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 有罪之人
“大晚上的,河里泡了一路,也不说上来暖和暖和?”
鲁岐瞧着摔倒在地的红衣女,面无表情地说。
这狐狸精身上穿着火红色的毛皮衣,不知是何材质缝制,但基本上能排除狐狸皮的可能性,毕竟没有谁会愿意将自己同类的毛皮披在身上。
当然,也不排除她的这一身皮草乃是妖气幻化而成的可能性。
瞧见这地上的妖魅俏佳人,杜威顿时又支棱起来了,有些移不开眼睛。
但杜公子也不是被下半身支配的生物,色字面前没脑子,联想到方才诡异死亡的厨子,当下便知道,自家老子的判断果然没错,渔船上的怪事,与这女人脱不了干系。
就是这女人,害死了船上的四名水手,险些导致杜家的产业办不下去,想到自家老爷子忧心忡忡,眼圈红肿的样子,杜威便再也按捺不住,顾不得怜香惜玉,也不去想对方实乃一只化形的精怪,径自走上前去,恶狠狠地对狐狸精说:
“那姓孟的究竟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身为妖怪,居然肯听他摆布,连伤我家四人姓名!”
从被鲁岐抓进来到现在,狐狸精都施低垂着头,伏在地上,没有露脸,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听了杜威这话,终是缓缓抬起头来,露出那足以魅惑天下大部分男人的面庞,嘴角轻扬,笑了笑,以极度诱人的声音开口道:
“不是四人哦,是五人。”
说完,朝着躺在地上,已经开始发臭的厨子努了努嘴:
“这人,应该没有吓坏你们吧?”
狐狸精的脸上带笑,语气极度轻佻,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阶下囚的身份而觉得低人一等。
“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别废话。”
鲁岐左手腕微动,将缚灵索收紧了些,狐狸精只觉得被勒得周身一痛,不自觉地咬了咬嘴唇,看向鲁岐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幽怨。
“你们三个出去,离餐厅越远越好,同时通知船长,返航,别问为什么,问就说是我说的,执行就是了。”
杜威对早已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三名水手说。如此情况,在场的人当然是越少越好。
三人如蒙大赦,赶忙晕头转向地推门出了餐厅,走廊里响起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问题,他已经问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当然,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如今所说的每一句话,在将来对簿公堂之时,都有可能被我随意篡改。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宁市引渡人,你在人界犯下的罪行,已经足以接受镇妖司的审判了。”鲁岐的声音平平淡淡。
“镇妖司?切。”
狐狸精话语间毫不吝啬对于镇妖司的不屑之情。
“倘若镇妖司真如起打的幌子那般公正,妖界便真的不会再有黑暗苟且了。”
她的语气极度愤恨,对于镇妖司,她十分不满。
这一点与鲁岐的观念不谋而合,经历了虚空海一行,对于红毛所经历的背叛,以及镇妖司如何创立有了了解后,他也愈发不信任这个组织。
隶属于镇妖司的引渡人这一身份不过是他此刻的伪装,对于镇妖司,他没有任何归属感存在。
但他可不会傻到顺着狐狸精的话往下讲,管不住嘴的人通常会死得很惨。
“所以,是按照情感节目里演的那样,说出你的故事,还是直接将你押回去?”
“你们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杀人?”狐狸精问。
“杀人的理由千千万万,我真想知道,不如去看法治进行时。”鲁岐面无表情。
其实对于事情的前后缘由,要说他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之所以这么讲,只是觉得对于这样的狐狸精,欲擒故纵比主动舔效果更佳。
果然,鲁岐的态度激起了狐狸精的讲述欲望。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是有所图,跟了那个老东西,为他卖命的?”她询问。
“对啊!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说你图啥呢?那老东西年纪都能当你爹了,到底哪里好!”
杜威忍不住了,开口抢道。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我,杜威,哪里比不上姓孟的那个老东西,凭什么跟他不跟我?
但转念一想,虽然看起来老孟可以当狐狸精的爹了,但妖怪嘛,尤其是能化人形的,有几个年纪小的!保不齐这狐狸精实际年龄比老孟的爷爷还大!
“图什么?图钱么?”狐狸精轻笑一声,万千媚态流转。
“可不可以松开人家,人家保证不跑。”她的声音娇滴滴的,听得杜威骨头都要酥了。
鲁岐收回缚灵索,将自由还给此女。
狐狸精哎呦一声,轻轻揉了揉身体吃痛处,缓缓站了起来。
她身披火红皮草,在这夜中,宛如舞动的火苗。
渔船汽笛短促地响了几声,接下来,桌面上的面碗发生轻微位移,所有人都感受到船在掉头,应该是船长听了水手的话,着手返航了,毕竟,假传杜公子的话,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再一个,可能船长对于本次航行,也是充满了畏惧,心里满是忐忑,听到了返航的消息,他一点不会怀疑。
狐狸精丝毫没有阶下囚该有的觉悟,反而走到桌子旁,一屁股坐在鲁岐对面。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雪娘,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引渡人。”
对于这话,鲁岐不置可否,开口问道:
“除了厨子,还有没有像他那样,明明已经被失魂虫寄生却不知觉,沦为行尸走肉的人?”
雪娘噘着嘴,摇了摇头说:
“我也不知道呢,当时我在他家得许多条船上,都投下了虫卵,但失魂虫的成长是需要一定条件的,寄生成功率并不是百分之百,所以,到底有多少人被寄生,我也不清楚。
但其实,你又何必纠结这件事呢,倘若是心里无罪之人,失魂虫并不会直接致其死亡,相反,被寄生之人的新陈代谢速度会大大减慢,只要不被人点破自己已死这个事实,反而会实现很长时间的寿命延长呢。
可以说,是你们,加速了厨子的死亡。
而之前死掉的那四个人,无一不是心中有愧,失魂虫做的,只不过是将人心中的罪恶稻草逐渐放大,一点一点压死骆驼而已。
坠江二人中,一人曾见死不救,一人曾开车撞死人后逃逸,咬掉鼻子之人,曾猥亵小孩,
他们,都是有罪之人,该死。”
255人皮风筝
“有罪?你给定的?凭什么?”
雪娘轻哂,拿起餐桌上一瓶尚未开启的酒瓶,递给杜威,
“帮人家打开嘛~”
声音嗲嗲的,
样子一如前日在杜家晚宴时一般娇媚,听得杜威身子一颤,眼神之中出现迷离,鬼使神差般伸手就要去接,伸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此情此景,如何该为这女妖怪开啤酒?
当下便猛摇头几下,恢复了主观意识,有些歉意地望向鲁岐,方才的行为怕不是已经给己方丢人了。
雪娘见状,噗嗤一声笑了,
“小伙子进步很快,已经能抵住我的两成功力了。对了,你刚才说,我凭什么替他人定罪?咯咯咯~”
雪娘说着,原本黑白分明的双瞳竟出现了变化,黑色瞳仁迅速收缩,留下大面积的眼白,直至最后,双目尽是苍色。
原本风情万种的美妇失去了双眼的点缀,画风突变,变得惊悚诡异起来。
感觉就好像***瞬间变成了贞子。
“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和色欲。这是我来到人类世界后,学到的你们对于自己的总结,我认为还算贴切,足以将你们性格中的罪孽全部囊括,所以就拿来用了。
而你……”
雪娘将惨白的双目转向杜威,细细打量一番,空洞洞的眼神骇得杜威不敢喘口粗气。
“果然,其实我都不用看,色欲。”
“这是你的神通?”鲁岐插话道。
“没错,我的双眼,可以看见你们在以往的生命中犯下的罪孽,而自打我掌握这门神通以来,就没见过无一丝罪孽的人。”
“那是自然,我们每个人都有罪,你也不例外。”鲁岐道。
“哦?那你说说我属于第几种罪?”雪娘饶有兴致地问。
“你的罪,尚不在那七宗罪当中。”
“那是什么罪?”雪娘追问。
“通俗来讲,你的罪是批话太多罪。”鲁岐云淡风轻地道。
一句话听得雪娘脸色不太好,“我倒是想看看在你过去的日子里,都做过哪些事?”
说着便将苍白的双目转向鲁岐,注目凝视。
就在她即将大功告成之时,
“哼!不知死活!”一道洪厚而威严的喝声在雪娘意识之中响起震得她身子一颤气血上涌险些喷吐出来,惊得她赶忙伏身低头再度抬头时,双眼已经恢复正常,眼角血丝密布眼神中满是骇色。
“这是什么?”雪娘语气中尽是难以置信。
“没什么,一个普普通通杀马特,红色头发爱好者罢了。”鲁岐轻描淡写道。
实话实说,此刻的他装逼了。方才在被雪娘以苍目审视的时候,他有一种被直接灵击的错觉仿佛那时的他赤条条的记忆碎片亦是毫无保留地铺陈开来,任由雪娘检阅,毫无应对之策。
就在那时,体内很久都没有过动静的红毛不干了,对于入侵者似是十分不满,一声怒哼,将雪娘的意识喝退。
见红毛解围,雪娘亦被红毛镇住,鲁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装逼的机会,
“他们哪怕有罪,也轮不到你来审判,况且,还是基于他人的意愿。”鲁岐面沉似水。
“他人?谁啊?难道你再说,姓孟的那老头?”几息之间调整过来的雪娘仿佛听到了莫大的笑话,忍不住捂嘴咯咯咯笑了起来。
“难道不是?你不是听了姓孟的话,来搞我家的生意的吗?”杜威听到这里,忍不住了,厉声问道。
雪娘将笑声收起,“我猜你们两个是不会信我一家之言的了,这样吧,让那老头自己跟你们说说。”
说着,雪娘将手探入火红皮草之下,随即取出黑乎乎的一团东西,成人拳头大小,好像个黑面馒头。
瞧见这东西,鲁岐心头一震,思绪回到了几个月前,大年三十的那个雪夜。
雪娘将那团东西抛向半空,随即抄起桌子上一个盛满凉白开的杯子,将水朝着那团东西泼了过去,同时手掐法诀,口中快速呢喃。
“起!”
随着法诀的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那被水泼了的东西迎风变长,迅速膨胀,扩大,颜色也渐渐由黑色向黄色转变。
“咚。”
一个光溜溜的人落在地上,头顶稀疏,大腹便便,正是昨日拜访杜家,要收购杜家渔场的老孟。
只不过此刻的他,面无血色,双眼紧闭,身子动也不动,根本不是个活人,轻飘飘的好像一只风筝,来阵子风就会被吹走一样。
“人皮风筝,傍晚时候刚刚做好的,本来应该再温养几天再拿出来的,但现在我要是不拿出来,你们也不会信我。”
“你要我们信你什么?”杜威不解地问。
“相信我,我从来都不是这老头子的附属品,他要我在你家渔场杀人搞事,我便挑了些罪人下手。所做这一切,都是凭着个人喜好,从来不是那老头子的意愿。”
“那你为何要杀他,还将他做成这幅样子?”杜威又问。
“呵呵呵,起初我们约定好,我帮他做事,他给我钱花,前提是他不准碰我,但是今天下午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上了脑,打算强行打破这个约定,对我来硬的,所以就变成了我的玩具。
唉,又要去寻找饭票了,女人真的是很费钱呢。”
雪娘叹了口气,口气间似乎真有几分为了未来担忧的感觉,倘若不知前因后果的人听来,大概率会被她骗住。
“既然他已死,你们之间的约定便不复存在,你今晚又为何要来这里杀人?”杜威语气不善。
“杀人?我杀谁了?哦,你们说那厨子?可我明明记得,那厨子是被他一句鸳鸯法给讲死的呀!”
雪娘朝鲁岐撇撇嘴,语气中尽是委屈。
“既然不是来杀人,又为何在水上跟我们那么久?”沉默良久的鲁岐终于开口。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自打一开船。”
“果然,不愧是我选中的男人!一点也没看错!
我这次,其实本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当我的玩具?
但现在看来,你体内那位一定不会同意,所以,现在我只想逃命。”
话音刚落,一旁飘飘荡荡的老孟牌气球,眼皮突然翻起,人也动了起来!
256 火火火
傀儡一象的老孟此刻眼皮翻开,双目之中眼神凌厉,杀伐果决,毫不掩饰自己的攻击欲望,右臂高高扬起,一只肉掌毫不留情地拍向餐桌桌面。
“嗙!”
近两强分厚的防爆玻璃餐桌台面被拍出参差的圆坑,蛛网状的裂纹呈放射状蔓延开来。
杜强子见老孟动了手,毫不犹疑,抄起桌子上尚且盛装着面汤的不锈钢小锅,抡圆胳膊甩在老孟光溜溜的头顶。
“咚。”
一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响起,不锈钢锅底被砸得凹陷,足见这一撞击力量之克。
这临危爆发出的一击,杜强子可谓激发了全力,得手之后,余力的反震竟震得他果不能握住锅柄,顺势扔在地上,汤汤水水撒了一地。
反观人皮气球老孟,在这样一击之下,额头也被打破,不过当然不会有一丝血迹流淌出来,从伤口之处望进去,支撑着他这样一张死人皮行动的,竟然是成群的失魂虫。
血红的虫子簇团抱在一起,爬行、翻涌,乍一看,与人想的肌肉组织并无太大差别。
此刻的老孟额头“血肉”滚动,表情狰狞,看起来甚是可怖,伸出铁钳一象的双手,向着刚刚开过大,处于僵直状态的杜强子抓去。
毫无疑问,这一抓若是得手,杜强子不死也要断几根骨头。
“草!姓鲁的快帮忙!”
情急之下,杜强子高声寻交帮助,话音未落,鲁老板便掀桌子了。
这一张可供十余人用餐的餐桌台面种用防爆玻璃打造,台面下方的柜子中装着船员出行所件要的必备大米白面等物资,加在一起可达千斤之重。
但半吨重的一张桌子,在鲁老板爆发力之下之下,竟被直接掀翻,飞起一米余高后,转西180°,径直砸在老孟身上将其压倒在地。
这一下,仿佛一脚踩烂了蚂蚁窝,老孟的皮囊被直接压扁不知多少只失魂虫被压死,更多的失魂虫则如失巢的蚂蚁一象四散奔逃,眼看今要人满整个厨房逃至整艘渔船。
厨子的下场每个人都看到了,倘若让这些虫子寄生到船上其他几人西内,怕不是要徒增罪孽后果不堪设想。
“火!”鲁岐高声提醒杜威随安便三两步踏至窗边跃起,窜出进入走廊,追着雪娘而去。
老孟已经是雪娘的一枚弃子,在其动起来的一瞬间雪娘便已经跃出窗外,向失于黑暗的长廊之中,起伏的红色皮草宛如跳动的火苗,转眼安逝。
被鲁岐提醒,业已懵逼的杜威宛如抓住救命稻草瞬时打起了个神环顾四下,餐厅的酒柜内还留目着数十瓶高要白酒,这些粮**往日里是高克要劳动水手们的释压佳只,此刻更是成为他们的救命灵药。
杜强子鼓起勇气,克忍心中恶心,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绕过老孟的尸西,在尽确少碰触到失魂虫的前提下,以最快因要跳至酒柜旁边,触手怪象抄起一瓶瓶白酒,摔到房间每一寸角落。
酒瓶摔碎的啪啪声不绝于耳。
掏出限确版zippo打火机,没有丝毫心疼,打火,投入酒液之中。
高要数白酒遇火安燃,转眼间,餐厅化身一片火海。
失魂虫遇火,发出绝望的吱吱叫声,在这寂静的夜内,与火焰的腾腾声身杂在一起,显得甚是惊悚。
虫子如同无头苍蝇一象胡乱奔走,但终是无法跑出餐厅,绝望地葬身于火海之内。
鲁岐的猜测并没有错,火果然是这些虫子的直星。
望着熊熊升腾的火焰与满地焦黑的虫尸,杜强子长舒口气,身子依靠着酒柜缓缓滑落坐地,跳动的火苗焰基落在他满脸欣慰的脸上,显得脸色忽明忽暗。
呼,活了二十多年,终于为家里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呢,这下子,老爷子应该可以提前退休,把家业传给我了吧?
杜威的心里满是得意,二十多年了,是金子,终于发光了,自己还是经得起重用的!
但随安,他便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火焰越来越大,已经究燃了餐厅内的电路,
这火,失控了,愈来愈烈的大火已经完成了对他的出围,逃生无门!
这艘该死的老船,船舱顶部的火灾检测管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功育,眼见杜强子都要被烧成人干了,屁都没放一个,更别提滴滴滴报警了。
“草!救命啊!”
“救命啊!”
“命啊!”
“啊!”
……
渔船内响起了杜强子声声杀猪象的绝望哀嚎……
水手品西宿舍内,三名刚刚自餐厅逃回,惊魂未定的水手,此刻正裹紧小棉被,蜷缩于方铺之上,瑟瑟发抖。
方才发生的事情,已经超过了他们的认知极限,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基。
他们甚至决定,等定全回到岸上之后,不仅要离开这艘船,不果继续做水手,而且还要逢人便用鸳鸯法试探,常把“妳是死人吧?”挂嘴边,口吐白莲花,定全妳我他。
今在他们在床上筛糠的时候,听到了杜威强子狼嚎象的呼喊声?
“这是什么声?”一人声音发抖着问。
“好像是鬼哭,把耳朵捂住,千万别听,我小时候听我奶奶说听了鬼哭,是要被勾魂的。”另一人回应到量。
“咦?不对啊,我听着咋像老板儿子得声音呢?”第三人掀开被子,品中注意力侧耳倾听量。
“还别说,妳这么一说,真像!”
“难不成被那长得贼漂亮的女妖怪给常拾了?”
“咋常拾的?”
“嘿嘿嘿……”
“不千咋常拾,咱们都别去凑那热闹了,看杜强子旁边那人神神秘秘的,像是有些本事,应该能对付得了那女妖怪吧,话说话来,要是连他都对付不了,咱们去了也是送人头。”
“对对对。”余下二人纷纷附和。
“咦,妳们闻到什么味儿没?”
“草,好像着火了!”
“妳别说,有那味儿了,确实是着火了,快起来,可别烧到咱们这儿!”
三人骨碌一下爬起来,抄起床边的小瓶干粉灭火管,冲出门去。
257 跳船
是夜,风寒星远,冷月高悬。
一道火红倩影自船舱内破窗而出,硬底瓢鞋在木质甲板上留下急促的嗒嗒脚步声。
雪娘一边跑,一边抽空回头张望,神情显得极为不安。
对于红毛的那一哼,此刻她仍心有余悸,脸上的潮红还尚未褪去,她知道,这次是碰上硬茬子了。
她没有撒谎,起初她来这艘船上杀人的目的非常纯粹,老孟头给她钱花,要她做事,公平交易天经地义。
况且她杀掉的还都是有罪之人,动起手来更是得心应手,毫不留情。
随随便便杀杀人,微信红包走一走,i买一买,美哉美哉。
直到昨天晚上,老孟邀请她陪自己参加一顿寻常家宴,事后有大红包相送,她欣然同意。
谁知,在这场家宴中,她遇见了自己梦寐以求,最想遇见的人。
要知道,妖怪虽然是山精野怪夜以继日吸收月之元气,终有一日开了神智而成,但与人一样,他们也是有社会关系的。
有血缘纽带连接的亲子关系,也有意气相投,结拜而成的兄弟情谊,自然更有传道受业的师徒关系。
雪娘,是有师承的。
她的师父,是纵横人妖两界的盗贼之首,号称摘花盗蜜,片不沾衣的阴三手。
阴三手不是他成为小偷之后,人们送他的外号,他姓阴,这个名字从他化形为人的那天起,便一直伴随着他。
因为他真的有三只手,那是他的天赋神通。
没人知道这第三只手是如何使用的,只知道有了这一只手,天下便没有他想偷却偷不到的东西。
盗贼之首的名号,便完全仰仗着他的第三只手。
然而几个月之前,阴三手失了手。
这里的失手不是指偷东西不成,而是真的失去了他的第三只手。
雪娘不知道那次师父出去是为了偷什么东西,只知道师父对那次行动极为重视,准备十分充足,却铩羽而归。
那次师父不仅东西没有偷到,胸前的第三只手也被人砍了去,异常失落,在留给她一张照片,要她找到照片里那个年轻人后,便出门而走,不知去向。
照片里写着:中级宠物医师:鲁岐。
在杜家晚宴见到鲁老板之后,雪娘先是惊呆,随即便对于那一次行动中,师父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充满好奇,可一时之间联系不到师父,便一咬牙,跟随鲁杜二人,再度来到渔船之上。
“咚!”
雪娘的身影翻过一米多高的栏杆,稳稳落在漂浮在渔船旁侧的小小皮筏之上,火红皮草的下落稍显迟滞,露出些许****。
这只皮筏是她来时的交通工具。
只不过来时以秘法将绳索绕在船上,借了不少力气,离开时,就要辛苦着美娇娘亲自挥舞船桨了。
时间仓促,她并没有时间准备机动船,况且机动船的发动机声会增加暴露自己的风险。
饶是妖怪,雪娘也不是身强力壮的主儿,左划右划几下之后,便觉得颈肩酸麻,浑身乏力,好在回头望去,硕大的渔船已经隐没在夜色之中,只留下模糊而冰冷的轮廓,水面波平浪静,并无追兵赶来。
她不由得松了口气,但也不敢因此懈怠,勉强拖动疲惫的双臂,橡皮筏加速行进。
只是,她不明白,这皮筏看似不算沉重,为何划起来如此费劲,好像船上除了她以外,还有别人似的。
想到这里,雪娘看了看空荡荡的皮筏,一股寒意自后背攀升,随即赶忙摇摇头,甩开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和谐社会,哪里会闹鬼呢?
等到离开渔船百米余远,彻底失去了渔船的形迹,雪娘这才长舒一口气,十分厌恶地将船桨摔到皮筏之上仰天躺倒下去。
好在此刻是顺流,就算没有外力,流水也会推动皮筏缓慢行进。
躺在皮筏上,雪娘泛起了嘀咕。
要说照片里那名叫鲁岐的年轻人虽看起来英武不凡,但别说这样的,健身房的几个大肌霸加起来也不是有妖法加持雪娘的对手。
但她却真真切切被吓破了胆。
这一切都是因为来自那年轻人体内的一声闷哼,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雪娘的直觉告诉自己,那一声闷哼的主人,与师父失去第三只手后黯然失踪,有很大联系。
“看样子,我是不是不应该跑啊?还得想办法往人家身边凑合,唉!我这苦命的小妖精啊!”
仰望星空的雪娘自怨自艾道。
“不用你凑合,我就在这儿。”
话音一落,皮筏另一端,鲁老板缓缓现出了身形。
雪娘大惊:“你!你什么时候上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鲁岐摇摇头:“我可是比你先上来的啊,你上来的时候还差点踩到我呢。”
这下雪娘明白,为何皮筏如此沉重了,也不知这人是什么时候先自己一步,上了这皮筏的。
无暇考虑其他,雪娘脱身心切,心知自己定不是鲁岐体内那位的对手,当下便使出一手金蝉脱壳,口中呢喃不止。
伴随声声呢喃,雪娘身上的血红皮草瞬间活了过来,细看之下,这皮草竟然是数以万计的失魂虫,密密麻麻拼制而成的,在其咒语的激活下,红彤彤的失魂虫开始蠕动,好似重新喷发的死火山一般。
以失魂虫拖住鲁岐,自己则跳船逃跑,眼下距离岸边不过五十余米的距离,岸上便是谧蔼的树林,进了树林,应该便可以逃出生天。
想到这儿,雪娘身上失魂虫拼织得皮草腾然而起,化成漫天血红,蝗虫过境般朝着鲁岐袭去。
失去了皮草的雪娘,身上只着纯黑色贴身内衣,大片大片白腻而恍动的肌肤在这夜中甚是勾人眼球。
说来,这还是雪娘第一次在男人面前如此裸露。
顾不得害羞,雪娘心知失魂虫并不能拖住鲁岐太久,转身便要跳下皮艇,投身冰冷河水中,然而眼角余光扫到的场景让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黑夜中,一点金芒乍起,宛如撕开混沌的金乌鸟,数万计的失魂虫在这金芒照耀下,无一不是畏畏缩缩,拜首臣服,不敢再稍动一寸。
满天血红霎时陷入静止。
就在雪娘惊呆之际,缚灵索已然缠上其曼妙腰肢,牢牢锁紧。
258 想桃子
“这大冷天儿的,穿这么少,跳水里再泡感冒了咋办?”
雪娘被缚灵索缠住手脚,无奈躺到在船上,夜风吹来,裸露的肌肤顿时鼓起一颗颗鸡皮疙瘩,
心中只觉得十分委屈,一对似水明眸望向鲁岐,满是幽怨。
“唉,你说说你,本来一身毛皮袄虽然颜色土了些,但还算是保暖,非要脱,搞得现在自己在这儿受罪不说,你穿成这个样子,要是被路过船上的人看见了,会怎么想?
整得跟要船震似的,要是人家报警了,我要怎么解释?人家可是黄花大小伙子呢。”
鲁岐絮絮叨叨一边说着,一边抄起船桨,朝着渔船的方向划回去,任由雪娘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行走在冬夜的冷风中,飘散的踩碎的都是虫~”
铺了满皮筏的失魂虫尸体,倒是与鲁老板临时改编的歌词分外呼应。
在雪娘手中沉重不堪的船桨如今落到鲁岐手中,显得分外轻巧,哪怕是逆流,也比来时快上去多,不多时,皮筏便已经靠在渔船旁边,安静漂浮。
扛着光溜溜的雪娘爬上渔船,还未站稳,便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物品焚烧后的味道,甲板上,几名船员来回奔走,手里拿着拖把、水桶等清洁用具,这些人里,有刚才听厨子讲故事的三名水手,还有两人衣着稍微正式,应该是负责开船的。
船上着火了?
鲁岐扛着雪娘,跟随船员脚步,来到餐厅。
餐厅瓷砖、墙壁均已经被熏黑,电器被烧得炸开,凡是可燃物,皆已经尽数被烧毁,幸运的是餐厅里是用电器做饭,并没有采用液化气,不然气罐爆炸,后果更加危险。
鲁岐拉住一名惊慌的船员,询问缘由。
男儿本色,被拉住的船员第一眼瞧见的便是白花花的雪娘,可在看清这女人乃是方才操纵失魂虫之人后,当即有些慌乱,想跑。
“别怕,已经被制服了,不咬人。”鲁岐的右手钳子一般牢牢抓住船员,不让他溜走。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着火?”
船员冷静一下,这才说道:“我也不知道啊,刚才我们在宿舍里都要睡了,突然听见杜少爷的呼救声,出来之后才发现餐厅着了火。大伙儿忙活半天,刚刚把火扑灭。”
“你是说,杜威他刚才被困在火里了,现在人呢?”鲁岐当即抓到船员话中的重点,问得十分急切。
这一下,点醒了船员,眼神变得有些茫然,
是啊,他们明明是听到了杜公子在火中呼救之,才出来救火的,可由于火势太凶,以致于所有人都只顾着扑火,并没有人来得及注意到,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现杜威人在何处!
火势太大?把杜威烧死了?
从时间上来讲,是来不及的,而且,就算被烧死了,也该有痕迹留下的,餐厅现场里并没有这些东西!
杜威在众人赶到之前,自救逃生了?
船员喊来其他人,询问有没有人见到杜威的踪迹,众人皆是摇头。
这下,船员们慌了,前一秒还在火中呼救的人,下一秒,还能人间蒸发了不成?
“快来看,这是啥?”突然,餐厅走廊内一名水手大呼!
鲁岐当即冲出去,只见被熏黑的墙体上,用红色自喷漆写着几个大字:
“四月初八,宁武河湾,爱徒挚友,等价交换。”
“咯咯咯~”雪娘瞧见这些字,原本脸上的失落一扫而光,双目中希冀闪动,脆生生地笑了起来。
“我就说师傅他不会被轻易打倒,看到没,他来救我了!你的朋友就在他手里,想要他回来,就赶紧放……”
啪!
雪娘话未说完,便被一记巴掌直接打断。
她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颇为难以相信,面前这位年轻人,竟会打自己巴掌,想自己成妖数十载,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当下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流出来。
可当她又瞧见鲁岐瞪得滚圆的双眼,以及双目之中几欲喷涌而出的怒火之时,竟被吓得眼泪都生生憋了回去。
那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眼神?包含了这世间所有的愤怒,
这眼中有烈火,这眼中有猛兽。
被这眼神注视着,雪娘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烈火点燃,被猛兽吞噬……
“你,师傅,是谁?”鲁岐的语气平缓,多作停顿,看得出来,他在刻意压制自己的情绪。
不得不说,对面这一手玩得挺脏,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杜威那蠢货…
虽然对方已经明确了交换条件,证明杜威目前处境是安全的,但鲁岐还是很生气,这成事不足的蠢货!
“师傅……他……他叫……阴三手。”雪娘再无刚才的自信,弱弱地说,眼神不再敢与鲁岐有丝毫交流。
阴三手!
这三个字宛如旱地惊雷,直击鲁岐脑畔。
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名字,几个月前的除夕之夜,就是阴三手,被前任引渡人杨之修追逐着闯进自己的小小破宠物店,临走还朝着自己扔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彻底扰乱了自己平静的生活!
难怪,雪娘这女妖精用老孟所制造出来的人皮风筝,在未被激活时的样子,与那日阴三手朝自己扔过来的东西如此相似。
原来是同一种东西啊!
难不成,那日阴三手朝自己扔来的,便是用虚空海领主,红毛所制造的人皮风筝?
这一切,似乎十分合理。
原本被红毛以及手下四天王统治的虚空海爆发内乱,北海天王葛晏反叛,杀死红毛,裹挟尸身逃至妖界,成立镇妖司,阴三手不知为何将尸身盗走制成人披风筝,后被杨之修追杀,逃到宠物店,无奈之下,弃车保帅,将自己卷入这场争端之中。
之前中洲岛一行,拒绝摩危提出的,重新职掌虚空海的时候,鲁岐便已经下了决定,那东西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他要的,不过是做个平平淡淡的有钱人罢了,如果哪一天,红毛可以带着生活中的危险与波澜,离开自己的身体,将平淡的生活还给自己的话,他是十分愿意的。
可眼下,阴三手做了黄雀,掳了杜威,鲁岐觉得,对方想要的,很有可能不仅是雪娘,体内的红毛,很有可能也是他的目标。
红毛这货,鲁岐可以主动不要,但岂能是别人能抢走得?
想从我这里白嫖?
想桃子!
鲁岐的拳头握得又紧了些。
259 今天就不讲武德了
鲁岐着实没有想通,虽然刚开船之后没有多久,他便发现了缀在后面雪娘的踪迹,但阴三手,是藏身何处,又是在何时出现,掳走杜威的,却丝毫不知晓。
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滋味儿,的确不太好受。
鲁老板能吃这种亏?
你说交易在何时便定在何时,你说何处便在何处?
不给你玩点花活儿,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
交易的时间在四月初八,嗯,后天晚上。
地点在宁武河湾,这是宁武河在宁市的唯一一处大湾,当地人全都知晓,不存在找不到的问题。
转头命令已经懵逼的船员:
“事情已经解决了,返航吧,杜威的事情,我跟你们老板交代。”
船员大喜若望,渔船长鸣一声,掉头返航。
躺在船舱里随着波澜上下起伏的硬板铺上,鲁岐双手枕在后脑,皱着眉头冥思苦索。
如何在不破坏交易,保证杜威安全的前提下,反制阴三手一棋呢?
床尾处,是正在为鲁老板捏脚的狐狸精雪娘,目光哀怨,十分不满,但腰上缠着的缚灵索又让她无计可施。
她身上披着不合身的男性船员制服,那是鲁岐为她临时找来的衣服,虽略显破旧,但胜在雪娘风姿绰约,配上制服,春光难掩,甚有味道。
思忖良久,鲁老板终于有了主意。
掏出手机,打给了在乾市新收的小弟——黄毛。
眼下是凌晨三点左右,铃声响了十几下,电话才终于接通,对面传来黄毛松懒的声音:
“咋的了,老板,这么早打电话给我?”
“有点儿事儿,想问一下。”
“啥事儿?”对面响起模糊不清的哈欠声,应该是黄毛不想让哈欠影响自家老板心情,及时捂住了嘴。
“阴三手,听说过么?”
对面的哈欠声戛然而止,似乎是黄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太听过了啊!那可是镇妖司的头号通缉犯,SSR那种,咋了老板,你有他的消息?那你可要发财了啊。”
“跟我讲讲这个人。”
“害,这个人啊,其实我们早就知道,号称江湖中盗贼之王,只要他想,就没有偷不到的东西,但其实不过就是个技巧高超的盗贼罢了,无论江湖地位还是实力,都算不上顶流,所以一直以来镇妖司对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偷点东西就偷点呗,反正也不伤人,
镇妖司的目光,一直都聚焦在容易引起大规模伤亡的大妖怪身上。
只不过几个月前,镇妖司突然提高了阴三手的通缉等级,直接从中等提升到最上等,相当于B到SSR的跃迁吧,也不知道这位盗贼之王干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小道消息听说啊,是从镇妖司那里偷了什么不该偷的东西,具体是啥,我就不知道了。”
鲁老板心说你不知道我知道,阴三手偷的是红毛的尸骸,想来红毛的尸骸对于镇妖司而言,也是相当重要的,不然也不会导致镇妖司如此着急,陡然加强对于阴三手的通缉。
“接着说。”鲁岐示意电话那头的黄毛。
“后来有消息说阴三手从妖界逃到人界了,所以镇妖司那边便要求引渡人留意这个人的踪迹,只要发现其踪迹,重重有赏,要是有幸抓到活的,便可以直接跻身镇妖司内部管理层,再也不用跑外勤,算是熬出头了。
不过嘛,老板你也知道,我对于镇妖司,是没什么归属感的,对于跻身管理层,也没什么欲望,不过是从细韭菜变成粗壮些的韭菜罢了,本质上还是被割的那种。”
电话这头的鲁岐适时说道:“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哪里奇怪啊?”黄毛不明白。
“阴三手悬赏等级的提升,是因为他盗走重宝。”
“嗯……老板你要这么说,的确有些奇怪,毕竟一直以来,镇妖司都是宣城以天下苍生安危为己任,与阴三手同等级的通缉犯,哪个不是为祸一方,手心里人命无数的大妖怪,像阴三手这样,仅仅因为偷了东西,便被SSR了,哪怕这东西再重要,在镇妖司的通缉榜上,也是没有先例的。”
“我怀疑,镇妖司如此急切地想抓回阴三手,一定是急于掩盖些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换句话说,这件事,有猫腻,镇妖司,心里有鬼。”
低头按脚的雪娘听了这话,骤然抬头说:“当然,你以为镇妖司是个什么好东西,他们心里的鬼,多着呢。”
“老板你要是这么说,我突然觉得太对了!早我咋没想到呢?”黄毛适时一记彩虹屁。
鲁岐没有搭理他,心念一动,原本缠绕再雪娘腰上的缚灵索灵蛇般向上攀升,爬至雪娘脸庞,将其耳朵塞个严实。
接下来的话,不想让这个女人听到。
“如果我能提供阴三手的形迹,你说镇妖司会不会派人来抓?”
“按照老板你刚才的分析,镇妖司心里有鬼,阴三手里的东西,一定藏着什么秘密,而这个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少,所以,只要你提供了阴三手的踪迹,那么他们一定会直接派人前来缉拿的,而且还是镇妖司目前的顶级战力,确保一击得手,降低秘密泄露的风险。”
“嗯,我也这么觉得,这样,你报告一下镇妖司,就说你发现里阴三手的踪迹。”
“在哪里?”黄毛并不意外,老板突然问题关于阴三手的话题,一定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宁市。”
黄毛略显为难:“老板,宁市是你的地盘,我要是越俎代庖,会不会显得你办事不力啊。”
“没事。你直接联系他们吧,然后你也抓紧过来一躺,这里需要你的帮忙,快,买飞机票。我给你报销。”
说完,鲁老板挂掉电话。
诚然,黄毛说的很有道理,他的确该自己联系镇妖司的,但别忘了,自己这引渡人的身份本就是捡来的,赝品,还是少与镇妖司联系的好,万一露馅了,很麻烦的。
而且,最重要一点,引渡人要怎么与镇妖司联系?这个问题,身为老师的前任引渡人杨之修,没有教啊。
阴三手,你也别觉得我报警不讲武德,这样很好,是你偷我人在先的!
260一起劈了
宁市四月底已经是春去夏至的时分,天渐渐被拉长,当鲁岐牵着雪娘回到诊所时,不过凌晨四点,但天光已经发亮。
小屋妖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不少,掌控范围不再仅仅局限于房子内部,对于房子周围的事物,也有了一定的感知能力,当鲁岐刚刚踏入诊所百米范围之内时,小屋妖便发现了叭叭的归来,光着脚嗒嗒嗒跑下楼梯,来到诊所门口迎接了。
小屋妖旁边,是满面春光洋溢,心怀期待的骨夫人。
每次老板出门办事,她都像担心丈夫出去搞破鞋的小媳妇一样,吃不好,睡不好,惦记得不得了。
可当她瞧见鲁岐身边,穿着不合身的船员制服,举手投足间难掩春光的雪娘之时,她知道,职业生涯之中最大的危机来了。
老板,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
嘤嘤嘤!
是我小骨不够美,还是不够sao?
诚然,骨夫人的身材丰腴而不油腻,属于该有肉的地方有肉的那种类型,相貌责宛如熟透的海棠花,明艳而诱人。
可就是这样的海棠花,在雪娘这只狐狸精面前,竟然也失了些许颜色。
两个人的卖相属于同一挂,都是个中楚翘,但如果在百分制的条件下,骨夫人得95分,雪娘就能得97分。
骨夫人略逊一筹,这教她如何能够不紧张?
骨夫人不是善茬,但雪娘又岂是好欺负的?
就算被缚灵索绑着,身为阶下囚,当雪娘的气势也没有弱下半分,而是迎着骨夫人挑衅的目光,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目光交织所在,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电流声。
小屋妖有些疑惑地咬起了手指头,房子哪里线路老化,漏电了吗?
不应该呀,如今的他就是这栋房子,这栋房子就是他,漏电的话,他没理由不知道的。
可这令他窒息的紧张气氛,和空气中的电流声,又是怎么一回事?
屋妖小小的脑袋里,写满了大大的疑惑,大人的世界着实复杂,还是做个踏踏实实的地主比较好。
“早餐,
开门。”
鲁岐只说了这四个字,尽管已经有了反制计划,但杜威被抓,他的心情怎样都不会太好。说完,便将雪娘朝着墙边一甩。
早餐是说给骨夫人听的,后者闻言,赶忙跑进厨房准备早餐了。
开门则是说给小屋妖听的,雪娘刚刚踉跄到墙边,还未来得及皱眉抱怨鲁岐的粗鲁,墙体便裂开一个口子,将其吞了进去,只留下一个脑袋在外面。
这下,雪娘懵了。
墙壁开口,如同监狱一般?
为何进到这口中,宛如中了迷药,提不起一丝力气?
这名青年到底是何方神圣?
先是体内住着一位令人心悸的存在,又有这神秘的墙体牢笼?
尽管雪娘对于阴三手有着盲目的崇拜,但此刻,她竞对师父能否成功救出自己,产生了怀疑?
假如师父落进着牢笼之中,逃脱的几率又有多少?
呸!我在想什么,师父他怎么可能会被抓住!
雪娘想摇摇头,甩走那些不切实际,乱七八糟的想法,却发现身在这牢笼之内,她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
心底的不安情绪越发涌动起来。
深陷进沙发之内,一夜没睡的鲁岐眼圈通红,头顶天然锡纸烫的发型,看起来甚是落魄。
不时拿起手机看看,然后便失望地放下。
“老板,面来了!”
骨夫人端着排骨汤面自厨房内走出,路过软趴趴的雪娘身边时,还轻蔑地哼了一声。
“老板,多吃点吧,发生什么事了?你看起来忧心忡忡的,是不是跟这个女人有关,要不要我抠了这骚狐狸的眼珠子?”
骨夫人活动几下右手食指与中指,以此判断,挖眼珠子的手艺并没有生疏。
鲁岐没有搭理她,呆呆望着桌子茶几上的排骨汤面,油炸过的排骨色泽金黄,骨汤清澈明亮,香味醇厚,但这并不能勾起他的食欲。
电话响了。
鲁岐忙不迭抓起手机,看一眼后,松了口气,是黄毛打来的。
“老板,我买了最早的航班,现在已经在候机大厅了,空荡荡的,就我自己。”黄毛的声音传来。
“嗯,其他事情呢?”
“刚刚我也联系过镇妖司那边了,如你所料,他们对于阴三手的消息反应强烈,再三提醒我,阴三手十分危险,绝对不可以单独行动,总部这边会马上调动天师过来支援。怎么说呢,他们给我的感觉,积极得有些假,似乎……”
“似乎他们不希望你插手这件事,但又不好明着说。”鲁岐接话道。
“没错,他们希望我提供具体的时间、地点之后便退出这次行动,剩下的由天师们解决就好。”黄毛说。
看来鲁岐的猜测没有错,阴三手的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是镇妖司所不希望泄露的。
“嗯,我知道了,你过来准备跟天师们接洽吧。”
“好的,老板,到时候,你还准备露面吗?”
“当然,但主导的还得是你,我的身份,比较尴尬,不适合露面,而且镇妖司也希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相信他们也不会关注我的。”
“知道了老板。”电话挂断。
放下手机,鲁岐心底的石头也落了地,起身端起面碗,大口吸起来。
早上九点多,黄毛来到诊所。
据黄毛所说,由于消息来得突然,镇妖司的天师们尚在各处执行任务,临时赶回需要一定时间,大概明天中午,可以到达宁市。
这次的天师之中,便有之前在乾市营救花和尚之时,结识的女天师,王雪静,的哥哥,王卜。
王雪静向来跟黄毛不太对付,说话阴阳怪气,鲁老板当然没有惯着,啪啪啪一通嘴巴教育一通后,女天师被打得不要不要的。
当时便听说王雪静有一个身为高等天师的哥哥,是镇妖司的顶级战斗人员,只不过鲁老板不以为意。
这次免不了要与王卜接触,不知道他会不会小心眼,报复回来。
黄毛表示有些担心。
但鲁岐却对此不以为意。
他叫镇妖司的人过来,只是想整一整阴三手,镇妖司的天师,在他眼里,只是一群工具人,如果王卜敢起秧子,他倒是不介意引天雷下来,一起劈了。
261 敌不动我不动
上午,鲁老板、黄毛、骨夫人、花和尚一行四人打了辆车,来到位于宁市正东方向十公里外的宁武河。
蜿蜒粗壮的宁武河在这里打了个弯,继而朝着东海奔流而去。
阴三手留字中提到的宁武河湾,正是这里。
前些日子闹粽子事件的起源地,宁武河水库,相距这里也不是很远。
脚踏河边光滑而又松软的鹅卵石,感受着鼻孔中传来的,河水独有的气息,鲁老板觉得,交易地点应该就在这里。
宁武河湾三面环山,呈口袋状,山体覆盖着密密麻麻的树丛,高低交错,形成了许多绝佳的天然遮蔽。
鲁老板远眺片刻,最终选择一处半人高的灌木丛,面积不小,至少能埋伏七八个人,距离这里不远不近,可以在最快的时间之内发动突袭。
伸手一指,示意黄毛,
“就那里,我们让镇妖司的天师们埋伏在那里,等阴三手露面,就抓他,怎么样?”
黄毛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老板,倘若是我,或者是宋致庸那种程度的天师,哪怕是高傲如王雪静,应该也会配合我们的计划,可是这次来的天师里面,有王雪静的哥哥,据说前几天,他已经成为被镇妖司老大收为关门弟子,王卜这人,本就心高气傲,这下子更肆无忌惮了,况且他护短得很,上次你那样对他妹妹,无疑是在打他的脸,现在恐怕他只能做到看见你不动手了,要他配合我们的计划,难度很大啊。”
鲁老板呵呵一笑:“谁说要让他看见我了?我联系过他吗?应该露面的人,难道不是你?”
这下黄毛有些不明白了,既然人质雪娘在鲁岐手里,为何他本人选择不露面?
难不成?
黄毛皱着眉头看向鲁岐。
“没错,明天晚上,带着那狐狸精与阴三手交易的,是你,
带着镇妖司埋伏阴三手的,还是你。”
“这是为什么?难道老板你不打算参与进来?”黄毛彻底搞不清鲁岐的计划了,只觉得这老板说话云山雾罩,只讲一半,急死个人。
其实这倒是有些冤枉鲁岐了,原本他制定的计划的确是他本人亲自交易,镇妖司埋伏。
可是自从刚才踏上宁武河湾这片土地之后,不知为何,他的心突然不安起来。
或者说,是体内的红毛怪,突然变得焦躁,而且一直试图在意识内与鲁岐取得联系。
终于,在成功与红毛的意识建立连接之后,那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几个字:
“有内鬼,终止交易。”
这句话与他心内的想法不谋而合。
鲁岐嘴唇轻动,吟诵大雷霆口诀,却发现这里好似有着一栋天然屏障,将一切力量隔绝开来,往日里从未失败过的大雷霆诀,在此刻竟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在这里,无法引动天雷!最大的杀手锏没了效果。
所以,鲁岐临时决定,计划重新制定。
既然哑巴一样的红毛都说有内鬼,就大概率真的有。那么新制定的计划,他谁也不打算告诉。
骨夫人、花和尚是内鬼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至于黄毛,也已经向自己交了灵魄,不存在背叛自己的可能。
这样的话,内鬼是谁?
为了杜威的安全,他必须将计划的成功率提升到最高,确保万无一失。
想到这里,鲁岐的计划又有了改变,右手拍在黄毛肩头,神色凝重地说:
“你不觉得这地方有些奇怪么?”
黄毛闻言,沉心感受一番后,面露惊恐:“这地方,似乎是被人布下了什么阵法,压制住了我身体内的力量,现在的我,无法变身老虎!”
要知道,黄毛的本体是老虎妖,变身老虎的他,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
眼下自己、黄毛的力量都被针对了,说明阴三手早有准备。
不能贸然跳进陷阱里。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一阵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听起来排量不小。
一辆纯白色丰田越野车刹停在河湾上头的公路边,车门打开,走下四男一女五个人,男的高矮胖瘦,长相各异,女的样貌不凡,但一条狰狞的外翻伤疤,自鼻梁上方处将她的脸一分为二,使其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但这五人有一共同点,身板标正,步履坚定,一看就都是练家子。
行走时,五人以一名身材挺拔的白色西装男为首,可以看出明显的地位区分。
“那就是王雪静的哥哥,王卜。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今天就来了。”
黄毛提醒鲁岐。
鲁岐眉毛微皱。
那西装男刚一下车,目光便锁定在己方这几人身上,毫不掩饰其中的傲慢与不屑,看起来麻烦大概率是不能避免了。
王卜不仅身上的衣服是纯白的,就连鞋也是纯白的,但踩着一路的泥泞走到众人跟前时,鞋上竟连一点点泥都没有沾到,细看之下,原来他竟然将自己的气做成鞋套,将白色皮鞋严实包裹,避免被污泥弄脏。
嗯,装逼犯。
这是鲁老板对王卜的第一印象。
“周若斌?”
一道轻佻的声音响起,那是王卜在问话,周若斌,是黄毛的名字。
黄毛点点头,走上前去。
“他们是谁?”
“他们是宁市的引渡人队伍,我想,虽然阴三手是我发现的,但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办事,还是有必要通知……”
黄毛的话没说完,王卜便伸手打断,
“没必要,说实话,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连你都不需要,留这么多人有什么用?”
王卜扫视众人,其轻蔑的眼神早已激怒骨夫人,要不是因为自家老板在场,她早就上去抠王卜眼珠子了。
哪怕,骨夫人心里十分清楚,自己根本不是王卜的对手,上去也是送人头罢了。
王卜伸出手指,点在鲁老板的方向,对黄毛说:“除了他,明天晚上,我不希望有任何无关杂鱼出现在这里。”
面对态度如此,竟伸手指点自己的王卜,鲁岐破天荒没有生气,一方面这里有阵法压制,最大的杀手锏失了灵,另一方面,从王卜对自己的态度来看,似乎并没有为王雪静出头,报掌掴之仇的意思。
敌若不动,我也不动。
262 埋伏
面对王卜的发难,黄毛本有些担心鲁老板会就此发飙,但却惊讶发现鲁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对王卜的要求非常赞成。
“好,就依你所言。”黄毛回复道。
这场交换人质的买卖,虽然实际上发生在鲁岐与阴三手之间,但在明面上,尤其是在镇妖司的人眼中,己方主要人物乃是黄毛。
“这就是你所说的宁武河湾?”
王卜踩了踩脚下松软的泥土地,突然眉头一皱,回头望向身后的四名天师。
四名天师的脸色随即也不正常起来,先是疑惑,接着便纷纷点头。
他们也发现了这地方的古怪之处,在这里,他们的实力被限制得只剩下一半不到。
黄毛见状开口说:“这地方应该是有阵法存在,压制阵内之人实力的发挥。”
王卜闻言,不置可否,转而迈开小步子,在河滩上缓步而行。
东走一步,西跨一步。
王卜的步伐看似杂乱无序,看久了竟给人一种道法暗蕴的感觉,好像每一步都不偏不倚,正好踏在每个人心中都觉得最该落脚的地方,看的人神清气爽,身心愉悦。
更骇人的是,行走到河滩深处之时,河边的烂泥已然松软至极,泥底的泥鳅滑过,都会在泥上留下痕迹,王卜走过,却连一丝脚印都没有留下。
纯白的皮鞋上,更是除了鞋底一丝不染。
两种可能,第一,王卜不是人,是魂儿;
第二,王卜的轻身功法恐怖如斯!
想来答案应该是后者了。
鲁老板暗忖,幸好这王卜没有为了妹妹找场子,不然在这被限制得无法引天雷的地方,自己还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
“这里。”那边的王卜找到了阵眼所在,
这是一根隐藏在灌木丛中的矮树,枝干纤细柔弱,高度只及成年人腰部,看起来平平无奇,毫不起眼。
但细细观察之下,便可以发现,这棵树下方的泥土有近期被翻动过的痕迹,很显然,这棵树是后期栽种的。
对于王卜所言,这里便是阵眼,没人怀疑。
身后跟班的四名天师不会怀疑,鲁老板也没有怀疑。
一名跟班天师上前,想要伸手将阵眼拔掉。
鲁岐心中有些着急,倘若真的贸然拔掉阵眼,阴三手见阵眼被破,他还会老老实实前来赴约吗?
但由于距离过远,想过去阻止那名莽撞天师,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好在,天师的手还未碰到阵眼的枝干,便被一掌打开。
是王卜,他也想到了这一点。
“可是,有这阵法在,兄弟们的实力被压制,万一斗不过阴三手……”
那名天师有些不满,但话却越说越从心,看得出他们对于王卜还是颇为畏惧的。
“怎么,你们几个对我没有信心?”王卜斜眼睥睨道。
那名天师不敢再多言。
“在这阵中,我们被压制,阴三手未必就不会被压制,更何况,我对付阴三手,还需要出一半实力么?”
四名天师彻底哑火。
吹逼归吹逼,自信归自信,但王卜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绝不是个莽夫。
既然阴三手敢主动diss,还暗戳戳布下阵法,就保不齐人家还有什么后手,必须要谨慎。
所以,稳妥些的作战计划还是要有的。
“阵眼先留着,等阴三手进阵之后,你们先上去负责纠缠住他,由我出手将其摧毁,再去援助你们。无论他找来谁当帮手,一个也跑不了。”
王卜的计划简单至极,甚至有些简陋,但也见出他对于自身实力的极度自信,毕竟一力降十会,多谋多错。
在镇妖司的体系内,天师相较于引渡人,是高了几个级别的。天师来到这里,无异于企业内的上级领导出差视察,哪怕是抓捕阴三手这般重要的事情,该有的规矩、礼数也不能放下。
晚上,必须要好好招待,哪怕不能吃喝洗一条龙服务,但最起码,饭还是要吃一顿的,这条规矩亘古不变,于人于妖,别无二样。
这种场合,鲁老板不会出席,全程由黄毛负责接待。
当然,吃喝产生的费用,鲁老板也不会报销,黄毛自费。
一夜无话,次日傍晚时分,黄毛载着鲁老板于被绳子捆绑严严实实的雪娘,再度来到宁武河湾。
日将西沉,暮色朦胧,为宁武河披上一层神秘的红色纱巾,河水粼动,宛若纱巾随风飘舞。
绮丽而凄美,今晚,不知会有怎样的腥风血雨。
不多时,白色丰田越野再度驶来。
放下包括王卜在内的四名天师后,汽车掉头离去。
必须要把这辆车藏好,不能被阴三手看见。
天师们换了行头,尤其是昨日一身白西装的王卜,今日不再装逼,换上一身黑色运动服。
约定的交易时间是午夜十二点,现在是傍晚五点,来得差不多够早了。
必须早些来,才能提前埋伏。
空荡荡的河滩之上,只有黄毛一人静静等待。
送车的天师跑步回来,加入包含鲁老板在内的埋伏队伍。
这六人分散开来,围城一圈,纷纷埋伏在河滩里的灌木丛内。
行动前,王卜还递给鲁老板一块黑色小石头,晶莹剔透,流光暗蕴,看起来价值不菲。据说有隐匿气息的神奇功效,所有的天师身上都有这样一块石头。
他看得出来,虽然同为引渡人,但鲁老板是个穷逼,这种宝贝属于天师们独有,定人发放的备品,鲁岐断然没有,就连王卜他自己,也不过只有两块而已。
他不希望因为鲁老板的贫穷而提升计划败落的风险。
鲁老板没多说话,笑了一下,将石头揣进头里。
在那一瞬间,河滩中心的黄毛发现鲁老板的气息如同方才那几个天师一般,骤然消失了,朝着鲁老板的方向望过去,却见他仍在站在灌木丛中对着自己微笑示意,这才安下心来,静静等待阴三手出现。
时间一秒秒过去,月亮越爬越高,风也越吹越冷。
黄毛只觉得潮湿的夜风仿佛长了爪子一般,拼了命往自己毛孔里钻,又凉又痒,十分难受。
好在他本体乃是一只炎虎,自有火系天赋神通,运转神通之后,凉意一扫而光。
舒服~
黄毛想伸个懒腰,却不想未等伸完,又是一股彻骨凉意贯体而入,将炎虎的火焰彻底压制。
心内一惊,他知道,阴三手来了。
263 暴露
黑暗中缓缓走来一道佝偻身影,干瘪而又矮小,宛如风中飘零的残烛,经不起冷夜的摧残。
这身影步伐飘忽,落地之时却又无比坚定。
上一秒,他还在数十米之外,这一秒,他已来到你的身前,下一秒,又回到数十米之外,只在你的身前留下一道虚影。
如此飘忽诡异的身法。
黄毛心头一凛,这想必就是传说中的盗贼之王,阴三手了。
可看这阴三手孑身一人,不见杜威的身影,不知道在搞些什么猫腻。
自己这边可是老老实实地将人质雪娘带过来交易了。
“师父救我!”被绑住手脚的雪娘呼喊时,眼角已经沁出了泪花。
被阴三手诡异而绝伦的身法震慑到,再加上身处阵法的压制之中,黄毛不由得握紧了手中另一端绑着雪娘的锁链。
假如没有阵法的压制,可以动用炎虎的力量,哪怕抓不到阴三手,但阴三手也绝对别想从他这里讨到一丁点便宜。
黄毛如实认为。
想到这儿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用眼角余光向破阵阵眼所在的方向望去。
那里由王卜看守着,依照约定,待阴三手现身之后,由王卜出手破掉阵法,紧接着,埋伏着的天师们便群起围攻,将阴三手缉拿或者就地格杀。
为了避免闹出乌龙,黄毛需要确认一下,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阴三手。
“阴三手?”黄毛试探着询问道。
“嗯。”对面传来拉动破风箱一般的声音,依旧看不清他的脸,但好在阴三手终于停止秀身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接着熹微的月光,黄毛细细打量,这才勉强看到面前这人的些许容貌。
身材瘦小自不必说,阴三手的身上穿着的,是一身样式几位古朴的唐装,脸上惨白,看起来就像是寿终正寝后,被穿上寿衣,放进棺材的老者。
这老不死的,还挺能搞气氛的,黄毛如是想。
阴三手的确长着三只手,第三只手长在胸口,但在此刻看来,他的胸前坦坦荡荡,想来传闻中,阴三手被镇妖司斩掉第三只手的事,是真的。
“我把你的徒弟带来了,我要的人呢?”黄毛开口说。
“你是谁?抓我徒弟的不是你,他呢。”阴三手说的是老板。
黄毛道:“让我老板来招待你
配钥匙十块钱一把,您配吗?抓紧时间,一手交人,一手交人,赶紧把你这女徒弟带走,什么活也干不了,吃饭一个顶八个,这谁养得起啊。”
阴三手没想到黄毛会突然说这种话,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毕竟身为老妖怪的他,对于祖安文化一点也不了解。
他很生气,气愤至极。
气得他想要撕毁承诺,直接动手抢人了。
毕竟从一开始,他便是这么计划的。
徒弟是要抢回来的,但杜威,是不可能交出去的。
“好,好,好。他现在当真是威风了啊,怎么不想想,如果几个月前的晚上,没有遇到我,会有今天的他吗?
我阴三手活了这么多年,还没人从我身上拿走过东西,任何东西!
叫杜威的那小子,你们拿不走,
我给你的东西,你也要交出来!”
话音未落,阴三手的身影骤然原地消失。
黄毛心道不好,下意识想唤出火焰防身,然后想起自己还身处阵法当中。
一只苍老的手掌,神不知鬼不觉,飘忽忽出现在黄毛腰畔,轻轻按了下去。
宛如一支平平无奇的香烟,点燃了爆竹的引线,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挨了这轻飘飘的一掌,黄毛好像被卡车撞了一般,腾地斜飞出去,松开了手中的锁链。
飞出十余米远,力方卸尽,黄毛这才重重摔落在地,人事不知。
阴三手缓缓踱步上前,弯腰拾起掉落在地的锁链,手腕轻轻一抖,缠绕在雪娘身上的束缚便径自散落。
“师父!”
雪娘哭得梨花带雨,嘤嘤嘤,有了师父撑腰,这些天来所受的委屈,终于得到了发泄。
一掌击飞黄毛,再随便一抖解开锁链,阴三手露的这两手,早已经惊掉了处于埋伏之中的众天师的大牙。
他们之中,不乏之前与阴三手交过手的,对于阴三手的实力,心中有数。
毕竟是盗贼之王,听名字就知道,走的是全敏路线,没什么大杀伤力的手段。
轻轻一掌,拍出重型卡车的效果,那是不可能的。
但从此刻阴三手的表现来看,他非但并没有受到阵法效果的压制。
甚至,阴三手的手段相较于之前,还更加干利落许多,不知道是实力着实增强了,还是受到了阵法的加持。
此刻处于压制之中,哪怕是几名天师联手,怕是也没有希望取胜的。
胜负的关键,就在王卜身上!
四名天师望向王卜,用眼神示意王卜破阵。
但王卜好像被定身一般,一动不动。
四名天师有些着急,但更令他们绝望的是,
黑暗中的阴三手,转动身体,环视一圈,目光宛如饿狼一般,阴森可怖,
这样一双饿狼之眼,在扫视众天师所在的位置之时,竟稍作停留,
阴三手嘴角带笑,无比准确地点出了天师们埋伏的位置所在。
暴露了!
下一秒,阴三手原地消失,
众天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毕竟从黄毛的遭遇来看,阵不破,没人挡得住阴三手神出鬼没的偷袭!
此时此刻,再顾不得隐藏!
一名天师自埋伏地点站起,朝着王卜焦急喊道:
“动手!破阵!”
话音未落,黑暗中一点寒芒闪过,那名天师痛呼一声,随即直挺挺倒下。
是一根银色尖刺,无比准确地自天师左眼贯入,刺透脑浆,在后脑穿出。
天师忍住剧痛,拔出这根尖刺,惊讶地发现,这不是别的东西,是一根银色的金属筷子。
这种筷子,在众天师们今晚吃饭的餐桌上,随处可见。
今天晚上他们吃的是韩餐。
瞎眼天师满脸难以置信,用尽最后的力气望向筷子飞来的方向,来不及发一言,头一歪,去了。
射出这根筷子的,正是王卜。
264 得加钱
战斗刚刚打响,自己这边便已经有人倒下,而且还是倒在自己人手下,余下的三名天师,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这五名天师组成的小队之中,论实力,论地位,都是以王卜为翘首,他便是余下四人心中的主心骨。
如今,阴三手的实力已经深不可测,己方主心骨还将刀尖对准了自己人,他们实在难以接受。
尤其是那名唯一的女天师。
女人天生便会对强者有莫名的仰慕,不需要来由。
在女天师心中,对王卜的情绪,除了依赖,还有依恋。
眼下虽然王卜作出这种事,但她心中还是对王卜有信任的,也有可能是,她实在无法接受心恋之人骤然反水,屠杀自己人。
她希望,王卜可以亲口讲出惊天反转。
尚且活着的三名天师望向王卜时,两名男天师眼中是熊燃的怒火,女天师的眼中,满是柔弱与希冀。
这时,王卜开口。
“他是叛徒,早在我们行动之前,他便已经将我们的所有信息都透露给阴三手了,不然以我们隐匿气息的能力,绝对不会暴露。”
此言一出,两名男天师的怒气散了少许,但脸上仍是将信将疑的神色。
女天师脸上的柔情则彻底绽开,她听到了心中最想听的答案。
这种时候,她的心情是极为美丽的。
她恨不得冲上去,抱住王卜,狠狠地亲他一口。
事实上,她也是这么做的。
只是,还未等她迈出三步,便死在另一根银色筷子之下。
筷子嘛,必须要成双成对,整整齐齐。
出手的,自然是嘴角挂着冷笑的王卜。
女天师倒下时的表情,仍定格在柔情与喜悦之上,王卜出手太快,她没来得及体验到疼痛,无论是肉体还是心灵上。
如此说来,她走得很幸福。
这下,两名男天师明白了,他们确实中出了叛徒。
“你!”二人异口同声。
话未说完,二人便惊恐地发现,一只刀尖不知何时已从自己的胸口贯出。
刀柄分别在二人后背,握住这两支刀柄的,分别是阴三手的左右手。
“你的手脚,慢了些啊。”突然出现的阴三手道。
这话是说给王卜的、
这也是两名天师这辈子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我杀两个,你也杀了两个,你杀人用刀子,我杀人用筷子,谁高谁低,还需要我多言么?”
王卜的声音冰冰冷冷,语气也有些不耐烦。
“嘿嘿嘿……”阴三手的笑声比指甲挠玻璃还难听。
“身为镇妖司的天师,你搞出这么一手,就不怕被你师父知道?”
“怕被他知道,当初就不会主动找你合作了,阴三手在道上混这么多年,除了偷东西厉害,最大的特点就是嘴严,跟你办事,我放心。”
王卜这次的话有些长。
听了这话,阴三手又笑了:“当然,一切都按照我们说好的做,事成之后,一人一半。”
王卜道:“没问题,但是,除了你我之外,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能活。”
“红毛怪物,咱们两个五五分,黄毛老虎必须死,但我这乖徒弟嘛,不能死。”阴三手摇着头说。
红毛怪物,指的应该是鲁老板,从这话来看,二人合作谋图的,是他。
黄毛老虎指的是黄毛。
乖徒弟,是雪娘。
听王卜要杀了自己,雪娘身子一颤,不由害怕起来,但随即来自师父的维护使得她又重新获得了主心骨,走到阴三手身后,扬起下巴,骄横地瞪向王卜。
师父在此,你能奈我何?
王卜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必须死,除了你,我谁也不信。”
阴三手的脸色为难起来:
“那可不行,这徒弟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一身的本事都教给了她,将来还指望她给我养老送终呢,可不能死。
除非,加钱。”
阴三手的表情变得诡异:
“五五分可不行,至少我六你四。”
雪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成交!”王卜毫不犹豫,十分干脆地回答道。
话音未落,阴三手便反手一掌,正拍在雪娘胸口之上,拍得雪娘倒飞出去,口中喷出的血舞,洋溢在半空中,落下后拉出一条模糊的红线。
此时她的心情,与方才死在王卜手下那名女天师,一模一样。
懵逼,困惑。
师父与这名天师究竟在图谋些什么?
为什么要动手杀我?
他不是来救我的吗?
还未来得及思考这么多的问题,胸腹之中传来的器官绞痛感逼得她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你保证她真的死了?”对于阴三手,王卜充满了怀疑。
“先办正经事,把人交出来,五五分成,落袋为安后,我立马离开,至于我那徒弟是生是死,便全交由你处置了。”
阴三手此刻脑海中,全都是鲁老板的影子。
“放心,那小子非但没有你所描述的那般精明,还有些痴傻,我在方才给他隐匿气息所用的石头中下了迷药,亲眼所见,现在他已经晕过去了。
杀了他,取那红毛怪物,不过是探囊取物罢了。”
“在哪里,快快带我看看。”阴三手迫不及待。
王卜带着阴三手前往鲁老板藏身之处,边走边说:
“就算你真的杀了你的徒弟,但你所说的四六分账,我可从来都没有同意过。”
阴三手嘿嘿一笑,声音难听。
“本来也没指望你会同意,与虚空海老大一身修为相比,我那徒弟又算些什么?死就死了吧。”
王卜道:“眼下我杀了两人,而算上你的徒弟,你亲手杀了三人,既然五五分账,一切就都要相同,所以,那名黄毛引渡人,等下由我来动手。”
阴三手脸上的笑容依旧:“无所谓,但我想告诉你,如果你真的想要你我二人所杀人数一致,那么等下姓鲁那小子,也得由你动手。”
王卜先是不解,随即恍然大悟道:“你杀了人质?”
“是,也不是,没有会想到,我绑了渔产大亨的儿子后,转手便又将他藏在了自家冷库中,那里地处偏僻,算算时间,到了这时候,那小子应该已经被冻死了。”
265 响应国家号召
可以说,今晚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王卜与阴三手商量好的,这是一场阴mao!
三男一女四位天师,必死!
黄毛,必死!
鲁岐,必死!
雪娘,必死!
只有阴三手与王卜能活下去。
二人所图谋的,便是鲁岐体内的红毛,至于具体图红毛点啥,
额……大概是图他毛茸茸的身子吧。
其实,就算不是因为红毛,王卜心里,对于鲁岐的态度也是必须杀之。
这是因为王卜的妹妹,王雪静。
当时,在处理人面果树妖的时候,鲁岐可是赏过王雪静不少巴掌,王雪静回到家里跟大哥尿唧唧打小报告。
王卜的小心眼,护犊子是出了名的。
自家妹子受了欺负,不能忍。
计划已成,阴三手来到阵眼所在,将之破除,笼罩着宁武河湾的压制登时消失。
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方才被自己一掌打飞开来,本以为已经死透的黄毛,消失了……
没死?还被他跑掉了?
阴三手有些着急,毕竟黄毛是引渡人,要是放他逃出去,今晚的秘密可就保不住了。
“追!”
王卜对阴三手道。
阴三手仔细观察一番泥泞的地面,终于在杂乱的脚印中找到黄毛逃离的痕迹,追踪而去。
王卜则径直来到鲁老板的藏身之处。
方才送给鲁岐用来隐匿气息的宝贝,被他做了手脚,会使佩戴者陷入昏迷当中。
此刻的鲁岐在他眼中已经是赤裸的羔羊。
拨开灌木丛,却未见想象中的睡美男。
迎接他的,是鲁岐的一脸天真笑容,
或者说,是分身鲁岐的无邪微笑,
以及空中念叨不绝的大雷霆诀。
还有他手中举着的高敏窃听装置、
在见到这份笑容时,天空之中,已经布满了雷云,涌动的雷蛇已经蠢蠢欲动。
“轰隆!”
一道惊天动地的炸雷骤然在身后响起,吓得正在追踪的阴三手一个急刹车,险些撞进前方的泥坑之中。
回头,发现方才布阵的地方,此刻正在遭受水缸粗细的雷电洗礼!
“我勒个去!这zz天师在搞什么名堂?不就是杀个半吊子引渡人么,需要真么大阵仗?万一用力过猛,把虚空海那位给劈个魂飞魄散怎么办?”
想到这里,阴三手赶忙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呢?
虚空海那位杀马特要是这么容易就被天雷灭了,自己图人家身子这么多年,也就没啥意义了不是。
不可能的!
别瞎想!
阴三手挺直腰杆,继续追踪黄毛的踪迹而去。
身为盗贼之王,阴三手不仅轻身功夫了得,反侦察功夫亦不弱,同样得,这使得他对于侦查追踪的手段也极为精通。
毕竟,对于狡猾的狐狸而言,想要逃过猎人的追杀,首先就必须要成为最高明的猎人,当他掌握了猎人的全部手段,也就没有猎人能抓得住他了。
黄毛受了阴三手全力一掌,受伤不轻,仓皇逃窜下,自然顾不上再去恢复痕迹。
阴三手追他,并不费劲。
很快,阴三手一路追踪,来到一处令他极为意外的地点。
杜家冷库。
这里是阴三手藏杜威的地方,从时间上估计,此刻的杜威应该已经被冻死了。
但,为什么,黄毛会跑到这里?
阴三手的心头隐隐有些不安,但又说不清楚是因为什么。
难不成,自己与王卜的对话被黄毛听见了,黄毛是赶来救杜威的?
自己都要小命难保,还有救人的心思?
阴三手不大相信,毕竟对于他这种,连从小带到大的徒弟都能说杀就杀的人,实在难以理解,人世间会有牺牲、奉献这种行为的存在。
但,如果不是这样,就很难解释得通了。
眼见黄毛已经打开冷库大门,捂着受伤的地方,哆哆嗦嗦走了进去,阴三手便也来不及再多想,腾转身形飘在门前。
黄毛推开的门缝还没关上,阴三手闪身进入。
不妙!有埋伏!
身为盗贼之王,身手之灵敏自不用说,就连对于危机的预判与感知,阴三手也远胜常人。
他可以在危机来临之前便提前感知得到,从而避开,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极少翻车的原因。
在进入大门之前,阴三手没有感受到任何危机,这也是他有底气进门的原因所在。
但当他进门的那一瞬间,便知道自己错了,而此时,已经晚了。
阴三手只觉得眼前金光一闪,一道凌厉而凶猛的金光像是出膛子弹一般朝着自己劲射而来。
他从没有见过这么快的暗器,或许有过,但那暗器的力道也绝对没有这金光强。
只在那一秒,阴三手先是失去了视觉,眼前金灿灿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紧接着,额头传来的剧烈痛楚将他迅速拉回现实。
待他恢复视力时,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被一根黑色的妖气锁链束缚住,这妖气锁链似乎有着某种神奇的力量,无论他如何挣扎,仍然是丝毫动弹不得。
抬头,只消一眼,他便知道,自己今晚彻底翻车了。
眼前的黄毛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完全没有之前身受重伤,病怏怏的样子。
杜威已经挣脱了他的束缚,此刻穿着一件略显不合身的羽绒服,但似乎并没有彻底暖和过来,脸上仍挂着白霜,鼻尖缀着鼻涕,身子哆哆嗦嗦,眼神里的怨毒光芒,饶是身为大恶人的阴三手看了,仍不由得哆嗦。
饶是小伙子火力旺,但扒光了仍冰块堆里,谁也受不了啊!
最让阴三手惊讶的,竟是杜威身边穿着短袖T恤的鲁岐!
此时此刻,他不是应该已经被王卜杀掉了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在这儿,那王卜呢?
“你?”阴三手表达出自己的疑惑。
未等他说完,鲁老板上前,一把扒下阴三手身上的防风夹克,反手套在自己身上。
温暖的感觉袭来,鲁岐不由发出一声贤者叹息。
“真特么苏福!这破壁冷库,真NIMA冷!
姓杜的,你说你家都好久没打上来鱼了,冷库的冷气开这么足干嘛?
不知道要响应国家号召,节能降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