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解开枷锁
转眸看去,只见一个小女孩坐在那里,头微抬,额前的发梢随风扬起,露出了帽檐下那双墨黑的眸子,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慑人的光芒,薄唇微启,声音冷然,“至中府,带脉,汇冲于臂。”
虽然对方很小,但王朝能感觉得到,她没有胡说。
于是身体一动,刀随手走,内力循着女孩说的穴道运行游走。
猛地,他察觉到自己的内力汇聚到了手臂,并沿着脉络流向手中的刀。二话没说,一瞬间挥击而出。
轰隆——
众人只见一道刀光闪过,远处那两尺粗细的树木轰然倒塌,掀起一地的灰尘。强风掀起周围几人的衣袂簌簌飘扬,形成的波浪线上下起伏着,哗啦声轰然作响。
嘶——
抽泣声此起彼伏,不仅仅是犯人,即使是其他几个官差,看向王朝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敬畏。
另一边,王朝心里的震惊也不比他们少。
他的武功还算不错,但以前根本做不到这个地步,一劈之下,能砍断成人大腿粗的树木就算不错了。
哪像今天,内力外放附刀不说,还距离这么远砍断了那么粗的树!
此刻,他看向陆忞的眼神隐隐带上了灼热。
将刀收回刀鞘,大步走了过去。
见他走来,脸色似是不善,陆家几人神色一变,连忙起身,将陆忞护在身后。陆文亦率先拱手,急而不冲,缓缓道:
“官爷,实在是抱歉,我家小女刚刚出声叨扰到您练武。她年纪尚小,难辨好歹,还望官爷见谅。”
“无妨。”王朝伸手止住他的行礼,转而看向他们身后的陆忞。
明明穿着一件脏兮兮的衣服,人又瘦小,那脸上的神色宛如小溪般表面上平静无波人畜无害。
但他知道,这丫头绝对在藏拙,就凭她刚刚开口的那两句话,就让他感受到了另一种强大!
很显然,在她那软萌无害的表面下,她还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那一面犹如一汪深不可测的千年古潭,隐匿着强大的气场,霸道而深沉。虽然极力想要将这样的气势完全隐藏,但不经意间还是流露出的冰山一角,依旧让人望而生畏。
但他也知道,自己这是遇上高人了,若是能继续得到指点……
嘶~
光是想想,就浑身激动得不能自己。
这年头,谁不希望自身变得强大?
于是,他朝她拱了拱手,语气隐隐带着讨好:“姑娘,在下名唤王朝,若是有什么需求,可以告知在下,在下定会为姑娘寻来。”
陆忞没有回话,周围的陆家几人却是讶异地看了王朝和她一眼,不懂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期待她回话的王朝有些失望,但也没打算继续等,只是朝着陆家人拱手道:“各位,在下还有事,就先不打扰了。”
末了,朝陆忞一点头,这才离开,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陆忞心里不禁也松了口气,这人显然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倒也不枉她费了一番心思。
以后流放的路上,有他照顾,陆家人也会好过些。
她是明白了,但陆家人却是有些晕乎,这官差在说些什么?他们为什么听不懂?
于是,纷纷转头看向陆忞,却见陆忞抓着萝卜就往嘴里塞,塞得两腮鼓鼓的,还舔了舔手指头,完了又伸手揩在了衣服上。
最后才抬头看向他们,眼神疑惑又好奇,似乎不知道他们看她做什么。
那模样,一副懵懂的样子,妥妥的小屁孩,她还问:“爹,你们看我干嘛?”
众人嫌弃地撇了撇嘴,这傻乎乎的模样,能问出个啥?
于是,便歇了那个心思。
陆文亦还将手里的萝卜块递给她,“够吃不,爹这里还有。”
陆忞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摇头:“饱了。”
“真饱了?”
“饱了。”
“行吧,”陆文亦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语气和蔼:“你靠着树休息休息,再过一会儿,官差就该催促了。”
“嗯。”陆忞听话地靠着树休息,整个小孩子的模样,没有一丝出格。
为了装好小孩,她心里也是够累的,但这是没办法的事。
一旁的柳氏走了过来,皱眉叮嘱道:“兜兜,以后莫跟官差说话,免得惹来祸事,爹娘人微言轻,现下又是犯人,可保不住你。”
“哦,好。”陆忞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感到奇怪。
这柳氏说话怎么变来变去的?有时候像是村妇有些小家子气,有时候又如大家闺秀般温婉秀气,感觉就像是两个人。
只是前身的记忆里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人,所以陆忞也就仅仅只是觉得奇怪罢了,并没有去多想。
陆寻这时也凑了过来,语带兴奋地说:“四妹,你刚刚给那官差说的是不是武功秘籍?我看他咻咻咻的几下子,那树就倒了,我是不是也可以练?”
“啊?什么秘籍?”陆忞歪着脑袋看向他,装作不懂的模样。
“就你刚刚说的那些,你看那官差,就……”见她不懂的模样,陆寻顿时急了,手舞足蹈地学着王朝挥的那几刀,“咻咻咻的那么几下……”
“哦,”陆忞点了点头,在他亮晶晶的目光期待下,毫不留情地打击道:“我胡说的,话本里都这样说。”
“你……你胡说的?!!”陆寻瞪大了眸子,在对方点头确认后,他顿时泄了气,整个人都萎靡了,靠着树干,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陆忞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这三哥,一如既往的不靠谱,她都不想理他。
陆子期看了一眼她,眼底闪过一缕深思:“赶紧歇息吧,一会儿就要走了。”
“诶,都歇息。”陆老爷子点了点头,只要一家人好好的,别的他都不在乎。
“那官差又过来了。”眼尖的看到王朝走来,陆寻顿时又活了过来,立马坐直了身体。
有他的提醒,其他人也发现了。
就见他走来,拿着钥匙解开了陆文亦和陆老爷子脖颈上的枷锁、脚踝上的镣铐。
两人一愣,陆文亦疑惑道:“官爷,您这是……”
“路途遥远,戴着这些多有不便。”王朝一边说着,一边给其他几人解开脚链手链,同时警告道:“虽然给你们解开了,但你们可别有什么逃跑的想法。”
当然,如果对方真要逃跑,他也拦不住,因为那小丫头他有可能打不过!
毕竟一眼就能指点他武力提升,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她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
不过,他也在赌,赌她不会带着她的家人逃走。
毕竟像她们这样的高人,也是有尊严的,肯定不屑于逃走。
但他显然高估了陆忞的素质,若不是因为没有生命威胁,她早就带着家人逃走了。
只是她没想到,王朝居然敢冒着犯人暴动的危险给他们一家子解开镣铐,要是有人心里不平衡鼓动起来,那可不是小事。
看这样子,为了得到她的指点,他是真的豁出去了。
当然,投桃报李,她也不会小气,当下开口,只是声音淡然,“谢谢。”
第十五章 还有十里
这话一出,王朝心里顿时大喜,知道对方这是答应了。
可即使如此,他依旧不露神色,朝着他们一家子拱手,道:“还有一会儿就要赶路了,你们趁着现在多歇息。”
人家行礼了,陆文亦可不敢托大,连忙回礼道:“多谢官爷关心。”
“行,我就不叨扰了。”说罢,他对陆忞微微一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王朝这一系列的操作,给陆家整不会了。
陆文亦皱起了眉头,“这,王当头这是什么意思?”
虽说枷锁铁链解开了是轻松很多,但正所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所以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让他们一家子都感到害怕。
陆老爷子脸色也是变幻不定,所有的犯人中,就他们一家得到这种优待,怕是过不了一会儿,其他人就会起冲突了。
而他们一家子,绝对是首当其冲。
若说王当头没什么目的,他是打死都不信的,只不过……会是什么目的呢?
“呀哈,不用戴脚链真是太好了。”
和他们的担忧不一样,陆寻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屁孩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
兴奋的高呼了一声,然后拉起昏昏欲睡的陆忞蹲在了树下。
“你干嘛呀。”不满的声音传来。
陆寻相当兴奋,“四妹,咱掏蚂蚁窝!”
一阵气闷直冲脑门,陆忞当下黑了脸,“……我想睡觉。”
“那我掏来给你玩儿。”陆寻正在兴头上,完全没注意到陆忞那黑沉沉的脸色,一边掏蚂蚁窝,一边自言自语:
“奇怪,怎么还不出来,往儿个都是这样掏掏就出来了啊。难不成要用水?
咦!有小只!这里也有,怎么这么小?得挖一个威武将军才行。
四妹妹,你说它怎么不出来?我都灌水了,真是奇了怪了。诶,我说……”
他絮絮叨叨的话语唸得陆忞脸色越来越黑,当下提起树枝,就走了过去。
“好了,嗯?”陆寻一愣,头顶撒下大片阴影将他笼罩在其中,脸色顿时一变。
有杀气!!!
猛的转头,就见一黑乎乎的人影提着凶器站在那里,他下得一哆嗦。
“四,四妹妹,你怎么,怎么在这里?”
陆忞阴沉着脸,被人吵的睡不着,她自然不会有好脸色,见他那怂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来帮你。”
“啊?”被她那脸色吓到的陆寻赶紧摇头,“不,不必……”
“闪开!”
陆寻一缩脖颈,“哦!”而后,连滚带爬地转到一边。
把男人的一个‘从心’演绎得淋漓尽致。
陆忞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看着那蚂蚁窝,手腕一动,唰的一下,那树枝狠狠戳了进去。
那力道,看得陆寻一哆嗦,娘啊,四妹妹不会把那窝蚂蚁都戳死吧?他还要找威武将军呢。
看着这两人,陆子期皱了皱眉,目光落到蹲在地上掏蚂蚁窝的陆忞和陆寻身上,心里不禁泛起了些许担忧。
王当头他,似乎想要从四妹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什么?真的解开?!”
“真的吗?官爷你没骗我们?”
“骗你们做什么?赶紧过来,还想不想解开了。”
“哎哎哎,来了来了。”
“还有我,官爷,还有我。”
“别急,一个一个的来。”
这时,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陆子期转头看去,却是一愣。
只见那些官差拿着钥匙,一一给犯人解开了枷锁,但却没有解开脚链。
饶是如此,犯人们依旧激动得仿佛获得了新生,个个感激的跪在地上对王当头叩拜。
陆子期双眼一眯,不愧是官场中人,还不等危险发生,便将之摁死在了摇篮里。
且恩威并施之下,犯人们不但不会发起暴动,还会自觉的管好自己。
不得不说,真是一手好阳谋。
在他感叹的时候,陆文亦和陆老爷子却是松了一口气,并没有独独对他们一家特殊就好,免得成了众矢之的。
而看到他这个做法的陆忞并没有感到意外,若没点儿能耐,她才懒得去指点他。
犯人们的枷锁解开后,一个个眼里都有了些许光芒,现下也不累了,都有心情去谈天说地了。
“行了,既然都不累,那就起来赶路。”
拿着鞭子的官差大声喊道,同时狠狠甩了一鞭,发出一声爆响。
众人连忙起身,排好队,跟在王朝的马匹后面。
王朝驱马走了两步,忽的又转了回来,到陆忞身边,道,“姑娘,还有十里就到镇上了,你可是有想什么需要我帮忙带的,尽管说。”
第十六章 偶遇将军
听到这需求,饶是沉默如王朝,那嘴角也隐隐有了抽动的痕迹。
此人,不当人子!
心里诽谤,但王朝却是不敢说出来,被打是小事,要是不愿教他那才真的是亏了。
还没来得及说话,柳氏便开口了,严厉地瞪了她一眼,“兜兜,不可胡闹!”
被说了,陆忞也只是微微耸肩,不再说话。
陆文亦赶紧上前拱手作揖,歉疚的开口:“真是抱歉,官爷,小女年幼,所说之语当不得真,还望不要往心里去。”
“无碍,令千金性子率真,实在难得。”王朝在衙门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奉承的话语自然是信手拈来,夸了陆忞之后,又道:“不过是些小物什,我可以帮你们带来。”
“诶?这……”陆家几个男人脸色微微一变,这人的突然示好,说没阴谋他们是一万万个不信的,可他们现在是犯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认栽,他们还能怎么办?
“官爷,”这时,陆子期走了出来,对着王朝一拱手,语气不卑不亢,道:“我们一家除了这身衣服已是身无长物,所以这些东西还是不……”
还没说完,却见王朝一挥手,直接打断了他:“又不是粮食,花不了几个钱。若是你觉得愧疚,这一路上若是找到吃的也给我们做些就成。”
提了条件,陆家众人总算是放下了心来。
没有条件的对他们好,总是会令人感到害怕和恐惧的,唯有交易的对等,他们才会放下心来。
唯有陆子期,眼底多了些许让人看不懂的神色。
王朝离开后,众人不再说话,紧跟着大部队前行。
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来到了下午三点,是温度最高的时候。
天空没有一丝云,头顶上一轮烈日,没有一点风,道路两旁的树木蜷缩着叶子,蔫蔫地站在那里,人走在路上,迎面的风似热浪扑来,感觉仿佛在蒸桑拿似的。
“诶~”
队伍里,有人唉声叹气,也有人默不作声,很多小孩走在队伍中间,昏昏欲睡。
哒哒哒哒~
这时,一阵马匹在路上慢跑的声音传来。
众人被声音吸引了过去,即使是陆忞也不例外。
日光炎热,空气扭曲,缕缕空气缥缈不定间,对面坡下的人影缓缓地冒了出来。
为首之人骑着黑色宝马,同是墨色的头发,半是青丝披散,半是以玉冠束于头顶,不肆意不张扬,反而有种内敛严肃的感觉。
骑行间,薄然冷凝的唇微微张着辅助呼吸,干净的面容稍显青涩,看上去不过十八九的样子。
一双邪肆的丹凤眼眼角微微上扬,有些凌厉,却不会让人感觉到寒冷,脸上的表情很淡漠。
见到来人,领头的几位官差连忙翻身下马,叩首一拜:“炎将军!”
“吁——”炎卿尧勒马叫停,看向叩拜的几位官差,薄唇翕动,声音如霜:“无需多礼。”
语罢,便不再说话。
反而是他身旁的一个侍卫驱马上前,目光在流犯身上扫了一圈,即使见到满面死气的人,脸色也依旧平静无任何波澜,缓缓道:“他们为何不戴枷锁?”
“回大人的话,走了十八天,大多数人的脚已经磨破,再戴上枷锁的话,会影响赶路。”为首的王朝站出来回到。
那侍卫目光在陆子期身上停留了一瞬,继而收回。
最终落在了王朝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圈,末了,还在他手上顿了顿,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而后告诫道:“兔子急了还咬人,这位当头可得小心呐。”
“多谢大人提醒,下官会多加注意的。”王朝不疑有他,拱手感谢道。
闻言,那侍卫便不再说话,驱马回到炎卿尧身旁,以仅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将军,那当头有点儿本事。”
“哦?”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淡淡的沙哑。
他目光微微一转,便看到不远处的王朝,仔细感受他一番后,瞳色渐渐变得幽深,“呵,有意思。”
说罢,两腿轻夹马肚,马儿受力,迈着蹄子缓缓离开。
护卫们一扯缰绳,驱马跟上。
见他们走了,几位官差和流犯们顿时松了一口气,太压抑了,再不走他们就要窒息而亡了。
“那人是谁?”
陆寻好奇的问,旁边有人立刻开口解答:“炎卿尧将军,他才十八岁就是统领一方的大将军了。
十二岁上的战场,第一次打仗就以三万人战胜了十五万人,是当之无愧的战神。”
“这么厉害?!”
“当然,我跟你说……”
两人侃天说地的交流起来,陆子期眼底也浮现些许向往之色,但一想到自己奴隶的身份,心里便是一阵黯然。
相比较而言,陆忞是压根就没去看,她现在在规划自己以后得道路,压根就没注意到前方是不是走了个大帅哥。
此刻,她心里很希望王朝给她买个板车回来,那样,她那便宜爷奶就不用走路了,他们年纪大了,经不起赶路的折磨。
嗯,如果王朝再给她买只牛或者毛驴就好了。
不过,她想想也是不可能的,毕竟贵啊,每个十两银子是下不来的。
可她家现在真的很需要,该怎么办呢?
对了,怀表!!!
想起自己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怀表,陆忞顿时有了注意。
于是小跑着奔向了王朝,在他马边站定,道:“王当头,东西我不用你帮忙了,你只需要把我带进镇上即可。”
听她不用自己帮忙,王朝心下顿时一急,他还想得到她的指点呢。
连忙道:“陆姑娘,你是担心在银子的事吗?那大可不必,这点儿银两我还是有的。”
闻言,陆忞忍不住的睨了他一眼,“不是,我只是想到镇上逛逛,看下有没有什么需要买的。”
“哦,原来是这样。”王当头心下一松,脸色却是不变,“行,那姑娘记得跟紧我。”
“好。”谈好了,陆忞这才返回自己家队伍,对于柳氏投来的不满目光,她完全是视而不见,也不想理会。
第十七章 进镇子
这也导致其他人想问她些什么也无从开口。
跟在后面的陆家大房,陆威(大房大儿子)看了看自己家人以及其他人脚上的脚链,再看看陆子期一家人,他不禁皱起了眉梢,兜兜那丫头,似乎和那当头关系挺好?
他目光一转,落在了陆忞身上。
实在是容不得他不多想,陆文亦他们一家是最先去掉枷锁的,而且不但去了枷锁,甚至连脚链镣铐都去了。
其他人,包括他们一家,虽然去了枷锁,但是那脚链还是在的,所以看到他们一家子没了脚链,他不禁多想了些。
若说是因为萝卜和野鸡蛋,他是绝对不相信的。
可他为什么要去关注呢?
因为……
他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女人——江秀春,这是他媳妇,才成婚一年不到,现在已有三个月的身孕。
流放本就路途多艰,死人在正常不过,更何况是怀着身孕的女人。
所以,他希望自己媳妇能去掉脚链,走得轻松些。
想到陆文亦一家人那么轻松,他便大步跟了上去,对陆老爷子道:“爷爷,你能不能帮我跟官爷求求情,去了秀春的脚链?她还怀着身子呢。”
闻言,陆老爷子看了一眼后面满面憔悴的江秀春,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力道:“虎子啊,不是爷爷不帮你,而是爷爷根本说不上话啊。”
“那,那。”陆威(大房大儿子)囫囵着,那目光却是不断地往陆忞这边看来。
陆忞本就被吸引了过来,瞧见他这样看她,顿时就知道了他的打算。
果然,只听他含糊地说道:“那,爷爷你能不能让十三妹帮我说说情。”
“你……”
“大堂哥说笑了。”
陆老爷子两眼一瞪,显然被气着了,才说出一个字,便听到一道清冷疏离的声音传来。
和陆威(大房大儿子)一起转头看去,就见陆忞嘴角含笑开口,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我和王当头可谈不上熟稔,仅仅只是说过两句话罢了。”
“十三妹妹,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你和王当头能说得上话,所以就……”
“何以见得?”陆忞微微敛了敛双眸,一抹寒光在眼底稍纵即逝,她不喜欢这种逼迫的求人方式。
“就,就……”陆威(大房大儿子)脸色一红,最终还是蔫了下来,他抿了抿唇,“对不起,十三妹妹,我不该强迫你的。”
哦?
陆忞有些讶异,感情这小子心里清楚是在强迫她啊。
认错态度倒是不错,但她并不打算真的为他去求情。
一个,是因为她才刚来不久,不清楚陆家其他人的为人;
二个,则是因为在末世见过太多恶心人的嘴脸,所以对于‘人’保留了部分看法,哪怕是前身的亲人也是一样。
因此,在看到对方气馁地回去之后,也没觉得有什么。
收回视线,继续跟着便宜老爹往前走。其他几人没说话,只是有些欲言又止。
倒是跟在旁边的柳氏看着陆威(大房大儿子)的背影有些不忍,她看了看陆忞,又看了看陆威(大房大儿子),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终,还是陆忞开了口,“娘,有话你就说。”
“兜兜啊,”柳氏深呼出一口气,轻声道:“你大堂嫂那人不错的。
娘生你的时候难产,你爹你哥他们都下地去了,二哥又在进学,家里谁都不在,还是你大堂嫂又是去找的大夫,又是去叫人的,娘才得以生下你,也保住了命。
后来,娘坐月子基本上动不了也出不了门,你大堂嫂和大伯娘放下了手里的伙计来帮我的,不然,娘现在早就落下病根了。还有你奶,她们……”
听到她娘絮絮叨叨的说出这些过往,陆忞心里一阵惊讶,看不出来,这陆家还挺团结互助的,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行了,娘。”开口打断了她的唸叨,佯装嘟嘴,学着小孩子一脸不喜的模样,“我去就是了。”
她一松口,陆家几人相视一眼,眼底皆有喜色一闪而过。
之前他们那欲言又止的神色,陆忞不是没看到,只是因为对方和自己无关罢了。
既然现在柳氏都这样说了,她家里人也这样认为,那她帮忙就是。
也刚好看看这陆氏一脉的年轻一代。
在末世,她可是深知独木难支这一成语的真谛。
若是能把陆氏年轻一辈提携成自己的左膀右臂……
那么……
她对这个天下,是不是也可以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想法?
只是这陆家年的青一代……
扫视了一眼陆氏一脉的小豆丁们,陆忞心里轻叹一声,算了,种田填饱肚子吧。
“四妹晚些时候再去吧。”
心思百亦不过眨眼之间,身旁便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抬眸,只见陆子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道:
“你现在太惹眼了,等到了镇上的时候再找王当头说。若是现在说了,怕是别人也会求过来,到时候就不好拒绝了。”
陆忞一点头,装作懵懂的样子,声音软糯,“好。”
陆子期嘴角一扬,浅浅地笑了,转而对陆寻小声道:“去给大堂哥说,到了镇上,兜兜再去求情。”
“哦,好。”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陆寻还是听话的去说了。
陆威(大房大儿子)还没回到家人当中的时候,就被陆寻追上了,得到了允诺的他脸色一喜,还抱着陆寻亲了几口。
在对方嫌弃的眼神下,笑呵呵地回去,弯腰背起了他媳妇江秀春,脚下的步伐瞬间变得有力了许多。
半个时辰后,众人跟着王朝的步伐总算是走出了山林,远远的,就看见了不远处的镇子,顿时脸色一喜,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停步!”在距离镇子还有五百米的时候,王朝抬手止步,大声开口:“所有人原地休息,若是想要购买东西的,将银钱交由我等。”
听到这话,众人脸色有些难看,可也没有办法。
朝廷规定,酉时(17点-19点)之前,所有犯人除砍头之外皆不得过路扰民。戌时(19点-21点)时,有三刻钟的时间可通过镇子前往驿站,不得有所停留。
因此,众人虽然难受,但也不得不遵守规定。为了以后能吃上点儿好东西,他们开始凑起了钱。
而这时,王朝走到了陆忞的身旁,轻声道:“陆姑娘,你且跟我走吧。”
“嗯。”陆忞点了点头,继而抬手指向不远处的江秀春,道:“王当头,你能不能帮我解开我大堂嫂的锁链?”
遁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见是个女人,还是个肚子微微隆起的女人,显然是有了身孕,逃跑不了,便点头答应,“可以。”
说罢,叫了个官差过来,给江秀春解开了锁链。
见事已办成,陆忞这才转身跟在王朝身旁,道:“可以走了。”
“嗯。”王朝点头,而后对陆家众人拱了拱手:“各位不必担心,一个时辰左右,我便会带着陆姑娘回来。”
心里即使再担忧,但人家都这样说了,也不好开口,就这样看着王朝带着人走了。
“娘,那王当头该不会把妹妹卖了吧。”陆寻这小子往众人心头扎了一针:“不然那王当头怎么会对我们这么好?”
柳氏脸色一变,“这,三郎,要是真的……”
“不会的。”陆文亦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如果要卖的话,不可能对我们这么好的。”
“真的?”
“嗯。”陆文亦点头,得到他的肯定,柳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虽是这样说,但陆文亦却是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无他,怕啊!
另一边,陆忞跟着王朝进入了镇子后却是有些失望。
这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繁华,比起前世那些普通古镇都还不如,人也很少。
第十八章 卖表,试探
只是道路两旁吆喝的小贩,让这座镇子看起来热闹了些许。
“姑娘看上去似乎有些失望?”王朝看着她一脸平静的模样,不禁纳闷,这乡下的孩子,应该很少去镇子上吧,居然没有感到新鲜?
陆忞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想看她惊讶的模样?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王当头,这镇子可是有当铺?”
“有,你跟我走。”
“嗯。”陆忞一点头,抬脚跟了上去。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后面几个官差却是一脸的茫然,相视一眼,眼底皆是好奇之色。
“王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怎地突然就对那小娃子好了?”
“是啊,这么久了,可是头一次见他对一个人这么好。”
“真是奇了怪了,之前还没见他对哪个囚犯好过,现在却对一个小娃子这么好,你们说,会不会……”
“会什么会?!”最老的一位官差呵斥一声,“没大没小的,上司的坏话也是你们可以说的?还不滚去采买。”
“是是是。”
“我们这就去。”
几人弯腰点头,一哄而散,唯有老官差皱起了眉梢,下一秒却又眉开眼笑,晃悠着自己的酒壶,一步一摇的走向了酒馆。
王朝带陆忞去的,是镇子上最大的一家当铺。
虽然他并不知道她要当些什么,但联想到她那不俗的眼界,想来也是极为贵重之物。
嗯,他也很好奇。
进入店铺,比他还高的柜台上,年轻的小二正趴在那里打瞌睡,王朝见怪不怪,伸手一拍柜面:“掌柜的在吗?”
店小二吓了一跳,蹭的就站了起来,正想骂人,但低眸一看,竟是个官差,他连忙陪笑道:“哟,官爷,今儿个是什么风把你老人家给吹来了?”
“少贫嘴,让你们掌柜的出来,给我瞧瞧这多银两。”说着,他拿出了陆忞交给他的布包。
“行,但官爷你至少让我看上两眼,免得我们掌柜的说小的打眼。”
“行。”王朝点了点头,缓缓掀开布包,反正他也好奇。
当那银色镶嵌着水钻的怀表出现在两人面前时,只听一阵吸气声。
绕是有所准备的两人,在看到这般精致的物什时,心底依旧难免震撼不已。
“这,官爷,您稍等,这不是小的能做主的了。”
王朝点了点头,眼底划过一缕贪婪,收好了布包:“行,你去吧。”
说着,转头看向坐在矮凳上的陆忞。
她人很安静,从头至尾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眉眼微敛,便很好的将那深潭里的漩涡隐藏。
一阵寒意瞬间从脚蹿上了头,激得全身鸡皮疙瘩都乍了起来。
喉咙一个滚动,咽下了一口唾沫,王朝将那一点点心思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陆姑娘,这……”顿了顿,他还不知道这东西叫什么呢。
“怀表。”陆忞开口,声音淡然,却有着少许的寒凉。
王朝心下一凉,却依旧沉稳的道:“这怀表,我估计不下一千两银子。”
“行,那就一千两。”陆忞点了点头,而后站起身,“九百两银票,一百两碎银,然后到西市找我。”
虽然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但王朝还是一拱手:“是。”
陆忞微微点头,在对方疑惑的视线下走出了当铺,直接走向了西市。
她并不打算在这里等着谈价。既然王朝说了一千两,那她能拿到手的,一千两就够了。
谈得低了,她相信他会想办法补足。谈得多了,那就是他的本事,贪多贪少,她都不在乎。
毕竟求人办事,不拿点儿好处怎么可能?
至于对方想要杀人越货……
呵呵……
她更巴之不得。
杀人什么的,可是她的爱好之一。
活动了一下腿脚,走了十多分钟,陆忞终于到了镇子的西市。
古人对城镇的安排都是很有讲究的,东南西北四个市卖的东西都不一样,哪怕是水游镇也是一样。
陆忞要去的西市,则是卖粮食、皮革、衣服、蔬菜花果、水产品、肉品、牲畜、生活用品、生产用具、文化用品、丧葬用品等20多个种类。
她来这里,主要是买些粮食和生活用品——锅碗瓢盆。当然,最主要的则是买板车,可以的话,她还想买只毛驴。
其实更想买马,只是那样太过扎眼,不好。
“嘿,来看一看啊,上好的皮革,价格好说。”
“这地花可便宜了,才一文钱两斤,你上哪儿去找这种好事。”
“这鞋子是我们家里人自己纳的千层底,保证厚实。”
“小娘子,我这可是上好嗯桃木梳,只要三文钱一把,怎么样,要不要一把?”
坊市里倒是热闹,砍价的,喊活儿的,吹嘘的不一而足。
无一不显示人生百态。
陆忞走了一圈,对价格在心里有了个基本的了解,便走到了成衣铺门口。
“陆姑娘。”
就在她准备等的时候,王朝的声音忽然传来。
还不等她转头,王朝就来到了他她身后,以仅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那怀表卖了一千三百二十两银子,都在这里。”
说着,把怀里的布包递给了她。
陆忞也不矫情,也没打开看,直接伸手进去摸了三百两出来塞进他的手里。
速度极快,王朝只觉自己才把布包递过去,手里就多了几张纸制物,感受到上面的印章,心下顿时震惊不已:“陆姑娘!”
“无碍。”手一抬,推回了对方递过来的银票,陆忞毫不在意道:“这是你应得的。”末了,又冷冷的开口:“你没贪。”
王朝浑身一僵,一阵恐惧瞬间笼罩了他全身,这人,在试探他!!!
她居然在试探他!
若是他拿着钱就跑了……
嘶~
好险!
倒吸一口凉气,王朝看着她进去的背影,不禁心里直哆嗦。
幸好自己没把那个想法实现,否则的话……
此刻已经死了吧?
“诶~”
思及此,王朝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于那孩子的身手,他可不敢去试探。
看了一眼手里的三百两,一时间心里又有点儿复杂,这钱,自己这一辈子都赚不来。
今天却一下子就得到了,还真是……
算了,不去想了,先给陆姑娘买点儿东西吧。
第十九章 毛驴?袋鼠?!
心里打定主意,一会儿给陆忞买只毛驴。
反正也不值几个钱,顶多八两银子而已,相比较这三百两,不过是九牛一毛。
紧接着他也走进了成衣铺里,看下陆忞想要买些什么。
陆忞还穿着脏兮兮的囚衣,头发也乱糟糟的,妥妥的犯人打扮,走到哪儿都会让人觉得晦气。
这不,店家看到她进来,脸都绿了,若不是因为身后还跟着个官差,她早就把她轰出去了。
其他客人见囚犯进来了,纷纷捂着口鼻离开了这里。
这下子,老板娘脸色更难看了,但俱于官差的威严,她只得站在柜台那儿,大声喊:“诶,看归看,不准摸啊,摸脏了你赔得起嘛。”
这话说得,陆忞还没开口,王朝就转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眼,最后冷嗤一声:“呵,狗眼看人低。”
老板娘一听,气得胸闷,啪的一下子把帕子拍在矮桌上,懒得说话。
陆忞没理会两人,目光扫视完一圈后,心里是失望不已。
丑!
这些衣服实在是太丑了!
就跟现代和平年代时的戏服似的,一眼看上去就十分廉价,颜色还花里胡哨的,唯有那素白的中衣要好些,只是质量不行,是粗布所作。
这种料子粗糙,对皮肤很不友好。
所以这些衣服她是不打算买了,当然,也不能买。
流放赶路的这期间,是不允许穿除了囚衣之外的衣服的。
所以,她进来只是想买布料给她那六个月大的弟弟做尿布。
“老板娘,有没有软一点儿的布料?”
老板娘瞪了她一眼,语气十分不好,“有,上好的缎和麻布,缎七两银子一匹,麻布三两银子一匹,你买得起?”
陆忞并不觉得她的态度有什么,毕竟现代比这差的多了去了,她又不是没经历过。
心里盘算了一下缎和麻布,缎是由细麻丝纺织而成的布料,采用缎纹组织或缎纹变化组织,外观平滑、光亮、细密。
麻布制成的产品具有透气清爽,柔软舒适耐洗、耐晒,防腐、抑菌的的特点。
相比较而言,麻布做尿布要适合些。
“两匹麻布,按照小孩尿布的大小裁剪开。”说着,将一锭十两的银子递了过去。
老板娘看着银子两眼放光,一把抓了过去咬了一口,没牙印,是真的。
脸上顿时就笑开了花,“行行行,你们先坐着,我让人给你们上茶。”
“不必了。”陆忞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盛情:“我们还要去采买。半个时辰后会过来拿。”
老板娘笑呵呵的将四两银子退给她,挥了挥手帕:“行行行,你先去,我保证给你做得妥妥当当的。”
陆忞没有说话,就着那身脏兮兮的装扮行走在西市。
王朝先给她买了一辆板车,他推着跟在她的身后,陆忞也没拒绝,任由他跟着。
她先是买了个桶,用来给老五洗澡用的。那孩子,身上臭得要命,再不洗,怕是会得病,婴儿得病最难治了,更何况还是在流放的途中。
然后买了锅碗瓢和少许馒头,全放进了木桶里,省得占地方,又买了把桃木梳和小背篓。
“你不买小被子吗?”王朝看了看车上的东西,而后伸手指向旁边的被褥铺子:“这里有。”
陆忞点了点头,“要买。”于是走了进去,不一会儿就抱着一床浅蓝色的小包被走了出来,二话不说直接塞进了木桶里:“走吧,去买驴。”
“驴在坊市的最末尾。”王朝推着板车先走一步,陆忞紧跟其上。
“诶,来看看我这小马驹啊,毛光滑亮的,又壮实,好得很呐。”
“小朋友,要不要看看这狗啊,看家护院的一把手呢。”
“鸡鸭要买不?不买别摸啊。”
“这蛇可补了,要来点儿不?”
“这是野鸡,可不是家养的,补,再加点儿价。”
“这价不行,这么锋利的镰刀你给得太低了。”
……
坊市末尾的吆喝比前面的更加大声些,大概是因为卖的是牲畜和锄具这种生活必须品,人多了些。
嗯,牲畜的味也很大。
反正王朝是这样觉得的,想要捂住口鼻。
但是看了一眼旁边的陆忞,她却是面不改色的走着,仿佛对她一点儿影响都没有,他便不好意思捂口鼻了,于是,憋气!
陆忞察觉到他气息的变化,嘴角不由得扯了一下。
她因为在末世闻多了各种腐尸的味道和一些奇奇怪怪的混合臭味,那些味道比起这坊市里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习惯了更臭的,所以面对这里的臭味是面不改色。
只是没想到,王朝居然误会了。
不过,她也没打算去阐明什么,只是一边看一边走。
这一路走来倒是看到不少卖毛驴的,但是都很瘦弱,不符合她的要求。
“诶,你可别乱说。瞧瞧它这肉疙瘩,要不是这样捆着,能把人都踢飞了去。”
就在这时,一道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转过视线,就看到了前方有一堆人围成了一个圈,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那道嚣张的声音就是从里面传来的,于是,她赶紧走了过去,王朝紧跟其后。
“不是我说,大哥,你这……这‘毛驴’,蹄子是不是忒短了些?能拉车吗?”
人群里发出了疑问,陆忞也钻了进去,站到前排后,视野瞬间开阔了起来。
抬眸望去,只见一只褐色的动物站在那里,小小的脑袋,略长的耳朵微微抖动,一身疙瘩肉看上去强健而有力,只是脖颈被一根两只粗细的铁链栓着。
它前蹄短而小,后腿却是又长又壮,还有那又粗又长的尾巴,感觉挨上一尾巴,都会落个半身不遂的下场。
“能拉,怎么不能拉,就这肌肉,”那男人啪啪的拍了拍那‘毛驴’肩膀上的肌肉疙瘩,道:“一个毛驴拉的东西,它能拉五个。”
看到这么个‘毛驴’,又听到卖家说的这话,陆忞顿时瞪大了双眼。
这是‘毛驴’吗?
这特么是袋鼠!
袋鼠!
比起毛驴,它当然能拉五个,问题是连你一起拉!
“姑娘可是看中了这只……”看着那所谓的‘毛驴’,王朝话语顿了顿,继而有些不确定地开口:“看中了这只毛驴?看上去的确是有力些,就是看着不像正常的毛驴。”
“是吗。”陆忞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去看看别的吧。”
说罢,转身就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中东的草原动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这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应该是上位者头痛的东西。
又逛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一只符合她期望的毛驴了,它并不壮,但是骨架大。
骨架大说明只要它吃得好,就能长得很壮,力气也大。
所以,在谈判之下,花了六两银子买了下来。然后拿出干草喂它吃了点儿,趁着王朝给它套板车的时候,又喂了一罐灵泉水,小家伙顿时呦呦欢快的叫了起来。
“哇啊——”
“快让开快让开——”
砰——
“闪开——”
“救命啊——”
轰~
噼里啪啦……
前方人仰马翻,远远地都能看到甩上半空的鞋子和蔬菜。
“怎么了?怎么了?为什么都在跑?”有路人好奇地看去。
王朝并没有好奇,只是迅速地将板车套好收尾,而后站在陆忞面前。
“快跑啊——驴子发疯了啊,嗷——————”
“救命啊——”
碰——
驴子发疯?
陆忞皱眉,倏地,瞳孔一缩,难道说,是那只袋鼠?!!
叽叽嘎——
这时,一声怪叫从不远处传来。
几乎同时,一只巨大的袋鼠蹦上了半空,而后又落到了地面,砰的一声,巨大的力道,竟将那地面踏出了些许裂痕。
叽叽嘎——
吼叫一声,那袋鼠高高地跳了起来,落地方向,赫然是她所在的地方。
陆忞脸色一沉,眼底闪过一缕狠绝,手腕翻转,滋滋的电流声渐渐响起。
第二十章 孩童买卖
陈石头看着前方堆成一座小山的废墟,向前走了两步,见没有动静传来,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位官爷真是好身手啊。”
“那‘毛驴’也不知道是吃什么的,居然长得这么健壮。”
“是啊,那疙瘩肉,看着都害怕。”
“也不知道死了没。”
“我见这动物不肖驴子,也不肖这中原之物。”
“是啊,我可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东西。”
众人好奇的围了过去,纷纷讨论着,甚至有人蹲下来揭开了一块木板,似乎想要看它死了没。
陆忞却是一扯缰绳,驱使毛驴离开这里,“王当头,赶紧走。”
“这么急?”你不是还有很多东西没买吗?
这话他没问出口,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久,想要活命,只能是少说多做。
所以说了这三个字后,他跳上板车,接过陆忞手里的缰绳,驱使着:“得,走。”
哗啦——
“哇啊,它还活着!!!”
“快跑啊。”
“我的天呐,这怪物居然没死!”
“快散开!”
这时,只听哗啦啦的、碎物落地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
还没来得及转头去看,就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他觉得有些奇怪,扭头看去就见陆忞目光怪异的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从她眼里看出了两个字——凉凉。
“陆姑娘,你这样子看我做什么?”
他愣了愣,问道。
忽地,浑身一僵,有杀气!!!!
转头,猛的对上一张毛绒绒的马脸。
黑眸,褐毛,驴一样的耳朵,漆黑如墨的瞳孔,还有那一看上去就极具攻击性的肌肉,
这……
这不是那驴吗?
陆忞嘴角抽了一下,怎么办?好想笑。
“咕噜……”
那袋鼠狠狠地喷出了一口气,喷在王朝的脸上,又腥又臭。
【有点儿事,明日补上】
第二十一章 分发东西
那边,王朝都还没开口说话,下边的赵氏夫妇就相互扯了扯,没两下,赵大海就抱着瘦小的女孩儿走了出来,笑道:“那啥,王当头,您看……”
看着他怀里的小孩,不过一岁多点儿的样子,瘦得只剩皮包骨。
而且因为没吃的,现在无精打采地靠着赵大海,似乎下一秒就要睡着的样子,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巴不得把自己卖掉。
想着自己也差不多一样大的孩子,王朝心里顿时一哽,“滚回去,哪有你说话的份!”
赵大海笑意一顿,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然后自己抱着孩子往回走,眼底闪过一缕怨毒。
陆忞面无表情地看着,心中毫无波澜,末世见多了,这点儿算什么。
倒是那老鸨欣喜不已,一甩秀帕,笑道:“哎哟官爷,您看,人家父亲都是愿意的,那这……”
本来不想同意的王朝,被赵大海那么一搅合,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了,便轻叹一声:“行吧,只要是自愿的,我不拦着。”
“诶,行,谢谢官爷了。”老鸨脸上笑开了花,扭着老腰,一步一步地走向了人群。
不一会儿,女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还有女人的嚎哭声。
“孩儿他爹,她还小,才一岁啊,你怎么就这么忍心。”
“放手,不卖掉,我们吃什么喝什么?”
“娘,娘,呜啊啊……”
“大哥,快卖掉,不然咱爹咱娘吃什么?你忍心看他们这么大的年纪饿成这样?”
“不不,三弟,我不卖,不卖。”
“她三叔,你怎么不卖你家的。”
“娘,别卖小妹,别卖,我养她,我养她。”
“哥哥,呜……”
“元娘啊,不是我说,这孩子都快死了,趁着还有口气,赶紧拿去卖了吧。”
“不,娘,孩子他爹走了,就这么一个孩子,我不能断了他的香火。”
“哼,不卖?不卖我们吃什么?怕是还没到岭南,就全都饿死了!给我!”
“不给,呜~我不给~孩子就算死了,那也是我的孩子,呜~”
争吵声嘈杂不已,女人的哭声更多,很显然,有些当娘的女人并不愿意卖掉女儿,只是丈夫或者那些所谓的亲戚强迫罢了。
王朝看着,心里不忍。
可他也知道,流放路途遥远,没有大人的庇护,这些小孩大多都会死在流放途中。
即使到了目的地,不听话的,稍微长大点儿之后也会被充军,那下场其实和去青楼差不了多少,不过一早一晚的问题。
甚至有的还会被发卖,和现在又有什么区别?
诶~
心里轻叹一声,不再去看那些被卖掉的小孩。
他驱马走到陆忞跟前,本以为她会难过,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完全没有!
她就靠着木桶,冷眼看着,发丝凌乱,薄唇冷凝,整个人都收拢在一片冰冷之中,漆黑的双眸里平静无波、无悲无喜,沉得……看不见底。
一阵寒意莫名袭上心头,王朝张了张嘴,想要说出口的话却在这一瞬间完全湮灭。
这人,太过理性!
理性到让人感到害怕。
不一会儿,许多小孩都被装车拉走了,那些父母或是亲戚笑呵呵地数着银两,然后小心谨慎地放进怀里。
一些被亲戚抢走了孩子卖掉的父母或者单身娘亲,则是哭得痛不欲生。
陆忞从头到尾地看着,冷眼看着,内心不起波澜。
待那些老鸨走了,陆忞才收回自己的视线,继续靠着木桶。
“老柯,把陆姑娘送过去。”王朝对最老的官差开口,看着少了三分之一的人,他有些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老柯得到了命令,笑呵呵地点了点头,然后驱使着驴车走向了陆家所在之地。
“来,陆老翁,你家宝贝孙女儿回来了。”老柯笑着下了板车,把鞭子朝陆老爷子手里一塞,便笑眯眯的走了,他买了酒,得坐着喝点儿。
陆老爷子拿着鞭子,又看着驴车和驴车上的东西,一脸茫然:“这……这咋回事?”
陆家大房、二房、和四房见到这一车的东西,都纷纷围了上来,好奇又纳闷的望着。
“老三,你家这弄的都是些啥?咋的还有板车和驴?”
二房当家陆学青艳羡地问道,一边问,还一边对驴车这里摸摸那里捏捏的,嘴里嘟囔着:
“好啊,真是好啊,有了这东西,这路上可就轻松多了。”
听到这话,陆忞瞥了他一眼,记忆里,这二叔有点儿偷奸耍滑,爱贪小便宜,但也仅此而已,对陆家人都没有坏心。
“诶,的确是好啊。”
陆家大房陆长青也羡慕了,跟着陆学青(二房当家)围着驴车打转,“以前都没用上,没想到现在却是用上了,诶。”
陆长青,是陆忞父亲这一辈的老大,为人憨厚老实,经常帮助她们一家子,所以陆忞一家都很喜欢他。
“那,那……”‘我们能坐不’这句话陆子豪没好意思说出来。
看了看身边的儿子女儿,他们眼里都有着羡慕的神色,他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陆子豪,陆家四房当家,人很聪明,喜欢打猎,家里的肉食几乎没断过,也会送些给陆家所有人吃,人品不错。
看着这四个叔叔伯伯,陆忞心里有了个大概的计较和打算。
而后起身,活动了一下喉咙,感觉能够说出软乎乎的声音后,才开口:“爹,娘,过来拿东西。”
“诶,好。”
“爹这就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王当头给他家孩子这些东西,也害怕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但光是看着就觉得开心。
两人二话不说就挤进了人群里,陆文亦还搓了搓手,没个童生的样子,笑道:“闺女儿,要爹干啥,你说。”
“把桶里的陶罐拿去接点儿水,一会儿烧热了给弟弟洗个澡。大伯把这些馒头分给咱们家人,叔伯你们的都有。”
艳羡的眼神都还没来得及散去,就听到了这句话的陆长青(大房当家)一怔,人傻了:“我,我们都有?”
“嗯,都有。”陆忞点头,又在底部掏了个有盖子的小套罐,动作的瞬间还把奶粉放了进去,又把套了树皮的奶瓶拿出来,递给柳氏道:
“这个是给弟弟吃的。这里还有尿片,还有这个小被子,给他洗完澡之后就用这个包着。”
看到这些东西,虽然不多,但每一样都是现下急需的。
柳氏红了眼,声音哽咽着:“诶,好。还是兜兜你想得周到。”
“那,这驴车你怎么安排?”陆文亦开口,才说完怀里便被塞了一个大陶罐,他就听她女儿满不在乎地道:“先去接水给小弟洗澡,其他晚些再说。”
第二十二章 正式指点(上)
陆文亦张了张嘴,心里有些哭笑不得,自己一个童生,居然被自己的女儿给使唤了!
不过,他也只能忍着,谁让使唤他的人是他闺女儿呢。
“这,这哪里有水啊?”他四下扫了一圈,水没看到,树林和山倒是看到不少。
王朝走了过来,指着右边道:“进这个林子大概一里地,有个村子,那里有条河。”
“是吗,谢谢官爷。”陆文亦笑着一拱手,抱着那陶罐就走了。
见状,陆忞从陆长青(大房当家)怀里抓过一个馒头追了上去,“爹,吃了再去。”
“诶,好,还是兜兜想爹爹。”陆文亦感到一阵窝心,狠狠地咬了一口,嗯,好吃。
陆长青(大房当家)看着怀里那一堆馒头,喉咙滚动,唾液极速分泌着。
见陆忞回来了,他赶紧上去问:“兜兜啊,那,那我就去分了啊。”
“嗯。”陆忞点了点头。
陆长青(大房当家)心下大喜,围着他的陆家孩子们也笑了,紧跟着他的脚步到处转。
“大伯大伯,我要一个!”
“爹,我也要。”
“大伯,还有我。”
“爹,还有我的。”
“诶诶,你们慢点儿,每个人都有的,大伯给你们分啊。”陆长青(大房当家)心里高兴,给孩子们分完之后,又给两老分发,最后才给大人们。
末了,自个儿坐在树下慢慢地吃着,双眼弯成了月牙。
“长青,你还坐着干啥?!”陈大菊(大房当家媳妇)瞪了一眼陆长青(大房当家),“你还不赶紧去接水。”
“哦,对对对。”陆长青(大房当家)连忙起身,对一遍的王朝拱手,还没开口,就听对方道:“都去吧。”
说着,他看着所有人,大声道:“所有人都可以去打水,但两刻钟之内必须回来。”
“哟嚯~~~”
其他流犯一听这话,本来还对陆家羡慕嫉恨的人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纷纷拿起水囊奔向了林子。
陆家男人、男孩子们也纷纷拿起水囊追了上去。
王朝见状,示意几位官差一眼:“你们去跟着。”
“是。”
王朝的安排很合理,即使是不合理,陆忞也不打算去说什么。
“诶,这馒头也忒少了,都吃不饱。”
一道抱怨的声音传来,她抬眸看了一眼,是树荫底下坐着的二伯,此刻正用袖子给自己扇风,还嘟囔着:“这天可真热,烦死个人。”
一个大男人,水也不去打,居然还让自己媳妇和儿子去!
陆忞敛了敛眼睑,双手习惯性地负于身后,而后迈步走了过去,在对方疑惑的视线下,沉声道:“二伯,捡柴禾。”
陆学青(二房当家)翻了个白眼,“捡啥柴禾啊?这么热的天,也不让你二伯歇息歇息,可热了。”
“爹,十三妹让你去,你就去!”顶着根冲天辫的陆晓晓(二房二女儿)走了过来,护犊子似的瞪着她爹:“娘和哥哥弟弟都去打水了,就你一个人在这里偷懒!”
“嘿,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你老子。”
陆学青(二房当家)完全是不耐烦的语气,说话间,不经意地扫到了陆晓晓(二房二女儿)身后的陆忞。
那双渐渐幽深瞳色,色彩近乎于黑,晦暗的漩涡剧烈地旋转,冷光将整张脸都浸染得凛冽如霜。
喉咙一紧,陆学青(二房当家)不自觉地拢了拢自己的衣袖,连忙爬起来:“好好好,捡柴禾就捡柴禾。”
唸叨着,从两个人中间穿插而过,十厘米的空隙,他硬是玩了个三不沾!
陆忞眼底的冷光渐渐散去,还行,还能改造一下。
如果不能改造……
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收拾了二伯,陆忞转而走向了王朝。
跟着她的陆晓晓(二房二女儿)和陆小妹(大房五女儿)见状,便停了下来,不敢跟上去。
陆忞也没理她俩,来到王朝跟前,便道:“王当头,跟我走吧。”
王朝虽然疑惑,却也是二话不说,直接跟着她走向了不远处开阔的森林,看得老柯几人一头雾水。
“王哥这是干嘛去?”
“谁知道呢。”
“他好像挺喜欢那小孩子的。”
“别乱说!”
“不是,我意思是他会不会认那小女孩作干女儿?”
“嗯?不可能,一个流犯,哪有资格做王哥的女儿呢。”
“走,我们也去看看他们要干啥。”
“我也去,等等我。”
“老柯,你不去?不好奇吗?”
“……走嘛。”
……
资格?
内力有所提升的王朝不禁一阵苦笑,没资格的那人,怕是自己吧,诶~
来到一处宽阔的空地,四周皆是树木,少有石头和灌木丛。
陆忞脚尖一点,身轻如燕地落在了一块最大的石头上坐着。
另一边,王朝却是瞳孔一缩,轻功!!!
不知他心里的想法,衣袂缓缓垂落时,陆忞开口了,声音清冷,道:“把你的刀法练给我看看。”
闻言,王朝心下大喜,连忙拱手:“是,还请姑娘指点。”
嗡——
内力运转,细微的气流卷起了一阵风声,不大,却也不小。
后到的众位官差察觉到这股气流,瞳孔瞬间骤缩。
王哥这是要练武?
相视一眼,纷纷加快了脚步,机会难得,赶紧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偷学一两招。
锵——
刀出鞘的声音骤然响起,清脆而响亮。
陆忞抬目望去,只见刀身长一尺二寸,粗铁所制,刃向外曲凸,刀身最宽处为一寸二分,柄以木制,长四寸半。
很普通的官刀,重力有余,锋锐不足。
“哈!”
沉声吼出,王朝握着那闪烁着森寒幽光的刀由上劈砍⽽下,⼑⾝虽然还在半空,但在内力的包裹下,已有雷霆之势。
“好!”
到来的官差不禁欢呼一声,羡慕地看着王朝,若是自己也有这么好的功夫,又怎么会是个小小的衙役呢,诶。
陆忞没管他们,只是看着他练,慢慢的,眉梢却是微微皱了起来。
他出刀势大力沉,大气厚重,猛力劈斩之下,劲力激得地面的泥土都涌了起来!
这的确已经很不错了,只不过他的内力只会按照她之前教的那一条筋脉的游走,而且招式单一,有些地方却又过去繁杂。
这种的话,指点可以,但提升空间有限。
除非……
——改造刀法!
改造并非创造,于她而言并不难,只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罢了。
嗡——
气流停歇,王朝收刀,目带希望地看着陆忞,道:“陆姑娘,麻烦了。”
“嗯。”陆忞微微点头,目光在他手上的刀上游走了一瞬,继而开口:“功夫却是不错。”
听到这一句,王朝面无表情的脸上也闪过一缕喜色。但下一句,却是让他心底一凉。
“不过,你的招式太过繁复,对敌时容易让人钻空子。”
“你个黄毛丫头懂什么?”
他身后的小官差听她说他最崇拜的王朝,立马不干了,率先冲了出来站在王朝面前指责:“王大哥武力高强,岂是你一个小丫头可以置喙的?”
“大飞,不准胡闹!”
不等陆忞说话,王朝连忙呵斥一声。但那手却是将人给揽到了自己的身后护着,才对陆忞一拱手,道:“陆姑娘,大飞没有别的意思,还请见谅。”
闻言,陆忞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在大飞和他身后那些脸色不愉的官差身上扫视了一圈,最后才落到了王朝身上。
王朝被她这一系列的眼神移动吓得不清,甚至那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呵呵,”一阵清冷的声音从她那薄削的唇里传出,她在笑,但笑意不达眼底:“无碍,我还不至于和一个小孩子置气。”
一根手指就能碾死的蚂蚁,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只是王朝帮她颇多,她自然得回馈,“你的内力为什么只会我昨天点出的那一处?”
第二十三章 正式指点(下)
“这……”王朝顿了顿,皱眉苦思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
“陆姑娘,不瞒你说,在这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何为穴脉,就算是练功我也不知道为何要以气冲脉。
之所以知道你说的惊门、中府、带脉,是因为我老丈人是位大夫,他经常唸叨这些,我便了解了一二,但别的,却是不知道了。”
“哦?”略带讶异地轻疑一声,陆忞不禁眉梢一蹙:“不知道穴脉,那你们的内力是怎么练的?”
王朝脸色顿时一红,“就……就这么练的。”
就这么练的?
这么练是怎么练的?
陆忞一脸困惑,大概是这样的困惑有些刺激到了王朝,他大男子汉的,居然感到了无地自容的窘迫。
“陆姑娘,我们整个天元大陆的人都这样的,练武练着练着,练久了就有内力了。”
练久了就有内力了?
陆忞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但心下却也有着自己深思。
这么说来,这所谓的天元大陆之人都只会内力,而不会运用内力进行开脉。
没有开脉的内力都是窝在丹田的,它无法游走全身脉络,因而达不到冲脉洗筋伐髓。
不能洗筋伐髓,那肉体也就仅仅比普通人健壮那么一些,但也仅此而已了。
不会运用内力的武功,是高不了哪里去的。
得了这个结论,陆忞心底有些窃喜。
如此一来,懂得开脉的她,就可以让自己亲近的人不断成长,比如说——三哥陆寻!
如此,培养出一支强大的军队,便不再是梦!
呼~
压下心底的野望,陆忞手腕一个翻转,咻的一声,不远处的一根树枝顿时射到了她手上。
看得王朝一阵眼热,他身后的大飞也是瞪大了眸子。
陆忞抬眸,嘴唇噏动,声音清冷至极:“我们人体有奇经八脉,乃是督脉、任脉、冲脉、带脉、阳维脉、阴维脉、阴跷脉、阳跷脉。
每一条筋脉都是练武的重中之重,所以在练了基础有了少许内力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以内力冲脉。
这八条筋脉,它们冲脉的顺序无须按部就班,选择其中之一即可。
而每一条筋脉的穴道都不会低于十五道,所以想要一次性冲完一整条是不可能的。
不仅如此,选择之后,穴道冲穴的顺序就不能任意选择了,必须要平铺直序,一个一个的走下去,不能跳,也不能本末倒置。
冲穴的时候需要根据自己的内力,量力而行。在内力不足时,要缓缓的停下,绝对不能急。
每冲开一条筋脉,内力和武功都会呈倍数上涨。比如说,冲开了一个穴道,内力增涨两倍,第二个是四倍,第三个八倍,依次类推。”
这一堆叙述听得王朝几人一脸茫然,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一摊手。
知道她说的是啥吗?
不知道,别问我!
大飞张了张嘴,他对她所说的武力值提升很感兴趣,就是这筋脉啥的,他感觉跟听天书似的,完全不懂,想要问,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最终,他看向前边的王朝,道:“王大哥,她会不会是乱说的?都还没我大呢,哪懂什么练武的事。”
其他几个官差猛地看向了他,眼底闪过一缕精光,好家伙,他们也想说的。
王朝瞪了他一眼,没说话,转回头认真地听陆忞讲解,哪怕是听不懂。
“这八脉当中,又以阴维脉最为简单,仅仅只有十六个穴道,是最容易重开的一条筋脉。
所以这往往是初学者的第一选择,既然你以前不曾听说过,那就只能是从头开始,先冲脉。”
“你是不是乱说的啊?”大飞好奇又纠结地大声问道。
若说是假的,可人家刚刚还隔空取物;若说是真的,咋听起来就这么玄幻呢?
陆忞并没有理他,而是看着王朝,道:“我知道你心存疑惑,所以我现在给你示范一下冲开一脉之后的武功是什么样的。”
说罢,不等对方点头。手腕一动,树枝倾斜向下。
嗡——
气流涌动、空气爆裂的声音同时炸响。
陆忞眸中冷光闪烁,浑身的骨骼发出噼啪爆响。
四肢百骸,一动俱动,周身的气血澎湃如同大河,一下子快速奔腾起来。
顷刻间,只见一团蓝色的光华绽放而出,宛如出水的扶芙蓉雍容而清冽。
沿着她的手臂渐渐向下,那简简单单的树枝,此刻如星宿运行般闪出深邃的光芒,与阳光浑然一体,像清水漫过池塘从容而舒缓。
而在那内力的包裹下,那树枝,居然凝结出了一道极为锋利的刃!
嗡——
手腕一动,气流忽然间涌动起来,光影交错的瞬间,扬起,横切,轻微的风浪,将附近的枯叶卷得四处飞扬。
静!
很静!
无限的苍穹上,夕阳渐沉,殷红的淡光泻了一地,淡入黄昏,却没有黄昏的喧嚣,连虫鸣都没有,寂静一片。
吱呀——
轰——
两人合抱的树立时倒塌,切口光滑平整,若重的力量掀起枯枝四下飞扬。
清风浮动,树影斑驳,片片形状不一的光斑在地面晃动,淹没了那一双双在阳光里颤栗不已的琥珀色瞳孔。
沙——
鞋底摩擦草地而发出的声音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沉静,转过头,就见陆忞转过了身,那张稚嫩的面容影印在了夕阳的余晖里,晦暗莫名。
她手中还拿着那树枝,淡蓝的内力如水波般在凝结出的‘刃’上滚动着,莫名的给人压力。
咕咚~
王朝几人机械地看向那瘦削的人,喉咙一动,吞咽唾沫的声音响起。
“好……好厉害!”
大飞艳羡又畏惧地看着那人。
这话令王朝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实在是太强了!
他根本就没看到她是怎么动手的。
那么粗的一根树,即使是他,也仅仅只能把刀插进三分之二,砍下完全不可能。
可她呢,居然只靠一根树枝!!!
“这,便是冲开阴维脉后的武力,”眉眼微抬,手中的内力渐渐散去,树枝上的光芒便尽数消失,陆忞这才缓缓开口,“如何?”
咚——
膝盖跪地的声音骤然响起,众人一愣,遁着声音看去,竟是大飞跪在了地面之上,虔诚地喊:“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饶是糙汉子的王朝,眼底也是有了懵逼的神色,娘的,这狗贼,可以啊!
居然敢抢他的词!!!
第二十四章 不 满
呼~
微风浮动,夜色沉静如水,偶有蝉鸣鸟叫悉悉索索地响起,不嘈杂,反而显得愈加的清幽。
噼啪!
驿站里,火花炸响的声音此起彼伏,众人围坐在侧,或是吃东西,或是休息。
哗啦~
大飞望着角落里坐着的一家,眼里尽是灼热,不断地唸叨:“太强了,师父真的太强了!”
旁边的王朝听得嘴角一抽,翻了个白眼,话都懒得说。
这小子,脸皮甚厚,刀戳不穿!
“大飞啊,歇了那心思吧,傍晚人家不是拒绝你了嘛。”林二东拍了拍他的肩膀,嘿,他们没得到的东西,这小子也甭想得到。
听到他这话,大飞脸色一阵苦逼,挖心啊!
没错,傍晚的时候他的确是被拒绝了,他那小师父对他说‘我不收徒’。
可是没关系啊,他就认她这个师父,多孝顺孝顺,以诚待她,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收下他的。
“就是啊大飞,凑上去又学不到,何必呢。”旁边的一个胖胖的官差也笑着打趣。
大飞一扬脖颈,“哼,等着吧,总有一天她会变成我师父的。”末了,见到陆寻抱着陶罐往外面走,看样子是去打水。
他双眼顿时一亮,“不跟你们说了,我要去找我师父。”说着,一溜烟地蹿到了陆寻那儿,笑呵呵地抢过他的陶罐,跑去打水了。
被抢的陆寻一脸茫然,看着那朝着自己堆笑脸的官差走去井边,不由得抬头望天,月亮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怀着这样的疑惑,他懵圈地走回了火堆前。
陆老爷子看到他回来,不禁讶异道:“小牛啊,咋地就回来了?”
“那个,大飞哥去帮我打了。”
“哦,是这样啊。”陆老爷子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旁边的陆子期却是沉下了眼睑,任由火光在那幽深的瞳孔上跳跃。
傍晚的时候,那叫大飞的官差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间就跑来和陆寻称兄道弟了。
不仅如此,其他官差对自己一家人的态度也是一反常态,以前是非打即骂,现在却是笑脸逢迎,处处帮忙。
变化之大,容不得他不多想。
陆家这一支,精明点儿的也不由得往深处去想。
尤其是陆学青(二房当家),眼珠子一转,就起身挪到了陆文亦(三房当家)身旁,絮絮叨叨的就开始打起了主意。
陆忞没有去管,抱着五弟逗弄着。
六个月大的孩子,那是名副其实的小豆丁。
身上洗干净了,换上新的包被,又喝了奶,现在闻着都是奶香味,舒服多了。
柳氏理着陆忞带回来的尿片,目光落在陆忞和崽崽身上,心里一片柔软:“我看王当头给的那些东西里还有面条,咱一会儿就吃面吧。”
“行。”陆忞头也不回地答道,她其实不挑的,末世刚开始的时候她什么没吃过?就是马路上的水洼也去喝过,所以吃什么她都无所谓。
得到她的应允,柳氏嘴角顿时扬起了温和的弧度:“好,等大飞把水拿来了,我就做面。”
陆忞没有说话,只是心里有些无奈。
那死皮百赖叫自己师父的半大小子,居然这么快就混到她的家庭里了,还真是……
“师父,我把水打来了。”这时,大飞那欢快且讨好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陆家人转眸一看,就见抱着陶罐奔的大飞奔跑了过来。
他把水递给了陆寻,然后屁股一撅,挤开了陆小牛(大房三儿子)在陆忞旁边坐下。
又拿出了一个油纸包递给陆忞,嘿嘿地憨笑着,“师父,这是镇子上的肉饼,可好吃了,你尝尝。”
陆家众人一愣,看着这半大小子跑来献殷勤还挺奇怪的,但是看着他手里的油纸包,却又两眼放光。
肉饼啊,他们都还没得吃过呢。
以前没吃过,现在更没吃过。
众人都没有说话,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了陆忞,却见她完全无动于衷,甚至连眉眼都懒得抬。
倒是陆学青(二房当家)转了转眼珠子,唰的一下站了起来,直接伸手去拿大飞手里的肉饼,笑道:“大飞啊,我侄女她比较害羞,我就替她谢谢你了啊。”
“二伯。”
淡淡的声音骤然响起,因是从那薄薄的唇里传出来,有些空灵,散发在空气的分子中后渐渐缥缈起来,如同虚无之中传来的浮音,四周回散,分不清来源和方向。
陆学青(二房当家)浑身一僵,不知从哪儿来的寒意瞬间爬上了他的脊梁,激得他浑身汗毛尽竖。
视线一转,他看到了开口的陆忞。
火光跳跃着,黑暗也尽数洒下,让她整张脸都淹没在了一片阴霾之中,看不见她的神色,只是隐隐觉得有些过于安静,安静得……让人不寒而栗。
咕嘟~
喉咙一动,陆学青(二房当家)颤颤巍巍地将手里的肉饼递了回去,心里肉痛不已,但那脸上却又讪讪地笑着:“这,二伯不是见你空不出手才帮你接的嘛。”
大飞接了回来,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只好拿着肉饼,和称兄道弟的陆寻分食了起来。
陆忞没有说话,见小崽崽张嘴打了哈欠,一副瞌睡来了的模样,便将他递给了奶奶陆杨氏。
老人接过去后,笑着逗弄他两下便哄他睡了。
陆学青(二房当家)灰溜溜的坐了回去,便瞧见二女儿陆晓晓对他挤眉弄眼的笑:“爹,你居然会怕十三妹。”
“去去去,什么叫怕?我那是心疼她。”其实到现在他都没搞清楚,为啥自己会怕陆忞?明明那么小的一颗!
被嫌弃的陆晓晓(二房二女儿)鄙视了他一眼,“心疼?咋没见你心疼过我?”
“嘿,你这死丫头,一边儿呆着去。”陆学青(二房当家)没好气地唸了她一句,转眸,又见柳氏开始煮面,便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女人,道:“娟妹(二房当家媳妇),去帮帮三弟妹。”
闻言,姚娟(二房当家媳妇)白了他一眼,他心里打什么主意她还能不清楚?
本来不想去的,但是看着柳氏把那白生生的面条下到了锅里,淡淡的面香顿时就飘了出来,饥饿最终战胜了她的不愿的想法。
她起身,笑呵呵的对柳氏道:“三弟妹,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我来帮你。”
听到这话,柳氏懵逼了,九个人的面条,她咋就忙不过来了?
“那就麻烦二伯娘了。”
不等她开口,火堆前的陆子期便答应了。
“诶,行,不麻烦不麻烦。”姚娟(二房当家媳妇)顿时就了起来,拿过了柳氏手里的筷子开始搅面。
陆忞眉梢顿时一蹙,虽然她知道陆子期心里的打算,无外乎雪中送炭凝聚人心以免自己一家陷入困境没人帮自己,但知道归知道,她心里还是不舒服。
尽管这样,她也没有说出来,心里不舒服,并不代表她没有大局观。
“你们也吃点儿吧,”这会儿,陆子期微微轻叹一声,“二伯娘,给大伯和四叔一家都盛点儿。”
还在艳羡的大房和四房一听,心下顿时一喜,陆长青(大房当家)不好意思的开口:“那,哪儿行呢。”
陆子期淡笑着:“没事,都是一家人。”
“那,四叔在这里先谢谢了。”陆子豪(四房当家)笑着开口,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道:“去吃吧。”
“嗯。”两个孩子欣喜地笑着,率先跑了过去。
在别人饥饿的时候给予吃食,无疑是能收买人心的,更能拉近彼此的关系。
可看着那面被一碗一碗地端走,陆忞顿时觉得自己碗里的面不香了,忍不住的想怼她二哥,当下开口,十分扎心地道:
“明天二哥去找吃的吧,二十八个人呢。”
陆子期心里一哽,四妹这是怨上他了。
可他有什么办法,自己一家人这两天吃的、坐的什么都有了,可谓是出够了风头,早就是其他流犯眼里的羔羊了。
若是这个时候被叔伯们嫉恨上,那可就真的是四面皆敌了。
所以他不得不舍弃部分粮食,换来家人的相帮。
诶~
四妹还那么小,哪能懂得他的苦心呢?
陆忞懂吗?
她当然懂,不然早就阻止二伯娘(姚娟)了,只是那毕竟是她花钱买的粮食,就这样送人,她心里有些不平罢了。
更何况,她又不是前身,和他们根本算不上认识。
不认识的人,与她何干?
可她也深知家族团结的好处,所以仅仅只是怼了那么一句而已。
囫囵地吃完面后,把碗放下,靠着墙佯装睡觉,实际上,意识已经进入了空间。
见她睡了,陆子期幽幽地轻叹一声,不再说话。
倒是陆老爷子欣慰地看着他,道:“子期是个好的,去给你三叔公带一碗过去吧。”
陆子期点了点头:“好。”
接过盛好的面,拿上筷子,他便走向了陆家最老的那一位老人。
另一边,进入空间的陆忞意识体怔愣地看着那被浓雾笼罩的几座山峦,心下震惊不已。
空间里居然产生了灵气?
第二十五章 空间变化
不怪她心里震惊。
她的空间并不是大多数小说那种轻而易举就得来的灵气空间。
而是从虫族身上不断掠夺、不断叠加之下才渐渐形成的普通空间,只能放东西和种植。
即使是种植,那生长周期也和现实一般无二。
只是她没想到,现在居然也产生了灵气!
“想来……”她抬头,望向半空中的灵泉岛,轻声道:“应该是这座灵泉的原因了。和‘虚’同归于尽居然还有这种好处,果然是祸福相依。
既然产生了灵气,那山上的种的水果粮食,应该得到了改善,去看看。”
意识一动,便来到了浓雾笼罩的山峦之前,越是靠近这里,灵气越是浓郁,感觉都快凝成实质了。
而在山峦上方,那座漂浮着的灵泉岛还在有泉水源源不断地从豁口倾洒而下,划出了一道弯弯的彩虹。
细碎的水珠在半空碎成了点点鎏金,唯有中间粗壮的那条才能抵达山峦峰顶,洒落在那些树冠之上。
陆忞发现,最中央的那朵树冠极大,犹如一把巨伞撑在那里,给人遮天蔽日的感觉,而且周围数十米,竟都是空地,没有一棵树与它争锋。
意识落在地面上,仰头看向这棵树,饶是心境淡然的陆忞,此刻脸色也布满了震惊。
这棵树太粗了,十个人都不一定能合抱完,而且……
嗯?
叶尖上长的这是什么东西?
她目光看向最近的那片叶子,而在那叶子的尖部,正坠着一块木拇指大小的水滴状蓝色晶体,此刻正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而这样的蓝色晶体,几乎每一片树叶都有,它们长满了整棵树。
陆忞取下一颗拿在手里感受着,蓦地,瞳孔一缩,好精纯的水系能量!
只不过……
“不能吸收?!”
她眉梢一蹙,咔嚓一声捏碎了它,细碎的蓝色粉末晶体碎末坠落在翠绿的草地上,如同金粉一般。顿时,空气中的灵气又浓郁了些。
“结了这么多,却不能吸收,真是浪费这片地方了。”
陆忞轻叹一声,看着这棵巨大又奇幻的树,想要一掌拍倒它,腾出地方好种田。
可它偏偏又这么漂亮,尤其是那些能量晶体,璀璨如鎏金般的色彩和光芒,完全长在她的审美上。
“算了吧,先留着。”陆忞有些无奈了,留着也挺养眼的。虽说目前不能用,但以后呢?万一找到使用的方法的话,她岂不是赚大发了。
于是,她又摘了一颗,打算一会儿拿出去,穿个孔戴着。
看了这里,其他地方也不能落下。
水果种植区,谷物种植区,蔬菜种植区,大概是因为得到灵泉水滋润的原因,长势出乎意料的好。
估算了一下,以往一年两熟的农作物,现在可以一年四熟。
而且以前还要养地,今年种植这一块地,明年就不能种,要养了一年之后才能种。
但现在不用了,有了灵泉的温养,地会一天比一天好,也会越来越肥沃。
这样一来,这空间完全就能实现自给自足,不需要她去收粪便这些肥料来温养,她就会轻松许多。
哦,还有那些鱼也不错,不用……
嗯?!!!
意识一顿,陆忞赶紧退回到三座山峦中间的盆地上空,在看到那巨大的湖泊时,整个人一愣,这里什么时候有的湖泊?还有鱼!!!
立马下去查看,只见那湖水清澈见底,鱼、虾、水槽、水蛇这些什么都有,甚至能看见底下原本的草地,不但依旧青翠,而且还长满了水草。
最深的地方也不算深,不过十多米的样子,浅的地方堪堪淹没脚背。
噗通~
一条鱼忽然跃出了湖面,带起粼粼波光,而后又落尽了湖里,炸开水花一片。
活物?!
真的是活物!!!
陆忞疑惑又欣喜地看着。
她以前的空间是死的,根本装不下活物,超市里的那些鱼因为有氧所以才会活着。
但她没想到,在这之外,居然出现了水和活物!甚至还有风!
仰头看了一眼空中漂浮着的灵泉岛,以及那从豁口流出的灵泉水。
突然间明白了,以前这空间是没水的,那些花草树木和农作物的生长其实是涸泽而渔,总有一天会玩完。
现在灵泉岛补上了这一个缺点,那就形成了一个良好的生态圈,部分灵泉雾被山峦吸收,但更多的,汇聚到一起孕养出了这个湖泊。
湖泊的营养足够,进而生出了鱼虾这些水系动物。
因此,整个空间就形成了一个完美的生态系统。
“不错,都在往好的方向变化。”
得出这个结论,陆忞喜的不能自己,抛了抛手里的晶体,感叹道:“这玩意儿应该是变异后的产物,想来以后是有大用的。
这树变异了,不知道别的会不会变异,变异了又有何用途。”
咻~
上抛的晶体落下,她一把接住,意识一动,所有成熟的水果农作物尽数入了空置的大楼,而后出了空间。
“你这个毒妇,还不过来给我们做吃的!”
才出来,就听到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吼。
陆忞转眸看去,竟是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太太。此刻她正站在一个妇人面前,恶狠狠地朝那妇人吼道:
“那倒贴钱的小贱货你也舍不得卖,还想要吃的,吃吃吃,吃屎呢你。过来做饭!”
那妇人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孩子窝在墙角,一点动的意思都没有。
“我让你过来做饭!”
那老太太脸色一黑,这么多人看着呢,那贱人居然不动,这不是下她脸面么,当下就冲了上去,抓住那妇人的头发使劲往外拖,。
一边拖还一边踹:“我让你不说话,让你装死,让你舍不得!”
那女人没说话,头发凌乱,面部又黑又脏,且两眼无神,像是一个死人般任由那老太太拖拽着打骂。
所有人都看着,自顾不暇的他们没有谁大发善心地去帮忙。即使是陆子期,也仅仅只是皱了皱眉梢。
“那女人怀里的孩子死了吧。”抱着崽崽的柳氏开口了,语气里带着些许哀戚。
看着那女人一脸求死的模样,不禁把自己带入了进去,心一阵钝痛,她赶紧抱紧了怀里的孩子:“诶~”
“别乱想,我们家不会做出这种事的。”陆文亦连忙安慰道,只是看向那边的目光多了几分怜悯。
陆忞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拿出针线把那颗菱形晶石穿过系好,本想自己戴。
但看了一眼柳氏怀里的孩子,便想着自己先戴着看看有什么效果,如果好的话再给他弄一颗,于是,她仰起脖颈准备戴上。
然而,就是这么一仰头,却对上了一双又大又黑的瞳孔,很大,大得诡异。
对上了她,那双瞳孔还眨了眨,而后一个闪动,消失了。
陆忞扫视了一圈,没人注意自己,身形一动,人瞬间消失。
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大飞脸色一变,拉了拉身旁看戏的王朝,小声道:“王大哥,我师父不见了。”
第二十六章 矮人族
王朝脸色一黑,狗贼,谁是你师父,那他娘的是我师父!!!
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通,同时,转头看了一眼陆家所在的地方,果然没见到陆忞。
但他并没有在意,只是开口道:“放心,以她的本事,即使是炎将军也奈何不了她。”
“欸?可是我……”
“别想着去找她,”垂眸睨了他一眼,王朝抱紧自己的刀:“你去了只会拖后腿,于她而言,什么都帮不上。”
大飞撇了撇嘴,嘟囔着:“我又没说我要去。”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夜色撩过,轻盈而温婉,森林里沙沙声不断响起。
忽而,一道风声响起,树上的松鼠抬起头来扫视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便低下头继续啃着怀里的松果。
而有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快速穿梭在森林里,速度之快,眨眼即逝。
陆忞快速地在森林里的树枝上纵跃着,起跃之间,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飞射而去,往往在她落枝后跃起跳到另外一根树枝上之后,前一根树枝才迟钝地颤了颤。
“这小鬼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追得上我!”
感觉到后方的让人越追越近,前方的人不由得咬紧了牙,加快自己的速度。
“哥哥!”
忽而,前方一道细腻宛然的轻呼声传来,少年脸色顿时一变,“尼娅!”
猛地转身,脚跟狠狠跺在地面之上,只听咚的一声,人瞬间后退滑翔出数十米,而在他的脚下,那绿色的草地竟硬生生地被摩擦出一条焦黑的痕迹。
最终,少年在少女身边停下,后到的劲风呼啸而来,掀起两人头发凌乱飞舞。
“哥哥,你怎么跑得这么急?”少女的声音在身侧响起,然而,少年却没有说话。
好奇地转眸看去,却见他紧蹙眉头看着来时的方向,眼底尽是凝重之色。
她一愣,心底略微震惊,从来没见过哥哥这样的表情,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嗒~
就在这时,一声细响,前方出现了一个黑影,祂缓缓地走着,忽然在距离他们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看不清祂的模样,虽然就站在那里,但一半身影显现在月光下,另一半却淹没在阴影之中,成就了黑暗与光明的融合体,有些阴冷和……诡秘……
“哥哥。”
她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缩在了少年身后,低着头,微微侧着目光打量着那人。
少年伸手护住自己的妹妹,看着对面那人的身影,目光却是森寒一片。
月光清冷,如同一块倒扣在地面上的羊脂玉一般晶莹透亮,偶尔闪烁的星光倒映在其上,倒是增添了几分意境。
“哦?居然是两个小鬼。”
冷然的声音忽地响起,隐隐能听出其中暗含的些许兴味。
这种语气……
少年脸色难看,这家伙,准备把他们当玩物吗?
“你跟了我们这么久,现在居然是这副表情来面对我。”陆忞缓缓走出了阴影,月光倾斜在她的身上,白茫茫的一片,令她整个人看上去冰冰凉凉的,像是冬月的寒霜。
居然是个小孩子!
看到了陆忞,少年微微一怔。
但看到她身上那一缕缕缠绕的气时,心却是骤然一紧,是个高手!
而且比起最强大的族长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打不过!
只能智取!
得出这个结论,少年压下自己的紧张,凝重的表情也渐渐散去,变得波澜不惊。
“只是路过罢了,没别的意思。”
“哦?三番四次地路过,你说你没别的意思?”陆忞双眸微眯,身形忽地颤了一下,像是被风吹动似的,
少年瞳孔一缩,不妙!
嗡——
“你觉得,我会信吗?”
冷冽的声音蓦地在耳旁响起。
好快!!!
少年连忙转头。
“你在看哪里呢?”
阴冷的声音响起,少年双瞳一缩,方向又变了!
准备转过头去,却对上一片黑影。
嘭!
陆忞一脚狠狠地踹在少年的左脸上发出一声闷响,少年整个人硬生生被踢飞出十几米的距离,最终落在地上又滑出了好远,光滑的土地竟被擦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哥哥!!!”
少女一声惊呼,就往那边跑过去。
倏地,脖颈一紧,一只冰冰凉凉的覆在了她的后脖颈之上,而后,猛然一收!
虽然没用力,但少女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瞳孔颤栗,恐惧在其中上下浮沉。
“噗~咳咳咳咳,放,放开她!”
眼见自己的妹妹被抓住,少年硬是挣扎着爬了起来,右手一动,缓缓抽出了自己背后的双斧,似乎想要决一死战。
“咦?”
一声惊咦,令两人心下一跳,不知那魔鬼又想做什么。
颤抖的少女只感到那只手在自己的脖颈上捏了捏便停了下来,她听到她有些好奇地开口:“二十五岁的骨龄?”
欸???
两兄妹一愣,这人……
不知道他们是矮人族吗?
一米不到的身高却拥有着成年人的骨头,陆忞这才有兴趣仔细打量这两兄妹。
人矮,长得到是挺萌。
大眼睛,小嘴巴,挺鼻梁,颇有些Q版动漫人物的模样。
他们穿着肥大的褐色裤子,腰间还挂着个大大的酒葫芦。
妹妹上半身穿着白色短襦,褐色马甲,马甲下方有个符号,头上系着红色麻花头带。
哥哥上半身就穿了件马甲,露出了满身疙瘩似的肌肉。
脑袋上戴着蓝色的额带,中央也有个奇怪的符号。
这一看,就是某个家族出来的人,不然也不会有同样的标记。
陆忞眼睑微垂,一缕晦暗悄然浮上了瞳孔,“真是有意思。”
她的声音很平淡,但两兄妹脸色却是瞬间变得苍白。
她的声音听起来是比起之前正常了许多,但给他们的感觉却是宛若临终的丧钟。
敲响了死亡的序章!
“等,等等!!!”少年豁出去了,连忙大声开口:“我们是擅长锻造的矮人族,只要你放过我们,我们愿意发誓,这一辈子都效忠于你。”
闻言,陆忞一愣,矮人族???
这个世界有这么一个种族吗?
‘这个世界,还有许多人类种族,他们不属于任何国家,但任何国家都想要他们的效忠’
陆老爷子的话忽的在脑海里响起,陆忞微微一怔,还真有矮人族????
第二十七章 多了个襁褓
矮人族是一种非常古老的种族,传言这个种族起源于远古世界的女娲用具有活力的泥土创造的土灵。
因此他们拥有建造的精湛技艺,能够建造出令人惊叹的建筑抵御外族的侵略。是这个世界的第一个铁匠和石匠。
每名矮人都有自己的擅长,他们会钻研不同的技术和工艺。
比如有的会以战争和武器工艺做为重点,致力于为武士打造出一流的刀剑。
每一位矮人族的男性都是大胆而勇敢的,他们通常也会在首领的带领下参与战事。
陆忞走在来时的路上,手里抛着一串小小的玉质葫芦。
她没想到,居然碰上了传说中擅长锻造的矮人族!
锻造这技能其实就是最高级的冶炼。
这个世界所有国家的刀剑都是打造出来的,仅仅只是通过了普通的冶炼,而非锻造,哪怕是现代工艺也说不上锻造。
但矮人族的不一样,他们是真真正正的会锻造,而且锻造技艺炉火纯青!
如果能把他们一族揽到麾下……
哗啦~
一把握住坠下的葫芦串,陆忞眉眼微垂,轻声自言着:“若真的可以,很多基建都可以列入日程安排了。”
当然,前提是对方真的兑现诺言前来,否则……
灭了他们全族亦不过是随手之间的事罢了,嗯,想想就有点儿激动。
陆忞心里激动,但离开的尼娅就很难受了。
婴儿肥的小脸气得鼓鼓的,一脚一踹地往前走,肥大的裤子被轮得虎虎生风:
“三哥,都怪你,没事看什么流犯!现在好了,九叔没找到,信物还被你送了出去,回去族里,我看你怎么向父亲交待。”
尼尔一点儿难过的情绪都没有,反而有些兴奋,“妹妹,你狭隘了。”
“狭隘?”尼娅脸色一黑,二话不说,飞起就是一脚。
虽说来势凶猛,但尼尔身体一侧,轻而易举地躲了过去,末了继续开口:“尼娅,你没觉得她很厉害吗?你想想族长,再想想她,你觉得谁厉害?”
经他这么一提,尼娅也仔细地去回想族长的身手,再对比一下那个女孩子的。
嘶~
这么一对比,她瞬间明白了尼尔的用意,但还是忍不住的鄙视道:“所以你就把信物送了出去?”
尼尔嘿嘿一笑,提了提背上的双斧,“不说送不送。就说她那身手,你觉得咱俩能逃得过?”
“可那也不能……”
“再说了,不给的话,咱俩又怎么去找她?万一她身边的人以为我们有所图谋呢?
就她那身手,就注定了她不会是偏居一隅的小人物。
我告诉你……”尼尔顿了顿,凑近她,低声说道:“她很有可能心向天下。”
闻言,尼娅脸色一变,“那三哥你还……”停了一下,又急切地开口:“现在大夏新立三年,虽说百废待兴,但也不是谁都能动念想的。
你还想拜她为主,这是拿咱们全族的命去博前程。
她那么小,全家都还被流放,饭都吃不上了。
又懂什么家国天下、百姓苍生?我绝不同意你这样做。”
站在全族的角度上,尼娅这话说得没错。
可尼尔压根就没打算去听,他撇了撇嘴,甚至翻了个白眼,道:
“那随你,反正我是跟定了。不说天不天下,就说她那身手,也值得我跟随。
而且跟在她的身边,我就不信我学不了一两招。”
尼娅两眼一瞪,气鼓鼓地扎刀:“呵,你学到了也是打铁的!”
“嘿,你这人,怎地一点儿都不讨喜。我那能是打铁么?我那是锻造!”
两兄妹相互怼着走进了森林深处。
另一边,陆忞从空间拿出了一个竹制背篓,在里面放满了面条,背着就往驿站走去。
陆老爷子一系,原本三十一人,路上四房饿死了两个女儿,大房饿死一个女儿,现在剩下二十九人。
以她二哥陆子期的打算来看,现在仅剩的那点儿面条是不够的,她得补上。
嗯,就是心里有些气!
“师父——”
气性还没来得及消,远远的就听见了大飞的声音,还有奔跑的脚步声。
陆忞皱眉,抬眸就看到了奔来的小官差,那欣喜飞奔的模样,颇有几分乳燕归巢的架势。
嫌弃浮上了她的瞳孔,眼睑开合之间,又迅速地湮灭。
“师父,我帮你背。”
大飞殷勤地拿下她背上的背篓,换给自己背上,背上的一刹,脚步一个趔趄,歪了几步才站稳。
脸色一红,颇有些窘迫的掩饰道:“这……这背篓还挺沉。”
陆忞收回自己的视线,大步往驿站走去。
“你干什么?那是我孙女儿,死了也是我们李家的!”
才走到门口,就听到一个老太太那泼辣的声音。
陆忞敛了敛眼睑,是走之前咆哮的那个,现在居然还有力气,是因为吃饱了撑得没事干找抽么?
“师父,那个老虔婆可恶心了。”见她停在了门外,大飞连忙上来解说:“她那儿媳妇被她打得不省人事,小孩在白天也死了,她居然想抢那孩子来吃。”
说到这里,大飞还侧眸看了看她的反应,看看她是不是害怕。
但他失望了,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眉眼都懒得抬一下,冷漠至极。
他抿了抿唇,他师父,不说话的时候他挺怕的。
吃人这种事情,陆忞在末世见得多了,所以并没有感到什么不适。
只是意外的是,流放又不是逃荒,居然会有人吃人?
带着这样的疑惑,她迈步进入。
大概是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老虔婆那边,所以没人关心有没有人进来,倒也方便了陆忞。
她慢慢地往自己之前坐的地方走去,大飞跟在她的身后,到地儿了把背篓放了下来,没看背篓里有啥,但人也没走,就站在陆忞身后。
陆忞本来想要坐下的,但陆家一支都站着,全都面向着那横眉怒眼的老婆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姓陆的,你别以为有官差帮着你你就能上天了,快把我孙女儿还回来!”
“呵,李陈氏,你以为你打的什么主意没人知道吗?”一道垂老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带着不忿和气闷:
“这么小的孩子,既然走了,那就埋了。让你家死去的柱子父女团聚,也不枉他孝顺你一场。
你现在居然还……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也不怕天打雷劈?”
听到这话,陆忞眉尾一挑,这声音……
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她连忙起身往前方挤过去,待看清对峙的人时,嘴角顿时一抽,果然,是她的奶奶。
还有……
咦?
陆忞一愣,便宜娘的怀里怎么多了个襁褓?!
第二十八章 我试试能不能救活
看了看叉腰吼骂的李陈氏,又看了一眼越战越勇的奶奶,最终目光落在了便宜娘怀里的两个襁褓上。
陆忞深深地叹了口气,认命地坐了回去,得,又被出了个难题!
那孩子应该是白天差点儿被卖掉的孩子,她记得那孩子的娘叫做元娘来着。
因为不想卖掉孩子,所以被李家给孤立了,吃的喝的什么都不给,最后把那孩子给饿死了。
陆忞对此无感,实在是见过太多,更过分更恶心的事都见过,所以对这些事才会十分冷淡。
在被人的眼里,她这样子实属冷漠无情。
可有情谁又会记在心里呢?
更何况还是在流放,谈感情什么的,别做梦了!
“李陈氏,给老子坐回去!”拿着马鞭的官差走了过来,一脸狠戾地看着那老太婆。
李陈氏浑身一颤,面对官差她可不敢呛声,蹑手蹑脚地坐了回去,只是那干瘪的嘴不住的噏动,也不知道在唸叨些什么。
那官差见状,立马沉声呵道:“好好地吃你的糊糊,若是再挑事,打断你的腿!”
李陈氏被吓得缩了缩脖颈,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我再也不挑事了,不挑事了。”
“行了,给我老实点儿!”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便转身走了,完全没有说陆家的意思,只是临走时看了一眼陆忞。
流犯们看着这一幕不禁感到纳闷。
之前有人挑事他们明明不管的,就算是打起来了,他们也只会在双方差点儿杀人的时候才会出面处理。
一处理就是各打几十鞭。
现在为什么变了?
对那陆家不但没有甩鞭子,甚至连说都不曾说一句!
这态度……
让人深思啊!
不仅仅他们是懵的,就连陆家二十余人都是懵的。
最近这官差的态度,是不是变得太奇怪了?
不打骂他们就算了,甚至有时候还会帮忙做事。
这不,今晚的柴禾都是那两个小官差捡的!
也不知道是图个啥,他们一家子都流放了,能有啥可图的?
“娘,这孩子可怎么办呢?”
柳氏考虑的不多,她看着自己怀里的两个襁褓,一时间有些难办。
都是两个瘦小的孩子,但一个面色红润呼吸有力,另一个却完全没有呼吸,显然是死了。
不自觉地代入自己的孩子,心,莫名的一痛,眼泪差点儿就滚落下来了。
当娘的,果然见不得婴儿死亡。
“造孽哦。”陆杨氏双手合十朝天空拜了拜,满脸都是哀戚的颜色,最后叹了一口气:“可怜的孩子啊,给埋了吧。”
“诶,我去吧。”陆文亦伸手接了过来,他揭开襁褓看了一眼,这一看,脸色却是大变:“这……这腿都生蛆了!”
“什么?!”陆家众人一听,大概是心理原因,只感觉一阵臭味袭来,十几个人顿时就有了干呕的迹象。
“我的天王爷,可怜呐。”陆杨氏赶紧去抱回来,看到那孩子的腿上爬得到处都是的蛆,终究还是哭了:
“这临了临了,都还弄的脏兮兮的,你那娘是怎么带的哦。这般下去,阎王爷怎的会让你投胎啊,哎哟~~~~”
老太太哭得挺难过的,她把婴儿放在火堆旁,解开了襁褓。
顿时,一阵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仿佛放了数百年的腐尸一样,熏得周围的人捂着口鼻远离了这里。
哪怕是陆家其他人,也退后了好多。
然而,那老太太却不觉得,好像闻不到似的。
她拿着树枝,把那孩子身上的蛆全部扒下来,扔进了火堆里,又薅出些许草木灰洒在他的伤口上。
见她那心疼的模样不似作假,陆忞便站起了身,走到陆杨氏的身旁,道:“奶,你去休息,我来做吧。”
陆杨氏摇了摇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哪能做这种事。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爹没了,娘又不中用。现在才一岁就走了,话都还不会说呢。”
“奶,你佝久了对腰不好,还是给我做吧。避嫌什么的,咱都成流犯和奴隶了,还谈这个做什么。”
闻言,陆杨氏愣了愣,她转头看向这个小孙女,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但还没等她深想,手里的树枝就被陆忞夺了过去,而后蹲下来开始清理那孩子。
这小孩是个男的,身上到处都是屎,左腿上不知道为什么少了一大块肉,时间应该很久了,没来得及处理就腐烂生了蛆。
孩子被襁褓裹着,里面温热,那蛆就到处乱爬,弄的满被子都是。
陆忞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末世年代最可怜的就是孩子,在这里,最可怜的依旧是孩子。
似乎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一遭了灾,逃不过的永远都是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嗯?
不小心触到这孩子的手腕时,陆忞心里轻疑一声,连忙以中指食指轻按在他的脖颈腮处,静静地去感受。
“也不知道这孩子死了多久。”柳氏抱着陆启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孩子那小小的模样和她的陆启差不多,她心里难受不已,“没流放之前,我还抱过他呢,真是太可怜了。”
“是啊,造孽得很。”陆杨氏杵着棍子,在姚氏的掺扶下站起了身,一边抹眼泪,一边怨道:
“都怪他那不中用的娘,自己的儿子,自己都照顾不好,弄得这般,这般……诶……”
见她又要哭了,陆忞连忙道:“奶,他还没死呢。”
“嗯?”哭声一止,仿佛运作的留声机卡壳了似的。陆杨氏瞪大了瞳孔,眼底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你说啥?没死???”
“嗯,没死。”陆忞颇为无奈地点头,“腮动脉还在跳动,证明他还活着。”
嚯,还活着,活着就代表自己一家得照顾着!
陆忞心里一阵气闷,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叫你手贱,帮忙帮忙,这下好了,给自己捞了个包袱吧!
其实她可以不说出来的,只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若果是成年人,她说不定会直接补上一刀。
可对方是个一岁的小孩,她……
完全下不了手!
“那,那怎么办?去请大夫?”陆杨氏急了,目光扫视了一圈陆家人,见他们都低头躲开她的视线。
她心里一阵窝火,最后恶狠狠地看向自家丈夫——陆老爷子。
陆老爷子浑身一直,张了张嘴,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她奶啊,不是不治,咱没钱啊。”
听到这话,陆杨氏那狠狠的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最后变得哀伤:“诶,就是可怜了这个孩子。兜兜啊,你看……”
‘给他洗洗,等他走了再埋了吧’
这话还没开口,陆杨氏就听到自家小孙女无奈地说:“我试试看能不能救活吧。”
【问下,有人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