
“后退！后退！他们想包抄我们！”
就在德国人为了调整阵线就要撤退的时候，金属的摩擦声和发动机的轰鸣声出现在德国阵线的侧后方，这难听的声音此时在德国士兵而耳中宛若天籁！
“我们的突击炮！”
2辆2号突击炮掩护着1个排的步兵斜着插进了俄国人的侧翼！想要侧袭的俄国人被侧袭了！
俄国人的机枪手立刻调转枪口对准这两个从未见过的钢铁怪物狠狠的扣下了扳机，密集的子弹在突击炮的车体上撞击出叮叮当当的响声，飞溅的火星宛若节日的烟花。
然而这并不能阻止突击炮继续前进，灰色的车身从德国阵线的侧翼驶过，笔直的开到了距离俄国人的机枪火力点前不到200米的距离上。
驾驶员一踩刹车，突击炮的车身微微前冲，然后再垂直螺旋弹簧的作用下恢复平稳，紧接着75毫米火炮发出了巨大的轰鸣，炮声在绿地上空回响，巨大的爆炸瞬间将绿色的草皮被掀上天空露出下面黑褐色的泥土，飞溅的泥土中混杂着马克沁机枪四散的零件和俄军士兵的抛飞的残肢断臂。
猛烈的气浪甚至将旁边的一名俄军士兵抛到空中飞出数米后狠狠的砸在地面上，那面目全非的惨状摧残着每一个看到这惨烈一幕的俄军士兵的士气。
“他妈的干的漂亮！”而德国步兵看着一幕却充满了兴奋的狂喜！
突击炮的每一次停车都意味着一发75毫米榴弹会在俄国人的阵型中间炸开。跟在突击炮旁边的步兵用坚固的车体做掩体对准俄国人的不断的开火，更诱人爬上突击炮的车体后部，站在发动机上方操作着架设在车长舱盖前的mg4轻机枪来回扫射。
这只生力军的加入让战场的局势瞬间改变，面对坚不可摧的钢铁怪物和稳住了阵线的德国步兵倾斜而来的火力优势，俄国人终于顶不住了。
“开火！继续开火！哈哈哈哈哈！”混杂着兴奋、庆幸、后怕、发泄的复杂情绪的德国人对着陷入混乱俄国人发出张狂的笑声。
“给我狠狠的打！别让他们跑了！”满脸都是泥土和草屑的艾哈德上尉一扫刚才险些阵线崩溃的狼狈相，兴奋的对着三三两两开始逃跑的俄国人扣动扳机。
“跑吧！跑吧！赶紧跑吧！”有的人一边喊着让俄国人快点跑一边不断的抠下扳机。
“1、2、3、4……”有的人仿佛在像打猎一样数着自己击中的猎物。
刚刚还被死死的压在地上的德国人此时甚至爬起身子半跪着朝俄国人的背影开火，仿佛像要将刚刚笼罩在自己心头上的死亡阴影通过给俄国人带去真正的死亡才能宣泄一样继续开火。
俄国人退回了城区，枪声终于停了下来，德国人没有追击，即使击溃了俄国人2个营的进攻，发起进攻冲进城区都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
冲到了城区边缘的突击炮开始缓缓后退，履带驶过层层叠叠的尸体，被碾碎的肉泥、野草和泥土被鲜血混合在一起，让这片深秋中的绿地染上了黑红的颜色。
通过无线电报话机得到了坐标的装甲列车开始用105毫米榴弹炮开始发出轰鸣，城区中不断升腾起的烟雾和飞上天空的砖石意味着缩回了城内的俄国人依然无法逃离死亡，不过这和还来不及休息就开始挥舞工具挖掘战壕的步兵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第508章 索尔道的钉子-布防
爆炸声不断从索尔道这个曾经平静的小城中传来，混合着红色砖瓦的碎块和褐色泥土的硝烟飞溅上天空。运动到城区侧翼的装甲列车将炮口对准了这个原本美丽的小城，年代久远的建筑被炮火一座座推平。
“中校这是要把索尔道拆了啊。”站在机枪阵地用沙袋围起来的掩体上张望着城内的卢德维克中士调侃着说到：“到时候索尔道的居民会发现即使战争结束了，他们依然无家可归。”
“总比我们进去后被俄国人拆了好。”同样站在“制高点”——掩体上的弗格特少尉环视着正在施工的阵地，感受着城中的爆炸传到脚下的微微震动随意的回应到“你要是过意不去，战争结束后可以到这里来定居，帮助重建工作”。
“我只是说说而已。”卢德维克同样随意的应付到，突然城中的一次爆炸让他惊叹出声：“哇哦！”
卢德维克的惊呼吸引了弗格特的注意，转过头看向城区，城区里最高的建筑，教堂钟楼的塔尖已经消失，原本圣洁的建筑此时烟尘环绕，一片狼藉的景象。
“用105炮击教堂，上帝会惩罚的他们的。”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卢德维克的语气却全然没有一点谴责的意味。
“上帝会不会惩罚他我不知道，但是我们得感谢他们。”弗格特将头转了回来，将手上的烟送到嘴边“不然这事我们也得干。”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感叹一下而已。”
现在德国人兵力不足，但是等增援到了以后还是要进入城区进行清扫的。城中的教堂是砖石结构，相当坚固，如果没有遭到炮击，而俄国人又在在那里进行防守，那么会给进攻的德国步兵带来相当大的麻烦，最终还是要用突击炮来进行拆迁。反正都是要拆的，那突击炮的75毫米炮哪有装甲列车上的105毫米炮来的有效果。
道理所有人都清楚，卢德维克只不过在偷懒的时候随便找个人说说话打发一下时间，转移一下注意力，排解一下压力而已，说什么不重要，反正不用过脑子，只要能有个交谈对象就好。
又看了一眼满是废墟的小城后，卢德维克从掩体顶上跳了下来，对着弗格特问到：“少尉，索尔道都被炸成废墟了，俄国人还有活着的？”
“你最好指望他们全被炸死了。”弗格特也跳了下来：“不然到时候还是要我们进去干掉他们。”
被击退的俄军挤在城区的建筑里，人员密度必然极大。尽管装甲列车只有2门105毫米、2门75毫米共4门火炮，但是在不计弹药消耗的情况下轰了这么长时间，虽然没有把索尔道夷为平地，但是被埋进建筑物废墟里的俄国人不会是少数。但是变成了废墟的建筑物也更容易隐蔽，残存的俄国人在这些废墟里藏身，会让之后的清扫变得更加凶险。
“不过至少现在，我们不用担心俄国人会给我们的阵地造成什么麻烦了。”弗格特看着初步成型的阵地说到。
阵地上，德国人正拿着镐头和铁锹拼命的构筑工事，不想再体验一次之前被俄国人压在地上连头都抬不起来的局面的德国人都在不要命的开挖！
虽然时间和人手都不够修筑一条完善的堑壕工事，不过无论是眼前的俄国人还是接下来要面对的溃逃的俄国人都不会有太多重火力，这对正在挥舞着锄头铁锹的德国人来说是个好消息。不用在防御纵深里布置多道战壕，也不用对战壕的土墙进行加固，这让德国人减少了不少工作。
不过即使没有足够的时间和人手构建一个完整的堑壕工事，不过为了自己的小命，德国人修筑的这道偷工减料的战壕依然称得上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已经初具雏形的壕沟依然一丝不苟的挖成了锯齿形，壕沟前后都用挖出泥土堆出了胸墙和背墙，每隔一段距离都会在胸墙上留出缺口，作为轻机枪的预备火力点。
壕沟的后方，已经构筑完成的机枪火力点位置稍高，以拥有更好的视野和射界，火力点前方两侧用沙袋垒出胸墙，将砍下来的圆木架在两座胸墙上当做横梁，然后再用挖出的泥土在胸墙的前后堆出土坡进行加固，就能得到一个射界良好，并且有着不错防御力的机枪射击口。
看了一眼架在这里的一挺水冷马克沁，弗格特想了想后又补了一句：“我倒是希望那些俄国人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卢德维克笑着调侃到：“那就让他们尝尝自己的子弹了，味道应该还不错。”
显然，他对这个俄国产的新玩意很满意。一挺崭新的1910型水冷马克沁重机枪，还带防弹枪盾，俄国图拉厂倾情打造。
作为一名老资格的轻机枪主射手，卢德维克分到了这个俄国人的崭新礼物，自己的轻机枪则交给原本的副射手使用。
“就是数量少了点。”弗格特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一个集团军的后方物资集散地总共才10挺马克沁，俄国人这是有多小气啊？”卢德维克不屑的撇了撇嘴。
阵地防守战，水冷重机枪的火力持续性的优势不言自明。因为是搭装甲列车来的，德国人专门带了8挺水冷的MG90。不过考虑到之后可能面临的情况，这样的火力依然不够，所以艾哈德上尉才留了弗格特少尉的排在索尔道货运车站里找找有没有能用的上的东西。
弗格特的确在索尔道的货运车站内的几千吨物资里搜到了不少武器，不过栓动的莫辛纳甘德国人自然看不上眼。找到的4门M1902型76.2毫米火炮对德国人来说又有些鸡肋，没有骡马拖拽，只好用人力你推我拉，又找突击炮帮忙好不容易弄到阵地上后，结果发现一群步兵就别指望能玩的转俄国炮了。
放在那不用又觉得可惜，最后只能让突击炮的炮手给几个数学水平不错的士官进行紧急培训，不过这毕竟是俄国炮，突击炮的炮手也只能凭经验猜，能猜成什么样子，紧急培训又能学成什么样子，到时候能打成什么样子，谁都心里没底。
倒是找到的10挺装在带防盾的索科洛夫轮式枪架上的1910型水冷马克沁机枪是意外之喜。总计18挺水冷重机枪让仅仅只有6个排的德国步兵在机枪火力上超过俄国人2个团，而且堆在货运车站里的俄国弹药也让德国人的弹药消耗压力大大降低。
当然，弗格特还是觉得这样火力不足。
不过要是弗格特知道俄国人此时唯一能生产马克沁机枪的图拉兵工厂战前机枪产量平均每月不到50挺，就算开战后到现在月产量也不过勉强上升到150挺左右，估计心里会平衡点，毕竟自己可是抢到了整个俄国机枪月产量的十五分之一。
“炮声停止了。”卢德维克抬起头望向小城，远处的爆炸声已经停止，但小城里升腾的硝烟还未散去。
“他们的工作做完了，我们还有一大堆工作要做呢，该继续干活了。”弗格特弯下腰拿起靠在掩体上的铁锹，转身离去。不远处，装甲列车正在缓缓驶回车站。
“列车加完水后就出发。”返回车站的装甲列车正在做着出发前的准备，站在月台上的奥尔泽维斯基中校对着旁边的艾哈德上尉说到：“伤员我都带走。”
“多谢了，中校。”艾哈德上尉看着被抬上列车的重伤员笑着说到：“他们的运气不错。”
“不错？”奥尔泽维斯基疑惑的看着艾哈德。
“7个阵亡2个重伤没救回来，要不是中校您列车上的军医，能跟着车回去的13个人里还得再少几个。”颇为自嘲的轻笑了一声后，艾哈德用沾满了泥土脏兮兮的手指指了指担架上的重伤员后说到：“比起死在这的，难道不是运气不错？”
这不是嘲笑，因为俄国人没有火炮，这些伤员受的都是枪伤，装甲列车上的医疗器械还算齐全，车上军医应该能保住大部分伤员的命。但最重要的是，这些上了车的重伤员至少有了后撤的机会，而自己和其他人都必须在索尔道守到最后一刻。
“每个人都会得到他们应得的荣誉的。”奥尔泽维斯基也看着这些重伤员说到，顿了顿后又补了一句：“每个人。”
“对死人来说那没有意义，而且如果守不住这里，那么死的也没有价值。”艾哈德干巴巴的回应到：“的增援什么时候到谁也不知道，我们这么点人，呵……”
“我发了电报，司令部已经知道索尔道在我们手里了，7号列车必须返回确保路线的安全，顺利的话12号列车带着8个排的增援预计在1700时到达。”
“太好了！”听到增援正在路上的艾哈德眼睛亮了起来。
“你接下来要面对的情况有好有坏，12号列车不会在索尔道逗留，装甲列车不能在这里过夜。”奥尔泽维斯基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弹出两根一起点着，然后递过去一根继续说到：“你只能靠手头的步兵。我把手头的105都打出去了，75也没留太多，城里的俄国人应该没什么能力组织进攻了，晚上小心点，问题不大。”
“是，中校。”艾哈德点了点头，接过香烟叼在嘴上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狠狠的吐了出去。
“不过明天，只要俄国人不是蠢货的话，他们肯定会对铁路进行破坏，我们会尽全力确保铁路线的通畅，但是你要面对的情况会比较艰难，你和你的人都要有准备。司令部保证会用一切办法为索尔道提供支持，但是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你不要把所有希望放在这上面。”
“明白，中校。嗯？”艾哈德看见一名铁道兵从车厢内搬出两挺MG4放到月台上，不禁微微扭了下头。
“列车上的轻机枪我拆下来一半，连同弹药一起给你。”奥尔泽维斯基说到，这是他能给的最大支持了。
“弹药用不着那么多。”艾哈德将烟叼在嘴上后摇了摇头，然后用力嘬了两下，猩红的火星闪烁了两下。
装甲列车上的每挺机枪至少有5个基数的弹药储备，奥尔泽维斯基留下8挺MG4，相应的弹药超过4万发，相比于7.62弹药，自己跟想要点别的。装甲列车上的每挺机枪至少有5个基数的弹药储备，奥尔泽维斯基留下8挺MG4，相应的弹药超过4万发。与其要这么多7.62弹药，自己更想要点别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让尼古丁填满肺部，享受着一瞬间的放松后，吐出的烟雾弥漫着，让艾哈德的面庞都显得有些不太真切：“我们能不能打完2个基数都是个问题，75给我留一些，那比7.62实用。”
“炮弹？行，7.62留2个基数，75留1个基数。”这没什么好犹豫的，一口答应了下来。
奥尔泽维斯基明白艾哈德的想法，准备将突击炮当阵地炮兵用的话，车上的那点炮弹肯定是不够的。
艾哈德其实更想要装甲列车上的那些MG5，那些俄国灰色牲口也许能顶着轻重机枪的射击继续进攻，但是面对能把他们彻底撕碎的大口径机枪要是还能继续进攻那就见鬼了。不过这玩意太大太重，装在装甲列车上的机枪转塔内又没有配备专用三脚枪架，所以根本用不了。
“谢了。”既然用不了，艾哈德也就不去多想，能拿到这些已经是帮了大忙了。
“哦对了，还有个好消息。”奥尔泽维斯基从口袋里将刚才那包香烟掏出来，塞到了艾哈德的手里：“增援到了后也由你指挥，加上你现在手头上的人，到时候就是一个营的兵力。回去以后应该要叫你艾哈德少校了，这包烟就当是礼物了。”
“这高级货可不好抽，这官也不好升啊。”艾哈德笑着将烟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不过我会牢牢的钉在这的。
“祝你好运。”奥尔泽维斯基用力的握住了这只手。
第509章 索尔道的钉子-海军航空兵舔地不是本职工作吗？
“接近100万军队在超过500公里的战线上发起全线进攻，用不到9个小时的时间突破俄国防御纵深内所有防线。”
将面前巨大的作战地图上代表着俄国第二集团军指挥部的兵牌棋子拿了起来在手指间把玩，戈尔茨轻松的说到：“这比我们预想的还要顺利。”
“的确，没想到俄国人连一天都撑不住。”俯身在桌前的比洛摇了摇头：“有时候太顺利并不是什么好事，我们接下来可能会有一些麻烦。”
的确是有一些麻烦，和俄国人交手快2个月了，对面是个什么德性也都了解的差不多了。就俄国人的那个组织度、执行力、行动速度，怕不是连预备队都没来得及投进去防线就被突破了。进攻的时候不用面对敌人投进战场的生力军自然是件好事，但是这些生力军直接后撤的话，那可就不那么好追了，尤其是帝国陆军可是打着将俄国人一口吞下的主意的。
“现在的进展情况如何？”比洛直起身来向作战处参谋贝克少校问到。
“很顺利，总参谋长阁下，处长阁下。”贝克少校将手中的教鞭指向地图，一旁的数名参谋军官用手中的推杆将地图上的棋子推向它们现在已知的位置。
“我第1集团军在施特拉斯堡-奥斯特罗德-阿伦施泰因一带突破俄第3集团军的防线后在向奈登堡前进，预计48小时内通过姆瓦瓦进入波兰境内。
我第8集团军在在突破了拉斯腾堡-比绍夫斯堡一线的俄第2集团军的防线后一直向西南方向前进，目前已经位于马祖里湖以北地区。
第8集团军计划在奈登堡以东，马祖里湖西南之间的位置包围俄第3集团军予以歼灭，以此来保证我第1集团军后方交通线的安全。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我第8集团军从施特拉斯堡方向突破的2个师正试图向东运动，通过索尔道包抄到奈登堡的东南方，彻底掐断俄第3集团军的退路。
我第4集团军突破俄第4集团军防线后进入波兰境内，预计72小时内能抵达维斯瓦河沿岸的弗沃茨瓦韦克。
我第2集团军突破俄第5集团军防线后已开始向两侧展开，我第3集团军作为战略预备队已在第2集团军后方待命，以防俄军反扑”
我第5集团军从克拉科夫突破俄第6集团军后预计72小时内抵达琴斯托霍瓦。
“关键还是要看能否彻底将俄国人的第3集团军吃掉，绝对不能让俄国人撤回波兰境内，否则在罗兹的合围会遇到很大的变数。”比洛用手指向地图上罗兹的位置虚点了两下后说到：“普里特维茨的压力很大。”
“第4集团军的推进速度很重要，绝对不能在渡河上浪费太多时间。”戈尔茨点了点头：“克鲁克越早进入东普鲁士，普里特维茨的压力就越小。而且速度快的话，俄国人的第2集团军也跑不掉。”
“要不要让第1集团军抽出3-4个师参与对俄第3集团军的包围？这样就不用完全看克鲁克的速度了，而且第8集团军在侧翼阻挡试图为俄第3集团军解围的俄第2集团军也会轻松一些。”比洛沉吟到：“这并不会影响马肯森的速度，等克鲁克进入东普鲁士后，北线基本上大局已定了，到时候再把这些部队还给马肯森也来得及。”
戈尔茨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目光在罗兹和马祖里湖之间游移。
比洛的建议相当的稳妥，俄国人的防线已经被打穿，俄国人要在正面应对克鲁克和赫岑多夫的两个集团军，马肯森的进攻的确不会遇到太大的阻力。
不过……
最终戈尔茨还是把目光放到了罗兹上，罗兹合围的核心是马肯森的第1集团军和法尔肯海因的第5集团军在罗兹汇合成为兜住俄军的口袋底。
但是两个集团军能否按计划同时抵达？这要打一个问号。第1集团军的机动力更强，而且当第8集团军包围了俄第3集团军后，马肯森南下插到南线俄军后方的行动应该会非常顺利。
相比之下法尔肯海因要应付被突破了防线的俄第6集团军可能组织的拦截以及被赫岑多夫突破了防线而开始后撤的俄第5集团军的残兵败将，北上的进军速度恐怕要有一些问题。
那么当马肯森抵达罗兹，而法尔肯海因还没就位的话，那么最坏的情况下就有可能要同时面对后撤的俄国3个集团军的残部以及从华沙方向赶来救援的俄第9集团军，到时候被包围的就是马肯森自己了，这种情况下还要让第1集团军分兵……
倒不是怕马肯森的第1集团军被俄国人吃掉，如果实在守不住罗兹，第1集团军想要突围问题不是很大，被第2集团军和第5集团军击溃后撤的俄国人只会拼了命的想要突破第集团军的防线逃到后方和他们的第9集团军汇合，根本不会有功夫构筑防御阵地。
第1集团军要是想突围，以第1集团军的机动力，在运动中找准机会和俄国人进行一次对攻，突破之后和赫岑多夫汇合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如此一来，第1集团军承受了更大的损失，而在南线吃掉最少吃掉俄国人两个集团军的战略目的也破产了，一个漏掉的底袋是兜不住俄国人的。这完全划不来！
“太谨慎了，想要彻底吃掉俄国人，这点风险总是要冒的。”戈尔茨还是否决了比洛的建议。
“我从来没想到突破的太快了也会成为一件坏事。”比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对于突破俄国人的防线，这点总参谋部没有人会怀疑会失败，但是如果俄国人能支撑48小时，不，哪怕是24小时，俄国人投入的预备队都会拥挤在纵深十来公里的防线里，那么帝国陆军突破后把俄国人剁成肉馅后包成俄式饺子的难度都会小得多。
但是现在，这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了。
“卡尔，你还是那么谨慎。”戈尔茨将手中的棋子放回原位：“‘一些麻烦’而已，我们有能力解决这些麻烦。”
“也许吧。”比洛点了点头：“不过你的胃口太大，小心消化不良。”
“错过了这次，以后很难有这样的机会了。”戈尔茨笑着说到：“这也是陛下的意思，尽最大可能消灭俄国人的人力资源。”
“人力资源。”比洛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兵牌棋子叹了口气：“陛下真是用了一个可怕的词汇。”
对参谋军官来说，将士兵当做数字来计算本来就是他们的工作。但是皇帝陛下提出的总体战概念中却更进一步，将战争所需要的一切都视为资源，其中包括人，不仅仅只是士兵，每一个活生生的人都只是这场战争可以消耗掉的资源。
“总体战就是这么可怕的东西。”戈尔茨笑着说到：“我们已经明白了这一点，俄国人想要明白，是要交昂贵的学费的。”
“那关键还是要尽可能的拖住俄国人的行动。”比洛想了想后说到：“小麻烦也是麻烦，我的工作就是去解决麻烦。”
作为一个生性谨慎的老将，同时肩负帝国陆军总参谋部作战处处长的重任，比洛还是觉得不能完全依赖前线部队自己去解决这些“小麻烦”。
“我们手中的牌不够了，那就去找海军借！”
总参谋部倒不是没有可以使用的部队了。新编第9集团军此时倒是可以用，但是东普鲁士现在这个战况，速度比数量重要，而且数量太多了搞不好反而会影响速度，把第9集团军投进去并不见得效果会更好。
而且帝国陆军的进攻一切顺利，那么俄国人可以算得上输的一败涂地。英法不可能对此置之不理，在西线加大进攻力度试图为俄国人分担压力是必然的。第8集团军在东普鲁士硬扛俄国人的轮番进攻消耗的精疲力竭总参谋部也是看在眼里的。到时候第6、7集团军面对英法联军的进攻，只靠一个新编第10集团军当后备力量未必稳妥，第9集团军也要随时做好投进西线的准备的。
“如果能对马祖里湖西南到索尔道一线进行战场遮蔽，时间不用太长，第8集团军从施特拉斯堡方向进军的2个师迂回到索尔道以东估计48小时就够了。我们现在要争取的就是时间，而没有什么部队比飞机更快的了！
虽然我相信普里特维茨现在也在把调给他FFA当骡子使，但是为了配合进攻行动FFA的作战强度肯定很高，而且4个FFA联队不可能兼顾所有进攻方向上的部队。海军现在在斯德丁和梅梅尔都有一个攻击机联队，转场用不了多少时间。
另外，海军和我们的通讯体系不一样，让海军把他们通讯员一并送过来，让第8集团军的航空参谋做好对接，别让他们把炸弹扔到自己人的头上。
我们只要飞机和飞行员！油料、弹药都不用海军操心，他们只要用最快的速度送过来就行！如果不是普里特维茨挡住了俄国人的第1集团军，梅梅尔早就丢了，而且把我们的飞艇借走了到现在都还没还，也该他们还我们的人情了。”
第510章 索尔道的钉子-钢雨
清晨，天还没亮，科尔登打着哈欠走出了帐篷，站在门口看着静悄悄的营区迷糊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不是在设施完备的斯德丁海军岸基航空兵基地而是到了阿伦施泰因的野战机场。
要是在斯德丁，这个时候所有人应该都被起床号惊醒，然后紧紧张张的洗漱准备出操了。不过这里的营区现在依然在沉睡中，不过科尔登知道这只是战斗打响前的宁静。
海军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从陆军总参谋部向海军总参谋部提出借调2个海军攻击机联队的电话打出去后3个小时，科尔登所在的海军航空兵第7鱼雷轰炸机联队就飞抵了阿伦施泰因。
而陆军的速度也同样不慢，科尔登和他的战友们落了地之后就发现野战机场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有着行军床、铺盖、洗漱用具的双人营帐。
和自己所在的基地不同，这个连固定营房、水泥跑道都没有的简陋野战机场却显得异常繁忙。地勤们像有人在背后用鞭子抽他们一样小跑着将返航的飞机推进停机坪，检查、加油、装弹让每个人都忙得团团转。
下了飞机的飞行员各个走路摇摇晃晃，不少人连饭都不吃就回营帐了，一些强撑着身子走进食堂的陆航的家伙也只是埋头吃饭，完全没有和人交流的欲望，科尔登更是看到有几个家伙一头栽在餐桌上睡着了。
从给刚来的海军飞行员们介绍情况的陆军航空兵第17野战航空联队的冯克上校口中得知，FFA17自从俄国人入侵以来一直进行着高强度的连续作战，而这次的全线反攻，仅仅一天时间内FFA17已经出动了超过150架次，基本上每架能出动的飞机在这一天里都升空了3次以上。
要不是联队里还有因为飞机机械故障和在之前的战斗中受损而空闲下来的机组成员能进行小幅轮换，冯克上校表示继续保持这样的任务强度，48小时后FFA17估计就只能以中队规模出动来保证FFA17不至于完全丧失战斗力了，当时这位上校的脸上写满了疲倦这个词。
估计这也是这里到现在也没有叫飞行员起来出操的原因。
当第一缕晨光照在了机场上，起床号终于响了起来，原本沉睡着的营区瞬间苏醒过来。急吼吼的跑出营帐，用水随意的糊弄两下自己的牙齿和脸然后就冲进食堂的陆航飞行员向科尔登在内的海航飞行员们演示了一遍什么叫做有秩序的混乱。
已经吃完了早饭，颇有余裕的来到停机坪上和早就开始忙碌起来的机械师交谈了一小会的科尔登看着眼前一幕低声嘟囔了一句：“这就是战争时期的状态吗？”
一旁刚认识的机械师听到这话大笑起来：“你要学会习惯，各个方面，一切都和你原有的常识是不同的，你现在看到的不到百分之一，不过很快你也会和他们一样的，海军的小雏鸟。”
对于小雏鸟这样的叫法，科尔登有些不喜欢，不过也不好反驳，毕竟整个帝国海航到现在都没听说有取得什么战果，由于俄国人的舰队更是缩在波罗的海深处都不露头，自己所在的联队在进入战争后和平日里也没太大区别，都是在波罗的海内做例行带弹巡逻，和陆航的在前线激战了月余的飞行员肯定没法比。
不过海航的飞行员的首次实战是支援陆军，和陆航飞行员一样在对地攻击任务中甩掉小雏鸟的称号让科尔登怎么想都觉得怪怪的。
带着这种怪怪的心情，科尔登走进了会议室，自己的战友也已经都到了。
仍然一脸疲倦的冯克上校显然昨晚上没睡好，端着还冒着香气的黑咖啡猛灌了一口，入口的味道让他的眉毛都皱了起来，不过这也让他的脑子更清醒了一点。
“我们这个会议室不大，等会我还要给我的小伙子们布置任务。”冯克少校放下咖啡走到战术板前：“所以我们长话短说。”
“相信你们来到这里也都已经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冯克拿起教鞭指着挂载战术板上的地图说到：“所以为什么要让你们来的废话我也不说了，你们的任务就是在马祖里湖西南到索尔道一线进行战场遮蔽，任何行动中的俄国军队都是你们的攻击目标。
和你们海航的任务不同，我们要攻击的目标很近，任务区域到这里直线距离也就80公里，但是不要以为这是很轻松的任务。想要阻止俄国人一个集团军近20万人通过任务区域撤退，必须保证在该区域上空随时都有我们的飞机能发动攻击，我们陆航的任务强度你们现在也知道了，所以你们未来的48小时都要做好被当骡子使的心理准备。
作战区域内会有侦察机进行空中引导，我会和卡尔上校留在这里对你们进行地面协调，这也和你们平时的任务模式会有一些区别。不过除了任务强度你们可能会吃不消外，其他的要求对你们来说应该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为你们准备的炸弹对轰炸精度的要求也低，投弹高度要求在500米以上，这个高度上无论怎么扔也不至于偏的太离谱吧，我想这对你们来说应该并不会太难。地面上移动的步兵再怎么也不会比海面上航行的舰船难对付是吧？
这些炸弹用来攻击战壕的效果不大，但是用来对付开阔地里的步兵，俄国人会见识到什么叫做地狱。给你们用的都是是我们一直攒着没舍得用的宝贝，可别给我浪费了。”
虽然并没有像那些机械师直接叫自己小雏鸟一样直白，不过冯克上校的话里还是有一些对海航飞行员能力的不以为意，而且这可能还是因为要照顾就在他旁边站着的卡尔上校的面子才没明着说。就算这样，科尔登都能看见自己的联队长眉头一皱，脸颊上的肌肉狠狠一抽，强行控制着才没摆出什么难看的脸色。
“你们以双机编队为一组，根据预设航线飞行，发现成建制的俄军立即进行汇报并且发动攻击，攻击完成后立即返航，我会协调附近空域的待命飞机填补你们的飞行路线，如果俄军规模较大，则同样处理。还有其他问题吗？”
“报告，俄国人的空中力量情况如何？”有人举手问到。
“哈，我都忘记了。”冯克上校笑了起来：“和俄国人打了这么长时间我都没听说过他们有战斗机。而他们能飞上天的东西已经全部被KEK揍下来了。”
“嗯”冯克上校停了下来，稍稍思考了一下：“虽然我很想说你们完全不用担心，不过估计你们这些第一次出任务的家伙也不会真的这么认为。好吧，我会联系KEK让他们除了把子弹浪费在地面上以外留下一点做正事。
不过俄国佬的飞机性能不怎么样，真遇上了，我的建议是别光想着一边喊救命一边逃跑，你们可以试试先扔掉炸弹，然后用自己的座机把他们揍下来，我想以Bf-3B-1的性能来说这不会是什么难事。如果真打不过再逃也不迟，反正俄国人的飞机也追不上你们。”
“如果俄国人的数量较大，我们扔下去的炸弹并没有取得太大效果，那么在前来增援的友军飞机抵达前，是否需要我们在原地用机枪发动攻击？”科尔登举起手来问到。
“不需要。”冯克上校立刻回应到：“给你们准备的炸弹威力绝对能让俄国人体验一下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如果遭到这样的攻击还没有取得太大的效果，那么俄国人的数量靠你们飞机上的那3挺机枪也起不到什么效果，还不如赶紧回来装上炸弹再出击一次。”
冯克上校的话引起会议室里的一阵小骚动，包括科尔登在内海航飞行员还是知道陆军总参谋部直属的KG联队对巴勒迪克的那次轰炸取得的巨大战果的，同时也有点对自己今天的出击能取得的战果有了一点小期待。
“没有其他问题了？”冯克上校问到：“卡尔上校你有什么要布置的吗？”
“也没什么。”卡尔上校往前迈了一步声音猛的抬高起来：“拿出你们的本事来，别给海航丢人！解散！”
“是！”
这是关系到海航脸面的事情，所有人的斗志都燃烧了起来。走出会议室的海航飞行员走起路来都带上了一阵风，让在门外等候的陆航飞行员搞不明白海航的家伙们到底打了什么鸡血。
早已准备完毕的飞机被地勤人员推出了停机坪在跑道的尽头整齐的排列着。
Bf-3B-1，海航的双发鱼雷攻击机在这个陆航的机场上绝对是个引人注目的大家伙。FFA17使用的那些装备2台270马力液冷发动机，空重只有1.9吨的Bf-1B-3是当初并不算成功的Bf-1的最新改进型，陆航不过是少量装备了一些用来淘汰最初的Bf-1。和同厂出品的后辈Bf-3B-1比起来简直就是丑陋的鸭子。
空重2.4吨，翼展18米，安装两台325马力的西门子双层18缸星型风冷发动机，经过风洞试验优化了线型的流线型机身，覆盖了整个机身前半段的光滑铝制蒙皮，还有安装有整流罩的螺旋桨配合强劲的动力让Bf-3B-1能达到175千米/小时的最大速度。最大升限4500米，转场航程950千米。
750千克的最大载弹量让其能够携带海军的450毫米湿式热动力航空鱼雷在2000米的距离上对任何大型舰船发动攻击。机头由领航员兼投弹手操作的2挺12.7毫米重机枪和驾驶员后方由无线电操作员兼自卫机枪手操作的7.62轻机枪也让Bf-3B-1有着相当不错的自卫火力。
走到自己的座机旁，看着机腹下的500KG炸弹，科尔登也有些好奇，这个看上去和一般的炸弹那粗短的形状明显不同，中部是长长的圆筒状，看上去有点像缩短了海军鱼雷的铁疙瘩是否真的像说的那么威力巨大。
站在机翼上的机械师对发动机做了一遍最后的检查，然后跳了下来，脱下手套狠狠的拍了拍科尔登的背：“上去吧，把我们的大礼带给俄国人！”
7点整，随着木头搭起来的塔台上打出一发绿色的信号弹，科尔登拉上座舱盖，缓缓推动节流阀，发动机的轰鸣猛的开始增大，整个机场被128台引擎的嘶吼声所笼罩。
由于今天的任务距离很近，减少了油箱内的燃油并且只携带了一枚500千克炸弹的Bf-3B-1此时非常的轻巧，气流顺着机翼飞速流过，空气的升力将机身微微托起。科尔登能感受到自己的座机的状态非常良好，缓缓拉动操纵杆，较低负载下的机体立刻做出了反应，短短300米的滑跑，飞机就已经离地升空。
只用了40分钟，科尔登和他的僚机就已经抵达了预定空域。
“这里是海军航空兵第7鱼雷轰炸机联队海雕03，为对A区域的敌军进行迟滞作战正高速接近中，呼叫附近空域友军单位。”
“这里是雨燕14，欢迎你们的到来，结束。”
“这里是海雕03，收到，谢谢。请通报敌情，结束。”
“这里是雨燕14，A-9区域发现行动中的俄军部队，大约有一个步兵团，请立即前往，结束。”
“这里是海雕03，收到，立即前往，结束。”
“这里是雨燕14，祝好运，结束。”
这支行进中的俄国步兵团也知道自己被德国人的侦查机发现了，立刻开始向道路两侧散开进行隐蔽。和德国人交手了这么久，俄国人也知道了一旦头顶上出现了德国侦察机，那么过不了多长时间不是炮弹就是炸弹就会落下来。
对此俄国人也无可奈何，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战争的场所已经不仅仅停留在地面，而是上升到了天空。俄国陆军连野战炮数量都不充足，就更不要想什么高射炮了。而整个集团军里能飞上天的也就十几架侦察机和十几个炮兵校射气球，这些玩意在开战不到1周的时间里就都被德国人揍下来了，到现在俄国人都没搞明白机枪到底要怎么才能装上飞机。
因此俄国人一旦发现头顶上出现的德国人的飞机，倒也知道该怎么应对了。这个步兵团的散开隐蔽行动也称得上是训练有素了，分散卧倒在道路两边，还有些人熟练的趴进了路旁的土坑，如果是一般的炸弹，对于如此分散的俄国人能造成的杀伤的确会非常有限。然而今天，俄国人的经验将不会拯救他们的生命。
“已经目视接触目标，还有20达到交战距离。”机头的领航员喊到。
“海雕04，这里是海雕03，发现目标，距离20，，降低高度至600，准备投弹，结束。”
“海雕04收到，跟随你机降低高度至600，准备投弹，结束。”
“到达目标上空，投弹！”随着领航员兼投弹手按下投弹开关，500公斤的炸弹离开机腹，带着呼啸声扑向地面。紧随其后的海雕04也跟着投下炸弹。扔掉了包袱的飞机猛的向上一跃，然后调转航向，从俄国人的头顶上划过一个半圆，科尔登想看看自己扔下去的玩意到底有没有说的那么厉害。
地面上的俄国人只能自认倒霉，不过见到德国人只扔下来两个铁疙瘩又都松了一口气，两枚炸弹威力再大爷炸不死几个人，只要自己不是那个倒霉蛋就行。甚至有些胆大的家伙还扭转上身抬着脖子想看看炸弹到底会落到哪，要是往自己的脑袋上掉下来自己也许还能先换个地方趴着。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俄国人看见两枚炸弹在空中炸开，数百个小东西在空中四散，几乎笼罩了俄国人头顶的全部天空，然后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瞬间，俄国人身边被钢雨所洗礼。每一枚炸弹都装载了300枚1.3公斤的小炸弹，每一枚小炸弹的威力都相当于一发60毫米迫击炮的炮弹。2架Bf-3A-1的一次攻击就相当于往俄国人头上扔下了600发迫击炮弹，道路两旁顺便变成一片地狱。
和被重型炮弹或者重磅炸弹直接命中后连四散的碎肉都找不到不同，此时的俄国人的状况更加凄惨。大块大块被扯碎的人体铺在地上，还有着“人”的轮廓的烂肉在地上抽搐。还活着的人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面貌，躺在地面上发出凄惨的嘶嚎。
离的远未被波及的俄国人赶过来后，看着满地的碎肉，冒着热气的内脏都被惊呆了。死了的人才是幸运儿，看着全身上下都被扯烂的伤员，俄国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救助他们。
短短几秒钟，一个营的俄国人就彻底成为了历史，幸存者不到一个班。俄国人的这个步兵团在2架飞机的攻击下就损失了25%的士兵！
在俄国人头顶兜圈的科尔登看着这惨烈的一幕才明白冯克上校说的生不如死是什么意思了，底下惨烈的一幕强烈的刺激着刚刚走上战场的科尔登的神经。
“这就是战争吗？”科尔登轻声说到，忍耐着胃部的抽搐，他有点明白机械师要自己早点习惯的理由了。
不需要再看下去了，附近的其他几个编队已经在向这里靠拢，地面上的俄国人的命运已经注定了，科尔登调整航向开始返航，这只是今天的第一次出动。
俄国人的苦难还远没有结束。
第511章索尔道的钉子-劈头盖脸
就在俄国人被从天而降的钢雨洗礼的时候，索尔道的德国人也在被炮弹洗礼着。
德国人昨天晚上过的还不错，12号装甲列车没有晚点，准点到站，艾哈德手里多了8个排的人手，防御阵地的构筑倒是快了不少。而且这8个排还带了让艾哈德欣喜不已的东西——4门75毫米野战炮，也不知道集团军后勤部是从哪个落满灰尘的角落里找到这种淘汰货的。
虽然是淘汰货，但是对艾哈德来说却正合适，真要送过来2门105毫米榴弹炮，光是挪到阵地上就是个大麻烦，而且炮弹估计也没几轮就打完了。有奥尔泽维斯基中校留给自己的炮弹，这些淘汰货能发挥的作用比2门105毫米要大的多。
当然，比4门炮更重要的是4组炮兵，这些专业炮组每一个人都拥有操炮技能自然不能浪费，弹药搬运和装填这种体力劳动交给步兵去做就行了，抽出来的8个人分成4组，好歹让那4门俄国炮有了专职的炮手。
布置完阵地，人手充足，背后又是火车站，艾哈德手底下那群经过了一天的战斗和劳动的小伙子们也不需要呆在战壕里挨冻了。除了环形阵地里要留下1个连轮岗警戒，剩下的人都可以回到有屋顶有墙壁的屋内去休息了。
俄国人进入索尔道的时候没遇到任何抵抗，所以火车站内的设施到基本完好，有煤有水，让锅炉房升起火来，就着从俄国人的物资堆中找到的不怎么合口味的罐头啃完干粮，再喝上同样由俄国人友情提供的茶叶泡的热茶，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然后窗户一关，衣服一裹，在候车大厅里往长条靠背椅上一躺，比在外面睡战壕要舒服多了。
城区里的俄国人也没有发动夜袭，大家相安无事。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见得是件好事，但是谁也不在乎，没有什么能比战前美美的睡上一觉更美妙的事情了。能休息的人都会找个地方躺下，候车大厅里鼾声一片。也许这是最后一觉，能睡一会是一会。
不过这样的享受在清晨5点，伴随着阵地上吹起尖利的哨子声中结束了，俄国人来了。
“前沿观察哨发现了俄国人，东北方向，距离我们5公里，数量不多，大概是俄国人的先头部队。”轮岗的弗格特少尉对着刚躺没2个小时的就从长椅上弹起来的艾哈德说到。
“观察哨还没撤下来吧？”
“还没有。”弗格特摇了摇头。
“他们不是带着炮队镜吗？”艾哈德想了想后说到：“先让我们的炮兵打几轮，俄国人摸不清楚我们的情况，不会直接进攻，我们能拖一会算一会。”
“确认目标，俄军步兵。”观察哨内，炮队镜的视野里，观察员已经能清晰的看见行进中的俄国人的五官。
“确认目标，俄军步兵。”通讯兵复述的话语通过野战电话的电线传往后方的炮兵阵地。
“正前方424，高低30，表尺020。”
“正前方424，高低30，表尺020。”
“弹药类型，榴弹，单发装填。”
“弹药类型，榴弹，单发装填！”炮兵阵地上，随着炮长的喊声，4门75毫米榴弹炮已经高高仰起了炮管。
“四门齐射。”将耳朵牢牢压在听筒上的通讯员抬起头看向炮长，然后猛的一点头。
“预备！放！”炮长的手高高举起，然后用力挥下！
4门75毫米野战炮发出怒吼，6.5公斤的炮弹呼啸着飞向5公里外的目标。
知道了索尔道落到了德国人手里的俄军虽然是以横向队列而不是纵列行军队形前进，但是准备到达德国人防线前再散开的俄国人的队形依然十分密集，而完全没有预料到居然会遭到德国人的炮击！
“打中了！”炮队镜中，4朵死亡之花在俄国人的队列中绽放，原本还算整齐的队形瞬间崩溃乱成一团。
“前方422，高低25，表尺011。”偏过头又看了眼自己用手指点住的地图上的标注，再次确认了一下后有重新将眼睛贴在炮队镜前的观察员了为俄国人带去死亡的指示：“压制射击，全炮齐射！”
有着射表和前沿观察哨校射的4门75毫米野战炮将炮弹准确打在了俄国人的队伍中。密集的队列瞬间被爆炸的火光所笼罩，被打的措手不及的俄国人慌忙之中想分散开来，但是紧接而来的炮弹却把他们牢牢的钉在了地上。
随着全炮齐射的指示，4门76.2毫米野战炮也加了进来。对于这些没有射表，只在昨天入夜前打了2发试射了一下的俄国货，德国炮兵也只能表示直瞄射击问题不大，不过间瞄射击，散布就得看运气了。在5公里这个距离上，散布能打进200米就算不错的了。不过现在对于被炸的人仰马翻的俄国人来说，200米的散布怎么也能带走几个倒霉鬼，拿来吓吓人是足够了。
阵地上的8门野战炮都在卯足了劲拼命射，5公里外不断升起的爆炸火光让俄国人想要散开都成了奢望，只能抱着脑袋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挨了七八轮炮击后，被劈头盖脸的炮击打懵了的俄国人开始撤退了。
远处阵地上看不清晰，不过在观察哨的炮队镜里看的很明白，俄国人稀稀拉拉的开始转身往后跑了。显然这一顿炮火的猛烈程度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前面的德国人显然准备充分火力强劲。
在德国人的防线前不止一次撞的头破血流的俄国人也明白，就这样继续进攻也只是白白的送人头，只能后面的大部队到达后对德国人进行压制后再组织进攻。
坐在战壕里的德国人都懒的看远处的情况，裹紧身上的外套，扣上钢盔，然后淡定的继续抽着烟。
德国人也知道俄国人准备干什么，不过无所谓，俄国人你慢慢来，反正我们不着急。所有人都知道，好戏还在后头呢。
6-70分钟后，尖利的呼啸声就在德国人的意料之中出现在了头顶。
“炮击！”
其实不用喊，大家都是老兵，知道该怎么做。对于俄国人拖了这么久才开始炮击，德国人都有点等的不耐烦了。能听见炮弹的呼啸声就说明炮弹过了头顶，那就不会落在自己头上。
不想吃一口土的人从容的将嘴里的烟头在战壕内摁灭，然后低下脑袋蜷起身子在战壕里老老实实的开始装孙子，还有不少人则继续抽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辈子的最后一只香烟。
稀稀拉拉的炮击落在德国人的防线上，威力不大，看来俄国人那边也就几门M1902。
“哈哈哈，看样子没几个小时我们是直不起腰来了。”卢德维克都没坐到自己的机枪前，而是靠坐机枪火力点的背墙上乐呵呵的对着分给自己的新副射手勃兰特说到。
靠几门76.2毫米野战炮就想摧毁自己的防线？那俄国人你们先慢慢轰上几个小时再说吧，反正急的不是德国人。
“真是单调。”卢德维克嘟囔到。
“中士？”勃兰特疑惑的问到。
“我是说俄国人的炮击。”卢德维克乐呵呵的说到：“如果这是一场音乐会的话，这样的独奏真是太单调了，还没我们的乐手演奏的好”
卢德维克说的是己方的炮兵。在卢德维克看来，俄国人的炮击速度慢慢吞吞，炮弹落点稀稀拉拉。原本俄国人处于攻势的时候，战役规模大，俄国人能投入的炮兵也多，这个问题还不算明显，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和己方炮兵7-8轮的急速射，炮弹又密又急的砸在俄国佬中间比起来，俄国人的炮兵的水平真的不怎么样。
“音乐会？”勃兰特显然一时半会无法理解中士是怎么把炮击和音乐会联系起来，不过这个时候和人聊天转移一下注意力也好，于是接上话说到：“那他们的指挥的耳朵一定不好，所以才能搞出这么难听的音乐。”
“耳朵不好和音乐水平没关系。”卢德维克笑着说到：“别忘了，贝多芬的耳朵也不好。”
“哈哈。”勃兰特也笑了起来：“那如果是中士你去指挥，你想让这音乐会怎么演奏？”
“要是我？”卢德维克想了想，然后调笑到：“独奏的水平不怎么样，那变成协奏总会好一点吧？”
“协奏？”
“嗯，协奏。”卢德维克点了点头：“比如……”
话还没说完，一阵有别于之前的粗重的呼啸声从卢德维克头顶掠过，然后猛烈的爆炸声在身后传来。
紧接着，阵地上接连升起完全不同于M1902野战炮威力的爆炸，震动的大地让原本就不算太坚固的掩体墙壁上不断崩落泥土块，飞溅的尘土劈头盖脸的砸进了战壕。
“俄国人的重炮！”
“120级别的重炮！”
阵地上传来的战友的喊声终于不再是那么淡定从容了。
“该死。”卢德维克现在才明白俄国人为什么拖了那么久才开始炮击，因为俄国人在给他们的重炮构筑炮兵阵地！
狠狠给了自己的嘴巴一下的卢德维克此时再没了开俄国人玩笑的心情：“我们麻烦大了！”
麻烦不仅仅是因为自己乌鸦嘴让俄国人的重炮加入了这场“协奏”，更重要的是，俄国人的炮兵不仅水平差，而且装备也差，师属炮兵一般也都只有76.2毫米野战炮，而120毫米级别的重炮出现在这里只代表一个原因，对面的俄国人至少是个军！
第512章索尔道的钉子-第一回合
德国人原本放松的心情已经当然无存，整个阵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低着脑袋一动不动的缩成一团并不能让士兵们感受到些许安心，每当爆炸声传来时席卷全身的颤栗显示着他们感受到的恐惧。冒着吃一嘴泥土的风险重新把烟头叼在嘴上的家伙面前急速明暗的橘红色火光看的出来他们也并不是真的像看上去那么镇定。
每一名德国人都明白自己此时的情况有多么糟糕，没有加固的战壕，没有坚固的工事，没有可以后撤的防线，没有进行反击的炮群，甚至连可以杀死的敌人都没有，只能缩在这里等待重炮的宣判，这一刻，勇气并不能阻止他们感受到恐惧。
无论经历过多少次炮击，哪怕见识过俄国人更为猛烈的炮火准备，当直面战争之神的伟力时，人类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妈的，你们能不能打回去？”艾哈德抱着野战电话大吼。
“俄国人的122射程比我们远！而且我们都不知道俄国人的炮兵阵地在哪！你让我们往哪打？”话筒对面的炮兵显然也被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弄得满肚子火气。
“该死的，20师到底在干什么！”艾哈德愤怒的把电话狠狠的一挂，感受着地面不断传来的震动怒骂到：“他们连拖着重炮溃逃的俄国人都追不上吗？！”
20师表示我冤枉啊。
艾哈德面对的俄国第17军并不是什么溃兵，而是第3集团军的预备队，在昨天俄国人的防线被全数突破的时候，第17军还正在赶路准备前往增援，结果一大堆溃兵迎头拥挤过来堵住了前进的道路，此时才惊觉防线被突破了第17军一时间进退两难。
指挥系统已经一片混乱的俄国人根本无法实时掌握每个部队的动向，无法和集团军指挥部进行联系的第17军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继续前进还是该后撤，然后一路撵着溃兵追来的德国陆军第20步兵师一头撞在第17军的前锋上。
鏖战了一天的第20步兵师追追组织度被打光，毫无战意的溃兵还算轻松愉快，但是面对编制齐整组织度满值的第17军，就有点露出强弩之末的状态了。而且随着俄国人收拢溃兵，然后用督战队的刺刀顶着重新填进战场，虽然俄国人也没时间构筑防御阵地，但是靠着数量优势，第20师一时半会居然还吃不下。
而经过了一整天高强度作战的第20师在不确定对面俄国人还会不会有增援的情况下也不敢贸然发动夜晚突击，只能停下脚步休整，俄国人也趁着夜色加紧挖掘战壕构筑工事。
而俄国人这个时候也不蠢，知道能挡的住德国人今天也挡不住明天，一边让和德国人交上火的部队尽可能完善防御阵地，一边后队变前队，连夜开始后撤，结果原本速度最慢拖在末尾的第17军炮兵旅反而成了第17军最前面的部队。
然后艾哈德现在就这里挨炮弹了。
当然，这个时候原因已经不重要了，索尔道的德国军人指望谁都没用，只能靠自己。
艾哈德气哄哄的走回挂着地图的墙壁前，一屁股砸在椅子上。现在除了坐等俄国人自己停止炮击外，艾哈德也做不了什么。听着外面传来的炮声，艾哈德还是忍不住骂到：“我他妈就不信俄国人真能把我们全炸死！”
不管现在的情况多恶劣，俄国人是在撤退这点不会变。俄国人不可能像之前攻入东普鲁士那时一样对着己方的防线进行长达数小时乃至数天的漫长炮击。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俄国人能这么快的把重炮推上来，但是艾哈德也不认为俄国人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弹药储备进行那样高强度的火力准备。
而且俄国人要是真的把索尔道用炮弹炸成平地，没有了货运车站的多条铁轨进行列车停靠调度，让列车只靠铁路线上的复纵铁轨往返，俄国人根本没办法通过铁路撤走多少人。准备用腿走回波兰的俄国人到时候也会被攻占了姆瓦瓦的第1集团军堵个正着。
当然，第一集团军的后勤补给线在德国人重新夺回索尔道修复铁路线之前估计是要断上一阵子。不过那与艾哈德是没什么关系了，因为自己已经被炸上天了。
艾哈德的判断没有错，俄国人的确没有能力进行长时间的火力准备，但是122毫米的M1910还是给德国人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接近23千克的炮弹的对没有加固的战壕能造成相当的破坏。
被近距离爆炸震的整个人扑倒在战壕里的托马斯中士趴在地上懵了好一会，耳鸣声冲的自己头昏脑涨，摇了摇脑袋想要将这噪音赶出脑袋，但是没用。吃了一脸土，满嘴的怪味，吐了好几口都没让自己的嘴巴好受些。
等稍微清醒了一点抬起头左右看了看战壕，才发现自己呆着的射击口两侧右边的胸墙已经坍塌了一小段，倾泻而下的泥土让自己旁边的地面都高了起来。
不过自己看起来除了该死的耳鸣应该没什么问题。嗯，抱在自己怀里的G3半自动步枪也完好无损，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不对！刚才自己身边还有人呢！反应过来的托马斯连滚带爬的扑到土堆上不停的扒拉，然后露出件军服。拉着军服想往上拽，拽不动！只好顺着军服继续扒拉，好不容易把埋在土里的家伙给弄了出来。要不是托马斯反应快，这个已经背过气的家伙就要被活埋了。
空气中都是硝烟味，几乎所有的战壕里都在上演这样挖人的一幕！
不过俄国人的炮击总算是停止了。俄国人还没学会弹幕徐进这个高端技能，所以他们炮击停止后，德国人还有点时间清点一下损失。
没有进行长时间火力准备，也没有对德国人的阵地进行有效的侦查和校射，俄国人的炮击实际造成的效果并不理想。
德国人的阵地前后到处都是弹坑，战壕坍塌的地方不少，看上去很是凄惨。但是战壕主体还在，影响不大。
除了被直接或近距离命中导致的21阵亡，14人内伤严重丧失战斗力外，其他伤员大都是耳蜗穿孔听力受损这类损伤，并不影响他们继续战斗。总的来说运气不错，德国人称的上是伤亡轻微了。
“前沿观察哨立即撤离。”
“各火力点不要随意开火，给我把俄国人放进200米内！”
“400米内能打的中人的家伙可以自由开火。”
“炮兵在步兵开火后再开火！”
通过野战电话，一道道命令被传递到阵地上。
托马斯抄起自己心爱的步枪转移到不远处的另一个预留射击位，打开保险，一拉枪栓，清脆的枪机声让托马斯百听不厌。将枪托紧紧的压在肩膀上，又侧侧了脸，调整了一下瞄准姿势，然后微微摆动手臂，枪口随之左右摆动扫过眼前的战场。
阵地上的每个人都直起身，拍掉身上的泥土，抄起手中的武器，然后趴在掩体后，枪口指向前方。俄国人还没有出现在德国人的视线里，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来了。
吸取了教训的俄国人小心翼翼的出现了，缓慢推进的散兵线显然有点试探的意味在里面。但是很快俄国人就发现，对面德国人的阵地上一片死寂，原本德国人炮兵在这个时候早就应该对自己的身后开始遮断炮击，然后迫击炮弹就会在身边炸开，逼着后路被断的士兵只能往前冲，然后一头撞进德国人机枪组成的火网中。但是现在，对面的德国人毫无动静。
己方的炮击有这么大的效果？俄国人不知道，但是这让俄国人提高了不少士气。照猫画虎的学着德国人进攻时弓着腰屈着膝成散兵线缓缓推进的俄国人开始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前面的顺利推进让俄国人有了更多的勇气，原本在后面观望的部队也慢慢跟了上来。
800米，600米，400米。透过蔡司的3倍瞄准镜，托马斯已经能看见俄国人的脸了。
400米，对于那些用着从Ge.86发展来的栓动狙击步枪搭配蔡司的5倍瞄准镜的GSG专业狙击手来说有点近，但是对托马斯这个用着G3半自动步枪搭配蔡司3倍瞄准镜的精确射手来说是正合适的距离，而且半自动步枪在现在这个环境里还有更大的优势。
托马斯原本搭在扳机护圈上的食指已经钩在了扳机上，对准一个拿着手枪的家伙狠狠扣了下去。瞄准镜里，子弹飞过400米的距离将他的脖子撕开了一个缺口，鲜血瞬间涌了出来。这家伙是个军官，不过托马斯对朝这个死定了的家伙跑来的小兵没兴趣。
瞄准，击发，拖着一挺索科洛夫轮架式托M1910重机枪的的俄国人的天灵盖被掀了开来，然后一头栽向地面。旁边那个拎着弹药箱的家伙被喷了一脸脑浆，茫然的停了下来。托马斯微微调整枪口，略微瞄准了一下后就再次扣下了扳机，让他不用再一脸不知所措的纠结到底是哪飞来的子弹。
虽然阵地上的每一声枪响都代表这一个俄国人倒下，不过零零星星的枪声并没有让俄国人提高警惕。他们眼前的德国人的阵地和以往比起来堪称简陋，在己方重炮的炮击下德国人估计损失惨重，这样稀疏的枪声正是最好的证明。
300米，认为德国人已经没多少抵抗力量的俄国人心中大定，原本弓着的身子也慢慢直了起来，开始一溜小跑的冲了上来。
200米！尖利的哨音响起，原本死寂的阵地瞬间活了过来，托马斯沁机枪喷出的火舌扫过战场，猝不及防的俄国人瞬间倒下去一排。火舌像鞭子一样甩过战场，再甩回来，所经之处都是倒地的俄国人的尸体。
幸运的被火舌漏过的俄国人，MG4轻机枪精准的短点射就会让这些继续英勇冲锋的漏网之鱼加入他倒在地上的战友中去。
不过德国人的阵地近在眼前，一心想要逃出升天的俄国人没有选择撤退，之前被炮弹炸出的弹坑成为了俄国人的掩体，爬进弹坑的人开始还击，虽然G3半自动步枪会把用着莫辛纳甘的家伙压的抬头瞄准都成为奢望。
但是俄国人并没有放弃，知道机枪手会被重点照顾的俄国人在自己的机枪旁留下了一堆的尸体，即使这样，俄国人最终还是有人趴在地上，用防盾护着前面，一点一点的把机枪推进弹坑后成功架了起来，硬是这样弄出了3个机枪火力点！
步枪没有办法和M1910对射，而机枪也只能在防盾上留下数个凹坑。
3挺M1910重机枪给德国人带了不小的麻烦，在机枪的掩护下，匍匐前进的俄国人继续缩短着自己和德国人阵地之间的距离。
德国人的阵地前此时没有铁丝网，没有让俄国人跳进来后出不去的第一道战壕，如果俄国人爬过了这200米的距离，德国人就不得不和俄国人在战壕里打白刃战了！
必须拔掉俄国人的机枪！
防盾很好的护住了主射手的正面，但是护不住一旁趴着的副射手。
瞄准，击发。在瞄准镜里，托马斯能看见子弹打中那个副射手的右臂，一条手臂挡不住7.62X54步枪弹，子弹会打进他的躯干，射穿他的右肺。
肺部破裂引发的气胸并不会让他当场死亡，但是死亡前的挣扎却足以让他旁边的主射手偏过身子去观察自己战友的伤势。
对于使用栓动狙击枪的狙击手来说这个机会并不是很容易抓住，但是对使用G3半自动步枪的托马斯来说却是绝佳的机会。对准从防盾后面露出的小半个头，托马斯扣下了扳机，然后在瞄准镜里看见带血的军帽飞了出去。
就在托马斯将枪口瞄向下一个火力点的时候，左肩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瞬间失去知觉。被击中了！条件反射一般往后一倒顺势一屁股坐进战壕里，剧烈的疼痛这才爆发出来！
后背传来粘腻感，贯穿伤，肩胛骨应该碎了，贯穿伤捂着伤口也没用，不过子弹没留在身体里算是个好消息。
用右手掏出急救包，咬紧牙关将纱布塞进伤口内，一旁赶过来的战友用两块纱垫压住前后穿口，再用三角巾固定住，总算给托马斯做了紧急处理。剧痛让他喊都喊不出来，瞬间失去血色的嘴唇因为疼痛不停的发抖。
撑起身子，重新握住步枪，不过疼痛让托马斯身体不停的颤抖，无法稳住枪身导致连续数发射失的托马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俄国人的机枪继续喷吐着火舌。
然后，迫击炮弹呼啸的声音划过天空，迫击炮的精准点名让俄国人的机枪和它的机枪手一起变成了天空中四散的零件。
随后加入其中的步兵炮和迫击炮一起覆盖了阵地前100-300米的空间，俄国人在地上趴不住了。虽然站起来也有可能会被打死，但是没有了以往德国人的遮断炮击，爬起来逃跑也比趴在地上等死强。
俄国人撤退了，虽然在撤退的过程中很多人成为了马克沁枪口前的尸体，但是德国人到底没有足够的火炮把俄国人都留下来。
硝烟在阵地上久久无法散去，打退了俄国人一次进攻的德国人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就不得不立即修复在炮击中受损的战壕，救治伤员，清点弹药。
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第一回合。
第513章 索尔道的钉子-残酷
深秋的风吹走了战场上弥漫的硝烟，升起的太阳驱散了清晨的潮气，如果不是泛黄的草地上满是被炮弹啃出来的坑坑洼洼，这里看上去就是一处平静的德国小镇深秋时有些萧瑟的郊外。
不过这种平静只是暂时的，俄国人很快就会继续进攻，以上次更猛烈的势头，德国人很清楚这点。所以每个人都在低着头忙碌，修补战壕、补充弹药、救治伤员。整个阵地上的气氛都沉甸甸的，丝毫没有刚刚击退了一次俄国人进攻的喜悦。
站在已经变成救护站的候车大厅里，艾哈德心情沉重。候车大厅里现在只有不到30名重伤员，但是仅靠两名军医和几名医护兵也无法为这些重伤员提供有效的救治，大多数人都只能紧急包扎一下后打上一针吗啡后放在那听天由命。而这只不过是个开始，很快这里的伤员会越来越多，然后肯定又会不断变少，而自己却对此无能为力。
想到到时候车大厅里满是伤员，无助的呻吟在大厅里回荡，艾哈德都觉得自己将指挥部设在仅仅一墙之隔的车站工作人员办公室里是个错误的决定，自己宁愿蹲在战壕里听炮弹的爆炸声。
走出候车大厅大门，准备抽根烟透透气的艾哈德就看见看见站在门外，嘴上叼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左肩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正在用右手别扭的摸着左边口袋的中士，那是自己连里的精确射手。
“严重吗？”示意他不用立正后艾哈德掏出自己的打火机给他点上后问到。
“贯穿伤，看着厉害。”托马斯抽了抽脸，强摆出个难看的笑脸：“军医说运气不错，干净利落的一个洞，骨头也只是边缘被子弹蹭过去崩碎了一块，能长好的，恢复好的话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然后仿佛自己吸的不是香烟而是大烟一样将烟雾吸入自己的肺部试图缓解自己的疼痛，不过那惨白的脸色和颤抖的嘴唇都表明尼古丁显然没有鸦片那么显著的效果。
吐出烟雾，然后像是对艾哈德解释一样强笑着说到：“我说我这根本不算重伤，但是排长说一个枪都打不准的精确射手留在阵地上也是个累赘，就把我赶过来了。”自己除了伤了肩膀外能跑能跳，呆在躺满了重伤员的候车大厅里让托马斯浑身不自在。
虽然托马斯这么说，但是艾哈德知道情况不会像他说的那么乐观。军医这个时候肯定不会把情况往坏了说，就算军医说的话没有一点安慰的意思在里面，那也是要恢复的好才不会有后遗症。
恢复的好，首先是别死在这，其次是伤势别恶化，最后还要得到妥善的治疗。对现在的索尔道守军来说，这太难了。
虽然不如狙击手那样要求严格，但是能成为精确射手的也各个都算的上军中精锐。只有有着不错的文化水平基础，接受过专门的射击训练，有着丰富经验的士官才能用上一个步兵排里仅有的那两支装着昂贵的蔡司3倍光学瞄准镜的G3半自动步枪。
要是当场被流弹打死了也算一了百了，但是要是因为治疗不及时而就此废了，对于一名优秀的精确射手来说实在太过残酷。托马斯这番话是真的相信军医说的，还是有多少在自己安慰自己的意思在里面？
看着托马斯那强笑的脸，艾哈德也只能扯了扯嘴角摆出个笑容：“既然如此就老老实实呆着，别搞的伤势加重，那增援来了把你送到后面也没法治了。”
“增援？”
虽然战争才刚打几个月，而且此前一直处于防守的态势，德国军人还没有对增援从来都是不靠谱的这句话有切肤之痛的深刻体会。不过作为一名有丰富经验的士官，各种训练和演习托马斯也是见得多了，对这句话还是有概念的。
“嗯，20师清晨就发动了进攻，昨天俄国人的防线都挡不住我们的攻势，今天他们更挡不住。而且装甲列车也正在赶来的路上，12骑兵师在西北方向也在往这里靠拢，增援很快就会到了。”
艾哈德没有说谎，但是情况却也没有说的那么轻松。
俄国人一晚上赶工出来的防线的确挡不住第20师的进攻，但是哪怕之后俄国人不做抵抗一路通畅的走到索尔道也需要至少5个小时。
而载着一个加强了两个突击炮排的满编步兵营的装甲列车的确一大早就从埃劳出发了，不过不出意料的遭到破坏的铁路线让装甲列车此时的位置还不如第20师离索尔道近。
第12骑兵师的那些四条腿要是不遇到什么阻碍，那倒是只要2个小时就够了，但是“增援从来都是不靠谱的”，2个小时这种说法谁信谁傻。不过作为军官，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说丧气话。
“抽完这只烟就给我老实到里面呆着去。”艾哈德做了做赶人的动作：“俄国人不会给我们太多放松时间。”
俄国人的确没有给德国人太多时间，因为他们自己也没有多少时间了。德国第20步兵师发起的进攻像锥子扎在了俄国人的屁股上一样催着他们必须尽快拿下索尔道。
在第一次试探性进攻被打退后的30分钟后，空中就又传来空气被撕裂的呼啸声。
虽然俄国人的炮击还是那样稀稀拉拉，但是炮声在响了半个小时后依然没有丝毫想要停下来的意思。这一次，俄国人下了本钱了，想必也是想明白了，如果不拿下索尔道，存着那点弹药也毫无意义。
近一个小时的火力准备让德国人意识到，俄国人是拼着弹药打光也要把自己的防线彻底轰的稀巴烂了。
虽然已经有了俄国人这次是要拼命了的准备，但是俄国人的行动还是让德国人大吃一惊。原本俄国人炮击结束后步兵冲锋前应该有的几分钟空档不见了，几乎是炮声停止的同时，步兵进攻的哨声就响了起来。
德国人甚至来不及统计一下自己在炮击中受到了多少损失，俄国人就发动了冲锋！
来不及抢修战壕、救治伤员，所有人都抄起武器对着冲过来的俄国人疯狂射击！
但是这没用！
俄国人这次的进攻更果断！更坚决！
即使被子弹一排排的扫到，俄国人也没有像上次一样被压在地面上抬不起头！要么死！要么冲！
俄国人付出了更惨痛的代价，但是德国的伤亡也在不断增加。俄国人漫长的炮击起到了效果，数段战壕坍塌，伤亡暂时还无法统计，四处乱飞的流弹更是让这个数字在不断增加。马克沁火力点被拔掉了4个，交叉火力封锁强度大减，炮兵阵地挨了7发炮弹，3门火炮彻底报废更是雪上加霜。
就在艾哈德准备让留在手里的3个排的预备队顶上去的时候，更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索尔道城内的俄国人进攻了！大约有一个营！”
“我操你妈的灰皮狗！他们哪来的一个营？！”暴怒的艾哈德此时恨不得世界毁灭，大家同归于尽一了百了的心都有了。
对于索尔道内的俄军还有反抗能力的可能艾哈德是有准备的，因此在在后方留了一个排的兵力和2挺马克沁。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昨天被自己打的缩回城区内，又被装甲列车轰了半天的俄国人是怎么还能凑出一个营的兵力的？！
而且这帮俄国人选择的进攻时机实在是太正确了，如果是之前俄国人的第一波试探进攻的时候冲出来，那么别说艾哈德手上还留了3个排的预备队，就算从前面防线上抽3个排出来增援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现在，索尔道城区内的残存俄军从背后捅过来的这一刀实在是太准太狠了。
“让1排、2排去西面，必须把灰皮狗给我他妈的挡住！”愤怒不能解决问题，如果现在给艾哈德一颗原子弹他是真的敢引爆了大家同归于尽的，但是他没有，所以他只能立刻做出决断。
“弗格特！带上你的排，让突击炮开路，给我从侧翼把东面的灰皮狗的后路抄了！我不想看到有任何灰皮狗能再缩回城里等机会给我找麻烦！”
“能动的家伙拿上武器都跟我来！另外每个人都给我拎一箱弹药！”艾哈德将钢盔扣在脑袋上，抄起步枪就往外冲：“我们前面至少挡住了一个师！要是被他妈的一个营从背后捅了一刀导致丢了阵地，他妈的死了你都没脸说自己是怎么死的！”
刚冲出门，艾哈德就看见托马斯头上顶着钢盔，提着半自动步枪站在门外。
“伤员就给我滚回去呆着！”满肚子火气的艾哈德吼到，丝毫不见之前交谈时的友善。
“我能动！上尉！”
被噎了回来的艾哈德看了眼那被绑的严严实实的左肩，犹豫了一秒就又吼了起来：“你现在这个样子能打中谁？把你手上的玩意放一边去！给我当传令兵！能用的那只手给我去拎弹药箱！”
“是！上尉！”
说是能动的都跟自己去增援，但实际上也只有艾哈德的临时营部里除了通讯兵外的19个人，算上艾哈德自己和一个只能跑腿的托马斯，勉强算是半个排。
这点增援面对一个营的敌人根本是杯水车薪，不过如果东面的一个排挡不住俄国人，让俄国人突破了防线，那么和俄国人白刃战进行战壕争夺，多一个排少一个排没什么区别。
要击退俄国人关键还是在只有2辆突击炮和一个排的步兵组成的可怜机动兵力能否捅穿俄国人腰子了。
而想要将俄国人拦在防线前的关键，就要看那2挺马克沁了。
卢德维克并不知道自己此时身上背负着上尉一半的希望，但是他很清楚，排里的MG4轻机枪压制能力不足，自己是整条防线的仅有的两个支撑点之一！
“俄国人都疯了！”
在卢德维克看来，对面的俄国人是疯了。说俄国人有一个营可能是有点多，但是说俄国人有3个连绝对不会少。
昨天被打残了两个营，然后又被装甲列车轰了半天的俄国佬，是从哪冒出3个连的人的？
因为冲锋的俄国人里有近一半都是伤员！而且很多都不是还有战斗力的轻伤员！裹着脑袋、吊着胳膊的家伙同样在冲锋！甚至有些人手里都没有武器！
所以他们才能有3个连的兵力冲锋！
“左翼敌人靠近！”
“操你妈的！”卢德维克不得不调转枪口，马克沁喷吐出的火舌扫过战场，成片成片的俄国人扫倒。
但是整条防线上只有两挺马克沁，机枪手难免顾此失彼，机枪的火舌扫过后的空档让俄国人能继续缩短和防线之间的距离。
德国人应该庆幸，对面的俄国人是守卫索尔道的后方部队，没有在德俄战场第一线吃过苦头的他们还是用着密集的队形发起冲锋，这让MG4一个长点射也能扫倒好几个人，半自动步枪不用怎么瞄准只要扣动扳机也能打中人，木柄手榴弹更是效果拔群，否则德国人的情况会更糟。
“正前方！”刚刚把左翼的俄国人压到地上，副射手的高喊又让卢德维克不得不又把枪口转回来，然而一个长点射还没打完，马克沁就响起了撞针空击的声音。
“装填！”
“最后一箱！”
“没了？”
“没了！”
“该死的。”俄国人的马克沁用的是300发的长弹带，自己总共就只领到4个装着弹带的弹药箱！
就在德国人的机枪装弹的这么短短的一点空档里，正面的俄国人已经冲到了火力点前！
“妈的！”一旁的副射手抓起身边的G3半自动步枪从火力点的胸墙后探出大半个身子对准近在眼前的俄国人疯狂的扣动扳机，7秒内打空了G3的20发弹匣！然而还没等他拿出新弹匣，他就向后栽倒了下来。
不过他争取到的时间足够了！
卢德维克的马克沁再次发出咆哮，正前方的俄国人瞬间血雾飞溅，倒下的尸体在火力点前的地面上铺了整整一层！
危机解除，卢德维克才转过头来：“你没事吧？”
“我没事！皮肉伤！”虽然左大臂被撕掉了一大块肉，但是这的确只是皮肉伤！
“没事的话就去取弹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关心战友的伤势的余裕了。
虽然危机解除了，但是德国人面对的情况并没有什么根本性的变化，就算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但是俄国人还是没有撤退！马克沁要是哑了，防线撑不了多久就会崩溃！
然而300发弹药根本撑不了多久，副射手离开后仅仅一会，马克沁再次传出撞针的空响。
“装填！”下意识的喊出口后卢德维克就意识到，已经没有弹药了。
之前的情景再一次在卢德维克的眼前上演，而作为机枪手，自己的身边可没有一把G3！
就在卢德维克准备抽出身上的P03手枪准备做最后一搏的时候，十几枚手榴弹在俄国人中间炸开，紧接着又是十几枚手榴弹划过天空，然后一挺轻机枪直接架在了火力点的胸墙上，射手站在卢德维克身边就开始射击。
就在卢德维克还在愣神的时候，已经被打空了的弹药箱被一脚踢开，然后新的弹药箱就放在了马克沁旁边，还顺手把弹药箱的盖子揭了开来：“还愣着干什么？！继续射击！”
增援到了。
艾哈德带来的增援虽然很少，但是却一时间稳住了摇摇欲坠的防线。
马克沁的枪声再次响起，俄国人被挡住了。
没过多久，弗格特带领着一个排在2辆2号突击炮掩下从俄国人的右翼侧后方插到了俄国人的后面，切断了他们和城区之间的联系！
俄国人没有机会了！
“俄国佬完了！”
“上刺刀！冲上去！宰了他们！”艾哈德高喊着跳出战壕：“一个都别放过！”
弗格特的排只能挡住俄国人直接退回城区的路，但是却拦不住俄国人四处逃散，必须将俄国人全部消灭在这片开阔地上！
为了活命，俄国人在昨天被打残后还能组织起这样的反扑，艾哈德不想赌俄国人那糟糕的组织能力让他们逃散后不会再重新集结，被人从背后捅一刀的经历自己不想再来一次。
俄国人在自己的眼前被切断退路，两面夹击之下溃败已经是板上钉钉，自己挡住了俄国人的疯狂进攻！这样的认知让德国人的士气一时间爬到了顶点。
所有人狂叫着跳出战壕向俄国人发起了冲锋！
害怕伤到跳出战壕发起主动进攻的友军，突击炮没有开火，不过爬上车的机枪手将轻机枪架在了车顶，一同爬上来的副射手操作起了车载机枪，4挺MG4的火力封住了俄国人的退路！
2号突击炮昨天的表现给俄国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两头无法被击毁的钢铁怪物此时不断喷吐火舌的形象飞快的吞噬着俄国人继续战斗的意志。
俄国人开始溃散了。
不过跳出战壕主动发起进攻的德国人连这个机会也不准备留给俄国人。
当发现从战场上逃离也成为奢望的时候，俄国人骨子里的那股残暴和野蛮被激发了出来。
德国人的火力优势让人绝望，但是白刃战！斯拉夫的战士对自己的体格和技术从来都充满自信！
而且白刃混战，德国人的火力发挥不出来，他们手上的自动步枪也要比莫辛纳甘短一截，那么只要把眼前的德国人撕碎，冲进德国人的战壕里，自己就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已经被逼红了眼的俄国人调转枪口迎了上来！
俄国人想的很美，但是现实却残酷的告诉俄国人这不过是徒劳的挣扎。
俄国人也许的确在身体上有一些优势，但德国人在战术上却远远超出！
虽然在几十年里陆军火力不断增强的潜移默化下，能用大炮解决就不要用枪，能用枪解决就不要用刺刀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走上火力至上这条不归路的德国陆军的默认规则。
不过在诸如“不敢刺刀见红的部队不是一只好部队”，“普鲁士军队在历史上有过数次白刃战中击败敌人的辉煌历史，传统不能丢！”，“白刃战是锻炼军官组织能力，士兵配合能力的最好办法”之类的不知道是谁提出来的奇谈怪论，德国陆军倒是从来没有丢下过自己的白刃战训练。
也有说法是因为皇帝陛下的要求，才让总参谋部的那些家伙一直把白刃战训练当成重点科目来抓，导致自己训练强度增加的，不过这种说法没人敢光明正大的流传。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德国人在这场残酷的白刃战中拥有着压倒性的优势。一个12人的步兵班分成3个战斗小组，每个小组由一名士官带领，为了防止伤到友军，3名士兵只对冲过来的俄国人的腿部射击，3只半自动步枪的交替开火让俄国人靠近都极为困难。
侥幸能冲到面前的家伙也不用妄想靠近后德国人就无法开枪。虽然德国陆军现在依然还没有全军配发手枪，不过即使是二线部队也能做到士官人手一把。13发弹容的P03半自动手枪会用9X23伯格曼手枪弹打醒敌人的白日梦的。
就算最后真的进入刺刀见红的阶段，在士官指挥下配合良好的士兵会让对面的敌人发现任何时候自己都要面对至少2把三棱刺刀的突刺。
残酷，更多是对俄国人来说的。
在捅死最后一个敢反抗的家伙后，剩下的俄国人投降了。当勇敢者死光后，剩下的都是胆小鬼。
不过投降依然无法改变这些俄国人的结局。
“在像战争这样危险的事情中，由仁慈而产生的错误思想是最为有害的。不顾一切、不惜流血地使用暴力的一方，在对方不同样做的同时，必然会取得优势。”
轻声念叨着克劳塞维茨《战争论》中的观点，看着至少还有上百号高举双手跪在地上的俄国人，艾哈德的声音硬的像钢铁一样：“我们接收不了这么多俘虏，把他们聚拢起来，然后全部干掉。
原本在这里防守的人留下，分出两个班进城，搜索俄军残余，还能喘气的，宰了。剩下的人继续警戒。”
即使知道俄国人的这次进攻连伤员都拉了上来，城区里就算还有活着的也应该都是动不了的重伤员，但是艾哈德还是要确保万无一失。
“其他人都跟我走！前面的战斗还没打完呢！”
第514章 索尔道的钉子-骑兵！冲锋！
索尔道西北方向27公里外，骑在高大的汉诺威战马上的克莱斯特少校看着在自己身旁的友军部队那缓慢的移动速度眉头直皱。
按照原计划，第20师应该在昨天夜里抵达索尔道巩固防线，以确保自己所在的第12骑兵师和第3预备步兵师能顺利通过索尔道包抄到索尔道以东-马祖里湖西南一线，来完成切断俄第3集团军退路，形成包围圈，并且保护一路直插波兰的第一集团军侧翼的目的。
但是，第20步兵师把事情搞砸了。
被俄国人挡的寸步难进不得不停下脚步的第20师浪费了宝贵的10个小时，而这浪费的10个小时显然让先前突入索尔道的友军部队置身于巨大的危险之中。否则集团军指挥部不会下令让第12骑兵师甩开第3预备步兵师，不计一切代价守住索尔道。
身为骑兵，27公里的距离，即使是正常行军也只要2个小时，要是让自己指挥的骑兵营自由行动，克莱斯特有把握在一个小时内赶到索尔道。
克莱斯特少校头盔上的银色骷髅头表明着他的身份，德意志帝国的骠骑兵。
虽然此时帝国陆军序列里已经没有纯粹的骑兵师了，第12骑兵师也一样。3个骑兵团中真正的轻骑兵只有1个团，另外的2个的团都是本质上是骑马机动，下马作战的骑马步兵。
骑兵部队在称号上也没有了骠骑兵和龙骑兵的区别，帝国军队服装改革也取消了骠骑兵原本那华丽的装束和帽子。
这让骑兵师里大都由原本的骠骑兵部队改组而来的轻骑兵大为不满，这些以自己纯正骑兵身份为傲的部队为了彰显自己和那些“龙骑兵”的不同，开始不约而同的往自己身上挂上一些以往骠骑兵的的装饰，这又影响了部队的着装统一性。
最后在军队内一些骑兵出身的老将的干预下，帝国轻骑兵部队的头盔上装上银色骷髅头以示区分。
这个举措也让轻骑兵部队继续以骠骑兵的称号自居，克莱斯特也以头上的骷髅徽章为豪。这个徽章代表着自己的部队即使是现在，也是帝国陆军中最快速的机动力量。
然而，身旁的这些友军部队严重拖慢了自己的行军速度。
因为帝国陆军骑兵师的编制改革，第12骑兵师和普通步兵师一样也配属有独立的师属突击炮营。虽然只有4个连的规模，仅为1908年制定的陆军一线部队标准，和现在陆军的二线步兵师一个水平，不过对实际作战时作为步兵投入进攻的2个团来说则完全够用的。
这些突击炮在昨天的战斗中证明了自己的巨大价值，德军在整个战线上7个小时内突破俄军全部三道防线，打穿11公里的防御纵深。
第12骑兵师即使只有2个团的兵力直接参与了进攻，在师属突击炮营的支援下，俄国人的防线也就顶多算张比较厚的牛皮纸。
因此，这些2号突击炮在那些“龙骑兵”那儿得到了极高的赞誉，不过这些2号突击炮此时的表现真对不起那样的赞誉。
这些铁轱辘的家伙那那磨磨蹭蹭行进速度实在让克莱斯特看的烦躁不已。这些号称最大速度能达到28公里每小时的玩意此时只能以1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在乡间小路两侧的草地里磨蹭。
普通的步兵师也许这个速度相当满意，但是作为骑兵，这个速度也实在太让人着急了。而且还不能让这些13吨的铁轱辘在乡间小道上行驶，这样的土质小路根本经不起这样的糟蹋，当初突击炮列装后帝国陆军的辎重部队就已经吃够了教训了。
哪怕现在为了保持骑兵的机动性，第12骑兵师的师属炮兵团已经全部改用卡车作为牵引车和运输车，机动力大幅提升，但是真要是开上被犁过的路面也是一样要骂人的。何况除了师属炮兵外，第12骑兵师的辎重部队还没做到完全淘汰骡马拖曳的载重马车。
然而即使这些2号突击炮再慢，自己的“骠骑兵”营也不能甩开这些铁疙瘩单独行动。自己的部队不是那些轻、重机枪、迫击炮一应俱全的骑马步兵。下了马的骠骑兵营，能发挥的作用估计还不如2个步兵连。
如果俄军是在运动中，克莱斯特有信心利用骑兵的机动力从侧翼插进去咬一口就走。但是现在俄军抱成团停在那，自己反而没法下口。如果甩开突击炮单干，那么就算赶到索尔道也是扔进战场里白白消耗掉了。
这种感觉让克莱斯特憋的很难受。骑兵，应该说纯正的骑兵的地位在下降，这是每一个和克莱斯特一样以骠骑兵的称号为荣的纯正骑兵都明白但是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每一名有一定时代敏感性骑兵军官都能感受到骑兵这个兵种面对时代进步时的无力感。
缺乏重火力的纯正骑兵缺乏攻坚能力，武器技术的进步骑兵再也没有办法用引以为傲的机动力去像割麦子一样收割敌人的生命，面对机枪的枪口，骑兵反而成了被收割的一方。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么骑兵依然不会消亡，机枪可以杀死骑兵，但是却不可能取代骑兵。真正让克莱斯特这样的骑兵感到压力的其实是那些骑马步兵。
机动力就是骑兵的战斗力，因为拖着这种步兵用的支援火力导致机动力不足，并且作战时需要下马，让以骠骑兵自居的轻骑兵们平日里刻意彰显出自己和骑马步兵的不同。但是如果这些骑马步兵有了比自己更高的机动力，那么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自傲？
而这不是不可能的，不，应该说这已经是一个确定的事实了。大家都知道在马肯森将军的第一集团军里一支部队里没有一匹马却顶着骑兵称号的“骑兵师”！而像克莱斯特这样的中层骑兵军官更听说过这支部队在军事演习中相比传统骑兵师那压倒性的进攻能力。
大概制约这样的“骑兵”彻底取代自己这样的纯正骑兵的只有帝国的生产力了。这是时代进步的必然发展方向，传统骑兵们只能去接受，无法去对抗。
克莱斯特并不渴望战争，但是却渴望战斗，好给骑兵留下一个完美的谢幕演出。
所以现在这种什么也做不了的感觉让克莱斯特很烦躁。
急促的马蹄声搅乱了乡村小路上骑兵行军的声音，这是骑兵飞驰而来的声音，这个声音让克莱斯特精神一震，一拉缰绳一夹马腹就向侦察兵迎了上去。
“接敌了？”
“是，营长，前哨在东南方5公里处发现俄军骑兵，哥萨克，大约600骑。右翼有少量步兵，可能是后勤部队。俄国人应该是在休整，并没有发现我们。”
“600骑，一个团吗？”克莱斯特笑了起来：“兵力是我们的三倍，实力正相当！”
“通知2营的李斯特少校，请他们从我们的后方横穿过去，移动到德国人的右翼，那些德国人的步兵交给他们了。通知后面的那些‘龙骑兵’们，向前移动接替我们现在的位置。传我的命令，全营重整队形！让那些俄国佬知道，时代变了！”
克莱斯特要指挥自己的部队和俄国人打一场真真意义上的骑兵战！
全营的骑兵汇集起来，重新整队，然后提速，迅速向俄国人靠拢过去。
200名骑兵以密集队列行军的动静足以让老练的哥萨克们发现他们，当克莱斯特的骑兵营在一公里外展开时，对面的俄国人也早已上马列队。
虽然在这里遭遇德国骑兵绝对是一场灾难，这意味着德国人的追击部队出现在了第7集团军的侧翼。
不过同样都是骑兵，而且数量还比自己少，哥萨克们没有选择撤退，而是决定和德国骑兵一战！
因为数量劣势，克莱斯特不得不将阵列拉宽，队列宽度100骑，只排出两列横队。
而对面的哥萨克骑兵，队列宽度150骑，标准的4列队形。
然而面对这样的数量劣势，克莱斯特麾下的骑兵们却并不慌张。并不是他们狂妄，而是德国骑兵早就不是只会举着骑兵刀冲锋的老古董了。
德国骑马步兵全部装备了使用钢丝折叠托和手枪型小握把的半自动步枪。而德国轻骑兵除了挂在腰部左侧的1890式骑兵刀这样的传统骑兵武器外，都配发了更新式的全自动武器。
这种叫做MP10的自动手枪和G3半自动步枪一样是导气式自动结构。全自动射击可以在3秒钟内打空装满了10.6X25手枪弹的30发弹匣。虽然枪身长度大幅缩短，但是枪身上依然还是能看出一些G3半自动步枪的影子。和骑兵用卡宾型G3一样，安装钢丝折叠枪托和手枪型小握把。
与时俱进的轻骑兵们的作战教条中明确要求骑兵们在冲锋前先给敌人一弹匣子弹尝尝！
两队骑兵隔着1公里的距离相互对峙，战马们打着响嚏，但是它们的骑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战场上弥漫着让人窒息的寂静。和骑手们心意相通的战马也感受到了战斗前的气息，不停地用前蹄刨着地面。
克莱斯特抽出自己装饰华丽的骑兵刀，1890式骑兵刀雪亮的刀身伴随着悦耳的摩擦声缓缓出鞘。克莱斯特将骑兵刀向斜上方举起。这个动作就是信号，后排的传来“锵”的抽刀声整齐划一。
对面的俄国人也几乎在同时抽出了他们的恰克西军刀，和德国人一样，俄国人的第一排也没有拔刀，俄国人的骑兵也是装备了莫辛纳甘龙骑兵步枪的。这大概就是骑兵进入火器时代后唯一的改进了。
克莱斯特缓缓催动战马，200名骑兵缓缓推进，对面的哥萨克们同样在缓缓移动，双方之间的距离迅速缩短到只有600米。
“骑兵！冲锋！”
克莱斯特一夹马腹，胯下的汉诺威战马猛的窜了出去，紧接着，大地开始震撼起来。200名骑兵以密集队形发起的墙式冲锋宛若惊雷！
对面的哥萨克骑兵也高喊着乌拉开始了冲刺！近千匹战马奔驰的马蹄仿佛能踏碎大地！骑兵们的嘶吼仿佛能扯开天空！
哥萨克骑兵们在500米的距离上就选择了开枪，栓动式步枪的射速让骑兵很难有时间开第二枪，所以先开枪是个正确的选择。不过想要在500米的距离上打中人本来就不容易，更何况是在高速奔驰的战马上。
不过德国人还是有几骑被击中，被击中的战马嘶鸣着发狂的开始狂奔，骑兵们拼命控制着战马的前进方向。
近代骑兵基于莱斯特方程理论进行的墙式冲锋固然威力惊人，不过也对骑兵的素质有着极高的要求。密集队形下的高速冲刺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身边的战友撞倒在地，然后被后面的战马踏的粉身碎骨。
所以即使战马被击中，骑兵也要控制着战马只能往前冲！
将身子贴在马背上，依然保持着队形完整冲锋着的德国骑兵让哥萨克也不得不承认对面的骑兵有着不亚于自己的素质。
不过还没等俄国人诧异德国人为什么还不开枪还击，双方就已经冲到了不到300米的距离上，第一排的德国骑兵整齐的直起身子，端起MP10扣下了扳机。
近百支全自动武器的火力是惊人的！密集的子弹呼啸着向对面的哥萨克骑兵飞去。集群扫射不需要讲究精度，而且对面是骑兵这样的大目标，数千发子弹劈头盖脸的将对面的敌人笼罩起来。
10.6X25手枪弹的威力也远大于帝国军队普遍使用的9X23伯格曼手枪弹，即使是战马也无法承受被连续命中数发所带来的伤害。对面的哥萨克骑兵瞬间倒下去一大片。
哥萨克骑兵的前排显然被MP10的火力打蒙了，倒下的骑兵在被后面的战马踏碎的同时也让骑兵的阵型有了些许混乱。
就在这时，打空了弹匣的德国骑兵将MP10猛地往背后一甩，新式的配套枪带就能将MP10挂到背上从而不影响骑兵的动作。
抽出腰间的骑兵刀，两股骑兵猛地撞在了一起！
密集队形下的冲锋不需要什么花巧，同样是墙式冲锋，谁先维持不住队形谁就会被冲散。
同样高大的战马，同样雪亮的战刀。刀锋切开肌肉，带起一道道鲜血。
这样的骑兵对冲中是听不到什么惨叫声的，在战马的速度加持下，骑兵的冲击力无与伦比，被砍下马的骑兵会瞬间被马蹄踏成一摊烂肉。
利用马的冲击力，克莱斯特轻而易举的就砍开一个哥萨克骑兵的胸腔，然后低头避过一名骑兵劈过来的刀锋，再顺势将刀身放平，将另一个骑兵的腰腹部破开，从战马上扫了下去后就穿过了哥萨克的骑兵队列，战马继续向前奔出去上百米后才止住冲势。
穿过了哥萨克骑兵的队列的德国骑兵拉扯着缰绳调转马头开始重新整队，每一个身上都满是鲜血，敌人的，或者自己的！
一个冲锋克莱斯特的骑兵营就少了五分之一！不过俄国人倒下去的至少是自己的5倍！这就是密集冲锋中，队形被冲散的代价！
承受了更大伤亡的第一排骑兵并没有退到后面，而是越过此时排在自己前面的战友，再次站在了第一排，他们将骑兵刀夹在臂弯里，用军服擦去血迹，然后插回刀鞘。
接着将背后的MP10拉回胸前，卸下空弹匣，从胸前的弹匣包里抽出新弹匣装上，然后拉栓上膛。
此时双方距离已经不足300米，看到德国人的举动让俄国人的队列有了小小的骚乱。不过哥萨克骑兵骨子里的好战让他们没有因此而退缩。
“很好！再来！骑兵！冲锋！”克莱斯特高喊着，再次发动了冲锋！
仿佛刚才的重演，在MP10的火力下，哥萨克骑兵再次倒下去一片，然后两队骑兵再次撞在了一起。
不过这次因为冲刺距离太短，双方都没有把速度提高到极致，因此冲击力不足的骑兵们相撞后就纠缠在了一起。
德国骑兵使用的的1890式骑兵刀和哥萨克骑兵使用的恰克西骑兵刀都是更注重挥砍的弧刃刀。交织在一起的骑兵们挥舞着战刀疯狂的砍向眼前的敌人。
近距离的砍杀让场面变得更加血腥，杀红了眼的骑兵们甚至不管挥向自己的冰冷刀锋，只想着用自己手中的战刀砍下敌人的脑袋！
当两支骑兵再次交错而过之后，克莱斯特身边只剩下一半的骑兵了，克莱斯特砍死了两个哥萨克，还顺带卸掉一个敌人的胳膊，不过自己胸口也挨了一刀，索性因为弹匣袋里的金属弹匣的阻挡没有伤的太重，但是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克莱斯特此时呼吸都能感受到胸前的灼痛。不过看着对面稀稀拉拉的哥萨克骑兵，克莱斯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狞笑：“我们现在人数差不多对等了。”
面对再次整队、抄枪、上膛的德军，哥萨克们的勇气终于被打散了，而从另一侧传来的大地的震动和喊杀声意味着德国人的援兵到了。
大部分哥萨克骑兵选择了下马高举双手偷降，而少部分掉头就跑的家伙克莱斯特也不准备去追，东普鲁士这个大包围圈内，俄国人又能跑到哪去？
“抢救伤员，收拢俘虏！搞清楚俄国人现在的情况！”
实际上这样的骑兵对冲后很少有重伤员，摔下马后基本上都只有一种结局。这对于英勇的骑兵们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无论是德国人还是俄国人皆是如此。
但对于活着的人，惨重的伤亡是压在他们胸口上的沉甸甸的大石。更残酷的是，他们中的一些人要亲手终结自己最亲密的战友的痛苦。
骑兵们抱着自己受伤难愈的战马脖颈，亲吻着他们的额头，然后流着眼泪将枪口对准自己最亲密的战友扣下扳机。
不过战争还在继续，并没有多少时间留给骑兵们去沉浸在悲伤之中。
“俄国人现在有至少有一个步兵师和两个步炮旅摆在索尔道的前面。我们必须继续增援索尔道。”从俘虏那得到的消息很糟糕。
虽然没有外伤，但是内伤绝对不轻，不过克莱斯特依然决定召集起骑兵继续前进。
“人马都状况良好的跟我走！其他人留下！”
没有人发出什么声音，而是整齐划一的上马。每一名骑兵的身上都带着伤，不过在他们看来，只要马没事，自己就还有战斗力。
虽然惨烈的伤亡让德国骑兵们并没有因为战胜了数倍于己的敌人而欢呼雀跃，但是克莱斯特眼前虽然个个带伤，但是明亮的眼神中依然充满了斗志的骑兵们的身上的确有着打了胜仗的部队才有的气质。
“很好！”克莱斯特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不顾自己哪怕呼吸都会剧烈疼痛的胸口高声呼喊：“骑兵！出发！”
第515章索尔道的钉子-杯水车薪
“灰皮狗进战壕了！把他们赶出去！”
当艾哈德返回前面的阵地的时候，德国人的阵地已经摇摇欲坠了。顶着巨大伤亡前赴后继的俄国人突破了马克沁机枪枪口封锁的死亡地带，冲进了德国人的阵地里，德国人的防线上出现了5个缺口！
虽然冲进来的人并不多，但是在狭窄的战壕里进行白刃战，德国人的技战术施展不开，双方只能进行一场比拼身体素质，比拼求生意志的血腥肉搏！
而这对正面承受着俄国人宛若不畏生死一般的疯狂进攻，又要担心沿着战壕从侧面杀过来的斯拉夫牲口的德国人来说是压倒性的不利！
如果让他们沿着战壕杀到火力点里干掉了机枪手，被拔掉了火力支撑点的德国防线将会完全崩盘！
糟糕的局面让艾哈德几乎放弃了思考！脑子里只剩下把战壕里的俄国人全宰了这个唯一的想法。要不是严苛的训练把作为军官的战术素养刻在了骨子里，艾哈德甚至会连命令都不下自己直接跳进战壕里去和俄国人拼命。
“轻机枪给我封死缺口！别再让灰皮狗进来了！剩下的人分散清理战壕！动作快！”
数挺轻机枪的加入封上了继续向缺口处涌来的俄国人前进的道路，暂时缓解了防线上的压力，跳进战壕的德军士兵沿着战壕向两边开始推进。
战壕里弥漫着混合了硝烟和鲜血的令人作呕的气味。一眼望去，狭窄的战壕里都是尸体，有自己的小伙子们的，也有该死的灰皮狗的。
刚跳进战壕的艾哈德眼前就是一具年轻的德军士兵的尸体，瘫坐在战壕的底部的战友腰腹部被莫辛纳甘步枪的四棱刺刀贯穿，而失去了光芒的眼睛依然没有闭上。尸体旁到处都是弹壳和随手扔在地上的空弹匣，而他身边是一个被工兵铲开了瓢的灰皮狗的尸体。
艾哈德能想象出在这些年轻的小伙子们是怎样疯狂的射击，然后和跳进战壕里的灰皮狗们纠缠在一起以命相搏的。
然而愤怒反而让艾哈德冷静了下来，在这样狭窄的战壕里作战，哪怕一瞬间的大意都能要了自己的命。想要把该死的俄国人都宰了，那自己就必须比那些灰皮狗更小心，更谨慎。
伸手合上年轻的士兵的双眼，把手中的半自动步枪放到一边，然后从俄国人的脑门上把工兵铲拔了下来，艾哈德转过身向后示意，一小队人弯下腰，贴着胸墙的墙根，小心翼翼的向前移动。
刚刚靠近第一个转角，从对面就窜出来一个身影。突然的相遇让双方都愣了一下，然后才看清对面的身份，敌人！
端着莫辛纳甘的俄国人几乎是在看清对面的军服的同时本能的就把刺刀挺了过来，面对递到自己胸前的刺刀，被抢了先手的艾哈德只能用力向另一侧倒过去，倒下的同时拿着工兵铲的左手顺势斜向下砍在了莫辛纳甘的枪身上。
狭窄的战壕让艾哈德并没有倒在地上，不过右臂撞在战壕墙壁上让他也没办法抬手给对面的俄国人来一枪。
情急之下艾哈德用右肩抵在战壕的墙壁上，抬起左脚狠狠踹在了被刚才工兵铲那一下砍的偏向一边的莫辛纳甘的枪口上，巨大的力量将刺刀狠狠的撞在了战壕的另一侧。
紧接着，艾哈德身后传来2声枪响，想要从艾哈德刚刚那一脚的力量下重新稳住身形的高大身躯猛地一震，然后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倒在了战壕里。
对面也许不止一个人，得赶快恢复身体的姿态，现在这个样子要是再有俄国人冲过来自己可没办法再躲一次。不过还没等艾哈德直起身子，身后一道身影就闪了出去。
俄国人也没想到前面的战友刚转过转角就倒了回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就这后退的几步要了俄国人的命。
闪身过来的托马斯举起手枪对着自己正对面的2个俄国士兵连开4枪，然后一个转身又缩回转角后，俯下身探出头去，对着因为前面的战友的身体倒下而暴露出来，正有些不知所措的家伙又开了2枪。然后才慢慢直起身，先给躺在转角处的俄国人身上补了2枪接着转过转角，进入俄国人所在的这一段战壕，对着躺在地上的3个俄国士兵的身上都补了一枪。
跟上来的艾哈德看了看倒在战壕里的俄国人的尸体，走到靠在战壕墙壁上的托马斯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枪法不错。”
又看了看托马斯那吊在胸前的左手，艾哈德问到：“要帮忙吗？”
“不用了，我能搞定。”
按住弹匣按钮用力往下一顿，已经打空了的弹匣就滑落下来，然后将手枪用左臂的腋窝夹住，再用右手取出新弹匣换上，然后用大拇指一顶空仓挂机的套筒将其复位，推弹上膛。
然后托马斯抬起头回应到：“谢谢，不过我是精确射手。”
话语里的自信让艾哈德终于露出了一个不难看的笑容：“应该我对你说谢谢。”
托马斯抽了抽嘴角同样挤出一个笑容作为回应。
4个人又失去了说话的兴致，弯下腰继续贴着墙根往前移动。
带有转角的战壕在阻挡了俄国人的视线的同时也阻挡了德国人自己的视线，这个时候耳朵比眼睛更有用，每一个人都竖起耳朵全神贯注的注意着前方的动静，但是耳边能听见的却满是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每向前推进到一个转角处，艾哈德就必须停了下来，用后背贴住胸墙，强迫自己放缓呼吸的节奏，好让自己耳边沉重的呼吸声减弱一些，来听一听旁边有没有动静。
虽然此时每一个人都心急如焚，但是这样做是有效的，当小队再一次在一个转角处停下来时，艾哈德听见了对面有动静。
将工兵铲往战壕的墙壁上一插，艾哈德做了一个手榴弹的手势，然后屏住呼吸猛地一个闪身。
“操！”
艾哈德用比刚才还快的速度又闪了回来，两把莫辛纳甘的枪口正对着自己这边！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艾哈德还是大概看清楚了旁边战壕里的情况，俄国人拿下了这段战壕，至少半个班的俄国人蹲在战壕里，可能是在救治伤员，所以有人守着转角处，要是自己反应慢一点，身上就会多两个窟窿！
对面的俄国人也反应过来了，艾哈德能听见旁边俄国人的喊叫声，然后就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自己这边只有4个人，其中一个还只有一只手能用，不能让他们冲过来！
艾哈德将身体紧紧的贴在战壕的墙壁上，也不露头，伸出手去拿着手枪就是一阵乱抠。也不在乎打没打中人，抠完一个弹匣后就立刻把手缩了回来。
“手榴弹！”
其实不用艾哈德提醒，经验丰富的德国老兵早就做好了准备。两颗木柄手榴弹冒着青烟从身后飞了过去，落进旁边的战壕里，艾哈德能听见对面俄国人慌乱的惊叫声。
爆炸声响起，硝烟混杂着泥土从战壕里冲出，裹挟着细碎泥土的气流从转角处喷出，然后糊了德国人一脸。
早就做好准备闭上眼睛屏住呼吸，用拿着工兵铲的左手挡在脸前的艾哈德几乎在气流吹过自己的同时就冲了出去。
俄国人都挤在狭窄的战壕里，2枚手榴弹很难把他们都干掉，那么越快把被炸懵的俄国人干掉自己这边越安全。
战壕里的确还有活着的俄国人，不过即使是被直接炸死的战友的身体挡住了大部分爆炸的破片，爆炸的冲击波和巨大的响声也让还活着的俄国人几乎丧失了战斗力，还未从爆炸中缓过神来的俄国人此时也已经无力去阻挡冲过来的艾哈德了。
抬手两枪将一个耳孔和鼻孔中都流着鲜血，扭曲着表情，颤抖着却又拼命着还想要拿起掉在身边的步枪争取一丝活下去的机会的俄国人的生命夺走。
弯着腰在战壕里快速穿行只要是还能动的，艾哈德都会毫不犹豫的先开上两枪。穿过一堆俄国人的尸体来到战壕的另一端，一名口吐鲜血的俄国人看到拿着手枪冲过来的艾哈德，眼神中透露出惊恐和哀求，挣扎着自己受了不轻内伤的身躯想要举起双手。
然后他看到一双充满了血丝没有感情的双眼和指向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枪口喷出火光，身体猛地一震，然后意识就彻底坠入黑暗。
当后面的士兵跟上来的时候，战壕里已经都是倒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俄国人了。
跟在身后的士兵沉默的端着上了刺刀的半自动步枪例行公事般的开始在每一个俄国人的身体上补上两刀。
靠在战壕墙壁上的艾哈德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后背一用力顶着墙壁就直起了身子。俄国人还没撤退，自己就没有时间休息。
就在艾哈德给手枪换上新弹匣准备继续前进的时候，远处俄国人阵地的方向传来了一连串的爆炸声。
巨大的动静让艾哈德都忍不住把脑袋伸出战壕，然后就看见了俄国人的阵地的方向升腾起了巨大的浓烟，紧接着艾哈德就看见了从空中滑过的令人振奋的身影！
一瞬间艾哈德就反应过来俄国人的阵地上发生了什么！
“飞机！是我们的飞机！俄国人的炮兵阵地完蛋了！”
同样的欢呼立刻从各段战壕中传来，来自空中的增援让德国人这一边士气大振，每一名德国士兵都希望铺天盖地的空中打击能彻底击溃俄国人。
然而现实注定会让他们失望，此时索尔道的上空只有来自第8集团军FFA联队的12架Ha-1J，而这也是索尔道德国守军能得到的唯一空中支援力量。
由于总参谋部胃口太大，仅靠第8集团军自己想要兜住俄国人两个集团军等待第4集团军北上将其彻底围歼的难度实在太大。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此时整个东普鲁士地区包括正在狂飙突进企图插入波兰境内的第一集团军的3个航空联队以及海军的2个攻击机联队在内的所有能用的空中作战力量都已经投入了对俄军的迟滞作战。就算这样，面对几乎横贯整个东普鲁士的漫长战线依然捉襟见肘。
而原本认为正面被击溃的俄军很难重新组织起有效防御，第20步兵师不会遇到什么阻力。加上铁路运输线的确保，能够得到一个团左右的增援，最坏的情况下也只需要抵挡俄军溃败的部队坚持到上午8时左右的索尔道地区则没有必要提供什么空中支援。
结果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有最坏只有更坏，第20师和俄军预备队的一个军迎头撞上让整个局面变得极为糟糕。
等总参谋部收到索尔道守军遭到俄军120毫米以上级别军属重炮炮击的消息的时候，总参谋部手上已经没有一点可以使用的空中力量了。
现在赶到索尔道的这不到一个中队Ha-1J的还是从各个中队中完成了第一波对地攻击后返航的飞机中临时凑出来的。
等到最大挂载下的Ha-1J编队赶到索尔道的时候，地面上的俄国人都已经开始了第二次攻击。
在数公里外，库尔特·阿图尔·本诺·斯图登特中尉从空中就能看到俄国人像浪潮一样涌向索尔道，而友军的防线像海中的礁石一样被不断的拍打着，看上去岌岌可危。
不过自己接到的命令是优先解除俄军重炮对索尔道的威胁，而且最大挂载下的Ha-1J那笨拙的操纵性也不适合进行低空火力支援。
“这里是兀鹰16，现在开始双机编组下滑轰炸！先投放50千克航弹，后续机组评估攻击效果后跟随进场！”
12架Ha-1J立即散开，库尔特轻轻一压操纵杆，带着自己的僚机开始小角度下滑。
临时拼凑的中队配合肯定有问题，而且只有12架飞机，为了稳妥起见，担任临时中队长的库尔特宁愿选择速度更慢的进攻方式。
在库尔特和他的僚机开始小角度下滑的时候，剩余10架Ha-1J则保持在800米高度上进行盘旋飞行，等待评估第一组的轰炸效果。
透过面前的挡风玻璃，库尔特能看到阵地上的俄国人乱成了一团。俄国人的炮兵阵地显然也是匆匆忙忙间构筑起来的，周围连个可以躲的壕沟都没有。
慌乱的俄国人连怎么隐蔽都不知道，一些人趴在地上抱着脑袋，一些人躲到大炮的后面希望身前的钢铁能够给自己提供一些掩护，甚至有些人拿着步枪试图还击。
下滑到300米的高度上，库尔特按下了投弹钮，50千克的炸弹脱离挂架，投下死亡的阴影。
感觉到机身一轻的库尔特稍微往后拉了拉操纵杆，让机身的下滑角变得更小，然后紧紧握住了操纵杆上的射击按钮，一挺12.7毫米两挺7.62毫米机枪的子弹像鞭子一样扫在了地面上。
虽然机枪子弹并不能摧毁俄国人的大炮，但是旁边的炮兵却死伤惨重，趴在地上也许能躲过横飞的弹片，但是却躲不过来自斜上方的长鞭。
喷吐着火舌的Ha-1J从俄国人的脑袋上玩了一次低空通场后才拉起机头开始爬升，此时第三组双机编队正在开始下降高度进入轰炸路线。
当库尔特爬升到800米高度加入正在盘旋的编队中时，地面的俄军炮兵阵地上已经一片狼藉，堆放在阵地上的弹药不断的殉爆，一团团浓烟裹挟着火球不断翻滚着、扭曲着、升腾着。
俄国炮兵们被横扫过整个阵地的弹片撕成了破麻袋，即使是趴在地上躲过弹片的家伙也无法幸免于难，50千克炸弹爆炸的冲击波通过地表的传导将他们的内脏震成破碎的棉絮。
而空中，德国人的飞机还在继续向地面扑来，将死亡的阴影投向大地。
当12架Ha-1J重新在空中编组的时候，俄国人的炮兵阵地已经被浓烟所笼罩，德国人在空中已经看不清地面是否还有需要攻击的目标了。
“这里是兀鹰16，接下来是近距离地面支援。目标，索尔道我军阵地前的俄军步兵，各机自由攻击，别把炸弹扔到自己人头上！”
25千克航弹在重量上也就是120毫米左右的陆军炮炮弹的级别，但是因为装药量比炮弹更高，在密集的人群中爆炸的效果相当可观。爆心周围半径10米以内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找不到，即使是在半径20米外也会被弹片撕的血肉模糊。
24枚25千克航弹给俄国人带来了不少的伤亡，而那些一时半会死不了的俄国人发出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更是强烈的刺激着俄军的神经！
扔掉了全部挂载德国飞机变的更加灵活起来，库尔特操作着自己的飞机在俄国人的头顶上低空通场后，果断的拉动操纵杆，轻巧的机身迅速抬高，开始进行大角度盘旋爬升，爬升到攻击高度后再猛地一推操纵杆，从反方向再次从俄国人的头顶上进行通场攻击！
所有的德国飞行员都在不停的重复着通场-爬升-盘旋-俯冲-通场的循环，密集的机枪子弹一遍遍的从俄国人的身上犁过。
这种情况下不需要节约弹药，打完了所有的子弹再走！
没有任何防空火力的俄国人，只能任凭12架飞机在自己的头顶来回肆虐，而对面的阵地上的机枪又不断射来密集的子弹，在这种情况下，俄国人无法坚持继续进攻了。
俄国人再次开始退却，已经冲进了德国人战壕的俄国士兵也拼命爬出战壕向之前来的方向夺路狂奔。
不过他们跑不了几步就会被来自身后的子弹打倒在地，之前被压在战壕里抬不起头的德国士兵宣泄般直起身子，对准面前的俄国人的后背不停的抠下扳机，直到打空手中半自动步枪的弹匣后，才会弯下身子，将自己重新靠在战壕的胸墙后。
然而俄国人被击退的喜悦还没来得及发酵，地面上的德国人就看见己方的飞机也跟着俄国人一起就这样离开了，刚才阵地上的赞美声立刻变成了一片片的咒骂。
“他们就这么飞走了？”托马斯靠在战壕上，看着远处还在不断升起的黑烟，平静的问到：“我们还有别的空中支援吗？”
“我不知道。”艾哈德摇了摇头：“至少我们不用继续挨俄国人的炮弹了。”
“好吧，到头来我们还是得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