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元江金船 昔日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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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江,居于云南的东南部,上流名叫白岩江,中流经过元江县,始名元江。下流过河口,为中土苗疆交界,又称为富良江或红河。中间有好几处大支流。其地偏僻,横贯南疆,皆是婉蜒不断的高山峻岭。最著名的,如哀牢山、左龙山等,俱都近踞江边。
正所谓山不再高,有仙者名。哀牢山之流,虽不若五岳名山一般天下知名,却也因风景灵秀、地埋荟萃,吸引着不少仙家中人,在此隐居潜修。
而在临近元江的哀牢山大熊岭上,有一座苦竹庵,正是大颠上人郑滇仙的隐居之地。那苦竹庵,位置在半山腰上,三面都是崇山峻岭,茂林修竹。一面却是危崖如斩,壁立千仞,下面便是元江。因庵址较高,站在庵前,正可远望长江,波浪千里,涛声盈耳,端的是景物雅秀,清旷绝俗。
此时的元江上空,忽然有一道剑光横贯天际,沿元江朔流而上,直至大熊岭上方,略略盘旋之后,径直苦竹庵前落下。
剑光散去,显出一道身影,却是一位身背双剑,眉宇间尽是勃勃英气的清丽少女。她不是别人,正是独孤凤的命魂分身杨映雪。与一百年前相比,她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十二三岁的少女模样,只是周身气质飘渺,似近似远,琢磨不定,却是渐渐的与本体趋同一致,再不似以前各有特质,泾渭分明。
杨映雪似是对苦竹庵十分的熟悉,她在苦竹庵前落下,也不通报,只是拾阶而上,悠然的在一片浓翠欲滴的如海竹林前行,那轻松自在的模样,不像是来做客,倒像是回到自己家中一样熟稔自在。
而就在杨映雪在苦竹庵前降临的同时,苦竹庵中,一位穿着破烂、却骨相清奇的道姑突然睁开眼睛,她略略掐指推算一二,突然面带苦笑,向座下的一对少女,说道:“门外有故人来访,昭儿、贤儿,你们前去迎接一二,就说为师正在闭关,无暇见客……”
那对少女看起来年岁不大,尽皆一身红裳,容颜清丽,更难得的是其二人面容相似,仿佛是双胞胎一般,那难分彼此。她们听到师傅吩咐,都是嘻嘻一笑,娇声问道:“师傅是说故人来访,却又不愿见客,莫非是恶客上门?”
那穿着破烂的道姑却是苦笑一声,叹道:“若是恶客上门,那倒好打发了!只是……哎,常听说善财难舍,岂不知这善缘也是难舍啊!”
那对仿佛双胞胎一般的少女对自家师傅的话语听得似懂非懂,不禁对视一眼,暗暗吐了吐舌头,看来自家师傅是遇到什么头疼的难题了呢!顿时对来访客人的身份好奇起来,到底是谁,能让自家师傅这般左右为难呢?
那对少女一边暗暗猜测着来客身份,一边起身走出云房,准备按自家师傅的吩咐婉拒来客。
苦竹庵外,是一片占地数百亩的浓翠竹林,那竹子都有碗口粗细,劲节凌云,干霄蔽日,一眼望去,当真是满目苍翠,竹涛如海。这片竹林雅舍自然是被施展了禁法,具有五行挪移,咫尺天涯之功效。只是却完全阻拦不住杨映雪。
那对少女刚刚走出苦竹庵,正好看到杨映雪衣袂翩跹,悠然自得的走过翠涛竹海,迎面而来。
“咦,原来是杨家姐姐,我说师傅说的熟人是谁呢!原来……”那对少女中看起来较为活泼的一个,见了杨映雪,不禁眼睛一亮,眉开眼笑的招呼起来。
“咳咳!”那对少女中较为沉稳的一个,见到自家妹妹差点说漏了嘴,连忙暗中拉了拉她的衣袖,抢先说道:“原来是杨家姐姐来访,真是不凑巧,家师正在闭关,不能分身迎接,还望见谅……”
“是昭儿和贤儿两位妹妹啊!”
杨映雪将她们二人的表情和各自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不过她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似若未见的向二人点头招呼。
这一对好似双胞胎一般的少女,正是苦竹庵主人大颠上人郑颠仙的两位弟子慕容昭和慕容贤。说起来,杨映雪和大颠上人可谓是缘分匪浅。二人在数世之前,不仅仅是至交好友,在原本的“历史”中,更是有一段师徒之缘。若是按照宿世轮回积累的缘分来计算,除了初凤、二凤等自家姐妹亲人之外,与杨映雪缘分关系最亲近的,就是郑颠仙师徒了。
虽然独孤凤的出现,改变了天机未来走向,使得“杨映雪”与郑颠仙原有的师徒缘分作罢,但是毕竟前缘早定,双方关系还是十分良好。这二百年来,杨映雪也时常以“故交好友”的身份来与郑颠仙交往走动,二人以道友相称,相处的也十分的融洽。
不过郑颠仙虽然出身旁门,但是却心向正道,与峨眉的交情也是颇好。这在以前或许是交游广阔、朋友众多的象征,但是在现在玄门旁门日益对立,峨眉紫云两大阵营分立的时候,她这种与两边都关系良好的中间派就未免尴尬了!
从出身立场上讲,郑颠仙出身旁门,所修非是玄门正宗,又没有什么大的后台靠山,很难有机会成就天仙、飞升上界。按理说,在这场玄门和旁门的争锋之中,她应该坚定立场,毫不犹豫的站在旁门一方才对。
只是郑颠仙虽然算是与独孤凤交情尚好,但是她的大多数至交好友还都是倾向于峨眉一方,双方人情并不对等。更何况她筹谋多年,想要取出元江水眼中广成金船的遗宝,还需要峨眉一方大力出手相助才行。因此,对比之下,也就不免有些偏向峨眉一方了。
这种态度,若是放在别的旁门散仙身上,独孤凤自然懒得理会。只是“杨映雪”与郑颠仙的关系到底寻常,命魂分身既然承接了“杨映雪”的一切宿世因果,那她就是真实无虚的“杨映雪”。
因此杨映雪对慕容贤、慕容昭姐妹传递的暗示似若不见,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道:“昭儿妹妹,贤儿妹妹,你家师傅可是真的在闭关?”
“这……”
慕容昭、慕容贤姐妹和杨映雪玩的惯熟,对她的性情自然一清二楚,如今看她的表情,自然明白自家师傅的托词被识破了,顿时颇为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罢了,罢了!贤儿,昭儿,请映雪进来吧!”
就在慕容昭和慕容贤姐妹左右为难的时候,忽然自苦竹庵中传来一声长叹。郑颠仙犹豫良久之后,还是没法硬下心肠将杨映雪拒之门外,只能叹息一声,苦笑着将杨映雪迎接进来。
苦竹庵院落不大,素雅简朴,全庵俱是竹椽竹瓦。亩许方圆的院落中,浅草如茵,奇花杂植。当中只有一座大殿,两旁各有配殿云房,皆是纸窗竹屋,甚是幽雅清净。
杨映雪对此地十分的熟悉,当下也不客气,就像来到自己家中一样,抢先走了进去。苦竹庵名为庵舍,但也只是修道人的寻常潜修居所,殿中并无供奉任何仙佛雕像。只有药灶丹炉、道书琴剑和一些修道人用的东西。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闭门乎?”
杨映雪见到出来迎接的郑颠仙,不禁抿嘴一笑,揶揄道:“我自问非是阳货,而颠仙欲学夫子乎?”
听到杨映雪调侃意味十足的话,慕容昭、慕容贤姐妹不禁抿嘴偷笑,自家师傅自名颠仙,平日里自然有不少颠倒纲常、玩世不恭的颠仙风格,只是遇上这位杨家姐姐,似乎言锋辞辩一直落在下风呢!
郑颠仙自号大颠上人,行事风格一直大异常人,对自家徒弟向来不以威严面孔约束,因此对慕容两姐妹的偷笑也不在意,只是摇头道:“子非阳货,我也自非夫子。只是你这么一登门,却是让我左右为难呢!”
“有什么为难的?”
杨映雪笑吟吟的随郑颠仙走了进去,随意的道:“莫非你还记挂着我欠你几声‘师傅’不成?当然,我也是不介意喊你‘师傅’的,不过嘛……”
郑颠仙不禁哑然失笑,她自然知道,若是按照原本的天机未来,杨映雪这一世确实是该做她徒弟的。只是天数无常,向来难测,修道中人不以寿数为长,只以道无先后,达者为先。以她和杨映雪现在的修为对比,两人反过来还差不多。
“师徒之言,不过是昔年旧约。所幸你我在红尘中转劫数世,总是不寐前尘,各有机缘。如今也算各有成就,昔日戏言,又何必再提?”
杨映雪的玩笑话语,却是不禁勾起了郑颠仙的某些回忆。在昔日的某一世之中,她和“杨映雪”通为在仙道上摸索挣扎的小散修,因为同感道业艰难,故而互相发誓,若日后一方有缘得遇上乘道统,而一方沉沦凡俗,则必定要伸出援手,接引一方重入仙门。
只是昔日誓言犹在耳,但是现实却早已物是人非,如今双方各有际遇成就,再也需要故友相互提携扶助。昔日的誓言,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只能作为双方情谊的见证而已!
第一百八十七章 广成遗宝 闻君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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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旧约,出自本心,发于虔愿,又何来戏言之说!”
杨映雪轻轻一笑,微微摇头道:“正所谓苟富贵,无相忘。我若堕入轮回,君必来渡我。君若堕入红尘,我也必来渡君。你我之间,昔日旧宜,自不相负,也自不必客气!”
杨映雪语出诚挚,郑颠仙不禁默然。仙道难测,道侣难求,纵然十世转生,数千年的修道生涯中交友无数,但是真正能够互相接引砥砺,同道同修的道友,又有几人呢!
只是人生在世,不免有偏私喜好,同道交友,远近往来,也不免有圈子划分。杨映雪固然是她的前世至交,但是她的至交之中,却又不只是杨映雪一人啊!当这两方冲突,各自划分圈子,站队对立的时候,她这种与两个圈子都有交集的人,却是委实矛盾尴尬,难以抉择。
“映雪你的来意,我已知道!”
郑颠仙默然片刻,最终还是长叹一声,说道:“只是无论是你,还是峨眉的诸位道友,都是我的至交好友!我虽非圣人,不能至公,却也不好有所偏向……”
郑颠仙的意思杨映雪自然明白,左右两边都是她的好友,她即不想左右为难,也不想伤了双方的感情,自然就只能尽量抽身世外,两不相帮,保持中立了。更何况,凭着她与双方的交情,这场斗争,无论哪方胜利,都不会对她有什么危害,她自然更不愿意做出偏向一方的选择了。
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郑颠仙固然愿意保持中立,但是她所处的位置注定了她不能得到清净,尤其是她掌握了“元江金船”这一广成子遗产的关键点,更由不得她不做出选择。
“哎!”
杨映雪与郑颠仙相对而坐,默然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实话实说道:“好吧!咱们之间还是没必要说那些虚头巴脑的事情!其实若没有元江水眼中的那一座‘广成金船’,无论是我紫云宫还是峨眉一方都愿意你保持中立,只是可惜,‘广成金船’事关天下气数,无论是峨眉一方,还是我紫云宫一方,都不得不争。除非蓉娘你想要放弃‘广成金船’中的异宝,不然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免不了要卷入其中!”
“元江水眼,广成金船?果然如此!”
郑颠仙不禁苦笑一声,杨映雪所说的话她并不感到意外。这元江水眼中所藏的广成金船,乃是广成子遗产中最大的一份。在汉代以前一直藏在崆峒山腹,不知引起多少列代仙人觊觎,想下无穷方法,俱无一人得到。
后来有绿毛真人刘老根,联合诸多同道好苦炼五火,烧山八十一日,破了广成子的封山灵符,眼看将要成功,忽有千山万水的万千精怪,闻得古洞异香,知道山门开启,至宝出世,一齐来前来抢夺。结果精怪虽被众仙驱走,山腹中藏宝的金船金盆,却已趁乱从洞内飞出化去。众仙人追拦不及,仅各在洞中搜得了一两件无足重轻的宝物。
那一金船金盆的宝藏,收藏着广成子收罗的诸多前古至宝与天府奇珍,惹眼无比,郑颠仙因要渡群仙大劫,算出金船中的几件宝物,与其有缘,能助其渡过地仙三劫,因此苦心推算,访问多年,才探出广成金船藏着元江水眼之中。
郑颠仙有心取宝,为此不惜移居到此,就近监视元江水眼。只是可惜这广成金船深藏元江水眼深处数千年,越陷越深,如今已经离地千百丈,且被地肺真磁之气吸住,只有下降,难于上升。而且藏宝金船,又大又沉,重逾万斤,又有广成子的禁法禁止。想要将其取出,就算有天仙一流的法力,也要耗费苦力,旷日持久,才能到手。更何况取宝时全身贯注,一身法力都要被金船吸住,倒时无暇他顾,不免被人趁火打劫,捡了便宜。
因此金船取宝,除了自身法力高强之外,还需要足够的帮手才能保证万无一失。郑颠仙原本的打算,是约齐了三仙、二老、乙休和凌浑等人,借助峨眉之力,一齐动手。只是这等打算,如何好在杨映雪面前说出口呢!
其实自从郑颠仙算出元江金船事关玄门旁门之争,是二者气数气运转折的重要节点之后,就不免有些后悔。可是让她平白放弃元江金船,却又不能。因为那不但让她这么多年苦工就等于白费,更会事关她将来渡劫的成败,道途在前,没法想让。
杨映雪自然知道郑颠仙的为难之处,可惜与郑颠仙一样,她也有不能放弃元江金船理由。元江金船中的宝物固然不被杨映雪看在眼中,但是这座“金船宝藏”却是广成子遗产之中的最大一份,某种意义上代表了自广成子、轩辕黄帝一脉流传下来的道统,这在平时或许意义不大,但是在紫云宫和峨眉两脉对立,争夺此界正统地位的时刻,谁能得到,自然就代表着谁就能在正统大义上多占一份优势。
“我也不欲看蓉娘你为难!”
杨映雪一边以昔日旧称称呼郑颠仙,一边微微叹道:“只是事关道统所在,不得不争。”
“映雪你的意思,我也明白!”
郑颠仙叹息一声,目光复杂难明的看着杨映雪,微微怅然道:“为旁门同道辟道途,为无量众生立舞台!道友你的大愿大德,不但我敬佩不已、望尘莫及,就算峨眉的诸位道友,虽然与道友道不相同,但是也未尝不心生敬仰。只是道友行事,为何操之太急?峨眉以及诸位道友所求,不过是成道天仙,阖家飞升而已!并无本质矛盾,道友为何不能缓一缓,等一等呢?”
“我自然是有我的理由的!”
独孤凤淡然一笑道:“蓉娘也是求道之人,自然明白,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更
何况,你我仙人,本是生于斯,长于斯,一呼一吸,一举一动,摄取的皆是此界精华,万万没有平白无故,脱离此间,投身异域的道理。我欲身合天地,自然要秉承此间天意,以身为剑,斩断两天交界,断绝此类事故,以存此界精华!”
郑颠仙沉默片刻,突然一叹,向独孤凤歉然道:“是我妄言了,成道之路,不容分说。
自然也没有缓一缓,等一等的道理?”
“其实蓉娘你也应该明白,就算没有我应运而生,立教旁门,紫府嫡传,飞升之路,也是要慢慢断绝的!”
独孤凤等了片刻,略略缓和了语气,又向郑颠仙问道:“蓉娘心向正道,虔修之志我也是佩服的!只是可有把握,能在今生成道,飞升上界?”
郑颠仙不禁默然,她自家人知自家事,她虽虔心正道,苦修数世,但是毕竟是旁门出身,所修不是正宗,想要在今生成道,飞升天界,除非是有极大机缘,不然是绝无可能。至于再转一世,投入玄门,那也是没有什么希望的。
因为这个世界正像是杨映雪所说的那样,已经开始排斥玄门正宗的修行法门,天数注定,玄门紫府,绝传人间。就算是以峨眉领袖群伦,数代积累的善功福报,也不过是续传四代,五世而折而已。而现在正是峨眉大兴,回光返照的最巅峰时刻,她就算想要转劫重生,投入玄门,也已经晚了。错过了三英二云、大兴峨眉这一代大运奋发的时刻,下一代的峨眉传人成就天仙,也同样是希望渺茫。
见到郑颠仙心生动摇,犹豫难定。独孤凤不禁一笑,加一把劲继续问道:“蓉娘所求,是求道乎?是求仙乎?是求大道真理,还是求长生逍遥?”
郑颠仙顿时恍然,不禁回想起自家求道的最初本心。她生生世世所求的,既不是成道,也不是成仙,而是超凡脱俗,远离生老病死、人生八苦,摆脱一切束缚,长生久视,逍遥天地。正如她道心开发的第一世,饱尝上古先民生息之艰苦,而生离尘之心。也如她身为郑颠仙此身的一世,本是荥阳郑氏嫡女,虽有荣华富贵、人间清福可享,却也因为不愿受闺阁教诲,纲常之束,而生离世之心。
“求道如何?求仙又如何?”
郑颠仙忆起自身的道性初心,不禁微微怅然问道:“长生久视又如何?飞升上界又如何?”
“求道非修仙,修仙非证道!”
杨映雪淡然一笑道:“求道者,不问出身,不问归处,只是向道而行,求全求真。修仙者,不问大道,不寻真理,只是如毛虫化蝶,跳出藩篱,蜕变羽化。是故求道者不问所在,吾心安处是故乡。而修仙者多不安分,必要挣脱困身之枷锁,跳出存在之所在,羽化飞升,超然世外,是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以独孤凤超然的眼光看去,不同的修仙世界,其根本追求也是有所不同的。如蜀山世界,其中修者的根本追求,却不是通常人以为的求道,更多的是为了长生久视、羽化飞升而修仙。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独孤凤想要说服郑颠仙站在自己这一片,首先还是要看一看郑颠仙的根本追求,若是道相同,无需多说,她自然会站在自己这一边,若是道不同,她自然也是会站在峨眉一方。
第一百八十八章 来来去去,尽是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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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娘若是求长生久视,那就无需担忧天劫之事!”
独孤凤坦然的开出自己的条件,说道:“我身合天地之后,此界独立,为旁门散仙之归宿,自然是要修改天地法则,消弭劫数,以天人承负之责取代善恶功果。到时蓉娘只需开辟一方洞天福地,镇压地脉,梳理元气,承担一定职责,即可消弭天劫,永享地仙清福!”
蜀山中大多数散仙地仙的追求,也不过是长生久视,逍遥世间罢了。而大多数仙人之所以孜孜不倦的追求飞升上界,也不过是苦于此界寿元限制和天劫压力,而天界寿元无穷且没有天劫压迫罢了。真正有求仙问道之心的,只是少数中的少数罢了。
独孤凤身合天地,证道功成之后,要绝地天通,斩断天人交界的联系,对于志存高远,想要飞升天界的人来说固然是莫大劫难,但是对于大部分无望天仙位业的散仙地仙来说,却并无影响。甚至因为独孤凤合道之后,修改天地法则,以天人承负取代善恶功果,只需要稍稍花些功夫,负担起一定的责任,就可免去劫数,享受无尽逍遥岁月。与以前相比,自然更受那些苦于四九重劫和千三大劫的散仙地仙们欢迎。
正是有着这样的人心趋向,所以独孤凤无需刻意拉拢人,只凭着为旁门开辟道途,化此界为旁门归宿的行为,就可聚拢人心,自然而然的就可以顺天应命,掀起人道大势,与天数注定大兴的峨眉分庭抗礼。
“道友为旁门开辟道途,又欲为众多无处可归的散仙立一归处,此德此愿,固然宏大,然而究其根本,却是不脱三界,不离五行,更难以解脱因缘,成就正觉,说到底不过是于红尘之外,另立一天人道罢了!况且天人清福,固然让人羡慕,然而寿数有限,形神有尽,纵然有亿万年之长久,但终不免有天人五衰,再入轮回之时。既然早晚缘分有尽,那又何必贪恋天人一时之福,而误了真正的解脱超越呢?”
郑颠仙正要回答杨映雪的话语,却听到一道带着浓浓禅意的声音从苦竹庵外传来。
“可是芬陀大师来了?”
郑颠仙不仅露出惊讶之色,连忙起身迎接。
“大颠道友,贫尼不请自来,冒昧来访,还请道友不要见怪!”
苦竹庵地方不大,透过大开的殿门,就可清楚的看到山门之外,正有一个神仪内蕴,宝相庄严的女尼与三个道装僧衣、各有神采的女仙女尼联袂来访!
“芬陀大师客气了!”
芬陀神尼神通广大、辈分极高,郑颠仙昔年也颇得她指点,因此也常以师长之辈敬之。若是以往,她见到芬陀神尼来访,自然是无比高兴。只是此时正处于正道旁门之争的紧要关头,前有杨映雪上门,后有芬陀神尼来访,不用想她也知道是因为什么。
不过她头疼归头疼,但是见了芬陀大师与三位好友联袂来访,还是十分高兴的。尤其是她看到芬陀神尼身后那位年约十四五岁,身背剑匣,腰带革囊,英骨仙姿,美如天人的道装少女,不禁欢喜道:“雪鸿妹妹转劫归来,根骨禀性更胜昔日,当真是可喜可贺!”
不用说,这位道装少女正是芬陀神尼的弟子,也是郑颠仙的昔日至交好友之一凌雪鸿的转世之身杨谨。在原本的天机预算之中,昊天镜和九凝鼎这两大宇宙至宝应该落入她的手中,只是可惜独孤凤三百年前就开始预算埋伏,最终抢先一步,夺了她的机缘。
不过,独孤凤虽然抢先一步,却也惊动了芬陀神尼等诸多玄门高人,在这些蜀山最顶级高手的联手推算之下,独孤凤修为再强,也没法再蒙蔽天机。顿时被算出了她修改地轴长短,混淆地窍内外时光流速,利用这种相对空间的时间差来移后作前,改变宝藏出世时间的布局。
而元江金船遗宝,除了与峨眉一方关系颇深之外,更与凌雪鸿一家关联甚多,因此因缘牵引之下,芬陀神尼更是算出了上门游说郑颠仙,元江金船取宝形式不明的情况。顿时不得不亲身赶来,以阻碍杨映雪对郑颠仙的蛊惑游说。
杨谨性子娴静,淡然少欲,又倍厉情劫,多世磨砺,如今心情已近圆融,纵然失了与昊天镜和九凝鼎这两样旷世至宝的缘分,却也淡然处之,并不在意,只是略略欣然的向郑颠仙道:“妹子今生改名杨瑾,旧日凌雪鸿之名,已弃做不用,唯一所念者,只有三五知己。我也久欲往大熊岭来拜访郑道友。只是为践前生誓言,积修外功,苦无机暇,也幸亏今日临机有事,得师傅提携,才能与道友相会,诚为幸甚!”
郑颠仙和杨瑾正在叙话,却又见旁边一位头戴法冠,足登云履,身穿一件黄锻子僧衣,手执拂尘,妙相庄严的妙龄女尼上前笑道:“郑道友别来无恙?可还记得昔日滇边旧友乎?”
郑颠仙回头一看,不禁一笑。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昔日旁门中著名的女仙摩伽仙子,如今的佛门优昙神尼的高足玉清师太,不禁笑道:“摩伽仙子成了玉清师太之后,却是越发的自在了!不过你如今由旁入正,成了优昙神尼的高足,正果可期,该是我问你是否忘了故人才对!”
玉清师太笑道:“我这人向来不会忘记旧友,郑道友只管放心!先前芬陀大师来访家师,说起要来大熊岭拜访郑道友,我这不就厚颜相求,巴巴的来见道友了!”
郑颠仙和玉清师太寒暄一遍之后,此行所来的最后一人,也上前道:“郑道友所谋之事,外子已经动身准备。我来之前,也正好路遇妙一夫人,她因临有要事,不能前来拜访道友,因此托我转告,道友所谋之事,峨眉青城三仙二老并一应长老,必将倾力而为,助道友一臂之力……”
……
郑颠仙起身迎接芬陀神尼等人,杨映雪自然安坐不动,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心照不宣的寒暄客套。
她虽然以前和芬陀神尼等人从未见过面,但是却也对来人的身份一清二楚。芬陀神尼和她弟子杨瑾暂且不说,那玉清师太和最后的白发龙女催五姑虽然都是出身旁门的女仙,却也都是峨眉铁杆的不能铁杆的支持者。
虽然说杨瑾、玉清师太以及白发龙女崔五姑都是郑颠仙的至交好友,一起联袂来访也是正常之事。只是杨映雪前脚到来,她们后脚就跟上,这来自然是不问自明。
而且从来人的身份看,白发龙女崔五姑与郑颠仙关系最好,她与丈夫怪叫花凌浑也是郑颠仙元江取宝计划最早的合作者,怪叫化凌浑人如其名,浑身穷的叮当响,就连以后峨眉派开府时,他们夫妻所送的礼物也是借取灵桥仙府的浮云仙舍来借花献佛。
更不用说现在他们打算开府创建雪山派,却并无足够的法宝传给弟子,正巴巴的指望着能从元江金船中取出一些法宝,还传给门下弟子,充实一下门面。以他们对元江金船怀中法宝的迫切需要和坚定力挺峨眉的立场,自然不会愿意紫云宫一方横插一手,必然会全力说服郑颠仙,阻止其倒向峨眉。
至于玉清师太,她虽然对元江金船内的法宝并无需求,但是以她出身旁门,且是毒龙尊者师妹的身份,尚且能够拜入优昙神尼门下,由旁门归正的经历,特意出现在这里,那暗藏的意味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不过,无论是杨映雪也好,芬陀神尼一方也好,对于郑颠仙的争取,都是各凭本事,或是以情动人,或是以理服人,并无半点强迫,一切只看郑颠仙的本心选择。
所以无论是杨映雪还是芬陀神尼,虽然都知道郑颠仙的选择事关未来气数,但是都是气定神闲,并不急迫冲动。
只是冲突的双方不着急,夹在中间的郑颠仙却不免有些尴尬。如她们这等修为心性的仙人,自然无需客套,对彼此的来意行为都心知杜明。
郑颠仙有心替双方介绍,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的说。还是杨映雪安然独坐,抢先向芬陀神尼说道:“神尼此来,是要和我论道吗?”
“论道倒是不敢,只是要代小徒向道友讨一份人情!”
芬陀神尼宝相庄严,神态从容,在独孤凤对面坐下,坦然说道:“圣陵遗宝,虽与小徒有缘!但是那二宝毕竟是圣帝遗物,神物无主,人人可得,道友棋高一着,预先埋伏,抢先得手,贫尼自无话可说。只是元江金船,非比圣陵遗宝,自有前缘所定,为几个小辈所有。道友道高德隆,为一门开道教祖,位业之尊,犹胜我辈,又何必为了几件区区外物而自降身份,与小辈争锋呢?”
杨映雪闻言不禁哑然,果然是佛门词锋,无论是哪个世界,都是冰世无双,也真亏了芬陀神尼这等前辈高僧能够拉下脸来,为她戴上一顶前辈高人的帽子。若是换个自矜身份的人,只怕还真会被芬陀神尼的言辞堵住,拉不下脸来,不好回答呢!
第一百八十九章 针锋相对 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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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可惜,芬陀神尼虽然词锋无双,算无遗策,却是低估了独孤凤的脸皮厚度。身份节操这种东西,独孤凤何时真正在乎过来着?
“神尼之名,我早已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杨映雪笑意盈盈,先是惯常的客套两句,然而话锋一转,淡然反问道:“神尼修行数千载,早已经内外圆满,证道功成,又为何一直滞留此界,与我等小辈争锋呢?”
这却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三僧二尼之流,辈分极高,修道极早,有几人辈分甚至还在长眉真人极乐真人等玄门高人之上,若说是以打压小,以前辈资格碾压后辈之事,还要数佛门干的最多。
君不见道门高手,如太元真人、长眉真人之流,一旦修为圆满,内外功具足,就毫不犹豫毫不留恋的飞升上界,而佛门中人非要滞留此界,等宏愿心愿等等一切因缘因果彻底了解之后才道成飞升。如此的后果,就是看起来蜀山世界的佛门顶级高手要远多于道门。
“道友所言甚是!”
对于杨映雪的诘难,芬陀神尼只是微微一笑,坦然认错:“贫尼所行是错,道友所行是错!既然你我皆错,那何不共同放手,皆放皆得呢?”
杨映雪不禁一笑,讶然反问道:“莫非神尼想要渡我?”
“道友功参造化,将成大自在天主,贫尼何德何能,敢妄言渡得道友?”
芬陀神尼微微垂眉,低宣佛号,慈眉善目的说道:“非是我要渡道友,而是道友自渡耳!自化他化,自在永在,诚为三千大千世界之主,可得三千世界大自在,位业功果,福报果报,固然不逊色于等觉菩萨、金阙帝君。然而形色有尽,趣业有穷,三千大千世界亦有成住坏空,纵然贵为大自在天子,也不过是仍在四大之内,一切因缘假和所成,不能解脱不能超脱!故而造化大千,三千世界大自在之路,至大自在天主之位已是穷尽。道友天人之姿,能于无中生有,自辟道途,未来成就岂是一大自在天子之位所限?若是归道,自是道祖天尊,若是入佛,未尝不能成就无上正等正觉……”
“呵呵,佛门中人,果然是舌绽兰花,说的我差点都心动了!”
杨映雪含笑听完芬陀神尼的话语,不禁轻笑一声,沉默片刻,深深的注视了芬陀一眼,微微摇头,惋惜道:“可惜,你不懂我的道。”
芬陀神尼所言,自然都是实话。修为境界到了他们这般程度,已经无法言语所动,更不会被谎言欺骗。以现在独孤凤上感天心,回朔过往的无尽思感,自然可以清晰的感应到,在这个以佛教道教为主的世界之中,造化大千之路,确实是止步于十星等级,也就是芬陀神尼所说的大自在天子的位业,至于由十星再进一步,迈入十一星的层次,那就只能循着佛道之路,或是证就无上正等正觉,无余涅槃。或是与道合真,无名可名。
不过,固然芬陀神尼所说的是实情是真理,但也只是这个世界的实情真理而已!陷于世界观的局限,芬陀神尼并不知道在蜀山世界观宇宙之外,无穷无尽的多元宇宙中,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体系和世界观。其中未尝没有以造化法门成就十一星的途径。
更何况,就算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多了,也未尝不能走出一条前所未有的崭新道路。
独孤凤自辟道途,自然有着敢为天下先的勇气,区区前途未卜的未来,又如何能够动摇她的道路?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与佛门尼姑大机锋的事情,独孤凤在大唐世界就已经玩够了,用言语来决胜负,何如用刀剑决声胜负来的痛快?
一念即生,杨映雪也懒得继续和芬陀神尼纠缠下去,因此开门见山的道:“神尼既然说要自重身份,那你我之间也就不必虚言推诿了。元江水眼中的广成金船,其中藏宝,多是昔日前古金仙广成子所炼,转为未来预积善功之用,无论是谁,只要愿意承接因果,代其积修善功,即可有缘得宝。紫云峨眉,皆是人族后辈,想来广成子前辈也不会厚此薄彼,偏袒一方。神尼也不用说什么前缘早定,宝物自有德者得之了。”
芬陀神尼见杨映雪说的明白,也就不再多说,只是轻叹一声道:“既然如此,贫尼自无话可说,只是到时少不得要替小徒讨教一二了!”
“早说嘛!”
听的讨教二字,杨映雪顿时眉开眼笑,道:“刀剑中争夺不到的东西,又怎么能指望口舌中能争夺的到呢?说来说去,还是要做过一场,才好决定元江金船的归属嘛!”
“哼!”
杨映雪旁若无人的嚣张态度顿时引起了白发龙女崔五姑的不满,她和凌浑夫妇二人向来和嵩山二老交好,虽然朱矮子为人讨厌,有些事情做得颇为同道所不耻,但是毕竟是多世好友。昔年独孤凤斩杀朱梅之事,自然引得白发龙女崔五姑的不满和敌视,再加上现今元江金船之争,更让她心中不喜。
因此白发龙女崔五姑忍不住冷笑道:“道友说的漂亮,需知元江金船却不是你家的!那金船早沉入元江水眼,为地肺元磁吸住,重量何止万钧。金船之上又有前古金仙广成子遗留的禁法,不能以禁法摄取,只能以纯力量拉升。道友说来说去,费尽心机,目的不还是要借郑道友的金蜘来拉升金船?需知郑道友为了这元江金船,早已经辛苦筹谋了数十载,别说蜘粮用具,护法道友,就连修行之地都挪到了此处。你若是好心,还自认为是郑道友的前世至交,就不该来趁火打劫,陷郑道友与不义!”
杨映雪气定神闲的听完白发龙女崔五姑的话语,才缓缓回头,瞥了她一眼,问道:“你是白发龙女崔五姑?听说你嫁给了个怪叫花子?”顿了顿,又微微摇头,可惜的道:“果然是叫花子出身,又穷又没见识,只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哼,我和我那老伴,虽然是一对穷叫花子,却也穷的有志气,不像某些人,厚颜无耻,鹊巢鸠占,成了气候之后,不仅翻脸不认人,还恩将仇报,反戈一击……”
白发龙女崔五姑多在市井行走,对于言辞讥讽自然不会陌生,在听了杨映雪的嘲讽之后,顿时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直指杨映雪等紫云宫一门人,占了昔日水母约定送给长眉真人的紫云宫还不知足,还抢占了连山大师的遗产,不仅以连山大师传人自居,还处处与峨眉敌对,自命正统。看似正派,其实无耻。
杨映雪并非涵养深厚,唾面自干的好人,面对白发龙女崔五姑的当面讥讽,自然是双眉微竖,煞气上涌。
“五姑!”
郑颠仙见杨映雪眉心含煞,杀机外露,顿时心中一突,昔日独孤凤与南海斩杀矮鬼朱梅的那一剑,可是天下皆知,海内震动。那一剑穷发于万里之外,一斩粉碎芬陀神尼的大须弥金刚神掌,又一斩粉碎南海玄龟殿易周的看家本领大须弥正反九宫神阵,三斩连出,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矮鬼朱梅斩的形神俱灭。
如此辉煌的战绩,赫赫的凶威,怎么能不让人忌惮,怎么能不让人心惊。纵然现在出现的杨映雪只是独孤凤本身的一具分身,纵然身旁有着芬陀神尼本体存在。郑颠仙也不敢保证杨映雪凶性大发,杀的兴起之后,芬陀神尼能不能护住白发龙女崔五姑。
“映雪,你与五姑皆是我的至交好友,既然远来做客,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冲突!”
郑颠仙苦笑一声,拦在两人中间,阻挡住冲突进一步爆发。
“好!”
杨映雪眉头微皱,旋又舒展开来,她散去了眉心凝聚的煞气,展颜一笑道:“客随主便,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与她计较就是!”
“哼!”
白发龙女崔五姑冷哼一声,正要说话,却被玉清师太拽住衣角,暗暗想她摇头示意。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杨映雪看了白发龙女崔五姑一眼,又将目光依次掠过芬陀神尼、玉清师太、杨瑾,最终落到郑颠仙身上,笑道:“现在我在这里,芬陀神尼也在这里,你的其他好友也在这里。大家都等着你表态呢!玄门,旁门,是站在我这一边,还是站在她们那一边,就等你一言而决了!”
郑颠仙苦笑一声,道:“左右都是至交,你们又何苦逼迫我呢!”
“哼,我们这边是你的至交,那边又哪里算的上是好友?”
白发龙女崔五姑不禁冷笑一声,望着杨映雪道:“谁不知道她是天人降世,窃壳而居,说到底,她到底是不是你哪位前世至交还在两可之间呢!”
白发龙女崔五姑此言一出,玉清师太顿时脸色巨变,就连一直气定神闲,形容娴静的杨瑾也不禁心中一紧,顿时心神凝聚,功力提聚道巅峰,随时准备抵御杨映雪的雷霆一击。
白发龙女崔五姑此言,可谓是彻底的捅破了那一层窗户纸。关于独孤凤的真实来历,长眉真人芬陀神尼这些人虽然推算不出来,但是也可以根据经验见识,推测为异域自在天人降世。
当然,降世的时间,到底是夺舍的方三凤这一世,还是在最初几世就在此间轮回转生,这是谁也说不清楚的。而且由于主神完美的因果衔接灵魂嫁接技术,也没有人能从独孤凤的身上看出夺舍转生的痕迹。因此一直以来,大家都默认的独孤凤一直在此间转生,只是到了方三凤这一世才彻底觉醒爆发。
毕竟一位有望证就大自在天子位业的存在,不可能是一世而成。而上界的诸多佛陀菩萨成道之前,也同样在红尘之中转劫无数世,直到因缘汇聚,机缘所至时,才恍然觉醒,水到渠成的成就正果。
所以说,与那些佛陀菩萨之类的前辈相比,独孤凤的存在也算不上多么稀奇。
第一百九十章 神兵轩辕 与世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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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映雪目无表情的看着白发龙女崔五姑,又依次掠过玉清师太、杨瑾、郑颠仙,看着她们表面上不动声色,暗中却提聚功力,紧张万分的摸样。突然展颜一笑,将目光转向芬陀神尼,看也不看白发龙女崔五姑一眼,说道:“白发龙女崔五姑是吗?看在你勇气可嘉的份上,只要你能接我一剑,我就既往不咎,不计较你的无礼!”
“哼!”
白发龙女崔五姑心高气傲,如何受得了杨映雪如此赤裸裸的蔑视,纵然明知自己不是杨映雪的对手,也毫不畏惧,冷笑一声,正要开口说话。却听芬陀神尼低宣一声佛号,上前一步,拦在她之前说道:“五姑心直口快,冒犯了道友,确实有错。不过,道友这一剑,由贫尼代为接下如何?”
“哼哼,早说嘛!”
看到芬陀神尼半路插手,杨映雪毫不感到意外,只是冷冷一笑,早有准备的说道:“芬陀神尼的大旃檀佛法,我也早已神往已久。可惜三百年前,只是匆匆一会,不能尽兴,实在遗憾。神尼今天愿意出手,那是再好不过了!”
“神通不及业力,道行难逆天数!”
芬陀神尼慈眉善目,宝相庄严,叹道:“一切神通佛法,不过渡世之筏。法尚应舍,何况非法?以道友之道力境界,又何必看不开这一点?”
“佛法广大,固然无边,然终不过逃禅之路,非我之道。法与非法,舍与不舍,在我不在你,在人不在佛!”
杨映雪轻笑一声,淡淡的注视着芬陀神尼。芬陀神尼面容清秀、宝相庄严,看似不过是普通的中年女尼,然而若是以法眼望去,却是只看到一团旃檀佛光,梵唱隐隐,檀香阵阵,满天花雨缤纷,祥霞闪动处,有无穷天龙禅唱、四界八天、佛国胜景、无量光明殊胜,正是以眼观眼,以人见人,以法见法的大旃檀功德之相。
“旃檀功德,罗汉解脱。神尼修为果然不凡,没有让我失望!”
看到芬陀神尼随见显化的功德法相,杨映雪不惊反喜,露出欣然之色,旃檀功德,见人是人,见佛是佛,随心显化,无我无相,无人无众,显然是比苦行头陀的曾经显示的金刚禅定更高一层次的禅定境界。
“你学的是涅槃佛法,走的是寂灭解脱之道,然而阴阳相对,力矩相互,是自然真道,一味解脱,那就永远不能触摸真实,干涉现世。即是无力,解脱又有何用?来,接我一记人间之剑!”
杨映雪如此说着,右手微微伸展,虚空握剑。
手中无剑,人间有剑。
苦竹庵外的百亩竹林,竹影婆娑,一点苍翠欲滴竹叶,从翠绿的竹枝上悄然落下,带着一丝丝鲜活的翠绿气息,化为一缕剑影,投入到杨映雪右手虚握的剑体之中……
大熊岭下的万里元江,波浪滔滔,一点晶莹剔透的水滴,自那滔滔不尽翻滚不息的浪花中飞溅而出,带着一缕缕奔流不息的滔滔意味,化作一脉剑丝,越空而去……
元江两岸的渔村船家,炊烟袅袅,一缕传承不灭的灯火,自那星星点点薪火传承的万家炊烟之中飞跃而出,带着一脉脉五味杂陈薪火不灭的传承意味,向着虚空,投射而去……
刹那间,苍峰叠翠,云动天青,无数的剑意剑影自人间而起,跨越虚空,滔滔而来。
竹叶、草木、山石、群峰……
水滴、浪花、大江、四海……
灯火、炊烟、日光、星光……
清风、明月、星辰、山川……
童子、老人、儒生、少年……
田野、乡村、城镇、都市……
云霞、风暴、雷霆、雨露……
世间万象,人间百态,人世间一切存在,一切事物,一切现象,一切行为,一切活动,一切的一切……都抽象而出,化为一抹最为纯粹最为鲜活的剑意。
剑意具象,心炼百转。
一柄古朴厚重,仿佛承载了日月星辰、山河社稷的青铜古剑,凭空出现。
青铜古剑,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统一之策。
轩辕剑——圣道之剑,最适合代表人间之力人道众生真意的圣剑。
此界人世间本来没有轩辕剑,只是杨映雪想要,于是就有了轩辕剑。
轩辕剑古朴厚重,剑体火热,一如人间,热情似火,厚重如山。
杨映雪握剑在手,举剑齐眉。
轩辕剑微微嗡鸣,剑吟如龙,穿云破晓,肆意的宣言着新生的喜悦,以及能够被杨映雪握剑驱使的骄傲!
剑气未出,剑锋为动。
一股莫名的威严,从天地间涌出,浩浩荡荡,笼罩世间。
白发龙女崔五姑、玉清师太、郑颠仙、杨瑾顿时感觉到一股浩大的没有边际的力量,四四方方,严严实实的镇压在她们身上。
心有块垒,身负泰山。
陡然间,白发龙女崔五姑、玉清师太、郑颠仙、杨瑾忽然发现,她们的心头仿佛被压了一块无比厚重的大石头一般,原本清明灵动的元神赫然被镇压的严严实实,半点也动弹不得。而更为骇然的是,她们浑身的法力赫然也被这股厚重浩大的剑意所驱动,不由自主的加入到天地的自然循环之中,成为这柄禁锢天地、镇压十方的剑器的一部分。
人道集众,万众一心。
一切未脱轮回,未离三界之人,都难以逃脱这柄煌煌圣道之剑统御镇压。
这就是独孤凤在神兵玄奇世界领悟,又在蜀山世界修正升华,由情感中抽象出意境,由意境中升华为情景,再重情景中锻造出神兵的独特神能。
神兵剑气——轩辕!
不同于将形神气体凝聚为一点,具有斩身即斩神,斩神即斩身,无视分身本体,一击秒杀的斩仙飞剑。不同于代表了仁爱、公正、智慧、勇气等极端情绪的天晶、惊邪、十方、虎魄等必杀、必死、必克、必破剑气。
神兵剑气——轩辕,代表了独孤凤在这个世界的成道宏愿,是继承了“为天地立心、为生命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之愿的圣道剑气,具有着统御世间,将一个时间诶的全部力量汇聚为一体的宏愿之力,是最强力量的象征。
“天子之剑,以燕溪石城为锋,齐岱为锷,晋魏为脊,周宋为镡,韩魏为夹;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渤海,带以常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秋,行以秋冬。”
独孤凤举剑齐眉,平平刺出。
这一剑平平无奇,没有任何的招式技巧,没有任何的精妙剑意。然而这一剑,却已经超越了一切,统御了一个世界所有力量的一击,是比天子之剑还要恢弘浩大的最强力量。
这一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
这一剑,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
这一剑,在此世之间,已近无敌。
“哎!”
面对这一剑,芬陀神尼陡然醒悟,原来杨映雪看似笑意盈盈,神色平静,其实早已经杀机暗藏。原来杨映雪的种种表现,从与自己的言辞辩论,到与白发龙女崔五姑的言语冲突,都只不过是伪装,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剑做准备。
杨映雪,早就对她怀有了必杀之心。
剑者,凶器,不出则已,一出必杀。
芬陀神尼心知肚明,面对统御了整个世界力量的最强一剑,她绝对接不下来。
因为,神通不敌业力,道行不及天数。杨映雪这一剑,就是纠缠了一个世界的因果业力,就是裹挟了一个世界的滔滔大势。
此刻,她于世间全无敌。
挡不住,躲不开,避不过,破不了。
纵然有千般神通,万般佛法,然而在此刻,芬陀神尼却已经没有机会施展。
被一个世界的意志和力量所锁定,被一位绝代剑仙占据先手,芬陀神尼已必死无疑!
然而,面对必败必死的命运,芬陀神尼却面含微笑,坦然相对。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芬陀神尼面含微笑,盘膝跌坐,左手掐一诀印,右手微伸,迎向那湛湛青锋。
青铜古剑不疾不徐,缓缓破空。
古剑蕴含的力量是如此的庞大,以至于它明明是以超乎所有人想象的高速在运动,但是实际看起来却仿佛是静止了一般。而在剑锋与芬陀神尼的手掌之间,看起来明明还有很大的一片空间,然而仔细观察,却又仿佛只隔了一线之间。
然而无论多么遥远的距离,只要运动,只要有速度的差异,那么总会有到达的时候。
青铜古剑蕴含了一个世界的力量,庞大无匹的力量凝聚为一体,以至于剑锋之前的空间都微微凹陷,形成了一个蛋壳一般的弧形,仿佛正在拖拽着一个世界。
剑锋与芬陀神尼的手掌不断接近,旃檀的佛光,缤纷的花雨,不断的演绎着一个个方寸佛国,又在剑锋的逼近之下一个个的破碎。龙天善神、金刚护法、修罗天人,等等一切护法,一切神通,都自无用……
“哎!”
芬陀神尼再度叹息一声,深深的回望了杨瑾一眼,满目慈悲与遗憾,最终缓缓的闭上双眼……
剑锋刺破了芬陀神尼的右手,然而出人预料的,却并没有半点鲜血飞洒,肢体破碎的情景。
芬陀神尼的身影仿佛梦幻泡影一般,蓦然消失而去,仿佛一场清梦,了然无痕。
第一百九十一章 跳出三界 不在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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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芬陀神尼的身影宛如肥皂泡一般,被轩辕古剑戳破。
然而杨映雪却似乎并不满意,她不禁轻哼一声,右手再度一甩,轩辕古剑凭空划出一段圆弧,斩向四面八方!
刹那间,无痕无迹,无形无质的剑气扩散而出,横扫八荒六合,天地万方。
无形的剑光超越时空,视世间的一切屏障如无物。
大熊岭苦竹庵中响起一声清脆的破碎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斩碎了。
川边龙象庵中响起了一声清脆的破碎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斩碎了。
峨眉山凝碧崖上响起了一声清脆的破碎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斩碎了。
……
杨瑾的心灵之中也响起了一声清脆的破碎声,仿佛有什么极为珍贵的东西被斩碎了,让她不禁怅然若失。
而与此同时,东海钓鳌矶中联手推算天机、密切关注独孤凤行踪的东海三仙突然脸色巨变,齐叫“不好”,同时发力,试图斩断链接,避开杨映雪隔空斩来的剑光。然而最终还是慢了一步,无形的剑气透空而出,一卷一绞,刹那间,已经将整个静室的一切什物都绞的粉碎。
除此之外,青城山金鞭崖,嵩山无名小庵,南海玄龟殿等处,都统统如东海钓鳌矶东海三仙一般,被透空而来的剑气席卷袭击。
而云南雄狮岭长春岩无忧洞内极乐真人李静虚,天蓬山灵桥仙府的赤杖真人,以及正在红尘中行走的白眉禅师、天蒙禅师、尊胜禅师等人,虽然从容避开了杨映雪的隔空剑气,却也都不约而同的苦笑一声。
独孤凤的这记警告和下马威,还真是威胁力十足!
刚刚杨映雪突然暴起杀机,倾力而出,以蕴含整个世界全部力量的无敌一击要击突袭芬陀神尼的时候,这些佛道两家的最顶级存在下意识的就要伸手救援,结果到底还是晚了一步。以他们金仙一流的修为境界,虽然能够在这最强一击之下保持自主,但是却也无法轻松突破那蕴含了整个世界全部力量的屏障,就算能够行动,也无法互相联系,只能独自面对这惊天动地的最强一击。
“想不到合道之后,这位道友的力量竟然强大到这等程度!”
此时,无论是极乐真人李静虚,还是赤杖真人等人,都无不心生感慨。三百年前,独孤凤的力量虽强,但其实境界还比他们差上一些,只是剑修的特性,让她杀力无双,没有哪位金仙级高手能够有把握在单对单的战斗中胜过她罢了。
然而没想到,三百年中,独孤凤的修为境界竟然一路突飞猛进,不见半点瓶颈障碍,如今的修为境界赫然已经全部超越了他们,进入到了一个连他们这些金仙一流的高手都摸不到边际的层次来。
不说别的,只说刚刚那统御了整个世界所有力量的最强一剑,换了他们任何一个人上去,都绝对接不下来。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如芬陀神尼一般,借助寂灭解脱之法,逃避而已。
因此,独孤凤的这一击警告,对这些早已经站在此界巅峰的高手来说,确实是毫无虚假的威胁。
“佛门逃禅,果然讨厌!”
刚刚沟通自我、超我、本我,三我一体发出倾力一击的杨映雪,微微摇头,散去了手中的轩辕古剑。
神兵剑气——轩辕,为最强力量,威力宏大,发动一次,她这一具分身付出的代价也是不小,现在她的整个身躯也再也不复先前的实质,而是如水晶琉璃一般,略带虚幻。
“蜀山修行之法,果然是保命第一!”
杨映雪不禁微微摇头,面带遗憾。她花费诸多苦心,先是以分身示弱,降低芬陀神尼的戒心,然后出其不意,以这具分身彻底消耗殆尽为代价,雷霆一击,却还是没有真正杀死芬陀神尼。这只能说是蜀山中的修行者实在是太擅长于保命了。
神兵剑气——轩辕,是应“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大宏愿而生,是统和一个世界的所有力量,天人同体,无可匹敌的最强一击。只要在这个世界,就没有任何力量能够强过这一击,确实是无敌的。
只是可惜,无论是玄门金仙,还是道门的阿罗汉,都是已经得了解脱妙法,自由跳出三界外、不在无形中的手段。
正所谓“圣人藏物于天,而万物莫能与之伤!”,无论是阿罗汉的自了解脱法,还是金仙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都是彻底的斩断于世界的因果联系,互相隔绝信息交换,互不观测。
既然互相观测不到,干涉不到,那也自然不能互相伤害,互相攻击了。处于寂灭解脱状态的阿罗汉或者金仙,就是处于这种近乎无敌的状态。独孤凤的神兵剑气——轩辕最强具备最强之力,但是在观测不到敌人的情况下,却也无处可使,无目标可打击。
不过,这种观察不到,干涉不到的情况也是双向的,独孤凤观测不到、干涉不到芬陀神尼。芬陀神尼同样也观察不到、干涉不到独孤凤,甚至在某种意义上代表了这个世界的情况下,芬陀神尼一旦寂灭解脱,也就代表了从这个世界彻底的脱离,以后无论如何也没法归来,双方只能“视而不见”了。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排除了这一麻烦!
“蓉娘,告诉我你的选择吧!”
杨映雪的身影渐渐变得虚幻,她转过身来,静静的面对着郑颠仙,等待着她的回答:“这个世界已经到了转折的关口,只有左转和右转,却是没有中立的余地了!”
郑颠仙、白发龙女崔五姑、玉清师太、杨瑾等人还沉浸在杨映雪刚刚那惊天动地的一击中,没有缓过神来。
然而,杨映雪却也不着急,她只是静静的看着郑颠仙,任由自己的身影渐渐变得虚幻。
“你是估计借助我,引芬陀大师来此的?”
许久,郑颠仙回过神来,目光复杂的看着杨映雪,这个昔年和她一起在红尘中挣扎,为了寻仙问道吃了无数苦头的前世至交,不知不觉中,竟然成长到了这种程度,就连芬陀神尼这等已经证得阿罗汉解脱果位的前辈都不是她的对手。
只是,杨映雪纵然有千般优胜之处,但是她在自家道场之中,强逼芬陀大师寂灭却是不争的事实。
“不是!”
杨映雪虽然不介意被人看成心机深沉之辈,却也不愿意无端的背黑锅,因此果断的否认道:“你自己也看到了,战与不战,选择权不在我,而在他人。”说着她有意的瞥了一眼白发龙女崔五姑,若有所指的道:“而且,算计一位大解脱果位的阿罗汉,你也太高看我的天机数算能力了!天行有常,自有因果,与天越近,行事越不能随意,我虽有无敌之力,但是旁人若不给我机会,我也不能随意出手!”
白发龙女崔五姑也从刚刚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想到芬陀神尼刚刚音容笑貌还在,现在却再无半点痕迹,顿时又悔又恨,心痛如绞。如今听了杨映雪若有所指的话,顿时更加悔恨,想起芬陀神尼寂灭完全是因为自己而起,若非自己频频挑衅杨映雪,让芬陀神尼说出代自己接杨映雪一剑的话,完全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事情发生。想到这里,她就不禁咬牙切齿,几乎恨不得立刻上前和杨映雪拼命。
“不要辜负了师傅的一片好意!”
就在白发龙女崔五姑怒发冲冠,几乎要上前和杨映雪拼命的时候。杨瑾突然拦住了她,若说在场中人最心痛,最失落的,那唯有和芬陀神尼有数世师傅之缘,一直视其为师为母的杨瑾。
师傅的骤然寂灭,对杨瑾来说仿佛就像是一个没法清新的梦境,极度的不真实,此时,她似乎还能够听到苦竹庵中隐隐的梵音禅唱,鼻端似乎还嗅到了一股旃檀异香。师傅的音容虽逝,但是余音不绝,仿佛只是出一趟远门,闭一次死关而已!
然而这一切,毕竟只是情感上的妄想,是人性的本能保护。修仙者清明澄澈的元神,不可动摇的理性,都告诉杨瑾,这一切都是确实无疑的事情,她的师傅确实是不存在了,这个过程,就是来的这么突然。
人生如梦,四大假合。
恍兮惚兮,杨瑾晋入了一种奇特的状态之中,一方面她仿佛置身于一个无法醒来的梦境一般,承受着骤然失去师傅的痛苦,以及对凶手杨映雪的痛恨。另一方面,她同时也保持着清醒的理智,知道现在不是和杨映雪再起冲突的时候,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师傅,不能再失去一个嫂子了。因此,她果然的出手劝阻了白发龙女崔五姑。
“家师寂灭缘由,虽出自阁下之手,但是毕竟有言在先,阁下应约而下,我们也无话可说!”
杨瑾目光平静,幽暗若渊,毫不畏惧的迎上了杨映雪的眼眸:“只是身为弟子,杀师之仇,不能不报。我现在修为浅薄,自不配与阁下动手,只望日后勤修所学,终有一日,能与阁下公平交手!”
“有趣!”
杨映雪看着杨瑾幽深难测的双眸,不禁露出有趣的神色,没想到芬陀神尼寂灭之后,竟然能够刺激的这个弟子看破情关,大彻大悟,以她现在的情况,只要闭关一段时间,取回前世数代积累的修为,就可以自然而然的踏入他人梦寐以求的天仙境界。这可真是因祸得福了。
想想芬陀神尼滞留此界,一小半都是为了这位弟子,如今她以自己寂灭的代价,换来弟子大彻大悟,成就天仙,也算死得其所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紫云宫下 别有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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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独孤凤并非心胸狭义之人,杨瑾的报仇宣言她也并不放在心上,区区一个天仙,如今并不放在她的眼中。天仙金仙,看似只有一阶之差,然而真正想要迈过这个门槛,至少要有百世千世的积累。至少在蜀山这个世界,如长眉真人、极乐真人、赤杖真人这些金仙一流的存在,在这一世之前,就已经不知道积累的几百几千世修行了。
至于越过金仙,成就菩萨帝君一级的果位,其中的难度,将金仙以前修行的所有难度加起来都不如这一关来的巨大,不信的话,只要看看佛经道经中的那些菩萨帝君到底转世积累了多少世就明白其中的难度了。
至于独孤凤本身能够轻易地跨越这一关卡,除了她本身无可比拟的天资,以及连续穿越数个世界的积累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大唐中的人类本就是女娲龙神的降格分裂体,天然具备着女娲的烙印经验,积蓄雄厚,只要有着合适的环境来培养,自然就可以迅速的萌发生长,在重新达到女娲龙神曾经的高度之前,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瓶颈。
某种意义上说,独孤凤也算是一种“神二代”呢!与蜀山世界这些出身普通,世世代代在轮回中辗转积蓄性灵的普通生灵,有着完全不同的起点呢!
当然,什么样的起点,对于还在修行路上苦苦跋涉的一般人来说很重要,但是对于独孤凤这等已经即将踏入相对终点的人来说,却是没有多大意义,因此她虽然颇为欣赏杨瑾,却也是颇为随意的说道:“你的战意我手下了!不过我不会客气留下来等你,至于你能不能跟上我的脚步,就看你自己了!”
感受着独孤凤态度中的隐隐轻视,杨瑾却没有半点的愤怒和激动,她只是微微点头,就转向郑颠仙道:“家师虽然寂灭,但是弟子仍在,还请郑道友通融一下,让我在此凭吊衣冠,祭拜家师!”
“理当如此!”
郑颠仙微微点头,面带愧色,今天这一切,虽然并非她主动引起,但是也毕竟是由她而起,无论是对芬陀神尼还是对杨瑾,她都充满的愧疚。
似乎是感到了郑颠仙的愧疚之心,杨瑾回头看向郑颠仙,正色道:“一切皆是天数,郑道友不必愧疚。更不必为此影响了本心选择。无论道友选择哪边,以后是敌是友,你都是我们的朋友!”
“哎!”
杨瑾虽然劝说郑颠仙不用感到愧疚,但是郑颠仙又岂能真的不受影响,她叹息一声,目光依次掠过杨瑾,以及满含悲切的白发龙女崔五姑以及玉清师太,最终闭上眼睛,酝酿沉思了片刻,猛然睁开眼睛,狠下决断,坚定的望向了杨映雪。
“看来蓉娘你已经有决断了!”
杨映雪的身影已经近乎虚幻投影,她看到郑颠仙狠下决心的模样,就已经知道了她的选择。
“是的!”
郑颠仙苦笑道:“却都是我的错,若是我能毫不犹豫,早下决定,也就不会有尽头这么多事情了!”顿了顿,又抬头望着杨映雪的眼睛,坚定的道:“映雪你的成就,我很羡慕,你的决断,我也远远不能及。你的盛情,我也十分感激。可惜,对我来说,那边的朋友还是更多一点……”
“好的,我已经明白了!”
对于郑颠仙的拒绝,杨映雪早有准备,因此并不意外,只是说道:“既然选择了,那就坚定的走下去吧!作为昔日的道友,能看到你坚定本心,比选择我这一方更让我高兴!”
说完,杨映雪的身影渐渐暗淡,而就在她的虚影即将消失的时候,她又突然回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你可要小心呦,若是不小心转世了,我可就是要做你师傅啦!”
“……”
郑颠仙不禁一怔,旋又一笑。
……
南海,紫云宫。
紫云宫深藏地窍,远在千里海底之下。原本是一片方圆数百里、金碧辉煌、富丽堂皇的仙家宫阙,不过这数百年来,经过三凤姐妹以及金须奴等人的不断扩建,面积规模早已经不知道扩大了几十倍。
地窍之中本是介于虚空和现实,除了下方有地肺元磁真气托住之外,左右四方都是漫无边际,无有穷尽,因此尽可扩张。
而此时,在紫云宫深处,金庭玉柱之下,原本是大禹治水的定海神针镇压地壳元磁真气的地方,已经为一方通天石柱取代。而在外人不知道紫云宫下方,更是别有洞天。
沿着通天石柱下去,穿过一方界膜,出现在眼前的赫然是一方崭新的天地。这方天地并不像其他的洞天福地一般封闭,上方天穹仍然有日月星辰,下方大陆上仍然有山川河岳,只是唯一特殊的地方,这方天地却是天圆地方。
天穹八方混入鸡子,被一层层的天罡大气所包裹,浓稠元气仿佛蛋清一般,包裹着一块块的方形大陆,在天地的中央载浮载沉。而苍穹大气之上的日月星辰,却并非是一种真实的存在,而是以某种手法投影折射而来,看起来和在外面的大地上看到的日月星辰轨迹一模一样。
而在那天地中央载浮载沉的一座座悬浮大陆,却是山川河岳、江河湖海、草原沼泽、丘陵平原各种地形应有尽有,其中气候节气,各自寒、温、带三代,又依经纬线路分别,各自又划分出一个个独特的小气候环境。这些环境却也不是凭空创生,而是每一处大陆,都对应着外面天地中的一种独特其中。
这些形态各异的生态环境之中,自然也有无数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其中光怪陆离、物种繁盛程度还要超过外界的真实天地。
而在其中一座云雾缭绕、烟霞环绕的悬浮大陆之上。只见烟雾下方,满山满谷都是奇花异草,红紫相间,五色竞秀,恍如锦绣堆成一般,奇丽清幽,平生几曾见过。靠山一片平原的万花林中,正有另一个“杨映雪”,卧躺在海棠深处,怀抱着一个青玉葫芦,酣睡不醒。
在她的身旁,落英缤纷,无数的海棠花瓣洒落在她身上,好似为她铺上了一层温暖的锦被。而在她身旁不远处,正有两大三小五只梅花鹿,在林间悠然的吃着青草。
就在这个“杨映雪”酣睡不醒的时候,忽听一鹤鸣,只见远方天际忽然飞来一对仙鹤,那银羽翩蹑,映花生辉,在杨映雪酣睡的海棠树上盘旋了两圈之后,又自降落。接着从一只仙鹤背上下来秀丽如仙、荣华绝代的美丽少女。
少女衣袂翩跹、飘带迎风,左臂中挎着一个青竹花篮,右肩上抗着一支小巧紫玉花锄,背插单剑,腰间还悬着一个金黄色的宝葫芦,看起来掩映生辉、昂然生趣。
少女看到杨映雪酣睡不醒的模样,不禁掩口轻笑,忍禁不俊,说道:“平时这么顽皮活泼的一个人儿,没想到睡着之后,还有这么憨态可掬的一面。早知道就不给你喝十年份的‘仙人醉’,直接给你百年份的了!”
这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独孤凤的二姐琼霄仙子。这方紫云宫下方的别有洞天,正是独孤凤花费大力气开辟虚空,镇压地肺元磁,又重地壳之中采来还没演化星辰的混元真气,不惜工本的催动演化,创造出了一层层的天罡大气与悬浮大陆。
这片天地,除了作为独孤凤演化天地的试验品之外,更是琼霄仙子方二凤移栽奇花异草,培育各种良种作物,进行生物生态实验的培育基地。这方天地,在独孤凤的刻意调控之下,不但时令节气与中土的某个地区互相对应,就连气候环境、水土生态也都基本上一般无二。
借助这么多优秀完备的条件,独孤凤的二姐足不出户,即可完成一项项的育种实验,无需奔波劳苦,即可积下大量的善功。而有着这么多的善功打底,她虽然资质天赋不如初凤,根基智慧也不如独孤凤,却也是一路顺水顺风,顺顺利利的修炼到了炼神成婴儿的境界。可以说,若是没有独孤凤带来的天地变动,依她现在的修为和善功,只要渡过四九重劫,即可内外圆满,飞升上界。
当然,这种飞升的功果还是略微不及天仙飞升的成就,不过却是比陆荣波那种元婴飞升的要强出不少。
不过,二凤性子温和,向来随遇而安,也不追求什么飞升天界。对她来说,能够与自家姐妹在一起,永远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就很满足了。因此这些年倒是过的十分幸福快乐。
仙家岁月无有劫难的话,自是悠长无比。二凤既不像志存高远,一心证道,也不像初凤那么专注修行,用功不辍。而在独孤凤的保护和铺垫之下,她的修行之路顺水顺风,自无劫难之虑。因此,这五百年时光,她除了必要的修行,更多的精力都放在花花草草之上了。
研究物种演化,生态变迁,原本是独孤凤为她指明的积累善功之法。不过五百年的漫长时光中,二凤为了打发仙家生活的无聊,却是寄情于这种研究,还真的在这方面开创出一方天地来。
她现在不单单是蜀山生物生态学的第一流的专家,更是蜀山第一流的炼丹大家,她的修为或许不足,但是说到对于各种物种物性的了解,就连独孤凤不开挂的话也未必比得上她。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不死神药 送子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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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的各种生物除了物种繁衍之外,更可以有元气化生而成,因此对二凤来说,种种的生物物性不过是种种元气交*合混化后的成果而已。数百年下来,一来二去,她倒是喜欢上了这种调和元气,配比物性的事情来。
而在成为蜀山第一流的生物学家之余,她在炼丹术和厨艺上更是点出了极高的技能成就。不仅仅创造了许许多多千奇百怪的物种和丹药,更是创造出了许多中仙馔玉饵和琼浆相酒。
将杨映雪醉倒的这一种“仙人醉”,正是二凤花了许多功夫,取了一滴仙人厪的汁液,辅以五谷精粹以及三百六十种辅助灵药,再置入空青玉髓之中,酝酿十年所成,当得是仙家第一品的美酒。
原本以杨映雪的修为境界,元神稳固,心神澄澈,几乎不可动摇,等闲玉液琼浆仙酒灵髓也难以醉倒她。只是这“仙人醉”的材料与众不同,那作为主料的“仙人厪”。乃是天地间少有的一种毒草,服下一片,无论是人畜,都要昏醉僵死五百年之久,堪称世上最强的麻醉药。
二凤以“仙人厪”为主酿造“仙人醉”,虽然只是取了一滴汁液,又融入了许多灵药化合药性,但是那“仙人厪”的麻醉效果仍然非同小可。凡人喝上一口,非要醉倒十年不可。
当然,若说是以仙人的体质和元神,存心不想喝醉,也可以一直运功化解药性。只是那样就浪费了“仙人醉”的大半灵效。“仙人醉”正常服下之后,肉身僵死,元神沉醉,陷入一种类似“死关”的奇异状态,这种状态下冥心内炼,服气勤修,效果是平常状态的百十倍,而且因为元神处于类似醉酒的昏昏然状态,神思飘渺,无有定见,此时冥心内敛,几乎没有寻常旁门散仙连自家情感欲望一同内炼纯化的尴尬情况。
杨映雪虽然不需要“仙人醉”来辅助修炼,但是“仙人醉”一种琼浆仙酿,本身的滋味就是极佳极美。仙人五感敏锐,味觉挑剔,等闲难以遇到可口的吃食,如今难得遇到这种可口的佳酿,杨映雪自然是一不小心多喝了几杯,结果肉身醉倒,难以醒来。
所幸独孤凤现在三我相融,化身千亿,无有穷尽,倒也不必用到杨映雪的这具肉身,因此所幸就一直留在这里,一边继续工作,处理其他事物,一边同时享受熏熏然的醉酒滋味。
“喂,小妹,别睡了,醒一醒!起来帮我推算一下‘王母草’的位置。”
二凤站在一旁看了一会,欣赏了一下杨映雪憨态可掬的醉酒模样,不过见她一直没有反应,最终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步,摇了摇她的胳膊,催促着她赶快醒来。
然而杨映雪双目紧瞑,双颊酡红,轻柔的呼吸之中还带着淡淡酒意芬芳,虽然看起来憨态可掬,可爱的想要让人抱入怀中,却没有半分想要醒来的意思。
二凤自然知道,以自家妹妹的修为,只要她愿意,随时能够清醒过来,区区十年份“仙人醉”的分量,还醉倒不了她。只是她现在这幅酣睡不醒,一副赖床来定了的模样,怎么看都是有意装出来了!
“喂!喂!你再这样装睡,我就不理你了!反正想要炼制‘不死神药’的人是你,又不是我!练不成了的话,也不关我的事情!”
二凤和自家妹妹朝夕相处了近五百年,自然十分清楚自家妹妹这幅赖床装睡的模样,真正的目的是想要索取什么……虽然就算满足一下她也不算什么,但是想到自家妹妹得寸进尺的手段,二凤就不想这么轻易的让她如意。
反正寻找“王母草”,炼制“不死神药”,是独孤凤的注意,就算炼制不成,也不关她什么事情。反正着急的又不是她。
抱着这样的想法,二凤又呼喊了杨映雪几声,见她还是一副酣然甜睡的模样,顿时直起腰身,作势欲走。
“姐姐好没趣啊!看到可爱可亲的睡美人妹妹,姐姐不应该是像真正的公主一样,给妹妹一个甜蜜的复苏之吻嘛!”
果不其然,当二凤真正做势欲走的时候,杨映雪果然准时从酣睡中醒来,她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眸,嘟起嘴巴,略带不满的嘟囔起来。
“真是的,不要老拿睡美人来做借口,骗姐姐来亲你啊!”
二凤看到杨映雪果然“准时”醒来,不禁微微摇头,却是对自家的这个妹妹十分没辙,同时忍不住抱怨道:“还有,就算二姐我是真正的公主,也没有道理去亲吻一个睡美人啊!总觉得你小时候给我讲的那些故事,都很没道理!”
“唉唉……”
听到自家姐姐的抱怨,杨映雪不禁略带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二姐你竟然发觉真想啦!不对,不对!我家的二姐不可能这么聪明!”
“你……”
二凤给杨映雪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哪有这样说自家姐姐的。就算自家姐姐真是笨蛋,也不能这么明着说出来嘛……
二凤想到这里,不禁脸色一红,却是发觉不小心把自家给绕进去了,顿时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瞪了杨映雪一眼:“给你骗了五百年,你家二姐再笨,也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也是,五百年呢!”
杨映雪微微点头,做出一副沉吟的模样,难得的赞同起二凤的话来:“这么长的时间,就是头小笨猪,被骗了这么多次,也会成精了!”
“你……算了!”
对于杨映雪的话,二凤也懒得生气了,她干脆转过身去,一边向着她的座骑仙鹤招手,一边说道:“我要去找王母草了,你来不来。要是不来的话,我就不管你了!我还要去采一株暖香莲!今年仙姑庙的送子符水已经快用完了,我还要赶着再炼制出一批来呢!”
王母草乃是千年难逢的灵药,能够解禁百毒,起死回生,是炼制传说中的西王母不死药的主要神材,乃是与炼制毒龙丸的“毒龙果”、长眉真人昔日服下的“九天仙府玉兰”、天蓬神山的能够让人长生不老的“蓝田玉实”,以及天外天光明境的“天府玉莲”同等级的灵药,比朱果,万载空青之流还要珍贵的多。
只是这种灵药并不像其他的灵药一般,扎根于固定的灵穴,不能移动。它本质上虽然是一棵碧油油的翠草,但是和人参一样,日久年深,就炼成人形出游,本体可以顺着地脉钻地遁形,无可捉摸。
这种灵药化形之物,本身灵机与天地气脉融为一体,极难用推算之术捕捉。紫云宫的这一株王母草,还是独孤凤气染天地之后,才发觉它的行踪,特意指点二凤前去寻找移植过来的。
不过这一方小天地虽然是独孤凤特意给二凤建造的试验田,不如外面天地庞大,但是大大小小的悬浮陆地,各有数千数万里方圆大小,其中灵机复杂,气脉交缠,以二凤的修为,根本没法从茫茫天地不知几千亿万的气机中准确的辨认出王母草的踪迹。因此,不想浪费时间的话,只能求助于独孤凤。
“王母草啊!这小家伙倒是好找,它虽然喜欢四处乱跑,但是它毕竟是木属之物,哪里生机浓厚,它就喜欢待在哪里。而且它向来与毒物相伴相生,哪里有剧毒灵草,哪里就多半有它的踪迹了!”
“不死神药”并不是蜀山世界的灵丹,而是独孤凤从主神世界中得到丹方。虽然世界不同,就算同名的物质其性质也可能是南辕北辙,但是万变不离其宗,只要参透了丹方的灵性成分,修正一下,也不是不可能在其他世界复现出来。
这三百年来,独孤凤自然也不是白过的,她除了日复一日的修行证道之外,也推演修正还原复原了不少其他世界的功法、炼器以及炼丹的法门。“不死神药”只是其中的一种罢了。
这种修正后的不死神药,除了以王母草为主材之外,还要辅助以三千七百余种灵药,功成之后与传说中嫦娥吃下的“不死药”十分相似,除了能让人长生久视,长生不老之外,更重要的是能够让人经历一次死而复生的蜕变,宛如蛇蜕一般,具备在假死状态中不断完善进化的特性。其对炉鼎的改善效果,虽然在一次性的进化上略逊于“毒龙丸”,但是在可持续性发展甚至未来潜力上,却远远胜过“毒龙丸”和“蓝田玉实”。
独孤凤将“不死神药”复制出来,除了想要为紫云宫留下一份标志性灵药之外,也是考虑到回归时间将近,要收罗一批这个世界的特产,带回主神空间,无论是送人也好,换取积分也好,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咦,真是巧了。那王母草正好和一株迷阳草待在一块呢,虽然不是暖香莲,但是你炼制送子符水的话,迷阳草也同样可以吧!”
杨映雪微微动念,神念自动扫描整个小天地,顿时天地间的一切气机变化都掌上观纹,自动浮现,那一株王母草的踪影自然也无所遁影。
“没有暖香莲?恩,迷阳草也是可以的,只是药效太强!算了,后天就是我们的诞生,我也没时间再找了。就用迷阳草吧,就算药效强点,也不过是多稀释几份,所幸连下一个纪的符水也一块做好吧!”
二凤微微皱眉,旋又舒展开来。无论是迷阳草,还是暖香莲,都是一种极为强烈的媚药淫药。这一类的灵药,要是被心术不正的邪派人物采去,必然是要用做迷药来使用。但是在正派的人手中,这些灵药又能发挥另一种重要作用。
这些带有强烈催情作用的毒草,同时还带有促进阴阳和合、化生繁衍的奇效作用。比如那株迷阳草,当初三凤姐妹的死敌甄海的父亲,就是吃着之后与海豹交合,才跨越物种的生下了甄海。而现在独孤凤的开山大弟子石生,他母亲陆蓉波只是嗅了一点点合欢莲的香气,没有和任何人交合,就自感受孕。由此可见这些媚药的强大送子能力。
当然某种意义上说,这种促进生灵感应繁衍的能力,才是天生万物,赋予这些淫毒媚草的本来作用,至于催情,不过是其附带的基本作用而已!
第一百九十四章 蓬莱仙阁 昔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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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映雪和二凤采了王母草和迷阳草,又各自驾鹤而归,向着这方世界的中央天柱飞去。白鹤冲霄,穿云而过,沿途但见群峰矗立,岚光如带,白云缭绕,横亘山腰,上面嘉木葱宠,芳草叠翠,数不尽的灵秀风景。
独孤凤创造的这方小天地,是以天圆地方布局,同时东西南北四极并大地中央,共有五方天柱按五行次序镇压天地。而位于中央的天柱,更是上通紫云,下镇地肺,是这方小天地与紫云宫通行的唯一通道,也是独孤凤等人别府在此方天地的所在。
仙鹤飞行绝迹,来往迅速,不过顷刻功夫,就飞越千山万水,来到中央天柱的入云山峰之上。这座天柱的形状与天蓬神山十分相似,都是危崖绝壁,直上青天。独孤凤开辟的这一处小天地虽然不大,但是囊诺范围也是不下于十万里之遥,四极天柱自然都是高出云端,直上三万六千丈。
当然,由于独孤凤的刻意修改,这方小天地的天罡大气层与蜀山整个世界还是有所不同的。比如蜀山星球的天罡大气层,大致可以分为罡风层,雷火层,元磁光幕,两天交界,太虚精气,以及太虚星空数层。
而独孤凤为了隔绝世界,为以后的绝地天通,分割两界做准备,又将天罡大气层详细划分,添加了许多层次。除了原本的罡风层,雷火层,元磁光幕,两天交界,太虚精气,以及太虚星空之外。还在罡风层之下,大地水汽蒸腾的云雾与高空罡风之外,借鉴地球的大气环流,建立了一层全新的云气层,用于固锁水汽循环,建立全新的生态体系。
因为这一方世界虽然较小,但是生态物种比外界还要丰富,那一层层厚重的云气之间,也同样栖息着浮游云母、夜光草、云生草、蒲公英等等种类繁多的动植物。杨映雪和二凤骑着仙鹤穿行其间,除了看到一片片仿佛点亮的星河地毯一般,星星点点、美轮美奂的浮游云甸,更可以看到那一群群逐云草而生的云鹤、云雀、雷鸟、金雕等等鸟群翔集。
“真是漂亮啊,这样美丽的世界,真是百看不厌!”
二凤在一片铺满云层的蒲公英前掠过,这种蒲公英经历了特殊的改造,无需扎地生根,只需要空中的一点点云雾水汽即可生存,因此生存范围极广,几乎布满了整个云空。
此时二凤骑鹤横空掠过,正好越过一道无数盛开的蒲公英组成的浩荡长河,这些星星点点,宛如灯火一般的白色绒球,顺着有序的风带,在空中拉出了一条条浩荡的长河。仙鹤飞掠云空带起的罡风,恰好的擦过几朵盛开的绒球,顿时带起了一片雪白的浪花,恰如投入水中的石头一般,在浩荡的长河之中掀起层层的涟漪。
“这么美丽的云空,你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呢!”
这样的没劲,纵然已经看了几百年,二凤仍然感到十分的惊奇。毫无疑问,能够如此异想天开,在云空中如此美丽却又符合自然循环的生态系统,除了独孤凤再也没有别人了。只是二凤怎么也不明白,自家妹妹脑子里怎么有那么多的奇思妙想,除了修为进境让人望尘莫及之外,就连造化天地方面也有这么出色的天赋!
“那是当然,我可是古往今来第一天才,又有什么东西是我想象的不出来的呢!”
杨映雪得意一笑,毫不客气的收下了自家姐姐的赞美。当然,她可不会说自己创造这片云气层中生态循环的创意,是来自于她前世所看过的云中世界一类的幻想作品。她只是借用别人的创意点子,来用自己的能力实现罢了,并非是完全的独创。
所谓造化钟神秀,作为一个追寻生命中的感动,致力于寻求生命的意义瞬间升华的武者,相对于大道或者长生,她其实更愿意看到更多玄奇的风景,遇到更多有趣的人或事物,见识更多更精彩的人或故事。也正是这种追求,使她对于造化之道别有天赋,这正是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心灵有多么璀璨,世界就有多么精彩。
而她的这种禀性,甚至会在许多时候,让人忽略了她其实是一个武者,是一个剑客,而非专精创造的修士。
当然,剑本是器,载道的还是心灵。是用于毁灭,还是用于创造,并非是取决于剑器,而是取决于握剑之人。
独孤凤走到今天,其实已经脱离了“剑”的侠义的概念,无论是创造还毁灭,或者是命运造化什么的,不足以形容她的“剑道”。剑对于她来说,就像是文人手中的笔,是她用来描绘天地,舒展心中所思所想的器具。一剑在手,自然会辟出无穷故事,无限世界。
就在杨映雪和二凤谈笑之间,仙鹤已经掠过云层,在一带广约百亩的草坪上落下。这片草坪一面靠着崇山秀岭,一面相邻着一带葱郁的平原森林。
那靠近山岭的一侧奇石云飞,峰峦叠嶂,自山脚石隙里挂着一条瀑布,细若珠帘,水烟溟檬,恰好成了一带溪流,环绕草坪而过,泉声淙淙,如奏签簧,十分好听。
而在靠近葱郁森林的一侧,却是生着一簇极似牡丹,大若盆碗的异花,黑绿黄紫,三色相间,衬着翠茎朱叶,越觉艳丽无伦。那花丛连片,宛如花城,灿若云锦。而在花丛尽处,却是柳绿桃红,杏芳李熟,一眼望去,桃树、李树、石榴、柿子等等硕果累累,芬芳满山的果树。
这却是二凤研究育种作物入迷之后的后遗症,相对于无甚大用的花花草草,她现在更喜欢硕果累累,有产出,能够供人衣食的有用作物。因此她在居所附近,不用奇花异草,专爱种子桃李柿橘等等各种农场果林。
这一带山上的植物,都是经过了二凤的用心挑选,哪怕是不起眼的一草一木,都是有着自己的作用。比如那一带极似牡丹的奇花,其实是二凤创造出的一种奇葩作物。那艳丽肥大的花朵,不仅上好的蜜源,更是富含淀粉与糖分,饥饿之时,也可以充作食物,略微充饥。除此之外,无论是花谢之后的果实,还是根茎下的块根,都是产量极高营养成分极好的粮食。
本来这种根茎叶都可以全部使用的高产物种,几乎可以作为一种完美的粮食来推广。可惜的是,这种植物是典型的实验室生物,生长需求的环境太过苛刻,根本没法广泛推广,只能作为点缀环境的装饰品,被二凤种在别院山门之前。
而像这种具有极大优点,却没法广泛推广的作物,这数百年来,二凤培育了不下数千种。可惜,真正值得推广天下的,也只有现在中原已经种植的少数几种而已!
杨映雪和二凤下了仙鹤,任其离去,自家拾阶而上。此间乃是独孤凤姐妹的私家领地,上面就是紫云宫的根本重地金庭玉柱,除了她们自家姐妹,以及慧珠、金须奴等人偶尔来往之外,并无半个凡人。因此攀上通道,并无寻常所见的石阶,沿山而上的只有一条蜿蜒小径,那小径上无量数叶细若秧,花细如豆的奇卉聚生而成,踏在上面又香又软,比上好的羊绒地毯还要舒适。当然,这种奇异花卉毫无疑问,也是能作为一种食物入口的。
杨映雪对自家姐姐育种入迷的习惯早已经习以为常,更何况就她本心而言,也是喜欢这些硕果累累的作物胜过只能观赏的花草的,因此也是见怪不怪,昂然而行。
杨映雪和二凤两人沿山踱步,似缓实快,不一会儿就绕过几处危壁绝壁,直入山中。当走到一处转折时,忽然景色一变,苔痕绣合,紫石平铺,风格与方才大不相同。
“蓬莱别府幸好是我动手布置的,若是让二姐你出手,只怕又要变成一处农家田庄了!”
杨映雪听着入耳飞瀑怒鸣之声,只觉得空谷回音汇为繁响,温馨细细,格外顺耳,不禁回头向自家姐姐调笑。
“你这蓬莱别府,也未免太过俗气了,简直与你平日的审美大相径庭。还不如让我布置成田园农庄,至少更加清新自然呢!”
二凤显然是对自家妹妹的话不已为然。她对自家妹妹的审美观自然是认同的,但是见惯了紫云宫的富丽堂皇,再看现在这处小蓬莱,也就不觉得有任何新奇了。
二人说笑之间,已经来到了一处开阔天地,只见四面周围俱是高崖峻壁,上面挂着许多大小瀑布,恍若数十百条玉龙当空飞舞而下。瀑布尽头是一条三丈多宽的碧涧,犹如玉带索回,恰好将那片平地围住,平地当中,却矗起一座比四崖较矮的奇峰,上面满生着许多古木奇树,随着山形的高下,建了许多楼台殿阁,玉槛瑶阶,雕梁画栋,隐现于苍松翠柏之间,山下面尽是花田,万花竞放,各有畦睦。又有花间蛱蝶大如车轮,彩羽翩蹑,往来不息,别添生趣。
杨映雪二人一路穿花拂蕊,行近涧边,只见一道短桥横越水面,离水不过尺许,又见鸳鸯对对,白羽双双,无数水禽自在泅泳,衬着桥上的朱栏曲槛,平空又添了几许诗情画意。
“虽然有点俗套,但是这种风景可是我儿时的梦想呢!我当时可是做梦都想生活在这样的世界呢!现在有能力实现了,自然也尽兴玩玩,圆一下儿时的梦想吧!”
杨映雪环顾着这一带亭台楼阁,沿水曲槛,不禁略略感叹。她所说的自然不是作为方三凤这一世的童年。事实上,这一处的风景,乃是取材于她第一世童年的记忆,那时候她家中中堂上挂的一副山水年画,正是这样的“蓬莱仙阁”,当时还勾起了她的不少幻想。
第一百九十五章 造物造人 定海神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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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凤自然对杨映雪的这种莫名情怀不甚了解,她微微摇头,也不多说,只是继续前行,穿过这一带蓬莱仙阁,来到一处丹峰平台。这是一处位于天柱半峰腰上百亩平台,背靠山峰建有一个殿堂,金庭玉柱,奇丽庄严。
大殿之前,有一处青玉丹台,丹台四面各有炉鼎陈列,正自云烟袅袅,炉火正旺。丹台之下,四面皆是一片形如方形的花田。田中并无泥土,却是翠绿色一片,玉丹台玉质相同。每方花田,大仅数尺,俱种着一种大到尺许方圆、小的仅有酒杯奇花。
那花朵亭亭静植,金枝玉叶,每一朵的颜色都各不相同,在金色的阳光照耀之下,越显光华潋滟,彩气缤纷。这些花朵自然也非凡物,乃是万年美玉精英凝结而成的天府琪花,此时功效尚不明显,不过万载之后,还是有望更进一步,琪花结实,还是有望凝结成类似于天蓬神山蓝田玉实一般美玉精英奇果。
这座丹台自然不是这方小世界原产,而是独孤凤从外界移来的一块万年玉母,正好镇压在地火元磁与天星交界之处,借助天地交汇、阴阳交泰之力布成一座丹台,即镇压了地火之力,又获得了一处完美的炼丹之所,可谓两全其美。
只是这座丹台之上最吸引人的即不是那些天府琪花,也不是那些炉火正旺的丹鼎。而是位于丹台正中央,一株通体翡翠,形如芭蕉的奇异玉树。
“幸好,幸好,终于没有变成丹珠草,这次总算有点人参果树的样子了!”
杨映雪看到这株奇异的翡翠玉树,不禁微微松了口气。这次总算没有走形,虽然不知最终能够结出人参果,但是能够初步变成树的样子,总算还是有点进步的。
“小妹,你想用灵根中直接结出类似元婴的果子,我觉得有些异想天开呀!万载寒眩的内丹虽然能够自动的孕育出元婴,但是也是毕竟生出灵智之后,又修炼万载才有的能力。你想要直接灵根来代替异类,实现这一功能,只怕根本不可能完成吧!”
对于独孤凤试图人为制造“人参果”的行动,二凤不禁摇头,并不怎么赞同。经过这么多年的育种经验,她也算是在造物领域颇有心得的专家了,自然知道凭空制造一种并不存在的物种的艰难程度。
虽然理论上说一切生灵都是元气化生,只要能够掌握其元气性质以及灵性结构,基本上就能将这种物种制造出来。但是实际操作中,二凤所创造的的所有作物都只是在现有物种中的培育和改*进而已,最多最多也不过是利用不同物种的物性灵性来嫁接杂交,创造出于父本母本大相径庭的物种,但是究其本质还是个有来源,而非凭空创造生灵。
创造基本物质,创造有机生物,创造有灵生物,创造智慧生命,创造天地灵根,虽然同样都是造物,但是其中的难度却是截然不同的。
而独孤凤想要创造的“人参果”,属于天地灵根的范畴,那是比创造智慧生命还要更难更艰巨的事情。它不仅仅相当于无中生有的在这个世界上创造出一种原本并不存在的物种来,甚至还包含了物种演进生命进化的独特玄机。这其中的难度甚至比创造出一个元胎宇宙还要稍微高上那么一点,因为元胎宇宙毕竟只是原本宇宙的胚胎,本质上还没有超越母体宇宙的范畴。而凭空创造出一种绝不存在的天地灵根,那就意味着掌握了独立造物的奥秘,能够创造第一种,自然也能够创造第二种,第三种,以致无穷无尽的种类。
当然,独孤凤创造“人参果”的方法还没有达到凭空造物,随意将幻想具象为真实的程度。她所利用的还是这个世界已经存在的规则,将万载寒眩这种异类万年吞吐由内丹生出元婴的过程移植到植物身上,别开生面的创造出一种伪“人参果”。这也是她这么多年来,对体关,对造物的所有思索的一种尝试、一种创新。
这并非是完全的空想,蜀山世界独特的元气化生特性,可以让生灵和元气在两者之间互相转化。那些秉承天地之气化生的生灵不谈,就连灵草和丹药之间也能互相转化。比如丹珠草,正是将一炉炼好的灵丹埋入地底灵脉之中,再以仙法祭炼一百零八日,预设好演化过程。即可在时光流逝之中,等待丹药化去,借助洞天福地的灵脉灵气,重新化生,长成一种仙草来。
这种丹药化生的丹珠草,性质并不固定,随施法者所有的仙法不同而产生不同的药性。而独孤凤正是利用这种特性,在丹台预想设好禁法,将二凤在丹台上炼丹所处的丹气、废丹以及一些多余的灵丹,全部化为养料,送入丹台玉母之中,借助天地交汇、阴阳交泰之力,以及万载美玉精英凝翠生花,聚灵结实的过程,人为加入异类兽类凝聚内丹孕育元婴的过程,别出心裁的创造出一种伪“人参果”。
只是这种实验并不太成功,十次里面倒是有九次都演化成了丹珠草,剩下的一次则是演化成了不知名的灵药。而且这些灵药化生的时间都不短暂,二百年的岁月中,也不过是演化了十来次而已。数来数去,唯有现在这一次的成果最接近预期,至少它没有化生出草型,而是如预期的一样成长为了一株翡翠玉树幼苗。虽然不知最终能够成功,但是至少是一个可喜可贺的开端。
杨映雪飞上丹台,查看禁制运转情况,同时根据需要随时调整禁法,维护那翡翠玉树幼苗的生长,一时倒是十分的忙碌。
而二凤却也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花篮中取出“王母草”。那“王母草”离开了青竹花篮的禁制约束,顿时倏地跳出二凤的手掌,只见一个浑身漆黑、高才尺许的小人,肩头上背着两片碧绿的翠叶,飞一般跳到玉田之中,下意识的就要钻地遁走。只是这里的玉田太清仙法禁制,禁止土遁,它哪里能装的进去。
只是那小人见遁地无望,忽然又往玉田外面跑去,只是堪堪跑到玉田的边缘,又一头撞上无形的屏障,一个咕噜反弹了回去。
二凤看得有趣,不禁笑道:“小东西,不要害怕!我虽然需要借你的药力炼丹,但是也不会伤了你的性命。恩恩,我也不会白要你的灵夜,我只取五滴灵夜,到时候自会用灵丹为你俾补元气!不会亏待你的!”
那“王母草”岁久通灵,自然也是能听懂人语,见二凤神态温和,面露善意,渐渐的也放下了戒备,慢慢的小心翼翼的靠近二凤。
二凤本就素来喜爱草木灵物,又见小人呀呀作语,手舞足蹈,宛如未开灵智的婴儿一般,十分有趣,顿时更加喜爱,忍不住逗弄起来。
杨映雪那边处理完翡翠玉树幼苗的生长问题,又回头看到二凤正十分愉快的逗弄着“王母草”所化的小人,顿时不禁一笑。她本身并不在意这种草木之灵能否增进功力,如非必须,她也更愿意靠自己的修持来获取力量,而非借助外物。
因此,在独孤凤看来,如果“王母草”作为宠物能够给自家姐姐带来快乐,那完全就没必要练成丹药。只是可惜,在蜀山这种世界,动物异类修行比人类艰难,尚且还有一份希望,而像“王母草”“人参娃”“灵芝人”这些植物灵药化形之后的修行,几乎没有任何前途。她们存在的时间越久,修炼的时间越长,就等于是把自己养的更加美味,只能引来更强大更贪婪的敌人。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们这些灵药几乎是处于食物链的最低端,纯粹是作为食物而存在的,几乎看不到翻身的希望。
可惜独孤凤合道在即,时间不多了,没有足够的闲暇浪费在其他地方。不然的话,她还真有兴趣试着为这些草木之灵创造一种修行方法来,看看人参娃无限修炼下去,能不能进化为真正的人参果树来。
二凤本来是要炼制“不死神药”和“送子符水”的,不过再过两日,就是她们姐妹的四百九十九岁寿诞,事物颇多,并无闲暇炼丹,因此也只是将这些所需灵药准备整齐,略微收拾一二,等寿诞之后再开炉炼丹。
独孤凤检查完翡翠玉树幼苗之后,又走向了当中的大殿之中。这座大殿乃是独孤凤仿照“战神殿”的样式而建,穹顶高悬,上刻天璇星图,四天八野,以绝大神通法力穿越虚空,接引周天星辰之力。
在大殿的正中央,正有着一座巨大的地火熔炉,沸腾的地肺真火顺着熔炉开口喷薄而出,却浩大的周天星辰之力死死压住,只能如滚烫的岩浆一般,不断的翻滚涌动,却不能真正喷涌而出。
在周天星辰之力和地肺真火的交界处,天星之力和地煞真火反复拉锯,来回碰撞,不见混乱,反而诡异的形成了一种规律的循环波动。这种波动看似毫不起眼,但是其实内蕴着无比庞大的力量,那如涟漪一般的扩散波纹,分明是虚空承受不住压力,自主扭曲坍塌的表现。
而在那一片涟漪一般的扭曲波纹之中,正有着一个芝麻大小的黑色空洞,它看起来毫不起眼,但是一切涟漪波动靠近那出黑色空洞之后,就顿时消失不见。黑色空洞附近,竟然是难得的平静无波。
以杨映雪的目光,自然能够看穿那黑色空洞,空洞内部自然不是空无一物,而是一枚绣花针大小的奇异飞针。那飞针四周的空洞,分明是物质和力量极度压缩之后所形成的暗黑视界,并非是真正的空洞。
“不错,不错,三百年天星地火的洗练,这枚定海神针总算是炼成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飞剑飞针 变化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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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这枚定海神针正是大禹镇海的那一枚神针,无论是传说来历,还是重量大小都与《西游记》中那柄极为著名的定海神针十分的相似。只是两者毕竟不是个不同的世界,《西游记》中的定海神针除了是大禹测定江河的定子之外,还有能大能小,如意变化的能力。
而蜀山世界的定海神针只是大禹昔日镇压海眼地窍的法宝,被来被天一金母移来,作为镇压紫云宫下地窍中枢的金庭玉柱,它虽然也有万斤之重,不过却不能通灵变化,能大能小,只能作为支撑建筑的柱子来使用。
独孤凤有心重现《西游记》中那枚定海神针的辉煌,因此在创造了这方小蓬莱洞天作为替代定海神针镇压海眼的替补之后,就将定海神针取下来,放入天星地火交界之处淬炼,用三百年苦功,总算是练得通灵如意,能大能小了。
杨映雪伸手凌空需抓,仿佛一道七彩神光,一卷一圈,已经将那缩小的如绣花针一般的定海神针摄了出来。
定海神针重逾万斤,以法力摄取倒还不觉得沉重,但是一旦散去法力,杨映雪还是不禁觉得手掌微微一沉。
“果然,术业有专攻,练气士的专长不在力气!”
杨映雪的这具肉身虽然是为了契合命魂本源而特意炼形聚魄而成,但是改造的重点毕竟是偏向元神元气的亲和度,而非为了追求纯粹的物理力量。因此她虽然也能轻易拿得动定海神针,但是力气到底不如《西游记》中那个背着须弥峨眉两大神山还能健步如飞的猴子。
不过,这也无所谓。杨映雪又不是靠力气吃饭的,这枚定海神针也是作为法宝来用,而不是作为兵器来炼制的。
杨映雪心念一动,那定海神针顿时电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疾电神光,来回攒刺,刹那间,满空针影飞舞,虚空涟漪点点,宛如金鳞盛开。定海神针宛如灵活的游鱼一般,在杨映雪的意念催动之下,或点或刺,演练出一套套飞针剑法,远远看去,仿佛玉女穿梭一般,有点连线,由线及面,在虚空中编织出一片绚烂多彩的瑰丽画卷。
“恩恩,很不错,作为飞针很合格了!”
杨映雪试验了一边之后,对定海神针的性能十分满意。飞针之术,是飞剑之术中一个很大的分类,在这个世界也颇为流行。不同于飞剑的应用范围全面,既可以飞剑千里、取敌首级,也可以身剑合一,化光遁走。飞针之术,舍去了防身护体方面的功能,追求极致的杀伤力。因为其体型较小,不但出手隐蔽,更是将所有的力量都浓缩到了一点,具有极强速度以及破防和穿刺能力。
总的来说,高速度、高隐蔽性、高凝聚点杀伤力以及高穿刺破防能力,是飞针最为显著的得点。而定海神针就是完美的符合这四个特点,定海神针重逾万斤,虽然被缩小到了绣花针大小,但是其根本重量却没有改变,因此万余斤的质量浓缩到绣花针大小,在高速穿刺下带来的威力就可想而知了。
而且定海神针作为大禹用来镇压海眼的法宝,还有一个极为独特的性子,那就是它与元磁真气互生互克。定海神针在普通状态下,只是一根重逾万斤的铁柱,但是一旦遇到元磁真气吸引,就迅速的转变性质,变得奇重无比。它所遇到的元磁真气越强,定海神针本身也就变得越重,它本身所产生的重力场也就越来越强大,甚至可以强到镇压海眼地窍的程度。
这种能够将元磁真气转为重力场的性质,利用的好的话,在战斗中足以产生极为可怕的杀伤力。想想吧,只要输入足够的元磁真气,定海神针可以扭曲时空甚至形成黑洞,就足以形容定海神针的可怕了。
“恩恩,重力场真是个好东西啊,其本身就具备厚重、镇压的属性,再加上被重力场扭曲的时空,足以让所有人对定海神针的真正位置产生错误判断,恩恩,这样的话就算没有足够的隐蔽能力,也是足以欺骗对手的感知了,如果再加上一些误导的话……而且,扭曲的时空场也可以拉近空间的距离,这也算是相对的加强了速度……果然,定海神针几乎就是天然完美的飞针法宝啊,当做棒子来砸人,太粗暴了,太没技术含量了!”
杨映雪十分满意的测试着定海神针的各种属性,同时也不忘鄙视一下某只只懂蛮力的暴力猴子,自家身有宝藏而不知开发,活该被被人用空间法宝玩的团团转。
不过,说道某只猴子,杨映雪倒是有兴趣去一趟《西游记》的世界,虽然西游记原著的世界整体战力看起来不算太高,但是其中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比如她现在正在努力山寨的人参果、蟠桃什么的。比如用来躲避三灾的七十二变和三十六变,以及法天象地、三头六臂等等变化神通,都是极有参考价值的东西。
独孤凤本身就擅长于变化神通,她的剑法根基就是起于心意变幻,而在蜀山世界这些年,她又精研造物、演化、进化、转化、化生之法,对于变化之道更是分外敏感。她虽然没有进入过《西游记》世界,也没有兑换过《西游记》世界中的修炼功法,但是只凭原著的影响,就可以知道《西游记》原著的世界必然是一个极为擅长造物与变化的世界。
“唉唉,来这个世界之前竟然忘记兑换躲避三灾的七十二变和三十六变了,真是失策啊!”
想到西游世界的变化神通以及诸多躲避三灾的法门,杨映雪不禁微微感到可惜。她来蜀山世界之前,可是没有想到,能够躲避三灾的法门是如此的罕见珍贵的说!不管是蜀山世界还是其他的大多数仙侠修真世界,天劫天灾永远是修者绕不过去的一道门槛,要么鼓起勇气迎难而上,要么灰飞烟灭,要么就是用一些旁门左道的方法苟延残喘。无论是哪个世界,天劫天灾可以挡,可以破,可以应,却不可躲,不可避,不可逃。就算偶尔有些法门能够避过天灾,也都是要付出极大代价,得不偿失。
而唯有《西游记》十分的奇葩,竟然将躲避灾劫的法门发扬光大,成为了一门堂堂正正的大道神通,看起来毫不起眼,真要细细思量起来,其中蕴含的意义却十分的恐怖。比如像七十二变这种能够变化成各种生物神通,在仙侠世界中并不算是太高端,至少是以独孤凤现在的能力,也是可以轻易做到的。
不过变化成其他物种的生灵容易,连自己的生命本质也一同改变却极为困难,更不用说能够做到以变化之法欺瞒天意,躲过灾劫的手段了。欺天之术玩到这种程度,已经不能说是旁门左道了,而是真正成了一种堂皇正道了。独孤凤没有亲身去西游记世界体会过,自然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关键的玄机。
所以独孤凤现在非常遗憾,进入这个世界之前她竟然没有兑换西游记世界的七十二变的法门。要不然有七十二变在手作为参考,她只要洞彻了其中的变化神通的奥妙,自然可以在这个世界也同样创出躲避天劫的法门,为旁门指明一条堂皇的正道,而不用像现在这样冒险合道,还要绝地天通、构架天人承负系统来替代善功体系等一连串的麻烦事情。
“二妹,三妹,你们两个倒是自在,自家的生辰寿诞都不操心,都让我这个大姐一个人忙活吗?”
杨映雪正在把玩着定海神针,却听到自家大姐的声音悠悠的从天上传来。
“看来大姐是等急了,小妹,我们赶快上去吧!寿诞在即,大姐一个人只怕忙不过来呢!”
二凤也听到了自家大姐的隔空传话,不禁一笑,也走进殿中,准备和杨映雪一起离开。
“额!你们两个既然在小琳琅界中,先不要忙着上来,这次往来的宾客较多,宫中的仙果灵蔬只怕准备不足,你们且去将小琳琅界中的一些仙果灵瓜,不拘功效,只管捡一些外形好看,滋味甘美的带上来。”
初凤正坐镇紫云宫中枢的黄晶殿,却是没有闲暇分身下来,只是通过监控整个小琳琅界的琳琅宝镜和杨映雪和二凤对话。
仙家寿宴,其实与凡俗相似,也无非耳目声色,饮食娱乐而已。只不过是仙家有法力神通,生产力远超凡俗,因此无论是宫室居所,还是饮食歌舞,都比凡俗更加精致更加丰盛。而仙人辟谷,多不沾荤腥,因此饮宴之中,多以仙果灵蔬为主。
三凤姐妹的这次寿宴诞辰,意义深远,除了本身庆贺生辰之意外,更多的是在大劫之前,聚集旁门万仙,分清立场,确定敌友的一次盛会。因此格外隆重,天下之间,除了不受欢迎的魔教妖邪,以及与紫云宫立场明显敌对的峨眉一方,其他的散仙地仙,多半要来此共襄盛会。这样庞大的宾客人流,想要真正的招待好,不出漏洞,所要做出的准备,自然是十分的繁琐。
现在的紫云宫,三凤姐妹以及慧珠、金须奴等宫中主人以及陆荣波、杨鲤、石生、杜十娘等长老弟子,都是各有职司,为寿宴忙碌不已。不过相比于忙的几乎没有喘息机会的其他人,不论是负责为宴会调配玉液琼浆仙酒灵酿的二凤,还是分神无数,游荡在外,只有一个杨映雪的分身在小琳琅界睡大觉的独孤凤,都显得太过清闲了,以至于坐镇中枢,指挥调度紫云宫所有人力物流,忙的连分身踏出黄晶殿的功夫都没有的初凤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幻魔分身 抬升洞天
出于对自家两位清闲悠然的两位妹妹的羡慕嫉妒,初凤忍不住抱怨道:“三妹啊,二妹修为有限,又要忙着炼丹炼药,照顾灵根仙果,没时间来帮我就算了!你神通广大,又能化身千亿,为什么就不能多分出几个分身,来帮我分担一些事情呢!”
“嘿嘿,大姐你能者多劳嘛!”
对于自家大姐的抱怨,杨映雪不禁嘻嘻一笑,说道:“术业有专攻,我的这个分身,本来就是用来休息的嘛!至于其他的事情,自然是有我的本体去忙活啦!”
“本体分身,不都是你吗?”
看着杨映雪一副理所当然,地主家也没有余粮的模样,初凤也不禁微微摇头。(她的修为境界虽然比不得自家小妹,不能化身千亿这么多,但是元神分化,分神多处还是能够做到的。自然明白,一般的分身化身之法,其实是元神分化,虽然看似多人,其实本质如一,都是一个意志。
而自家妹妹的三我分身之法,却是近乎道家一气化三清与佛门三世佛身的法门,分出的三个分身,各有神通根基,虽然本质上说是一个人,但是性格行为甚至因果命运,都截然不同,几乎和真正的三个人没有分别。长时间相处下来,总是让她不由自主的将她们当成不同的人存在。
“嘻嘻,入梦是她,游戏是我,醒着的那个在上面看着!你说谁是谁?”
杨映雪嘻嘻一笑,隔空指了指初凤身后,又再指了指天空,同时微微旋身,瞬间化身千万,冲出无数个杨映雪,飞向小琳琅界各处,采集灵蔬仙果去了。
“打什么禅机呢!”
初凤听的一头雾水,旋又转过身来,看向身后,却见不知何时,独孤凤的自我分身已经不知不觉的出现在黄晶殿中。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这样面对自己,十分有趣罢了!”
独孤凤深深的看了一眼琳琅宝镜对面的杨映雪,目光深远,若有所思,不过片刻之后,她就回过神来,将右眼明眸中浮现的昊天镜缓缓隐去,又向初凤说道:“辛苦大姐了!计划一切顺利,虽然偶有波折,但是一切还在我掌握之中!”
“我有什么可辛苦的!”
初凤看着无论是身形气度,还是风采神姿都与杨映雪有极大不同的独孤凤,不禁道:“我不过是坐镇宫中,忙些琐事罢了。五百岁诞,四九重劫,真正辛苦奔忙的还是三妹你!刚刚和你说的,不过是玩笑罢了!”说着,瞅了瞅身后容光照人、英气勃勃的独孤凤,又看了琳琅宝镜中化身千万,采化摘果,兴致盎然的杨映雪,忍不住笑道:“你这化身法,倒弄得好似真的化身两个人一般,我看来看去,总也分不出你和映雪的相同之处,怎么看都觉得像是自家又多了一个妹妹一般……”
小琳琅界中的杨映雪,虽然化身千万,分身各处,但是每一个分身都活波可爱、栩栩如生。她们或是纤衣赤足,俏生生的立在桃树枝头,或是衣袂飘飘、忽隐忽现的穿梭在杏子林间,或是凌波微步、蜻蜓点水的一般在荷叶从中跳跃……她们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虽然每一个都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巧笑倩兮之间,却是有的抿嘴浅笑,有的掩口偷笑,有的嘻嘻轻笑,神态各异,绝不相同,完全让人看不出哪个是真身,哪个是分身。
“他化自在,幻魔分身!恩,融合起来倒是满搭配的!”
独孤凤只是看了一眼,就将自家本我分身的化身之法了然于胸。杨映雪这具本我分身乃是应缘而斩,承接此世方三凤的所有因果而成分身,说起来更像是游戏中的账号、论坛中的马甲,虽与自我同体一人,但是毕竟是应此界因缘而生,有所局限,并不包括在轮回空间的独孤凤本体的本我,也不包含神兵玄奇世界之中北冥雪的本我因缘。因此所修之法,虽为剑道,却并非是以心自化,而是应缘而化,更近于他化自在之道。
不过三我合一之后,三者互相融合演化,本我就如一面镜子一般,对应着自我超我的诸般所学,他化而生了许多别样神通。比如杨映雪现在所用的幻魔分身之法,其实就是以他化自在之能将大唐世界之中最高不过五星境界的幻魔身法重新他化演绎,重新创造出来的有趣分身法门。
他化自在,应缘而化,动念而生,本就是来不知其所来,去不知其所去,再融入不在此间、不在彼岸,不在中流的不死意境,就变得更加飘忽难缠了。一念之间,这些万千分身,既可以是真,也可以是假,对敌作战之时,攻击敌方是真,被敌方攻击是幻,真幻转换之间,对手就如灵异电影中普通人对上凶灵恶鬼一般,只能单方面挨打,而难以找到机会反击。
正所谓尺有所长,寸有多短,三我分身,虽然本质如一,但是因为选择和偏向不同,所以所擅长的神通技能也是不同。比如与本我分身应缘而化,擅长他化分身之法不同,自我本体,秉承太真八景之道,升华意境,寻求感动,所以最擅长的神通其实是抽象概念升华剑意的神兵剑气。至于超我之身,是独孤凤所有认知所有思想所有希望所有梦想而成的完美理想之身,可以说是她的道路具现,梦想升华,因此其境界意志,太过浩瀚宏大,就连独孤凤的自我本体与其沟通时,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所以只能确定“超我”能够做到什么,而不能知“道”其是擅长哪一方面。
“超我昭昭,是为梦醒,自我昏昏,是为梦中。”
三我交融,天人交感,心有所感中,独孤凤微微恍然,双眸中一左一右浮现出昊天镜和九凝鼎的虚影。
初凤不自觉的与其对视一眼,刹那间好像看到了浩淼天地、无极太极,世间万象,一切事物,都失去了固有的形体,轰然破碎。在一片空空蒙蒙之中,混沌太虚,破了又碎,碎了又破,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宇宙星河、山川草木,一切的一切生生灭灭,循环无尽……
似乎是过了一瞬间,又似乎是过了很久,初凤突然一个激灵,恍然而醒。只是她回想一下,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刚刚看到的到底是什么,所能记起的只有一双玲珑剔透,却有蕴含了无尽华章乐彩的双眸。
只是当初凤再仔细看独孤凤的时候,却只看到她的一双湛湛双眸,黑白分明,哪里还有刚刚那无尽华彩的半点模样!
“刚刚那是……”
初凤不禁微微蹙眉,似乎想要回忆刚刚到底看到了什么,但是却又什么也想不起来,一无所获!
“昊天立命,九鼎封神!”
独孤凤没有回答初凤的问题,她在黄晶殿中的云床主座上坐下,微微闭目,旋又睁开双眼,昊天镜与九凝鼎,一圆一方,两大宇宙至宝的虚影在她的双眸中一静一动,一悬一浮,各自显化。
“昊天镜和九凝鼎这两样宇宙至宝我已经如愿到手,如今证道前的最后一个关卡已经彻底打开,我已无需再动。以后这黄晶殿中就有我来坐镇吧!”
如今的紫云宫已经近乎自成天地,除了深藏海底地窍之外,仙宫之外更是被独孤凤移来混元真气元磁光罩一类演化天地界膜,形成了类似两天交界之地的隔绝领域,内外彻底隔绝,除了正门的千里神沙通道之外,再无别的出口可入,因此可谓固若金汤,就算是金仙一流的高手也难以凭空入侵。
这等防御,若是在平时,自然是安全无比,但是紫云宫即将召开的寿诞,广邀四海仙宾,人数繁多,鱼龙混杂,其中不乏法力神通不输天仙金仙一流的高手,只靠初凤一人坐镇的话,只怕难以压下这么多强者。因此独孤凤此时特意将一具自我分身留在此处,镇压中枢。
此时的独孤凤的自我本体其实已经化入山川大地,气脉磁场之中,散则为气,聚而为形,已经无所谓本体和分身的区别,各个分体之间,所区别的只有她的关注程度的不同而已。
当然,那边与圣姑伽因一同前去圣地陵寝取宝,显化出玲珑美玉七虹晶身的独孤凤的身体,其实是她在紫府世界之中所炼成的元婴之身,而非原本的肉身。
现在昊天镜和九凝鼎到手,元江那边事了,独孤凤的大多数注意力又重新关注到紫云宫来。
“元江之事已定,可惜映雪没有说服郑颠仙!”
独孤凤高坐云床,气息自然与天地相接,不动生色间已经贯穿紫云宫内外与蜀山大天地。而在她坐下的一瞬间,执掌整个紫云宫中枢的初凤顿觉整个紫云宫微微一震,然后被一股无比浩大的元气洪流贯穿,整个世界暮然生出一股向上的升力,仿佛是被什么托举着一般不断的向上升去。
这种异常,整个紫云宫中只有寥寥数人才能察觉到,而当初凤探出神念,仔细察看的时候,紫云宫在物理层面上并无任何异动,只是在一个难以形容的层面开始攀升,虽然仍然与蜀山世界锚定链接着,但是其中的虚空层次却在渐渐的错开,仿佛是要跳转出地窍,晋升为星辰一般!
“你在抬升紫云宫?”
初凤察觉到紫云宫的现状,不禁微微惊讶,问道:“现在的积累已经足够了吗?不是说要等明年大劫到来时才能晋升的吗?”
“本来还需要再等些时日,不过昊天镜和九凝鼎的功效有些出乎我的预料,倒是省了我的许多功夫!”
独孤凤以一己之力托举紫云宫洞天上升,同时开启蜀山世界所有洞天福地的演化晋升的序幕,却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淡淡的道:“昊天造命,九鼎封神。原本我预计得要身合天地,深入甚深境界之后才能修改底层法则,开启大千世界的晋升演化的序幕。不过有了昊天镜,倒也不用那么麻烦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天璇星图 百窍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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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世界结构特异,既不是一般人想象的天圆地方,也不是通常意义上的行星圆球。蜀山世界的大地乃是一个个悬浮在元磁真气地肺真火上方的大陆板块,这些大陆板块虽然大体相接,构成了一个圆形的大星球,但是板块与板块之间其实也同样有元磁真气极光天幕两界天罡一类的元气间幕来阻隔,从宏观上看去,更像是有一个个元气罡气层包裹内部自称生态循环的小世界复合而成。
而独孤凤现在所要做的事情,其实就是贯注元气,激发活性,使得整个蜀山世界像是受精卵一样,开始自我分裂增殖。在这种分裂扩张的过程中,不但组成蜀山星球的各个大陆板块能够持续扩张,成为一个个悬浮在太虚元气之中的独立星球,就连那些原本开辟在地窍之中的洞天福地也会同步晋升,化为一方独立的天地世界。
洞天晋升,世界繁衍,大千开辟,整个天地晋升演化的进程正是由此来开序幕。
这一刻,刚刚接下杨映雪的破空一剑,被斩碎了闭关静室的东海三仙却突然同时色变,瞬间挪移而出,冲上东海上空。
这一刻,正在与独孤凤携手并肩,游历九州大地的圣姑伽因,突然面露讶然,先是望了一眼四方苍穹,旋又将目光转向独孤凤。
这一刻,天蓬神山灵桥仙府,居于两天交界之处,亿万永恒不动的静滞罡风突然风起云涌,而坐镇于仙宫中央,数百年没有走出仙宫一步的赤杖真人本体,却是首次走出仙宫,微微叹息着仰望苍穹。
这一刻,峨眉山凝碧崖太元仙府的峨眉群仙,云南雄狮岭长春仙府极乐真人一门,大荒山无终岭枯竹老人,东海休宁岛诸地仙,西海磨球岛离朱宫少阳神君一门……天下间所有散仙级以上的高手皆是心有所感,不自觉的遥望长空。
这一刻,在凡人所不能察觉的视野之中,天摇地动。
浩瀚的天地之间,一道道厚重浩荡、沛然无匹的玄气从大地山川、四海河岳中透窍而出,冲霄而起,一路扶摇而上,硬生生的撞破重重天罡大气,一气灌入太虚之中,直入茫茫星空。
刹那间,龙吟虎啸,天籁齐鸣。
整个大地上,好似掀起了滚滚狼烟,一道、两道、三道、四道……无数道元气狼烟,就如接天云柱一般,在九州地脉、山水交汇的地窍之中升腾而起。
一时间,地气蒸腾,云柱冲天,有无穷的异像在天地间搅动,浩浩荡荡的灵气潮汐,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在天地间轰隆奔腾……
而最为让人震撼的,却是整个天穹之上,风停云住,原本青碧深湛的苍穹陡然变得幽暗深沉,原本隐藏在青天白日之后的幽深太空,却陡然在白日显形。
天穹中太阳炽烈依旧,只是西方遥空一轮明月,冉冉而生。月光湛湛,清儿不冷,柔而不劣,虽不与大日争辉,但是脉脉清光如水一般洒落在大地上,却是自然流转,遍布天地,与大日光辉,一阴一阳,并行无碍。
而在那日月同辉的苍穹背后,隐隐有光华闪动。无数的星辰逐渐由少而多,现出许多大小星光,渐渐弥漫开来,布满天地。这个过程,看似缓慢,其实极为迅速,只是顷刻之间,所有人就猛觉眼前一亮,再一抬头,四外天空都是密密麻麻的悬浮星辰。
那星辰虽然远在亿万里天际之外,但在地面上群仙眼中却看得尤为清楚,那无数的星辰奇形怪状,茫彩横天,寒光凛凛,百色皆备。而那些自大地地窍中冲霄而起的狼烟云柱,在连续撞破天罡大气之后,扭曲时空,直入太虚,每一道狼烟云柱都透过一种言语难以形容的力量共鸣,宛如一道道力场链条一般,锁定锚固住一颗对应的星宇主星。
只是顷刻之间,那蜀山星球大地上的亿万地窍,就通过星力共鸣、磁场共振以及星辰意志交感互锁等等手段,互相锚定固定,链接上了四亿八千万群星主星。
浩瀚天宇,群星无尽,在蜀山星球与四亿八千万渴群星主星互相锚定链接之后,刹那间以蜀山星球为核心,方圆成百上千光年内的一切主星客星,具被一道道不知多少亿亿万万的星辰脉络所贯穿。星群密布,星路贯通,恰好在虚空之中排列出一副与人体经络极为相似星轨图谱。
“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独孤凤端坐云床,悠然长歌,意态中自有一股说不出的自在与洒脱。她此时身上并无任何的宝光,只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充盈其中,贯穿内外,似有若无,冥冥若清流,缤纷若花雨。
只是初凤望向独孤凤时,却再也看不清她的身影,入目之处,所见或是天上仙府、琼楼玉宇,或是人间万象、红尘百姓,或是阎罗地府、森罗冥域,或是千门万户、异域时空,总之无尽风景,无尽瑰丽奇幻,穷尽想象的奇景故事,宛如浮光掠影一般闪过,时时刻刻都在变幻,绝不相同。
初凤看不清独孤凤现在的模样,独孤凤却是对自家的现状一清二楚。正所谓此去何所事,托体同山阿。她由方三凤而成的自我本体,早已经化入天地,正是尘归尘,土归土,来与天地,归于天地,与天地生养,再无相欠。
而现在所用的身躯,乃是紫府元婴所化,虽为玲珑美玉所成,然而人身形体,三魂七魄,九窍骨血、四肢百骸,奇经八脉等等俱与普通人一般无二,唯一所不同的,只有三百年苦修的紫府世界,化为一枚混沌元胎,形如玲珑金丹,在她的紫府祖窍中溜溜旋转。
这一枚混沌元胎所化的玲珑金丹,形体虽小,却七窍玲珑,内蕴四维八景三十六天,其中的亿万盈虚世界,每一方世界都与元婴真身上的一处窍穴互相沟通共鸣。
而元婴本是自自我本体而来,元婴之身的每一处窍穴有对应着自我真身的每一处窍穴,如今自我本体化入天地,与乾坤相合,窍窍相同,气气相感,如此元婴真窍自然也是与地窍地脉相同共鸣。
如此一窍通百窍,由内到外,由混沌元胎、玲珑七窍,到元婴真身、经脉神窍,由大地窍穴、气脉磁场,到亿万群星、星轨天网,正由一心一意,一剑一神,贯穿始终,打破内外,成就天地人大三合之道。
天星互锁,地窍共鸣!三才三光,自有一窍贯通,如此,独孤凤天地人大三合的第一步算是真正迈出了,从此再无反悔回头的机会!
此时,天蓬神山,两天交界之上,赤杖真人独立高台,遥望东方,微微感叹道:“星辰天轨,九州河洛,掌握一颗星辰世界还不满足,竟然要将这一方星宇的四亿八千万余颗主星一并纳入囊中,这位道友倒是好气魄啊!”
“师傅!”
这一番贯穿九州地窍、亿万群星的惊天异像,自然惊动了赤杖真人门下的所有弟子,他们纷纷走出静室,仰观苍穹,同时更为惊讶的看到数百年没有走出殿门一步的赤杖真人,竟然破天荒的出现的殿外楼台之上,顿时连忙上前拜见,同时询问道:“这么惊天动地的大手笔,难道是紫云宫的那位开始行动了?”
赤杖真人遥望天穹,感受着那勾连地窍天星,大有摇撼星河,翻转天地之势的恢弘法力,不禁微微摇头道:“这等法力,已经超出金仙极致,无限接近于诸天帝君,整个人间,除了紫云宫的那位道友,再无他人能有这等恢弘之力!”
“真是难以置信,不过五百年岁月,紫霄道友竟能修到如此不可思议的程度,真真让人高山仰止!”
赤杖真人的诸多弟子中,甘碧梧算是与关系最近,走动来往最多,但是正因为相交颇多,却是更为感到震惊和不可思议,想想当初三百年前两人初见时,双方境界修为相差无几,然而不过区区三百年,独孤凤就已经突飞猛进,远远的将她抛在身后。天仙与地仙,金仙与天仙,每一个层次的差异都需要数十世转身的积修才有可能弥补跨越,而诸天帝君与金仙的差异,更是比金仙与普通人之间的差异还要巨大,别看她现在已经成就天仙位业,距离诸天帝君不过是二阶之差,但是这份差距,却至少需要几亿劫苦修才有可能弥补!
“想不到有生之年,我们还有望亲眼见证一位帝君在此界证道功成!这可是上古以来,从未有过之事啊!”
其他的赤杖真人门下,亦是同时敢看不已,此方世界仙道昌盛,人杰地灵,历代以来,飞升的天仙金仙不在少数,甚至在天界之中,也有着数位出身此界的帝君级人物。只是这几位帝君却也只是在此界历世,而非真正在此界成道。真正以此界为根基,要化蜀山人间为未来诸天的证道者只有现在的独孤凤一人而已!
“紫霄道友证道功成,与此界固然是前所未有之盛事,只是对许多道友只怕是有所妨碍啊!师傅,我们天蓬山一脉,到底何去何从,您该下决断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龙门垂钓 金船夺宝
元江。—
在独孤凤贯通天星地脉,内外诸窍的同时,元江水眼同时有宝光冲霄,直射牛斗。
此时滔滔元江,滚滚洪流之上,突然风雷之声大作,只见祥光万道,瑞霭千重,从元江水眼的位置冲霄而起,好似波涛一般向四方八面散去,一时间彩毅冰纨,宝光万丈,映着皓月清辉,奇丽眩目。
元江水眼中的异动,惊动了无数的人等,不仅仅一直关注元江藏宝的正邪各派人物,就连那居住在元江沿岸的普通渔民,也同时被那冲霄的宝光异象所吸引。
而就在元江水眼出现宝光异象的同时,数十条高大的楼船巨舰从元江下游朔流而上,直接向着广成金船所在的元江水眼行驶而去。
这些巨舰高大无比,造型奇异,每一条都有百丈长短,舰身平坦,并无寻常内河船只的楼台等物,在百余丈宽阔的平坦舰身上竖立着一座座类似龙门吊、脚手架、塔吊之类的奇异塔楼。
这些巨船舰体平稳,哪怕是在波涛汹涌的元江洪流之中也是如履平地,而且航行速度,似缓实快,几乎是几个呼吸之间,这条庞大的舰队就已经跨越数千里的距离,来到了元江水眼上方。
舰队在水眼上方同各自摆开阵势,横跨元江两岸。一切收拾停当之后,转眼间又从舰队中飞出数百道剑光。
这些剑光一飞到元江上空,就各自按方位同手发雷光,施展禁法,只见数百道霹雳闪光一声齐响,仿佛煮熟了的开水一般翻滚不止的元江水眼陡然被无形的力量所禁制,变得如明镜一般光滑平静。
“各小组注意,按照各自的任务,抛下船锚、固定塔吊……”
在这数百名剑侠剑仙之中,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紫衣少女,正悬浮在半空,大声的指挥着众人,井井有条的进行抛锚停船、展开浮标、固定塔吊等等预定作业。
一时间,只见那一座座平顶巨舰首尾相接,在元江水眼上方的江面上搭建出一圈圈环形的浮桥栈台。一道道粗如人臂、银亮如雪的特种绳索,在巨大的绞盘带动之下,径直投入水中。
当船体固定,浮桥栈台铆接稳定之后,那一首首平顶巨舰又各自变形组合,弹出一个个形态各异的板块组建,互相卡扣相接,不一会儿就将整个元江水眼上方的江面变成了一块平坦宽阔的金属平台。
而在这一片宽阔的金属平台之上,一座座高耸的龙门吊、塔吊、脚手架等等巨星塔台林立,远远的看去,整个元江江面上仿佛凭空多了一座钻井平台一般。
“好,塔吊平台组合完毕,注意布置星罗旗剑大阵,一组坐镇平台上的各处法力塔,注意检查各处法力节点,二组放出浮云仙舍……”
那巨大的钻井平台组合完毕之后,顿时有无数的符文灵光次第亮起,一个个仿佛鱼鳞一般的细密符文,一道道暗藏在金属之中的回路脉络,宛如被激活的电路板一般,瞬间绽放出耀眼的光辉。一时间,整个江面上彩霞灿烂、金光缭绕,整个钻井平台仿佛被镀了一层黄金一般,透漏出一种铜浇铁筑,犹如一体的感觉。
而除了那些坐镇钻井平台上各个法力运转节点的法力塔台之中的修真者外,其他悬浮在半空的身影,各自抛出一座座云霞灿烂、仙气缭绕的浮云仙舍,昂然踏入其中。
一时间,整个元江水面之上,上有浮云仙舍,浮空缭绕,周天环形,宛如苍穹诸天一般,拱卫大地。下有钻井平台,塔楼林立、光环环绕,虽处于水面之上,但是却犹如九州大地一般,安稳不动,固若金汤。
“住手……”
就在塔吊平台展开、浮云仙舍各自分立的时候,突然一声轻喝自远方传来,紧接着在距离元江水眼数十里的大熊岭上方飞来数道遁光。
“紫云宫办事,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那自大熊岭方向而来的数道遁光还未靠近塔吊平台,就有一座浮云仙舍自动飞出,将他们拦了下来。
“哼,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大颠上人的静修之地吗?”
自大熊岭方向而来的数人散开遁光,现出身形,却是数个年轻的少年男女,她们不是别人,正是郑颠仙门下女弟子欧阳霜、慕容姊妹以及雪山派怪叫花凌浑的几个弟子。
原本自独孤凤出手突袭,迫使芬陀大师涅槃之后,郑颠仙、白发龙女崔五姑、杨瑾等人深感悲愤,又算出元江金船被独孤凤颠倒时空,即将出世,因此除了留下弟子门人看家之外,都各自出门联络一些至交高手,为打捞元江金船以及与紫云宫斗法之事做准备。
而就在郑颠仙等诸位高手出门之后,欧阳霜、慕容姊妹正自招待岳雯等峨眉青城雪山诸派的弟子宾客,却突然发现元江上空风雷之声大作、宝光冲霄,一时异象连连,顿时连忙各自离席,纵起遁光前来查看。
只是她们发现异变虽早,却一直在旁隐身观看,初看到紫云宫一方的舰队到来时,还不明所以,以为对方想要来攻打她们,因此出于谨慎,他们一边向师长发出警报,又一面退守苦竹庵,严防对手可能的侵犯。
哪知道这只舰队并不来攻打苦竹庵,而是径直在元江水眼上方驻扎,弄出了好大一片钻进平台。一开始,苦竹庵中的诸人还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不过当看到那塔吊平台搭建好之后,凭空垂落下的成千上万道金属绞盘,顿时恍然明白,对方竟然是要直接打捞元江水眼中的金船宝藏。
那元江水眼中的广成金船,因为有广成子的仙法禁制,又被地底元磁吸住,只能用蛮力拉扯,而不能用法力摄取。这元江金船本就重逾万吨,再加上地火元磁的吸引之力,整体重量何止比以前重了万倍,根本不是任何仙家中人只凭借着本身力气就能拉扯出的。
因此苦竹庵郑颠仙以及峨眉一方,原本的打算是依靠两只修行数千年的异种金蛛,凭借着金蛛吐丝的天然巨力,来拉扯打捞出元江金船。原本她们以为世间除了这两只异种金蛛,再也没有其他生物能够拉扯起元江金船,因此一直有恃无恐,以为除了依靠郑颠仙和韩仙子的金蛛之外,再也没法打捞金船。
哪知道独孤凤不走寻常路,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这世上除了那两只异种金蛛之外,确实没有任何生物能够凭借着本身力气拉扯出元江金船。但是生物不能,不代表机器不能,独孤凤既然没能拉拢到郑颠仙,那就干脆派出一支舰队,组成一个塔吊平台,凭借着机器之力强行打捞元江金船。
欧阳霜、慕容姐妹等人虽然不懂得机器的奥妙,但是她们行走世间,也是见过船厂以及各种建筑工地的龙门吊、塔吊的功能的,因此只看到那个平台上矗立的无数类似龙门吊、塔吊一类的东西,哪里还不能明白它们的功用?
只是当他们发现这一切的时候却已经晚了,这些巨舰楼船组成的平台虽然看起来是机器,但同样也是以仙家手法炼制的,组合起来极为迅速,当他们明白过来,想要前来阻止的时候,却是已经晚了一步。
“原来诸位是大颠上人的门下高足,在下紫云宫门下二代弟子沐霜华,见过诸位道友!”
上前拦截欧阳霜、慕容姐妹的是一位容颜秀丽、神采飞扬的少女,她一身粉红衣裙,身背单剑,鬓角插着两只小剑组成的饰品,看到欧阳霜与慕容姐妹等人,两道柳叶也似的眉毛不禁微微挑起,毫不客气的说道:“据我所知,大颠上人的道场是在前方大熊岭上,距离此处尚有十数里之遥。我们只是在元江中停船,又没有侵犯大颠上人道场的意思,诸位道友又为何前来阻碍我等?”
沐霜华这等话说的可谓是理直气壮,只是无论是谁,都知道她在故意强词夺理。仙家中人虽不似凡人一般划分界限,视某某地为自家禁脔,但是关于道场山门的范围还是有着某种默认的规则的。仙家来去如电,须臾之间就是数百数千里,区区数十里的间隔,连一步之遥都算不上。通常来说,一处仙家府邸,哪怕是没有禁法圈地,至少其方圆百里之内都被默认是其道场山门的范围之内。
大熊岭苦竹庵,距离元江水眼不过区区十数里之遥,当然也是在大颠上人的道场范围之内。
因此欧阳霜与慕容姐妹还没说话,与她们同来的一个少年就忍不住反唇相讥道:“原来阁下是南海紫云宫之人,难怪如此霸道……”
“我南海紫云宫中人行事如何,霸道不霸道,自有我们来决定,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沐霜华面色一沉,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对方的话,径直道:“你们也不用说废话了,元江金船,广成遗宝,天下间谁不知道是藏在这里?既然是前辈遗产,无主之物,自然是有缘者得之。我们南海紫云宫既然先到了,那就是有缘人,合该这里的宝物由我们所得。几位道友若是无事,还请回避吧!不要打扰到我们紫云宫取宝!”
第二百章 星罗旗剑 剑光雷火
沐霜华口气十分霸道,听的欧阳霜、慕容姐妹等人顿时心中不悦,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到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冷哼。
“哼,好一个紫云宫,好一窝伶牙俐齿的水怪!小儿辈真不知害臊!人家不过看在你那个没羞耻的师父面上,再说也不屑于跟你们这些后生下辈交手,你就这般的不要脸,还自以为得意呢!”
元江上方晴空澄澈,四方一碧万里,然而无论是欧阳霜与慕容姐妹诸人还是沐霜华等人,都看不到任何身影,只听到一声声的尖酸刻薄的嘲讽。
“哪来的藏头露尾的鼠辈?有胆子骂人,却没胆子现出身形货色,赶紧滚蛋!本门有要事要忙,没功夫理会你这种无胆匪类!”
沐霜华双眉一挑,毫不客气的喝骂出声。
“哼!”
又是一声冷笑。
沐霜华正要再喝骂两句,突然心中一动,早已经和她形神合一心剑通灵的本命仙剑突然无兆自动。
“锵!”
只见一道银白剑光如蛟龙般冲霄而起,望空一斩,顿时仿佛凭空斩中了一堵巨墙一般,星花四溅、火光纷飞。
“咦!”
一道由先天一气组成的无形气掌凭空乍现,旋犹如突然绽放的烟花一般,旋又如砂砾一般被剑光斩破绞碎。
那暗中出手之人仍然没有露出半分踪影,只是这一声微微的惊讶却暴露了他心中的惊异,他虽然只是想出手教训一下这个出口无状的少女,没有用出全力,但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十拿九稳的一掌,竟然被人提前发觉破解。顿时对剑修的灵觉反应以及剑气的凌厉程度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好一个鼠辈,竟然暗中偷袭……”
沐霜华不禁柳眉倒竖,心中大怒。正所谓意在神先,剑在心前,若非她的本命仙剑品质不凡,自有先天灵觉不被蒙蔽,只怕还发现不了对方这不漏痕迹的偷袭呢!
心中愤怒之下,沐霜华毫不犹疑的将心神意志沉入到本命仙剑之中,以仙剑的灵觉意识代替本身的自我意识,以一种超乎寻常层次的灵觉来捕捉对方那隐藏于天地虚空背后的气机!
“霜华,不必理会鼠辈,先行归位!”
就在沐霜华沉浸入仙剑的灵觉视角之中,试图通过仙剑的气机延伸感应来捕捉敌人的踪迹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淡淡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动作!
“是,大师姐,师妹遵命!”
原本身剑合一,剑拔弩张,身上的剑气充盈的几乎要撕裂云空的沐霜华闻听命令,顿时收敛剑气,转身降落到自己的浮云仙舍之中,回转紫云宫一方的阵营。
而那发号施令,命令沐霜华收敛剑气、回转阵营之人,正是一开始指挥紫云宫的舰队布下塔吊平台、浮云大阵的那位白衣少女。
她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少女,肌肤若雪、柔腰娉婷,身姿容颜略显柔弱,只是她的双眸如水晶一般澄澈,又带着一份看遍世间红尘、阅尽人生繁华之后的安然与沉静,整个人透出一种洗尽铅华之后的无暇与纯粹。
她淡然安坐在一片灿烂的紫色云霞之中,下方是一座云霞环绕、星辰闪烁的仙宫神殿,周围有一百零八座浮云仙舍在虚空有序环形,将她隐隐拱卫在中央。
这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独孤凤自陆蓉波之子石生之后,所收下的第一个女弟子杜十娘。昔日杜十娘看破世情,怒沉百宝箱,独孤凤怜其性情,爱其资质,就将一卷《太真八景升仙剑经》放入浮云仙舍之中一并投入江中,引导其修行。
杜十娘果然也不复独孤凤的重望,得传《太真八景升仙剑经》之后,不过区区十年,就连破数道大关,由一个什么都不懂、从来没有修行过的凡人,一跃打破仙凡之隔,凝聚剑种,自筑道基,而后又游历世间,经历世情,磨砺道心,洗练剑种,最终于百年之内一举练成金丹剑丸,正式步入散仙之境。验证了独孤凤所传的剑道,是真正切实可行,可以在此界广泛传播、大行于世的煌煌正道。因此被独孤凤正式收入门下,成为她的第一个女弟子。
杜十娘一身白衣一如冰雪,三百年如一日的剑气洗练世情淬炼,她早已经洗尽铅华,纵然昔日柔弱的容颜数百年未变,但是那早已经与剑气纯化如一深入骨子中的气质却是化为了剑仙纯粹的凛然英气。
她止住了沐霜华的动作,让其归于浮云大阵之后,也不多言,只是淡淡的望了一眼天空,不待任何感应色彩的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浮云大阵,星罗旗剑,形态三,炮击模式,目标天六七、地五二、玄四三、黄六九……警告攻击,开火!”
随着杜十娘的话音命令,那一百零八座浮云仙舍陡然变阵,那仙舍之外云烟缭绕的祥云仙气陡然散去,现出一座座城墙要塞一般的宫阙城楼,那如人间城池一般的烽火城墙之上,矗立着一道道锋芒毕露的旗枪剑林。
旗枪如林,长剑如炮,一层层的凛冽锋利的剑气,以旗枪剑林为中心,层层压缩,密集交错,宛如亿万道绷紧弓弦的弩箭一般,让人不禁望之心颤,触之胆寒。
那原本隐藏在暗处之人,见紫云宫一方出现的都是一群小辈,虽然摆出的阵势十分严密,几乎无懈可击,但是却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他自持对方之中也并无修为高深之人,自家的玄门隐身之法神妙无比,不怕被人找出踪影。因此准备隐身在暗处,给对方几个难堪。
哪知道对方的那座浮云大阵一经变动,顿时气势大变,那无形的锋芒锐利,哪怕是还没有真个接触,只是望上一眼,都让他有肌肤生疼的错觉。
心中惊异之下,他连忙运转玄功,想要不动声色的挪移方位,避开对方的锋芒锁定。哪知道身形刚动,就有一股森森寒意,无形剑压,倾泄而下,将他的身形牢牢锁定,无论他如何运转玄功,挪移虚空,移后做前,或者移前做后,都难以逃离这种锁定。
这一瞬间,那暗藏中人终于明白,原来他的行踪早已经为对方窥破,并且不动声色的动用大阵,将他锁定,可怜他还在沾沾自喜,犹不自知。
只是当他明白这一点时,已经晚了,只听杜十娘一声令下,亿万道旗枪剑林齐声怒吼!
一时间,整个天地间陡然一亮,仿佛有千万首星河战舰齐声对轰一般!
千亿炮塔,千亿星光!
难以计数的剑光洪流咆哮着淹没一切!
刹那间,不仅仅那暗藏之人所在空间位置,甚至连他所在空间方圆的十里方位,都在剑光洪流的饱和打击范围之内。
凝聚压缩到极点的雷火剑光,在星罗旗剑大阵的统一意志贯注之下,以一种冰冷无情的剑意向着目标碾压而去!
刹那间,剑光撕裂、雷光乍现,由爆裂的雷火极限凝练而成的剑光,再以剑仙以点破面的形式爆发出来,顿时绽放出无与伦比的毁灭性的力量。一时间,雷光爆裂,虚空崩塌,乾坤颠倒。
在雷火剑光饱和攻击的范围之辈,天地时空、物质元气,一切存在都在最底层的层次被打破了稳固的结构,仿如天地重返洪荒,大地重归混元,整个十里范围内天地的元气物质都被搅成一团,仿佛煮沸的浓汤一般,厉害到极点,危险到了极点。
“哈哈,让你偷袭我,这回看你怎么死!”
透过星罗旗剑大阵的冥冥联系,沐霜华感应到对方并没有来得及逃离旗剑大阵的饱和覆盖攻击,顿时不禁喜笑颜开,高兴不已。
这套星罗旗剑大阵可是紫云宫压箱底的大阵,其中不仅仅蕴含了玄门无上阵法奥妙,更融汇了紫云宫数百年来造物机关上的智慧结晶。那旗剑中发射的雷光,乃是以《太真八景升仙剑经》上的独特法门凝练压缩雷霆而成的剑光,融合了雷法爆裂无匹、毁灭一切的范围破坏力,以及剑仙剑气凝聚无比、斩破一切、破灭一切的点杀伤力,虽然只是一次性的消耗品,但是威力却是毫无疑问的强大。
要不是这些剑气凝练起来十分艰难,至少需要修炼成金丹剑丸的散仙级剑仙才能上升到两天交界之处,采取乾天罡气,雷火罡煞,再融汇本身本命剑气,日夜祭炼,将神雷练成一点剑光,才能使用。其中过程不仅虚耗精气,十分辛苦,更要耽误不少正经修炼时光,没有多少人愿意炼制。不然的话整个紫云宫就不会只有这一座星罗旗剑大阵。
这些雷火剑光压缩凝练到了极致,一经爆开,就是毁灭性的威力。虽然只是金丹剑丸凝练的雷火剑丸,比不上传说中有太虚精气凝练而成的归化神音,但是其威力也是非同小可。如今雷光爆开,方圆十里内仿佛星辰崩塌一般,一切存在都还原成了星辰大地最初的混元真气。
那藏在暗处的人暗叫不好,连忙撤去隐身法,放出性命交修的护身法宝,只是那雷光来得又猛又急,秘籍的轰然炸裂之中,一股股粉碎星辰震荡太虚无匹巨力爆发,将他充满放出的护身仙剑顿时震得支离破碎。
而紧随其后,又是连绵的饱和攻击从四面八方传来,天地一片漆黑,时空错乱,元气复归一元,整个乾坤仿佛一团煮沸的大锅一般,将他彻底笼罩在内。
护身仙剑被震碎,那暗藏之人不禁闷哼一声,猛然喷出一口鲜血。不过幸好护身仙剑的破碎,爆发出回光返照的磅礴巨力,将那粉碎星辰的饱和攻击堪堪撑开一个短暂瞬间。而趁着这一次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短暂空隙,他连忙放出一件借来的护身至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