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章 【死中求活】
过了没多久，一个个傀儡躯体纷纷从空中飞来，落在了广场上雷狐的身前。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每一个傀儡躯体落地之后，都以一个同样的动作，伸出右手，重重插进了自己的心窝，将那一团寄生草的核心掏了出来，然后颓然倒下，重新化作了毫无知觉的尸体。
直到第十一具傀儡躯体倒下，雷狐的面前的尸体已经堆成了一堆小山。
对于这个数量，他仍旧有些不满意。但现在也已经来不及再去等待更多的漏洞者会来了。
雷狐缓缓摇了摇头，伸出右手，插进了最上面的一具尸体之内。
无数根须从手臂中生出，在尸体之中缠绕起来，随后一棵巨大的嫩芽冉冉升起，转眼间便长成了一根虬曲的巨大树藤。
只是数十秒的功夫，那树藤的尖端便萌生出了一朵鲜红的花苞，缓缓绽放开来。
花苞打开的那一瞬间，无数粉尘一般的细小种子便飘散了开来，自山巅向四周泼洒过去。
……
三人在沙漠中快步向前走着，燃油烧光的直升机已经重新装回了储物指环之中。
虽然和现实世界中的沙漠不同，头顶上并没有烈日照耀，但触目可见之处，尽是茫茫无尽的黄沙，还是让人心中焦躁。
“可恶，之前为什么没有在雪原那个副本里装上点雪水！”乔乔嘟着嘴抱怨着。
雷狐的追击直到现在也没有到来，眼下最困扰她的事情，已经由雷狐变成了干渴。
“我们也没有容器可以装。再坚持一下吧。”陈小练捏了捏乔乔的掌心：“下一个副本里，或许就有水了。”
“好吧……”乔乔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卖力地继续向前走着。
只有蓝海一直面无表情地走在最前面，自始至终脚步都没有半点改变。
走了数十步，蓝海却猛地回头，望向了身后。
陈小练心中一动，立刻顺着蓝海的目光回头看去，但身后除了黄沙滚滚之外，却什么都看不见。
生命探测器的探测范围之内，也没有其他的生命体存在。
“怎么了，蓝海先生？”
陈小练握住了石中剑的剑柄，沉声问道。
“不太对劲。”蓝海皱着眉头，看着远处的来路，片刻之后，猛地低喝一声：“跑！”
陈小练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拉着乔乔的手向前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向后望着。
寄虫装甲的探测能力，远远超过了电子设备的生命探测器。蓝海既然发现了异样，那就说明一定有什么问题。
跑了两分钟之后，陈小练终于看见了在他们的身后，渐渐出现了一道绿色的波浪。
这里明明是干旱得没有一丝水汽的沙漠，但在地平线上，却有无数的树藤正在飞速生长蔓延着！
扩散的起始方向，正是奥林匹亚山副本所处的方位。从那里开始，一棵又一棵树藤从沙粒之中冒出了头，飞快地生长完成，从顶端开出了鲜红色的花朵。
花瓣张开，又很快凋落。但就在凋落的过程当中，一粒粒极微小的种子也飘散出来，落在周围的沙地上，很快，便是一株新的树藤重新生长出来，重复着之前的过程。
那一波树藤的波浪过后，留下的尽是绿色的枝叶和摇曳的花朵。
树藤扩散的速度比三人的奔跑更快，很快便追到了三人的身后。
距离拉近了之后，陈小练才看清了这些树藤的模样。
虽然明明是植物，但却在不停地蠕动。每一根树藤的表面都长满了尖刺，还挂着晶亮的半透明粘液，缓缓向下流动着。
在花苞绽放，散播完种子之后，花瓣便迅速凋落，而那树藤也立刻开始以更快的速度不住舞动起来。
“这家伙的力量是无限的么！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陈小练嘶哑着嗓子咒骂了一句。
毫无疑问，这是雷狐释放出的技能。
可这……也实在太夸张了一些！
身后极目所见，尽是一片茫茫无际的树藤。很明显，雷狐并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所以干脆地放出了无差别攻击，以自身的位置为圆心向外扩散。
但……黑鹰虽然已经因为燃油消耗一空而不得不迫降，之前却也已经飞行了半个多小时，近二百公里的距离。
换句话说……
雷狐的这个技能，已经覆盖了以自己为圆心的二百公里半径范围，并且直到目前还没有停止！
他的力量，极限究竟在哪里！
树藤的生长很快便追上了三人的脚步。种子落在前方的地面，迅速生长起来，无数带着倒刺和粘液的藤枝从地面下钻出，挥动起来，拦住了前进的方向。
这树藤每一株都有近一人高，密密麻麻的藤枝拦住了前方所有的去路。最近的几条藤枝像是感应到了三人的存在，立刻挥动抽打了过来。
陈小练挥动石中剑，向前斩去。这藤枝倒并不算坚硬，石中剑划过，轻易便斩断了几根。
但就在石中剑斩断藤枝的那一刹那，切口中也飞溅出了一片浓黄色的液体，泼洒向周围。地面的沙粒上顿时滋滋作响，冒出了一片浓烟。
陈小练的左臂上也溅出了几滴，一股焦臭顿时弥漫出来。
没有片刻犹豫，陈小练已经倒转石中剑，将那一小块皮肉都剜了下来。
“强酸！别斩断它们！”
陈小练咬着牙，不住用剑脊拨打开正挥动着抽来的藤枝。虽然仍旧还可以自保，但却已经无法再前进一步。
“我来，你们继续跑！”
乔乔轻叱一声，化作了一团黑雾，包裹在了陈小练和蓝海的周围。
一旦接触到乔乔所化的黑雾，周围舞动的树藤立刻僵硬了起来，绿色飞快褪去，先是枯萎垂落，随后迅速化为了粉末状。
在黑暗之子技能面前，即便是强酸也会被吞噬。
陈小练心中一松，与蓝海两人继续大步向前跑去。
……
万神殿前广场上，已经布满了树藤。
即便地面上原本铺满了坚硬的大理石，但一根根树藤却依旧顽强地顶开了石砖，从地下生长出来。
广场的中央，核心的那一棵树藤已经长到了数十米高，周围舞动的藤枝掩盖下，已经看不见下面原本的尸体。
雷狐站在那颗树藤的旁边，右手平平伸出，按在主藤之上，几乎和藤干融为了一体。
他闭着的双眼猛地张开，脸上突然露出了喜色来。
“大面积的枯萎……终于……还是被我找到了啊！”
雷狐喃喃自言自语着，从主藤上收回了右手。
明明没有任何动作，他的身体却缓缓漂浮到了空中，随后飞速地向着感应到的方位飞去。
……
黑雾散去，乔乔重新化成了人形，落在陈小练的身旁。
在三人的身后，无穷无尽的树藤之中，只留着一条笔直狭长的通道。
通道的两侧，近一人高的树藤还在不断挥舞着，但那条通道之内，却尽是枯萎消散的藤枝粉末。
三人原本早已陷入了密密麻麻的树藤包围之中。尽管乔乔所化的黑雾包裹之下，树藤已经无法伤到三人，但树藤扩张的速度却快过了他们奔跑的速度。
但不知为什么，在三人奔出了几公里之后，树藤却立刻停止了扩张。
“他的力量到极限了？”乔乔面色一喜。
正好在此时，三人也终于看见了沙漠的尽头。
前方是一个城市副本，隐隐约约能够看见高楼的轮廓存在，并且看起来面积不小。
如果是某个大型城市的话……或许能够在里面找到直升机用的航空煤油。
就算不行，至少也能找到一辆能够行驶的车辆。
但蓝海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树藤海，却摇了摇头，面色微微一沉。
“不是力量到了极限，而是……他发现我们了！”
“是的。”陈小练却突然笑了起来，双手握紧了石中剑：“扩张这恶心的东西，只是为了探测我们的所在而已。现在既然已经锁定了我们的位置，就没有必要再浪费力量了。雷狐的本体……应该很快就会抵达吧。”
“不跑了？”乔乔看了一眼陈小练。
“不跑了。”陈小练干脆利落地摇了摇头：“到了这个份上，跑已经是跑不掉的了。”
“好吧。”乔乔也点了点头，也笑了起来：“说起来，我还没跟s级的家伙动过手呢。”
“如果真的我们都死在这里……你怕么？”陈小练看了看乔乔：“说来，用死这个字真是很别扭。身处世界尽头，明明我们都早已是死人了。”
“那有什么。”乔乔转过脸，认真地凝望着陈小练：“既然都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何况……现在是和你在一起。”
“我是两次。”蓝海面无表情地插了一句嘴。
“好吧，那我们……就试试看，能不能死中求活吧！”
陈小练看了一眼蓝海和乔乔，收起了石中剑。
第六百七十一章 【我看到了】
雷狐落在地面上时，看见陈小练三人竟然没有逃跑，而是并肩站在一个小沙丘上，离树藤最外侧的边缘不过百余米。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们……竟然没有逃跑？！
大概是因为知道无法逃脱，所以干脆放弃了吧。
雷狐现在的脸色很不好看。
尽管有着十余具漏洞者的尸体作为初始养分，刚才释放技能，让树藤无限扩散的距离还是太大了。
每一次花朵开放，散播种子，都在一点一滴地抽取他体内的力量。
幸好陈小练一行人的行进速度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期。如果再晚上五分钟发现他们，只怕自己就要支撑不住了。
“你让我很失望，陈小练。”雷狐的目光在蓝海与乔乔的身上依次扫过：“我曾说过，能够使用交涉得到的利益，都尽量不要使用武力。但看起来，你并不是那个适合交涉的对象。看起来，我只能选择杀了你的同伴了。”
他的语气仍然很温和，但眼神却已经露出了杀气。
“终于露出真面目了。”陈小练上下打量了一下雷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说，你怎么长得像个尤达？”
“尤达？”雷狐皱眉：“你在说什么？”
“算了。”陈小练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也是一个绿皮尖耳朵的矮子。不过你这种老骨头，死了没有一千年，也有八百年了，肯定不可能听过星球大战这种东西。你就当我没说过吧。”
雷狐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回嘴。
他没想到，已经被自己的本体追到，陈小练竟然还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他手里……难道真的有什么底牌？
“乔乔，你之前见到的，就是这绿皮矮子？”陈小练伸出手，远远指着雷狐的鼻尖，转脸问乔乔。
“不。”乔乔摇了摇头：“比他高，皮肤也不是这种绿色。应该……也是他操控的另一具傀儡身体吧。”
陈小练哈哈大笑：“我就猜到。看来这家伙心底自卑得很，知道自己长得丑，所以平日里都不敢在人面前露面了。我说的对不对啊，尤达大师？”
雷狐眼中一缕杀机闪过，但转瞬即逝，又被自己按压了下去。
绝对不能动怒。
距离上一个敢嘲笑他长相的漏洞者的死亡，已经过去了不知多久。但雷狐却偏偏不敢杀了陈小练。
死去之后过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样一个回去的机会，绝对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失去！
“放心吧，陈小练。”雷狐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保持着最后一丝体面的神态，挤出一丝微笑：“我向你保证，你会活着，而你的同伴……会死得很惨。”
尽管竭力想要扮出优雅的模样来，但雷狐牙齿之间发出的咯吱声，依旧响彻了三人的耳朵。
“我很怀疑你保证的效力。”陈小练摇了摇头，笑了起来：“你不如，看看这个吧。”
他的双手原本背在身后，此刻突然翻到了身前。
在掌心之中，捧着一个黑沉沉的圆盘。
“认识这玩意吧？雷狐先生。”
……
“真的确定这样行得通？小练！”
十分钟前，乔乔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陈小练。
蓝海闭着眼睛，没有说话，还在思考之中。
“我不确定。”陈小练苦笑着摇了摇头，望着手里捧着的黑色圆盘：“但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如果说这么做的成功几率只有1%的话，那么其他方式，无论是战还是逃，最终胜利的结果永远都只能是0。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只能这么试试了。”
他抬起头，望着远处的天空，知道雷狐即将到来。
雷狐既然是s级的高手，一旦用本体前来，三个人就算加在一起，硬拼也绝不会有任何胜算。
陈小练自己虽然并不是s级，但却一度拥有过天刀的力量一段不短的时间。
尽管只是暂借来的力量，但也已经足够让陈小练明白，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会有多大。
以现在的状态，即便是用石中剑的技能，暂且恢复自己全部的属性，但陈小练估计，自己甚至连a+的评级都不一定能够达到。
不……更准确地说，在世界尽头之中，陈小练一定无法达到a+级别的战力。
所有的装备，包括白起与四眼萌猫，都无法再使用。如今陈小练身上可以算是清洁溜溜，除了石中剑之外，就只剩下了储物指环中抢来的那几样东西。
银弓虽然看起来应该是一柄神器，但因为失去了个人系统，无法直接读取它的属性和技能。之前陈小练已经试着使用过了，但无论是直接开弓，还是搭上指环中储存的水晶箭矢，都连原本的一成威力也无法发挥出来。
那个瘦高阴鸷的男人自然也同样没有个人系统，但却依旧能够发挥那么强的威力，那么陈小练估计，只要有了足够的时间，还是可以摸索出一些大致用法的。
但问题就在于，陈小练现在没有时间！
蓝海身上的寄虫装甲，因为基因适配性极高的缘故，可以算是一件极品装备了。无论近战，远战还是侦察，都万能适用。尤其是触手演化出的生体热线炮，威力更是强得可怕。
可偏偏现在的蓝海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经过任何属性强化。以普通人的身体驱动寄虫装甲，全功率战斗只要两三分钟，就会立刻虚脱。
乔乔的黑暗之子在升级进化之后，拥有了反物质化的能力，确实是很强大的技能。除了能量与灵力攻击之外，所有的实体攻击都能顾无差别豁免。但陈小练绝不相信，雷狐身为s级强者，盟约的主导者，只会使用实体攻击的手段。
早在从雪原副本开始逃离时，陈小练就已经在脑海中反复演练了无数遍模拟的战斗。
因为不知道雷狐究竟拥有怎样的能力，所以陈小练脑中的演算，敌人是自己仍旧拥有天刀力量时的自己。
然而不论推演了多少遍，最终的结果，仍然是自己三人落败。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兵行险着了！
……
雷狐的瞳孔猛地收缩，死死盯着陈小练手里的那个圆盘：“……电浆地雷？”
“答对了！”陈小练左手打了个响指，挑了挑眉毛，右手仍旧紧紧捏着电浆地雷：“看来虽然是s级的高手，但也不是完全不食人间烟火的。这东西的威力的确很普通，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这样的高手，那当然是根本不会放在眼里的。但我嘛……”
陈小练冲着雷狐微笑：“你看，我不过是一个小杂鱼而已。这种电浆地雷的爆炸半径是五米，当它炸开之后，你猜……你还能不能找到我身上的一块好肉？”
“你疯了？”雷狐瞪着眼睛，迈步想要上前，但看见陈小练的手往后微微一抬，立刻收了回去：“你宁可三个人一起死在这里，也不肯把我带回去？！为什么！”
“因为我乐意。”陈小练虽然脸上一直带着微笑，但手却一直紧紧扣在那电浆地雷上，丝毫不敢放松：“不服气，你咬我啊。不过我得提醒你，地雷的保险已经打开，我的手指就按在触发装置上，只要我一松手，它立刻就会爆炸。相信我，我的身上绝对没有穿着任何防护衣。”
雷狐沉默了。
他的胸膛不住地急促起伏着，眼睛死死瞪着陈小练手中的那枚电浆地雷，脑海中飞速转过了七八个念头，却没有一个能够保证让他顺利地夺下陈小练手中的地雷。
“怎么了，雷狐先生？你的大预言术呢？”看见雷狐的表情，陈小练悬着的心中终于松了口气：“要不要现在施展一下，然后告诉我结果。究竟是我被炸死，还是你顺利让我带着你回到现实世界？”
雷狐阴沉着脸，闷哼了一声：“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敢。你当然敢。”陈小练笑着点头：“其实你根本就不用自己动手。只要你向前走上一步，我就会松手，这枚电浆地雷就会立刻爆炸。怎样？要不要试试？”
雷狐缓缓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他的眼皮猛地剧烈跳动起来，像是下面覆盖着的瞳孔转动的速度被快进了无数倍一般。
蓝海和乔乔站在陈小练的左右两侧，一个手臂上伸出了生体热线炮，另一个随时做好了反物质化的准备，目光都死死盯着雷狐，一刻不敢放松。
过了不知道漫长的多久，
雷狐终于重新睁开了双眼，轻轻叹了口气：
“我看到了。”
第六百七十二章 【一个人的战斗】
成了！
陈小练心中欢呼了一声，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甚至额角连一丝汗珠都没有沁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雷狐的性格，果然与自己之前所料的分毫不差！
他终究还是舍不得！
眼看着回到现世的机会就在眼前，雷狐绝不会亲手将它打碎的！
如果这个回去的机会，是突然丢在雷狐的眼前的话，那么陈小练还未必敢确定他的反应。
但现在，雷狐却是从乔乔刚抵达世界尽头不久之后，就开始了这一整套的谋划，投入了那么多心血。
这样一个深谋远虑，心机深沉的人，面对一个苦苦等待了成百上千年的结果，已经布局完成，眼看着就要到手，又怎么可能说放弃就立刻放弃？
雷狐目光望着陈小练，没有迈步向前，反而小心地向后又退了两步：“你没有骗人。你确实已经抱着了必死的念头，而不是虚张声势地恐吓。如果我刚才真的迈步的话，你现在的确已经死了。”
陈小练淡淡一笑，没有开口，只是手仍旧紧紧地按着电浆地雷的起爆装置。
“但我不相信，你可以一直不露出半点破绽。”雷狐摇了摇头，盘膝坐在了地下：“大预言术既然曾经显示过我离开世界尽头的画面，那就说明这样的未来可能性一定存在。在你真的按下起爆装置之前，我不会放弃的。”
“好啊。那么，我们就这么耗着吧。”陈小练耸了耸肩。
虽然已经离开了雪原，距离约定的地点早就偏离了不知道有多远，但陈小练不知怎的，心中却偏偏有着这样的念头赵云一定会找过来！
不知道那究竟要花上多久的时间，但陈小练至少可以确定，只要赵云一旦抵达，她一定可以杀掉雷狐！
毕竟……她可是和伞先生他们同一批的老怪物啊！
局面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
雷狐盘膝坐在沙丘上，双眼死死盯着陈小练的周身，眼皮直到现在也未曾眨过一次。
尽管没有开口再说一个字，但他的目光已经充分地传递了他想要表达的讯息
“不要疏忽，否则，我就会夺下你手中的地雷……”
“不要疏忽，我会夺下地雷……”
“疏忽，夺雷……”
“夺雷……”
“雷……”
陈小练已经表露出了宁死不屈的决心。
而雷狐在大预言术中所见到的无限可能的未来里，没有任何一个，他能够顺利地夺下陈小练手中的地雷。
陈小练没有撒谎。他确实已经打开了电浆地雷的保险，并且压住了触发装置。除非是陈小练自己重新合上保险，否则只要电浆地雷一旦离开他的手，就会立刻爆炸。
既然无法夺下那颗地雷，那么就让你因为强烈的压力与紧张感，自己放下！
在与雷狐的目光对上的那一刹那，陈小练感觉到全身的皮肤都像是在被无数密密麻麻的万针攒刺一般。
不过片刻之间，陈小练的背后就已经汗湿了一片。
乔乔面色一变，刚要冲上前去，却猛地被蓝海一把拉住。
“别动！你喜欢当人质么？”
蓝海望了一眼乔乔，声音虽然轻柔，语调虽然平和，却有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
“可，小练他……”乔乔咬着牙，看着身旁的陈小练，脚步已经开始有了些摇晃。
“你帮不了他。这时候，他只能靠自己了。”蓝海摇了摇头：“这是精神层面的比拼，只看谁的本心更为强大。只要陈小练能够守住本心，就能保留着对自己手指的支配权。但一旦他本心失守，那么在他失神的那一刹那，雷狐就会夺走这颗地雷。”
“那……那我们能做些什么？”乔乔点了点头，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点。
“等着。”蓝海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安静地等着。”
陈小练同样缓缓在沙丘上坐了下来。
然而从头至尾，他的双眼都始终盯着雷狐，一丝一毫也没有放松。
虽然以强化过后的身体素质而论，哪怕是不眠不休地站上三天三夜，陈小练也不会有什么疲劳。
但此刻更重要的，不是站立，而是防备身前的雷狐。
只有强大的精神，强大的意志，才能够给对方足够的心理压力。
在这样的局面中，重要的并不是个人的实力有多强，而是意志有多坚定！
“只要雷狐动，就松手！”
“只要雷狐动，就松手！”
“只要雷狐动，就松手！”
陈小练在自己心中不停地反复默念着同样的一句话，像是想要把它刻进自己的骨头里。
此刻陈小练双眼的视线范围内，除了雷狐之外，再没有其他任何事物。
他的其余肢体也仿佛消失了一般，好像全部的触觉神经都集中在了两只手掌上。
脑海之中，也只剩下了这个唯一的念头。
雷狐的目光里像是有刀，有枪，浓厚有如实质的杀伐之气，向着陈小练席卷而来。
他的额头已经沁出了汗水，沿着额角一滴滴滑落。
一滴汗珠缓缓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但陈小练却始终没有敢眨动一下眼皮。
不知道对视了多久，陈小练的眼前渐渐出现了另外一幅画面。
一边，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仍然坐在沙丘之上，身侧站着乔乔与蓝海。
另一边，他却悬浮在虚空之中。
没有日月星辰，触目可及之处，都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只剩下了自己，与面前的雷狐。
这是雷狐以强大的精神能力，创造出的幻境。
“放弃吧。这样至少只用死一个人。”
雷狐没有开口，开口的是他的目光。但在幻境之中，陈小练却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他开口。
“你做梦。”陈小练冷笑。
“你坚持不下去的。”沙丘上的雷狐仍旧没有动，但在幻境之中的雷狐却站了起来，走向了陈小练：“你以为，你的精神力量，会比我更强？”
“为什么不会？”陈小练不屑地笑了笑，同样也想站起来，但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弹不了分毫。
“别忘了我在世界尽头里活了多久。”虽然是漂浮在无尽的虚空之中，但雷狐却迈步走向前方，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坚实的地面上：“你一个毛头小伙子，拿什么来跟我对抗？”
“意志这种东西，和年纪有什么关系？”陈小练冷笑。
“如果没有关系的话，你可以试着站起来，或者哪怕动一动手指。”雷狐一步步走到了陈小练的身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在精神世界里，你连动弹都无法动弹一下，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
“至少我按在电浆地雷上的手指还可以动。你要不要试试看？”陈小练抬起头，凛然无惧。
“很快，它也会不能动的。”雷狐摇了摇头，抬起了一根手指，按在了陈小练的头顶上：“当我摧毁了你的意志之后。”
随着雷狐的手指划下，陈小练的头也顺势被切成了两半。
一阵锥心的剧痛直接响彻在陈小练的神经中枢。
……
“有点不对劲。”
乔乔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低下头看着陈小练。
四人之前一直是在默默地对峙。遵照着蓝海的吩咐，乔乔一直忍耐着心中的担忧，静静站在一旁。
但陈小练的状况……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他的目光仍旧和雷狐对视着，身体也仍旧坐在沙丘之上，就连手指也始终按着电浆地雷的触发装置。
但他的身体却开始了一丝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乔乔不敢绕到陈小练的身前去，但从侧脸望去，陈小练却已经满头大汗，目光也有了一丝波动。
“蓝海叔叔……小练他……”
乔乔轻声对蓝海道。
“雷狐这家伙……就连意志也强得可怕？或者……”蓝海也同样发现了陈小练的不对劲，犹豫了一下，缓缓道：“是他拥有的某种精神攻击技能。”
乔乔低声道：“那我们怎么办？如果他现在正在释放精神技能的话，那我们或许……”
“我见过两个s级的高手，而雷狐应该比他们更强。就算他的注意力现在集中在陈小练的身上，也不是我们能够偷袭得手的。”蓝海想了想，还是缓缓摇了摇头：“现在……这是陈小练一个人的战斗！”
第六百七十三章 【翻盘】
尽管沙丘之上的两个人，都没有动过分毫，但在意志空间里，陈小练却已经遭受了无尽的痛苦。
在意志空间里的感官中，时间像是被无限地拉长了一般。
雷狐的手指无数次地在陈小练的身上划过，每一次划动，都轻易地斩开了陈小练的皮肤、肌肉，直至骨骼。
随之而来的，是比在现实世界中更强烈的剧痛。
然而陈小练却始终没有死去。
这毕竟是意志世界的较量，不会影响到现实世界的**。每一次身体四分五裂之后，陈小练又会瞬间复元，眼睁睁地看着雷狐再一次将它摧毁成碎片。
但每一次被杀死的痛苦，却是实实在在的。
“让我来告诉你结局吧。”雷狐笑了起来：“你和我的精神力量差距，比**力量更大。你的抵抗，只能是徒劳无功。
你的意志在这里，会被我无穷尽地折磨下去，最终彻底消亡殆尽。
而失去了意志之后的你，只会是一个空壳，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雷狐的右手猛地插入了陈小练的心窝，如同插进一块豆腐里一样。再拔出时，掌心中已经握着了一颗仍在怦怦乱跳的心脏。
“痛么？喜欢这种感觉么？”雷狐微笑着轻轻捏了一下手掌，陈小练的心脏砰然在掌心中炸裂：“这种痛苦会永远伴随着你，直到你的意志消亡。”
陈小练胸膛的伤口飞速地愈合，心脏也重新回到了胸腔之中。
他死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惨叫，只用目光死死凝视着雷狐。
“外面的时间仅仅过去了十分钟而已。而你在意志空间里的感受，已经过去了多久？十年？一百年？一千年？”雷狐捏住了陈小练的肩膀，轻而易举地将它捏碎：“而对我而言，这只是十分钟而已。
你似乎在等你的那个同伴？先不提他是否能够打败我。你真的有信心，自己的意志能坚持到那个时候么？”
“你会得到结果的。”
陈小练从牙缝里挤出简短的几个字，勉力做出了一个微笑：“我们等着。”
“五分钟。”
雷狐伸出一个手掌，将五指竖在陈小练的面前，微笑：“最多再过五分钟，你的意志就会彻底消散。”
“也可能……是你的意志消散吧。你……”
陈小练笑了笑，但刚开口说到了一半，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够说话，是因为什么？”雷狐摇了摇食指，悠然自得：“让你在意志空间内能够说话，只不过是我想要听你的惨叫而已。很遗憾，你似乎并不那么爱叫。那么接下来……没有我的许可，你在这意志空间里，连半根肌肉都动不了。”
随着雷狐的话音落下，陈小练果然整个僵在了那里。
原本还能转动的眼珠与舌头，也分毫无法再移动，像是一座泥塑的人偶。
“那么接下来……”雷狐低下头，将嘴巴凑到了陈小练的耳边：“让我看看，你的精神要过上多久才会被摧毁吧。”
雷狐伸出手，按在了陈小练的手指上，轻轻一拨。
一片指甲从陈小练的指尖剥落，带着血丝飞起。紧接着是下一片。
陈小练的身体仍然纹丝不动，就连眼神都没有任何变化。
“虽然你无法说话，但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疼。”雷狐很快就剥除了陈小练十根手指上的指甲，笑了起来：“受到这些酷刑的人，会用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人毕竟只有十根手指。但对于你来说，并不是这样。”
说话间，剥落的指甲已经重新长回了陈小练的手上。
“那么，让我们继续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小练在意志空间里的形体已经被撕碎了无数次。
但每一次被撕碎，却始终仍旧能够恢复成形。
雷狐拧下了陈小练的头颅，又一爪劈碎了他的身体，看着他重新凝聚成形，表情渐渐有了些焦躁。
他之前并不是没有使用过这个技能，但却从来没有人能如陈小练一般，坚持上那么久。
刚才他所说的五分钟早已过去，但现实中的五分钟，在意志空间内却被拉长了无数倍。
换成之前的对手，往往只要数十次摧毁他们在这里的形体，就能够将意识彻底湮灭，再也不会复元。
但陈小练的意识，却竟然能够坚持那么久，始终没有消散！
雷狐抬起手，一把锯齿长刀出现在了掌心中，横在了陈小练的脖子上。
但锯齿刀刚要开始拉动，一只手却突然闪电般伸出，捏住了刀刃。
是陈小练的手！
雷狐瞪大了眼睛，死死看着陈小练，完全不敢相信。
他……动了？！
陈小练原本盘腿坐在虚空之中，口不能言，手不能动，甚至连眼球都无法转动，此刻却为什么突然捏住了锯齿刀？！
雷狐向后一夺，轻松地夺回了锯齿刀，刀刃从上至下劈下，将陈小练劈成了两半。
但下一刻，他的身体重新复元时，雷狐却看见陈小练的双腿微微颤抖着，然后缓缓……站了起来！
陈小练的表情很痛苦，似乎每动上一下都要付出极大的努力，但却真真切切地在动着。
雷狐大吼一声，一拳打穿了陈小练的身体，在他的胸膛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伤口，右手一抖，整个身体都消散成了血沫。
没等陈小练重新凝聚成形，雷狐又是一刀横斩过去，将陈小练腰斩开来。连绵不断的攻击，让陈小练几乎连复元的机会都没有。
但在重复了十几次之后，雷狐的刀却硬生生停住了。
陈小练的手，再一次抓住了刀刃。
尽管锯齿摩擦着他的掌心，几乎将手掌切成了两半，但这一次，雷狐使出了全力，却仍旧无法将锯齿刀拔出。
陈小练的手，仍旧紧紧捏着雷狐手中的锯齿刀，抬起头，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丝微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你……！”雷狐用力想要夺回锯齿刀，但锯齿刀却被陈小练牢牢捏在手中，纹丝不动。
“我承认，如果是在物质空间里，我确实打不过你。但若是论及精神力的强弱，我倒很有几分自信。”陈小练低头看了看锯齿刀：“似乎在这个意志空间中，只要精神力够强，就能够随意让物质具象化吧。”
他闭上眼，片刻之后，右手突然凝聚出了一道光辉。
光辉渐渐黯淡下来，石中剑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果然是这样。”
陈小练点了点头，石中剑突然刺出，如同毒蛇般贯穿了雷狐的心脏。
一声惨叫，雷狐猛地丢开锯齿刀，向后飞退，手死死捂着心脏的位置，不敢置信地看着陈小练。
胸口的伤势很快便复元痊愈，但雷狐的表情却是一片骇然。
“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陈小练握着石中剑，悬浮在虚空中，冷冷望着雷狐：“你能够在这里压制我的行动，只不过是因为这是你释放的技能，你创造的空间而已。只要找到了诀窍所在，你的压制很容易就可以破除。”
“很容易？！”雷狐的脸扭曲了起来。
“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并不容易。但说起来，也算是我幸运。”陈小练笑了起来：“我之前碰巧曾经遇见过一个人，和你拥有类似的技能。他可以……算是一个参照吧。”
他抬起了手中的石中剑，平平地指向雷狐：“那么现在开始，我们又重新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了。”
第六百七十四章 【毒素】
“同一条起跑线？”雷狐的表情都扭曲了起来：“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他双手握紧了锯齿刀，猛地向前劈落。
就算是在意念空间里，他也绝不相信陈小练会是自己的对手！
毕竟自己……可是s级啊！
一刀劈下，形成了五道刀影，将陈小练四周的闪躲路径全部封死。
但雷狐却看见陈小练不闪不避，只是将石中剑在手中转了一圈，竟然从剑尖释放出了五道剑气，将刀影都击得粉碎。
而下一刻，石中剑已经刺中了他的小腹。
雷狐怪叫一声，后退了几步，小腹上的伤口渐渐复元。
“你……你这是什么剑术！”雷狐吼了起来。
“我知道你是s级。”陈小练眼中寒光一闪，猛地冲上前去，主动抢攻，石中剑直刺向雷狐的心脏：“但我不信，单论近战的技巧，你也能比我更强。”
雷狐一刀挡向石中剑，但挡架却落了空。石中剑划出一个巧妙的弧度，刺中了雷狐的咽喉。
横拉一下，雷狐的头颅顿时高高飞起。
“该死！”雷狐的身体立刻复元，但陈小练的下一剑又斩了过来。
“你说过的吧，在这个幻境空间里遭受的痛苦，虽然不会反应在**上，但却会逐渐摧毁人的意识。”陈小练不停地挥剑，不停地斩中雷狐。尽管他的身体一次又一次地复元，也不停地挥动锯齿刀想要还击，但每一刀却都落了空，只能被石中剑一次又一次地斩杀。
……
乔乔看着陈小练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撕下袍子的一角，拿在手中，想要为陈小练擦拭，却被蓝海一把抓住了手腕。
“现在不能动他。”蓝海警告地看了一眼乔乔。
“好……”乔乔点了点头，也知道自己的举动有些轻率：“蓝海叔叔，小练他……没事吧？”
“你看那里。”蓝海伸出手，指着前方。
乔乔之前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陈小练的身上。听见了蓝海说话，这才抬起头望向雷狐。
因为距离太远的缘故，看不清雷狐的表情，但他身下的沙粒，也很明显地有了一块深色的痕迹。
“这家伙，似乎也很不好受的样子。”蓝海淡淡道：“陈小练的精神力量，似乎并不比他弱。”
“那……我们能赢……？”乔乔犹豫了一下问道。
“不知道。”蓝海摇头。
……
“够了！”
雷狐猛地大吼，全身爆发出一团金光，将陈小练震了开去。
陈小练手持着石中剑，也没有再继续上前追击。
虽然脸上自始至终没有显露出来，但之前每一次被撕裂身体时受到的痛苦，还是给他造成了严重的伤害。
他只是紧紧盯着前方正喘着粗气的雷狐，握紧手中的石中剑。
幸好曾经有过和赵铁柱那个给自己起了梦魇这么个代号的中二少年的战斗经验，陈小练才能够那么快地找到在意识空间里凝聚精神，摆脱控制的方法。
雷狐看起来很狼狈。
他的身上没有一处伤痕，但表情却一片狰狞，死死盯着陈小练。
“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剑术！”
“和你有关系？”陈小练缓缓调匀着呼吸。
“你……你见过王！你见过白起！是不是！”
雷狐用力捏着刀柄，努力地在从脑海中回忆着已经尘封了多年的记忆。
他一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白起出手，就是在那一天。
虽然一直缩在万神殿的角落里，只敢远远地观望，但雷狐的双眼里还是依稀捕捉到了白起所用的剑术一丝一毫的影子。
而陈小练刚才所用的剑术，又让雷狐重新唤起了那一天的记忆！
他……他是怎么学到这剑术的！
“见过又怎样？”陈小练耸了耸肩，突然心中泛起恶作剧的念头来，咧嘴一笑：“如果我告诉你，我不但见过白起，他还是我的宠物，你信不信？”
“你……你说什么！！”雷狐死死瞪着陈小练。
“不信？”陈小练冷笑一声：“那……先让你看看这一招吧！”
陈小练握着石中剑，在半空中缓缓画了一个圆弧，随后重重向着下方一插。
无数光点从剑身中散出，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雷狐的身体被无数光点击中，贯穿，整个人向后倒飞了出去。
“这一招，我想你应该见过。”
陈小练微笑着收回石中剑，看着雷狐重新站起，身上的伤口飞速愈合。
这是在那幅画里，见到天刀之时，学到的剑术。
伞先生当时曾对陈小练说，自己原本打算留给他的，是石中剑里的那一套剑法。但误打误撞之下，他学会的却是在那幅画中领悟到的这一套剑法。
看来，连这套剑法，最早也是白起留下的了。
雷狐默默无语地重新站起，却只是低着头，再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开口。
良久，他才抬起头：“你……真的认识白起？”
“要不要我把他叫出来给你看？”陈小练摊开手。
“好。”雷狐干脆地点点头。
下一刻，幻境轰然破碎。陈小练面前的两幅画面又变成了只剩一幅。
“松手吧。”雷狐从沙丘上站起身，双眼之中满是血红：“让它炸。”
陈小练面色一变。
雷狐这是……要破釜沉舟？
雷狐向前迈出了一步：“松手啊。你不是说过了么，只要我动一下，你就会松手。怎么不松了？”
陈小练眼看着雷狐一步步走上前，离自己越来越近，但按着电浆地雷触发装置的手，却怎么也无法松开。
不是他不想，是他不能！
明明大脑已经向着手指传达了指令，但手指却偏偏丝毫不听使唤，就好像从脖子以下，都高位截瘫了一般。
“怎么还不松手？”雷狐脸上带着狞笑，一步步踩在沙子里向前：“看看我，看看我，我已经走到一半了！”
“小练？”
乔乔立刻闪身站到了陈小练的身前，警惕地望着雷狐，同时侧过脸担心地望着陈小练。
看来陈小练到了最终，还是没法下定决心么？
如果这样的话，那也应该扔掉地雷，站起来迎战。可为什么他却仍旧坐在那里？
“我……动不了了。”陈小练咬牙切齿地说道。
“一个聪明的布局者，从来不会只准备一套方案的。你以后应该学着点。如果……你还会有以后的话。”雷狐一步步往前走着，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笑容。
“该死！”蓝海面色一变，伸手按住了陈小练的肩膀，将他提了起来。
在陈小练的身下，几根细若丝线的藤蔓连同他的身体一起被拖起，根部深深地连在地底。
“乔乔，带他走。”
蓝海一把扯断了那几根藤蔓，在鼻尖前闻了几下，面色一变。
“没用的。上面的麻痹毒素，至少可以持续四个小时。这四个小时之内，他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雷狐的动作仍旧不紧不慢，缓缓向前走去：“而你们准备好受死吧！”
第六百七十五章 【王！雷狐的恐惧！】
乔乔将陈小练扛在了肩头，飞快地要向后奔去。
雷狐眼中精光一闪，右手屈指一弹，一颗种子如同子弹般从手中射出。
因为扛着陈小练，无法反物质化，乔乔躲闪不及，被种子击中了肩头，两个人滚落在了地上。
肩头的伤口中，飞快地有嫩芽开始生长出来。
一道黑气闪过，嫩芽瞬间枯萎，化作了灰烬。
“黑暗系的力量，吞噬属性。”雷狐看着乔乔翻身坐起，重新抱着陈小练跑开，点了点头：“技能还算不错，不过也一样没用。”
“雷狐！”
蓝海大吼一声，猛地举起双臂合拢，触手形成了一门巨型的生体热线炮，对准雷狐轰然发射。
这一次，蓝海用上了最大功率。
生体热线炮的光束直径有近半米粗细，比之前对阵塞巴斯塔时的更加炫目。
但雷狐却只是简单地伸出左手，拦在了身前。
“你的招数，也同样没用。”
生体热线炮的射击持续了数秒，当光芒散去之时，蓝海已经颓然坐倒在了地上。
而雷狐，却仍旧好端端地站在原地，身边的砂砾已经被烧结成了一片平整的玻璃，但他的全身上下，却丝毫无损。
“一个普通人而已，就算和寄虫装甲的基因适配性再高也没用。拿着致命武器的三岁小孩，终究也只是个三岁小孩。”雷狐冷笑了一声：“如果你还拥有原本身为觉醒者时的属性，再给你时间慢慢成长，或许还可以让我稍微头疼一些。”
蓝海的双手颤抖着，包裹在双臂上的生物组织开始了大面积的枯萎坏死脱落，想要勉力站起，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雷狐走到了蓝海身前，连低头多看一眼都没有，就一脚踢在了他的身上，将蓝海远远踢飞，在沙地上滚了几滚，再也不动弹。
乔乔已经重新背起了陈小练，跑出了百余米。雷狐望着她的背影，冷笑了两声，手中亮出了一把冲锋枪，取下弹夹，重新装填了一个新的，冲着乔乔打出了几发点射。
乔乔惨叫了一声，一个跟头摔倒在地，再想要站起时，背后却猛地一阵剧痛，像是灵魂都被烧灼着一般。
“对于小角色来说，或许搞到一两样装备就值得欢欣鼓舞了。但……你会觉得，我的手里，连几发灵力子弹都会没有？”雷狐冷笑着收回枪械，右手虚虚向前一招。
乔乔只觉得咽喉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被远远拖向了雷狐。
那无形的手像是铁箍一般死死套在乔乔的咽喉上，想要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动。
乔乔想要反物质化，但那几颗灵力子弹深深嵌进体内，仍然在持续不断地灼烧着她，试了几次，却始终无法顺利地化为黑影。
转眼间，乔乔便被拖到了雷狐的面前。
雷狐冷笑了一声，右手两指并拢，没有取出任何装备，一道光刃便出现在了指尖，插入乔乔的左肩，将她钉在了地上。
乔乔一声惨叫，被光刃重重钉在了沙地上。高温的光刃蒸发着血液，冒出一阵刺鼻焦糊味。
雷狐右手抬起，光刃便脱离了指尖，但却没有消失，而是仍旧死死钉着她的左肩。
另一道光刃出现在了雷狐指尖，以同样的方式插进了乔乔的右肩。
乔乔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又很快落下，已经因为疼痛而昏了过去。
“真是天真。之前已经尝试过那么多次的逃脱了，也没有成功，你以为这一次就能成么？”雷狐对着已经昏迷的乔乔摇了摇头，又看向了陈小练。
“想松开手指？不，你没有这样的机会的。”雷狐再一次并拢了右手两指，但这一次从指尖中冒出的却不是光刃，而是一根藤蔓。
藤蔓飞快地从雷狐指尖冒出，像是有生命一样，灵活地沿着陈小练的手指钻进了电浆地雷的缝隙之中，代替他的手指按在了触发装置上。
确认了触发装置已经被按压住，雷狐拿起了电浆地雷，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冷笑一声，远远向着天空中抛去。
还没有落地，电浆地雷上的保险就已经解锁，在天空中突然爆发出一团能量火花，无数绚烂的等离子流四处乱窜。
“行了，现在你连选择怎么死的权利也已经失去了。”
雷狐笑了笑，蹲下身望着陈小练。
陈小练身上的麻痹毒素仍旧没有消退，从颈部以下都失去了知觉，只能死死瞪着雷狐。
“很意外？”雷狐抓起一把沙子，高举在陈小练头顶，让它缓缓落下，洒在陈小练的脸上：“我承认，在意志空间里，看见你挣脱我的束缚，确实让我很惊讶。但那也没什么关系。如果能够直接摧毁你的精神，那固然好，但即便不成，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我的缚魂藤也可以顺利地从沙漠下面钻到你的脚下去。我相信，缚魂藤的毒素，不是你可以单靠意志就能挣脱的了。”
一道生体热线炮突然闪耀，打在了雷狐的背上，但却没有留下半点伤痕，而雷狐也始终保持着蹲下面对陈小练的姿势，没有回头，只是右手伸出食指，比了一个开枪的姿势。
“砰！”
随着雷狐嘴里模拟出的开枪声，一道光束从指尖射出，正打在蓝海右手的生体热线炮上，将整条手臂都烧成了焦炭。
下一道光束，直接贯穿了蓝海的胸膛。
雷狐连头都没有回，好不容易才积攒出一点力量的蓝海，已经重新倒在了地上。
“我是真的不明白。”雷狐叹了口气：“你们这种货色，是怎么打败塞巴斯塔的。他毕竟和我是同一个时代的老人，就算没有升到s级，也不该被你们几个给干掉。”
几根藤蔓从蓝海倒下的位置周围钻出，将他的身体紧紧缠住。
藤蔓还在不断生长着，越长越粗，最后直接将蓝海吊了起来。
雷狐没有回头看蓝海，而是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上托着一粒小小的种子，轻轻插进了陈小练的胸膛里。
虽然身体已经完全麻痹，但陈小练却仍旧感觉到了一丝麻痒在体内不停翻动着。
“这一株是傀儡草，和你之前见过的那些一样。它会在你的体内一点点蚕食你的神经，脊髓，直到大脑，并且完全替代它们的存在。只不过我压制了它的一小部分功能，让它的生长只限定在脖子以下，不至于夺取你的生命。毕竟……我还得靠你回去。”
“好了，先从谁开始？你来选吧。”雷狐点了点被藤蔓缠绕着的蓝海，与被光刃插在地面上的乔乔：“傀儡草的生长速度是很快的，我可不希望你在失去意识之前，还没看见他们的死亡。”
“我……选……你！”陈小练咬着牙，死死盯着雷狐。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在嘴硬。”雷狐冷笑，站起身：“不过是会用几招白起用过的剑术而已，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是白起了？对了，你刚才说……他是你的战宠？那你怎么还不把他放出来？啊，抱歉，我忘记了，在世界尽头里，没有个人系统，无法使用宠物啊。”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选，那我就只好替你选了。”雷狐看了看乔乔，又看了看蓝海。
蓝海被藤蔓紧紧缠绕着，而乔乔则双肩都插着光刃，双目紧闭，倒在地上，已经昏迷了过去。
雷狐想了想，向着乔乔走去：“那就，先从你的小女朋友开始吧。”
雷狐的话音刚落，蓝海低垂的双眼突然抬了起来，死死盯着雷狐，在左肩上没有被藤蔓缠绕着的部位生长出了几条细小的触手，再度形成了一门微小的生体热线炮，瞄准了雷狐。
射击！
射击！
射击！
那生体热线炮每发射一次，蓝海的面色就衰弱了一分，但他的表情却是始终坚定而执拗。
雷狐低着头，看着生体热线炮的光束一道一道打在自己身上，却没有丝毫的效果，再抬起头，却是满脸困惑。
他顶着这威力对他几乎可以完全忽略的炮火，一步步走到蓝海的面前，伸出手将他从藤蔓上扯了下来，皱着眉头死死盯着蓝海：“你究竟是哪儿出了毛病？到了这种时候，你还不明白这种攻击对我根本没有效果么？”
蓝海被雷狐提在自己的胸前，身体软软垂下，双眼已经一片浑浊，然而生体热线炮仍然对准了雷狐的胸口，开火，再开火。
“你们这帮疯子！疯子！”
雷狐的怒气终于爆发，猛地一把抓住了蓝海肩头的生体热线炮，用力扯了下来。
生体热线炮脱离了蓝海的身体，立刻重新化为几根触手，蜷缩了起来，被雷狐用手掌碾成了粉末。
“既然那么想快点死，那就从你开始吧！”雷狐重重地将蓝海摔在地上，提着脚踝拖向了陈小练。
而雷狐却没有看见，被他拖在身后的蓝海，在听见了这句话时，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
陈小练的心几乎快要炸裂跳出胸膛，但却仍然怎么都无法动弹。
雷狐召唤出的缚魂藤的毒素还未消退，而傀儡草也已经开始在身体里飞快生长着。
这是现实中的技能，不可能再像刚才意志空间里那样，只靠精神力就破除。
尽管陈小练已经目眦欲裂，但却拼尽了全力，也无法动弹上一根手指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雷狐将蓝海拖到了自己身前。
“啧，他的命已经不长了，得抓紧时间。”雷狐低头看了看蓝海的状况，将他的头按在了陈小练身前的沙地上：“给你十秒钟的时间，和你的朋友道别，或者……召唤你的战宠。战宠白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
“雷狐！杀了我！”
“二！”
“雷狐！！”
“三！”
陈小练的眼神已经变成了彻底的绝望，听着雷狐一声声地数着，全身都像是落入了冰窖。
“……九！”雷狐冲着陈小练微笑，摇了摇头：“看起来，你的宠物白起不怎么听话啊。”
他高高举起了右手，并指成刀，对准了蓝海的脖颈，就要切落。
下一刻，一道光芒突然从陈小练的身上亮起。
即便是雷狐，也被这一道突如其来的光芒刺得睁不开眼睛，只能侧过头去暂避。
当他重新睁开眼时，却看见陈小练的身边，出现了一个站着的人。
一个全身白衣，黑色长发披肩，肌肤如玉的人。
“王！！！！”
雷狐猛地爆发出一声尖叫。
第六百七十六章 【再见，老兵】
看到这张脸的一瞬间，雷狐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
下一刻，他猛地丢开蓝海，转身冲天而起而起，也不管什么方向，不要命地飞了出去。
逃！
逃！
逃！
逃得越远越好！
雷狐脑子里，只剩下了逃跑这一个念头。
当看见这张脸的第一时间，所有理性都无法克制的恐惧立刻浸透了他的全身。
王……回来了？！
那个杀掉了世界尽头里几乎所有的漏洞者，独自站在无数尸体的山巅，身上的白衣却依旧如雪，没有沾染上半点血迹的王……又回来了！
……
而此时此刻的陈小练，却也同样沉浸在震惊之中。
自从进入世界尽头之后，他也试过了好几次。因为缺失了个人系统，所以根本无法对战魂发出召唤指令。无论是白起还是萌猫，都无法被召唤出来。
可现在……白起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陈小练确信，自己刚才心中只有愤怒和担忧，绝对没有试图召唤白起的举动。
而且白起在出现之后，从头至尾都压根就没有向雷狐望过一眼，反倒是只抬起头，远远望着天际线，不动，也不开口。
寄生草仍在飞快地侵蚀陈小练的身体，完全没有办法挪动分毫。陈小练只能试着用思维对白起下达指令，却也同样如泥牛入海，没有丝毫的回应。
片刻之后，一个身影飞快地从天际飞来。
在看见了那个身影之后，白起突然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吼叫。
“力量……拿回来……”
随着这声吼叫，白起飞快地飞上了天空，迎向了那个身影。
“白起？！”
赵云勒住白马，古井不波的脸上也露出了一片震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但白起却没有开口，只是死死盯着赵云：“力量……留在你的……身上……还给……我……”
“你在说什么鬼话！快回答我，你为什么又回来了！你被人杀死了么！”赵云不耐烦地打断了白起的话：“你这家伙，连话都不会说了么！”
“不还……给我……自己……拿……”
白起的声音机械而僵硬，缓缓举起了手里的长剑，对准了赵云。
“你这个疯子！又发什么疯！”赵云眼神一寒，看见白起已经一剑刺了过来，抖动长枪，迎上了剑锋。
枪剑相交，赵云面色如常，白起却被一枪从空中劈落了地面。
“死疯子！”赵云阴沉着脸，却也稍稍放下了些心。
陈小练之前曾说过，现在的白起，与当年的全盛时期不可同日而语，甚至连现在的自己都比不上。这么看来，那便应该是真的了。
只是白起刚刚落地，便立刻一个翻身弹了起来，再次冲向天空中的赵云。
“还给……我！”
赵云银牙一咬，长枪上更加了三分力，白起的长剑还没来得及挥动，就又被赵云一枪打了下去。
只是赵云的枪刃虽然结结实实地刺在了胸膛之上，却硬是无法刺穿，仿佛刺中了铁块一般，发出一声闷响。
而望着白起重新落下地面，赵云也冷哼一声，翻身下马。
离开了白马，赵云也没有用自己的力量继续飞行，而是任由重力将她拉着笔直地坠下，轰然落在了地面上。
“力量……”
“力你妈！”
赵云刚刚落下地面，白起已经一个翻身站起，一剑刺来
一记拳头重重地砸在了白起的脸上。砰然巨响声中，白起又一次被远远砸飞，而他手中的剑，却被赵云夺到了手里。
“白起，我可没拿过你的什么力量。”赵云低头冷冷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剑，轻轻一抖，长剑便断成了寸碎，落在地面上。
和她的银龙一样，这长剑也是白起以自己的力量凝练而成的。但失去了剑，白起却没有重新凝聚出一柄来，而是干脆将攻击的方式换成了拳头。
只是现在的白起，与赵云相比之下，级数却相差了太多！
每一次冲来，都被赵云狠狠地一拳砸在面门上。
但白起却像是永远不会停止的机器一样，每一次被赵云打翻在地上，都立刻迅速翻身爬起，再重新冲向赵云。
一旁打得天昏地暗，但陈小练的心思却完全没有放在赵云和白起的大战上。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身前的蓝海，但用尽了力气，却也无法动上分毫。
“蓝海先生，您……还好么！”
“恐怕……不算怎么好。”蓝海挣扎了好几次，却始终爬不起来，抬起头对陈小练苦笑了一下：“我可能……要死了……”
“你……你胡说什么！蓝海先生！赵云说过，寄虫装甲对宿主是有修复能力的！”陈小练死死咬着牙关。
“是这样没错！”蓝海好不容易才靠着仅剩的一条手臂支撑起身子，向前爬了两步，爬到了陈小练面前，靠在了他的身上。
他胸口洞穿的伤口里，能够清楚地看见残破的脏器。伤口周围还有着几条细小的触手在微微蠕动着，但看起来却已经失去了大半活力。
“就算是拥有修补的能力，也不是没有限度的。毕竟这东西只是强化而已，而强化的基础，还是依托于宿主的**本身。如果不管怎样的伤势都能愈合的话，那重锤……又怎么会死？”蓝海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稍稍凝聚了一下注意力，在指尖形成了一根尖刺：“你知道，我现在这具身体，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待会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他勉力举起手指，将指尖的尖刺插进了陈小练的体内，很快就拔了出来。
“嗯……还好，结构不算太复杂。”蓝海勉强笑了笑：“希望在我死前，能够完成它……”
在他拔出来的尖刺顶端，挑着一块陈小练的血肉，上面挂着几根绿色的细丝，被触手一卷，便融入了蓝海的体内。
“蓝海先生！”陈小练心里几乎要燃烧起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寄虫装甲了。雷狐那家伙太强了，那一招重伤的除了我自己的**，也伤到了寄虫装甲的核心。否则的话……我死了之后，它至少还能重新让你来使用。”蓝海急促地喘息着，面色渐渐开始变得越来越苍白：“那家伙的植物还留在你体内，如果不清除的话……”
“可你的身体……”陈小练说到了一半，就被蓝海摇摇手打断：“不用为我担心，不管做不做这件事，我都是注定要死了的，差别只不过是早一点晚一点而已。”
蓝海摇晃了两下，坐直了身子，微笑道：“不过是死而已，你见得少了，还是我见得少了？我来算一算，我已经死过几次了？嗯……身为觉醒者死在零城，这是你告诉我的，第一次。被刷新成普通人，死在演习里，是我自己记忆里的，第二次。
那么算起来，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死了吧，已经很习惯了。
好了，陈小练，我知道你不是优柔寡断，婆婆妈妈的人，不要再给我哭哭啼啼的了。说点让我高兴的事情吧。”
“……是。”陈小练沉默了片刻，轻声道。
“我来想想……你就说说，血裁的事情吧。那天时间不多，你只跟我简要说了个大概，我想听你仔细再说一遍。”蓝海想了想，笑道：“既然你是替我上阵的，那么听你说你是怎么打的，也就像是我自己打的一样了。”
“好。”陈小练看着蓝海平静的面容，清了清嗓子，缓缓道：“因为天刀的离去，刀山火海失去了个人战力的支柱，虽然有您苦苦支撑，团队的实力终究还是在渐渐滑落，终于……蓝海先生，你的脸！”
陈小练突然停下了讲述，惊讶地看见蓝海的脸上，一道道皱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
“不去理他，继续说。”蓝海摇了摇头，微笑道。
“……是。”
陈小练从乔逸峰找到自己，去非洲抢夺星辰砂开始，一路说到自己来到零城，知道了刀山火海当时的状况，如何被卷进了画中，见到天刀，得到了天刀的力量，又是如何脱出，如何和黑暗骑士团与罗德里亚团的团员大打上一场。
蓝海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只安静地听着，不时点头或是微笑。
而在他的脸上，皱纹也越来越多，头发也已经变得稀疏灰白。
蓝海原本的容貌，看起来不过只有四十多岁的模样，但现在却已经变成了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
“很精彩的故事。”
蓝海听完了陈小练的讲述，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满意地微笑。
“来吧，针对你体内植物的抗体，已经调制好了。”
他伸出手指，按在了陈小练脖子的动脉上。
陈小练只觉得一道暖流从动脉里注入，随后飞快地随着血液循环，流动到了全身。
他体内的傀儡草，原本已经牢牢控制了身体以下的部位，取代了所有的神经系统。但随着那股暖流的流动，陈小练感觉到身体渐渐恢复了知觉。
“应该再过几分钟，你就可以恢复了。”蓝海收回手指，重重喘息了两声：“不过，我应该会死在那前面吧。别说废话，别矫情，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听。”
“赵云已经来了。”蓝海抬起头，看了看不远处，正被白起不要命缠着的赵云：“有她在，你和乔乔应该可以顺利回去了。我的使命……算是完成了。
天刀已经死了，老乔也已经被刷新成了普通人。虽然找回了记忆，但已经没有异能了。现在刀山火海里还算是活着的，就只剩下霹雳火那家伙了。
云烟她从年轻时，性子就像烈火一样……只是没想到，过去了那么久，竟然还没有改掉一星半点。只剩下她一个，如果要撑起刀山火海，只怕是不行的。陈小练，我想求你一件事。”
“您不用说了，蓝海先生，我明白。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就有刀山火海这个团队存在的一天。”陈小练仍旧不能行动，只能竭尽全力地点了点头。
“谢谢。”蓝海怆然笑了笑，突然叹了口气：“老乔的女儿还在昏迷，这样也好，不用看到我死的画面了。等她醒来的时候，你告诉她，不要哭。我讨厌别人在我的面前哭。”
“……我知道了。”
“我累了，陈小练。”蓝海已经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缓缓在沙地上躺了下来：“只不过，我还算是运气不错。累是累点，但至少……都算得上值得……值得……”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体上的皱纹越来越多，皮肤也失去了全部的血色，变作了一片苍白，最终蜷缩成了一小团，不再动弹。
就像已经放射完了所有的光芒，燃烧殆尽后，余下的最后一捧灰。
第六百七十七章 【被干掉了】
“白起！你这家伙，真的不会累的么！”
赵云再一次狠狠一拳打在白起的身上，将他重重锤进了地面。
沙漠之中，留下了一个深坑，然而下一秒，无数沙粒暴起，白起再一次从坑里跳了出来，冲向赵云。
以现在白起的实力，赵云要杀了他并不算难。但面对这样一个故人，赵云却始终起不了真正的杀心。
哪怕两人在三十三天那一战时，曾经互相杀死了对方。
而打斗了那么久，赵云也渐渐意识到了有些不对。
白起……正在变强。
每一次自己的拳头打在白起的身上，都有一道若有若无的黑气自自己的身上飘散出来，落入白起身上消失不见。
而每一次吸纳了那黑气之后，白起的速度与力量，便会快上几分。
但赵云却并没有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在被吸取。而是正相反，她的力量也在同步地增强。
所以两人之间的局面，打到现在，仍旧是白起在单方面地挨打。
赵云心中越想越觉得诡异，心中隐隐有了一些骇人的猜测。
白起之前还时不时用他那机械的语调重复着那几个词，但打到了现在，也不再多话，只是一个劲地冲向赵云。
当赵云再一次一拳打飞白起时，他却没有再冲上来，而是停了下来，站在原地。
“赵……云。”
白起抬起头，看着赵云，表情虽然漠然，但眼神中却比之前多了些活人的生气。
“力量，回来了。不再，压制你。”
“你……”赵云一愣：“你之前……”
“你，回去，找我。”
白起说完，不再理会她，脸上现出了一丝疲倦之色，目光从赵云脸上移开，转向陈小练走去。
“融合，时间。睡。”
站在陈小练身前，只说了那一句话，下一刻，白起便消失在了原地。
陈小练一惊，从沙地上猛地站起，这才意识到体内的傀儡草已经被蓝海注入的药剂清除一空。
他看了看赵云，身后仍旧昏迷不醒的乔乔，轻轻叹了口气，走到了蓝海的尸体面前，轻轻蹲下了身，伸出手按在他的肩头，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他死了？”赵云走到陈小练身前，低下头看了看蓝海，淡淡道：“可惜了。他是个不错的人。”
“如……”陈小练本想说，如果你能早来片刻，蓝海便不会死了，但只说了一个字，却还是强行止住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赵云看了一眼陈小练，走向乔乔的身前，伸出一根指头轻轻弹了一下，那两根光刃便砰然碎裂：“还是先照顾好活着的人吧。”
她蹲下身，查看了一下乔乔的伤口，点了点头：“没事，只是外伤。就算不用治疗药剂，过一段时间也会好的等等。”
她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乔乔怎么了！”陈小练心中一慌，飞快地跑了过来。
“她没事。”赵云摇了摇头，目光望向了不远处：“只是……还有个讨厌的观众。”
陈小练讶然，但用生命探测器扫描了一下周围，却没有发现任何其他的生命体存在。
“很远，你看不到的。等我，很快就处理完。”
赵云说完，便向着不远处的一个矮小沙丘走去。
在那座沙丘的顶端，一片细小得难以察觉的叶子，正轻轻摇摆着。
……
在慌不择路地飞行穿越了好几个副本之后，雷狐才终于降落下来，找到了一个城市副本躲藏了起来。
他当然不敢再回万神殿。那里是王曾经的宫殿所在，既然王回到了世界尽头，那么就很有可能会再回到万神殿去。
雷狐现在无比地希望，自己之前嘲笑陈小练的话，是真的。
王不是真的自己回到了世界尽头，而是以陈小练战宠的身份被带进来的。
至少那样……他还会离开。
但回到现世的诱惑，却仍旧在雷狐的心中不断撩拨着。
继续留在世界尽头，迟早也是死路一条。
最顶尖的几个漏洞者，已经死光了。
事实上，对于这项清理工作，他从来都没有抱着多大的信心。
无论是副本也好，觉醒者也好，都在不断地被刷新进来。更不用说，那些觉醒者也有可能自己迁移。面对着不断增大的面积与人数，雷狐怀疑，清理可能永远也无法完成。
他原本最终的目标，还是回到现实世界。只要能够成功，那么世界尽头变成什么样，他自然不用再去理会。
但现在……
反复犹豫了许久，雷狐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
至少……先远远地观望一下吧！
雷狐的专属技能，名为万木逢春，同样是一项能够通过自我修炼来成长的技能。只要技能的等级越高，就能操纵越多种类的植物。
一颗水月镜花的种子被丢进混凝土的缝隙之中，很快便成长了起来。
这棵植物只有一片叶子，平平整整地长在粗大的茎上，正面光滑如镜。
在地面下方，一道根系正不断向着远处延伸过去。
很快，眼前的水月镜花上就出现了清晰的画面。
雷狐小心翼翼地操控着水月镜花的另一端，将周遭的情形尽收眼底。
但他没想到的是，看见的第一个画面，就是白起被赵云重重一拳打得陷进地底的场景。
这个女人……竟然真的找了过来！
雷狐曾经用大预言术推测出了她的存在，才会将漏洞者中最顶尖的一批强者留在了万神殿。只是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比他想象的更强！
连王，都不是她的对手？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强的人！
不……或许……
雷狐的脑子突然一转。
如果王真的因为某种原因，成为了陈小练的战宠，而实力折损了许多的话，那么这或许也就能说得通了……
那个女人……或许也并没有原本以为的那么强？
雷狐的心思又活动了起来。
直到白起停下动手，消失在陈小练身旁，雷狐的心也开始砰砰跳动了起来。
很明显，王并不是陈小练召唤出来的，而是因为某种其他的原因。否则的话，陈小练应该会一开始就召唤出王。
那么，或许还有机会……
正在这么想着的时候，雷狐却看见那个女人冲着水月镜花的尾端走了过来。
她蹲下了身，望着尾端，脸上带着一丝不悦的神情。
“看够了么？”
“你……”望着水月镜花上显示的这张冷冽面孔，雷狐刚说了一个字，才想起水月镜花只能够单向传送画面与声音。
下一刻，雷狐看见这个女人已经抬起了一根手指，按在了尾端之上。
雷狐眼前的画面突然消失。
而在他看不见的位置，在被赵云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之后，一道水波一样荡漾的波纹出现在了她的指尖，轻轻点在了水月镜花的尾端，那一片小小的叶子上。
叶子依旧在轻轻摆动，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
“你做了什么？”陈小练看着赵云走回来，皱眉问道。
她走到沙丘上，在一颗小草上轻轻点了一下，就转过头走了回来。
“那个家伙，被我干掉了。”
赵云轻描淡写地丢下一句话，
……
“该死，竟然被发现了。”
雷狐有些慌乱地飞快站起身。
那个女人既然已经发现了水月镜花，那么很有可能沿着根系，立刻找到这里来。
不能留在这里和她打！
虽然对这个女人，雷狐并没有对王那样天然的恐惧，但确认清楚对方的实力，再谋定而后动，是他一直以来的一贯作风。
也正是因为这个习惯，才让他一直活了下来，活到了如今修炼成s级的地步。
但雷狐刚刚要起身离开，却听见了一阵轻微的嗡嗡声。
水月镜花的镜面上，突然扩散出了一道波纹，就像石子砸进了平静的湖水之中，溅起的涟漪一般。
而那涟漪，却并不是在镜面之上，而是脱离了镜面，向着雷狐飞来。
来不及躲闪，雷狐已经被那涟漪轻轻卷过，而他的动作也瞬间僵硬住，整个人都像是定格了一般。
过了几秒，雷狐颓然摔落在了地上，散落成了一地的粉末。
第六百七十八章 【区别】
乔乔和陈小练并肩站立在蓝海的身前，低头肃立。
“蓝海先生临死之前说过了，他讨厌别人在他的面前哭。”
“嗯，我知道。他以前也跟我这么说过，在零城的时候。”乔乔的声音很轻。
“来吧，给他立一座坟。”陈小练轻叹一声。
“立什么坟？”赵云在两人的身后，抱着腿背对着坐着，仰头向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见陈小练的话，突然插口道。
“你们那个年代，人死了不用埋葬的么？”陈小练转过头，看了一眼赵云。
“要。但你别忘了，这里已经是黄泉了。”赵云冷笑一声：“等到刷新重启之后，他就会被清空的。”
陈小练摇了摇头，不去与她争辩，只是和乔乔跪下来，用黄沙简单地将蓝海掩埋了起来。
“你接下来怎么办？”
陈小练看了一眼赵云：“你也说了，这里终究会迎来手动刷新。你难道当真就打算在这里等死？”
赵云看了一眼陈小练：“你还没跟我解释，白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现在……是我的战魂。”陈小练将秦皇陵副本中的经历，以及后来发生的白起有关的事，对赵云简要讲了一遍。
“你为什么之前没有告诉我？”
“在世界尽头里，我没办法把他召唤出来。空口这么说，你会信？”陈小摊了摊手。
赵云想了想，点头：“好吧。确实，在我看见他之前，如果你这么告诉我，我确实不会相信的。”
“这就是我之前打算问你的问题。”陈小练叹了口气：“既然白起是从世界尽头，用生命赞歌乐谱离开的，那么他的遭遇，是不是也会重现在我和乔乔的身上？”
“我不知道。”赵云干脆利落地摇了摇头，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这又不是我的东西，我也没有使用过，我怎么知道它是怎么运作的？辰当时，可没有跟我说那么多。”
“至少，我应该不会有问题。”陈小练想了想：“辰在现世还好端端地活蹦乱跳着，我还见过他几次。所以……对于写上了自己名字的使用者，应该就是以正常状态回去。”
“如果要用它带人回去，使用方法是怎样的？”赵云想了想，问道。
“在时间抵达的那一刹那，有肢体接触就可以，很简单。”陈小练道：“但是限定的人数，不能超过生命赞歌乐谱上的空位数量，也就是连我在内，最多三人。”
“否则会怎样？”
“不知道。但我猜……可能是干脆无法生效吧。那个时间点过去之后，所有人都只能留在这里，再没有回去的机会了。”
“好。”赵云点头，陷入了沉思。
良久，她才缓缓道：“正如我之前所推测的那样，生命赞歌乐谱和我的接引灯有本质上的区别。
接引灯是我从奇点上剥离的一小块碎片，虽然微小，但终究也是系统本身的一部分。所以它可以调用系统的某些功能。换句话说，它是‘合法’的。
而生命赞歌乐谱……不管它是谁造出来的，还是在系统原有的道具基础上进行的升级，但我想，它一定和奇点没有关系。这就意味着对于系统来说，它是‘非法’的。
借助原本的功能，升级之后，生命赞歌乐谱可以一定程度上绕过系统，但也只是绕过而已。系统或许无法抓住它，但却可以限制它。”
“那你有什么解决办法？”陈小练皱眉：“这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乔乔离去之后，也掉到了副本之中，我上哪儿找她去？何况……白起现在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让他恢复正常，我可不想乔乔也变成这样。”
“关于这点，你倒是不用担心。”赵云摇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还触发不了系统的限制。”
“这是……什么意思？”陈小练没明白赵云的意思。
“你可以，把世界尽头想象成一个废弃物的库房。”赵云想了想：“不管是漏洞者也好，觉醒者也好，死亡之后，都会丢进这里去。过上一段时间之后，统一清理掉。但是目前的状况是，系统不知道漏洞者也存在于这里，所以所有的漏洞者都能永远停留在这里。”
“这我明白。”陈小练点头。
“而这个库房，是有着还原通道的，为了满足特定情况下，需要复活特定目标的任务。无论是生命赞歌乐谱的使用对象也好，接引灯的使用对象也好，走的都是这条通道。”赵云继续道：“但像白起这样的情况，他并没有在死前注册在生命赞歌乐谱上，那么它经过还原通道就是非法的。
你可以想象为，这个通道的出入口中，有一个看守，机械地执行命令，检测从这里离开的人是否拥有通过的权限。有，就放行。没有，就拦住。
接引灯的作用，是可以给要带走的任意对象一张通行证，哪怕它已经进入了这个库房。而生命赞歌乐谱的通行证，却只能在进入库房之前发下去，不能发给已经在这库房里的人。那么要将库房里的人带走，就必须进行一些伪装，瞒过看守。比如……装在一个箱子里，伪装成货物，由拥有出入权限的人抱着带出去。
箱子只能那么大，但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你可以把库房里的人拥有的力量，想象成身材的大小。有些人很瘦小，可以轻松装在箱子里，有些人却很强壮，远远超过了箱子的大小。那么……对于那些太过于强壮，而装不进箱子的人，该怎么办？”
陈小练犹豫了一下，缓缓答道：“如果一定要带出去的话……切割？”
“没错。”赵云点点头对陈小练的理解力很满意：“如果非要将一个巨人塞进小小的箱子里，顺利地瞒过看守，那就只有切除掉其他的部分，只保留心脏和大脑这些核心。而力量越是强大，为了确保能装进箱子里，切除的部分也就越多。”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陈小练点点头，赵云的比喻很浅显易懂：“所以说，因为白起太强了，反而离去之后，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是的。”赵云点点头：“我也好，白起也好，都远远超出了箱子所能容纳的范围，所以生命赞歌乐谱一定会对我们进行切割，才能将我们装进那个你能携带的箱子里。而乔乔……我想她应该远没有到达这个程度。”
“这个程度……究竟是多少，你怎么知道？”陈小练缓缓问道。
“猜的。”赵云回答得很干脆。
“好吧……”陈小练苦笑了一声：“所以说，乔乔究竟能不能顺利被我带回去，你也不知道？”
“你愿不愿意赌一赌，我管不着。如果你害怕，你也可以选择让她留在这里。”赵云一脸无所谓。
“这还用选？”陈小练扑哧一声笑了：“你以为我费了那么大力气来到世界尽头，是为了什么？”
他伸出手，拉住了乔乔的手：“我们会一起回去。就算乔乔真的变成了白起这副模样，我也一定会用尽一切办法，把她重新复元。”
“好。”赵云点点头：“接下来，我会告诉你找到我们的方法。”
“等等……”陈小练一愣：“找到你们？”
“有什么奇怪？”赵云淡淡看着陈小练。
“当然有。”陈小练苦笑：“第一，你不是说过，乔乔不会和白起一样被丢进副本里么？第二，你之前似乎没说过要跟我一起走吧？”
“我什么时候说过乔乔不会被丢进副本了？”赵云的第一句话就让陈小练的心凉了半截：“失去神智和被丢进副本，完全是不同的两件事。”
“你……说下去。”陈小练叹了口气。
“为了被装进箱子里，过于强大的人会被切割得只剩下中枢核心，乔乔这样力量不够强大的，可以完整地进入。但不管有没有被切割，从那个还原通道里被带出去时，总是被装进箱子里的。而既然被装进了箱子，那就意味着上面打上的标签，不是‘人’，而是货物。
一个拥有力量，但却没有人的身份的货物，系统默认的处理方法，自然是丢进副本之中。唯一的区别只在于，进入副本之后，乔乔仍旧能拥有自己的意识，而白起和我……不能而已。”
“……”陈小练和乔乔对视了一眼，都轻轻叹了口气。
但至少，两人心里还没有太多的沮丧。
因为刚才赵云提到了一个词。
“找到我们的方法。”
“我离开这里之后，该去哪里找到你们？”陈小练连忙追问起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每一个副本，在系统内都有一个对应的序号。根据这个序号，就能够查找到副本的名字与位置，以及开启时间。作为‘货物’，我可以让生命赞歌乐谱把这些资料显示出来。”
“这种事，你……怎么做到的？”陈小练讶然
“别忘了……”赵云眼睛向着陈小练微微一瞟：“我可是接触过系统最核心规则的几个人之一，这种小手段，怎么可能做不到？”
“好吧……”陈小练无奈地揉了揉额头。每次看着这张年轻美貌的脸时，都让他本能地总是忽略掉她是个积年老怪物的事实。
“还有别的问题么？”赵云扫了一眼陈小练。
“有。”陈小练点了点头：“白起为什么会出现，又为什么会和你打了起来？世界尽头里无法使用个人系统，我不可能把他召唤出来。”
“大概是……感应到我身上的力量了吧。”赵云叹了口气。
“感应？”陈小练不解：“可我们早就见过面了！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为什么之前他没有出现？”
“这家伙……”赵云冷冷看了一眼陈小练。虽然陈小练明知她的目光不是冲着自己，但却还是感觉到一股寒意透骨而来：“在离开之前，留下了一部分力量在我的身上。”
“什么？”陈小练一惊。
“因为他的那一部分力量的存在，也压制了我的力量。
之前他一直在你的体内沉睡，因为缺乏个人系统的缘故，你无法召唤他，他也无法感应到外界。但后来，我去宫殿打破了白起留下的禁制。
大概是那一次，让他留在我体内的力量和他之间产生了什么共鸣吧。他感应到了我体内留下的那一部分力量，才会出来重新将它夺回。”
“可是白起……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知道。甚至当时的我，压根就不知道他做了这件事。你要知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和人动过手了。”赵云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傲气来：“虽然压制了我一部分的力量，但白起已走，这世界尽头之中，还有谁是我的对手？我杀人，是用十招还是一招，又有什么区别？”
第六百七十九章 【回归】
陈小练苦笑。
赵云这话，说得确实狂傲。
但她又确实有狂傲的资本。
之前对上塞巴斯塔时，是因为要护着自己三人，赵云才会拖上了那么久。
当没有了后顾之忧之后，赵云认真了起来，塞巴斯塔这样一个s级高手在她面前，根本就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至于刚才，陈小练压根就不知道赵云做了些什么，她就已经杀掉了雷狐……
“或许……白起的目的，并不是压制你的实力。”
陈小练想了想，缓缓道。
“为什么这么说？”
“不知道。只是直觉。”陈小练看着赵云：“他已经离开了世界尽头。不管是否压制自己的实力，你想做什么，谁都拦不住你。无论世界尽头再发生什么，也和他不再有什么关系。如果他真的担心你的存在会影响到他的计划，他应该会在离去之前就先杀了你。我想……这点他应该是能做到的吧？”
“……是的。”赵云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所以……白起的做法在我看来，似乎更像是……寄存？因为某种原因，他必须将一部分力量留在你的身上。只不过这些力量非但不能被你所运用，反而压制了你的力量，我想可能只是副作用而已。”
“听起来……似乎合理。但他究竟想做什么，恐怕只能等我再见到他，才能问出来了。”赵云悠悠道。
“这就是你改变主意的原因？”陈小练看了看她。
“如果蓝海没死，也就算了。我原本确实觉得，不管世界尽头会不会迎来彻底清空，也都无所谓。”赵云淡淡笑了笑：“但既然又重新见到了白起，那我还是……再去人间走一遭吧。”
……
“那个……云姐……”
陈小练左手牵着乔乔，有些尴尬地看着面前的赵云。
虽然大家都知道，只是为了一同离开而已，但要和赵云手拉着手，还是让陈小练心里有些别扭。
尤其是……在女朋友还在身边的时候。
但赵云倒是没有任何别扭的表情，干脆利落地伸出一只手，拉住了陈小练的右手。
陈小练心虚地偷偷瞟了一眼乔乔，正看到乔乔也望着他，轻轻瞪了一眼，又抿嘴低头笑了起来。
距离回去的时间，还剩下五分钟。
“等等！”
陈小练突然抬起头，愕然道：“我……忘了一件事！”
他飞快地低下头，看着腰间的那柄石中剑：“这剑里可能……还有一个人！”
“有个人？”赵云皱眉：“什么意思？”
“白起作为我的战魂，有一次曾经失控，用这柄剑杀了一个女孩。她的肉身，是一个高级玩家的专属号，并且当时在副本时间内，所以副本结束之后，就被刷新了。但她的灵魂，被伞先生附着在了这柄剑上。”陈小练飞快地讲述着。
之前的事情一件接一件，让他焦头烂额，竟然一度忘记了这柄剑上，还附着着仙音的灵魂。
石中剑在零城被辰摧毁了，并且是完全彻底的粉碎，所以才会以完整的形态出现在世界尽头，碰巧被塞巴斯塔找到。
只是陈小练却不确定，仙音的灵魂是否还附着在这石中剑上。
此刻他的双手分别握着乔乔和赵云，却不敢松开手去拔剑，生怕自己对时间的计算有些错误，随时有可能传送出世界尽头。
赵云目光在陈小练脸上扫了一下，伸出空着的那只手从他腰间拔出了石中剑，微微闭眼，摇了摇头：“如果你是说仙音的话，那么她，早就已经不在了。”
“你……你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陈小练愕然。
“簦的那些话，虽然是留给你的，但你以为我会看不见么？”赵云淡淡扫了一眼陈小练：“那个叫仙音的女孩，很漂亮？”
陈小练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乔乔，硬着头皮：“算是……挺漂亮吧。”
“嗯。”赵云倒是没有追问，让陈小练继续尴尬下去。倒是乔乔望着陈小练，似笑非笑，却也没有开口问什么。
“那，她现在是否还在世界尽头？”陈小练叹气道。
“她只是个普通人而已。虽然**是高级玩家的专属号，但也不会进入世界尽头。”赵云摇了摇头：“这柄剑既然现在握在你手上，那就说明它在现世毁灭的那一刻，附着在上面的灵魂就已经脱离了。”
“脱离……？”陈小练犹豫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消失？”
“应该是这样。”赵云点头：“除非……”
“除非什么？”陈小练立刻追问道。
“除非在石中剑碎裂的那一刻，周围有合适的容器，可以让她换一个地方附着。”
“合适的容器？比如说？”
“比如说，另一柄石中剑。”赵云淡淡道。
“……别开玩笑了。”陈小练瞪了一眼赵云。
“世界那么大，稀奇古怪的装备那么多，我哪能一一给你列举。不过我劝你，这样的机会太少了，你还是别抱着什么希望比较好。”赵云抬眼看了看乔乔：“再说，你的女朋友，不是也挺漂亮么？”
“我可不是为了……”
“行了，不用解释了。这柄剑，你还想要么？”赵云冲着陈小练晃了晃石中剑。
“你是说……”陈小练迟疑地看着赵云。
“一柄剑而已，我要带在身上并不难。想要的话，来找我吧。”
就在赵云说完话的刹那，陈小练的眼前突然一花。
原本握着的两只手，也一下脱空。
……
度假村的一个套间里，陨石战队的所有人都并肩站立着，心脏飞快地砰砰跳动不止。
只有秀秀一个人，独自蜷缩在一张单人沙发里，头上戴着耳机，手里横端着手机，表情专注地打着游戏，时不时目光向着前方飞快地瞟上一眼。
“时间到了么？”轮胎侧脸看着罗迪。
罗迪手里捧着生命赞歌乐谱，看着个人系统内显示的物品倒计时。
剩余时间：00:00:10……
剩余时间：00:00:09……
“到了。希望……小练已经找到乔乔了吧！”
罗迪深深吸了口气，在倒计时走到剩余两秒时，在个人系统里做出了选项，并选择了确定。
“立即执行！”
一道光芒闪过，陈小练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小……小脸！你果然回来了！”
陈小练突然听见一声充满惊喜的喊声，然后就看见罗迪满面喜色地猛地扑上来，用力抱住了他，狠狠摇晃了几下：“妈的，亏我还怕你死在那儿！”
陈小练轻轻拍了拍罗迪的肩膀，望向他的身后。
轮胎、备胎、夏小雷、旗木西，都并肩站在罗迪的身后，表情上也满是激动。
秀秀没有站起来，但却还是飞快地抬眼看了一眼陈小练，看见他的身边没有其他人，原本绷紧的小小身体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但脸上却带上了些许怅然若失的表情。
乔乔欧尼……终于还是没有回来么？
“小脸……”在看见陈小练的惊喜过后，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回来的只有陈小练独自一人。
罗迪犹豫了一下，拉住了陈小练的手：“没带回乔乔……也没关系。只要你回来就好……”
其他人也都陷入了沉默。
但罗迪说完，却看见陈小练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沮丧和悲伤，反倒是拍了拍罗迪的肩膀，微笑道：“把生命赞歌乐谱给我。”
罗迪连忙递上生命赞歌乐谱，看见陈小练一把接过，飞快地打开。
之前他一直只关注着系统里的倒计时，却没有注意过乐谱。直到这时，才发现在乐谱最下方的签名处，陈小练的名字已经消失，却多了几行字。
罗迪看见陈小练抬起头，冲他笑了笑：“走吧，我们去找乔乔。”
第六百八十章 【进入零城】
妮可缓缓从沉睡中醒来，睁开眼，望着天花板。
“你醒了。”天烈懒洋洋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妮可飞快地坐起身，看见天烈正半躺在她身边，脑袋靠着床背，将一瓶烈酒往嘴里不住灌着。
他手里拿着的，是一瓶spirytus rektyfikowany，来自波兰的伏特加，酒精浓度达到96%，外号生命之水，几乎已经不能再被称为“酒”了。
即便是在嗜酒如命的俄罗斯，这种东西只是调酒时的基酒，也从来没有人会拿来直饮。
而天烈大口大口吞咽的模样，简直像是在喝水！
他的身旁，已经倒下了好几个空酒瓶，旁边的床头柜上还有几瓶没有打开的，同样也是一模一样的生命之水。
不过更令妮可在意的，却并不是正在豪饮的天烈，而是周围的环境。
两人还躺在床上，面前摆着一台破旧的电视机。
一旁的衣柜打开着，那块石头正放射着盈盈的绿光。
房间的角落里，竖着一根衣帽架。
这里……明明还是之前的那个房间！
“失败了？”妮可皱着眉头，翻身从床上下来，面对着天烈：“那两个家伙骗了你？”
天烈耸了耸肩，仍然在往嘴里灌着酒，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妮可冷冷看着天烈：“在储物装备里带那么多酒？我之前可不知道，你那么喜欢喝酒。”
“我可没有带着这东西的兴趣。这是我刚才出门捡的。”天烈吹干了一个酒瓶，打了个嗝，将酒瓶轻轻放在床头柜上：“看你睡得那么香，不好意思叫醒你。女孩子想要皮肤好，充足的睡眠就不能少。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你们天使军团的女人都活得那么糙么？”
“你废话哪来这么多？”妮可冷哼一声，转身走向卧室门：“你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喝酒，我自己走了。”
天烈咧嘴一笑，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妮可看见他仍旧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的模样，闷哼一声，拉开了门。
既然没办法进入零城，那还是干脆从其他的途径想办法吧。在觉醒者之间的其他讯息渠道里再搜寻搜寻，或许能够找到零城的其他消息。
但刚刚拉开门，妮可就愣住了。
她进门时记得清清楚楚，原本这个房间的门外，应该就是客厅。
但现在，客厅却已经消失了！
她面前的，是一片断壁残垣，已经被彻底摧毁的废墟！
在就在门口前面不远处，就是一台哨兵机甲的残骸，只剩下了半个肢体。
而更远处，是更多被摧毁的战斗装备，以及……
尸体！
大体保持完整的，残缺了一半的，甚至只剩下难以分辨的碎片的……
周围的建筑几乎都已经倒塌，找不到一座还保持完好。
正前方的一栋三层小楼，上面挂着的招牌一半还钉在大门上方，另一半却落在了地下。
上面的霓虹灯已经彻底熄灭，但还是能依稀看见五个字：
巴雷特餐厅。
这是妮可之前最喜欢的一家餐厅。
在零城的时候。
“那家店，很幸运。它们的存酒库没有被打烂。”
天烈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妮可的身后。
“你……”妮可猛地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天烈：“我们已经到了零城，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自己发现这一切，难道不是很有趣么？”天烈笑了笑：“我醒来时享受到了这种从失望到惊喜的快乐，不能那么自私地去剥夺你的。”
妮可深深吸了口气，强行克制着自己内心召唤出浮游天使，跟这个讨厌的家伙狠狠打上一场的冲动。
“我在等你出门。”天烈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地从后面看着妮可：“你还打算在门口站上多久？”
“你身上的酒味很臭。”妮可白了一眼天烈，迈步走了出去。
跨出门时，妮可回头看了一眼。
从门里往外看，这房间像是就在街道一旁。但迈出了门之后，身后却再也看不见那房间，只是一面毁坏了一半的墙壁而已。
“毕竟是后门，总得藏一藏。我们自己记住位置就好。”天烈从墙壁中走出来，看出了妮可在想些什么。
“既然已经到了零城，那就各自走吧。你去找你的朋友，我去找我的。”妮可淡淡道。
“好啊。不过，你的朋友在哪儿？”
天烈的问话，却让妮可一愣。
是啊，在哪儿？
这满地的战斗废墟和尸体，明显已经过去了很多时日。
周围静悄悄的，无论是人声还是爆炸，都没有半点声响传来。
战斗已经结束了很久。
哪里还会有活人？
元老会？
竞技场？
天使军团总部？
妮可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一直想要回到零城，却从来没有想清楚过，该怎样得到资讯。
“别想了。跟我走吧。”天烈哈哈一笑，沿着街道走去：“如果辰真的被困在零城里的话，那么这座城里，不会还有别的觉醒者还活着了。跟着我，去找他吧。”
“找辰？那个荆棘花团的团长？你不怕我杀了他，给我的同伴报仇？”妮可冷冷道。
天烈猛地扭过头，瞪大了眼睛望着妮可，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妮可挺直了腰杆，目光毫不退缩地和天烈对上。
良久，天烈才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刚才这句话，幸好只有我听见。我希望……接下来如果我们能见到辰，你不要在他的面前再说一次这种鬼话，千万不要。听着，我不管你心里有什么见鬼的天使军团的骄傲，但……命最重要。”
看见妮可眼睛眯缝起来，天烈眼睛里精光一闪，猛地伸出手，掐住了妮可的脖子，将她按到了身后的墙壁上。
他的动作太快，快到妮可甚至还来不及反应躲闪，就已经被死死掐住了脖子。
妮可涨红了脸，飞快地召唤出了浮游，悬停在天烈的身后，能量炮口打开对准了他的后背，却没有立刻开火。
“听着，小浮游天使。”天烈压根不去理会身后浮游的威胁，但还是让手掌微微松了些，压低了声音：“你可能会认为自己很勇敢，但你刚才的话，和勇敢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这是愚蠢，是鲁莽，是天真，是无知，但绝不是勇敢！
以我现在的实力，如果想要杀你，最多受一点轻伤就能办到。但辰的实力，连我都从来没有摸清过他的底。不过我可以负责任地说，他想要杀你，甚至用不着流半滴汗！
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让你跟着我来，现在也不想让你自由行动么！就是因为我害怕你一个人乱晃，撞上辰，你明白么！
我就算已经脱离了荆棘花团，但至少我和辰之间还有私人的交情在，还算是……半个朋友。凭我的面子，他终究不至于杀你。但如果你在见到他的时候，还像刚才这样发疯的话，我也不敢保证自己能保得住你，明白么！”
这是两人复活后重见到现在，天烈第一次这么声色俱厉地对妮可说话。
说完，他松开了手，但仍旧死死盯着妮可：“你只是想知道零城幸存者的去向而已。这件事，我也不确定辰是不是知道。如果他知道，我会让他告诉你，然后你就赶紧离开这里。他以前曾经跟我透过一些底，他的目标，是零城，而不是你们这些零城人。只要你不做什么惹恼他的事情，也不拦在他想要达成的目标上，他也不会随意动手杀你。”
在天烈松开手的那一瞬间，妮可便立刻弹了起来，但却没有立刻召唤浮游将自己武装起来，只是急促地喘息着，胸膛不住起伏。
“我要说的，就只有那么多了。这不是恐吓，也不是威胁，只是在告诉你一件最基本的事实。”天烈轻轻叹了口气：“不要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真正的羞辱，不是认识到自己和别人的实力差距，而是明明能够看见，却偏偏不承认这份实力差距。”
“我知道了……”妮可喘息了良久，抬头看了一眼天烈：“谢谢你的教导，荆棘花团巡游者，天烈先生。”
“看吧！”天烈继续瞪了妮可一眼，刚才的严肃表情突然消失，笑了起来，吹了个口哨：“女人就是女人。哪怕心里明知听到的是真话，只要不合自己的心意，就总是要开始闹脾气。”
“我闹脾气了？”妮可冷冷道。
“当然没有。”天烈咧嘴一笑：“我是说，这种坏毛病，只有女人才会有。而你在我心里，并不是个女人。我在夸你啊，小浮游天使。”
说完，天烈转过身，继续向着街道一头走去。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妮可淡淡道，跟在了天烈身后三步。
天烈慢悠悠地在街道上走着，不时四处左右张望着。妮可跟在他身后，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你……能不能走快点？”
天烈扭过头，诧异地望着妮可：“我……为什么要走快点？”
“你不是很着急么？”妮可撇嘴：“你说过，辰是你的朋友吧。你花了那么多功夫，好不容易来到了零城，就是为了找他，怎么现在反倒不着急了？”
“你说的非常有道理。”天烈认真地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麻烦你带个路，然后我们就飞快地跑去找辰，好不好？”
“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儿？”妮可翻了个白眼。
“哦原来你不知道他在哪儿。”天烈一脸的恍然大悟：“那你猜，我知不知道？”
“你！”妮可顿时明白了天烈在嘲讽自己，气得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看，既然我们都不知道他在哪儿，没有目标，我们能怎么办？这么四处乱逛，反倒说不定下一秒就碰上了。”天烈笑笑：“喂，我看这里……原本是个商业街吧？”
“嗯。”妮可用鼻子答应了一声。
“不错。说起来，我倒是还从来没逛过街。”天烈咧嘴一笑，双手抱住了后脑：“不如，你陪我逛逛吧。”
“逛街？！你脑子坏掉了么？”妮可瞪大眼睛看着天烈：“你在这种地方……逛街？”
周围的断壁残垣里，到处都是爆炸留下的痕迹，布满了血迹和尸体。
这里原本应该是很繁华的一片街区，但现在却只充满了死寂的味道。
“为什么不可以？”天烈笑了笑：“反正我本来也不打算掏钱买东西，就当是消遣罢了。你既然是天使军团的成员，常驻零城，那这里原本是什么模样，你应该记得吧？”
“当然。”妮可点点头。
“那就从这里开始吧。”天烈随意伸出手，指着路旁边一栋倒塌的建筑：“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旅行者之家，一个旅馆，除了提供住宿之外，他们餐厅的红酒也是这里能找到的最好的。”妮可扫了一眼那建筑，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飞快道：“这是罗德里亚团的下属产业。”
“嗯，杀过他们六个人。”天烈点了点头，步子放慢了一些，干脆让妮可走在了自己前面带路：“那这堆呢？”
“波纹酒馆。他们的老板是刀山火海的外围依附者之一，能力一般，但是因为抱上了一条大腿，所以在零城里也拥有了常驻权限。他们家的招牌是麦酒，但是也有很多人喜欢他们的蓝莓派。”
“刀山火海么，打交道不多，好像只杀过两个。这堆？”
“雷帝咖啡厅，整个零城，只有他们家长期供应顶级的蓝山。不过……他们家的吐司硬得像是石头，法棍又软得像个太监。黑暗骑士团的下属产业。”
“嗯，我记得他们团队里的一个家伙，叫做……雅各布的吧。他的身手还不错，能从我手底下逃掉。”天烈突然转过头，冲着妮可戏谑地上下打量了两眼：“我说，太监有多软，你知道？”
“还想听我介绍就闭嘴。”妮可横了天烈一眼，没有理会他的调侃，继续介绍起下一堆店铺的废墟来。
两人一路向前走着，妮可就一路对天烈解说着。渐渐的，在她的脑海中，眼前这片已经化作废墟的商业街，竟然像是也回到了原本的模样一般。
天烈只是背着双手，跟在妮可身后慢慢走着，听她一路介绍，只在妮可提到了零城中的团队名字时，才会淡淡报出自己干掉过他们几个人。
“南区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再往前走，就是……沙滩了。”妮可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爱情海这个名字。
“嗯。”天烈点了点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之前说，你从来没逛过街，是真的？”妮可偏过脸看了一下天烈。
“这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值得骗你？”天烈眼睛一翻。
“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穷！”天烈哈哈大笑：“成为觉醒者之前，每天辛辛苦苦从早干到晚，才能挣上一点点工资勉强糊口，浑浑噩噩度日，哪有钱和时间去逛街？至于成为了觉醒者之后嘛……每天打打杀杀，又哪来逛街的心境？何况，我一个人，有什么好逛的？而荆棘花团里的那帮家伙，不论是玩家还是觉醒者，都巴不得离我越远越好才是。”
妮可抬头看了一眼天烈：“所以……这就是你想逛街的原因？”
“不。”天烈摇了摇头：“只是突然心血来潮而已。算了，我们走吧。”
“去哪里？”
“先给我说说你们零城的布局，我才知道该去哪儿啊。你知道的所有一切情报，尤其是那些机密的地点。”天烈看了一眼妮可：“我怎么觉得，你的脑子越来越不够用了？”
“你想刺探零城的情报？”妮可皱眉。
天烈重重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天小浮游天使，你究竟是哪根筋不对了？你看不见眼前的一切么！零城已经灭亡了！被彻底摧毁了！你听说过，有人会去费尽心思打探一个死人的弱点，然后研究怎么去杀了他么？”
妮可早在话音刚落时，就已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听见天烈的挖苦，还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和这个曾经的敌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要犯蠢。
妮可蹲了下来，浮游附着在右臂之上，伸出了一道短小的金属刃，在地面上画了起来。
“这是中央广场，通常进出零城的正门传送点，就在这里。
从中央广场延伸出四条主干道，分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南区，也就是商业区。这里的店铺基本都是生活设施，诸如旅馆和餐饮店之类。刚才我们大致上走了一遍，但没有见到辰。至于爱……沙滩那里，想来他也不会没事跑去闲逛吧。
西区和北区，都是商业区，只不过一个是觉醒者自行贩卖装备的跳蚤市场，另一个……算是零城官方的商铺。这两片区域，辰触摸的可能性也不大。
那么，就只剩下东区了。零城的官方机构，以及常驻团队的总部，都设置在那里。”
妮可画了一张简要的地图，最终用金属刃在东区的位置上点了一点：“我们要找到辰，这里的机会最大。”
“官方机构？也包括了你们天使军团的驻地？”天烈简单地扫了一眼地图，抬眼对妮可问道。
“天使军团作为零城的治安维护机构，是核心部门，当然也在那里。”妮可点头。
“有意思……我们待会也去那里逛一逛吧。被称作天使杀手的我，有一天居然会在一个天使的带领下走到他们的总部里去，我之前可没想到过会发生这种事。”天烈笑了笑：“除了常驻团队和天使军团自己的驻地之外，还有什么机构？”
“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建筑了。重要的，就是以下三个
仲裁中心，觉醒者之间发生纠纷，并且愿意提交给零城来做出裁决的地方。
竞技场，私人和团队恩怨不接受零城的裁决时，会在那里进行解决。另外，血裁也是在那里召开。
元老会，七个核心常驻团队商议日常事务的地方，以及，零城的主控也在这里。”妮可说完，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烈：“我想，你要去的地方，一定是元老会了吧。”
“不错，你终于智力正常了一回。”
天烈咧嘴一笑：“带路吧，带着我这个前荆棘花团巡游者，前往你们零城的元老会！亲爱的浮游天使！”
第六百八十一章 【核心区域】
“亚当，你真的确定，所有的设备都不需要么？”
辰站在原本被称为主控中心的地方，那一片屏幕前面，右手拉着亚当的小手。
“嗯！吉布斯他们早就告诉过我了，我就是被这么设计出来的。”亚当用力点头。
“好的，那，你愿意帮我么？”辰转过身来，蹲下，面对着亚当，双手捧着他的脸蛋。
“嗯……那我要去看大海！坐在帆船上钓鱼！”
“当然可以。”
“我还要去登山！最高的山！”
“当然可以。”
“我要开飞机！”
“当然可以。”
“我还要……”亚当歪着脑袋想了很久：“反正，我全都要！”
“我全都给你，亚当，只要你能和我一起从这里出去。”
“好！”亚当开心地笑了起来，用力点点头。
“那么，开始吧。”
辰站起身，拉着亚当走到了那一片光幕的面前。
“辰，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么？”
零城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不需要你来提醒。你不知道，我等待这一刻的到来，究竟等了多久……”辰笑了笑，淡淡道。
亚当伸出手，按在了光幕的上面，手掌像是按在水面上一样，轻而易举地透了进去。
在零城被攻陷之前，零城核心的这座屏幕，就被放在主控中心之中，无论是零城核心团队的成员，还是只是临时得到进入权限的游客，都可以随意触摸。
而不管是谁，在伸手按在了这片屏幕上时，都只不过能够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回应而已。在屏幕上显现的，也只有接触时的一点点水漾波纹。透过半透明的屏幕，还能够看见后面的手臂。
但当亚当伸出手，按在屏幕上时，却出现了截然不同的效果！
他的手消失了！
就好像被那一片屏幕吞没了一样！
亚当回过头，看了一眼辰：“你说好的哦，辰，要带我出去。”
然后，他向前迈了一步，整个人都消失在了屏幕里。
屏幕静悄悄的，只是荡漾起了一片水波，渐渐消失于无形，便再也没有了任何变化。
……
“不对劲。”
妮可皱着眉头，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天烈也停了下来，望着妮可。
“路……不对。”妮可摇了摇头：“我们走了那么久，早该到了。”
“你确定？”天烈哂笑一下：“该不会是你记错了路吧？”
“虽然这里已经被毁坏得差不多了，但大体上的地形，我还是记得很清楚的。毕竟我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了那么久。”妮可坚定地摇了摇头：“从中心广场出发，猎王团总部之后，接下来就是罗德里亚团的总部，然后是天使军团的驻地，最后就到元老会了。但……”
妮可伸出手，指了指右手边的一片废墟：“我们经过的顺序却全部被打乱了。这里就是天使军团曾经的驻地，而我们已经是第二次经过这里了。”
“有人弄鬼？”天烈捏了捏拳头。
“不，也不一定是人。”妮可仔细想了想，缓缓道。
“其实，要确认这一点，很简单。”天烈哈哈一笑：“从空中望下去，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如果能看得见元老院原本所在的位置，那就直接飞过去。如果看到的景象和你记忆中的不一样，我们……再想办法找出弄鬼的那家伙！”
说完，天烈向着妮可伸出了手。
“干什么？”妮可警惕地看着天烈。
“拉我一把啊！你有飞行能力，我又没有。”天烈耸耸肩：“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没什么。”妮可犹豫了片刻，伸出手，正要拉起天烈的手，却突然听见了一个声音：“不用看了，我刚才确实稍微改动了一下你们周围的空间。”
妮可飞快地转过头，视线内却没有看见任何人影。
“不用找了，你看不见我的。现在，只需要静静地听我说就好。”那个声音飘忽不定，也不知道具体是从哪个方位传来的，甚至就像是直接在两人耳边响起的一样：“我并没有恶意，只是因为刚才忙着另一件事，所以没有空余时间来管你们而已。而现在……看起来我需要你的帮助了。”
“帮助？”天烈冷笑一声：“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帮助你？”
“不，我说的不是你，而是你身旁的那个女孩。”那个声音淡淡道：“妮可，天使军团浮游天使，团队编号0052。”
“你……是？”妮可犹豫了一下，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只是还不敢完全确认。
“我是零城。准确地说，零城的主控系统。”
妮可一愣，还想要说什么，却被零城打断：“不用质疑，现在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我现在需要你做的事情，很紧迫。我想……你应该能够感觉到我的存在。”
妮可在听到声音响起时，全身就突然有了一种古怪的感觉，就像是曾经触摸着那块屏幕一样，与零城的主控建立起了精神上的联系，但这一次她的感觉，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烈。
如果打个比方的话，之前触摸屏幕时的感觉，就像是在看一步打了厚码的日本*****的话，那么现在的感觉，就是面对着4k分辨率的3d蓝光光碟。
“是的。我感觉到了。”妮可闭上眼，过了几秒才睁开：“你要我做什么？”
“我。我要你得到……我。”
零城的话音刚落，两个人的眼前一花，再亮起时，周围的城市废墟都已经消失，而站在了一片光滑的地板上。
天空是一片纯白，地面也是一片纯白，延伸到视线的尽头，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在两人的面前，立着一扇门。
而门的边上，站着一个人。
一个面目平凡的中年男人，平凡到不管盯着他看上多久，只要一转过脸，就会立刻将他的容貌忘得干干净净。
“你，就是……零城核心？”妮可看着那个男人。
“是的。”那个男人点点头：“叫我零就可以了。虽然你从没有见过我，但我相信，你一定能记得触摸那块屏幕时的感觉。”
“是的，我记得。”妮可点头：“这是哪里……？”
“零城的核心区域。”零指了指那扇门：“更准确地说，是通往零城核心区域的道路。”
“核心区域？”妮可皱眉。
“是的。你们平时生活的地方，只是零城的外层而已。真正的核心区域，从来没有人进入过。就连我也没有。”零笑了笑：“毕竟，我只是一个管理员而已。拥有进入核心区域权限的，只有这里的创始人们。”
“创始人？”妮可刚问了一句，零却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不足以用来解答那么多无关的问题。跟我走吧，在路上，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说完，零伸出手，缓缓打开了面前的那一扇门。
门内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妮可向前走了两步，但天烈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你说让我们进去，我们就进去？那如果我不进去，会怎样？”天烈冷冷地看着零。
“我只是一个系统的管理员而已，不会被任何人所伤害，也没有伤害任何人的能力和权限。我只会送你离开而已。”零转过脸，对天烈微笑：“我是说，彻底送出零城。”
“告诉我，辰在哪里？”
“同样在前往核心区域的路上。所以，我才希望你们能走得快一点，至少也要抢在他的前面抵达。”零的表情微微有些焦急，但还是保持着风度：“妮可小姐，你准备好了么？”
妮可看了一眼天烈：“我要去，你呢？”
天烈和妮可对视了一眼，毫不犹豫地向着那扇门走去。
两人迈步，走进了门内。
越过了门框，两人面前的漆黑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只能容两人勉强并肩而行。
通道是青砖堆砌而成的，看上去坚实厚重，在前方分出了两个分岔。
“请跟我来。取得这一把钥匙的过程中，并不需要战斗，两位可以暂时先放松一下。”零冲着两人微微一笑，转过头走向了前方。
“这一把？”妮可敏锐地捕捉到了零话中的关键：“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的情况下，我们有战斗的必要？”
“是的。”零点了点头，脚下的脚步却不停：“通往零城的核心区域的通道，是封锁住的，能够打开这通道的，一共有六把钥匙。而只要收集到其中三把，就能够进入核心区域。收集每一把钥匙的方式都各自不同。你可以理解为……是一个极其微型的副本。”
“三把？”天烈立刻道：“也就是说，我们要通关三个副本？”
“是这样没错，但我说过了，只是极微型的而已。并且身为系统管理员，我有一定的权限。虽然原本给每一批访问者的副本分发都是随机的，但我却可以做出一定的安排，挑选出更简单一些的副本。”零走到了通道的尽头，没有任何犹豫地拐向左边，继续向前走着：“第一个副本，只是一个迷宫而已。虽然很复杂，但你们只要跟在我的身后就可以了。”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过了三个路口，每一个路口经过时，零都没有半点停留，像是这个迷宫的地形已经完全印在了脑海中一样。
“好吧，那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正在发生什么，以及你要我所做的事情，会发生什么。”妮可飞快地问道。
“有一个人，想要取得我的权限。”零边走边回头，望着天烈：“听起来，你好像认识他。”
“算是……半个朋友吧。”天烈点了点头：“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到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待会会见到他的。”零继续对妮可道：“如果让他得到了我的权限，会有一些很不好的事情发生。但目前看来，似乎我已经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了。如果权限被夺取这件事无法避免的话，那么……得到它的也绝不能是辰。”
“为什么？”天烈冷冷地继续插话道：“权限是被辰夺取，还是被妮可夺取，有什么区别？”
“因为我得到了一个指令。”零摇头：“指令告诉我，要尽一切的可能，阻止辰得到我的权限。而这条指令的优先级，高于其他一切指令。”
妮可有些警惕地看了一眼天烈：“你想表达什么？”
“别担心！”天烈哈哈一笑，举起了双手：“我早就已经退出了荆棘花团，和辰已经不再是队友了。他要做什么，达成什么目标，这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来这里的路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只是来确认一下他还活着，并且没有什么危险而已。”
“你真的不会帮着他夺取零城的权限？”妮可狐疑地看了一眼天烈。
“小天使，你应该庆幸，自己是对现在的我说出这句话。”天烈深深望了一眼妮可：“重生之后再认识陈小练，让我的脾气好了不少。在那之前，每一个曾经质疑我说过的话的人……都受到了惩罚。嗯，很重的惩罚。”
“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陈小练了？”妮可冷笑。
“你应该谢谢我变成了一个大度的人。”天烈耸耸肩。
妮可翻了翻白眼，不再搭理天烈，向零问道：“那么……得到了零城的权限之后，我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零摇了摇头：“历史上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你会得到那个不能被辰夺取权限的指令？”妮可不解。
“我不清楚，即便清楚，回答这个问题也已经超出了我的权限。”零城微笑：“我并没有自己的意志，只能服从指令而已。”
“那么，下达这个指令的人是谁？这个问题你可以回答么？”
“可以。”零城点了点头：“下达这条指令的权限拥有者，是陈小练。”
第六百八十二章 【木偶】
“好啦！”
亚当的声音从屏幕的后方响起，与此同时，原本茫然一片的屏幕上，突然显现出了画面。
一片纯白的大地与天空上，矗立着一道孤零零的小门。
辰微笑，满意地点点头，抬脚向前。
当他的身体接触到屏幕的那一刹那，屏幕上现出了一道水波。但这一次却与亚当完全不同。
越过了屏幕的身体部位并没有消失，而是就像穿过了一道水帘一样，出现在了屏幕的另一侧。
“怎么样，我还是很厉害的吧！”
当辰越过了屏幕之后，亚当便主动地伸出手，笑眯眯地主动拉住了辰的手，脸上带着等待被夸奖的表情。
“是啊，比我想象中更快呢。这些零城人倒是做得真不错。”辰摸了摸亚当的脑袋：“但他们大概没有想到，费了那么大力气制造出的你，完成的第一件事，居然是为我破除零城核心的防御呢。”
“是第二件啦！”亚当不满地嘟起了嘴：“我之前可是还为吉布斯计算过出逃通道出现的时间和位置呢！”
“原来是你？”辰微微有些惊讶，但马上表情便又恢复了正常：“好吧，是第二个也不错。我们进去吧。”
“嗯！”亚当蹦蹦跳跳地走上前，伸手拉开了门，对着辰招了招手：“快进来吧！”
辰跟着亚当走进了门中。
门内一片漆黑，还没等辰看清周围的一切，一只森寒锋利的爪子就已经迎着他的面门落了下来。
同时，无数凄厉的惨号也响彻了他的周围。
就在那利爪即将触及辰的面目时，却突然在空中定住了。
辰的一根手指竖在自己的面前，顶住了利爪的手腕。
一只面目狰狞的恶鬼咆哮着手舞足蹈，但却怎么也无法触及到辰的身体。
“真是恶趣味。这一关……是加布里设置的吧？”辰皱了皱眉头，目光往四周扫去。
这里的环境很阴森，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光芒的存在。
两人的正前方，是一座高山，岩石嶙峋。在高山之巅，一道红光正在微微闪烁个不停。
而从山巅到山脚下，无数密密麻麻的影子正在攒动。
或是各种千奇百怪的恶鬼，或是面目模糊，身体溃烂的行尸走肉，或是虚实不定，漂浮在空中的游魂。
更有星星点点的鬼火，间杂在其中飘荡着。
“很直接。”望着山巅上那一星点红光，辰笑了笑：“不喜欢绕弯子，只要能走到山顶，就能够拿到钥匙。看来果然是加布里的手笔了。”
说完，他的手指轻轻一点，面前的那只恶鬼就被金光震散，化作了一片飞灰。
然后，辰伸手拉住了亚当，一步步向着高山走去。
周围的恶鬼与亡魂仿佛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疯狂地向着辰扑来，但辰身上的金光飞快地扩散开来，在身边形成了一圈淡金色的罩子。
那些恶鬼与亡魂仅仅只是扑到了辰身周的五米之外，触及到了光罩，便立刻痛苦地尖声呻吟起来，然后立刻消散在空中。
从始至终，辰的脚步都没有停留下一丝一毫，就这么牵着亚当的手，走到了山脚下，再走上了高山。
这山上根本没有路，到处都是嶙峋的怪石。然而辰的脚步踏在上面，却像是踩在平地上一般。
“害不害怕？”辰转过头望着亚当。
“当然不怕呀。”亚当笑眯眯地望着辰：“我知道它们伤害不了我，为什么要害怕。辰你……难道不知道么？”
“我以为你会和其他的小孩子一样呢。”辰笑了笑。
“我可不是普通的小孩子呢！”亚当撅起嘴哼了一下。
“当然啦。”辰点头。
没过多久，两人已经走到了半山腰的位置，距离山顶上的那一道红光已经不远了。
一声远远更加震撼的咆哮声猛地响起，乱石纷飞，山腰上直接破开了一个大洞，一头青面獠牙，数十米高的巨兽猛地从山体中站起，双手合拢，弯下腰重重地砸向了辰和亚当。
“最后的一个了么？倒是有点意思。”辰淡淡一笑，没有再任由它的拳头砸下，而是右手向着身前划过了一道弧线。
一道弧光切在了那巨兽的身上，漫天的黑血泼洒开来。那巨兽连哀鸣都没有发出，便重重倒在了山腰上，两截躯体翻滚着落向山脚。
“走吧，我们去拿钥匙。”最后的威胁已经被清除，辰拉着亚当一步步走到了山顶。
山顶之上闪耀着红光的，是一个头颅大小的水晶，通体浑圆，半透明状。在那一闪一闪的红光地下，能看见在水晶的中心藏着一把样式古朴的钥匙。
辰伸出手指，在水晶球上轻轻点了一下，那水晶球便自动从中间分开，倒向两边，而钥匙则缓缓浮起，落在了辰的掌心之中。
在那钥匙被辰握住之后，无论是恶鬼还是幽魂，都刹那间消失无踪，就连两人脚下原本踩着的山巅也变成了白色的一望无际的大地。
而两人的身前，也再次出现了一道门。
“轻松愉快。”辰拿起钥匙，在嘴唇边轻轻吹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好啦！我们继续吧！还有两扇门，我们就可以出去了！”亚当也发出了一阵欢呼，拉住了身前的门把手。
辰微微一笑，将钥匙插进了面前的门里。
……
“终于……走完了么？”
妮可看着通道的尽头，地面上的一个沉重的宝箱。
这迷宫真的很大，而且还并不是平面的构造。两人跟在零的身后，反复地上下了数十次长短不一的楼梯与弯曲的回廊，才终于抵达了终点。
宝箱的一旁，立着一把伞。
一把油布面，竹柄的古伞。
“是……那个老家伙？”天烈微微皱了皱眉头。
“谁？”妮可望了望他。
“一个传说中的人物。只有很少一部分觉醒者才知道的传说，你没有听过，也算正常。”天烈嘿嘿一笑：“只是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和零城有点关系。好了，别废话了，我说零，咱们接下来该做什么？打开这个箱子么？”
“是的。”零点头：“我可以为你们指引道路，但却没有权限亲自触碰这里的物体。这件事情必须你们自己来做。”
妮可点点头，走上前要打开箱子，却被天烈用肩膀顶了一下，撞了开去。
“你干嘛？”妮可怒目瞪了一眼天烈。
天烈抢在了妮可身前，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我喜欢开箱子行不行？”
妮可翻了翻白眼，看着天烈一把掀开了箱子。
这箱子很不小，但里面装着的，却只有一柄小小的钥匙。
“就这玩意？”天烈不屑地将它拿在手里晃了晃。
就在他拿起钥匙的瞬间，周围的迷宫也突然消失，两人的面前只剩下了一道门。
“打开吧。我们的时间并不多。”零向着那道门伸出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天烈将钥匙插进锁孔中，转了一圈，门咔哒一声打开。
门外，一道白光透了进来。
天烈没有半点犹豫，就迈步走进了那扇门中。
门外是一个广场，地面上铺满了青石砖。在广场的四周，是无穷无尽的云雾，视线无法穿透。
在门的两侧，数十人齐刷刷站成了两排。
准确来说，并不是真正的“人”。
他们每一个都穿着一样的粗布短袍，露在袍子外面的手与脸，都如同刀砍斧凿一般，露出木头的纹理。
这是一群木偶！
每个木偶的腰间，都束着一柄长剑。古朴的剑鞘上没有什么装饰，就连剑柄也只是与身体一样的粗木而已。
在两排木偶的中间地面上，有一个红线画成的圆圈，半径大约十几米。
天烈刚刚从门中探出头来，那群木偶便立刻齐刷刷地扭过了头，望向了天烈，但身体却没有任何动作。
“这一关，终于要打架了是么？”
天烈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咯咯作响，转头望着跟出来的零：“是单挑，还是群殴？”
“都是，也都不是。”零摇头：“这里一共有个木偶。站到红圈内去，他们就会按照次序进入红圈，和你展开战斗。第一次一人，第二次二人，第三次四人，以此类推。这里一共有三十一只木偶，所以，你必须挑战五轮，才能获得胜利，获得打开第二扇门的钥匙。”
“那么麻烦？”天烈哈哈一笑：“为什么不干脆一起上来？”
“不要以为这很容易。”零淡淡道：“阻挡别人进入我核心的防火墙，你认为会是那么简单就能攻破的么？”
“简单不简单的，试试不就知道了？”天烈大步走向前，转头看了看妮可：“你，站在那里别动。”
“为什么？”妮可冷笑一声。
“因为我怕你死了。”天烈停下脚步，耸了耸肩：“之前的那个赌约，你输给了我。你欠我一个约定，加入陈小练的战队的约定。在完成之前，你还不能死。”
“输给了你？”妮可的眉头竖了起来：“我什么时候输给了你？那个战虎和凤凰，根本就没有打起来！”
“他们俩确实没有。不过……他们不是都和陈小练打过了一场么？”天烈伸出一根手指在妮可面前晃了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战虎，是后倒下的吧？”
“这怎么能算数！”妮可气得脸都涨红了：“你简直是胡搅蛮缠！”
“我说算就算。”天烈昂起脑袋望着妮可。他身材原本就比妮可高大了许多，这样的姿势下，目光里尽是俾睨的神态：“当然，零城的浮游天使，如果真的要赖账，我也没有什么话说。”
“就算是要加入陈小练的战队，那也不会是因为你胡扯的赌约！这种结果，我是不会承认的。”妮可冷笑一声：“更重要的是，你凭什么觉得我上就会死？”
“你……”天烈刚说了一个字，妮可却猛地脚一蹬地，同时浮游已经化作了金属铠甲，附着在了她的身上！
“蠢货！”天烈在看见妮可安装上了浮游装甲之后，就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了，伸出手向妮可抓去。
但右臂刚刚伸出，一道绿色的光焰长剑却突然自妮可的手臂上生出，斩了下来。
“离子震荡剑！”
天烈低吼一声，右臂只能反向上撩，挡在了离子震荡剑之前。
当地一声，天烈的手臂落在了地上，竟然被妮可生生切了下来。
而妮可身后的推进器猛地放射出了火光，推动着她瞬间加速，冲向了那红圈。
“别叫，我知道这对你而言根本不痛不痒。”
站在了红圈之中，妮可回过头，对着天烈傲然一笑：“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看我干掉这群木偶吧。”
第六百八十三章 【简单】
天烈闷哼了一声，一脚踢在了地上的手臂上。
这一脚踢得很重，踢在手臂上，发出了沉闷的咚的一声，但那手臂却纹丝不动，没有被脚踢飞，而是飞快地化作流体，沿着天烈的脚尖融入了进去。
而天烈的断臂处，被斩断的手臂也迅速重新长了出来，仍旧和原本一样完好无损。
天烈挥了挥手臂，抱在胸前，看着红圈之中的妮可，突然笑了起来。
“真是傲气。”
周围的其余木人都没有动，只有最前排的一只木人扭过头，向着红圈之中走了进来。
它站在了妮可的对面，微微弯腰，行了一礼，右手按在了长剑的剑柄之上。
虽然通体都是木质，但它的行动却没有一丝僵硬呆滞，而是如同活人一样。
妮可之前斩断天烈手臂时伸出的离子震荡剑还没有缩回，但却也没有摆出什么架势，只是随意地垂在身侧，冷冷望着那木人，没有还礼。
“小心点，他们的剑术很强。”
零在圈外淡淡道。
那木人鞠完了躬，抬起身来，而手中的长剑也同时出鞘，只是却没有主动出击，而是在原地摆了一个架势。
“木剑？”
妮可冷笑，离子震荡剑一振，身后的推进器突然开启，向着木人冲了过去。
木人长剑出鞘时，她一眼便看出那剑身同样也是木头所制。
离子震荡剑虽然名为剑，但本质上却是由浮游装甲右臂上的能量约束器释放出的高能等离子光束。而区区一柄木剑，在离子震荡剑的面前，和空气能有多大的区别？
即便是在狭小的红圈之中，妮可的推进器也在瞬间推动她达到了极速。离子震荡剑高高举起，向着木人迎头斩下！
但那木人的脚步却没有动过一步，甚至连身体的其余部分都没有动过，只是右手握着的长剑轻轻向上一抬，迎向了妮可的离子震荡剑。
眼见着离子震荡剑就要将木人连人带剑斩为两段，但就在双剑相碰的那一刹那，妮可的右臂却再也无法斩下半寸！
那柄木剑上，骤然闪耀起了一层淡淡的银光。
离子震荡剑的绿焰温度虽然极高，但却怎么也无法突破木剑上的那道稀薄银光！
而木人一剑拦下了离子震荡剑，却还不止如此。木剑绕着离子震荡剑微微一晃，如同灵蛇般贴着剑身刺向了妮可的胸膛。
妮可心中一震，离子震荡剑飞快收回，拦在身前，同时开启了反向的推进器，三道光焰同时从双腕与腰间向前喷出，将她的身体飞速推向后方，躲开了木人的这一剑。
而木人却也没有立刻追击，而是依旧站在原地，重新摆出了架势。
“这一关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试炼。他们只会被动地招架和反击，不会主动出击。”零的声音从妮可的身后传来：“但……还是请快一点。”
“要快是么？”
妮可转过脸看了一眼零，冷冷道：“那好。”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身上的浮游装甲突然一道道翻起。
在掀起的装甲下方，密密麻麻布满了十几门能量炮的炮口。
“抱歉，但我不是一名剑客。”
那木人似乎也感应到了危险，将握着木剑的姿势由单手改成了双手，身体也微微放低了一些，没有生气也没有瞳孔的双眼紧紧盯着妮可。
十几门能量炮同时锁定了木人，开火，而那木人手中的长剑也同时挥动了起来。
木剑在它的身前挥出了一片虚影，几乎将木人全身都笼罩在了其中。有了那银芒的缠绕，木剑触及到了妮可的光束时，就像之前与离子震荡剑相碰时一样没有受到任何损伤，反倒是将光束折射了出去。
十几道能量光束，倒是有一大半被木人的剑刃挡了下来，四散射向其他的方向。但余下的一小半，却都还是结结实实地射中了它的身体。
那光束每一道都有拳头粗细，木人的左臂被一道光束打断，躯干上也留下了好几个贯穿的孔洞，身体挣扎了几下，倒在了地上。
而在那木人倒下的同时，它的身体也瞬间开始崩解，几秒之内就化作了一团飞灰。
“够快了么。”妮可转过头，话虽是对着零说出，但目光却挑衅地望着天烈。
啪！啪！啪！
天烈面无表情地鼓了鼓掌。
“哼。”妮可冷笑一声，望着余下的队伍之中，又是两个木人走了上来。
而脚下的红圈，也扩大了许多，从半径十几米扩大到了二十多米，只是相对于巨大的广场，还是只占了小小的一片而已。
“因为对手的数量增加了，所以场地也变大了么？”在那两只木人鞠躬时，妮可转过头看了看零：“如果我和它们离开了这圈子，会怎么样？”
“这些木人都有之前设定的程序操控，所以绝不会主动离开红圈的范围。但如果你能够将它们逼出圈外，或是打飞出去，同样也是算作它战败。只不过，一旦你离开了红圈，就必须重新开始试炼。”
“从第一场开始？”妮可皱眉。
“是的。而我再强调一遍，我们的时间并不多。我们的对手，也已经快要接近我的核心了。”零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焦躁的意味：“所以，还是希望你尽快。”
“知道了。”妮可点了点头，转向面前两个摆好了架势的木人，身上的能量炮口再度亮起。
火力全开！
十几道光束再次发射，而那只木人也如上一只一样，挥动长剑护住了自己的全身，却只挡开了大半光束，被余下的击穿了身体，倒在地上。
击倒了第一个木人，妮可的炮口再度转向了余下的第二个。
就那么简单……？
天烈面上没有半点表情，心里却泛起了一丝疑惑。
这些木人剑客只知道呆呆地站在原地，摆出架势，只有对方攻击时才会主动反击，这简直意味着只要拥有远程攻击的能力，就完全可以站在原地，对他们尽情地输出。
虽然它们手中木剑上散发出的银芒，甚至连离子震荡剑与能量光束都无法击破，而它们的剑术也确实足够出色，可以招架下妮可大部分的能量炮，但哪怕是对手的火力比浮游装甲更弱，这么一直被动挨打下去，终究要被全部干掉。
作为守护零城核心的路障，天烈绝不相信这种试炼会是这么简单就能够通过的。
一定还有后招。
妮可很快便用能量光束击杀了第二个木人，看着它的残破躯体轰然倒下，渐渐化为飞灰，妮可再度转过脸，对着天烈投来一个挑衅的目光。
第三组的四个木人活动了起来，向着红圈走来。
而红圈的范围，也再度扩大了一些。
这一次，妮可没有等它们鞠躬。
十几门能量炮同时瞄准了距离妮可最近的那个木人。但这一次，那四个木人却没有如之前那般仅仅呆站在原地不动。
余下的三个木人在妮可刚刚瞄准之时，就立刻动了起来，拦在了被妮可当做目标的那个木人身前，四柄长剑同时舞动起来，在面前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壁。
妮可的十几道光束，没有一道成功射中，尽数被带着银芒的长剑击飞。
而能量炮刚刚发射完毕，还没有冷却下来，那四个木人就已经两两一组，分别从左右向着妮可冲了过来。
“零？！”
妮可心中一震，在堪堪千钧一发之际，推进器瞬间启动，飞上了半空中，同时右臂上的离子震荡剑也重新点亮了起来。
那四个木人的长剑同时挥动，划出了四道银色的弧线，却只差了毫厘，斩在了妮可原本站着的位置上。
妮可躲过了四个木人合力的一击，在半空中一个平移，全神贯注戒备着，却没有等到预料之中，接下来的连环攻击，
无论妮可飞向哪里，这四个木人都只是握着长剑，跟在她的脚下。虽然脑袋一直向上望着妮可，却始终没有向上跳起追击。
此时妮可的能量炮已经冷却完毕，再一次对准一个木人齐射开火。但这四个木人始终聚集在一起，一旦看见浮游装甲上的能量炮亮起，四柄长剑便同时挥舞起来。妮可不住地在空中变换着方位，连续齐射了三次，却没有一记能量光束能够击中木人的身体。
“你打算就这么一直飘在空中不下来了么？”
天烈在一旁抱着胸口，看着妮可脚下那四个木人被她带得团团转，一边挥舞着长剑一边抬头望着上空的妮可，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你该庆幸今天穿的不是裙子。”
“闭嘴吧！”妮可狠狠瞪了一眼天烈。
这个荆棘花团的巡视者，天使杀手，原本在她印象里贴上的标签，是强大、恐怖、难以战胜……
在东京副本的那一场生死战中，拼尽了陈小练团队与她的全部力量，才险险杀死了他，而妮可甚至付出了同归于尽的代价。
但不管这些标签有多少，妮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用“讨厌”这个词去形容天烈。
真是令人厌烦的情绪啊！
妮可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储物装备。
一道光芒闪过，她的手中出现了一门巨炮。
近乎两米长的炮身，却依旧给人以粗短的观感，因为那巨炮的口径实在太大。
石臼一样的炮身周围，是无数密密麻麻的复杂电路，下方没有把手，而是一个底座。
“rx-87反物质湮灭炮？！你从哪儿拆下来的这东西！”即使是天烈，在见到了妮可手中的那门巨炮时，也禁不住惊呼了一声。
“要你管？站好了给我看戏，少说话！”妮可冷冷道。
“反物质湮灭炮的威力确实不错，比雷暴战车的主炮还要强上几倍了。问题是……这玩意压根就不是单兵装备。没有扳机，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开火。”天烈戏谑地望着妮可。
“你忘了我是谁了？”妮可说话间，身上的浮游装甲已经开始剥落。
从身体上分离的浮游装甲，没有重新还原成浮游，而是飞快地向着她手中的反物质湮灭炮上飞去，在外面融合成了一层。妮可的身上，只剩下了几个推进器，维持她漂浮在空中。
“浮游可以融合其他机械装备，让我进行操控，同时强化威力。这件事……你该不会忘记了吧，天使杀手？”
妮可冲着天烈傲然望了一眼，同时手中的反物质湮灭炮也同时放出了光芒。
光芒在炮口渐渐聚集，过了数十秒，一道近半米粗细的光柱向着她的身下轰了过去，在地面上爆发出了一个巨大的光球。
而在发射的同时，妮可身上的推进器也瞬间启动，让她远离了爆炸的正上方。
当脚下的光芒散去时，那四个木人都已经消失，地面上只剩下了一个巨大的坑洞，几乎占了红圈范围的一半。而坑洞周围的青石板地面也几乎全部被震散了开来，地上一片狼藉。
“简单轻松。”妮可没有落回地面，而是抬起反物质湮灭炮，做出了一个吹散枪口硝烟的动作。只是这门炮实在太大，妮可的嘴距离炮口还有着老远的距离，让这原本潇洒自然的动作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但她看了一眼天烈，却看见他的目光里没有什么兴奋之色。
第六百八十四章 【七个！】
“怎么？被刚才那一炮吓到了？”妮可低头望着天烈：“在想如果被轰到的是自己会怎么样么？”
“没什么好吓到的。”天烈摇了摇头：“实战当中，可没有那么多站着不动的靶子让你打。我承认它的威力确实很可怕，就算是我的身体，也未必能吃得住一炮。但如果这东西真那么好用的话，之前在东京的时候，你早该对我用上了。”
“白痴，如果东京一战的时候我有这玩意，你早就死了。”妮可轻轻呸了一声，但心中对自己说的话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少废话了，新的敌人又来了。”天烈伸出手，指了指妮可的下方：“你不想死在这里吧？”
“来了又怎样？”妮可扫了一眼脚下，刚才爆炸所留下的深坑不知何时已经重新复原，被瞬间填平，就像是从来没有变过样子一般。
而余下的木人之中，又有八个缓缓走向了红圈内。
妮可瞄准了新的木人，仔细计算着爆炸范围，试图一炮同时干掉八个对手。而炮口中的光芒也开始了闪动。
复活之后，妮可曾经一度隐藏了身份进入零城。这门rx87反物质湮灭炮，就是那时在西区的跳蚤市场里淘到的宝贝。
那摆摊的觉醒者是在一次副本之中，击毁了一辆“应龙”对地支援战机得来的。因为相关联的火控设备都已经损毁，所以这门炮几乎就相当于半个垃圾了。妮可并没有花上多少代价，就把它买了下来。
反物质湮灭炮的威力确实极大，相对应的问题就是无法作为单兵武器使用，以及开火需要的充能时间太长。
但前者在配备了浮游的妮可眼里，根本就不算是什么问题，唯一制约了它使用的，就是那开火时间了。
但现在对着这些只能当靶子的木人……
“闪开！”
天烈的怒吼突然响起，妮可手中的反物质湮灭炮还没有充能完毕，却突然看见了一道耀眼的剑光，向着自己扑面而来。
妮可骇然发动推进器，向后飞速闪避，但人虽然闪了开来，那道剑光却结结实实地斩在了反物质湮灭炮上。
巨大的炮管外面还覆盖了浮游装甲，却在那剑光之下被轻松地如切豆腐一般分成了两截。
而紧跟在后面的，还有第二道第三道剑光。
天烈皱眉看着红圈之中，妮可已经左支右绌。
那八个木人在走入红圈，鞠躬之后，就立刻纵身而起，向着妮可拔剑斩来。
因为之前的木人都没有跳跃的动作，妮可浮空的高度并不高，只有二十几米而已。猝不及防之下，竟然险些被木剑斩中。
失去了反物质湮灭炮，妮可飞快地召回了浮游，重新回到身上成为了装甲，而右臂上的离子震荡剑也重新亮起，挡住了另外两个木人的剑光。
那木人看起来并没有飞行的能力，只能靠着双腿蹬地，跳到空中攻击妮可。但八个木人轮番跳起，始终保持着至少有一人留在空中。
妮可的剑术只是平平而已，凭借着那一柄离子震荡剑左右招架，勉强护住了自身，但那八个木人的配合却是精妙绝伦，每一剑的刺出不求击中，但轨迹却逼得妮可无论是招架还是躲闪，都无法向着上空的方向。
每跳起一次，刺出一剑，就将妮可逼得更靠近了地面一些。不过十几剑的功夫，妮可就从原本距离地面的二十几米变成了十几米。
天烈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妮可距离地面越近，那八个木人跳起对她攻击也就越是容易。原本妮可还算是能够勉强支撑，但渐渐地已经落入了下风。
每一次妮可挥动离子震荡剑，格开木剑，想要重新逃回高空，那八个木人都会一齐出手，封堵住所有向上的路线。
这简直不是战斗，而是狩猎！
“别动。”
零似乎看出了天烈的心思，在他身旁淡淡道：“挑战者进入红圈，击败木人或是被木人击败，是这一关的预设程序。在挑战进行的过程中，不可以被打扰。”
“谁告诉你我要过去救她了？”天烈翻了翻白眼：“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很好奇，如果我进去的话，会怎么样？挑战归零，重新开始？”
“我也不知道。”零摇了摇头：“虽然是通往零城核心的守护关卡，但它们的设置者并不是我。我可以触及到一些表面的讯息，比如迷宫的通过方式，与这个剑术试炼的运行规则。但打破了规则之后会怎么样，我也没有了解的权限。”
“那么说，你原本也不知道这些木偶会进化了？”天烈看着场中：“从最初只会站在原地挨打，到主动攻击，再到群体狩猎……才八个木头人就已经这样了，到十六个的时候，岂不是更麻烦？”
“应该是这样吧。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只是对她没有信心而已。”天烈冷笑一声：“虽然不是没有近战能力，但面对这种战斗场面，靠着浮游打起来还是太吃亏了。就算能过得去这关，等到最后那一批十六只木偶进来的时候，只怕还是要输。对了……”
他直到此时，才把脸转过来，望了一眼零，轻描淡写地道：“看你那么淡定的样子，这个试炼就算输了，也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吧？”
“只要离开红圈的范围，试炼就会终止。但如果在红圈内被击杀……当然就是死。”零的回答很平静。
“哦？”天烈挑了挑眉毛：“如果她死了，那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让我得到零城的权限也没有关系么？别忘了，我可是荆棘花团的前任成员。”
“没关系。”零摇了摇头：“就算你是现任成员也无妨。我得到的指令，只是不让辰夺取权限而已。只要满足了这个条件，是其他的什么人得到权限并不重要。虽然浮游天使身为零城天使军团的前成员，由她来获取权限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但如果失败了，你也一样可以作为替补。”
“你倒真是不挑嘴。”天烈笑了笑，重新望向红圈中的妮可，叫了一声：“出来吧！别打了！要是死在里面，可就真的死了。”
她终于被木人逼得落到了地面上，除了右臂上的离子震荡剑之外，左臂也由浮游形成了一面巨大的盾牌。
正是靠着这面盾牌，妮可才能够苦苦支撑那么久，没有被斩杀。但即便如此，她的身上也已经出现了三处血痕。
而那面盾牌上，也已经布满了一道道剑痕。
离子震荡剑这样的能量武器只要有着充足的能量供应，就能够始终维持形态，但金属的盾牌却经不起包裹了银芒的木剑斩击。
好在妮可现在的位置，离红圈的边缘倒是不远。如果全力护住自身，将推进器开到最大的马力，拼着再受上几处伤，倒是不难冲出来。
但妮可却仍旧死死咬着嘴唇，招架着八个木人的围攻，对天烈的话充耳不闻。
不仅是右手的离子震荡剑与左手的盾牌，她身上的能量炮口也重新翻开了装甲板，用光束的炮击不时对周围的木人近距离轰击着。木人虽然尽数挡开了这些光束，但相应的，出手也被牵制了几分。
“你在做什么？跟你说了快点出来！”天烈的眉头越拧越紧。光是刚才这一刻，他就已经至少看出了三处空隙，能让妮可有机会冲到红圈之外，但妮可却一次也没有动过。
相反，她的身上却又多了几处剑伤。
“该死！你离开红圈，这场试炼就结束了！你真的想死么！”天烈的脸色终于有些变了。
“少废话！跟你说了这一场我来，就是我来！”尽管在激烈的战斗中，妮可无暇回头看天烈，却仍旧高声叫道。
“你这白痴！”天烈咬着牙：“你跟我在这赌什么气？”
“我乐意，不行……”妮可的话刚说到一半，就听见身后砰地一声。
随着一阵劲风，一个拳头擦过了她的脸庞，重重地轰在了一只木人的胸膛上。
“烦人的娘们。”天烈的那一拳打得那木人飞了出去，斜眼瞟了一眼妮可，却竟然紧接着一脚踹在了她的胸前。
幸好有着浮游铠甲的保护，天烈的这一脚并没有直接触及到妮可身体上的某个柔软高耸的部位。
这一脚踢得并不算重，妮可只是被向后远远踢飞而已，却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落在了零的身旁。
妮可一个翻身跳了起来，还想要再冲入红圈之内，抬眼间，却看见原本地上的红圈已经消失。
而零仍旧背负着双手，静静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红圈……怎么消失了？”妮可飞快地问道。
零只是看了她一眼，微微摇了摇头：“你们打破了规则。”
“打破了规则？”妮可犹豫了一下：“那会怎样？”
“我也不知道。”零淡淡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们自己看吧。”
自始至终，零始终都是这么一副不喜不悲的样子，语声平淡单调。但这一次，妮可却感觉到了一丝他的无奈。
天烈刚才的那一拳只是打飞了那木人，在它的胸前留下了一道裂纹而已，攻击却并不致命。
那木人不过是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就立刻一个鱼跃弹起来，重新握着剑冲了上来。
而其余的七个木人，在妮可被天烈踢飞出红圈之外的那一刻起，就将天烈围在了中央。
刚才天烈的一条手臂就被妮可的离子震荡剑切了下来。面对这裹着银芒的木剑，明知它能够硬扛离子震荡剑而不落下风，天烈自然不会蠢到选择硬接。
“这个空间没有金属，真是一件讨厌的事情。”天烈黑着脸，脚下以敏捷到与体型不符的速度不停闪过木人刺来的长剑，右手中飞快地凝聚出了一柄黑色的长剑来。
黑剑在凝聚成型的同时，天烈的右手也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刺向了一个木人的左胸。那木人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招架，已经被天烈一剑刺穿。
黑剑鸣响了一声，低低的声波从剑身上扩散向周围，将那只木人震散成了碎末。
余下还有……七个！
天烈收回黑剑，将上半身拧成了一根麻花，躲过其他几个木人的刺砍削劈，正要反击时，却突然从眼角的余光里看见了远处身影的晃动。
红圈消失之后，原本站在红圈之外的余下十六个木人，也开始了活动。
而在周围，点滴碎末正在聚拢凝聚，重新恢复成完好的木人。
数量，正是之前妮可曾经干掉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