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随手搬个家
周革愣了一下,没明白这句话啥意思,毕竟他可不知道,世界上除了黄种人,黑种人,白种人,还有一种人叫祖安人。
但一琢磨,他就反应过来了,这小组长居然是在骂自己,而且是在这么多人的微信群里!
劳资等了你这么久,你居然敢骂我?
你这比特么要上天啊!造反是不是!
今天我周革要是不弄死你,都对不起我身上这身银皮!
随即,周革捧起手机,与那头的人开启了对线:
“怎么说话呢?想死是不?”
“对不起,我错了,为表歉意,我决定送你妈一朵花,呵呵,开玩笑的,我哪来的花,你哪来的妈。”
周革气得胡子都飞起来了,在群里@所有人:
“谁知道这比的家庭地址,我要打车过去撕了他!”
“你别做梦了,现在打开电视,看看地方新闻频道。”
周革将台切到地方新闻频道,女播音员正在播报宁市历史上最高大乐透奖金,4700万,日前已被神秘中奖人领走。
“看到没?劳资中奖了!
现在告诉你,看你不爽很久了!
劳资,不干了!”
在都是手下的群里被骂。气得周革要炸了,吭哧瘪肚地编辑了一段五百多字的脏话,分好几次发到了群里,然后@了一下矮个儿。
却提示他,对方已不在群里。
矮个儿这比,骂人骂爽了以后,居然直接退群了!
周革哇呀一声,手上甩出一团妖气,将跟前的电视屏幕锤烂了。
继续@所有人:告诉我他的地址,快,在线等,很急!
群里有人将矮个儿的地址爆了出来,周革鞋都来不及换,趿拉着拖鞋就跑出去打车,线下茬架去了。
等到周革赶到矮个儿的住所,却发现这栋别墅里已经人去楼空了,
就好像连续被小偷光顾了三次!
连厨房里的墙砖都被抠下来带走了!
家里但凡能值些钱的东西,都不见了,想必这矮个儿晚上的时候被自己@了那么半天都不回话,应该是在如火如荼地搬家吧?
不过你特么都中了4700万了,还在乎家里的这点儿破东西?
周革有些想不明白,但今晚吃的瘪他只能默默吞下,不敢声张,一是怕传出去给自己丢人,而是怕惊动了官方,給乐园招惹麻烦。
所以,周革只能在‘小组长联络群里’恐吓了一下众人,确保他们将今晚的事情忘记,群聊天记录删除,明天集体开会,挨个儿检查手机!
同时,要求他们暗中搜查矮个儿的踪迹,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不过,他们是注定再也找不到矮个儿了……
……
午夜十一点半,一辆印着‘喜洋洋同城搬家’的厢式货车停在了宠物诊所门口。
顶着惺忪睡眼的工人们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大半夜的打电话要求搬家,而且搬的东西还去奇奇怪怪的,
一看就是刚抠下来的墙砖,
楼梯的扶手,
两扇实木门……
与其说是搬家,不如说是拆家更准确啊喂。
好在打电话的人出手还算阔绰,工人们也就没说什么,将这些东西通通搬进了诊所里后,收了钱便驾车离开了。
其实不光这些工人们困惑,看着这些东西,鲁岐也很牙疼啊。
他的确跟骨夫人交代:把别墅里她所喜欢的东西放到一起,打包带走。
可等他在微信群里跟周革进行完友好的交谈之后,却发现这女妖怪差点给人家矮个儿的家拆了!
乱七八糟的东西足足堆成了一座小山!
但话已经说了,总要做到不是?无奈下,他只得十分肉疼地叫了家搬家公司,
把矮个儿别墅里的装修建材通通拉回了家。
也不知道这些东西要摆在哪儿,反正骨夫人是喜欢得很,看着这些瓷砖木门,眼睛直发光。
其实难怪她这样,毕竟女人天生对于好看的东西都是没有抵抗力的,有的喜欢华丽的首饰珠宝,如花容剑三娘那般,也有的喜欢漂亮质雅的锅碗瓢盆,还有的则像骨夫人一般,喜欢在自家房屋的装修上下文章。
而小屋妖尽管可以发功改变诊所的房屋格局,但所能做的,不过是一些基本格局的改造,动个土刮个大白什么的,在房屋的精装修上,就显得有心无力了。
一直以来,骨夫人都惦记着把诊所好好装修一番,此刻机会难得,又怎么会放过别墅里的那些装修材料?也不管这些材料拿回来究竟可不可以二次使用,反正就是都拉回来了。
轻而易举地从赵老三手里赚了十五万,又巧妙化解了诊所被乐园盯上的危机,鲁岐的心情大好,也就不在意自家女仆傻呵呵的行为了。
不过话说回来,有一件事还是让他挺郁闷的,原以为矮个儿住的是那么贵的别墅,喝得都是外国啤酒,家里应该有很多钱才对,没想到翻个底朝天后鲁岐才不得不承认,矮个儿家里就是个空架子,除了生活得精致些,一毛钱都没有。
希望落空,气得鲁岐把矮个儿冰箱里的外国啤酒,连同冰箱一起拉回了家。
诊所里,小屋妖和京巴图图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腔,见到骨夫人拎着鸡翅鸡腿,肩头扛着个人走进来后,眼睛里都冒出了小星星,
尤其是京巴图图,这货本就贱嗖嗖的,此刻见到骨夫人回来,谄媚得不得了,布楞楞摇着小尾巴就来迎接了,张嘴想把骨夫人手里的鸡肉接过来,做足了一副狗腿子姿态。
骨夫人本就不待见狗妖,见状,便把肩头扛着的矮个儿扔给图图,只听嗷得一声惨叫,狗妖便被矮个儿埋住了。
矮个儿身下,传来图图沙哑的呼救声,应该是被压得喘不上来气。
见到自己‘忠实的小弟’被‘嘛嘛’教训了,小屋妖赶忙过来,抱住骨夫人的大腿摇啊摇,咿咿呀呀地求情,骨夫人这才一脚将矮个儿踢到墙边,还狗妖以自由。
“把他关起来,跟那个捡破烂的关在一起。”
鲁岐手里拎着一罐外国啤酒,一边喝一边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便是他这个月在拾荒人之后的第二单业务。
毕竟矮个儿也是个在人间为祸的妖人,将他交由镇妖司处理再合适不过了。
第166章 咱家姐姐
油锅里,烧开的热油噼啪作响,金黄的炸鸡周围翻着油花。
厨房门口,小屋妖和京巴图图眼巴巴地扒着门,贪婪地翕动鼻子,尽可能地将更多炸鸡香气吸入,嘴角拉起了长长的口水线。
奔波一天的鲁老板则窝在沙发里,一边喝啤酒,一边琢磨。
今天的事情解决得虽然还算漂亮,但也不是百分之百完美,保不齐哪里会出意外,有所纰漏。
当事人中的矮个儿如今已经被关在了诊所的墙壁里,下个月就会被移交给镇妖司,构不成什么威胁,但还有个赵老三流落在外呢!
其实还有更完美的解决方案,那就是将赵老三也给咔嚓掉,这样诊所被曝光的风险就又会降低几分。
但是这样,自己与矮个儿,又有什么分别呢?
况且,矮个儿说还没有将诊所的消息透露给任何其他人,就一定可信么?
就算一切都是最好的情况,矮个儿真的没有将消息透露给其他人,赵老三也会将嘴巴闭严,诊所这次成功避免被曝光于乐园面前。
但,这次是矮个儿,下次会不是是高个儿,会不会是麻子呢?
只要乐园还在,诊所里的这几个妖怪早晚会被他们知道,躲得过初一,也躲得过十五的。
这样遮掩躲藏,终究不是办法,最好的防御,就是主动出击啊。
可鬼知道乐园在宁市有多大的势力?而且就算能将他们端掉,也一定会有妖怪从其他城市过来填补空缺,自己一旦暴露,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了啊。
这事儿,还需要从长计议一番,最好藏在暗处就把他们掀了,不要像杨之修一样,头铁硬莽,最后被活活搞死。
这事儿,还真让人头大啊……
“老板,炸鸡做好啦,你要不要……”
系着围裙的骨夫人进来招呼鲁岐吃晚饭,却发现鲁岐已经沉沉地睡在了沙发里,手里捏着的啤酒还剩半瓶没喝完。
“唉,”骨夫人轻叹口气,一脸的心疼,最近这段日子,自家老板真是被累坏了呢。
摘掉围裙,轻手轻脚地将鲁岐抱到床上,脱掉衣服盖上被子。
月光透过窗户打到脸上,鲁老板如婴儿般扁扁嘴,似是在呓语,转而又熟睡过去。
骨夫人觉得,这是老板一天之中最轻松快乐的时刻。
日子风平浪静地过了好几天,没有乐园的人前来造访,也没有鬼鬼祟祟的人打探消息,鲁岐知道,这次又矮个儿带来的危机算是真的被他解决了。
接下来,该考虑一下如何暗中反击一下了。
这几天,京巴图图的主人也将这狗妖接走了,见到前几日得了肝癌,半死不活的狗狗如今除了没毛之外,生龙活虎的,一点毛病都没有,狗主人,也就是那个老太太一脸的难以置信,一个劲儿就之前的种种不信任向鲁岐道歉,并表示回去后一定要帮他好好做一下宣传。
对于这些,鲁岐微笑着致谢,送一人一狗离开。
京巴离开时还一脸的不舍,偷偷表示等送走了家里的老头老太太,给他们当完孝子扛完幡,还会回诊所来,负责每天打扫卫生,只要供饭就行。
尽管不是很待见它,但毕竟相处久了,鲁岐和骨夫人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不舍的,只是成年人嘛,没有过多的表达。
可小屋妖就不行了,京巴离开时他哭得跟个泪人似的,还在房间里禁闭了一整天,谁叫也不开门,最后还是鲁岐用一顿金拱门才把他忽悠了出来。
这几天诊所的生意还不错,钱没少赚,再加上从郭福成那里得到的十万,从赵老三手里得到的十五万,活了二十多年的鲁岐第一次觉得自己不会因为钱而终日忧心忡忡了。
杜威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导致韩庄村张涛一家三口不得善终的老王八蛋,老白头,还没等到法律的审判,便死在了看守所里,死相凄惨,整个人都干巴巴的,像是一具陈年干尸。
鲁岐知道,这是因为他常年用邪法控制猪妖祸害人,反而被猪妖吸干了精气,现在落得这么个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
冬去春来,宁市的冰雪在短短的几天里彻底消融,街上的行人纷纷脱去棉袄,换上单衣,更有心急者,早早露出了白花花的大腿。
这天晚上,大雨,电闪雷鸣。
忙碌一天的鲁老板早早吃过晚饭,无所事事下便早早休息了。
骨夫人和小屋妖则窝在沙发里,
小屋妖在抱着pad看熊大熊二光头强,
骨夫人则抱着手机,在看龙岭迷窟,一大一小看得都十分入迷,旁边摆着好几大桶的爆米花。
一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景象。
小屋妖看着看着,突然放下了pad,抬起头,做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
还没等骨夫人问发生了什么,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声音缓慢而悠长,夹杂在急促的雨声中,显得十分别扭,就好像敲门的人冒着这么大的雨也没有丝毫着急的意思。
这么大的雨,会是谁呢?
骨夫人起身趿拉着拖鞋,来到门口顺着猫眼往外看。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襁褓,里面睡着一个不大的孩子。
雨衣的帽兜将女人的头整个儿罩住,只露出两束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女人胸前。
女人低着头,一动不动,看不清她的样貌。
怀中襁褓敞着口,任凭瓢泼大雨浇在孩子的脸上。
“诊所已经打烊了,要看病明天再来吧。”骨夫人对外面的女人喊道,她可不想这女人影响到自家老板的睡眠。
“俺不看病,俺来找俺家男人。”
女人头也不抬地说。
骨夫人一愣,诊所里并没有她的男人啊。
“你找错了,你家男人不在这里。”
“俺没找错,俺家男人的味道俺闻得出,就在你家房子里。”
骨夫人仔细想了想,诊所里的男性只有两个,排除还没成年的小屋妖,就只剩下鲁老板了。
莫非是老板以前的风流债?
如果是这样,以后谁做大谁做小呢?从进门时间看来,肯定人家做大,但骨夫人不服啊,她也很想当正房的!
敲门声再度响起,更加急促了。
楼上,听到声音的鲁老板睡眼惺忪地走了下来,
“谁啊?”鲁岐打着哈欠问。
“老板,咱家姐姐找你来了。”本着先进门为大的原则,骨夫人说道。
第167章 乱扔垃圾是要被惩罚的
鲁岐“?”
咱家姐姐?莫非是孤儿院的王蕊来了?这大雨天的,她来干啥?难不成周世芳又出事儿了?可你直接打个电话不好么?
鲁岐示意骨夫人让开,顺着猫眼探头向外望去,见到了门外那落汤鸡一样的女人。
这也不是王蕊啊。
转头骨夫人:“你在妖界的亲戚?”
骨夫人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了,不要瞒着我了,我可以理解’的表情,对鲁岐说:“没关系的老板,不要照顾我的感受,自己犯过的错要勇于承认,让她进来吧,这样你才是我心里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做大做小我都无所谓的。”
说完,将头扭到一旁,偷偷地扁了扁嘴,一脸委屈地小声对自己说:“谁叫我这么懂事呢”,眼睛里面亮晶晶的,就快要哭了,不知是因为难过还是被自己的大度所感动了。
鲁岐彻底懵了,哪儿跟哪儿啊都是,掐了恰自己脸蛋,疼,这也不是做梦啊,那这傻妖怪在说些啥?
“说啥呢你?我以为是你亲戚呢,要不是那就甭搭理她,赶紧回去睡觉,明天还要早起赚钱呢。”
一边说,一边就要转身往楼上走,根本没有给门外挨浇那位开门的意思。
见老板这么说,骨夫人心里就有底了,门外的肯定不是自己‘姐姐’,毕竟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她心里清楚鲁岐不是个无情的人,不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女人和孩子的。
当下便破涕为笑,拧着屁股跟鲁岐上楼,边走边说:“她说是来找自己男人的,现在我一想,没准是团伙作案来抢劫的呢,用女人小孩博取咱们的同情,等咱们出于怜悯一开门,旁边藏着的四五个彪形大汉就冲进来做坏事,嘤嘤嘤,光是想想,人家都觉得害怕。”
听到骨夫人说这话,鲁岐心里就呵呵了,怕四五个彪形大汉?就算是十几个彪形大汉,一人不长十个八个的眼珠子,都不敢近你的身好么?根本不够你抠的!
这时,门外本已暂停的敲门声又开始了,这次更剧烈,不是敲,而是砸。
防盗门被砸得发出沉闷的响声,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散架子。
这下鲁老板就不乐意了,大半夜的来碰瓷,我不搭理你,你就识趣点赶紧走呗,居然还敢砸门,那都是我的产业啊!很贵的。
就冲你刚才砸这几下,得赔钱!
害怕门外那货砸了门就跑,抓不到人,鲁老板三步并两步,大跨步跑到门口。
砸门声戛然而止。
好奇心驱使下,鲁岐顺着猫眼往外看,旋即松了口气,人没跑就行。
那女人可能是久敲门都没人开,有些不耐烦了,伸手把襁褓里的孩子拿了出来,从孩子的体型来看,应该不过两三个月,小手小脚在空中比比划划。
可下一秒……
女人竟把孩子举到嘴边,一口咬掉了孩子的半个脑袋!
门外,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骨骼声,
更惊悚的是,被咬掉半个脑袋的孩子居然还活着,手脚依旧在动,但竟没有发出一丝哭声!
女人嚼了几口,可能是觉得不好吃,一口将嘴里的肉渣吐在地上,一同被扔在地上的,还有那没了半个脑袋的孩子。
在屋里顺着猫眼目睹全程的鲁老板当下便深吸了一口凉气,
嘶~
不管你是特么人是妖,还是哪路神仙前来打尖住店,
在我家门口乱扔垃圾可不行啊!
伸手抄起擀面杖,傻妞儿雨莲似乎知道马上要有架打,杖身之上闪起了噼里啪啦的电光。
推开门,
“外面雨大,进来避避。”
鲁老板说着,左手一把薅住女人的衣领,右手一记闷棍将女人敲晕,
没等女人倒地,便将她拽进了诊所里。
在关门之前,鲁岐瞥见,被扔在地上的哪里是个孩子啊?分明是只缺了半边脑袋的癞蛤蟆!
一脸嫌弃地将浑身脏兮兮、湿漉漉的女人扔在地上,鲁老板赶忙去卫生间用消毒洗手液反复洗了好几遍手。
这女人连癞蛤蟆都吃,鬼知道有没有什么传染病!
骨夫人则一脸好奇地蹲在女人身旁,仔细打量这个差点被自己误认成‘姐姐’的人。
“啊!”一声惊呼吸引力鲁岐的注意力。
骨夫人被吓得跳了起来,指着女人结结巴巴地对鲁岐说:
“老老老板,你看她她她的脸!”说话都不利索了。
鲁岐顺着骨夫人所指望去,只见方才由于女人一直低头,没有被瞧见的脸上,长着一张大嘴,
也只有这一张大嘴,
这张嘴大得出奇,竖着长的,从额头一直咧到下巴,
大嘴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洞,应该是眼睛。
这两只眼睛和那张大嘴放在一起,就像橄榄球旁边放了两颗乒乓球。
除此以外,再没有其他器官。
没有鼻子,没有眉毛,也没有耳朵。
鲁岐不禁好奇,如果有一天这女人近视了,没有鼻子没有耳朵,要怎么戴眼镜?
就在他蹲在女人跟前挠着后脑勺,认真琢磨这个问题的时候,女人悠悠然睁开了两只小眼睛,醒了。
“俺家男人呢?”一张嘴,依旧是那句话。
鲁岐伸手一指墙壁,墙壁裂开,露出了拾荒人的耷拉着的脑袋,
连续在小黑屋里关了好几天禁闭,拾荒人早已经熬不住,晕过去了。
“这是你男人不?”
“是嘞是嘞,这就是俺家男人。”
女人说着,踉跄着起身抱住拾荒人的脑袋,一边摩挲一边说:
“这些天你弄啥去嘞?一直都不回来,家里都没小孩儿吃嘞,癞蛤蟆难吃得要死,都要饿死俺嘞~”
自顾自地说了半天,发现自己男人没搭理自己,女人这才狠狠睁大自己的小眼睛仔细观察,终于发现自己男人已经晕过去了。
“你对俺家男人做了什么?”
女人转身,咧大嘴对鲁岐嚷道,露出嘴里一圈又一圈细碎而锋利的牙齿,看起来有点吓人。
这两口子,一个肚子上张嘴,一个脸上全是嘴,倒也真是男女般配。
“没干啥,我这儿是个胶囊旅馆,你家男人拐小孩拐累了,到我这儿开一间太空舱临时休息休息,喏,这是他的房间钥匙,你拿着去开门找他吧。”
话音未落,电力充足得像是荧光棒一般的擀面杖,狠狠怼进了女人咧开着的大嘴里。
第168章 十元红包
擀面杖的温度够高,烤肉的香味儿也就飘出来了,鲁岐嗅了嗅,还是椒盐味儿的。
女人彻底被电懵逼了,张大的嘴巴焦黑焦黑的,向外吐着一股一股黑烟。
她此刻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眉清目秀,文质彬彬的小伙子,手里的活儿可比长相埋汰多了啊!
身为一名出来寻找失踪老公的可怜女妖怪,她走了很多弯路,吃了很多苦,才终于找到这家诊所。
为了强行凹造型,制造恐怖效果,她生生站在门外被大雨浇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把自己搞成一副落汤鸡模样,只为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威慑力一些,迫使里面的人乖乖把自家男人交出来。
可就算是一只妖怪,被雨淋的时间久了,也会冷,也会感冒啊!时间久了,她也有些哆哆嗦嗦的,再没人开门,真要撑不住了。
所以当诊所的门被打开,那名英俊青年满脸和煦地对自己说“外面雨大,进来避避”的那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看见了天使!
可特么下一秒,这天使就向自己扬起了罪恶的黑棍子!一棍子就把自己敲蒙了。
现在更好,瞧这架势,是要把自己做成烤肉吃?
女人怂了,两只小眼睛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畏惧,向墙边,自家男人所在的位置爬去,这样做会给她一些安全感。
可是她忘了想,自家男人为什么会睡在“太空舱”里?还不是因为技不如人?
其实对于鲁老板而言,在从猫眼里第一眼瞧见这女人时,便看出来这女的不是人。
在听到女人说她在找自家男人的时候,也很轻易便联想到墙里关着的拾荒人。
可他没打算搭理这个女人,更不用说将她抓起来,上交镇妖司了。
他懒得管,毕竟自己只是个冒牌引渡人,对于争业绩创指标一事根本不上心,只要每个月有东西往镇妖司监狱里送就行,一个两个对于他而言一点不重要。
对于他来说,60分就是100分。
万一真的因为每个月抓的妖怪太多,表现太好,被镇妖司评个劳模、先进引渡人啥的,送不送奖杯锦旗另说,这样可就引起人家的注意了啊!
不怕火炼的那是真金,自己这引渡人人份可是从杨之修半捡半抢来的!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悄悄地赚钱的原则,
鲁岐也就没搭理她,心里估计一会儿敲累了就自己走了。
可谁承想这女人不走不说,还蹬鼻子上脸的,咣咣咣砸门,差点把门都给拆了,然后居然还在门口吃小孩!
而且,吃剩的还随地乱扔!
这鲁岐就不能忍了,物业来收清洁费的时候,你可会帮我交一毛钱?
当然了,这都是次要原因,在身为孤儿的鲁老板看到这女人在门外吃小孩时,便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这两口子,谁也不能跑,打包送进镇妖司,到监狱里做模范夫妻吧!
尽管事后得知那小孩不过是一只癞蛤蟆变的,但从那女人的话里,鲁岐知道拾荒人拐的小孩儿,应该是有不少进了这女人的肚子后,鲁老板的血压腾就高了,
连吃带卖的,你们倒是一点也不浪费啊!
没好气地将女人一脚踢到墙边,懂事的小屋妖立刻在墙壁上开出另一道口子,将女人关了进去。
这下,诊所的墙壁里迎来了第三位妖怪囚犯。
看着女人渐渐没入墙壁,鲁岐不禁在心里犯嘀咕,拾荒人和这女人看起来虽然不是很厉害,但也不是太弱的样子,为什么在小屋妖面前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是小屋妖隐藏实力了?难道这个整天拖着长鼻涕的红衣小屁孩其实是个隐藏大佬?
鲁岐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小屋妖毕竟是横死的郭福成亡魂被风水聚煞后诞生的,就算这里的风水邪门得再厉害,配上郭福成那种货色的亡魂,鲁岐认为都不会诞生出什么厉害玩意,
就算厉害,也是贱得厉害。
可能还是因为诊所于小屋妖而言,是主场作战,可以发挥某种天赋神通,类似禁闭室的能力?凡是被他吞进去的人都会像中了十香软筋散一般失去抵抗能力,再也出不来?
其实与其自己瞎琢磨,不如亲身试验一下,让小屋妖吞了自己,
但这种事儿想想就好,鲁老板可绝对不会干,万一真的失手出不来了呢?
当老子的被儿子关了禁闭,传出去自己的面子往哪儿放?
此刻的小屋妖也不是很好过。
虽然之前曾连续屯过赵家父子三人,但那三个人只不过是平平无奇的人类而已。
吞妖怪和吞人是两码事好嘛?
当初在小屋妖吞掉深夜造访的拾荒人的时候,就表现得非常难受,像是消化不良一般,胃疼。
此刻又吞了一只,小屋妖小小的脸蛋快揪成一团了,通红通红的,滴滴答答地流汗。
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一脸的痛苦,却又一声不敢吭,帮亲爹做事,这点疼有什么不能忍的?
小模样着实让人心疼,看得鲁岐心里挺不是滋味儿。
一旁的骨夫人更甚,早就拿着热水和乳酸菌素片,喂给小屋妖吃下去,但一点效果也没有。
鲁岐心说有效果就怪了,他又没真的把妖怪吃进胃里,玄学的问题,怎么能用药理学解决?
尝试性地召唤出小黑牙,在消耗一些妖气值后,居然真的把小屋妖治好了!
这下鲁岐的心思可就活泛了,理论上讲,有了小黑牙辅助的小屋妖,可以无限吞啊!那么,究竟可以吞进去多厉害的妖怪呢?不知道黑背妖王,或者乐园里金4那种程度的行不行。
心里瞎琢磨,鲁老板打着哈欠上了楼,这一晚上的好觉被这女人给折腾稀碎,明天还得开工赚钱呢。
刚上到三楼卧室门口,鲁老板停住了,鼻子嗅了嗅。
没错了,是金钱的铜臭味!
这是要有外财啊!
说出来可能有人不信,但抠门到鲁岐这种程度,真的可以从飘忽不定的气运之中闻到金钱的味道,从而对外财的到来做好准备。
从小到大,鲁老板每次在大街上捡钱之前,都曾闻到过这种味道!
顺着味道来源找去,鲁岐来到自己的手机旁。
微信提醒,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有人在给自己发红包!
点开,居然是久未联系的花和尚。
连着十个红包,每个里面一块钱!
你特么一次发十块给我不好么?
见到红包已被领取,对面不继续发了,而是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等了大概五秒钟,花和尚的信息发来了:
老板,
救命!
!!!
第169章 没事儿,有人报
之后,对面的花和尚便消停了,一条消息都没有。
这和尚还是够机灵,因为鲁岐在睡觉前,就已经将手机调成了勿扰模式,如果只是发干巴巴的文字消息,是一定会被拦截的。
但他深知鲁老板对金钱的敏感程度,发文字之前,先发红包!
果然,尽管红包的提醒可以被勿扰模式阻拦,但十块钱的味道可逃不过鲁老板的鼻子!
这大概是一个玄学问题。
要是没有红包,求救信息最起码要等到第二天早上才被发现!
鲁岐不管别的,先收了红包,然后缓缓回复了一个
对面久久没有回复。
呵呵,不说话可别怪我,鲁老板倒头就睡。
躺了五六分钟,鲁老板又爬起来,犹豫一下,还是给花和尚发了个消息:
救命可以,一共一百万,定金十元,尾款等事后一并付清,五秒钟内不回复视为默许。
发送。
五秒钟过去了,没有回复。
鲁老板顶着惺忪睡眼爬起来,
既然和尚你同意了,这活儿,我就接啦!
实话实说,鲁岐知道花和尚对于自己还是心存许多戒备的,原因不为别的,他害怕走得太近,兜兜里留给失足妇女们的钱都会被鲁老板拐了去。
应该不存在花和尚闲来无事拿自己寻开心的可能,大半夜的既然敢向自己求助,就一定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况且对面久久不回复自己的消息,保不齐手机已经被没收了。
能是因为什么呢?
难道是办完事没钱,被洗头房给扣下了?
可现在借贷的渠道这么多,花和尚如果缺钱,可以用借呗,或者裸.贷啊,实在没必要向自己求助的,
裸.贷无非是牺牲色相,真欠了自己的钱,怕是几辈子都还不清哦!对于这点,鲁老板心里还是很有逼数的。
难道说,是花和尚在回家渡假期间,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危险,只能向自己求助了?思来想去,鲁岐觉得只有这种说法最为靠谱。
有了一百万的诱惑,鲁老板只觉得动力十足,尽管对方还没有对这个价格表示同意。
捧起手机,翻看花和尚的朋友圈,目前唯一的线索,也只能在这里找了。
依旧是三天可见,
只有一条朋友圈,昨天发的,是一张照片,难得没有配那些酸嗖嗖的文字。
照片里是一碗肥肠粉,分量很足,肥肠油量,细粉晶莹,再配上上面铺的满满一层辣子,看起来格外诱人。
“咕~”
旁边的骨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大半夜的,这照片给她看饿了。
“老板,我保证这粉没我做的好吃,不信我现在就去煮一碗给你尝尝。”
鲁岐斜楞着眼看她,“煮一碗?是煮一锅,然后分给我一碗,剩下全是你的吧?去吧去吧,冰箱里有我前两天刚买的螺蛳粉,你自己吃吧。”
骨夫人欢天喜地地去煮粉了。
鲁岐则嘬起了牙花子,你特么有时间连发十个红包,就不能把事情简要地跟我说清楚?最起码给发我个定位啊!
就这么一碗破肥肠粉,我还能闻着味儿找到你咋的?
既然对方连微信消息都不回,鲁岐可不会傻到给和尚打电话,一是肯定没人接,二是万一被绑架了,自己的电话很有可能打草惊蛇!
只能努力回忆花和尚前几天的朋友圈了,说不定还能找到些线索。
鲁岐记得,花和尚前几天好像发过几句酸不拉吉的话,好像是什么‘我这张旧船票能否登上你的破船’,当时差点把鲁岐后槽牙酸倒了,但是现在想起来,那条朋友圈好像是附带定位的啊!
地点叫啥来着?
夕阳红会所?不对,这和尚去不起消费这么高的地方,他一般也就去去洗头房啥的。
啊,对!夕阳红洗头房!没错了!
鲁岐打开高德地图,搜索‘夕阳红洗头房’。
果然,高德地图没有让他失望,真的有,且只有一家。
想来也是,有几个开洗头房的老板会这么耿直地将自家的卖点直接写出来?
夕阳红,换言之自家洗头房里除了婶子就是大娘,难不成是想细化市场,专做中老年男性的生意?
这家店定位在西南方的一个n线开外城市,乾市,距离宁市将近两千公里,坐动车也要10多个小时。
登录买票软件研究了一下,发现两个城市之间没有直达的飞机,考虑到飞机换乘的时间,能最快赶到的,还是动车,票价小一千块,让鲁老板一阵肉疼。
这些钱,可不能算在那一百万的酬金里面,除此以外,动车上买水买盒饭的钱,也需要一一记账,将来找花和尚一并报销。
动车是今早六点发车的,看看时间,凌晨四点,看起来觉是睡不上了,收拾收拾就得出发。
这时候,骨夫人端着煮好的一大盆螺蛳粉过来了,在得知鲁岐要起早赶车营救花和尚后,说什么也要与老板同去。
说实话,其实鲁岐是挺想让她跟自己一起去的,一路上给自己拎包买饭,揉肩捏腿岂不乐乎?反正诊所把门一关,小屋妖自己在家又饿不死。
但自打诊所前两天被黑风衣里的矮个儿盯上后,鲁岐便觉得尽管小屋妖吞妖怪的能力十分厉害,但也不是没有上限的,留他自己在家总觉得不放心,如果骨夫人也留下,两只妖怪互相照应,会安全许多。
而且最重要的是,王志远给骨夫人办的那张身份证,是不能刷的,骨夫人根本不能买票上动车!
将事情利害跟骨夫人讲清楚,尽管心里十分不舍,但骨夫人还是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尽管心里很不想让自己老板出去单独面对危险,但她也知道,诊所对于老板而言,跟命一样重要,守好家,就是她所能做出的最大帮助。
骨夫人咬着牙,信誓旦旦地说:“放心吧老板,我一定把家给你看得明明白白!”
旁边的小屋妖也拼命点头,表示“不管来多少坏蛋,他保证都能吞进去!”
桌子上的一盆螺蛳粉就要坨了,骨夫人毫不犹疑一股脑将其推到鲁岐跟前,
“老板你多吃点吧,听说动车上的盒饭可贵了,你一定舍不得买!”
这话说得鲁岐心里一暖,笑呵呵地说:“没事儿,车上的盒饭钱,有人报。”
第170章流浪的面点师
如果不是有急事,没几个人会愿意赶第一班的动车,所以清晨的动车站人很少,没有排队,鲁岐便进了站。
望着车站外面拼命对自己挥手的骨夫人,鲁岐心里不禁涌出一股暖流,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出门有人惦记是什么感觉,
真好。
鲁岐只背了一个双肩背包,里面装着骨夫人给分类打包好的袜子内裤、洗漱用品等。
除以以外,作为傍身用品,碎镜片和擀面杖也被他收在了背包里。
就是这根擀面杖,在过安检时,安检仪器响了。
“先生,我们检测到您的背包里可能携带管制器具,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到那边的办公室里开箱检查。”安检员一脸机械式微笑对鲁岐说。
鲁岐无奈,只得按照她的指引,来到了办公室,当着一众工作人员地面,掏出了又硬又黑的擀面杖。
因为事先交代过雨莲,所以此刻的擀面杖看起来只是一根普普通通的黑棍子,并没有电光闪烁。
一个工作人员上前拿起擀面杖上下左右好一通研究,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怎么看怎么是一根黑木头而已,于是传给下一个……
直到每一个工作人员都确定,这的确就是一根普通的黑色木头而已,上车不让带管制刀具,但没说不让带木头啊!
可为什么,这木头在过安检仪时会响呢?
该不该放行呢?
众人犯了难,无奈下只得找来了负责的领导,领导来后也拿起擀面杖看了半天,最终拍板,这不过是根普普通通的木头,于是对鲁岐说:
“对不起,先生,很抱歉耽误了您宝贵的时间,是我们的工作出现了失误,您现在可以带着您的行李上车了。”
鲁岐闻言,便将擀面杖塞进包里,背包转身就要走。
车站领导又说话了:
“对不起先生,可不可以冒昧地问一句,您这根,究竟是什么东西?”
鲁岐头也不回,只留给屋里众人一个潇洒的背影,以及这样一句话:
“你们难道没看出来吗?这是一根擀面杖,而我,是一位流浪的面点师,走遍全世界,只为挑战各地的面点大师,以追求我在面食一道上的崇高梦想——天下无双。你们可以叫我黑棍鲁师傅。”
说着,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我们的黑棍鲁师傅便出门离开了,临走前还顺走了办公室桌子上的一瓶矿泉水。
由于昨晚事情一件连着一件,没有睡好,找到座位坐好,便开始闭目养神。
此次行动,没有准确的目标,没有可靠的线索,一切都基于花和尚的一条求救微信,如今上了车,鲁老板不禁再度开始了自我怀疑:
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万一到了之后,花和尚到了不给钱怎么办?毕竟这一百万的价格是自己单方面开的,并没有经过对方同意,严格意义上来讲,自己的行为属于敲诈。
没错,都已经上车了,鲁老板担心的却仍然不是花和尚是不是真的遇到危险,而是他会不会老老实实给钱。
因为他知道,花和尚一定不会闲着没事,发条微信拿自己寻开心,他没那胆子,真要是这么做了,卖肾捐jing都不够被鲁老板讹的!
既然向自己求救,那就是真的遇到危险了,而且是稀奇古怪,报警都没办法解决的那种。
想着想着,疲倦感袭来,鲁岐闭上眼打起了盹,待他醒来时,已经接近傍晚时分,此时已经离目的地,乾市,很近了。
上一顿饭还是骨夫人昨天夜里煮的螺蛳粉,过了十多个小时,消化得七七八八,鲁老板只觉得腹中空空,咕噜咕噜。
正巧,推着车卖盒饭的乘务员路过,红烧鸡块盖饭,三十块钱一份。
鲁岐掏钱买了一份,却不急着吃,而是打开了手机的记事本的一页,
上面是这么写的:
动车票:963元,四舍五入1500元;
早上从家里到火车站打车18元,骨夫人回家坐公交1元,合计19元,四舍五入50元;
在火车站办公室买的矿泉水,10元;
晚餐红烧鸡块盖饭50元,但转念一想,就算因为睡觉没有吃早饭和午饭,但还是应该找和尚报销啊,所以把50改成了120。
记好帐,鲁老板这才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开始美滋滋地一边吃饭,一边欣赏沿途的风景。
说起来,自己活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来到如此靠南的地方呢,窗外的风景果然和宁市大相径庭。
此刻的宁市刚刚经历过冰雪消融,处于春天要来却未彻底来的阶段,还是有些凉气的,但这里却不一样,尽管已经日薄西山,但仍可以隔着动车玻璃感受到窗外的热情。
幸好骨夫人早有准备,提前给自己准备好了短裤短袖。
晚上八点多,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第一脚踏出车厢时,鲁岐还是被扑面而来的热浪拍了个措手不及,乾市可比想象中热得太多。
不敢耽搁时间,直接前往车站的地下停车场,钻进一辆出租车里。
司机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操着一口地道乾市口音,身为一个北方人,鲁岐不仔细听还听不懂呢。
“小伙子你一定是北方人吧?你看大哥我厉不厉害,你都不用开口说话,我就都知道了。”
鲁岐心里呵呵一声,
别人穿的都是啥?短袖短裤,
自己穿的是啥?风衣加毛裤,
不是北方来的,大概就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了吧。
所以他没有搭理那司机,坐在后排闭目养神,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满脑子想的都是下了车赶紧找个地方把身上的衣服换了,捂得浑身都湿了。
见鲁岐没搭理自己,司机也不生气,毕竟干这行久了,什么样的乘客都遇到过。
踩离合,挂挡,出租车开出停车场。
“去哪儿啊小伙子?”司机这才开口问道。
“夕阳红洗头房。”鲁岐闭着眼说。
司机一愣,那地方他知道啊,里面的从业人员平均年龄在50岁以上,这小伙子下了车就往那里跑,难道是来千里寻亲的?
心里的八卦之火被点燃,司机忍了半天,终究还是没忍住,问道:“小兄弟,那里我听说过,挺……oldschool的,你去那里干些啥啊?”
他本想说那家店挺有年代感的,第一次听说那家店的时候,他还上初中呢,可心里已经先入为主认为鲁岐是去那家店里寻亲的,说得太过直白怕伤人,所以想了半天,才想起oldschool,这个从自己儿子那儿学来的词语,听起来可能会更委婉一些。
鲁岐眯着眼看了看他,有些不耐烦了,缓缓吐出八个字:
“慕名而来,学习调研。”
第171章 夕阳红
司机愣了一下,洗头房行业现在也开始讲究“店有一老,如有一宝”了吗?
他儿子最近特别喜欢穿他年轻时穿的polo衫、喇叭裤,
然而这种衣服肥肥大大的,看起来一点也不精神,在如今的他看来,丑爆了。
可他儿子却告诉他:
潮流是个圈,复古的永远是流行的,想预测明天穿什么会符合潮流趋势,只需要看看过去的人们穿什么就好了。
难道说,自己儿子所说的这个道理,不仅适用于穿衣打扮,还渗透到了洗头房行业?
那种老掉牙的洗头房会是这个行业的大势所趋?
下次再去洗头的时候,会不会发现里面的头牌都是住着拐棍儿,戴着假牙的奶奶?
太特么惊悚了!司机赶忙摇了摇头,赶走了脑袋里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小子明显是在跟自己扯犊子,但这犊子扯得可比鬼片吓人多了啊!
见识到鲁岐扯犊子的本事之后,司机甘拜下风,接下来的路走得出奇安静,直到出粗车到达夕阳红洗头房门口,他都再没主动找鲁岐扯一句话,给了鲁岐一个清净。
下了车,鲁岐发现这里应该是乾市的边缘地带,破败不堪,夕阳红洗头房的窗户里亮着小粉灯,门口坐着两个“婶儿”,正在对着嗑瓜子。
这里的环境,倒是十分符合花和尚的消费水平嘛。
抬脚就要进门,门口嗑瓜子的两个“婶儿”拦住了鲁岐,
“来玩儿的?”一个婶儿站了起来,肚子上的赘肉颤了三颤。
“来找人的。”
听鲁岐这么说,这两个“婶儿”顿时警觉起来,撸胳膊挽袖子将鲁岐围住,将他堵在门外,不让进去,鲁岐看到,她俩的胳膊快赶上自己大腿粗了。
“找什么人?我们这里是正经买卖,只洗头发,没有你要找的人!”
另一个“婶儿”提高嗓门嚷嚷道,似乎是在为屋里的人发信号。
果然,屋里响起了乒乒乓乓开门以及疯狂逃窜的声音。
这一出闹得鲁岐哭笑不得,这两位怕不是把自己当成钓鱼执法的了吧?
无奈下,只得掏出来自己的车票,向两位门神一样的“婶儿”证明,自己的确是外地过来找人的,真不是来钓鱼的便衣。
其中一个“婶儿”犹豫了一下,对另一个说:“姐,瞧他这身缺心眼儿一样的打扮,应该真是外地来的。”
另一个“婶儿”满脸狐疑地打量了一脑袋都是汗的鲁岐良久,终于点点头,
“我这儿没有你要找的人。”
行走江湖多年,规矩鲁岐非常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换作他也会这么说的。
可有钱不仅能使鬼推磨,只要钱到位,别说磨推鬼,把鬼推倒都是有可能的!
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一个“婶儿”手里塞一张,
“姐姐,帮帮忙呗,那人是个骗子,卷了我一百多万跑路了,现在家里的老婆孩儿都等我要回钱去买米吃饭呢。”
鲁岐随口扯了个瞎话,其实也不全算是瞎话,毕竟于他而言,花和尚确实已经单方面欠了自己一百万零一千多了。
“婶儿”们听闻此言,搓了搓手里的人民币,确认是真的后,脸上戒备的神色淡了许多,一方面,鲁岐的主动示弱博取了她们的新任,另一方面,还是看在一人一百块钱的面子上。
当然,这二百块钱最终要由花和尚掏腰包,而且记到账单上就变成了一千块。
“进来吧,我们会尽量配合你,但不保证能帮到你,事先说好,无论怎样,不退钱!”
由于刚才鲁岐的突然造访,导致店里的客人们全从后门跑光了,此刻洗头房里的店员们全都闲着没有生意,在两位“婶儿”的召集下,出来站成了一排。
当真是莺莺燕燕,美得形形色色,各有各的风韵,总之对得起‘夕阳红’三个字,最起码鲁岐就没发现哪位的腰比自己的细。
“大概一个星期以前,有个和尚来过这里,是哪位姐姐接待的?”
人群中响起一阵小声议论和嬉笑声,却没人回应鲁岐。
和尚去洗头房这种事情按说并不常见,况且就是上个星期的事情,当事人不可能记不住,之所以没人搭理,还不是因为怕惹麻烦上身么,非亲非故的,凭什么要帮忙?
鲁岐只能把编的说辞又讲了一遍,同时掏出了二百块钱作为酬金,这下子,有人举手了。
“是我。”
“还有我”
举起手的一共有两个人,一个穿着红T恤,另一个穿着黑T恤,嘴里叼着烟,看起来都是约莫四十多不到五十岁的年纪,正是花和尚好的那一口。
鲁岐一下子懵了,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两个人?这花和尚看起来憨厚,还特么挺会玩儿啊!
只不过眼前这两个人阴沉着脸,面色不善地瞪着鲁岐,看起来不太高兴,让鲁岐有些摸不到头脑。
其他“婶儿”们见状,便扭着腰,拧着胯,散了。
鲁岐带着二人走到一边,开口问道:“那个和尚长什么样?”
二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年轻人是在考她俩,怕她俩是为了那两百块钱随便跳出来提供假消息的。
“那个死和尚挺胖的,大概五十来岁,个儿头比你矮点儿,表面长得憨憨的,但实际上真特么不是啥好东西。”红T恤犹豫了一下,才没好气地回答说。
听红T恤这么说,鲁岐知道她没有撒谎,自己确实找对人了,但她的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看她俩的表现,应该是被和尚得罪得不轻啊。
“那和尚在你们这儿呆了多久?他是对你们做了什么吗?”
“他在这儿呆了一夜,通宵,我们姐俩陪的。”旁边的黑T恤在烟灰缸里按灭烟头,说了这么一句,语气同样不好。
卧槽,两个人,通宵,这和尚身体可以啊!可还没等鲁岐继续往下想,黑T恤又开口了,恨恨地说:
“通宵的钱一共800,那和尚花完钱一点别的都没干,拉着我俩陪他斗了一宿地主,赢了我俩5000多,第二天一大早就跑了,害得我们姐俩小半个月白忙!
要不是我以前在赌场混过一阵,看得出他只是单纯走狗屎运,并没有出千,非得喊人打断他的狗腿不可!
这事儿太丢人,传开以后,我们俩在姐妹面前都抬不起头,所以本来提都不想提,要不是看在你200块钱的份儿上,我们才不会搭理你呢。”
红T恤点头附和。
第172章 民风淳朴
卧槽,这下,彻底惊掉了鲁岐的眼球。
虽然在宠物店开业,花和尚去领鱼的时候,鲁岐就已经知道这和尚陷入经济危机了,但实在没想到这和尚居然能sao成这样,
身为失足妇女之友的他,是得穷成了啥样,才能对她们下如此毒手?简直丧心病狂!
而且鲁岐觉得眼前这两个人也挺活该的,人家花完钱说跟你斗地主,你就陪着斗地主?让你去抢银行,你去不?要不是你们贪心,想通过斗地主从那和尚手里黑点钱,能输钱?毕竟两个人开黑打一个还是很有优势的吧!
所以他决定不接这个话题,
“他离开这儿之后,去哪儿了,你知道么?”
黑T恤摇摇头,不说话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鲁岐手里的200块钱,鲁岐见状便将钱递给二人,一人一百,
黑T恤接过钱,掖进裤腰里,这才继续说:
“我只知道他肯定是进山了,但是具体去哪儿,我就不知道了。”
“此话怎讲?”
“你不知道,乾市是山城,四周都是山,山里的村镇没有五十也有三十,但进山的大巴车隔两天才有一趟,早上九点准时路过我家店门口,我亲眼瞧见他第二天早上上车了,但他会在哪儿下车,我可就不知道了。
正巧明天就是大巴车要来的日子,想找他,我建议你明天早上去问问开车的司机。”
黑T恤说完,便一边用巴掌给自己扇风,一边嘟囔着走开了:
“今天的鬼天气,怎么热得出奇啊。”
听到这话,鲁岐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可还穿着毛裤和风衣呢,贴身穿的内衣早就被汗水粘在皮肤上了,需要赶快找个地方冲个热水澡。
既然有了下一步行动的消息,而且现在急也没用,浑身难受的鲁岐便决定赶紧出门找住处,养足精神,赶明天的大巴车。
这里不愧是乾市的边缘地带,洗头房多,但最多的,还是那种看起来就很有年代感的宾馆,
虽然牌子上写着宾馆,但从外面装修破败程度来看,说是招待所也毫不过分。
鲁岐只能就近找了一家看起来最干净的,一晚上八十块,倒是不贵,而且令他惊喜的是,这家宾馆只是看起来破了些,里面的装修居然还不错,非常干净整洁。
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冲走了一身的汗渍和疲惫,鲁岐换上骨夫人事先给准备的短袖短裤,一头扎进了床里,掏出手机,跟家里的两只妖怪报了个平安,便沉沉睡去。
“哒,哒,哒。”
不知睡了多久,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将鲁岐吵醒。
应该是有人穿着高跟鞋在走廊走路,这家宾馆隔音做得还不错,声音很轻微,要不是鲁岐听力胜于常人,还真听不到,也不会被吵醒。
看起来仙骨带来的体质提升,也不全是好处啊。
被吵得没心思再睡,看了看手机,晚上九点,鲁岐索性起床,打算出门吃点东西。
吃完饭回来进门时,却发现门缝里被塞了一张小卡片。
粉粉的,上面印着几个身穿比基尼的美女,还有几个电话号码,后面的括号里写着微信同步。
联系人是某包姓小姐。
以前鲁岐住宾馆的时候就不止一次收到过这位小姐的名片,现在电话卡都实名制了,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能有这么多联系方式,全国各地都有业务。
吃饱睡足,鲁岐闲得无聊,就掏出手机加了上面的微信,是一个美女头像,身材异常火爆。
没一会儿,通过了,对方非常积极主动,服务意识非常好:
“您好先生,我们可以满足您的所有要求,保您满意,请问您是否需要服务?”
鲁岐想了想,回复说:
“帮我买一张明天进山里的大巴车票。”
消息如泥牛入海,对方久久没有回复,鲁岐等得心焦,于是又发了一个问号过去,却被提示对方已开启好友验证。
什么人嘛?说删好友就删好友,神经病一样。
鲁岐嘟囔着,一头躺在床上,准备继续睡觉,迎接明天大巴车的到来。
昏昏沉沉,似睡非睡之际,只听得方才的高跟鞋声又出现了。
“哒,哒,哒。”
声音起初从远处传来,越来越响亮,越来越近,
当那声音走到鲁岐房间门口时,停住了,
一切都归于安静,久久都没有任何声音想起,
但鲁岐却分明能听到,自己房间的门口处,分明有一道轻微的喘息声!
有人站在自己门口!
第一反应便是,方才自己调戏的‘包姓小姐’,恼羞成怒,上门报复来了?
那她这脾气也太大了吧,被随便调侃几句就去上门茬架,这一天天的还不得累死啊!
鲁岐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未发出一丝声音,朝着门口摸去,他想看看。‘包姓小姐’的真容与微信头像到底一不一样!
就在他刚走到门口,准备顺着猫眼往外看的时候,
“当,当,当”
敲门声响了起来,缓慢而低沉,由于声音发得突然,害得鲁岐呼吸都不由一滞。
“来了!”
门外隐约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紧接着是开门声。
好奇心驱使下,鲁岐顺着猫眼往外看,只见自己所在房间对面的房门开着,门口站着一女一男。
女的背对着自己,看不见容颜,只能看到她身材窈窕,还留着一头大卷发。
男的正对着自己,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一脸猥琐的笑容,正用手搂着大卷发的腰往房间里拽。
原来如此,两次听到的高跟鞋声应该都属于这女人,也就是‘包姓女子’,第一次来是塞小卡片的,第二次,应该是被对面的男子叫来的,
并不是因为鲁岐让她去买大巴车票,把她气急眼了,上门找鲁岐干仗的。
想想也是,真要是那么大的气性,还做什么服务行业。
看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鲁岐本以为会有什么灵异事件发生呢,到了现在,傻子都知道对面将要上演什么戏码,
一点创意都没有,俗气!
鲁岐摇头叹气,准备回床休息,刚要转身,却听见外面又有脚步声传来。
大半夜的,怎么会来这么多人?
顺着猫眼再度向外望去,只见对面门口,此刻多了一个染着黄毛的青年,已经开了房门,就要推门而入!
卧槽?
1+1+1=3,会玩儿啊!
鲁岐一下子就精神了,
先有花和尚,后有小黄毛,
乾市的民风,这么淳朴的吗?
无奈下,撕了两团卫生纸堵住耳朵,抱着枕头,再度睡去。
第173章 对门凶案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被吵醒的鲁岐点亮手机,看下时间,还不到早上六点。
“大早上的,干嘛啊!难不成这里还提供叫醒服务?”
睡眼惺忪的鲁岐一边揉眼睛,一边嘟囔着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位身穿制服,头顶大盖帽的警察,看起来年纪跟鲁岐差不多大。
“你好先生,我是派出所的民警,想跟您了解写情况,请问您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异样的动静?”
当着警察的面,鲁岐将耳朵眼里的两团卫生纸抠了出来,摇摇头,
“没有。”
弄得大盖帽想不信都不行。
“是这样的先生,我这样问吧,昨晚您一直都呆在房间里吗?”大盖帽换了个方式追问,
鲁岐正想问为什么,却看见对面的房间房门开了,几个身穿白大褂的护士抬着担架走出来,担架上躺着一具女尸,身材窈窕,一头波浪。
昨天晚上在猫眼里,鲁岐只看见了她的背影,没看见正脸,当时还觉得有些遗憾,如今这个遗憾被消除了,光看脸,这女的长得还挺漂亮的。
但再往下看就有些倒胃口了,原本光洁白皙的脖颈现在只剩下一半,另一半血肉模糊,已经泛黑,看起来像是被撕扯或者咬掉的。
从对面半开的房间里,飘出了浓重的血腥气,隐约可见还有几个警察在勘察现场。
自己怎么睡得这么沉?还是说卫生纸团真的那么管用?对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竟然一点都没听到?
鲁岐不禁短暂失神,直到大盖帽的招呼将他唤醒。
“先生,先生?”
“哦,你说。”经历过的血腥场景多了,眼前这种对于鲁岐而言不过是毛毛雨罢了,所以他的表现非常平淡。
但大盖帽可没经历过那么多,今天早上接到报案赶来,第一眼见到案发现场时,饶是从警多年,都差点被恶心得吐了出来。
所以鲁岐的淡定毫不意外地成为了被大盖帽怀疑的理由。
出于对鲁岐的怀疑,大盖帽的表情逐渐冷峻,语气也变得不善起来:
“出示一下身份证。”
鲁岐将身份证递了过去。
大盖帽接过,
“外地人?”他的音调明显上扬了几分。
“嗯,昨天刚到,过来探亲的。”鲁岐说着,将动车票递了过去。
大盖帽接过扫了一眼,一脸狐疑地说:“汇报一下昨晚的行程。”
凶案现场旁边碰巧住着一个来自千里之外的来客,在他的心里,已经将鲁岐列为嫌疑对象,除非有什么重要证据可以洗脱嫌疑,不然是一定要将鲁岐带走接受调查的。
鲁岐没办法,只能将昨晚到了之后先睡觉,然后出去吃饭,再回来睡觉的经历一五一十说出,包括高跟鞋第一次过来塞小卡片,然后从猫眼里看到高跟鞋第二次来后进了对面的房门。
当然,中间他加高跟鞋的微信让人家帮买车票的事儿,并没有提,这种事情说出来对于自己的形象有负面影响,降低自己所讲的话的可信度。
刚讲完高跟鞋进了对面的门,还没来得及讲之后进去的小黄毛,话就被大盖帽打断了。
“你的意思是说,死者并不是对面的住户,而是附近的应召女郎?”
鲁岐点点头:“应该是的。”
“那对面的住户长什么样,你有印象吗?”
鲁岐想了想:“没看太清,只看了个大概,三十多岁吧,长得挺猥琐的,唉警察同志,这种事情你们去查宾馆的登记信息和监控记录不比问我强多了?我见天还有事儿要做呢,没啥事儿能不能让我先走啊?”
大盖帽瞪了他一眼,严厉道:“急什么急,在你的嫌疑被彻底洗脱之前,哪儿都不能去!警告你啊,必须对你说过的话负责,如果发现你撒谎,后果自负!继续说,死者进了对面的房间之后,发生了什么?”
还没等鲁岐开口,另一个警察走了过来,贴在大盖帽耳边说起了悄悄话,不过这些话当然都逃不过鲁老板的耳朵:
“头儿,我去查了,死者名叫杨小巧,并不是这间房的住户,而是附近的应召女,这间房的住户名叫于永志,三十六岁,是附近的山民,昨天晚上的监控显示,晚上十点半的时候,杨小巧登门服务,十二点的时候,于永志跳窗逃跑,除此以外,在没有第三个人进过这间房,所以,案发时间应该就在晚上十点半到晚上十二点之间,这与法医的初步判断基本吻合,凶手应该就是于永志!”
被称为头儿的大盖帽听了这话,看了鲁岐一眼,眼光已经变得些许柔和,看起来鲁岐的嫌疑应经被排除了。
鲁岐本就不心虚,此刻更是面色平静地与大盖帽对视。
但这只是表象,实则在鲁岐的心里,早已经翻了锅,
什么叫‘没有第三个人进过这间房?’小黄毛呢?是监控坏了,被做了手脚,还是说,他不是人,所以监控拍不到?
“不好意思,先生,很抱歉耽误您这么长时间,现在您可以走了。”大盖帽对鲁岐做出一个致歉的表情,然后风风火火地带着那名警察离开了。
鲁岐关好门,回躺到床上,如果说那小黄毛不是人,那么他深夜造访对面的房间是为了什么呢?
凶手究竟是于永志,还是小黄毛呢?
呵呵,鲁岐猛地摇了摇头,真特么是引渡人当久了带来的职业习惯,管他凶手是谁呢?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万一真是监控被小黄毛做了手脚呢?这事儿交给警察处理不好吗?
毕竟,自己这边,还有那花和尚亟待解救呢!
赶忙起床收拾一下,在宾馆对面找家早餐店,要了碗羊肉粉,一边吃一边观察忙里忙外的警察们,关注一下事情的最新进展。
这还是鲁岐第一次吃羊肉粉这种东西,不得不说,香喷喷的羊肉,爽滑的米粉,再配上满满的红油,简直让人香掉舌头,就连平时饭量不大的鲁老板,都连吃了三大碗。
吃完看看时间,估计着大巴车该来了,鲁老板起身朝着夕阳红洗头房的方向走去。
第174章 山路难行
夕阳红洗头房里的黑T恤所说的一点不假,九点整,大巴车准时驶来。
鲁岐登车,见车上只有两三个人,大概跟这里跟始发站太近有关系。
司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胖汉子,皮肤黝黑,一对儿小眼睛里满是狡黠,看起来不像劳动人民,反而更像个精明的商人。
“早啊师傅。”上车后的第一时间,鲁岐便主动与司机打招呼,目的是尽快套近乎,问出关于花和尚行踪的消息。
“早啊小伙子。”黑胖司机的声音中气十足。
“跟你打听个事儿啊师傅,”鲁岐一边说,一边随手将在路边小商店买来的香烟拆开,递给司机一根。
“这趟线是不是只有你自己在跑啊?”
胖司机笑着接过烟,点点头:“小伙在外地人吧?是啊,这趟线全是山路,坡坡坎坎的,特别危险,经验不足或者胆子小的,都干不了,也就我,刚成年就跑这趟线,到今天已经跑了三十多年了,不是我吹牛,现在就算你把我眼睛蒙上,我也能安全地把你送到目的地!”
鲁岐呵呵一笑,心说你就吹吧,不过如果说每个人最终的目的地都是下地狱的话,你说的倒是没啥毛病。
毕竟有求于人,心里这么想,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
“是这样啊,师傅,跟你打听个人,大概一个多礼拜之前,有个胖和尚坐过你的车,他去哪儿了,还有印象么?”
胖司机稍作思索,开口说:“和尚,倒是不常见,我依稀有点印象。可是我这一趟下来,经过的站点太多了,上上下下的,实在想不起来他是在哪儿下的车啊。”
说完,转头问一旁的售票员,“你有印象么?”
售票员摇摇头。
胖司机继续说:“那这可就难办了啊,要不这样吧,你买票跟我跑一趟,没准到了哪站,我受到环境启发,就想起来他在哪儿下的车了呢。”
话语间,胖司机的双眼中闪烁出了狡黠的光芒,俨然一副精明商人模样。
鲁岐明白,这位是不想白白告诉自己消息,除了一根烟,还想赚自己一张票钱。
反正本就打算问出消息后,追寻花和尚的足迹进山,这胖司机的要求,倒也并不与此违背,于是鲁岐便掏钱买票,
“行,那就有劳师傅了,想起来了的话,麻烦告诉我。”
说完,鲁岐便走到空荡荡的大巴车的中后部,找个空座坐了下来。
大巴车缓缓出发了,先是在乾市市区转了一圈,揽了半车的人,这才终于朝着山里出发。
起初的路还算平坦,左右两边偶尔可以看见成片的梯田,有梯田则说明附近必然有村庄,大巴车便会在村头停下来,乘客有上有下,等到一车人基本坐满时,已经临近中午了。
这下,大巴车终于一头扎进了深山里,鲁岐也终于能够体会到胖司机所谓的危险到底为何。
山里的路,简直不能再陡!
明明是是一段陡峭的下坡路,路的尽头却是个90度急转弯,如果不是事先心中有数,做好心理准备的话,大概率会有冲下山道的风险,难怪刚才胖司机会说现在的人都不愿意跑这趟线,对于司机技能水平和心理素质的要求太高了啊!
而且,就算司机的水平过关,素质过硬,如果车的维护保养水平不行,出一丢丢小毛病,在这趟路上,还是随时都有车毁人亡的风险!
胖司机虽说吹了牛,但还是真有几分本事的,好好的大巴车,生生被他开出了过山车的感觉。
饶是鲁岐身体素质过硬,但还是难以抵御从后脑勺传来的眩晕感。
再看这一车的乘客,从打扮来看,一半是附近的山民,似乎对这种程度的颠簸早就习以为常,丝毫不受影响,甚至还有人举着手机看视频呢。
至于另一半,看起来应该是来旅游的游客,早就受不得这种程度的颠簸,吐得七荤八素。
身为堂堂宁市引渡人,半妖之体,要是在这儿晕了车,传出去可就丢人丢大发喽,上车时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往后坐,现在晕车也晚了,前面已经没地方了。
于是,鲁岐决定,睡觉!
但还不敢睡得太沉,万一胖司机想起来花和尚是在哪里下的车,喊自己,却没听到,那可就尴尬了。
迷迷糊糊间,鲁老板的身体随着山路的颠簸一起摇摆。
再度睁开眼,看看时间,睡了大概二十分钟,但刚才好像路过了一个新站点,现在全车基本坐满了,除了自己旁边,仅剩了一个空位置。
这时,大巴车又停了,估计是有人要上车。
果然,一个看起来得有八九十岁的老大娘,颤颤巍巍地走了上来,她皮肤黝黑,身上穿着蓝布粗闪,头上裹着白色头巾,身后背着一个小竹筐,典型的山民打扮。
有上午下,大巴车这下也就坐满了。
老大娘上车扫视了一下,随即将目光锁定在鲁岐身边的空座上,紧接着便背着小竹筐朝着这边走来。
说是小竹筐,但也只是相对而言,在大巴车过道这样狭窄的空间里,小竹筐显得并不小,反而大得有些不方便,有些招人讨厌。
老大娘还没走出三四步,背后的小竹筐就已经刮到了两边的四五个乘客。
脾气好的,往里收一收身子,心里嘟囔嘟囔,也就过去了,但是偏偏有个脾气不好的女游客,叽叽歪歪地嚷嚷起来:
“啊呀我说大妈,你是背了一筐金子还是怎么的?不知道把筐放到下面的储物仓里吗?你看,你这把我新买的衣服都刮抽丝了,怎么办嘛!”
有人起头,旁边几个被竹筐扰了清梦的小年轻也跟着起哄,
“是嘛是嘛,第一次坐车还是怎么着?哪有背着筐上来的?讲不讲点素质嘛!都给我胳膊刮疼了,司机,麻烦给刹一脚,让她把筐放下去。”
被这么多人围攻,老大娘显然有些慌乱,双手合十,不断地向身边的人弯腰致歉,但那几个人依旧不依不饶,聒噪个没完。
这时候,胖司机生气了;
“嚷什么嚷什么嘛!你们几个小年轻的,给人家让个座,人家不就不用往后走了嘛!而且瞧人家年纪这么大了,坐后面还很容易晕车的嘛!你们坐前面的,谁给让个座,赶紧的!”
此话一出,原本叽叽喳喳的几个年轻人,都变得噤若寒蝉,尤其那个被刮破衣服,嚷得最凶的的女游客,此刻也不管衣服的事儿了,目不斜视地直视前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毕竟,走在这样的山路上,坐在靠前的位置,可是坐在后面舒服太多了。估计只有鲁老板这样的土鳖,才会一上车就选择坐在后面。
“切。”从后视镜目睹了这一切,胖司机不屑地哼了一声。
鲁岐见状,打算过去帮老大娘把竹筐抬过来。
可还没等他起身,
“你坐我这儿吧。”
前排一个年轻人起身对老大娘一边说,一边朝着鲁岐旁边的空座走来。
这个人,顶着一头黄毛。
第175章 半路抛锚
鲁岐浑身一凛,瞧这黄毛的身形与走路的姿态,当真与昨天晚上十二点左右,走进对面死者房间的那名黄毛青年一般无二。
只可惜当时没有看清他的正脸,搞得他鲁岐现在心里也不落底。
如果他就是昨天晚上走进死者房间的那个黄毛的话,那么凶手,究竟是他,还是于永志?
而且,他是用什么手段,躲过监控器的镜头的呢?
但……
鲁岐轻笑着摇摇头,想这些干嘛,跟自己有一毛钱关系么?
可别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救出花和尚,然后再把他欠自己的一百多万要出来!
惹这么多麻烦上身干什么?
如果黄毛仅仅是个普通的通缉犯,鲁岐倒是不介意给警方发个报警短信什么的,做一名热心的朝阳群众,
但是此刻,黄毛分明没有出现在警方的视线里,贸然报警的话,是要承担报假警的风险的!
如果从身为引渡人这个身份的职责来考量的话……
呵呵,鲁岐笑着摇头,不过是个假身份罢了,怎么还认真上了,他可不认为自己有义务处理所见到的每一起灵异事件。
每一分钟都很宝贵,耽搁不起!
所以,鲁老板心里打定主意,暂时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好。
其实他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最大的原因却是小黄毛主动给老大娘让座这一举动,着实拉了鲁岐不少好感。
他实在不愿意将这个主动让座的青年,与杀害站街女的凶手联系到一起。
“你好,哥们儿,吃槟郎么?”
不知何时,黄毛已经坐到了鲁岐身边,脸上绽着灿烂的笑容,手里举着一包开封了的槟榔。
“不了,谢谢,吃不习惯。”
鲁岐余光扫过黄毛的脸庞,发现他应该年纪跟自己差不多,但胜在长着一张娃娃脸,所以显得很年轻,在配上他的和煦笑容,使得鲁岐不由想起近些年大红大紫的某位鹿姓男星。
黄毛见状,便收回了槟郎,自顾取出一枚扔进嘴里咀嚼起来,动作甚是娴熟。
“听口音,哥们儿你不是本地人吧,北方的?”黄毛倒是有些健谈。
“嗯,过来探亲的。”
“哦?”黄毛的语气变得十分惊讶,“你所探的亲不会就住在这大山里吧,要知道,这座山里的人很少往外走的,咋会有像你这样的北方亲戚呢?”
看得出来,这黄毛也挺不会唠嗑的,生人见面,随便聊聊,客套几句就拉倒了,哪有像他这样觉得人家的话不合理,直接就张嘴点破的,多尴尬啊。
好在,在把嗑唠死这方面,鲁岐早就是行家里手,
“哦,我刚才说错了,我不是探亲,是网恋奔现的,对方说得照顾自己的四个孙子,走不开,所以我就主动过来了,以后大概率就会留在这里,当倒插门爷爷了。”
这下黄毛听出来了,鲁岐摆明了就是不想跟他聊天,在扯犊子嘛!
吃了瘪,黄毛也就放弃了聊天的想法,掏出一副蓝牙耳机,自顾自戴上,闭上眼,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
他却浑然不知,旁边这位“倒插门爷爷”,却一直将一丝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诚然,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鲁岐不打算深究黄毛为何出现在死者房间里,但此刻看来,这黄毛摆明了是个大活人啊,那么他是如何躲过监控器的呢?甚是令人好奇。
南方的春天热得超乎鲁岐的想象,即使他此刻身着短袖短裤,但在这样一个拥挤的车厢里,流汗还是难以避免的,再加上人多之后,各种气味混合发酵,就算开着窗户,可还是弄得鲁岐头脑发晕,难受万分,就盼着什么时候停车,可以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感受一下春日的盎然生机。
可自打进了深山之后,站点之间的距离是越来越长,距离上次停车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可还是没有到站的迹象。
心焦下,鲁岐无奈望向窗外,希望可以用景色的优美来冲散内心的焦虑。
可入目所见,早就不再是绿油油的梯田与清明的流水,而满是奇峰怪石,层岩叠嶂,山体披盖的也不是青翠的林木,而是贫瘠的灌木与黄褐的草皮。
似乎进了山里,便与生机二字彻底绝缘了。
这下子,搞得鲁岐心里更是难受了,直到现在,司机都没有想起来花和尚是在哪里下车的,如果他没有记错或者刻意在敷衍自己的话,花和尚现在,应该就在这处深山当中。
也不知道他此刻是凶是吉,万一自己真的来晚了,花和尚已遭不测,且不说那一百多万没处讨去,自己那账本之上所记载的早期投资,那小两千块,也打了水漂啊!
不可,不可,和尚,你可要好好活着啊!
就在这时,大巴车缓缓停住了。
终于到站了么?
可这看起来荒山野岭的,也不像有人家的样子啊!
下车心切,鲁岐也顾不得想那么多,当下便起身,示意黄毛自己要下车,却听见前方的胖司机大声嚷道:
“车出了点小毛病,不要乱动,也不要下车,我下去看看,很快啦很快啦!”
修车,是每个跑长途的司机所应该必备的技能。
没一会儿,却见胖司机一脸沮丧地上来了:
“额,这个嘛,问题比想象中大了一点,但也不是不能处理的,容我半个小时,不,一个,唉,两个小时吧,肯定是可以修好的,大家在车上安心等待啊!不要下去乱走,现在我们是在深山里面,这个时候,正是很多食肉动物刚挨过冬天,饿得要死要活的时候,私自行动很危险的!”
眼下下午已经过半,瞧这胖司机那没自信的语气,说是两个小时,搞不好修到天黑都是有可能的,再加上如他刚才所说,深山里有食肉野兽出没,等到夜幕降临后,这一车的人,可就暴露在危险之中了啊。
车上的人当然不干了,纷纷抱怨道:
“什么嘛!不能尽快修好,就不要出来开车啊!”
“就是嘛!万一你到了天黑都修不好,天黑以后有野兽围过来怎么办嘛!”
“就算没野兽,你耽误我的时间,怎么算嘛!这个点儿了,我还要赶回家吃晚饭呢!”
乘客们你一言我一语,臊得胖司机满脸通红,却又难以反驳,只得无奈地摆手,不知如何应对。
然而,就在这群情激奋之时,远方突然传来一阵钟鸣,似洪钟大吕,振聋发聩,打断了一车人的聒噪之声。
第176章 普兰寺
“咚~~~~~~~~”
又是一阵钟声传来,声音悠远而绵长,萦绕耳畔,久久不散。
钟声仿佛拥有某种神奇的力量,如一缕清凉的微风,吹散了众人心头的焦躁,一时间,整车的人竟都忘记了抱怨,全都沉浸在钟声的余韵当中。
钟声一共响了五次,五次过后,整车人也都不再聒噪,安静得像是一车树懒。
“这是,什么声音啊?”有好奇者开口问道,他并不是这山里的山民,而是远道而来的游客,想领略一下乾市周围山脉的壮阔景色。
有住在附近的山民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山头回答他:“那是普兰寺在敲钟,现在是下午三点,是寺庙里僧众们的开斋时间。”
提问的人好奇地说:“为什么这钟声如此神奇,敲得我心头平静,刚才滋生出来的怨气不知不觉就消散而尽了。”
这时候,因为骚动解除而松了口气的胖司机不去修车,反而凑了过来,颇为得意地对那人说:
“那是当然了嘛,要说这座普兰寺嘛,在附近可是很有名的大寺庙,早些年可是出过舍利子的!”
“啊?真的假的啊?”提问的游客显然不大相信胖司机的话,一脸狐疑,毕竟这年头信口胡诌编瞎话,强行赋予本地景点各种神话,吸引游客来当冤大头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
就算是一棵营养不良的歪脖树,造势造得好,包装包得好,也可以是帮过哪位神仙大能扛过雷劫的避雷针,值得瞻仰。
全在忽悠二字罢了。
但胖司机显然不认为自己是在忽悠,当被质疑时,跟下巴联成一体的大粗脖子红得像根大萝卜,争辩说:
“方圆几十里的人都知道!早些年普兰寺走了火,老主持惠能大师在火中坐化成一颗舍利子,还有人说是那场火就是如来佛佛祖放来接引惠能大师上西天的!总之,烧出舍利子这事儿千真万确,我为什么敢这么确定,是因为那场大火距今年头不长,大概三十多年吧,那年我八岁,亲眼见着那场大火烧了整整一天,将整座寺庙烧了个精光,事后过了好几年,才得以重建。
这几年来,普兰寺变得越发神奇,很多人进庙烧香许的愿都灵验了,如你所见,就连庙里的钟声,都带有奇妙的力量,不由得你不信,越来越多的人相信,是惠能大师遗留在寺庙里的舍利子在显圣!”
胖司机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脸红脖子粗,颇为激动,但却获得了车里山民的一致赞同。
“没错,他说的一点不假,当时我还参与过普兰寺的救火工作呢,惠能大师的禅房,烧起的火焰都冒着金光!”
“嗯,听我父亲说,那惠能张老在生前念经时便有金光护体,定然是肉身化佛的先兆啊!”
……
无形之中,普兰寺的形象,在车上众人心中,又高大了几分,全车人的心思,都集中在了钟声的来源处。
除了,鲁岐……
因为他惊讶地发现,就在钟声响起,震得他失神的那一霎那,自己一直留意的身旁的小黄毛,
失踪了。
鲁岐并没有看见,小黄毛是何时下车的。要知道,鲁岐失神不过三两秒,黄毛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的呢?
毕竟,鲁岐可是亲眼目睹小黄毛跟一桩凶杀案扯上关系的,就这么跟丢了,还让他心里挺不爽的。
起身走到大巴车前头,来到胖司机旁边,
“师傅,刚才有个黄头发的下车,你看见了吗?”
胖司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鲁岐,指了指方形盘旁边的一颗按钮说:“你可莫要胡说八道了,开车门的按钮一直由我控制,刚才我连车门都没开,哪会有人下去嘛?你是不是想出去放风,编瞎话骗我呢?我提醒你啊,没什么事可不要出去乱走,这山里面,可是真的有野兽的。”
车里坐着的,一半是附近的山民,对于大巴车半路抛锚这种事颇为淡定,没有过于激烈的反应,但另一半乘客可都是来旅游的游客,听了司机这话,可就都不乐意了。
就冲他们刚才为难背竹筐的老大娘这件事,便不难看出,他们之中个别人的素质不会太高。
“什么啊!车坏了,还不我们出门?想憋死我们是不?”
“就是就是,我还想出去撒尿呢!”
“要么你现在就把车修好,天黑之前开到目的地,要么现在就找人来把我们接走,总之,我是不可能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过夜的!不然,你们的运输公司等着被投诉,吃官司吧!”
说最后这句话的人声音尖锐,正是方才被老大娘的竹筐刮破衣服的女人,瞧她一身的华贵衣着,应当身家不菲,但此刻的行为,却与有钱人的格调全然不符,言辞刻薄,咄咄逼人,全车数她声音最大!
群情激奋,胖司机陷入众游客的围攻当中,独木难支,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了,但这荒山野岭的,就算有人过来接他们,也得明天才能到了,便索性一咬牙一跺脚,
“算了嘛!别嚷了嘛!我知道附近有个镇子,离这里走路大概半小时的路程,今天晚上,我留在这里修车,售票员带你们去镇里住一晚,明天早上再回来继续发车嘛!”
听到这话,一种游客这才安静下来,默认了胖司机的提议。
咋呼得最欢的那个女人怀疑地问:“你所说的那个镇子,和那普兰寺相比,哪一个更近啊?听钟声,那寺庙应该不会太远吧?如果差不多的话,我更愿意去庙里借住一晚,谁知道车是不是真的坏了,你是不是和那镇子里的人联手演戏,想把我们骗进镇里消费,带动地方经济,然后吃回扣啊!”
这话一出,众游客才醒悟,真的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啊,穷乡僻壤生刁民,就算真的被当地人宰了,漫天要价,出来都没处说理去啊!
胖司机脸都被气成猪肝了,大手一挥“算了嘛!那普兰寺听着近,其实是在一座山的顶峰之上,爬起来费劲得很,还是去镇子里方便些,你们要是不信我,大不了今晚的食宿费用,我给你们报了嘛!不就是一个月白忙嘛!”
得了这承诺,众游客这才同意,在售票员的带领下纷纷下车,鲁岐也跟着下去。
下了车集合,鲁岐才发现,选择下车的,都是外地的游客,所有的山民,都老老实实留在了车里,宁可在车里过夜,也不肯去镇子里公家消费。
临行前,胖司机对一众人郑重嘱托道:“去就去嘛,不过记住,老老实实吃饭,老老实实睡觉,别乱跑去乱七八糟的地方,明天天一亮就赶紧回来。”
第177章 丰盐镇里怪事多
“听话就好,如若不然,唉,自求多福吧。”鲁岐听见售票员嘴唇微动间,小声吐出这么一句话。
说完,便也迈开步子,朝着镇子而去。
越走越近,这阵子在鲁岐心中的样貌,也越来越清晰。
可能是地理位置限制,交通不畅,这里发展得较为落后,全镇子里都没有一栋超过四层的建筑,风格古朴的房屋,青砖铺就的主路,颇有民国时期的遗风,置身其中时,会让人产生穿越了的错觉。
乍一看,鲁岐还以为自己来到了传说中的横店电影城。
镇子口处立着一块大大的石碑,上面写着:丰盐镇。
先前跑下来的游客们,也没贸然进镇,而是尽数集合在这石碑旁,不是不敢进,而是在等待售票员统一安排住宿。
售票员本想找间普通的旅店开些三四人间,把这一晚对付过去,但众人却以走了一下午,必须好好休息休息为由,要求住在算是全镇楼层最高,最豪华的那家宾馆里,
那家宾馆也是全镇唯二的四层建筑之一,据售票员所说,另一栋四层建筑,是镇长的家。
一行人办好入住登记手续,已经晚上七点多了,饥肠辘辘,便准备集体出来吃个饭,挑来挑去,便选在一家叫做如意酒楼的饭店。
如意酒楼,这名字听起来就复古得很。
路上,卸下行李,换了高跟鞋,重新补了妆的范思仁趾高气昂,故意走在鲁岐旁边,扭腰送胯,摇曳生姿,鞋跟‘嗒嗒嗒’地敲在地上,刻意报复下午时候,鲁岐对她所做的“没素质行为”。
一边走一边左右逢源:“这镇子看起来挺有味道的啊,也不知道有没有夜店什么的,吃过晚饭有没有人有兴趣结伴一起逛一逛的?当然啊,一心掉进钱眼儿里,而且没素质的人就算了。”
大多数人只想好好休息,但也有四个好奇心强的,应了范思仁的邀请。
这四个人,都是男的,也不知道是真的对这古色古香的镇子感兴趣,还是对范思仁口中的夜店感兴趣。
抑或不如说,从这四个人眼神不难看出,是对范思仁这个女人感兴趣。
尽管范思仁已经三十多岁,但生得富贵,平日里没少往脸上涂玻尿酸童子尿一类保养品,脸蛋儿被滋润得还算滑嫩。
旅行途中,山中古镇,四男寡女,夜店灌点马尿,听点嗨曲,保不齐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故事呢。
不说五个人一起睡觉,只说五个人一同醒来。
反正鲁岐在办过会员的网站里,看过许多午夜小文章,故事的开端,都跟现在差不太多,人物,情节,环境,必要的要素都具备了。
对于范思仁的冷嘲热讽,鲁岐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他心里想的,一是赶紧吃口饱饭,二是看找一找,突然消失的黄毛会不会也来了这个镇子,第三,便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这里有没有花和尚的线索。
一行人还没走到如意酒楼,前方便传来一阵唢呐声,接着,一队人马迎面走来。
有吹吹打打的乐队,有披麻戴孝的家属,有抬棺的青壮汉,再加上随风飘洒的纸钱,不难看出这是一伙儿出殡的。
领头的十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头,披麻戴孝,身板硬朗,器宇不凡。
后面的棺材上,挂着一张耄耋老太的照片,神情甚是安详。
可出殡,有选在晚上的么?不说晦气,没了正午阳气压制,可能会起尸这种封建迷信也暂且不谈,最起码的一点,大晚上的滴滴答答,吹吹打打,多扰民啊!
瞧这一伙儿出殡队伍,完全没有一点出殡的样子嘛!
寻常人家遭了白事,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悲伤挂在脸上,再看这一伙儿人,无论是带头的老者,再到吹奏的乐队,还是抬棺的壮汉,脸上皆一丝表情都没有,平静得像是一桩桩蜡像,好像身后棺材里躺着的是与自己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一般。
整个队伍,除了刺耳的奏乐声,沙沙的脚步声,以及纸钱飘落的声音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没有哭声,人与人之间也异常安静,只言片语的交流都没有!
这伙儿人更像是下班匆匆奔回家,享受婆娘孩子热炕头的上班族,一点不像家里死人的出殡队伍。
“嘘~”
带头的售票员赶忙示意众人噤声,止步,避到路边,让出殡的队伍先行通过。
待他们走远,被这诡异气氛搞得不敢说话的游客们,这才悄悄议论出了声。
“大晚上的出殡,搞什么啊?难不成是搞直播,赚人眼球的?”
“不像啊,连个摄像机都没有。”
“大家别乱说,”导游适时说话了,
“刚才过去的,是丰盐镇镇长家的出殡队伍,带头那位就是丰盐镇镇长,冯长平,棺材里躺着的是他亲妈,冯老太太,今年已经八十多了,咱们别过多讨论人家,让人家听见了不好。”
“且,还一镇之长呢,亲妈死了都不会哭一声,脸拉得跟谁欠他五百万似的,就这样的人,能把这阵子管成什么样儿?”
听了导游的话,人群中还有人忍不住小声议论,但声音渐微,直至无声。
抬头,已是如意酒楼。
虽然叫这个名字,但不过是个比快餐店稍大一些的小饭店罢了,大厅里摆着不到十张桌子。
想来也是,这丰盐镇穷乡僻壤的,外来游客极少,依仗本地人养活的饭店,又能开得多大?
饭店门口有一张太师椅,上面躺着一个不过五六岁的男孩儿,轻轻摇曳,一只手举着一个烟袋锅儿,另一只手举着一本线装书,不时吧嗒一口,看神情,甚是惬意。
有好事的游客,凑过去想看一看这小孩儿看的是什么书,结果一看,愣了,金瓶梅。
还是繁体字版本的,文化水平低的还真看不懂。
“看什么看!回家看自己婆娘的去!”男孩儿把书一收,没好气地呵斥过来瞎看的游客。
山里的小孩儿,倒是挺老成的,不知道是咋教育的。
在小孩儿处吃了瘪,也不好意思发作,游客只能悻悻地回到大厅,准备吃饭。
导游点的是丰盐镇的特色美食,肥肠粉。
看着手里的这碗肥肠粉,鲁岐心里腾地翻了个个儿,久久不能平静。
第179章 一碗肥肠粉
这油汪汪的肥肠,爽滑的米粉,红亮的辣子,特别是盛着肥肠粉的大碗之上描绘的花纹,
令鲁岐产生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分明记得,在之前看花和尚发的朋友圈里,赫然就有这碗肥肠粉!
难道说,花和尚在遇到危险之前,也到过丰盐镇,还在这如意酒楼吃过粉?
要真是这样,自己算不算是阴差阳错,得来全不费工夫?
稀里哗啦将肥肠粉填进胃里,鲁岐来到饭店柜台旁。
饭店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山里汉子,一脸黝黑,此刻正双手托脸,目不转睛盯着门口太师椅上看金瓶梅的小男孩,看起来,小男孩应该是他儿子。
鲁岐递过去一支烟,“抽烟,大哥,那是你儿子?……兴趣爱好挺广泛的。”
想了半天,鲁岐也没想出一句合适的话来夸夸那孩子,只好说出这么一句。
老板接过烟,面带尴尬地点了点头:“是啊,多少年了,就爱看那玩意,谁也说不听。你们是过来玩的游客?”
“是啊,车坏了,没辄,只能到这里住一晚。对了,我刚才看见你们镇长出殡了,头回听说还有大晚上出殡的呢?”
“呵呵,我们这儿地方习俗就这样,喜丧都是晚上出殡的。”
原来是喜丧啊,这似乎可以解释为什么在一众出殡之人的脸上,看不到悲伤的神色了,但为什么他们脸上除了悲伤,却也没有其他表情,像是木头人一样呢?
鲁岐心里泛起嘀咕,但是没问出口,毕竟这于他而言,不重要。
“啊,原来是这样啊,你们这儿的风俗还真挺独特的,对了大哥,其实我今天来你这儿吃饭也不是巧合,前几天我有个朋友来过你家,对你家的肥肠粉是大力推荐啊,非得安利我过来尝尝,要不大老远的,我能从北方过来么?”
老板一听这个,乐了,
“是么?哎呦,就冲弟弟你这句话,你今天的饭钱我给免了。”
“当然是啊,不得不说,你家这粉是真可以啊,相当够味儿。”
捧得老板一脸得意:“那是当然喽,我家做粉的手艺可是传了上百年了,我爹亲手教我的。”
“将来还要传给你儿子呗?”鲁岐笑着将目光转向门口太师椅上的男孩。
老板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有些尴尬地说:“是,是啊,前提是他得乐意学嘛,现在的孩子想法太多,做大人的不好干预呀。”
“可不是嘛,对了老哥,你还记不记得我那朋友在你这儿吃完粉之后去哪儿了?我俩好几天没联系了。他挺好认的,肥头大耳,是个和尚。”
听到这话,老板仿佛触电了一般,出现了短暂的呆滞,随即反应过来,摇摇头道:“他,他,他下山了,对,那天他吃完粉后,当天就离开镇子下山了,至于去哪儿了,我可不知道。”
“是这样?”鲁岐的脸上写满了将信将疑。
“千真万确啊,咋的,兄弟你不信我?”饭店老板的神情顿时变得严肃,摆明是不善撒谎的样子。
“信,咋不信呢,一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不就知道了嘛。”
说完,鲁岐扭头就走,留下老板一脸阴晴不定。
很明显,这里是来着了,花和尚遇险,一定可以在这里找到线索。
折回到饭桌之上,却见众游客爆发了小规模的争论。
一边是以导游为首,拥有大部分的支持者,他们认为既然吃住已经有了着落,现在就该老老实实回去休息,明天尽快赶回大巴车处,继续进山。
另一边的中心人物是范思仁,她认为既然来到这里,就要好好享受这里的夜生活,刚才打听过了,这丰盐镇虽然落后,但还是有家通宵营业的小酒馆的。
相比于之前的四个,她又多了两个支持者,毫无疑问,都是男的,鬼知道他们要同范思仁一起去深夜泡吧,是抱着什么鬼心思。
导游当然不赞成他们七个的做法啊,可好良言劝不住该死的鬼,一行七人在留下“我们费用自理,不用你们报销,行了吧。怂蛋。”一句话后夺门而出,追寻丰富多彩的夜生活去了。
导游叹了口气,只好带着剩下的聪明人回去休息了。
且说不说一行游客走后,如何蒙头睡觉,或如何灯红酒绿,单说这富贵酒楼,送走他们后,饭店老板见在无客人,便匆匆关灯,来到门口太师椅上那小男孩身旁,毕恭毕敬地说:“爹,那和尚的朋友,找来了,该怎么办啊。”
那男孩放下手里的烟袋锅儿与线装书,开口说话了,声音虽然稚嫩,却有一种老气横秋的感觉,
“真的?”
“千真万确啊爹,刚才找我说话那小子,就是来找前几天我们绑起来的和尚的,你说我们要不要今晚神不知鬼不觉给他……”
饭店老板说着,双手比划了一个捆绑的动作。
男孩儿又举起烟袋锅儿,递进嘴里吧嗒吧嗒吸了几口,样子像极了劳作间隙,在田间地头歇息的老农。
思忖片刻,男孩儿将烟袋锅儿在地上磕了磕,对饭店老板说:
“不行,咱爷俩不能贸然行动,那和尚事关重大,我去找冯镇长汇报一下,主意得由他来拿,你现在出去盯着他们,看看他们住在哪里,从他们这些人的衣着来看,不像缺钱的,应该会住在张老四家的宾馆里,真是那样的话,让张老四盯住那小子,万一有什么异动,时间汇报。”
他说的没错,一众游客所住的宾馆,老板正叫做张老四。
被唤作‘爹’的男孩儿说完,便跳下太师椅,出门朝着镇长家的方向去了,饭店老板也随他出去,锁了店门,追着众游客离开的方向而去。
待二人离开不久,饭店门口的一辆面包车后,闪出了鲁老板的身形。
饭店老板的话让他觉得心中古怪,所以在众游客离开时,他找了个由子便藏了下来,方才二人的对话,他可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果不其然,有惊喜,
不仅饭店老板心里有鬼,而且那看线装金瓶梅的男孩居然是爹,这事,也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导游三番两次的警告,
诡异的出殡队伍,
颠覆认知的父子关系,
再加上花和尚的失踪,
这个镇子的秘密,
还挺多的啊。
第179章 镇长就是天
这父子二人兵分两路,被唤作‘爹’的小男孩去镇长冯长平家汇报消息,当儿子的饭店老板则前往张老四家的宾馆盯住众游客,倒是让鲁岐犯了难。
人家可以兵分两路,但自己不行啊!该跟踪谁呢?
思来想去,既然身为一镇之长,冯长远的家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摸进去,跟踪小男孩风险很大,倒不如直接跟踪饭店老板。
很显然,这几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得了镇长的指示后,小男孩还是要将指示传递给蹲守在宾馆的饭店老板的,毕竟在他们心中,那里才是对鲁岐下手的地方。
而且,要是被他们发现自己此刻没有回宾馆,会引起他们的怀疑的。
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心怀鬼胎,倒不如回去提早准备,以静制动。
想到此处,鲁岐抄了条来时发现的近路,朝着宾馆狂奔而去,他要在饭店老板到达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
丰盐镇,镇长冯长远家。
自己老娘今日还是去了,但他并没有丝毫悲伤,因为他知道老母亲不会真的离自己而去,而是以新生命的形式回到自己身边。
就像富贵酒楼家的老掌柜一样。
像他一样,死后带着记忆获得心生的人,丰盐镇还有很多很多。
这一切,都要得益于山上普兰寺主持,圆一大师的高深佛法。
圆一,可以让镇中死去的老人,带着这一生的记忆,以新生儿的方式回归家中,维持一个家庭的圆满。
尽管这一行为有悖天伦,但在这样一个山高皇帝远的深山小镇,只要一家人团团圆圆就好,谁还会在意什么伦理纲常呢?
虽然圆一大师的这奇妙佛法是有代价的,但相比于一家和睦,又算得了什么呢?
无非是,午夜过后,家家户户锁紧门窗,不要出门罢了,避免碰到那些古怪的东西。
按理说,在这样的偏远山区里,家里死了长辈,是完全不需要火葬的,但为了自家老娘可以以新生命的形式归来,他还是趁着傍晚时分,匆匆举行了出殡仪式之后,将老娘一把火炼了。
如今,一坛骨灰就摆在他面前。
只要今晚,将这坛骨灰连夜送到普兰寺就好。
话说回来,今天在出殡的时候,冯长远看到镇子里来了一伙外地游客,只希望他们晚上老老实实睡觉,不要乱跑,不然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们啊。
正打算带着骨灰坛出门上山,外面却传来了敲门声,透过窗户一看,原来是富贵酒楼的老掌柜。
如今,他已经获得新生满五年了。
开门,老掌柜步履匆匆走了进来,脸上满是五岁孩童不该有的焦虑神色。
“怎么了?”冯长远问,
“镇长,坏了,咱们前几天绑的那个胖和尚,有人来找了!咱们要不要把他也绑了啊?”
冯长远陷入沉思。
的确,得益于普兰寺圆一主持的佛法,丰盐镇近些年没有真正意义上地死过人,尽管在午夜过后,镇上会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只要家家户户锁紧门窗,倒也没被那些东西侵扰过。
如此说来,圆一主持对于丰盐镇镇民而言,可以说得上是恩德无量,就算他对丰盐镇提出一些无理要求,要钱要物,都无可厚非。
但这些年来,圆一主持偏偏没有对他们提过任何要求,只做好事,不图回报,让镇长冯长远深深感激于怀。
直到前些天,圆一主持通知冯长远,过些天镇子里会来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到时候在他的食物里下药,绑上山去,
虽然这种事昧良心,之前也从没做过,但受了人家多年恩惠的冯长远还一咬牙,遣了几个青壮把花和尚绑上了山,交给普兰寺。
随后,圆一主持告诉冯长远,以后镇子里凡是来了打听那和尚消息的人,不要犹豫,一并绑了送上山去。
所以,在听了富贵酒楼老掌柜的汇报后,尽管心里稍有犹豫,冯长远还是决定,将鲁岐绑了,一会儿,将他跟自己老娘的骨灰坛子,一起送上山。
“绑了吧,切记,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不要误伤到其他人。还有,别忘了,要在午夜之前动手,午夜一过,绝对不许出门,避免碰到那些东西。”
“您就放心吧,老头儿我都死过一次了,比谁都惜命,过了十二点,绝对不会出门的。”
如此话语从一个五岁的小男孩口中说出,场景甚是诡异。
老掌柜得令出门后,便第一时间给自己儿子发了微信,内容只有一个字:
绑!
话说这边,鲁岐抄近道,尽管偷听酒楼父子谈话耽搁了一些时间,但仗着自己跑得快的优势,竟然与大队伍一同赶回了宾馆。
前面说过,为了省钱,导游给他们开的是三、四人间。
鲁岐住的这间,是三人的。
当他赶回房间,却发现,自己的两个舍友,并没有回来。
干嘛去了?怀揣着一夜美好的梦想,跟美妇人范思仁去泡吧了呗。
三人间里只住了一人,这倒是方便了宾馆老板张老四下手。
在收到了酒楼老板传达的来自镇长的指令后,张老四没有丝毫犹豫,便同意了。
毕竟三年前,她七岁的闺女死于意外之后,还是借助圆一主持的佛法得以重生的,望着自己如今已三岁的可爱女儿,他如何能拒绝来自圆一主持的命令?
但虽然客人不多,自己毕竟是开宾馆的,码人大张旗鼓进去抓人,好像也不太合适,思来想去,张老四决定下药。
没错,以宾馆的名义给众游客送夜宵,单独在属于鲁岐的那份里下点安眠药,等到肥猪睡了,悄悄滴绑走,出声滴不要。
当然,张老四手里是不可能有这么多安眠药的,还得去镇里的药店去买。
通常来讲,如此大剂量的安眠药,是需要医生开处方的,但药店老板在得知这是镇长的指示后,毫不犹豫地给拿了药。
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镇长就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