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交战
“我在等毒扩散，你在等什么？”
这极具嘲讽的话语让克里斯的脸色完全阴沉了下来。
这让李天煜的笑容更加的嘲弄。
“怎么着，人生导师的从容面孔维持不下去了？”李天煜问道。
克里斯宛如毒蛇一般盯着他，没有说话。
“还是说，你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本来面目了，听我一句劝，凡是正派的角色，都不适合你。“李天煜嗤笑。
“另外，别尝试了，这毒你是解不了的。”
他何尝看不出来，这个家伙是还不死心，还想着把毒素排除。
但是，很遗憾，他会有这样的想法，那是因为他并不清楚，李天煜所谓的“毒”，其实是“贤者之石”。
哪怕只是极为微量的碎屑，但是扩散到全身之后，也会给一般能力者带来极重的负担。
能力运转迟滞，精神衰竭，灵魂每时每刻都在经历着贤者之石“死亡”这一性质的磨灭。
正可谓生不如死。
或许，贺如山在看到李天煜的第一眼中，就看到了李天煜未来要走的路是何等的危险。
或许对于于平心而言，他这辈子都会作为一个高贵的炼金术师，在工坊中安全度日。
贤者之石于他而言，不过是个价值颇高的研究品和材料。
但对于李天煜而言，这却是能在关键时刻救命的东西。
所以他在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决定给李天煜的“磨刀石”上加上这一层手段。
某种意义上，这也正是贺如山的对这个关门弟子的“偏爱”。
如今，正是使用的时候！
微量的贤者之石放在生命力异常顽强的克里斯身上，无疑是彻底废弃了他不断再生的能力。
这和之前嵇康用伏羲琴的攻击还不一样。
当时他意识到了风险，很及时的做了紧急措施，所以现在他还能保证一定的战力。
但是这次不一样。
谁能够想到，那么年轻的一个少年，竟然会阴险到这个地步。
而且这少年的毒，竟然还真的能对他这种程度的人起到作用。
如果是及时意识到到了罢了，但是，在他废话一堆后的现在……
克里斯死死的瞪着李天煜，嘴里嘶哑出声：“好本事！好手段！”
毒素早已扩散全身，现在他根本抑制不住！
同时，一抹荒诞不受控制涌入心头。
是时代变化太快了吗？
为什么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阴险了！
李天煜没有掉以轻心，反而愈发的慎重起来。
迄今为止，他的计划都进行的很顺利。
对方超乎寻常的再生能力已经没有了，可以说他胜利的机会提高了至少三成。
但是还不够。
仅凭这些还不够！
猛兽越是濒临死亡，它们的反扑也就越为恐怖。
“本来我们不需要到这个地步的。”克里斯漠然道。
为什么这个年轻人就不能听他的劝呢？
双赢的局面难道不是更好吗？
“当你做出了如此罪行之后，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另外一条路可以选。”李天煜冷然回道。
权力？力量？地位？财富？
或许有很多人会追求这些。
但肯定不包括李天煜。
他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
克里斯提出的建议，对别人而言可谓异常的甘甜，而于他而言，却是如此的令人……
作呕！
“真脏啊！”他说道。
克里斯摇了摇头。
谈判彻底破裂了。
这样一来……
他猛的抬头，再不掩饰双眼那满溢而出的暴虐之光。
“我就再也不用按捺杀戮的欲望了！”血腥的味道哪怕相隔甚远，却依然能够清楚的嗅到。
肉体和精神上双层伤痛的折磨，让本就凶暴的克里斯在虚弱之余，有了一种想要宣泄的冲动。
杀戮，破坏，将一切摧毁殆尽！
他恨不得立刻去到富饶的市中心，在人流量最多的大道上，肆意的破坏。
享受着一声声恐惧到极致的尖叫，享受着鲜血溅射到身上的暖意，近距离观摩那一张张近乎扭曲的面容。
啊！他就是这么一个扭曲到了极致的人。
但是不行！
这里是已经被清场的景区，没有人给他杀戮，单纯的破坏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无能狂怒的废物。
而且，他还不能停留。
身上的伤势提醒他，留下来就是个死。
他必须要离开。
可是，在强行压抑住自己的本能逃离后，他烦躁的发现，自己在被人追逐着。
追，逃，追，逃……
反反复复的过程让他心中的暴虐愈发的嘭涨。
终于，在被人摆了一道之后，这份暴虐可以不用再压抑了。
好像某种巨型蟒蛇爬行嘶鸣的声音响起，让人毛骨悚然。
李天煜心中的不安也越发浓郁。
于是，他当机立断。
手中短棍直直斩下。
持续近一个月，每日勤加练习的剑术，此刻终于已见成效。
这一棍已然有了些许凌厉的气象。
但是这一刀没能落下。
它被握住了。
被一只手。
李天煜的脸色僵了一下。
远处，用精神力观看这场战斗的洛伊不适的低下头，干呕。
和之前的肉团是一样的，这只手完全是紫红色的。
不，这真的能说是手吗？
并没有人类手臂的美感，而完全不过是根粗大的长条肉团。
握住棍身的，也不过是肉团前端分裂开的一个口子。
与其说是手，倒不如说是蛇或许会更贴切一些吧。
张开大嘴，咬住了短棍的肉蛇！
而蛇是从哪里来的呢？
从克里斯裸露的小腹……
咳咳，请想歪的自觉出去罚站。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小腹微微往上的地方，周边的肌肉完全萎缩，而正中心是鼓起的鼓包，然后就是延申而出的肉蛇。
“就知道不会那么简单。”李天煜咕哝道。
他可不会天真的意味对方在失去大部分再生能力后真的就毫无抵抗之力了。
不过，如果他看的没错的话……
“果然，你是真的快不行了。“李天煜笑了起来。
“你要战斗就只能用血肉，原本你依赖于自己能力的的再生速度，可是现在……你有多少的血肉可以消耗？”
这种程度的肉蛇，恐怕再来两次，他就会变成皮包骨了吧。
克里斯冷冷的看着他，肉蛇的巨嘴猛的咬合。
不过粗粗精炼的短棍，尽管附加了“坚硬“的炼金花纹，此刻却仍是在这股恐怖的巨力下嘎吱作响。
感受到自棍身上传来的巨力和吞噬感，李天煜知道，对方是想要先让他没了武器。
没了武器的猎人，并不足以让猎物畏惧。
同时，克里斯身上再度多出了几个鼓包。
随即，就仿佛破卵而生一般，一条条细小许多的肉蛇暴起，如同利箭一般射来。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
“给我松手！”
浓郁的腥臭味扑面而来，李天煜隔着一层衣服都能够感觉到，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近距离看着这完全非人的一幕，实在是比较考验人的心理素质。
然而，尽管内心不适，但是李天煜却依旧保持着冷静。
想要武器是吗？
少年于心中呢喃。
那就给你！
他的眼神猛的一厉，右臂猛的向前送出。
大体笔直的短棍被直直地捅入了肉蛇的嘴中。
本应是死物的肉蛇发出了近乎于悲鸣的嘶吼，同时克里斯也是不由闷哼一声。
看样子，这硬物捅入喉咙的快感，对于他而言太过强烈了一点。
同时，李天煜的身体开始后退。
“休想！”强忍着不适，克里斯眼神狠厉。
分散射出的小蛇速度更快了几分。
由于两人之间的速度实在太过接近，所以，哪怕李天煜竭力躲避，却也无济于事。
三条成人手指粗细的肉蛇咬住了他漆黑如墨的左手。
成功了！
几乎在第一时间，克里斯心下一喜。
这一下攻击，那撕咬的力量足以让寻常人一只手完全四分五裂！
然而，当肉蛇完全下口之时，他的眼神变了。
“咬不下去？”他惊疑不定的看着那墨色的手套。
这该不会是……
李天煜冷然一笑。左臂猛的一带，完全不在乎自左手上传来的力量，将克里斯的身体都扯的一个踉跄。
同时，同样如同浓墨般的右手宛如刀锋一般斩落。
将噬咬在他左手的肉蛇直接斩断。
随即，在克里斯不敢置信的眼神下，轻描淡写的将三个犹死死咬住不放的蛇口从手上拔了出来。
克里斯分明看到，本应将整个手掌贯穿的蛇口，分明连一点伤口都没有造成。
“你的手套竟然也是炼金武器？“克里斯浑身一震。
刚才那根其貌不扬的短棍也是，现在这双手套也是？
现在诸夏都这么富裕了吗？竟然人手都能配备复数的炼金武器？
顿时间，名为富裕的可恶的资本气息扑面而来，让克里斯这个穷鬼不由瑟瑟发抖。
“卑鄙的有钱人！“他骂道。
李天煜则是冷笑。
人不行别怪路不平。
就是装备多，怎么着吧？
想要咬掉我的双手？我戴着手套放在这里给你咬，你能把手套给我要破一个洞，我当场给你跪下！
真当世界排名前几的炼金术师，剑炉的当家，贺如山是吃干饭的吗？
这给小徒弟的拜师礼，也是保命的东西，怎么可能是那种二流货色。
不给敌人任何的反应时间，李天煜也不在意武器的丢失，再度欺身而上。
右拳握紧，指节处，镶嵌的特制贴片散发出凛冽的寒光。
克里斯脸色微微一变，脚步后退的同时，肉蛇再度嘶鸣着袭来。
李天煜左手或锤或拆或拨，将一条条小型肉蛇挡开，然后，猛的一把捏住了正中间的巨大肉蛇。
虽然肉蛇不断的挣扎嘶鸣，但是，李天煜的左手始终死死的卡出了他的大嘴，让它无法进一步的动作。
这一刻，少年对着敌人露出了笑容。
“抓到你了！“他说道。
于是，蓄力已久的一拳被毫不留情的砸落。
发劲可达四面八方极远之地，是为……
八极！
瞳孔中倒映出敌人满脸的骇然，李天煜的心情却是格外的平静。
“嘭！“就仿佛捶打在皮鼓之上一般，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李天煜的右拳，确实的击打在了克里斯的腹部，就在那鼓包的下方两寸。
由于指节上锋锐的铁片，这一拳毋庸置疑，已然带着恐怖的劲力，砸入了对方的体内。
近乎半个拳头都已然嵌入了对方的腹部。
克里斯双目圆睁，表情呆滞，脑袋突兀的向前，整个身体完全弓起。
随即，整个人，在劲力迟来的爆发下，轰然倒飞而出。
撞入了一间砖瓦房内。
烟尘四起，一片片砖石破碎纷飞，还有仿佛拆迁一般的巨响，无一不彰显着这一击力量的恐怖。
克里斯整个人被埋进了昏暗的房中，大半个身子被埋在了砖石底下，生死不知。
远处，看到李天煜取得战果的洛伊微微阖眸。
“果然，无论再怎么说，这一份耐力、力量都强的有些过分了。“
肉体强化型能力者？
不，洛伊觉得并没有这么简单。
那么……
“跟他身上流露出的那些纹路有关系吗？“洛伊若有所思。
纵览全局的她，可以清楚的观察到，尽管有些隐秘。
但是，李天煜手腕处流露出的那仿佛纹青一般的花纹，在战斗之中，不时散发出了淡淡的红光。
同时，似乎还有着不小的变化。
那是……
全然不知道自己的秘密已经快被人扒光的李天煜活动了一下手腕。
感觉到来从表面的肌肉，再到肌肉之下的血管，乃至更在其下的骨骼，都传来了疼痛的呻吟，李天煜就不由微微苦涩。
“果然，虽然经过系统的练习之后，不会再给身体带来崩溃的隐患，但是由于我那半吊子的炼金知识，到现在还不能完善这一项能力……“
仅仅附加了“力量”和“坚硬”，“锋锐”，还远远不够啊！
不过，那也是回去的事了。
他抬起头，迈步走入废墟。
同时，不远的小湖边，一个年轻的女人蹙眉抬头。
“怎么回事？“她轻声道。
“好吵啊！“
在她的身前，摆着一个花架，上面有着一副淡雅的风景画。
“去看看吗？“女人看着传来异响的方向，若有所思。
第一百一十九章 异变
李天煜小心翼翼地向前靠近。
贤者之石扩散全身，自身能力被抑制大半，战斗所需要用及地血肉已经无法再生，身上还带着伏羲琴造成的伤势……
按理来说，应该是死了……
李天煜看着那没有半点动静的废墟，心里面却是没有多少的安全感。
倒不如说恰恰相反，他的心里竟然涌现出一股的毛骨悚然。
“这种感觉……”他的眉头皱起。
迟疑了一下，在距离克里斯还有五六米的位置，他停下了脚步。
不再前进。
弯下腰，随手拿起一块砖石。
“炼成。”他低声说道。
淡红色的纹路开始爬上质地粗糙的砖头，将其完全覆盖在内。
“附加了‘坚硬’，‘重力’两层符文。”李天煜看着克里斯裸露在废墟外的身体，双手托着砖头。
本来应该一手可握的砖头，此刻李天煜却是需要双手托着，还感觉有着些许吃力。
再然后……
“符文，变更。“在他的手腕上，淡红色的纹路悄然发生了改变。
从原本的“坚硬“变成了”巨力“。
忍着身体内部的痛楚，李天煜抓紧了已经可以算是一件炼金武器的“砖头“。
找准了克里斯的一条腿。
狠狠砸下。
被“重力“这一符文附着下，这块砖头的质量已然倍增到了近一百五十斤的水平。
再加上李天煜此刻，足以匹敌寻常二阶力量型能力者的臂力。
别说是人体里，哪怕是钢筋水泥做的墙壁，此刻也会被这一砖给砸出一个大洞。
同时，李天煜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克里斯。
他的双腿上已然有了若隐若现的纹路浮现。
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会立刻附加“风行“符文，然后躲避危险。
然而，似乎一切都不过是他的精神太过紧绷。
宛如一枚弹射的炮弹的冲击力，直接将那一根血肉之躯的腿部给砸的粉碎。
同时，哪怕经受了如此的痛楚，废墟之下，仍是没有任何一点的动静。
真的死了？李天煜的心中难免会浮现出这么一个念头。
不过，仔细想来，似乎也并不奇怪。
倒不如说，这才是理所当然的。
于是，原本绷紧的心弦微微放松。
他原本放在身前的右手放下，想要拿出手机。
然而，脑海中，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
“别放松！那家伙的精神力还没有消逝！“
精神力没有消逝？这不是意味着……
一股恶寒突然自李天煜的心中升起。
几乎自脚底直冲天灵盖的寒意几乎让他整个人变得冰冷。
然而，在危机之际，他还是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他勉力的偏转着身体，同时右手尽力的将自己的身体护持住。
也就在同时，一道黑影从废墟中窜出。
狠狠的撞击在李天煜的身体上。
“唔！“李天煜嘴里不由发出了一声闷哼。
右手被恐怖的巨力直接带着撞击到自己的胸口，让自己呼吸蓦然一窒，一口气几乎喘不上来。
身体更是立足不稳，双腿直接脱离了地面。
也直到这时，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在他的耳边响起。
伴随这道声音的，还有自自己右手传来的那可以说是痛彻心扉的疼痛。
李天煜跌倒在了地上，满脸冷汗的看着退回去的黑影。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有些许的时间了解自己身体的状况。
胸口微微气闷，可能有两块骨头被撞击着挪了位，稍微有些许疼痛，不过尚且还可以忽略。
左腿猝不及防之下不小心崴了一下，速度方面可能会下降三成。
最严重的是右手……
仓促之下，他根本顾不上双腿的“风行“符文，而是立刻将手臂上地”巨力“符文改变成”坚硬“。
还好，终究是勉强赶上了。
不过，虽然外表皮肉什么的完全没有看出任何的伤势，没有半点变形、就和平常没有半点区别。
但是李天煜却是知道，如果现在他去医院拍个片，他就可以看到，自己手臂的骨骼上那密密麻麻，几乎将整个手臂爬满的裂痕。
虽然已经第一时间附带了“坚硬“了，但是……
李天煜擦去了嘴角一丝溢出的鲜血，眼中尽是苦涩。
人体并不是死物，并非只是“坚硬“就可以做到不被破坏。
说到底，还是他能力的不成熟……
不过，这也是不幸中地万幸了。
如果还是“巨力“的话，恐怕他现在手臂就已经是一片肉碎了。
不过，那家伙……
他抬起头，紧紧的抿着嘴。
废墟下，已然有了剧烈的震动发出。
就仿佛巨兽的胎动，亦仿佛凶兽的苏醒。
随即，巨大的黑影自废墟中爬了出来。
对着天空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啊！“
这是……
“喂喂喂！这是那家伙？“李天煜看着那完全异变为怪物的身影，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
也不知道是被疼的，还是被吓的。
“这还能算是人吗？不，这完全就是怪物了吧！”
没错，那正是货真价实的“怪物”！
宽达半米的巨腿，布满了蠕动的肉芽，就好像是一根根肉色的青筋一般，不断的跳动蜿蜒。
其中一条腿似乎有些萎缩，明显给人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那是李天煜刚才砸烂的腿。
而比起粗壮的下肢，他的腹部却是完全枯萎的。
凹陷下去，几乎只有零丁的皮肉筋膜包裹着那粗大的骨骼，让人不由怀疑，以这完全不符合生物学的结构，他是如何以这孱弱的连接处，维系起上下半身的。
上身完全赤裸，一个个凸起的鼓包布满了全身。
鼓包大小不一，形状虽然类似，但是它们都是在不断的膨胀的。
不，似乎说出胎动似乎会更好一点。
而李天煜敏锐的注意到，其中有着近四分之一的鼓包已经破裂，只留下了一个个坑洞。
双臂的位置依旧没有任何的东西。
但是，大块大块泛着诡异黑色的烂肉却是不断的在脱落。
同时，似乎还有着一道道隐约的天魔之音自两臂的空洞处传来。
至于脑袋……
那完全不能说是脑袋了，那只能说是“头部”。
一个个小型的肉瘤汇聚在一个最大的球形肉瘤上，紫红色的汁液不时自肉瘤迸射而出。
不可见面容，哪怕是连眼睛，李天煜都分辨不清在哪里。
同时，李天煜也看清了刚才袭击他的东西。
在怪物的身后，一条狰狞的肉蛇正高高的扬起它的身体，在怪物的身侧窜动嘶鸣。
“吼！“怪物再度发出了吼叫。
“见鬼！完全失去理智了吗？“李天煜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克里斯失控了！
精神和灵魂已经被伏羲琴几乎削弱到了极致的他，又被李天煜使了暗手，本就疲于应付伏羲琴的能力再次被抑制。
已然到了临界点的他，在李天煜刚才那一下重击下，体内的一股股力量完全爆发了开来。
所以才会有现在这么一个类人的怪物出现。
可以说，名为“克里斯“的人类能力者已经死了。
现在只有一个四不像的怪物仍然还算活着。
不过也只是暂时的了。
按李天煜的估计，就算只是放着不管，这怪物恐怕不消一时三刻也会在体内能力的冲突之下完全将自己燃尽。
但是，问题就在这里……
李天煜露出了苦笑。
其一，他不可能放任这么一个毫无理智的怪物就这么不管，谁也不知道在他自我毁灭之前会做出什么。
其二……
他咽了口唾沫，想起刚才肉蛇恐怖的速度。
现在可不是他想走就能走的问题了。
“这算是自作自受吗？”李天煜无奈的说道。
失去了理智，不再可以压制伏羲琴的力量，彻底爆发之下，眼下，这个怪物完全肆意的在运用那恐怖的肉体再生能力。
恐怕就算是砍下了他的脑袋，他的身体也还能活动一会儿吧？
想到这里，李天煜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的右手无力的垂落在身侧，接下来的战斗，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他的腿受了伤，而且，就他的预测，眼下，这个怪物……至少，他身后连接着的肉蛇的速度，已然可以媲美大部分三阶速度型能力者了。
他讨不了好。
既然如此……
左手伸出，裸露出部分的手腕上，淡红色纹路不断的蔓延、扩散，覆盖。
就连李天煜的脖子、乃至脸上，也隐约可见几条鲜红的细线。
“巨力“，”坚硬“双层符文附加。
贺如山曾经强调过，尽管他已经初步掌握了两种符文，但是以目前的条件来说，尽可能还是只保持一种符文附加的状态。
但是，眼下却是顾不上那么多了。
只能希望自己的身体能够撑的住了……
“自己搞出来的事，果然，还是应该自己收拾一下首尾啊！“他轻声道。
然后，双腿，“风行“符文激发。
他能够感觉到身体的轻盈。
随即，他迈步，奔跑。
就像传说中不畏恐惧的英雄一般，向着那常人所根本无法企及的怪物所奔去。
“来啊！”他宛如狮子一般大吼。
心智完全丧失，只剩下了被爆发的力量折磨的痛楚和本能的破坏欲望。
此刻，被那浓郁的杀意一激发，怪物已经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
尾椎处连接着的肉蛇发出了嘶鸣，然后张开了足以捕杀水牛的巨口。
李天煜并不畏惧。
他的左手高高抬起，身体微微下蹲、侧身，错步。
腥臭味扑面而来，他已然来到了最合适自己发力的位置，同时，也是最危险的位置。
然后——
“上勾拳！“
左拳猛的上挥。
澎湃的巨力让肉蛇都不由下巴被震起，整个身体都微微偏移。
“力量比我想象中还要大吗？“李天煜想着。
同时，他右腿猛的一个鞭腿，毫不犹豫地踹向怪物的膝盖。
他其实是想踹腰的。
可惜的是，怪物现在的高度委实不允许他这么做。
关节遭重，怪物不受控制的身体微微一弯。
李天煜趁势左拳又是一拳轰出。
砸向怪物的腰部。
“看我给你的肚子开个洞！“李天煜大笑道。
怪物痛苦的嘶吼，尖锐的嘶鸣，少年的大笑，肉体的碰撞……
“就仿佛神话一样啊！“观看了这一切的少女轻叹道。
神话中，历经千难万险，在神明的指引下，不断讨伐怪物的英雄们一样。
就比如说最出名的……
“阿尔戈英雄。“洛伊低声呢喃。
她的目光变得有些幽深。
“所以说，你是伊阿宋？珀硫斯？还是说……赫拉克勒斯呢？”
在遥远的古希腊，凡人取悦神明的方式，除了祭祀以外，还有一样……
蹂躏，战斗的胜利，这是希腊的神明最喜欢的东西。
“你会将胜利带回来吗？“风中，似乎有少女这样说道。
“大英雄……“
将胜利带回，献给神明。
而恍惚中的少女，并没有注意到，在距离战场的附近，有了生人的出现。
”啊咧啊咧！“外貌大抵只能算是清秀的女人看着远处那仿佛远古神话大战一般的场景，尽管面色惊讶，但是却并没有过多的恐惧或是震惊。
他们是谁？他们在干嘛？这是咋回事啊？我该咋整啊？女人心中浮现出一个个的问题。
我就是在那边画了一早上的风景，怎么就突然遇到了这么一茬子事？
”所以说，这是怎么回事啊？“女人捋了捋额前的头发，有些疑惑。
这显然应该不是拍电影吧......
如果是，那么这特效蛮逼真的啊！
完全不明情况的女人陷入了沉思。
看着那无需后期加工，就已然栩栩如生的怪物，女人如是想到。
同时，她由衷的鄙视起了这部剧导演的审美。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想着拍这种毁三观的怪物啊！
不知道现在的人都是颜狗吗？怪物不丑的清新脱俗一点，这收视率都上不去的。
”说起来，不知道为什么，那边那个男的是不是有点眼熟？“女人突然嘀咕起来。
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于是，女人完全不顾那令人惊惧的战斗会殃及自己，就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然后低下头，旁若无人的寻开始找起自己那份熟悉感的由来。
第一百二十章 愈演愈烈
就在女人冥思苦想之际，战局已然愈演愈烈。
李天煜身上的衣服已然不再完整。
身上也不知道沾染了些什么。
乌黑、紫红，大片的不明液体。
除此之外，还有大片的鲜血。
他的整个人几乎成了一个血人。
被鲜血染红的破碎衣片之下，有着鲜红色的纹路隐约可见。
淡红色的光芒流转，哪怕是鲜血都掩盖不住，甚至让人觉得，那是血液汇聚成了一道道的血线在流淌。
李天煜的头发被汗水和鲜血濡湿，并且黏在了一起，紧紧的贴在了额头上。
略长的流海甚至隐约遮挡了视线。
不断滴落的鲜血甚至让他的视线都一片血红之色，让他本就躁动的心境更加的狂暴。
这也让他不由得决定，回去后一定要把流海给剪掉。
他可真是受够了打架的时候流海遮挡视线，鲜血不断滴在眼球的痛苦了。
此刻的他，不复从前的淡漠、从容，反而尽显人类最原始的凶狠、暴戾。
让人仿佛看到了莽荒时代的人类的勇士。
随手从身侧抓起一根长条形的东西，看也不看，“锋锐“，”坚硬“，两道符文就被铭刻而上。
随后一把捅入了怪物的大腿。
带着乌黑的鲜血激射而出，喷了李天煜一头一脸。
这正是李天煜外表如此狼狈的由来。
完全依赖近距离搏斗的他，在庞大的压力之下，根本无暇顾及形象，更没有办法躲避这些鲜血。
震耳欲聋的惨嚎自怪物的口中作响。
庞大的黑影自李天煜的脑袋上降临。
他似是早有预料一般，毫不留恋随手制造的武器，脚尖一扭，快速的抽身而退。
“轰！“
黑影重重地砸落在地，将地面砸出了一道布满裂痕的坑洞。
身体放低，整个人的身体仿佛即将捕食的猎豹一般弓起。
他看到自怪物的身边，三道粗长的东西正在空中不断的窜动。
一道是他身后连接着的肉蛇，另外两道来自胸口。
那是手臂！
从胸口处长出的手臂！
能力本身就是血肉操控的克里斯，到了他这个程度，已经近乎能够随意的改造他的肉体。
三头或许有些困难，就算造出来，也最多只是摆设。
但是，六臂什么的，对于他而言，可谓是轻而易举。
此刻，在狂暴之下，他肆意的催生着自己的血肉，来弥补自己原先双臂处坏死的缺陷。
这也让一只手完全无法动作的李天煜更是雪上加霜。
“啧，真是有够无赖的。”李天煜抹了一把脸，将脸上的汗水和鲜血擦去。
这一刻，他有些羡慕这种能力了。
毕竟断肢重生什么的，这可是几乎所有人都渴求的能力。
不过，现在的局面很糟糕啊！
李天煜舔了舔嘴角，只感觉浓郁的血腥味。
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怪物嘶吼着，然后身后的肉蛇张开巨嘴，死死的咬合住腿上的利器。
随即骤然拔出。
剧烈的疼痛让怪物愈发的狂乱。
接近婴儿拳头大小的伤口几乎只在眨眼之间就尽数愈合，行动再无滞涩。
于是，他迈开了大步，带着地动山摇，奔向那个与他纠缠了许久的敌人。
又是这样……
深深的无力涌现在李天煜的心头。
他们颤抖了很久了。
虽然不能清楚的计时，但是，十分钟肯定是有了。
他不止一次的用利器插入怪物的身体。
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他接连以三根利器贯穿了怪物的小腹、两胸。
甚至他还冒着被肉蛇咬掉半边身体的风险，尽可能的将伤口扩大。
最后，他的小腹几乎被完全撕裂开来。
他的上下半身只剩下了寥寥几根皮肉相连。
毫无疑问，这种情况下，如果他还没有倒下，那么生物学界的那些奠基人棺材板都要按不住了。
他以为他要赢了。
但是，就当他要贯穿怪物的脑袋的时候，他被肉蛇阻拦了。
五秒？还是十秒？
怪物身上的血肉就仿佛病毒一般，疯狂的滋生，暴涨。
完全不顾凶器还深深的嵌入在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在意那让自己哀嚎的痛楚。
在不到十秒的时间内，他的身体完成了再生。
他再度站了起来。
然后肉蛇才一一将三把利器从他刚愈合的血肉中拔出。
李天煜清楚的看到，当那些利器被拔出的时候，是带着一大团血肉的。
新生的血肉已经和它们融为了一体。
随即，又是再生。
然后，他的胸口，原本被贯穿的位置多出了两条巨大的手臂。
在短暂的分析中，他不是没有想到应对这超长恢复的手段。
比如说就他目前在剑炉学习到的知识中。
就有不下五种炼金符文足以应对这种局面。
无论是扩大伤口的“撕裂“，还是阻碍恢复的”重创“，抑或是进一步加以破坏的”爆裂“……
只要他会其中的任意一种，眼下都不会那么吃力。
可是，遗憾的是……
他一种都不会啊！
按照贺如山的计划，这些至少都是他半年之后才能加以学习的内容。
如果早知道……
不，说这些已经没用了。
他深吸口，双眼死死的瞪着那地动山摇的身影。
已然疲惫至极的双腿再次紧绷。
三十米，二十五米，二十米……
李天煜始终低垂的右手剧烈的抖了抖。
一道道锋利的地刺自怪物的脚下升起。
全被附加了“锋锐“的地刺，没有任何悬念的将怪物捅了个对穿。
十余道地刺将怪物整个刺穿在了原地。
而在李天煜本应完全废弃的右手上，墨色的指端前，有着一条条半透明的丝线，正伸向了地面，然后蔓延到了远端。
他能力作用的范围被扩大了。
因为这属于他灵魂延申的魂丝的作用。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用这一招了。
可能面对这个怪物时，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没有智慧。
吃过的亏还是会吃，根本不长记性。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但是，很显然，这怪物的应对方法也一如既往。
“吼！”
完全不顾及伤口的破裂，只是蛮狠的进行着挣扎，大股的鲜血不要命的喷洒而出，就仿佛血雨一般。
而这粗暴的方法，效果也很明显。
一道道地刺根本无从抵御那恐怖的巨力，尽皆动荡。
裂痕遍布其上，眼看是维持不住了。
就知道……
也谈不上失望还是什么的，李天煜也没有指望这样就能够拖住他。
他要的，只是片刻的喘息，以及为他争取一个机会。
早已紧绷的双腿在短暂的休息之后，再一次的迈动。
“风行”的符文再一次的将他的速度拔高。
他带着庞大的动能，在距离怪物还剩下不到五米的地方骤然刹车。
前冲之势难以停止，让他的鞋底与地面剧烈的摩擦。
火热的灼烧之感自脚底升起。
他的左臂拿起了刚才准备好的长达一米的钢筋。
举起钢筋，移向脑后。
哪怕是最专业的运动员也根本挑不出半点毛病的投掷标枪的动作，此刻，就在他的身上展现。
“给我……”他左臂肌肉剧烈的鼓起，让人忍不住怀疑这肌肉会不会炸开来。
“进去！”
手臂猛的前挥，巨大的惯性让他的整个身体都险些趴倒在了地上。
而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都到了如此程度。
这一击得威力可想而知。
迄今为止，人类投掷标枪的最快速度是32.2米每秒。
手枪大概是四百米以上，步枪可以超过七百。
当然，子弹和标枪之间，因为质量上的差距，所以根本没有可比性。
而此刻，李天煜投掷出的钢筋，以远超子弹百倍的质量，以及几乎和它持平的速度，射向了李天煜的敌人。
不止如此……
李天煜想的很清楚。
对付这个怪物，眼下他并没有更好的抑制他恢复的手段。
贤者之石已然无用，因为对方的体内早已因为贤者之石而陷入了狂暴。
此刻，再多的贤者之石，无非就是在他完全是一片狼藉的体内再多添一些残砖蓝瓦罢了。
根本无济于事。
他要想取胜，恐怕只有一个选择。
贯穿他的头颅！
心脏的位置被怪物肆意的挪动，他根本分不清现在他的心脏是在胸口还是在大腿还是在他的屁股上。
但是，心脏的位置可以变。
但是脑袋的位置可就变不了了！
一旦头颅被确实的贯穿，那么，尽管血肉能够恢复，但是这个怪物的精神却是会加速的泯灭。
也就是俗称的脑死亡。
就算他肉体残余的活性能够支持他再撑一会儿，却也根本无济于事。
这正是李天煜精心谋划的必杀。
为了让怪物无从躲避，他更是到了如此近的距离才投掷而出。
战斗，该结束了！
五米的距离，四百米每秒的速度。
瞬间，被附加了炼金符文的钢筋跨越了短暂的距离。
成功的刺入到了一片血肉之中。
李天煜的脸色变了。
并非喜悦，而是极度的难看。
贯穿的是头颅没错，但是，却不是他想的那个头颅。
钢筋自巨嘴中贯入，确实的贯穿了头颅，然而庞大且修长的身躯却依旧震颤连连，丝毫不见颓势。
是的，他贯穿的，是肉蛇的头颅。
“该死！”李天煜猛的一咬牙。
是对于危险的本能吗？还是说只是恰好？
在最后的关头，肉蛇竟然从身后窜出，在千钧一发之际，挡在了怪物头颅的前方。
厚实的血肉，成功的阻拦了钢筋一瞬。
随即，破坏的同时又迅速恢复的血肉依附在了钢筋上，最终，将它与自己融为了一体。
钢筋的最前端，已然戳破了怪物的头颅。
但是太浅了。
只进去了不到两公分。
还远远达不到李天煜的目标。
而且，说是肉蛇，但是这东西本质上仍然不过是受到怪物操作的大型血肉罢了。
根本没有所谓的弱点可言！
根本无所谓任何的伤害。
这一次处心积虑的攻击，彻底无功而返。
不，倒也不能说是彻底没有效果。
怪物挣脱了地刺的束缚。
并没有第一时间拔出肉蛇头上的钢筋，也没有第一时间向之前一样，对着李天煜发起又一次进攻。
一片混沌的脑海中，原本满溢着狂暴。
此刻，在一股未知的情绪之下，狂暴竟然消退了。
如果他还残留有些许的理智，他或许会知道。
这种情绪，名为恐惧。
这一次，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只要是生命，只要还留存有本能，只要他还活着。
那么，死亡的威胁就永远存乎于他的心头。
换一种说法……
他害怕了。
这属于所有生物的本能，让他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
“怎么回事？”李天煜本来正在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可是却愕然地发现，怪物不动作了。
他有些惊疑不定的打量着对方，却也没有着急发起又一轮进攻。
因为，只要时间越往后拖，对他越有利。
只要他能拖下去，按他的估计，最多二十分钟，这个怪物就会在体内各种能力的冲突下衰亡而死。
但是，问题是，他能不能拖下去……
从四肢百骸，身体每一处肌肉、骨骼，乃至内脏，几乎都向他发出了警报。
这时刻提醒着他，他已经要到极限了。
别说二十分钟了，就算是十分钟，乃至五分钟，他都未必能够再维持之前那么高强度的运动了。
就算精神上还能够凭借着一股气硬撑，但是，身体却也无法响应他的动作了吧。
所以，这也是此前李天煜不愿意拖时间，而是希望能够趁早将怪物彻底了结的原因。
因为他根本无法保持那么高强度的战斗。
此刻，李天煜可以意识到，自己陷入已经陷入到了几乎可以说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听叶九州那个狗东西的命令吧。
他不由想到。
同时，怪物那边有了动作。
他抬起头，“看”了李天煜一眼。
是的，就是“看”。
尽管李天煜根本无法从他那布满脓包的脑袋上看到“眼睛”这种东西，但是他仍然能够感觉到，他就是看了自己一眼。
这是什么意思？
随即，他看到了令他无比愕然的一幕。
怪物拔出了肉蛇脑袋的钢筋，然后，在李天煜的全神警惕之下，跑了。
跑了……跑了……
“嗯？”李天煜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然而，在他骤一愣神之际。
他反应了过来。
他怎么可以让这玩意跑掉啊！
而且，最关键的是……
“为什么那里会有一个人！“他看到了怪物逃跑的路径上，有着一个低着脑袋的身影。
而此刻，一直在寻找些什么的女人，不断翻动着屏幕的手指微微一顿。
一抹清晰的喜意自眼中浮现。
看着那年轻而专注的面容，她不由说道。
“找到你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认识
看到怪物逃跑的第一时间，李天煜是松了口气的。
并非是恐惧或是畏缩，纯粹是作为一个有智生命对于危险离去的本能反应。
所以，当这个本能反应过去之后，李天煜猛然惊觉。
他大老远的背着一个接近几十斤的女孩子，苦战十分钟，冒着被打死的风险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避免这个东西逃跑吗？
只不过，那时候，这个怪物还是一个名为克里斯的人。
所以说……
现在不是更危险了吗？
李天煜的面色瞬间一白。
与此同时，远处，洛伊也是恍然惊觉。
“怎么多出了个人？”她皱起眉头喃喃自语。.
在李天煜浴血奋战之际，她并非什么都没做。
她不断的用自己那几乎海量的精神力将李天煜和怪物战斗所造成的影响尽可能的屏蔽。
在一定的区域内，构成了类似于广域迷彩的效果。
否则，以他们现在闹出来的动静，就算这个地方人烟稀少，恐怕也难免会吸引过来一些人。
虽然在刚才她有所分心，但是，这精神力应该是一直维持没变的才对啊！
“那个女人是能力者？”洛伊低声道。
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唯有能力者才能够感知到这边的动静。
但是，以她目前的观察来看，那个女人的精神力很微弱，恐怕连李天煜都要不如。
二阶都不是，只不过是最弱的一阶能力者。
“有点麻烦了。”洛伊蹙着眉头。
是的，事情麻烦了。
李天煜也是这么认为。
当他看到怪物逃跑的路径上有着一个陌生的人影出现的时候，他本就苍白的脸更是毫无血色可言。
“见鬼！什么时候过来的！”他惊怒交加的低吼。
但是，纠结于事情的起因已然无济于事。
他必须立刻做出反应。
双腿刚黯淡不久的符文再一次的闪耀起来，李天煜已然做出了奔跑的姿势。
在身体化作疾风的前一刻，他的右腿不自然的颤了颤，但是，他还是板着张脸，快速的开始了奔跑。
但是，很快，在他快速的计算着自己和怪物两者之间奔跑的速度，还有他们之间的距离后，他的面色愈发的阴沉了下来。
来不及！
以他目前的速度，恐怕根本来不及在怪物将那个女人撕碎前赶到。
提速吗？
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吧？
李天煜没有低头，但是，他仍然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的腿在颤抖。
尤其是右腿。
虽然表面完好无损，但是自骨骼上传来的刺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精神。
现在的速度，已经是以他目前的身体所能达到的极限了。
那个怪物的身体素质本就远超李天煜，哪怕是有着李天煜能力的加持，这样的差距也不过是只能勉强拉近罢了。
更别说此刻一者完好，一者受损了。
李天煜能够保证两人之间的距离仍在拉近，已经难能可贵了。
哪怕是再挑剔的教官，对于李天煜迄今为止的表现，恐怕也很难挑出什么毛病吧。
但是，不够，远远不够。
三秒！
在这之间，他至少有着三秒的差距。
三秒，平日里根本无从注意的极为短暂的时间，此刻，却有可能成为一条生命到死亡的距离。
毕竟，谁能够想到，处处占据着上风的怪物会选择逃跑？
说到底，这并不是他的错，他已经做到了他应该做的。
就算要怪，也只能怪对方没有半点眼力见，首先，因为好奇心的驱使而闯入了这场生死搏斗。
其次，在误入之后，竟然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发起了呆。
这纯粹是自作自受！
这充其量不过是一场意外！除了凶手外，没有任何人需要为此负责的一次可惜的意外。
李天煜完全可以这样说服自己。
但是，为什么从内心的深处，有着一股强烈的情感油然升起。
自内心的深处，从一个极为微小的角落里，不断的滋生、发芽，不断的膨胀，不断的燃烧。
直至沸腾！
不甘！不甘！我不甘心！
可以的，一定还有解决的办法的！一切仍然还有挽回的余地！
李天煜的内心正在疯狂的咆哮。
责任、怜悯、还是说自尊？
此刻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愤怒和不甘了。
他只知道一件事。
他一定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这一刻，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一个危险的念头。
一个作为老师的贺如山百般强调，甚至严令禁止他去做的想法。
此前，哪怕是在最危急的时刻，李天煜都未曾想过去做。
因为，这一着走错，那么就会满盘皆输。
但凡有着百分之一的可能，李天煜都不愿意去赌这份渺茫的成功机会。
但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可选选项，似乎也只有这个了。
因为，这是唯一的机会。
“抱歉了，老师。”他闭上了眼睛，默默的念到。
在他的身上，红色的纹路愈发的明亮了起来，一时间竟然压过了全身的血色。
特别是双腿的纹路，更是仿佛鲜活的血线一般，流转不定。
……
洛伊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来。
她轻轻咬着牙齿，面色犹豫。
她应该出手吗？
但是，这样一来……
然而下一刻，她的眼睛闪过了一丝愕然。
“这是……”
……
“这是什么情况？”女人感觉到大地的震颤，抬起头来。
当她看到那向她冲来的怪物之时，并没有任何的畏惧或是恐慌，反而是眉头一挑。
“冲我来了？”她小声嘀咕道。
“这算什么？看戏看出事了？”
她竟然还自顾自的笑出声了。
怪物在内心恐惧的驱使之下，闷头向前跑去。
它感觉到，前面似乎有什么挡住了去路。
但是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危险，所以它只当是什么绊脚石什么的。
庞大的身躯一往无前。
和女人单薄的身体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以怪物目前的速度，再过三秒，两个人就会撞到一起。
那么，毫无疑问的，女人会像个破麻袋一样，没有半点别的可能，全身粉碎而死。
剧烈的震颤愈发的临近，女人似乎是傻了一样，呆呆的站在原地。
没有软倒在地，但是也没有选择逃跑。
随即，她叹息了一声，在自己的脖子间摸索起来。
四秒……
三……
在距离尚且不到三秒的时候，突然，一阵狂风涌过。
一道血色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了女人的面前。
“你……”女人似乎是吓了一跳，下意识说道。
“还好！终于赶上了。“疲惫的声音中，透露着难以言喻的喜悦。
李天煜在危急关头，竟然跨越了那本应无法跨越的三秒，及时的赶到了。
而这一切的关键……
“老师，我有个问题，难道同一种炼金符文，在同一件炼金武器上只能附加一次吗？有没有可能附加多层？”李天煜曾经问过贺如山这个问题。
“当然是可能的，但是，这涉及到了练金学的进阶内容，关于炼金符文的叠加，以及其进阶的矩阵构成，这还不是你可以涉及的东西。”贺如山是这样回答他的。
“不过，既然你问到了这个问题，那么我就顺便提醒一下你。”
“一定！一定！一定！一定要记住！在你完善这部分知识之前，千万不要擅自去尝试！特别是在自己的身体上尝试！”
“没有规律的叠加同一类型炼金符文，这会给炼金材料造成极大的负荷！这会毁了那份材料，而放在你身上……”
“老师，我终于明白你说的意思了……”李天煜突然苦笑出声。
只不过，他醒悟的太晚了。
没有任何预兆的，李天煜跪倒在了地上。
“你……“女人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
随即，他注意到了李天煜双腿下不断溢出的血液。
“你的腿……“
李天煜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他的腿废了。
骨骼断裂，血管爆裂，肌肉撕裂……
他甚至已经感受不到痛楚了。
甚至脸麻木都感觉不到。
就仿佛他根本没有双腿的存在一般。
这就是跨越那生死三秒的奇迹所付出的代价。
两条腿，叠加了双层的“风行“符文，让他的本就极限的速度再一次倍增。
但是，他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这恐怖的速度。
更别说他的手法还极度的不完善，在激活符文不到两秒之后，在成功跨越了这一段距离，作为“材料“的双腿就彻底被废了。
真是可笑啊！
尽管最终赶上了！但是似乎和没赶上也没什么区别。
无非是多搭上一条性命的罢了。
他原来是这么愚蠢的人吗？
李天煜内心不由无奈。
他深吸了口气。
距离怪物撞击还有最后两秒。
他是根本躲不掉了，但是后面的这个笨女人似乎还可以抢救一下。
让她赶紧跑？
别开玩笑了，如果这个女人能跑，之前早就跑了。
现在恐怕完全已经吓傻了吧。
所以才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根本指望不上她自己逃生了。
得用点非常手段……
他的左手猛的向身后探出，抓住了这个“罪魁祸首“的手臂。
“你干嘛？“女人轻呼道。
“抱歉了，情况紧急，我不得不粗鲁一点……“李天煜就要发力，将这个女人甩出去。
只要偏离了这个怪物的路线，以他目前的状态，应该也不会有着回头杀戮的闲情逸致吧。
这样一来，最起码，他一开始的目的是达到了。
至少他挽救了一个生命。
尽管代价是他自身。
一命换一命，智者说这是最不可取的一种方法。
然而……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智者啊！“他微笑起来。
他只是个凭着自己心情做事的普通人罢了。
随后，左臂甩出。
“真是……“同时，女人似是头痛的轻语传入了他的耳中。
本来看上去应该最多不过百斤的女人，此刻在李天煜的感觉之下，竟然仿佛一座小山一般。
别说甩出去了，竟然连动摇都做不到。
怎么回事？
李天煜愕然的回过了头。
他的手臂上，象征着“力量“的符文分明还在闪耀。
尽管身体差到了极致，但是，他不应该连不到百斤的人都抓不起来才对啊。
愕然的双眸，对上了女人那无奈叹息的眼神。
“你好，初次见面。“女人还有心情和他打了个招呼。
“你好，初次……待会！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李天煜下意识地回答，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看到李天煜焦急的眼神，女人竟然比他还要淡定。
“不用急，放心吧，咱们的时间多的是。“女人笑眯眯的说道。
女人抬起了雪白的皓腕，轻指李天煜的身前。
“不信，你看。”
也就在这一刻，李天煜才反应了过来。
两秒的时间应该已经过去了才对。
但是，为什么怪物还没有抵达？
他茫然的回过头，看到的，是一道淡蓝色，宛如水晶一般的屏障。
厚度不会超过一厘米，仿佛水晶雕琢一般，就仿佛一个精美的艺术品。
然而，就是这像是“弱不禁风”的艺术品一样的东西，竟然挡住了怪物的脚步。
前一秒，怪物完全没有任何察觉的狂奔。
下一秒，他就狠狠的撞在了水晶般的屏障上。
恐怖的质量，以及速度带来的恐怖的动能，分明能够撞断钢筋的恐怖力量，在这块屏障上，竟然连半点裂痕都没能留下。
怪物被反向的冲击给撞到在了地上。
在李天煜回眸之际，他爬了起来，发出了困惑且愤怒的咆哮。
“这是……”李天煜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防御型炼金武器，”水晶墙“，保护能力还算凑合。”女人随意的看了一眼屏障，就不以为意的收回了目光。
凑合……
李天煜回过神来，对于女人的这个说法感到一阵无言。
虽然没有具体测算，但是，就凭刚才那一下子表现出来的防御能力，恐怕就已经能算是极为优良的炼金武器了吧。
放在拍卖会上，价值起码也要上八位数的那种。
同时，李天煜也意识到，这个女人并非是吓傻了不敢动。
而是她有所依仗。
所以说，问题来了。
他这么拼命是为了啥啊？
搞得他好像是个笨蛋一样。
“我想见你很久了，可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女人来到他面前，饶有兴趣地说道。
身后，是单薄的屏障。
屏障之后，不过两尺的距离，是骇人的怪物。
然而，女人却坦然的露出了自己毫无防备的后背。
“你认识我？”李天煜疑惑的说道。
眼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是……
“当然……”女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屏幕上，有着一张照片。
“看看，这是你吗？”女人笑道。
“这是……”李天煜愕然抬头。
“初次见面。”女人笑了笑。
“小师弟……”
第一百二十二章 师姐
看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帅气身影，李天煜陷入了沉思。
看那背景，眼熟……
看那个低着头，露出了半张侧脸的人影，眼熟……
李天煜拍案而起。
这还不能眼熟吗？看那背景那么多的钢坯，这不就是剑炉吗？
至于那帅气的人......
他可太他喵的熟悉了。
熟悉到他每天早上都会在镜子前面看见一次。
这他喵不是我在剑炉的照片吗！
他什么时候被偷拍了！
“这个符文……我记得当时在我身边的就只有……”看着照片上自己聚精会神的描绘着什么东西，李天煜顿时回忆了起来。
“没错，是大师兄哦。”女人点了点头，坦然说道。
李天煜咬了咬牙，牙齿摩擦间发出了嘎吱之声。
果然是你这个狗东西！
“阿嚏！“远在帝都的剑炉中，赤裸着胳膊撸铁的于平心擤了擤鼻子。
“我怎么总感觉有人在念叨我。“他小声嘀咕道。
“嘿，别想桃子吃了。“一旁躺在摇椅上破显老态的男人毫不客气地说道。
“如果说是你那个小师弟倒也就算了，那小子一看就是个讨女孩子喜欢的。“
“但是你和老贺嘛……“男人一脸的嫌弃。
“说真的，我一直觉得天煜小子和你们剑炉挺不搭的，就脸来看……”
一时间，作为参照物而被狠狠数落了的于平心感觉自己的心里很受伤。
“涂叔，你变了。”他伤感的说道。
“师弟没来的时候，你分明说我是个阳刚的大小伙子，但是师弟来了之后，你就这样嘲笑我。”
“明明第一次有了小师弟，明明第一次……”
“两件幸福的事，可是为什么……”
“明明是我先来的……”
尽管身为半个老人的涂肃并不清楚所谓的“白学“，但是，此刻的他身上也不由涌现出了一阵恶寒。
他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
“行了，你可闭嘴吧！“涂肃横了他一眼。
“手上的活干完了没！没干完就赶紧的！工期可快要到了！“
“您和老师一个样子。“于平心叹了口气，整个人都仿佛瘪了下来，感觉恹恹的。
“行了，在做了在做了，真是，我是真希望小师弟能赶紧出师，不然咱们剑炉这么几个人，老师收工不干了，师叔见不到人影，师妹还成天摸鱼……全部订单都要我一个人做。“
天可怜见啊！
他只是一个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啊！
因为这繁杂的工作，导致他至今为止，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谈过……
“你可拉倒吧！”看到于平心一脸的哀怨，涂肃却是嗤笑道。
“首先，你们剑炉的订单一年到头就那么几个，如果不是你小子总喜欢压着最后期限才动手，哪有什么可忙的。”
“另外，找不到女朋友你怪工作？别开玩笑了，小东西，要我再帮你回忆一下前几次你师娘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是怎么吹了的吗？”
于平心得脸色肉眼可见的涨红了起来，同时，一抹惊恐也清晰的流露了出来。
“不要！”
一个粗壮得筋肉汉字，此刻却发出了凄惨得哀鸣，让人不寒而栗。
“呵呵，我记得第一次得时候，你当时睡觉睡过了头，结果让人家姑娘在店里等了你一个半小时，如果不是后来人家找到了你师娘，你师娘又找到了你老师，你老师又找到了我，然后我来找了找，好家伙，我都不知道你小子还躺在床上流口水。”
“不！别说了！那是意外，那只是意外！”于平心几乎恨不得扑过去抱着涂肃的大腿，求他放过自己。
“意外？”涂肃嘲弄地看了他一眼。
“我不也就是那一次迟到了吗？您至于惦记那么久吗！”于平心悲愤的呐喊。
“那是因为之后的每一次，我都会提前两个小时把你小子从床上拖下来。”涂肃毫不客气地揭穿。
“来，我们再说说第二次，这一次你继迟到之后，又耍了一波花活。”
“约人家姑娘在饭店吃饭，你师娘给你订好了地方，点好了菜，甚至连钱都给你付了。”涂肃叹了口气。
尽管贺如山和他老婆分居也那么多年了，感情不合，一年到头也不见几次面。
但是，不得不说，他老婆在对待贺如山的弟子这方面，确实是做到了一个师娘应尽的职责。
“那个姑娘我也看了，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性格也算温婉，配你小子我们都怕委屈了人家……”
于平心脸皮使劲的抽了抽，张了张嘴，却是半天哼哧哼哧的说不出话来。
“你想想你后来是怎么做的？”涂肃头疼的说道。
“说话结巴不要紧，可以说你是腼腆、害羞，不会聊天没关系，人家说什么，你接着往下说就是了，结果你倒好，直接聊死了，好家伙！人家姑娘找了差不多十个话题，跟你聊了半个小时，结果你呢？”
“每一个话题，你都用不到三句话，就让人家姑娘彻底的无话可说。”
涂肃古怪的看了一眼满脸羞愧的于平心一脸。
“某种意义上，你这种也算是人才。”涂肃感叹道。
“之后，聊天聊不下去，到了吃饭的时候，你又是怎么样？”
“环境那么清雅的一家店，你硬是在那里吃出了大排档的感觉，而且吃个饭还能发出那么大的噪音，让人家服务员都来提醒你……”
“最后，最离谱的……”
“你吃个饭，还真就只顾着自己吃饭是吧！吃完了自己的那份还大喊一句‘加饭’！老天，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在约会啊！“
“别说了，求求你……“于平心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给埋了。
“第三次、第四次……真的，你师娘愿意为你介绍这么多次对象已经是很对得起你了，如果换成是我，在第二次的时候就彻底放弃你了。“涂肃冷笑。
“还有你师傅也是，每次你相亲完，作为介绍人的你师娘要被人数落，你师娘不好说你这个小辈什么，就只能打一通电话对你老师泄火，喷头盖脸的，你老师还次次不敢还嘴。“
“难怪我说为什么每次一说我要相亲，老师他的表情都那么差。“于平心嘀咕道。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老师他担心自己这个弟子有了女朋友之后不管他这个孤寡老人了。
原来是这样……
“你可长点心吧。“涂肃叹息道。
“行了，干活吧，别偷工减料，如果砸了剑炉的招牌，小心你老师到时候清理门户。”涂肃提醒道。
“放心吧您嘞。”于平心看着话题转移，顿时松了口气，拍着胸口忙不迭地说道。
“我先去喂马去了。”涂肃从躺椅上坐起身来，背着手像个老干部似的走向工坊外。
“说起来，就昨天，我还给师妹发了小师弟的照片。”于平心突然说道。
“师妹正好也在安西，她说有时间去看看小师弟，也不知道他们见上面了没有。“
“贺丫头？“涂肃顿了顿。
脑海中回忆起了一个已然是个大姑娘的身影。
随即，摇了摇头。
“那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主啊！”
大弟子于平心，亲女儿外加半个二弟子，还有刚入门的那个天煜小子。
啧，这些小辈，一个两个的，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老贺他恐怕要愁白了头哦……
他又是叹了口气，自己也是有些愁苦。
因为他突然想到，如果这三个小东西出了点什么事，那么，作为贺如山剑侍的他，不是肯定走拖不了关系？
第一个跑断腿的人就是他吧？
“劳碌命啊！”他感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还是去喂马吧。
未来的事未来再说。
大师兄，偷拍我，还把照片外传......李天煜面无表情的记起了小本子。
这笔账，我李天煜记下了！
第一次，他突然有些愤愤。
为什么诸夏的手机在拍照的时候不会固定死了会有快门声！
为什么可以静音拍照！
如果放在东瀛，他现在就可以报案把于平心这混蛋给送进去！
内心狠狠的骂了一顿大师兄出了口气后，李天煜面色重新恢复了平静。
说起来，这个女人刚才叫我什么来着？
小师弟？
如果要说师姐的话，同学校的那些大二大三的也算。
不过，还有一种情况。
也是在他脑海中，最契合实际的一种可能。
“这么说来，你就是……”李天煜抬起头，似乎想要在眼前比他大了几岁的少女脸上找出几分熟悉。
“别看了，我就是你唯一的师姐，于平心的师妹，你老师，我家老头子唯一的女儿，剑炉的半个嫡传。”
“我叫贺茹。“她这样说道。
随即，她自顾自的笑了笑。
“我长得和老头子不像，我随我妈。”贺茹说道。
“说起来，你还没见过我妈吧？我妈可比我要漂亮，果然，是老头子那边拖累了我的颜值。”少女有些泄气。
看着模样大抵只能算是清秀，只能勉强算是个美人的少女，李天煜有些哑然。
合着还是个自来熟？
贺茹，的确，他有听于平心说过，这的确是他师姐的名字。
再结合她刚才随意就能拿出这一看就不是凡品的炼金武器，还一脸不以为意，不把炼金武器当炼金武器来看的态度……
“师姐好。“李天煜老实叫道。
这种少（富）女（婆）一定是亲师姐没跑了！
“诶，乖。“贺茹笑眯眯的说道。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宛如一轮淡雅的弦月，给她并不算特别出色的容颜增添了几分独特的魅力。
“所以说，现在能跟师姐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了吗？”贺茹半蹲着身体，看着凄惨的李天煜，有些好奇的说道。
李天煜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清晰的听到了一声好似玻璃崩裂的声音。
瞳孔骤然收缩，随即他猛然看向贺茹的后方。
在他们两个闲聊发愣的这段时间里，怪物并没有停止过对屏障的冲击。
内心的恐惧让他希望尽快离开。
然而完全丧失了理智，只残余了些许本能的它，似乎脑海中就没有绕路这种意识。
眼看前方有东西挡住了自己的道路。
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冲过去！
一次、两次、三次……
用拳头砸，用脚踹，用头撞，乃至是用嘴咬。
深厚的肉蛇也一次次的撞击在水晶壁上。
在这短短的几十秒内，他用了自己所能使用的所有方法，就是为了能够破开这道阻碍自己的东西。
一次次毫不停歇的撞击，终于，原本稳定的防御还是露出了些许的破绽。
一道裂缝出现了。
随即，又是一道、两道……
“不好！”李天煜刚恢复了点血色的脸顿时白了下来。
来不及说更多，他催促起来：“师姐，你快走，屏障要破了，快离开这里！“
以贺茹的体格，想要驮着自己离开本身已是很难，更别说眼下距离屏障破碎恐怕只有十几秒的时间了。
“只要稍微跑远一点，这怪物不会追你的，快点！“
“为什么要跑？“贺茹奇怪的看着他。
没有回身的她，似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变化。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啊！“李天煜都快哭出来了。
这师姐怎么这么楞啊！
身后传来的异响愈发的频繁且巨大，终于吸引了贺茹的注意力。
她蹙着眉头，看着完全就是一副畸形种模样的怪物。
然后，她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下，随便甩了一个小巧的东西。
“乖！别吵吵！我和师弟说会儿子话。“她挥了挥手，像是在驱散什么苍蝇。
然后，李天煜愣住了。
远处正欲有所行动的洛伊也愣住了。
怪物也愣住了。
在淡蓝色的屏障即将破碎之际，当怪物躁动的内心即将恢复之际。
一道黄玉般的屏障再度升起。
怪物：“？？？“
如果它的脸能够看出表情的话，恐怕现在应该是茫然的吧。
什么东西，什么情况，这该咋整啊？
达瓦里希，为什么刚砸完一堵墙，又多了一道墙。
于是，怪物开始了新一轮的“拆迁“。
回过头，看着面色呆滞的李天煜，贺茹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聊聊了吧。“她轻笑道。
“放心，我们的时间有的是……“
第一百二十三章 贫困的剑炉
看着那似乎比之之前还要更甚一筹的屏障，李天煜陷入了沉思。
原来，这种程度的炼金武器，你竟然还随身携带着复数的吗？
他看着贺茹的眼神也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
或许，自己这个师姐，在某些方面，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加……
不过，也恰好因为如此，李天煜似乎也没有拒绝她的理由了。
但是……
“虽然如此，但是我现在的身体有点……”李天煜无奈的笑了笑。
发现本应无害的小白兔变成了猛犸象。
一切都稳如泰山，心中最后的一根弦终于是松了下来。
战斗所累积的伤痛、疲惫，从精神贺肉体上一同爆发而出。
别说是解释了，现在李天煜光是为了保持自己意识的清醒就已经要拼尽全力了。
真是，这种程度的伤势，如果没有及时的治疗，他就算是死在这里也不奇怪吧？
“抱歉抱歉，我都忘了你身上和还有伤了。“贺茹愣了一下，这才一拍脑袋反应过来自己小师弟现在还是重伤之躯。
所以啊！师姐，我早就想说了，你是不是有点天然呆啊……
“来来来，先起来，别跪着了，对师姐不用那么大礼。“贺茹尴尬的笑了笑，连忙的扶着李天煜，想要把他扶起来。
然而，几乎就在反应过来她举动的瞬间，李天煜悚然一惊。
“不要！“他惊恐的喊了出来。
伴随着贺茹对他身体的拖动，李天煜的身体成功的坐到了地上。
但与此同时……
看着自己师弟本就残破至极的双腿，在自己的挪动下再次绽放出大蓬德血花，贺茹的表情微微一呆。
我是谁，我在哪，我刚才干了些啥？
也就是李天煜现在已经失去了双腿的知觉，不然这一下绝对能把他弄得晕过去。
至于说她这么做让本就惨烈的伤口更加严重……
报废九成和报废九成五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都是要大修，其实到没太大的关系。
当然，因为大量的失血，李天煜终于被身上的伤痛压垮了。
贺茹看着李天煜逐渐失去焦距的双眼，微微皱了皱眉，在自己身上翻找起来。
然后，她拿出了一个小药瓶，粗略的确认了一下标签后，就直接将里面的药丸一股脑的灌进了李天煜的嘴里。
眼看着李天煜咽不下去，她还贴心的拿出一瓶还未开封的水给他灌了一口。
几乎在药丸落下喉咙的一瞬间，李天煜的脸色陡然变得通红一片。
本来已然接近混沌的精神也是瞬间陷入了沸腾。
他竭力的张大了嘴巴。
炽热、滚烫，仿佛整个身体都燃烧了起来。
他感觉他刚才吃下去的不是什么药丸，而是吞下了一颗颗的火球！
些许凉水根本无法带来任何的清凉，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喉咙正在冒烟。
但是，拜此所赐，他的精神却是大振。
他喘息着低下头，想要询问贺茹，她到底给自己吃的是什么东西。
但是原本应该简单至极的发声，如今却是如此的艰涩。
“师……姐……你……”声音嘶哑难闻，就仿佛整个喉咙都被烧成了焦炭一般。
贺茹的表情更加的尴尬了。
“抱歉，好像是药量太多了，而且我忘记给你吃配药了，等我找找……”贺茹的小脸微微泛红，随即再次在自己挎着的小包里翻找起来。
不，我错了，师姐，你不只是天然呆而已啊！
你就是个坑货！
李天煜悲愤的想着。
值得庆幸的是，这一次，伴随着贺茹再次给李天煜吃下了一颗药丸，他的声音终于恢复了正常。
同时，仿佛浸润了灵魂的清凉让他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
“师姐，我刚才吃的是什么？“李天煜询问道。
尽管双腿依然没有知觉，但是，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再生。
破损的血管、撕裂的肌肉，全身的组织都在再生，甚至原本因为失血过多而造成的面无血色，此刻也恢复了许多。
那一阵阵的麻痒之感让他感觉别扭的同时又是充满了喜悦。
“蓬莱出品的‘天人丹’罢了，我身上带着的七颗刚才全给你吃了。“贺茹漫不经心的说道。
李天煜的表情陡然一僵。
“你刚才说的是……’天人丹‘？“李天煜的表情变得机械。
“是我理解的那个吗？“
“应该是吧，毕竟咱们诸夏应该也不会有别的工坊敢给自己的产品去这个名字，毕竟蓬莱的法务部可是世界顶尖水平。“贺茹淡定的说道。
“蓬莱出品的最顶级药物之一，号称没有副作用，一颗就能把死人救活的，一年总共也就出炉二十颗的‘天人丹‘？”李天煜的声音变得匪夷所思。
“没那么夸张，虽然说效果拔尖，但是救活死人那就纯粹是吹牛了，单就我知道的，效果比‘天人丹‘要更强的药物也有至少四种。”贺茹摆了摆手。
但是，无论怎么说，这天人丹的效力，在所有药品之中，也是妥妥的前十。
“我记得大师兄跟我说过，上一次天人丹在拍卖会上，一颗卖到了多少钱来着……“李天煜的表情一片木然。
当时只不过是闲聊的时候于平心随口的一提，李天煜也不记得具体，只知道那是个他难以想象的数字。
“蓬莱的天人丹一般都是在出炉前就已经被人预订好了的，很少会拿去外部供应，拍卖……哦，我记起来了，你说的应该是四年前的那一次吧！“贺茹沉思一会儿后恍然。
“我记得最后的成交价是多少来着？三亿？“
一颗天人丹，成交价是三亿。
他刚才足足吃了蓬莱一年三分之一的产出。
也就是整整的……
“二十一亿……“李天煜发出了无力的呻吟。
怪不得他露出这么不争气的表情，而是哪怕换上任何一个人，恐怕也会如此。
虽然李天煜从小就不缺钱，家里也算有点“小钱“。
但是，哪怕是砸锅卖铁，他们家能不能凑够一千万，李天煜都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可现在……
“师姐，我的伤虽然严重，但是，再怎么说，一颗也够用了啊！“李天煜颤抖着跟贺茹说道。
他的眼眶种已经隐隐有着泪花闪烁。
他甚至在怀疑，自己这个师姐是不是馋自己的身子。
想要用这种方法逼迫他一辈子用身体还债。
“而且，这么多，你不怕我直接被撑死……“
“放心，蓬莱的药是出了名的药性温和，哪怕是天人丹也是。“贺茹安慰道。
“哪怕是七颗一起吃下去，最多你也就是会流个鼻血的程度罢了。“
“你这次受伤太重，现在一时半会的也无法及时治疗，我担心会给你身体留下隐患，所以保险起见，就多给你吃几颗。”
对此，李天煜只能含泪表示。
我这个师姐明明很强，却过分慎重。
唯一的副作用可能就是因为加了一些特别的佐料，所以入口比较辛辣。
而七颗一起下肚，如果没有什么别的药物中和，很有可能烧伤肠道，可能难受一段时间。
“不过放心吧，我刚才给你吃了‘凝泉丹‘，完美的解决了这么点副作用，而且滋润精神，过会儿你睡一觉，起来后保证你一片清爽。“贺茹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做出了保证。
对此，李天煜只能苦笑。
凝泉丹，又是一个熟悉的名词。
尽管这并非蓬莱所出品，但是却也是一家大型炼金工坊的顶尖作品。
无论是数量还是价格都没有天人丹那么夸张，但是一颗几十万的恐怕还是要的。
一想到这里，李天煜的脸皮又是直抽抽。
他这到底是欠了师姐多少债啊！
“师姐，你这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李天煜有些苦恼。
“照顾小师弟本来就是师姐分内的事，而且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贺茹不以为意。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师姐，其实你很有钱吧。”李天煜由衷的说道。
“还凑合吧，在咱们剑炉里姑且算是最有钱的。”贺茹想了一下说道。
“比老师还有钱？”李天煜愣了楞。
在他想来，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个师姐哪来的那么多钱，但是，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比身为“天工”的贺如山更有钱吧。
“正常。”贺茹却表示小老弟太大惊小怪。
“你刚来，可能不知道，咱们剑炉看似风光，实际上……也确实蛮风光的。”贺茹笑了笑。
“但是，有一说一，咱们剑炉除了我，全是穷光蛋。”
“为什么？”李天煜寻思着这怎么也不可能啊。
虽然说他们剑炉走的是高端定制路线，每年出品武器少，但是每一件都是上亿，甚至随时上十亿的顶级武器。
怎么也不可能穷吧。
“小师弟，你还太年轻。”贺茹叹息一声。
“正常来说我们当然不可能缺钱，正常炼金术师都不会缺钱，但是我们剑炉不一样……”
“我们有剑侍要养。”
“剑炉的剑侍，是作为我们这些本身孱弱的炼金术师最强大利刃，以及最后的盾牌，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死士。”
“虽然我们一般都是当作家人……”贺茹说道。
回想起涂肃在剑炉里的地位，李天煜微微点头。
于平心对他完全就像是对待老师贺如山一般尊敬，而贺如山面对他，也就象是老友一样。
剑炉的炼金术师和剑侍，是平等的、
“每一位剑侍必然都是实力强大，天赋出众的人，可是，这样的人又凭什么愿意为了你效死呢？”
为了那些特权？一位炼金术师终身的武装定制，优先进入异空间的权力？还是说财富、地位……
“可能是单纯的为了实力，也可能是以提高实力为途径最终实现自己的目的。“贺茹娓娓叙来。
“总而言之，他们都是有着自己述求的。“
“这也就意味着……”
“在某种意义上，我们作为炼金术师，帮助他们实现自己的诉求，也算是我们的一部分责任？“李天煜若有所思。
“没错。“贺茹赞善的看了他一眼。
贺茹随手又向着身后甩出一个东西，身后再次升起一道屏障，将怪物再次阻拦。
然后她继续说道：“所以，为此，我们要付出的也很多，其中当然包括……“
“大量的金钱。“李天煜恍然。
“没错，外人只知道剑炉的剑侍实力格外强大，但是他们不知道，这都是用钱砸出来的。”贺茹的表情有些微妙。
“师弟，你要知道，氪金就能变强，这个道理并不止适用于游戏里。“
你剑侍想要变强，除了提高自己能力以外，还有什么办法？
那肯定就是强大的装备啊！
“而你打造装备肯定是要材料的吧，材料难道不用钱吗？”贺茹振振有辞。
“但我记得，咱们剑炉拥有无偿进入异空间获取资源的机会……”李天煜的声音越来越小。
因为他看到了贺茹那看白痴的眼神。
“师弟啊！”贺茹叹息道。
“虽然说咱们诸夏地大物博，但是你不会真的以为，咱们诸夏啥都有吧。”
是，绝大多数锻造的原材料，在诸夏现有的异空间中都能找得到。
但是，这并非全部。
比如说，有些异空间并非是常年开启的，尽管诸夏掌握着它开启的地点和时间，但是，如果没到时间，就算给你进，你也进不去啊。
而你这个时候又急需里面的某种材料怎么办？
超保局的仓库里固然有这种材料，但是，人家不能白给你吧？
尽管你剑炉地位崇高，但是，给你一个自主优先进入异空间的探索权已经够给面子了，不可能给你当提款机吧。
那你肯定是要付钱的。
又比如说呢，有些材料，是诸夏所没有的，你只能去国际上寻找。
国外人家可不会给你剑炉太多面子，异空间被大势力把持，你也很难进得去，你只能通过各种渠道购买。
“如果说我们打造了东西拿去卖的话肯定能赚，但是我们是内部消化，等于是要自掏腰包……”
等于你费心费力收集来的东西，不仅赚不到一分钱，还要你倒贴钱。
而且你还要保修保质，最重要的……
“这可不是一件两件，而是一整套……”贺茹幽幽的说道。
李天煜的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有些难看了。
不用贺茹继续说下去，李天煜已经能够想象得到自己不远后的将来了。
老天啊！这和现在那些拼了命赚钱还贷的社畜有什么区别？
我这是拼了命赚钱养剑侍？
一时间，他觉得这剑侍就不香了。
他犯不着这样折磨自己吧。
“大师兄就不说了，穷光蛋一个，现在接手了剑炉的主要出品工作，有分成，日子比以前已经好多了，以前更惨，”还要找我借钱。“贺茹有些怜悯的说道。
“本来剑侍就废钱养，他的那个还有点特殊，这方面的需求更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
“涂叔那边虽然这些年心愿已了，基本上不费什么钱，但是也没什么入账，但是好巧不巧，老头子那边这几年也不怎么开炉了，入账的钱只靠正常的分红，只能说还凑合。”
“师叔那边更不用提了，基本上也留不住钱，听说为了能够保证足够的旅行经费还有研究资金，他还私下搞了些第三产业……”
简单来说，就一个字。
大写的“惨”！
“所以啊，也就我这个没有剑侍的算是富裕了。”贺茹惆怅的说道。
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只有她如此……
“没办法，当年我妈死活不愿意我学锻造，说女孩子成天抡大锤的像什么话，练出一身肌肉，本就不漂亮就更嫁不出去了……”
李天煜脸色一囧，有点想笑。
虽然乍一看，这影响了贺茹的前途。
但是，却也不可否认，这的确是一个正常母亲所应有的担忧。
毕竟，世界上，应该没有几个正常的母亲希望看到自己的女儿变成一个金刚芭比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解决
“算了，不说这些了……“贺茹摇了摇头，将那复杂的思绪从脑海中删去。
虽然曾经对于母亲的这完全不顾她意见的决定而感到苦恼，也对于自己始终无法拥有一位可以说是“半身“的剑侍而遗憾。无法真正成为被剑炉记录在案的嫡传弟子而不甘……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其实也看开了。
毕竟，在打铁这方面，女孩子终究是先天性的不利。
就算当年她母亲同意，她自己恐怕也未必能够撑的下来那些苦头。
“说说你吧，怎么搞成这副模样，还有这个怪物……“贺茹看着李天煜。
于是，李天煜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近乎全盘托出。
包括了白虎被困，歌姬被袭，嵇康出手，以及之后叶九州让他来追逐……
不知道是不是见多了大场面，听到了这一连串的变故，贺茹除了微微蹙眉之外，竟然没有了更多的表示。
“难怪我说为什么总感觉今天有些吵闹，原来是这个原因啊！”贺茹若有所思。
“所以说，师姐，局里面分明应该有人把这边都清了场才对啊，你怎么还在这里啊！”李天煜吐槽道。
“啊！这个嘛……”贺茹摸着脑袋，眼神飘忽。
“大概是因为我因为不想被人打扰，想要安心采风，所以特意用结界把我的存在给隔绝掉了……”
绝了！合着这天都快塌下来了，师姐你还搁这自闭呢？
李天煜哑口无言。
“放心，这可是在诸夏，天塌不下来。“贺茹倒是信心满满。
“如果我没有猜错，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贺茹眼睛扭向一边，轻声道。
之前李天煜沉浸于战斗可能没注意。
但是她却是注意到了。
哪怕是在这里也隐约可以感觉到温度有所升高，还有那无法隔绝掉的冲天的焰光。
一个很强的能力者，而且还带着一件最顶级的炼金武器。
很有可能是世界上仅存的几件神造武器之一。
只是可惜不知道是哪件。
她清楚的知道，他们诸夏没有这么一件武器，那么就只可能是敌人的了。
但是她并不担心，因为……
“能量并没有过度扩散，似乎被什么从中分开，被完全压制了啊！不知道是哪位五阶出手了……“
诸夏的五阶出手，就意味着万事无忧。
根本无需担心。
而当她听到是叶九州派他来的时候，她的表情就有些不满。
“那家伙，啧，师弟你也是蛮辛苦的，在那家伙的手下……“她不快的摇了摇头。
“怎么样？要不要师姐我想点办法，把那家伙给弄到西边去挖煤？还是说要找人揍他一顿，唔，那家伙有点特殊，要杀可能会很困难，不过如果你一定要的话，师姐我找找关系……”
看着好像认真思考起可行性的贺茹，李天煜连忙制止。
“算了算了，师姐，不至于，不至于……”
真的，李天煜觉得，就冲着他现在这么尽力的拦着贺茹，叶九州回去后不叫他一声大哥，这件事都不带完的。
只不过，当李天煜说到最后时，她的表情就显得有些无奈。
“真是，我都不知道该说师弟你是艺高人胆大好还是说你虎了……”她扶额叹息。
“一个位阶跌落的前圣徒，连嵇康都没有拿下……这种级别的敌人，也是你一个全身上下都没几件保命装备的二阶小能力者能追的？”
她伸出了修长的手指，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李天煜。
“你是真的嫌命长了是吧！”
如果不是她及时出现，这一战最大的结果，无非就是李天煜力战而亡，怪物最终自我毁灭。
就算李天煜运气好活下来了，恐怕身上的部件怎么也不可能是原装的了。
“老头子也是，关门弟子也还不宠着一点？”贺茹的脸上带着几分怒意。
“明知道你现在还没有剑侍，工作又特殊，他也不给点保命的东西！”
“他难道还真的就指望大师兄那个木头脑袋继承剑炉给他送终啊！”
“不，老师对我已经够照顾了，而且，以老师的年龄，送终什么的，是不是还太早了一点……”李天煜委婉的说道。
“你以为他还年轻了？不早了，五十岁的人了。“贺茹白了他一眼。
贺如山并不是什么强大的能力者，虽然本身保养的好，没有什么疾病，但是人的寿命就摆在那里。
如果不用什么特殊的方法的话，贺如山这一辈子也已经走了至少一半了。
“要我说，他现在已经可以准备……”
“别别别，师姐，你可憋说了！”李天煜额头冷汗都要下来了。
不阻止不行啊，不然接下去他可能就无可避免的会听到一些非常大逆不道的话。
“他给了你什么，就这手套？”贺茹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李天煜双手。
李天煜有些无奈。
这真的是亲生女儿吗？怎么总把自己父亲想的那么抠门呢？
“有贤者之石粉末？这还算凑合。“听到李天煜解释之后，贺茹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不过她还是说道：“就这个？没别的了？“
她不快的摇了摇头。
“切，越老越死板，真的就抱着那破规矩不放手呗？到时候关门弟子没了，有你哭的。”她小声嘀咕道。
随即，她看了一眼好似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可怜”两个字的师弟。
“师弟啊！“她劝慰道。
“不要难过，不要伤心，面包会有的，所以你一定要坚强……“
李天煜呆呆的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起病来的师姐，一脸的茫然。
你在说什么。
“作为师姐，其实我是不建议你在超保局工作的，真是……好好的炼金术师，学人家去打架斗殴，你觉得这合适吗？“贺茹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见过几个皇帝上战场给人拼刺刀的，你见过几个卖煎饼的去处理国家大事的……”
贺茹巴拉巴拉一大堆，总的来说就一个意思。
“你要不辞职吧。“她说道。
超保局，行动干员，没前途。
哪怕是你功劳再高，实力再强又怎么样？
哪怕是到了四阶又如何？
顶了天不过是个双花红棍。
地位再高也就那样，至于钱……
你不会真的以为混超保局这种正规体制的，能有多少钱吧？
反之，炼金术师如果贺如山这个层次，他走到哪里，人家五阶的“皇帝“都要以礼相待。
他说要招保镖，四阶的打手都能找来一群。
当然，如果你能走到五阶这一步就又不一样了。
但是，四阶虽然稀少，但是各个地方找找都还是能找出一些。
但是五阶…….
“算了，看你这样子，估计也是不会听我说话吧。”贺茹无奈摇头。
李天煜没有吭声。
“那么退一步，师弟，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君子不利于危墙之下。”
“师姐，你的意思是……”李天煜若有所思。
“让我有多大能力做多大的事，不要逞强，小心谨慎……”
“不，我的意思是，就算真的要战斗，你也要做好充足的战前准备。“贺茹严肃的说道。
“比如说？“李天煜试探着问道。
“比如说武器，你一个炼金术师，亲自撸袖子跟人家干架已经很离谱了，而你竟然就只带着那么一两件勉强凑合的炼金武器，这就更离谱了！“
“你傻啊！“贺茹一脸的哀其不幸恨其不争。
“发挥你的强项！就算硬实力拼不过，你不会拿装备堆死人家吗！“贺茹振声说道。
“你想想，现在你等于是一个二十级的小萌新，带着一件橙装一件紫装，就能和人家六十级的白板boss打成这样了，那如果你身上一身十七八件的橙装呢？”
“那不是直接横推了吗！”
李天煜震惊的看着贺茹，完全不知道她是怎么能够这么大义凛然的说出这样的话的。
“看看我，你师姐我只是最弱的一阶能力者，能力连鸡肋都算不上，完全就是废物，真要打架，随便一个成年男性都能把我摆成十八种姿势……“
“停停停！师姐，再说下去就要被河蟹了！“李天煜尖叫道。
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快放我下去！
“开个玩笑罢了，这不是重点。“贺茹挥了挥手，示意跳过这一段。
“但是，你看，弱不禁风的我，为什么能够让这东西无计可施？“贺茹指了指身后还兀自在砸墙的怪物。
“因为我装备够多，够好。“贺茹大声道。
“话说，师姐，我一直没问，你刚才用的到底是什么炼金武器？“
“你不知道吗？是了，你才刚入门。“贺茹恍然。
随即她从自己的包里摸出了一长条的东西，直接抛给了李天煜。
“正好，既然你感兴趣，这个就送给你吧。“贺茹看着李天煜，满脸的同情。
那样子像极了富婆对于贫穷小白脸的眼神。
李天煜抬起手，抓住了自己面前的东西。
“这是……”李天煜有些疑惑。
在他手上的，是一串项链。
一串由各色的浑圆小珠子串联而成的项链。
黄色、蓝色、红色、紫色……
各色的小珠子总共有六七十个的样子。
李天煜凝视着项链上一处有些明显的空位，陷入了沉思。
联想起刚才师姐的动作，还有那屏障的颜色，再对比手上的这东西……
而远处，一直用精神力注视着这里的洛伊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张精致的面容不断的抽动着。
在她的精神力感知下，那串项链，每一个珠子，都在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就算是剑炉出来的，但是这手笔也太夸张了吧？”
“这些竟然全都是……”
“这每一颗珠子，竟然都是一件单独的炼金武器？“李天煜哪怕单手拎着上百斤的人都能保持稳定的手，此刻，在这几百克的项链面前，竟然在隐隐在颤抖。
项链并不闪耀，但是李天煜却感觉被一阵强烈的光芒刺痛了双眼。
脑袋微微后仰，眼眸微眯。
那名为“财富“的光芒让他根本睁不开眼。
“也不是什么太大不了的东西，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吧。“贺茹慈爱的说道。
像极了接济穷困潦倒的亲弟弟的富姐姐。
“不不不不，再怎么说，这样的东西我也不可能收下的吧。“李天煜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怎么可能收下啊！
这任何一颗珠子都能形成一道屏障，在他看来，哪怕是之前他所看到的白虎能力的剑气，没有个十剑八剑的恐怕也斩不开。
这种防御力，几乎不逊色于同级别中以能力者生命所发动的“温泉关“多少了。
而这里足足有六七十颗。
如果换算成钱的话……
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那一连串的零让李天煜有些头晕目眩，难以自持。
这时，几乎是本能的，李天煜有了一种不想努力的想法。
这一刻，原本身高不过一米六的师姐，在他的眼中竟是如此的高大。
他几乎脱口而出。
“富婆，饿……“
好在，他终究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师姐，这么贵重的东西不要随便送人啊！“李天煜无奈的把项链塞进贺茹的手里。
“也不算贵重，不过是当初无聊做的小玩具罢了。“贺茹看到李天煜没有收下，倒也没有强求。
“外壳是我拜托大师兄帮我打的，内部符文是我自己刻画的，材料上也没有什么太过特别的，唯一的难点可能就是需要能量高度的浓缩，需要一道我特别设计的炼金矩阵，如果你想学，回去后我可以教你。“
明明是一项足以被列为一个小型炼金工坊核心的技术，就这么被贺茹轻描淡写的许诺了出去。
诚然，贺茹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剑炉嫡传。
对于锻造，她可以说是只懂得理论的半个门外汉。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她在炼金术师这方面能力很差。
要知道，在世界上，像剑炉一样，学习刻画炼金符文的同时，还坚持自己锻造的炼金术师其实师少数。
绝大多数的炼金术师其实也只是会刻画炼金符文罢了。
而对于贺茹而言，在舍弃了学习锻造的时间之后，她得以全身心的投入到作为炼金术的核心，对于炼金符文和矩阵的刻画上面。
再加上传承于贺如山的绝佳天赋，单论刻画炼金符文这一领域，她要远甚于于平心，甚至，哪怕是放在世界上，别说同辈了，她也是只差一步就能迈入大师领域的天才。
对于没有剑侍要养，没有过多义务承担，可以专心提升自己的贺茹而言。
这对于其他任何人而言都可谓贵重的东西，可能的确不过是“玩具“罢了。
“行了，事情我也知道了，那么，接下来......”贺茹回过头，看着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内冲突愈发动荡，形态更加丑陋的怪物一眼。
“师姐给你出个气。”她说道。
于是，在她的手上，出现了一抹赤金。
“那是......“李天煜眯起眼睛，看到了那个东西的轮廓。
羽毛？
然后，贺茹冷着张脸，拿着这羽毛，轻轻的一扇。
”不好，那是......”远处，洛伊脸色大变，立刻将精神力尽数回收。
怪物砸墙的动作停住了，因为，一抹赤金占据了他的整个视线。
远方，白泽突然回头，满脸无奈。
“太过了啊！”
现在的年轻人，崽卖爷田心不疼是吧？再有钱也不是这样耗得啊！
同时，一道赤金色得火柱冲天而起，伴随着一道仿佛自遥远的神话时代传来的尖鸣。
第一百二十五章 终了
“乱来，真是太乱来了！”白泽止不住的念叨。
尽管早就以自己的能力看到了这一未来，但是，当他真的亲眼所见的时候，仍是忍不住捶胸顿足，心疼不已。
“不过是个注定将要消亡的三阶能力者罢了，就算特殊一点，但是这也太过了吧！”白泽轻叹。
“真是……要不然你把东西给我都好啊！我帮你出这一次手啊！”
那可都是诸夏的宝贵财富啊！而且还是绝对珍惜的那一种，甚至是短时间内都无可再生的资源。
饶是以他白泽的洒脱，都是不由得心痛。
“年轻人意气用事啊！”他不由感叹。
而在他身旁，叶九州则是有些愣愣的看着远处那道几乎将数百里天空都渲染成一片金红的火柱。
这一幕他好像见过。
在八年之前。
当时的他并非像现在一样只不过是孱弱的二阶能力者，也并非全盛时期的诸夏四阶“圣徒”文曲，只是一个明日之星，一个三阶能力者。
当时，在某一个诸夏的异空间中，他正是看到了这么摄人心神的一幕。
不过那一次，金色的火柱足足将千里的天空尽数染成金红。
“喂！我记得那东西应该是……”他的声音不知不觉中带着些许的畏缩。
“嗯，诸夏异空间，编号no.7，‘旸谷’。”白泽轻叹一声。
多年之前，他也曾经进入过那日出之地。
“这是金乌之焱。“
果然是它吗！叶九州浑身一震，冷气自牙根内不停吸入。
日出于旸谷，浴于咸池。
这正是太阳初升之所！
这既是异空间“旸谷“。
哪怕是在以资源广博著称的诸夏，甚至在世界上，都属于最顶级的那一类异空间之一。
而“旸谷“最特别的地方，并非在于其中几样世间独有的珍惜资源。
而是在于它的“核心“。
凡是异空间，则必有其“核心“的存在。
这是铁则。
旸谷也不例外。
但是，不同于绝大多数异空间，旸谷的核心并非是单纯的“死物“。
它是活的。
它是活生生的生物。
按理来说，这种情况虽然少见，但是却也并不足以称奇。
然而，关键在于，它的实力。
叶九州仍然记得，当年他作为超保局探索队的其中一员，在进入旸谷获取资源的过程中，因为有人无意间将它激怒。
于是，便有无数金色的火焰于天空、大地，乃至海洋升腾而起。
那股炽热的威严，几乎让当时已然崭露头角的叶九州心神失守。
好在，当时超保局知道旸谷的特殊性，知道它的脾气并不好，为了以防万一，一直有一位五阶始终关注于此。
最终，在一位“皇帝“的出手下，这才勉强避免了危机。
叶九州的印象很清晰。
当时，哪怕借助着属性的优势，但是，为了压制住它，超保局的那位五阶也是废了足足半天的时间，方才勉强让对方妥协。
是的，对方，那个旸谷的核心，拥有着足以匹敌这个世界最强能力者，足已抵达半神的恐怖实力！
而它所具备的形象，还有它的能力，在神话传说中亦是赫赫有名。
三足金乌！
这即是旸谷的核心！旸谷之主！太阳的化身！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叶九州忍不住问道。
“只是那位旸谷之主的一根羽毛罢了。“白泽解释道。
“一根羽毛？“
“旸谷之主的形象是三足金乌，这你应该知道，至于它是真正神话时代活下来的真实的三足金乌，亦或是由异空间核心长年累月，凭借着昔日三足金乌所留部分气息所演化的“赝品‘，我们不得而知。”
“但是，在习性上，恐怕它和真实的三足金乌是没有什么太大不同的。”
“呃，怎么说呢，三足金乌，某种意义上也算是鸟类吧，你也知道，鸟是要掉毛的，所以……”
“你别逗我？就算它背靠旸谷，实力可以比肩五阶，但是随便掉落一根毛都有这么恐怖的威力？“叶九州一脸的匪夷所思。
这一下，恐怕已经相当于迦尔纳不动用弑神枪的状态下七成力量的一击了。
如果是一般的四阶，指不定就要重创甚至直接毙命啊！
“当然不可能是随便一根，是它每五十年才会掉落一根，蕴含它部分力量的特殊羽毛。”白泽摇了摇头。
“虽然某种意义上是自己所不要的废品，但是那位旸谷之主可是个小气的家伙，哪怕是这种废品，但是因为多少也算是贴身之物，所以也不会允许我们拿走的。”
“漫长的岁月中，咱们诸夏进去的人，足够大胆，而且不怕死，实力过硬，可能还有着足够运气的家伙，用各种方法搞出来了的这种羽毛，数百年来不超过十根。”
“而且，很遗憾的告诉你，现在咱们局里的最后一根这种羽毛在二十年前就已经用掉了，所以你也不要打这主意了。”白泽斜睨了眼珠子转起来的叶九州一眼。
“切。”叶九州撇了撇嘴，心里有些遗憾。
他刚才还真的有些意动，想要搞一根这个羽毛用来防身。
“别想了，就算真的要给人防身，也轮不到你。”白泽嘲笑道。
“这羽毛虽然不是什么一次性用品，但是，像刚才这种程度的爆发，最多也不过只能用两次而已。”
一根羽毛，两次足以击杀四阶的恐怖爆发。
这绝对是最顶级的奢侈消耗品了。
“既然咱们诸夏一根都没了，那刚才那是谁的？这种级别的东西还能外流？”叶九州回过神来后皱了皱眉头。
“不，我只是说咱们局里没有，而不是咱们诸夏没有，而且，严格意义上也不算是外流……”白泽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进去旸谷的那一次，那位旸谷之主为什么发怒？”
“不知道，当时你们谁都没有告诉我，等等，你的意思该不会是……”叶九州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瞪大了眼睛。
“没错，就算你想的那样。”白泽无奈扶额。
你可想想，一个本来就极为小气、记仇的人，在自己随意的出门溜达了一圈后，回到家，发现自己家里被人翻箱倒柜，然后把你值钱的表啊，现金啊什么的值钱的东西都给顺走了。
这已经足够可气的吧。
但是这还不是最离谱的。
最离谱的是……
对方竟然还把你旧了的不穿的内衣一起给顺走了。
这你能忍吗？
这换谁都得发疯啊！
“我淦！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整的这一出，我说嘛，那家伙怎么突然就发疯了。”叶九州终于明白当年无妄之灾的来源，顿时火冒三丈。
白泽回想起那个骑着马，一路东躲xz，头发都被金乌之焱给烧了一半，还揣着那根金乌之羽，拿着大包小包不撒手的老东西，就不由觉得脑阔疼。
“咳咳，总而言之，这一根应该是现存的最后一根金乌之羽了，恐怕是那老家伙给小丫头保命用的吧。该说对女孩就是不一样吗？对那个大的哪有这么好。“白泽突然小声嘀咕。
远在帝都赶工打铁的某大汉突然打了个喷嚏。
“对了，这么大动静，之后……”叶九州突然问道。
“放心，我已经用能力把这异象给遮掩了。”白泽淡淡的说道。
“该看见的自然会看见，不该看见的什么都看不到。”
叶九州也是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总算是避免了他们局里危机公关了。
否则又得找一些砖家出来分析一波这种现象的科学依据什么的。
而金乌之焱爆发的地点。
贺茹在焰光爆发的瞬间，手上就一脸多出了十余颗各色的小珠。
一连十余道屏障将他和李天煜牢牢地保护在内。
但即便如此，那恐怖的高温在经过层层阻隔之后，依然让身处爆发中心的两人有一种身处熔炉般的感觉。
而随着焰光的散去，李天煜终于睁开了一直紧闭的双眼。
他看着身前那几乎消融到最后两层的屏障，还有那仿佛被岩浆所覆盖，再经历过导弹洗地的惨烈地面。
最后，他看了看天空仍未散去的金红余晖……
他陷入了沉思。
我是谁，我在哪，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在她身旁，贺茹默默的将金乌之羽收好，然后也是不着痕迹的抹了把脸。
“完了，一下子激动过度，好像闹得有点大。”她有些心虚的说道。
脑袋发热，想到自家小师弟被欺负的那么惨，就没考虑后果，光顾着爽了。
没经过任何的阻隔，在这种情况下闹出这么大的异象……
哪怕以她特殊的身份，事后恐怕也要被诘问吧？
甚至还要被贺如山关禁闭……
但是，尽管内心有些小慌张，然而，在师弟的面前，作为师姐的范还是不能掉的。
完全将心虚掩埋，一脸的淡然自若。
无声的告诉着李天煜“小场面，坐下，别激动。”
而李天煜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可能是这一系列的冲击给他的打击太大了吧。
这就是氪金的力量吗？
这一刻，他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好了，既然事情都解决了，小师弟，咱们也该准备跑……咳咳，走人了，你身上的伤还是要尽快处理。”贺茹干咳两声。
趁着没有被当场抓获，她觉得应该赶紧跑路为好。
“我的伤……”李天煜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不由苦笑。
虽然吃了超量的天人丹，从而使得自己伤势不再恶化，也不至于演变成最坏的结果。
但是，天人丹并非万能的。
血液可以再生，伤口可以愈合，血肉可以增殖，然而，断裂的骨骼还有错位是不可能自己复原的。
一只右手，两条腿，可能还有几根肋骨和胸骨……
看着李天煜脸上的忧虑，贺茹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师弟，对于咱们炼金术师来说，只要没死，那么就没有大问题。”
“先不说你这胳膊腿什么的回去只要针对性治疗，半个月就可以恢复的差不多，就算真的没了，咱们也可以换条新的嘛！”
贺茹眉飞色舞的说起了她的设想。
“你们男生不是最喜欢什么机械、金属吗？咱们换金属的给你，想要什么风格和款式，大师兄给你打造，想要什么功能，我给你铭刻符文，保证你狂霸酷炫帅炸天！”
“怎么样？要不咱们干脆点，现在趁着天人丹药力还在，直接把这些先砍下来？”
她眨巴着眼睛看着李天煜，满脸的期待。
不，师姐，在你的眼中，我真的是师弟，而不是什么小白鼠什么的吗？李天煜不寒而栗。
“不，我觉得还是原装的比较好。”李天煜摆了摆自己唯一能够活动的左手，婉言谢绝。
“不喜欢机械风……莫非小师弟你喜欢那种软体风格的？莫非你喜欢触手p……”贺茹沉思起来。
“不，我没有！”李天煜大声道。
在李天煜再三强调自己只喜欢原装手臂后，贺茹终于放弃了她危险的想法。
“行吧，可惜了……”贺茹惋惜道。
而李天煜则是抹了一把冷汗。
如果他再不出声，他感觉不仅自己的形象就要没了。
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胳膊腿什么的，也要被自己师姐给多了。
而远处，洛伊则是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口。
“这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危险的东西！放大招前也不先说一声！”她小声骂道。
哪怕她及时的将精神力收回，可是现在依然感觉到一阵阵的刺痛。
金乌之焱，不止能够焚毁物质，更能灼烧精神。
如果她没及时抽身，恐怕现在的她已经会成为一具失去精神的“植物人”了。
但是，最终，她轻叹了口气。
“算了，这样也好，他总归是没有危险了。”她低声道。
如果贺茹不出手，以刚才的情况，李天煜八成是不可能熬得过去的，最终她无可避免的还是要出手。
事后的解释也会麻烦很多。
她的目光有些深远，哪怕没有借助精神力，也看到了那个坐在地上的身影。
不够，远远还不够！
“快成长起来吧，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幽幽叹息着。
而同时，白泽对叶九州开口。
“湘君快要到了，接下来的事由他负责解决，你配合一下将事情经过交代清楚，之后该干嘛就干嘛吧。“
“你要干嘛？又去摆摊？“叶九州狐疑道。
白泽一脸的委屈和受伤，“在你看来，我是那种人吗？“
“是！“斩钉截铁。
白泽捂着心，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随即，他叹了口气：“这次是真的有事。“
“这一次，密米尔，罗摩，他们给了咱们诸夏这么一大份礼，咱们诸夏作为礼仪之邦，总不可能不回点什么吧？“
“你想做什么？“叶九州皱眉问道。
“很多人觉得咱们诸夏不行了，想看咱们诸夏的笑话，那么，我们就得让他们知道一件事……“白泽淡淡的说道。
“咱们诸夏，就算再怎么内忧外患，也不是他们区区宵小能够撼动的！“
至于具体的做法嘛……
“海上不是出现了一个异空间吗？“他说道。
“原本是咱们诸夏应该是湘君去的，但是湘君要处理这里的事情去不了。“
“咱们换一个人去。“
与此同时，来自超保局局长的最高级别指令，已经通过“嫦娥“传递给了那一个人。
帝都大学。
身穿淡黄色薄外套的少女默默的收起了手机，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眼神不快。
“月莹，这几天上课如果老师点名，帮我请个假。“少女突然对闺蜜说道。
吸溜着一碗面的徐月莹抬起小脑袋，一脸茫然。
“你要去哪？“
“东海！”少女淡淡的说道。
“干嘛啊？”
“不是什么大事......”
充其量，不过是去解决一些不开眼的正撞上枪口上的倒霉家伙罢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动荡
蓝天之下，海鸥在海面滑翔。
云层浅薄，阳光普照。
“大海，阳光，再加上沙滩和展现出完美曲线的美女们，这才是假期的绝配。”一个男人轻叹道。
然而，当他抬头，环视周围，却流露出了一丝悲伤。
“所以说，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我却要被拉过来加班？“
他失意的跪倒在地上，悲痛之色满溢而出。
甲板上，不少走过他身边的水手都是看了他一眼，然后面不改色的走了过去。
视若未睹。
毕竟，一次两次倒也罢了，这种场面见多了也就不会让人惊讶了。
“虽然没有沙滩，但是大海、阳光不是都有吗？至于美女……嘛，咱们也不是没有美女，只不过穿的比较多罢了。“在他身旁，同伴劝慰道。
“往好处想想，这样也挺好，毕竟制服不也是你的喜爱吗？“
“不，这你也要分对象啊！在这艘船上，不漂亮的穿制服我不想看，至于漂亮的……妈的！那个我敢看吗？“男人骂了一句。
“有你弗拉霍斯不敢做的事？”同伴低笑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上次都看了那个女人一眼，就被她打断了两根肋骨……”弗拉霍斯摸着自己的肋间，似乎还能感觉得到那隐隐的疼痛。
“行了，这次任务如果顺利的话，你的假期还可以继续。”同伴说道。
“顺利？怎么可能？”弗拉霍斯摇了摇头。
“你觉得会有意外？”同伴微微挑眉。
“意外？你这话的意思好像我们早就胜券在握了一样。”
“难道不是吗？这一次领队的可是那位大人……”同伴的声音中隐约带着几分尊敬。
“是啊，我们现在身处的这艘‘海皇后’号也正是那位大人的座驾……但是，艾诺姆，不够，这还不够。”
“哪怕这一次是由波塞冬大人领队，我们成功的胜算也绝对不会超过五成。”
这一次，在这大海之上，在这艘“海皇后”上，最高的领导人。
希腊的“圣徒”，掌管大海的波塞冬。
水元素系能力者，在这一领域内，他足以位列当世前三。
和诸夏的湘君是同一类型的能力者。
“很难想象。”艾诺姆微微摇头。
“在大海之上，波塞冬大人的能力会得到很大的增幅，很少会有同阶能力者能够在海上和大人争锋。”
“难道你是在担心诸夏的那位湘君？”
“这不过是一方面罢了，但是不止于此……”弗拉霍斯站起身来，慢步走到了船栏处。
“你看那边。“他轻声说道。
艾诺姆皱着眉头上前，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那是……”艾诺姆的目光微微一凝。
他隐约可以看见一艘论及规模并不逊色于“海皇后“号的巨舰。
“英伦的‘皇家女王号’。”弗拉霍斯啧了一声。
“那艘在英伦可以排进前三的战斗舰？”艾诺姆低呼。
“这种级别的舰艇出行，他们的领队……”
“圆桌骑士之一，只不过不知道是哪位。”弗拉霍斯摇了摇头。
“兰斯洛特自不必说，这位镇国的骑士不会离开本土，加拉哈德的可能性也不大，崔斯坦似乎另有要务……恐怕帕西瓦尔的可能性要大一点吧。”
“圆桌第五的帕西瓦尔吗？”艾诺姆凝重的说道。
“在此前评定的能力者战斗力排行中，他的战斗力位于四阶第十五，还要强于诸夏的湘君，只比波塞冬大人要逊色一位。”弗拉霍斯低声道。
“虽然占据地利，但是，我并不认为，如果真的动起手来，波塞冬大人能够轻易取胜。”
“而且，这一次我们的对手，可不只是诸夏和英伦啊……”
伴随着弗拉霍斯幽幽的低语，众多巨舰出现在了四面八方。
“北欧的‘瓦尔基里’号？那上面的旗帜……来的是托尔？”艾诺姆从一旁的水手那边拿过一个望远镜，然后不断的查看起来。
“那边……美洲的‘亚特兰大’号，没有旗帜，也没有明显的象征，不清楚来者的身份，但是我好像看到了他们舰板上有那些改造人的身影，莫非是那只改造部队的四个大队长之一？”
除此之外，他还看到了天竺、罗马还有超过四家国际性组织的旗舰。
“见鬼！教廷的‘圣约翰’也来了？他们不会派来了一位红衣主教吧？“艾诺姆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手隐约有些发抖。
他不明白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这一片海域，在这个平凡的日子里，会让全世界的目光汇聚于此。
“喂！我说……”艾诺姆有些干涩的说道。
“我们的计划，是一个刚发现的异空间没错吧。“
“嗯。“弗拉霍斯点头。
“而且，是那种初步判定并不存在太多珍惜资源的那种异空间？“
“是的。“
艾诺姆深吸口气，然后抹了把脸。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就这么一个异空间的开启，会引来这么多人啊！”
他几乎是怒吼出声。
讲道理，来之前，对于这次行动由波塞冬亲自带队，他都有些不理解。
按以往来看，这并不算重要的异空间，又并不处于他们希腊附近的情况下，他们应该都不会派人争夺才对。
他还捉摸着，这是不是上面想要对外界发出信号，希腊将要更多的涉足国际形势。
就这个位置来看，他们最大的竞争对手，应该也只有一个诸夏才对。
但是……
看着那一艘艘的大型旗舰，他的眉毛疯狂的跳动。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崩溃的说道。
弗拉霍斯小声喃喃道：‘谁知道呢……“
哪怕是他，对此也只有一点模糊的猜测罢了。
与此同时，在这艘战舰最高的甲板处，一个身穿蓝衣的男人正眺望着天际。
“情况如何？“突然，他开口说道。
声音平和而悠远。
“波塞冬大人。“在他身后，身穿制服的冷艳女子怀抱着一份资料快步走来。
“情报已经证实了，湘君已经回返诸夏，这一次异空间的争夺，恐怕是赶不回来了。“
“是吗？“波塞冬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目前为止，我们似乎也未曾捕捉到诸夏东方分部有任何异常的举动，湘君的“天水号”依然未曾动作，看样子，这次诸夏是要放弃这异空间的争夺了。“女人分析道。
“也不奇怪，毕竟后方失火，老家都要给人偷了，又怎么还顾得上这么点利益呢？“波塞冬轻声道。
“只是有些可惜，本以为这次能和湘君再过过手。“
“三年的时间，您和湘君交手超过五次，您始终占据上风，而且您的年龄甚至比对方要小上五岁，我认为，胜负已分。“女人看着波塞冬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倾慕。
“虽然如此，但是我始终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击败过他。“波塞冬叹息道。
“大人，既然诸夏退出，那么我们这次的行动……”
“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回。“波塞冬抬起头笑了笑。
他平静的面容上多了几分大海的桀骛与骄傲。
“让所有人都做好准备，这次的异空间，我们希腊要了。”
“遵命！“女人大声应答，然后退了下去。
波塞冬回过头，看着远处那些巨舰的船头站立着的一道道身影，面上隐约带着几分讥讽。
“还真是好多熟面孔啊！“他轻声道。
这个世界上，四阶以上的顶级强者数来数去也就那么些个。
彼此之间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交集，根本没有几个可以说是绝对陌生的。
“一个个的，表面上打着的旗号是来争夺异空间，但是不都是想来看诸夏的笑话吗？又或者说……来看清诸夏的虚实？“
密米尔又一次算计了诸夏的事情，早就已经不是秘密了。
或许这也是那位老人算计好的，但是其他人也不在乎。
五大国作为能力者界的霸主，制订着整个世界的规则。
无论是他们所拥有的资源还是地位，这些豺狼们眼馋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以往他们势大，倒是也不人敢于招惹。
但是一旦出了点什么问题……
群狼环伺之下，哪怕伤不到根本，却也要被撕下一块肉吧。
但是……
“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波塞冬摇头失笑。
五大国彼此之间关系复杂，美洲一贯看不起其余四家，诸夏与北欧早就是敌对，英伦与诸夏也有旧怨，唯独他们希腊……
“我这次的任务，可真多就只是为了异空间啊！“他轻声说道。
他们希腊算是五大国中，唯一一个和诸夏关系勉强算是友善的一方了。
恐怕，在场的势力之中，他们希腊是极少数对于诸夏完全没有半点想法的一家吧。
“那么……这一次白泽和密米尔，诸夏和北欧之间的比拼，还是以密米尔的北欧胜利告终吗？”
他也不知道答案。
不过，他知道，答案很快就会揭晓。
因为，契机已经出现了。
此刻，各大战舰之上的控制室中，几乎所有人都运作了起来。
“能量波动增加！“
“观测到空间扭曲，海水流动发生变化……“
一台台紧密的仪器上，繁杂的曲线开始跳动，这无一不反映出一个事实。
异空间开启了！
这成为了打破僵局的契机！
尽管最大的目的并不在于这个异空间，但是，做戏也要做全套，再加上如果得手了这个异空间，也是一个大收获，所以，几乎全部势力都对此有着想法。
率先动作的是美洲。
“听说美洲的那群炼金术师终于将‘次元锚‘完善了？”弗拉霍斯询问道。
“可能吧，议会对这方面的资料藏的很深，流露出来的消息真真假假，很难分辨。”艾诺姆答道。
“号称劣化版的诸夏九鼎吗？可以起到锚定异空间，甚至改变其入口位置。如果真的实现了，那么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啊！”弗拉霍斯啧啧赞叹。
“所以说他们是想要先一步锚定异空间，然后直接带走？”艾诺姆看了一眼那率先动作的战舰，露出了冷笑。
“不愧是美洲啊！当真是目中无人到了极致，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这也是美洲一贯的行为了。
“准备吧，他们不会那么轻易的成功，诸夏有句话，叫做‘枪打出头鸟‘，他们就是那只鸟。”弗拉霍斯挺直了腰杆，浑身上下一改之前的颓丧，尽显精悍。
“我们不必做那支枪，但是，离我们上场的时候也不远了。”
而正如他所料，在美洲率先靠近异空间后，终于有其他人按耐不住了。
一道若有若无的冷哼声响了起来。
然后，在海面上，突然有着一片白雾弥漫。
“咔擦！咔擦！”
自美洲战舰的底部，突然冒出了剧烈的声响。
体量庞大的亚特兰大号前进的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逐渐变慢，最终，竟然是完全停止了。
“那是……”艾诺姆瞪大了眼睛，似乎发现了什么。
“果然有人忍不住出手了！”艾诺姆吹了个口哨。
从亚特兰大号的尾部开始，碧蓝色的海面陷入了静止。
一块块白色的寒冰正在不断的侵蚀着海面，将整艘战舰，不，甚至将它附近的海域尽数侵蚀。
有人用冰冻住了亚特兰大号的引擎！
“这种程度的能力，是四阶没错了，只是不知道具体是哪位。”弗拉霍斯微微颔首。
而伴随着美洲战舰的停下，其余的战舰趁此期间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包括了他们希腊。
然而，好景不长。
从美洲的战舰上，有一道黑影一跃而下。
他站立在结冰的海面上，冷然的看着身后那一道道快速逼近的巨舰。
随即，他抬手。
外表与一般人类的手完全无异，但是，它此刻发生的变化却无一不表现出，这并非原装正版。
白色的手臂之下，一道道精密的机械快速的升起，分解、重构，变形，快速组合……
不到三秒的时间，极具未来风格，又兼具着一丝古典意味的全机械炮台出现了。
三个巨大的炮口甚至是他整个人的两倍之高。
然而，他却依然将这过于庞大的炮台高高举起。
没有丝毫情绪的眼眸中，似乎有着红光闪烁。
目标锁定。
灵魂能量充能。
“斩舰刀”填充完毕。
攻击！
于是，宛如天罚般的轰鸣于大海上响起。
恐怖的能量洪流，直径可达二十米。
恐怖的后坐力让他的双脚深深的陷入了结冰之中，身体止不住的后退。
然而，他的炮口却依然稳定如初。
而光柱所到之地，厚达十余米的结冰尽数崩碎，微澜的海面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海沟。
它跨越了漫长的距离，却似乎并未有任何的消耗。
没有人怀疑，在这一炮之下，任何的战舰都会被一为二。
在“斩舰刀”的路径之上，有着一艘通体白色的战舰。
其名为“皇家女王”。
“挡的住吗？”艾诺姆感觉到身下战舰微微颤动，不由出声道。
他们虽然不在这一击的直击范围内，但是终归还是被那剧烈搅动的海水给稍微波及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弗拉霍斯低笑道。
“别太小看四阶啊！”
纵然这样的攻击足以摧毁任何四阶以下的能力者，但是，却杀不了一个四阶。
果然，他的话音还未落下。
于皇家女王号的前端，一面有着结白的屏障升起。
圆形的屏障看似纤薄，但是却死死的挡住了这一击。
但是艾诺姆却不由身子微微前倾。
因为，他总觉得，那道屏障的形状有那么点像某样东西……
“盾牌？”他愕然说道。
弗拉霍斯笑了笑。
虽然看不真切，但是，想来，此刻皇家女王号的舰首处，恐怕有一个面色坚毅的男人正死死的握紧着盾牌吧。
恐怖的能量洪流倾泻了足足有近十秒，可惜，在它的面前，洁白的盾牌始终屹立不倒。
可是，在洪流的大小降低之时，不知道是不是艾诺姆的错觉，他感觉那面盾牌似乎……
倾斜了？
“等等，难道说！”他的面色骤然一变。
正如他所惊觉的一般，在那面盾牌持有者的可以操控之下，这柄“斩舰刀”竟然开始了偏移。
“这个混蛋！这也算是骑士吗？”艾诺姆看着那被折射过来的斩舰刀，不由得亡魂皆冒。
“看样子是不想我们这么轻松啊！”弗拉霍斯眸光微微一凝，却并没有多少恐惧。
因为，四阶，并不只有他们有。
“帕西瓦尔，你这可就有点过分了！”波塞冬的朗笑声在这片海域响起。
战舰的四周，一道道海水宛如天柱一般升起，然后化作一条条咆哮的海龙，不断的在折射而来的洪流上啃噬着。
皇家女王号上并未传来回音。
但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折射的洪流从一道变成了很多道，最后竟然以他为中心，不断的向着四方扫射而去。
一道道怒骂和冷哼声响起。
狂风！怒雷！礁岩！电磁……
这片海域，彻底的动荡了起来。
而在他们斗争之际，似乎没有人注意到，有一艘格格不入的小型客船正在以不紧不慢的速度，稳步朝着一片扭曲的空间前进。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共工
伴随着战争的打响，海皇后号的甲板上，无关的人员已经全部退下，只剩下了战斗人员。
尽管波塞冬用自己的力量为他们挡下了第一波的攻击，但是，他到底不可能接着挡下去。
四阶有四阶的战场。
天空中，冰棱在云层中窜出，海浪倒灌入苍穹。
四阶的战场，就在天上!
而海上，是其他人的战场。
艾诺姆有些狼狈的低下脑袋，避过一颗不知道从哪里射出的子弹。
“见鬼，这场面也太乱了吧！”他趴卧着身体喊道。
在刚才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里，他已经不知道避开了多少这样的子弹了。
关键是，这子弹就好像来自四面八方一样。
就好像四周全是敌人一般。
“你没经历过大型战争，习惯了就好。”弗拉霍斯一手扛着一只重型狙击枪，一边还有心情叼上一根雪茄。
“呼！”他闲适的吐了个烟圈。
“怎么样？要不要来一根？”他问道。
“你还有心情抽烟？”艾诺姆一脸匪夷所思。
“淡定。”弗拉霍斯淡然说道。
“在这种战争之中，不要紧张，更不要慌，保存体力，保存自身才是上策。”
“诸夏的话怎么说来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才是大将之风，慌慌张张的别让人看轻了我们希腊。”
“不，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觉得我是在摸鱼。”弗拉霍斯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但是，我其实是在分析观察，要知道，一名优秀的狙击手……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弗拉霍斯一脸困惑。
“……”艾诺姆看着他，欲言又止。
“一名优秀的狙击手，绝对不能轻易出手，而我一旦出手，对方必然有一个重要人物……奇怪，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都紧张起来了，脑袋都出汗了……”这么说着，他就要取下自己戴着的帽子。
这时，艾诺姆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然后，慢慢的扭过头去。
而弗拉霍斯在伸手之后，也是怔住了。
“我早就想提醒你了，刚才有一道电流在你脑袋上飞过……”艾诺姆幽幽说道。
“所以，你不是紧张的出汗，而是因为……”
“你的帽子着火了。“
“你tnd的不早说！”弗拉霍斯早就没有了之前的从容，惊叫出声。
“不是你跟我说什么大将之风吗？”艾诺姆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弗拉霍斯暗自骂娘，但是却也没有时间反驳。
他也顾不得自己手上的灼伤，强忍着炽热将燃烧的帽子丢到一旁。
然后他滚倒在地上，不断的拍打着自己烧起来的头发。
不久后，他颤颤巍巍的从怀里取出一面小镜子。
看着镜子里那个脑袋漆黑一片，乌黑的秀发中陡然多出了一片凹陷，隐约可见烧焦的皮肉。
“我的秀发……”弗拉霍斯泪眼汪汪的说道。
“节哀。“艾诺姆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重的说道。
“nnd！”弗拉霍斯的眼睛都红了。
老子这一把年纪了，辛辛苦苦保持的一头秀发，就这样不知道给哪个鳖孙给烧了。
这你能忍吗？
“我忍不了了！”他愤怒的架起了手中的爱枪。
“小兔崽子，来啊！”他愤怒的咆哮，然后随意开火。
在希腊最顶级的炼金工坊“赫淮斯托斯”定制的炼金枪械，花了他近十年的积蓄，用了不知道多少的人情，这才按照他的要求，打造出了这么一把最为契合他的武器。
完全不考虑后坐力，在保证最基本的精确度和一定的有效杀伤距离的同时，追求最为极致的杀伤力。
这把枪名为“轰雷”，简单直接的名字，体现出了男人最原始的浪漫。
特制的钢芯子弹出膛，带起的，是一道宛如九霄之上传来的雷声。
子弹划过了空气，划过了睡眠，带起了一道壮阔的水线。
“你不是说什么狙击手不能轻易出手吗？”艾诺姆质疑道。
弗拉霍斯默默的填入一颗新的子弹，然后说道：“没错，但是，还有一点我没说……”
“在经历过漫长的战斗之中，我发现，狙击手是存在极限的。”
“你到底要说什么？”
“所以……”
他大笑着再次开枪，完全不顾有些发青的肩胛骨。
“我不做狙击手了！”
点杀什么的太麻烦了。
我选择aoe！
一发发的钢芯子弹，但是威势却宛如一颗颗小型的炮弹。
法兰西的一位能力者因为躲闪不及，而只能选择硬接一枪。
然而，这位在法兰西队伍里也算是举足轻重的三阶能力者，竟然在这一枪之下，直接变成了一滩不可名状。
不止如此，这颗子弹去势不减，竟然还穿透了他身后的另外一个人，然后直接贯穿了整个船舱。
“船舱漏水！快来人堵上……”法兰西的战舰上，一道紧急的命令被传达。
弗拉霍斯不知道是谁毁了他的头发，又或者说，谁都有可能是那个凶手。
所以，他就像一只疯狗一样，完全没有一个准确的目标。
完全是凭着自己的性子随意的开火。
好一会儿，直到自己的肩膀传来了不堪重负的声响，他才遗憾的停下了手。
“这会舒服了。”他靠在甲板上，长出口气。
而艾诺姆已经哑口无言了。
该说，不愧是你吗？
他摇了摇头，稍微歇了一会儿后，他再次的露出了脑袋，想要观察一下战况。
“美洲的进度还是最领先的，只不过后面英伦跟的很紧，我们的进度有点慢了……教廷的那些人好像没有太多争夺的意思，一直不紧不慢，然后，啧……天竺的那群小崽子竟然玩阴的，法兰西可能要遭……”他小声嘀咕道。
随即，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愕然瞪大了眼睛。
“等等！那是什么？”
弗拉霍斯怔了一下，扭过头去。
“发生了什么？“他问道。
“待会，我看看……”艾诺姆拿起了刚才滚落在一旁的望远镜，快速的看了起来。
“船？一艘客船？它什么时候来的，而且竟然已经要抵达异空间的入口了！”艾诺姆惊声道。
“嗯？”似乎也是发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弗拉霍斯也站了起来。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了那远处的一船影。
“想趁乱摘桃子吗？”他低声道。
这是最合理的猜测。
但是，如果真的抱着这种想法，那他们可就大错特错了。
果然，不止他们发现了这一情况。
这算什么？
七国争霸，狗脑子都要打出来了，结果一个破落户悄咪咪的去把传国玉玺给偷了？
这是与在场的所有人为敌！
果然，下一刻，终于有人按耐不住出手了。
在鲜少有人注意到的水下，一块块礁石突兀的出现在了客船的前方。
没有任何征兆，完全是凭空出现。
哪怕是最优秀的舵手也根本来不及改变航线。
可以预想到，这艘客船很快就会迎来船毁人亡的后果。
“大概是哪个小型组织的想要浑水摸鱼吧？真是愚蠢。”艾诺姆收回了目光，微微摇头。
他已经不用去看之后的结局了。
但是战场经验远胜于同伴的弗拉霍斯却敏锐的察觉到其中些许的不对劲。
“望远镜给我。”他突然说道。
“嗯？”艾诺姆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弗拉霍斯已经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望远镜。
放大！不断的放大！
他要看到那艘船。
不，准确的来说，他要看到那艘船上具体载了些什么人！
终于，他看到了。
尽管甲板上的面孔他并不认识，但是，他却依然能够从中获取到一部分的信息。
他放下了望远镜，轻声道：“诸夏！”
“那是诸夏的船！”
“什么？”艾诺姆失声道。
同时，船上另外一处也在发生着类似的谈话。
“诸夏吗？“刚刚结束了和天竺四阶战斗返回船上的波塞冬微微一愣。
“这算什么？诸夏会迟到，但是不会缺席？事到如今，这样横插一手，又有什么意义？”他有些困惑。
而且，并非是专用的战斗舰，而只是一艘有些老旧的客船。
这到底是……
这个信息很快就已经进入了这片海域所有势力领队的眼中。
激烈的战斗陷入了短暂的停滞。
他们在等待。
他们想要看看，迟来的诸夏到底想要做什么。
首先，他们要怎么面对现在最紧要的危机。
这种时候，领队总该出手了吧……
诸夏的四阶……
而结果是……
风平浪静，老旧的客船依旧不紧不慢的航行着。
没有改变航向，没有改变速度，一如既往。
而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们竟然就这样过去了。
完全视海水下的礁石如无物一般。
“发生了什么？“艾诺姆不由问道。
弗拉霍斯皱紧了眉头，微微摇头。
他也不知道答案。
不止是他，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除了一个人。
“刚才那是……”波塞冬的瞳孔骤然一缩。
只有可以掌控大海的他，才可以看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也正因为看的清楚，他才更加惊骇。
“竟然……”他站直了身体。
突然，他猛的转过身体，对着自己的美女副官下令。
“退后！现在马上退后！十海里……不！二十海里！”
他的声音就此传遍了全舰。
“通告海皇后号全舰，从此刻开始，我们希腊退出这次异空间的争夺。”
“大人，您这是……“副官愕然出声。
“按我说的去做！“波塞冬突然大笑起来。
他看着那艘比起他身下的海皇后号而言，显得太过渺小而脆弱的客船，目光竟是如此的灼热。
“这场异空间的争夺战已经结束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是找一个最佳的观影位，坐下来好好的看一出好戏，然后打道回府。“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副官不解的问道。
“你等会就会明白了。“波塞冬没有解释，只是这样说道。
不需要多久……
客船诡异地跨过了阻碍，不清楚是谁出了手，也不清楚那是什么能力，甚至连对方地真实身份都未曾确认。
这显然不能让其他人所满意。
很少有人注意到，在一系列不断挺进的战舰中，有一艘战舰悄然放慢了速度，从队伍的前端不断的向着最末端退去。
终于，又有一个人出手了。
天空中，突然有着闷雷阵阵。
不同于弗拉霍斯开枪时如同雷霆般的轰鸣。
那是货真价实的雷电！
紫色的雷电在云层中快速闪动。
“果然，北欧的托尔吗？最沉不住气的一个。“波塞冬冷然一笑。
可是，你知不知道，这么莽撞，往往是要付出代价的。
终于，酝酿许久的雷霆终于从天空中砸落。
震耳欲聋的雷声足以让任何人为之胆寒。
那是神罚！那是神的怒火！
紫色的雷光滑落天际，照亮了那艘好似摇摇欲坠的客船。
然后，雷光击中了它的目标。
没有人会怀疑，这一道雷霆之下，那艘并没有任何防御措施的客船会被彻底毁灭。
要知道，这可是一位四阶的含怒出手，和一般的雷霆可并不相同。
但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那是……“副官张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远处那摄人心神的一幕。
一道黑影自客船下的阴影处窜出，然后以惊人的速度撞在了这道雷霆上。
然后，下一刻，所有人看清了这个黑影的真面目。
“那是......由海水汇聚成的......蛇？”副官呢喃道。
“我记得你说过，我是大海的主宰是吧？“波塞冬突然说道。
“这句话你只说对了一半。“
“不错，大海是我的领域，只要身处海面，哪怕是迦尔纳，只要他未曾手握弑神枪，我也不会有半点畏惧。“
“但是啊……“
“主宰？呵呵，我还远远不够格啊！在这一位的面前……”波塞冬呢喃道。
远处，海面下，一对对碧蓝色的瞳孔睁开。
然后，便有着数以百计的庞然大物从海面下探出他们的头颅。
不约而同的，扬起它们的脑袋，对着这个世界，咆哮！
宣告它们的诞生！宣告它们的帝王的到来。
“看啊！那才是这片海洋真正的霸主！大海上当之无愧的最强！“波塞冬大笑出声。
“诸夏硕果仅存的五阶‘皇帝’之一！“
“水神共工！”
第一百二十八章 前因
无数魔兽宛如护卫一般，不断的梭巡在整个海域。
其中，最庞大的一头海蛇足足长达百丈。
就在刚才，它挡下了北欧的四阶，而且还是以战斗力威名的托尔的一道雷霆。
毫发无伤！
被环居其中的客船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只是按着自己的步调，不紧，也不慢。
“就像是远古的魔境一样啊……“艾诺姆看着船下一道疏道潜伏着的巨大阴影，不由叹息一声。
尽管波塞冬的反应最为及时，它们战舰距离对方是距离最远的一艘。
然而，他似乎还是错估了对方那近乎天灾般的实力。
哪怕他们已然隔了这么遥远的距离，水神的护卫们却依然紧紧跟随着。
随即，他吞了口口水。
“喂，我说……”他心惊胆战的问着同伴。
“这些东西不会突然暴起吧？”
好家伙，这种规格的怪物如果突然暴动，尽管他对于他们的波塞冬大人有着万分的信心，却也不敢打包票说他能够将这艘船安然无恙的庇护下来。
谁都知道，在能力者当中，四阶与五阶之间那条无形的鸿沟。
更别说这还是执掌同一权柄的上下两位了。
波塞冬引以为豪的能力，在共工面前，根本没有半分作用。
被吃的死死的。
“谁知道呢？”弗拉霍斯却是淡定了下来。
他不但脸色恢复了平静，甚至还把自己的武器给收了起来。
“见鬼，你竟然还真的放松警惕了？”艾诺姆皱着眉头。
“不然呢？”弗拉霍斯反问道。
“你的意思是，如果人家皇帝冕下真的要对我们做什么，我就得马上提着我的枪去给他来一发？”
似乎觉得这句话太过荒谬，他没说完自己就笑了出来。
“得了吧，兄弟。”他拍了拍艾诺姆的肩膀。
“早在对方出现的那一刻，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只要那位愿意，别说这个异空间的归属了，就算是他想要我们全部人，我的意思是，全部，包括北欧的那些。”
他看着艾诺姆，一字一句地说道：“只要他想，我们全部都会葬身大海。“
“无一例外！“
“这是肯定的。“眺望着远处，波塞冬缓缓说道。
“世界上只有不到二十位五阶，而共工在其中，年龄是最大的几个，比起密米尔也小不了太多。“
“尽管五阶的战斗力和年龄并非成正比，尽管共工年老力衰，尽管他在几年前就因为密米尔的谋划而再未出过手……“
“但是，相信我，没有人，哪怕是其他的‘皇帝’们，也不会有人希望面对一个身处大海的共工。“
占据着地利，可以将自己的能力最大化发挥的共工，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当世最强。
“可是，为什么？“副官不解的问道。
为什么，原定的湘君没有到来，反倒是一直没有消息的共工出现。
为了这么一个异空间？
别开玩笑了！
“和密米尔一样。“波塞冬淡淡的说道。
“密米尔？您的意思是……”
“密米尔今年已经一百五十三岁了，哪怕是以五阶的寿命而言，也早已经步入了生命的尾声。“
“更别说密米尔身上一直都带有伤势。“
“可以说，就算密米尔下一秒死去，都不会有人觉得意外。“
“可是一旦密米尔死去，那么，本来就只剩下两位五阶支撑着的北欧，很有可能就此被挤下‘五大国’的位置。“副官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正是如此。“波塞冬点了点头。
“所以，密米尔雷打不动的，每隔一个月就会在公众场合露一次面，虽然名义上，他这么做是为了对北欧所遇到的种种问题给予解惑。“
“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波塞冬的眼前似乎多出了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袍的老人。
他曾经在三年半前的五大国会议上与这位堪称当世最具智慧的老人有过一次见面。
这次见面，对于他而言有着很深的影响。
初一见这位老人，他所看到的，并非那作为皇帝的威严，并非是那让世人为之赞叹的智慧。
而是老人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暮气，以及双眼中那深深的疲惫。
“他只不过是想告诉世界，他还活着。“波塞冬幽幽一叹。
只要他还活着，哪怕已经老到只能躺在床上而根本动不了手了。
但是，他依旧是那位密米尔。
虎老威犹在。
只要他不死，北欧的地位就始终稳如泰山。
但是，其实这位老人很久之前就已经不想再活下去了吧？
波塞冬想着。
金钱、财富、权势、地位、美酒、佳人……
人世间所有美好的一切他都曾经经历过，拥有过。
他早已经对这个世界没有了任何的留恋。
听说，因为早年的伤势，密米尔每个月的某段时间，都会被伤势所折磨。
那一天，他会把自己关在一个绝对密闭的密室之中，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直到一天一夜后，才会有人进去。
有进去过的人曾说过，在那个密室中，他看到的是被撕裂的被褥，完全化作木屑的床与桌椅，还有四周几乎摇摇欲坠的支撑墙。
尽管这不过只是一种未经证实的消息，但是，也不难从中看出。
或许，活在这个世界上，对于密米尔来说，只不过是一种折磨。
那么，是什么支撑着这位老人一直苟延残喘不愿意死去呢？
恐怕是那对于北欧的责任，以及……
“对于诸夏的愤怒和怨恨了吧。“波塞冬轻叹道。
诸夏与北欧，一笔烂账。
“共工也是一样的，他，或者说诸夏，借着这个机会，就是想要告诉世界，他还活着，那么，诸夏就依然有着三位五阶，他们的地位就将不可动摇。“波塞冬说道。
本来因为密米尔的缘故，已然蠢蠢欲动的群狼，在如今猛虎的咆哮下，恐怕都会默默的收回自己的爪子，等待着下一次时机了吧。
“共工……我记得，他最近的一次在公众面前出现是在五年前？”副官沉思道。
“而从三年之前开始，这一位在诸夏地位举足轻重的五阶，似乎就像是退隐了一样，没有了任何消息。”
她主要负责的就是情报的收集，而在希腊迄今为止对诸夏方面的情报上，她很确定。没有收到过任何有关这位共工的情报。
“他的情报，恐怕在诸夏内部都是绝密中的绝密吧。”波塞冬倒是颇为理解。
“为了证明他还活着……我记得，共工从年龄上来看，虽然早已年迈，但是以诸夏得能力，他应该还不到寿险吧。”副官有些好奇。
“他的身上有伤，和密米尔一样，但是严重程度却是远远超过。”波塞冬沉吟了一下，决定吐露自己所知道的部分内情。
“如果说，密米尔身上的伤，只是让他活不好，但却死不了的话，那么，共工的伤……其实，对于所有知情者来说，看到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都会觉得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吧。”波塞冬看着远方，眼神竟然有些悲悯。
对于这么一位挥手间就能将他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抹杀的皇帝，他却感觉怜悯更大于畏惧。
“海德拉。”他说道。
“他中了海德拉的毒。”
“什么！”副官的瞳孔骤然收缩，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三年之前。”波塞冬再加了一次重磅。
“那他为什么还活着？”冷艳的副官脱口而出。
并非她轻视一位五阶，也并非她对于诸夏的炼金水平而感到不屑。
而是纯粹因为，他中的，是名为“海德拉”的剧毒。
海德拉，希腊神话中拥有九个头颅的超强猛兽。
哪怕是在希腊的神话当中，海德拉的强大也是数的上号的。
它最出名的，无非就是它的“不死”。
除非能够一次性击毁它全部的九个头颅，否则它就不会死亡。
而神话之中，也正是希腊最强大的英雄，后来被称为大力神的最强者赫拉克勒斯才完成了屠杀它的壮举。
除此之外，就是它的剧毒。.
它的毒素之猛烈，哪怕是真正的神明也为之恐惧。
传说，赫拉克勒斯曾经用浸染过海德拉毒素的箭矢误伤了自己的老师，曾经培养出众多大英雄的半人马贤者喀戎。
而身为神明的喀戎，是也是被后世成为“医神“的阿斯克勒庇厄斯的老师，医术之高超也算是冠绝当代。
然而，在海德拉的剧毒之下，他却毫无办法。
尽管已然手握着至上权柄，作为神明的他不会因此死去。
但是，他却日日夜夜，每时每刻都在被深入灵魂的痛苦所折磨。
最终，为了摆脱这份痛苦，他自愿选择了死亡。
海德拉的毒，这是连真正的神明都无法摆脱，也为之惨受折磨的剧毒。
哪怕是共工贵为“半神“，但是，他在身染剧毒的那一刻起，他的生命应该就已经进入了倒计时了。
但是，他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怎么可能支撑三年之久！
“或许，除了诸夏的那寥寥无几的几个人，每人清楚他是付出了何等代价才活下来的吧。”波塞冬缓缓摇头。
“但是，据我所知，三年之前，世界上并没有其他五阶外出战斗的记录。“副官忍不住问道。
如果不是同为五阶的对手下手，那么，共工怎么可能会中毒？
波塞冬没有回答。
那是一个阴谋，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也是一次足以震惊世界的背叛。
诸夏四阶，被誉为最强刺客的圣徒“专诸”，在和共工同入异空间的时候。
在共工站在最前面，为他挡下所有的危险的时候。
没有想过，也根本不可能会想到，自己一向关爱有加的后辈，诸夏备受瞩目的下一代，竟然会趁着自己分心之际，对自己下手。
然而，身为五阶的他，尽管未曾设防，即使事发突然，身体却依旧本能的做出了应对。
哪怕是号称最强刺客的专诸，借助着天时地利人和，却也只是勉强用手中诸夏的名剑鱼肠，在共工的背后，留下了一道不足不足半寸的细小伤口。
但是，这已经足够了。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成功的，将涂抹在剑刃上的海德拉之毒，送入了那位自己最为尊敬的一位长者的身体里。
从那之后，诸夏少了一位最强的刺客。
在国际上却多了一位隐藏了姓名和身份，躲藏在暗处的背叛者。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做。
他们只知道，这是那位老人的手笔。
“好了，话题扯远了。”波塞冬摇了摇头，将副官飘散到远处的思绪拉回。
“大人，我最后还有一个问题。”副官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牙问道。
“问。”波塞冬说道。
“海德拉的毒，据我所知，这只存在于我们希腊的那一个异空间。所以……”副官的声音微微发颤。
“你是想问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希腊有没有参与？“沉默了一下，波塞冬说道。
副官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没有，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们希腊没有参与这件事。”波塞冬正色道。
“尽管海德拉之毒为我希腊所独有，但是，哪怕在希腊内部，它的数量也绝对寥寥无几，甚至连我都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剩余。”
“我曾经也就这件事问过母亲，但是，母亲当时很肯定地告诉我，尽管不知道北欧到底是从哪里找到的海德拉之毒，但是，那绝非是我们希腊所拥有的一份。”
这件事是必须要明确的。
在事情发生之后，他们希腊也曾经秘密和诸夏有过会晤。
他们必须澄清这一切。
否则，就等于是被密米尔从一旁的岸上彻底的扯下了这片浑水。
“你是想问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希腊有没有参与？“沉默了一下，波塞冬说道。
副官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没有，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们希腊没有参与这件事。”波塞冬正色道。
“尽管海德拉之毒为我希腊所独有，但是，哪怕在希腊内部，它的数量也绝对寥寥无几，甚至连我都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剩余。”
“我曾经也就这件事问过母亲，但是，母亲当时很肯定地告诉我，尽管不知道北欧到底是从哪里找到的海德拉之毒，但是，那绝非是我们希腊所拥有的一份。”
这件事是必须要明确的。
在事情发生之后，他们希腊也曾经秘密和诸夏有过会晤。
他们必须澄清这一切。
否则，就等于是被密米尔从一旁的岸上彻底的扯下了这片浑水。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安慰奖
就在波塞冬惆怅之际，海皇后号上的其他人却是彻底放松了下来。
“我说，我们真就彻底放弃了？”艾诺姆靠在栏杆上问道。
“不然呢？”弗拉霍斯拿出了之前抽了一半的雪茄，丝毫不介意它沾染了些许灰尘，点上火继续吸了起来。
“得了吧，老弟，战争已经结束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好好看戏。”弗拉霍斯递给了艾诺姆一根新的雪茄，然后笑道。
“看戏？”艾诺姆疑惑的说道。
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拒绝来自弗拉霍斯的雪茄。
“来，我给你先点上火，我这个可是上等货，正宗的古巴雪茄，听说是古巴美女将雪茄叶在大腿上搓起来的……”
“他们这么做之前洗过澡没有？“艾诺姆夹着雪茄的动作突然一僵。
“什么意思？”弗拉霍斯也愣住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们没洗澡，我抽这雪茄不就等于是在抽他们身上的汗味吗？”艾诺姆看着手中的雪茄，一时间竟然有些许的迟疑。
“有句话我很早就想跟你说了……真的，兄弟，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些奇怪？”弗拉霍斯无语的看着他。
“算了，回到刚才的问题，你不明白我们既然已经放弃了异空间的争夺，为什么不立刻回返，而是在这里停留吗？”
艾诺姆微微点头。
既然有着一位五阶出面，而且还是占据着地利，看堪称无敌的那一个，那么局势已经很明朗了。
他们不可能在有共工亲自出马的诸夏面前，获取任何的东西。
除非是他们愿意给予。
“因为有些人恐怕还不会死心啊！“弗拉霍斯低声呢喃。
他有些讥讽地伸出雪茄，点了点远处那虽然放缓了速度，但是依旧向前地几艘战舰。
带着新鲜雪茄叶味的青烟袅袅升起，将弗拉霍斯。眼中的战舰映照得有些朦胧。
“看啊！那些无畏的‘勇士’，他们就要去冲撞皇帝的御驾了！”弗拉霍斯就仿佛是在表演戏剧一般有些夸张的说了起来。
“御驾……”看着那老旧的小型客船，艾诺姆一时为之哑然。
这种东西，竟然被称之为“御驾”吗？
“怎么？瞧不上？”弗拉霍斯低沉的笑道。
“的确，就外形上，别说我们的‘海皇后号’了，就算是这里规格最为简陋的战舰，对比起那艘客船，都是绝对的庞然大物，两者之间的差距不可以毫厘而据。”
“但是啊……”
“诸夏有句古话。”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弗拉霍斯凝视着远方，轻声道：“只要那位地位崇高的水神冕下所处之地，别说是一艘客船了，就算那只是一艘小木筏，那也是当之无愧的‘御驾’，皇帝临巡天下的坐骑！”
“不管我们身下的战舰再如何辉煌，也统统只能给他让道！”
艾诺姆没有第一时间说话，似乎是在弗拉霍斯的提醒之下，终于理智的正视了“皇帝”这个名字所蕴含的意义。
“他们还不放弃？”他转移了话题。
“当然，一位毫无预兆退隐的皇帝，而且已经到了迟暮之年，又有谁不好奇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呢？”弗拉霍斯理所当然的说道。
不止是最为敌视诸夏的北欧，英伦、美洲、天竺、法兰西、教廷……
甚至是他们希腊，又有谁是真的不在意呢？
“只不过，区别在于，我们希腊因为和诸夏并没有太多的利益冲突，关系一直还算和睦，所以犯不着为了这么点信息而去和诸夏闹僵。”
“但是有些人可不一样……”弗拉霍斯意味深长的说道。
“你的意思……”
“一位可能身染重疾，时日无多，甚至可能现在只是勉强支撑着身体前来的五阶，和一位虽然年迈，却依然保持着战斗力的五阶……“
“其中的差别，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他们认为，这么大的场面竟然有可能是装出来的？“艾诺姆看着那仿佛护卫队一般，将皇帝的“御驾”严密的保护在内的诸多“魔兽”，满脸的匪夷所思。
开什么玩笑！
这些动则数十乃至上百丈的怪物。
种类起码上了十种，明明看身体不过是由单纯的海水所铸造，分明应该是受到能力控制的死物。
但是，艾诺姆现在看着船下的那巨大的怪物，甚至连它身上的每一片鳞甲的纹路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甚至之前，他曾经匆匆的与这只怪物的双眼有过一次对视。
那近乎实质性的凶暴，根本就像是活物一般。
就算是号称水神的共工，如果不是依然保存着足够的战斗力，也不可能做到这一步吧？
“谁知道呢？”弗拉霍斯轻呼口气。
“毕竟，就算是真的那位冕下已经躺在床上已经下不了床了，以诸夏那些炼金术师的能力，弄出几种可以短时间内让他出手的药物也不足为奇。”
“他们一定会想进一步的试探。”弗拉霍斯总结道。
“所以，我们只要看着就好。”
到底是强撑的场面还是底气十足，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很快，一道道沉闷的声音与天空中作响。
“果然，还是北欧先出手吗？”波塞冬微微点头。
北欧对于这个情报是最在意的，而且现在领队的又是以脾气暴躁出名的托尔。
刚才他蓄势一击被轻描淡写的挡下，恐怕心中已经憋了一股气了吧。
与其等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人出手。
恐怕还不如由他先打响这一战。
蓝紫色的雷霆宛如长戟一般，带着威严的厉啸声滑落天空。
这是北欧神话中，雷神托尔手持雷神之锤砸下的神之怒火。
然而，哪怕这一次攻击比之之前更重数倍，托尔已然不留余力。
然而，其结果似乎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漆黑的巨口猛的张开，将蓝紫色的雷霆完整的吞入腹中。
长达百丈的巨型水蛇吐了吐由流水汇聚而成的蛇信，再一次的低下了头颅。
不过，有眼尖的人注意到，这只水蛇那巨大的眼瞳中，在低下去前似乎闪过了一丝明显的嘲弄。
而这，也彻底激怒了暴躁的雷神。
一道道怒雷砸下。
一时间，整片海域已然化作了雷电的海洋。
不少人为之眼神凝重。
“这个疯子！”波塞冬低声骂了一句。
然后，却也不得不控制着流动的海水，用以抵御逸散的雷霆。
一时间，海域上响起了不少骂娘的声音。
然而，如果说，托尔是一柄无坚不摧的长矛。
那么，那位身为水神“护卫长”的水蛇，就是坚不可摧的盾牌。
无论雷霆再如何庞大，无论雷霆的数量再如何繁多。
无一例外的，凡是“御驾”附近的雷霆，没有任何一道能够落入海面。
尽皆落入它仿佛无底洞般的腹中。
突然间，不知道是谁，突然笑了一声。
随即，就仿佛传染了一般，一片片嘲笑的大笑声响起。
嘲笑那个愚夫的不自量力，嘲笑那个莽汉的难堪。
但是，同样的，有不少人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虽然说托尔那个家伙蠢了一点，但是实力是实打实的。”天竺的四阶能力者沉声说道。
能够如此轻描淡写的接下托尔的这一串攻势，而且能力丝毫不见有所动荡。
恐怕这位水神的身体状态，没有他们所想象的那么差。
此刻，已然有了不少人心生退意。
天空一直笼盖的乌云似乎也有了消散的现象，这意味着，哪怕是身为“莽夫”的托尔，此刻也已经明白了敌我差距，准备退却了。
可是，天似乎往往不遂人愿。
他们是想退了，但是，他们不知道有没有想过。
诸夏，愿不愿意让他们走。
原本平静的海面突然动荡了起来。
分明天空已然重见光明，分明只有微风拂面。
但是，大海上却仿佛突然掀起了十级台风一般。
海浪在咆哮，魔物在嘶吼。
这是一位皇帝对于“虫子们”屡次的冒犯，终于开始不满了。
“好戏来了！”弗拉霍斯紧紧的抓着栏杆，一边大喊道。
恐怖的海浪甚至影响到了他们这边。
然而他却丝毫没有对于自己的处境感到慌张，反而幸灾乐祸。
“刚才打的爽了？真的以为人家皇帝冕下没有脾气的吗？”他嗤笑道。
先不说就算泥菩萨都有几分火气。
就说那位水神，就他所了解到的资料上来看，那位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十余位“护卫队”开始在大浪之下疯狂流窜。
而他们的目标……
北欧的巨舰“瓦尔基里”号！
“共工！你敢！”天空中，传来了托尔惊怒的大吼。
“蠢货！”不止一个人在心里说道。
一位皇帝，对你一个率先冒犯的四阶出手，而且诸夏和北欧本就关系恶劣到了极致。
你说话竟然还敢这么嚣张。
真的不怕这位把你留在这里是吧？
要知道，如果托尔真的死在了这里，那真的就算白死了。
完全不占任何的道理！
不过，好在，似乎对方总归是有着些许的顾忌，终究是没有把一切做绝。
伴随着无数魔物将那艘恢弘的巨舰彻底咬噬成残骸之后，并没有进行接下来的追击。
“托尔不会死了吧？”艾诺姆在甲板上探头探脑。
刚才一道海蛇带着百丈身躯，宛如鱼跃龙门一般跃上了天空。
大约五分钟后，当它再度落下之时，海面上染上了些许的血色，而天空中，已然彻底恢复了清明。
已经听不到那个白痴的大叫声了。
“不至于，到底是一个四阶，没那么容易死。”弗拉霍斯摸着下巴说道。
“刚才那一击，共工多半没带着杀意，毕竟，托尔虽然是个蠢货，但是，打狗也要看主人。”
“如果他真的死在了这里，那么，诸夏和北欧，恐怕又要掀起一场大战了。”
“无论是哪一方，恐怕都还不想看到那种局面吧。”
就明面上的实力来看，无疑，诸夏是更占优势。
但是，尽管北欧已然没落，但是唯有一些老人才知道。
二十年前，当时的“五大国”中，最强的可不是现在的美洲。
当时美洲不过是敬陪末位。
真正最强的，是北欧！
北欧的霸主地位已然奠定了数百年。
尽管一朝没落，但是，谁也不知道北欧暗地里还隐藏着怎么样的力量。
更别说那传说中的“英灵殿“……
真要打起来，两边都讨不了好，恐怕最终都会被别人给摘了桃子。
“那位皇帝冕下似乎也明白，所以你仔细看，北欧船上的那些人，不说全部都没死，但是，恐怕死的人不会太多，最多也就是重伤。”弗拉霍斯隐约可以看到那些抓着木板漂流的人影。
“不止是北欧，天竺的那些人也似乎遇难了。”艾诺姆说道。
刚才，就在其他人看着北欧热闹的时候。
却不曾注意到，那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来了。
天竺的船下，突然有着巨物涌动，将整艘战舰直接顶了起来，脱离了海面数十米。
尽管天竺的那位四阶及时的出手将海面冻结。
然而终究还是在那过于蛮狠的力量面前败了下来。
巨大的战舰被整个顶翻，翻转着坠入了海底。
“北欧最惨，天竺其次，果然，诸夏的事情是这两家弄的吧。”弗拉霍斯看着这两家的惨剧，不由啧啧称奇。
同时，波塞冬也是笑着摇头。
“北欧如果还说没有太多实质上的损失，那么天竺就真的是太惨了。”
“丢了一个未来几乎必成五阶的迦尔纳，还赔上了一把天下第三的弑神枪，现在又有一个四阶外加那么多的骨干重伤……”
当真是赔的裤衩都不剩了。
哈！也不知道那位企图稳定自己地位的“摩罗”冕下现在是怎样的心情。
接下来，水神再没有了动作，只是缓缓前行。
最终，进入了扭曲的空间。
然后，其他人的心思似乎也再次活跃了起来。
“他们要干嘛？”艾诺姆愣了一下。
“大奖既然没有了，那么，至少也要拿点安慰奖吧。”弗拉霍斯理解的说道。
虽然异空间已经没了，但是，这个异空间开启的地点有些特殊。
在它洞开的时候，不少东西都掉入了大海之中。
那也是具备着研究价值的好东西啊......
这正是所谓的“安慰奖”。
第一百三十章 羲和
帝都，超保局内。
白泽一反在安西展现出来的从容气魄，站在一扇门前显得有些踌躇。
他的手不止一次的放在门把手上，可又一次次的收回。
直到一阵阵的脚步声从拐角处响起，他才有些慌张的收回手，站直了身体，眼神有些游移。
“局长，您回来了？”
“局长好！”
“局长，这次安西的行动辛苦您了。”
走廊内，走过的人看到白泽后，都是眼睛一亮，纷纷问候。
“同志们好，同志们才是辛苦了！“白泽佯装镇定的说道。
“为了诸夏，我们不苦！”同志们泪眼汪汪的说道。
白泽也是被感动了，大声喊道：“好！很有精神！”
“保持这个势头！做你们该做的事情去吧！“
“是！”
看着终于将一批人忽悠走了，白泽这才垮了下来。
“唉。”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无言的看着身后的房门。
他堂堂超保局的局长，有什么理由，就在超保局里，竟然有不敢进去的房间！
他什么没见过！
他需要怕什么！
说是这样说……
他挠了挠头，心里还是有些范怵。
但是，他摇了摇头，终究还是推开了门。
没办法，刚才那么大声的和人家说话，只要里面的人不聋，恐怕都意识得到外面是谁吧。
之所以现在都还没出声，恐怕还是在等着他自己进去。
“咔嚓。”
白泽有些讪讪的推开了门。
这是一个摆设异常整洁的房间。
简单的一个办公桌，一张待客的桌子与沙发，还有两侧的大型书柜。
没有多余的摆设，只有满满的各类资料，繁杂，但却并不显得杂乱。
桌案前，有一个埋首的老人。
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老人并未抬头，只是淡淡的说道：“怎么？我还以为你还要在外面再待一会儿。”
白泽并未刻意遮掩自己的存在，所以，当他刚刚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就已经被老人发现了踪迹。
“就这么怕我？”老人抬起头，露出了那张刚毅的面容。
虽然脸上已经有了不少岁月的痕迹留存，但是那如钢铁一般坚硬的眼神，还有冷厉的线条，让人不由自主地忽略了他的年纪。
“哪能呢？”白泽尴尬地笑了笑。
虽然平日里看上去很是随和，完全没有什么架子地样子，但是，他到底还是超保局的局长。
诸夏仅有的三位五阶之一。
超保局现存的人中，能让他如此慎重以待的人不多，眼前的老人就是其中之一。
同为五阶之一，资历、辈分、年龄都在他之上的——
诸夏“紫霄“。
紫霄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微抿了抿，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他只是摁下了桌上的一个按钮。
很快，进来了一个年轻的男人。
“小刘，这份资料拿过总控室给他们签字确认，然后待会你再去一趟执行部，告诉他们……”没有理会一旁站着的白泽，紫霄自顾自的安排起了工作。
足足交代了五分钟，紫霄这才微微顿了顿。
“另外，之后一……不，半个小时，不要让人来打扰我们。”他说道。
微微瞥了一眼神色一僵的白泽，他淡淡的说道：“我和局长有些事情要交流一下。”
年轻的男人心中微微一紧，敏锐的察觉到了些许不好的感觉。
一位是他们超保局的局长，另一位是他们超保局的副局长。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于是，他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对着两位大佬各自行礼，然后退下，关门，一气喝成。
同时快速的在手机上艾特所有人。
“半小时内，绝对！绝对！绝对不要到方老的办公室里来！”
“里面……是地狱啊！“他小声说道。
而在他离开后，白泽的脸色也是彻底的绷不住了。
“方老，您这是……“他不着痕迹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圣名是白泽的他，能力可以窥见无数的命运支流，也就是常规意义上的趋吉避凶，预测未来。
他现在有些慌。
他觉得自己可能要凉。
紫霄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
只是默默的把左手边的一份文件向前一推。
“先看看这份东西再说吧。“他说道。
白泽皱了皱眉，然后不情不愿的拿起文件看了看。
然后，在看到标题的瞬间，白泽的眼睛瞬间瞪大。
“这是什么？“白泽震惊的说道。
“上面不是写的很清楚了吗？“紫霄冷漠的说道。
“不，这上面写的是‘论白泽的十大重罪’，见鬼，这是哪个小家伙写的！“白泽气急败坏的指着上面的几个黑体印刷的大字。
这写的怎么好像他十恶不赦一样！
“我为诸夏立过功！我为诸夏流过血！“白泽悲愤地大喊。
“虽然标题略显浮夸，但是某种意义上并没有错。“紫霄打断了白泽这有些粗糙的表演。
“你仔细想想，这一次，安西，你到底违背了多少条规矩。“紫霄严肃的说道。
“首先，作为局长，你知不知道自己对于诸夏到底有多重要！“
“我知道。“白泽说道。
“不，你不知道！“紫霄的声音拔高。
“如果你知道，你就不会如此冒险，竟然亲自面对手握弑神枪的迦尔纳！“
“因为这是只有我能做到的事情。“
“我也可以！“紫霄猛的一拍桌子。
白泽看了一眼木制的桌面上那窜动的雷霆，眼角微微抽搐。
“但是只有我能使用轩辕剑，只有我能确保不会被弑神枪所伤。“白泽还是解释道。
“这并不是理由！“紫霄严厉的说道。
“千金之子不做垂堂，你的位置应该是在总控室，而非前线！而且，就算是有轩辕剑，也并非百分百的把握。“
“而且，既然说到了轩辕剑，你知不知道……“紫霄冷笑道。
他从白泽的手上拿过来那份文件，翻了几页，然后指了指上面的内容。
“这里，往下四页，全是对你的指控！关于你擅自调用轩辕剑的指控！“
我就知道！
白泽心里哀叹一声，却也无可奈何。
“哪怕你身为局长，但是，擅自动用九鼎的最高权限，未经商议就开启轩辕冢，使用我们诸夏最强的神器轩辕剑，一份事先的说明或者报告都没有……”紫霄深吸口气。
“没错，你是轩辕剑的主人，你是诸夏目前唯一可以动用轩辕剑的人，但是，你应该知道……”
“如果是二十年前，你这么动用轩辕剑，无所谓，没人会在意。”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紫霄低沉的说道。
“轩辕剑与诸夏龙脉相连，固然能够温养神剑，但是同时，一旦轩辕剑受创，诸夏龙脉也会同样遭重。”
如果龙脉受损，呵呵……
轻则发展受阻，气运削减，重则天灾人祸，人口不兴。
“我明白。”白泽苦笑道。
如果不是有着绝对的把握，他又怎么敢擅动轩辕剑呢？
可惜，仍然是有人害怕那个“万一”。
紫霄看着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突然也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心情了。
“还有接下来的什么逃班、不务正业之类的我也不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紫霄摇了摇头，满脸疲惫。
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东海那边，云老过去了。“许久后，紫霄低声说道。
“我知道。“白泽有些黯然的说道。
“云老身体怎么样？“
“老样子。“紫霄的双眼有着深深的感叹和悲伤。
“死不了，但是活不好。“
海德拉之毒无药可解，早在中毒之时，诸夏的水神共工就应该死去了。
但是，凭借着难以想象的意志力，以及一股恐怖的执念，再动用属于自己的那份权柄，还有诸夏近乎所有顶级炼金术师的帮助，这才共延残喘下来。
“云老他……为了诸夏，付出太多了。“白泽叹息一声。
“这一次为了立威，强行拖动自己那早已经千疮百孔的身体去往东海，所经历的痛苦，是我们怎么也难以想象其中万一的。“
“云老的付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湘君这些年才拼了命的想要提升自己。“紫霄轻声道。
共工之所以强撑着不死，不就是担心诸夏吗？
只要诸夏仍然有三位五阶，那么地位就会一直稳如泰山。
所以，他这是要拖！
拖到诸夏的下一辈中，有人能够接过他手中的重担。
“湘君的能力和云老同出一源头，理论上，他是有可能接过云老的权柄，成为新一任‘共工’，也正是如此，为了能够让云老能够休息，他才能够凭借他那并不算太出众的天赋，走到现在这一步。“
湘君的实力，在诸夏的四阶之中排名第四。
其实，他的天赋远没有常人想象的那么高。
他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付出了远比叶九州这些天才们更多的努力。
“另外，那丫头也去了，听说是你的意思？“紫霄突然问道。
“嗯，我安排的。“白泽坦然说道。
“为什么？“
“因为，光是云老现身，我觉得还不够。“白泽沉声道。
“既然要威慑，那我们就威慑的彻底一点。“
“我们就要告诉世界，我们不仅老一辈依然活着，依然睥睨天下，而且，我们的新生代，也是群星荟萃！“
与此同时，东海。
“诸夏的，你们什么意思！“不少人脸色不善的看着前方拦路的诸夏人。
为首一人走到海面上的浮冰处，脸色冷厉。
“作为大奖的异空间，你们已经拿去了，难道现在就连这些许的安慰奖也不愿意让给我们吗？“
就在刚才，在其他国家的队伍准备打捞异空间掉出的物件之时，遭遇了诸夏的阻拦。
在看到共工进入异空间并未回归之后，一时间，不少人心里一怒。
共工在倒也罢了，我们不敢争，也争不过。
但是现在人家都不在了，你们还这么霸道，这不合适吧？
“怎么着？有意见？“有一道清脆的声音嗤笑道。
“是你？“英伦的代表眼中异光闪烁。
一位一身牛仔打扮的少女冷笑着站到了诸夏的队伍前。
“言落雨，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诸夏的意思？“英伦代表问道，
“怎么？在你的眼中，我代表不了诸夏？“名为言落雨的少女反问道。
“呵呵，诸夏的天才少女，早就久仰大名了。“法兰西的代表笑道。
“不过，就凭你，还真的不够。“
这里一共除了法兰西还有英伦两家之外，还有五家势力，他们都是眼神闪烁了一下，但都没有说话。
“那就按规矩，凭实力说话吧。”言落雨冷然一笑。
她说道：“打赢我，之后你们想做什么，随便。”
“就凭你一个？”法兰西的代表脸色有着怒容一闪而过。
尽管他并非法兰西带队的四阶，但是却也是此行的二号人物，三阶中绝对的强者。
“言落雨，你太自大了。”英伦的代表也是冷漠的说道。
“两年来，我们交手三次，每次都是平局告终。”
“一对一尚且如此，更别说一对七。”
然而面对这些嘲讽、质疑，少女只是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婆婆妈妈的！”周身的空间突然扭曲了起来，脚下的浮冰如遇烈火一般迅速消融。
恐怖的热浪自少女的身上向着四面八方传荡而出。
“想不明白的，动了手就知道了！”
一时间，一抹红色的晚霞于海面升起。
“那丫头……行吗？“紫霄沉默了一下。
回想起那个总是能闹出些麻烦的女孩，紫霄就有些头疼。
感觉年轻人靠不住啊……
“相信她吧。“白泽轻笑道。
“她能够把一切都做好的。”
“毕竟，她可是我们的……”
东海，五道人影突然狼狈的倒飞而出。
身穿甲胄的骑士凭借着能力在海面上站稳了身体，却也难免吐出了一口鲜血。
原本亮银色尽显威武的甲胄此刻已然遍布焦黑，手上西方的骑士重剑已然被融化了一半。
面罩扭曲溶解，甚至黏附在了脸上。
然而，从他裸露出的双眼，依然能够看出那近乎满溢而出的骇然。
“不！不可能！”他嘶哑的说道。
“你不是言落雨，你到底是谁！”
诸夏的天才少女言落雨，年方十九，已然在世界上崭露头角。
他曾经和这位与天竺的迦尔纳有着相似能力的少女有过三次对决。
尽管赞叹于少女的天赋，然而，他却能够凭借自己更加出色的战斗经验，保持不败。
但是，现在……
一瞬间，仅仅只是一瞬间！
那恐怖的热浪，恐怖的高温，匪夷所思的爆炸冲击……
一次攻击，他们七个人，就有两个人当场变成了焦炭。
其余五人也尽皆重伤。
哪怕是防御力最为出众的他也是如此。
“这绝对不是三阶能力者拥有的力量！”他失态地大吼。
在他身前，少女看似脚踩水面，实则立足虚空。
周身空间扭曲，水汽蒸腾，将她整个人也映照的朦胧一片，若非一身厚实完整的装束，就好似美人出浴一般。
“我的的确确就是你所知道的那个言落雨没有错。”少女轻笑道。
“但是，三阶？”
“哈哈哈！”少女大笑，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那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
“很抱歉。”她说道，“三阶，在两个月前，我就已经不是了。”
“难道你……”英伦的骑士面色大变。
身后有着三轮小型的拟似太阳旋转的少女缓步向前。
清脆的声音宛如宣告一般响彻海域。
“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并不止是诸夏的天才少女言落雨……”
“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她顿了顿。
“羲和！“
诸夏的羲和！传说中的御日神女！
这正是白泽的企图。
告知世界，诸夏迎来了一位崭新的四阶！
一位新的“圣徒”！
诸夏新任四阶，“圣徒”羲和！
言落雨！
“所以说......“这位新的”圣徒“冷笑着看着各大势力的战舰。
她感觉到了那一股股再也无法淡定的气息。
同为”圣徒“的强者们。
”可以说得上话的给我站出来领人？否则，就统统给我留在这里！“
这既是羲和的决定！
尽显霸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未来
接下了刚刚响起的手机，白泽的脸上带起了一抹笑容。
他挥了挥手机，向紫霄宣告这个好消息。
“我说了，那丫头不好让我们失望的。”白泽笑道。
从现在开始，全世界都会知道，他们诸夏又多了一位四阶。
三位五阶战力依旧，顶尖的四阶战力再多一人，他们诸夏的地位将会稳如泰山。
“这样应该可以让某些人安分一段时间了。”紫霄的脸色也是缓和了一点。
“不过，这也带来了一个问题。”紫霄沉吟了一下，还是说道。
“这一次局里对你的行动争议很大。”
并非是白泽贸然动用堪称诸夏根基的九鼎、轩辕剑，更不是以身犯险……
白泽叹了口气，微微颔首。
“我知道。”
“虽然我猜到了理由，但是，我还是想从你这里亲自确认一下。”紫霄问道。
“为什么放走迦尔纳？”
这是白泽从一开始就预料到的，必将到来的质询。
作为密米尔针对诸夏的行动中最关键的一环，迦尔纳的存在至关重要。
因为他的存在，就堵死了诸夏其他人去救援白虎的可能。
也只有他，才能有足够的威胁，逼迫他们诸夏的五阶出手。
无论迦尔纳是否是心甘情愿，但是，他本身既然出现在了安西那个地方，就意味着他选择了与诸夏为敌。
现实不是什么热血漫画。
不是说什么无论对方犯下再大的错误，最终在主角团正义的“嘴遁”之下，都可以毫无负担的洗心革面。
他做错了事，就理应付出代价。
而原本，代价应该是他的性命，还有他手上的那把弑神枪。
“就算弑神枪除了迦尔纳以外无人能够动用，但是，它依然能够起到重要的研究作用。”紫霄沉声道。
“而且，虽然我个人对于迦尔纳的品格并未有所怀疑，但是……“
他所在的天竺毕竟与诸夏分属两端，关系并不良好。
在家国大义面前，就算是圣人，恐怕也不可能为了私情而罔顾大局吧。
或许，日后的某一天，为了天竺，迦尔纳哪怕心中不愿，也依然会再度对着诸夏，挥舞那把弑神枪吧。
“你的决定太过草率。”紫霄忍不住说道。
“这是最好的选择了。”白泽深深的叹了口气，有些想要挠头的冲动。
“你看到的？”紫霄眸光微微闪烁。
“是啊，在我能够看到的所有未来之中，这是已知最好的选择。”白泽呢喃道。
紫霄所言及之事，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所作出的选择，或许并非最完美的决定，但是，毫无疑问，是当下最适合诸夏的决策。
“你太过相信你的能力了！”紫霄忍不住摇头。
在他看来，所谓的“未来”是一直在变化的，哪怕是白泽，他所看到的，也不过是未来的之鳞片爪罢了。
可以参考，但是不能完全相信。
“我相信我这双眼睛所看到的东西。”白泽轻声道。
“但是你并非没有出错过！”紫霄沉声道。
这句话一说出口，紫霄突然就是一惊。
他猛的抬眸，有些不自然的看着白泽。
果然，白泽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但是却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是啊，我曾经错过。”白泽强笑道。
“所以，我在努力让自己不再犯错。”
紫霄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低声道：“抱歉。”
“哪有长辈对晚辈道歉的。”白泽摇了摇头，不以为意。
随即，他跳过了那个让人尴尬的话题，继续自己的解释。
“迦尔纳一旦在诸夏死去，北欧在今后的十年里，很有可能诞生两位五阶，我不可能让这种情况发生。”白泽摇了摇头。
“巴德尔和洛基吗？”紫霄皱眉。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带来的后果……”紫霄抬头。
“羲和，她和迦尔纳是同一类型的能力者，一旦迦尔纳登临五阶，这也就意味着……”
“啊！没错。“白泽苦笑。
“这就意味着，羲和她这辈子，也只是羲和了。“
手握太阳权柄的迦尔纳，一旦登临五阶，那么，他就将以半神之躯手握“光“与”火“这两种元素的至上权柄。
尽管北欧的光明之神巴德尔和火焰之神洛基就此无望五阶。
但是，他们诸夏的御日神女同样会就此止步。
而且，尽管羲和足够的年轻，但是人家迦尔纳也不老啊！
两人之间只有十岁的差距，以能力者那要超过常人不少的寿命来看，两人其实完全算是一辈人。
什么熬死迦尔纳之类的就根本连想都别想。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迦尔纳成为五阶后还可以活蹦乱跳的活个百多年呢。
到时候，说不定反倒是羲和先老死了。
“作为超保局的副局长，我认为你做的没有错，的的确确，你所作出的选择，是对于诸夏而言的最优选。“紫霄慨叹一声。
“但是，白泽，我们作为长辈，作为看着那个孩子长大的老人，我却完全无法说你做的是正确的。“
为了“大局“，而彻底断了一个天才的前途。
而且那个天才还是自己亲近的后辈。
无论怎么说，这都不是一个合格的长辈应该做出的选择吧。
“其实可以试试的。“紫霄忍不住说道。
“以羲和的天赋，她未必不能抢在巴德尔和洛基之前……“
“方老，您以为我没有想过吗？“白泽有些苦涩的说道。
他放在身侧的双手悄然将文件握成了一团。
“我算过了，来不及的。“白泽低沉的说道。
“虽然说羲和的天赋要更甚一筹，但是，能走到四阶这个位置，谁的天赋又是差的呢？”
“最重要的是时间！时间根本不站在我们这边！“
“羲和现在十九岁，刚刚踏入四阶不到两个月。”
“可是北欧那边，洛基就不用说了，今年三十三岁，踏足四阶已经五年了。”
“巴德尔就更不用说，他的天赋在北欧当中也是出类拔萃的，比起羲和也差不了太多。”
“而他今年二十三岁，踏入四阶两年半。”
“方老，你我都是走过这一段路的人，你也应该知道，两年半的时间，这并非一朝一夕能够追赶的回来的。”白泽黯然道。
紫霄沉默，无言以对。
“在我的计算中，哪怕是我们诸夏倾尽资源，羲和想要走到四阶的顶点，触摸五阶，恐怕至少也要四年的时间，可是，北欧那边，如果不出我预料的话，密米尔早就已经布置好了一切。”
“最迟三年，巴德尔就会成功登临五阶。”
对此，紫霄只能是一声长叹，再不多说什么。
旋即，白泽犹豫了一下，还是和紫霄说道：“其实，这个选择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让我下定决心的，还是那丫头。“
“什么意思？“紫霄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在去安西之前，我就已经和羲和那丫头聊过了。”白泽说道。
事关重大，哪怕是他，也难以下定决心，所以，他决定去争取一下当事人的意见。
毕竟事关羲和的未来，无论他作何选择，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去和她说清楚一切。
否则将来很容易让羲和对于诸夏心生间隙。
“我问过她，她有没有这个心气去冲一把，有没有这个胆量赌一把。”
“如果她说有，那么就算是拼着之后北欧势大，我也想办法帮她去争一争。”
“可是这丫头，她竟然……”白泽的脸色突然变得复杂。
紫霄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她该不会……”
“没有，拒绝，告辞！“
羲和就像是避瘟疫一样转身就走！
白泽甚至是不得不动用了能力，才将这个叛逆的少女拉回来，让她好好说话。
“她不愿意？”紫霄揉了揉鼓胀的额角。
“何止是不愿意！”白泽简直是恨不得仰天长叹。
那简直就是避如蛇蝎啊！
什么“老娘这么年轻，为什么要耗费我的青春去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啊！”
“五阶？半神？得了吧！”
“也没见小白叔您这位‘皇帝’生活过的多好啊！”
“醒醒吧小白叔，别被别人叫两声‘冕下’就以为自己真的是‘皇帝’了，大清早亡了！“少女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我只是一个平头老百姓，弱质小女子，只是把能力者当成一份工作，对于一份工作而言，‘四阶’已经够了，至于再多……你信不信我立刻跑路的啊！“
回想起少女那发自内心的嫌弃，白泽就不由无语凝噎。
夭寿了！什么时候，作为世界的顶点，五阶也要被人如此嫌弃。
“虽然我没有想到，但是，现在听你说完后却一点都不觉得惊讶。“紫霄沉默了一下，无奈的说道。
“真像是那丫头会做的出来的事。“
毕竟，她本身就是一个有些叛逆的“小辣妹“嘛。
白泽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诚然，他看得出来，羲和所言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大局而刻意所为，但是，大部分的话却也的确出于真心。
她本就不是什么意向远大的人。
正如她所说，对她而言，四阶的能力，已经足够了。
或许多多少少，出于天才的傲慢以及常人的好奇，她对于异能顶点的风光有着一丝欲望。
但是，在此刻，事关整个诸夏的大事，在那一份庞大的责任面前，这一份欲望却是显得太过渺小。
“罢了，既然这是她的选择……“紫霄轻叹。
牛不吃草，你也不能摁着它的头让它吃啊。
归根结底，这本就是一场赌博。
但如果连赌博的人本身都没有足够的心气，他们这些局外人就算再怎么着急却也无能为力。
“最后一件事。“紫霄说道。
“你接过老局长的位置也已经过了十八年了，差不多也该选一下接班人了。“
虽然白泽在能力者之中还是壮年，但是，对于下一代的培养，也还是要提上日程了。
“诸夏现在的四阶里，你属意哪个？”
“群英荟萃，很难选啊！“白泽一脸的为难。
“但我看来，一个能挑大梁的都没有。“紫霄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我想想……嵇康，他无论天赋才情还是人品，可都是上上之选啊！“白泽称赞道。
“算了吧，手握伏羲琴，注定了他与‘局长’这个位置无缘了。“紫霄摇了摇头。
掌控伏羲琴，必须要无欲无求，不能被琐事所扰，这和诸事缠身的“局长“这个位置，可以说是压倒性的相性不合。
“混沌？足够的成熟而且实力天赋首屈一指。“
“成熟？你把一个重度自闭患者说是成熟？“紫霄捂着脑袋。
“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没事的时候把自己关起来玩自闭！”
“那钩蛇呢？局里面响当当的劳模，足够的严谨认真。“白泽又是说道。
“钩蛇……他太狠了，在‘专诸’叛变后，他整个人都变了，我这里每天都能收到局里上下对他的投诉，还有心理医生对他的建议，说真的，我甚至有些担心他会不会……“紫霄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云中君？为人随和，而且在局里人缘够好。“
“算了吧，你把那花花公子当继承人培养？这超保局就彻底完蛋了！“紫霄回想着那小子曾经给局里超过三分之二的年轻女性投递过情书，就不由一阵头秃。
”先不说他没有这种意愿，而且他本身也不适合。“
“伏羲呢？“
“和混沌差不多，社恐和自闭有本质上的区别吗？”
“湘君？这孩子够勤恳。”
“勤恳某种意义上也是缺乏天赋，那孩子......光是追逐着波塞冬的脚步就已经耗尽了他几乎全部的精力了吧？”
“扶桑……“
“你指望那个二十五六了还像是个中二的小子？“
……
许久后，白泽无奈的挠了挠头。
“咱们诸夏这么多的棒小伙，怎么在您老眼中都这么多毛病呢？“
“他们本来就那么多毛病，只是你下意识的忽略了罢了。“紫霄摇了摇头。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文曲！如何？”白泽问道。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紫霄陷入了沉默。
许久后，他才摇了摇头。
“他已经废了。”
先不说有没有成为五阶的潜质，他现在甚至连四阶都不是。
根本无法服众。
“未来谁又能说得准呢？”白泽笑了笑。
紫霄看了看白泽，脸上有些犹豫。
但是，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
“还是不行。“他说道。
“为什么？“白泽满脸的疑惑。
紫霄长长的叹了口气，一把将一份报告甩在了白泽脸上。
白泽手忙脚乱的抓住文件，惊疑不定的看了起来。
很快，他的面色也变得古怪了起来。
“这小子……“
第一百二十二章 出院
洁白的病房内，一个少年倚靠在床边。
脸色红润，似乎比一般的人都要健康，双眼深邃且漆黑，仿佛一直在思考些什么。
一声开门的声音打破了房间内原本的寂静。
少年扭头，看到病房的来人，微微挑眉。
“看到我很意外吗？”大块头的男人瓮声瓮气地说道。
石刚放下手中的果篮，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我以为会再多一个人来着。”李天煜微微一笑。
“如果你说的是叶九州……你可能要出院之后才能见到他了。”石刚的表情突然有些古怪。
李天煜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但是，看到石刚没有多说的意思，他也没有多问。
“都要出院了，还带什么水果。“看着桌上地果篮，李天煜有些头痛的揉了揉脑袋。
这些天住院治疗，他可收到太多这些东西了。
果篮也就算了，他还收到了花。
那一天睡觉醒来，他看到自己的房间已经从白色，变成了黄色的花海。
不知道是谁，竟然足足送来了一屋子的康乃馨。
把整间病房给赛的满满当当的。
被鲜花簇拥在中间，李天煜觉得，如果自己的睡姿安详一点，脸色再苍白一点，恐怕已经有点那种送别英烈的感觉了。
可是我还活得好好的啊！
他脸色发绿的去询问护士这些东西都是谁送的。
这不是乱来吗！
然而，从护士的口中听到那个名字之后，他陷入了沉默。
原本想着把花全部弄走的心思瞬间熄灭了。
护士告诉他，送他花的人，名叫陆离。
咋一听，这个名字很耳熟。
然后下一秒，李天煜整个人的表情都僵住了。
妈耶，这不是诸夏的白虎吗！
尽管这次安西的战斗中，白虎被设计得有些狼狈，完全没有展现出他应有的风采。
但是，那近乎令人窒息得压迫力，还有摧枯拉朽的漫天剑气，一样留给了李天煜很深的印象。
这么一位狠人，听说回到诸夏之后，立刻就被局里拖去隔离批评，外加关禁闭，现在的都还没放出来。
就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惦记着给李天煜送花？
他这么一个完全不起眼的二阶能力者何德何能啊！
直到怀着这样的惊疑，过了两天才有人跟他解惑。
“原来你不知道？“剑炉大师兄于平心给李天煜削着苹果，突然愣了一下。
李天煜看着于平心手上那削皮削得已经缩水了三分之一得苹果，微微颔首。
同时发自内心得希望于平心可别再迫害那可怜的苹果了。
“因为这次你不是把那个伤到思仪……哦，也就是歌姬得人给干掉了吗？”于平心解释道。
“小陆和她是青梅竹马，同时现在也是……呃，好像还是青梅竹马？没办法，小陆那个蠢小子一直不开窍，弄得思仪也很恼火……”
李天煜这才恍然。
合着是因为自己替他帮自己的青（心）梅（爱）竹（的）马（人）报了仇啊！
“其实他应该去谢师姐的。“李天煜轻叹道。
“如果不是师姐，我恐怕不可能活着回来。“
“别这么说啊师弟，如果不是你去追赶，师妹她不可能管这档子事的。“于平心劝说道。
“而且我都听说了，师弟你大展神威啊，一个二阶，和一个曾经到达过四阶的拼刺刀，师弟，你是这个……”于平心跟李天煜比着大拇指。
“总而言之，小陆已经放出话来了，他承你的情，以后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去找他。”
甚至整个超保局的人都知道，白虎放出话来了，要罩一个新人。
有一位圣徒撑腰，而且还是在诸夏内部都算是最能打的一个。
李天煜此后在超保局不说无人敢惹，但是，很多别有用心的人，恐怕对他出手都要掂量着些了。
“木秀于林则必摧之，小师弟，你在超保局的体系里混，这点还是要注意。”于平心慎重的说道。
就算是超保局内部，头顶有着三位五阶压着，下面也是分了许多不同的派系的。
暗地里使绊子什么的，不说司空见惯，但是也不算稀奇。
没办法，这已经可以说是一个大组织的必然了。
上面的人也不可能面面俱到的去管理，只能把控好一个度。
争，斗，可以，但是，要在一定的限度内。
尽可能的控制到良性竞争的范畴内。
“总之，小师弟，这次你算是平步青云了。”于平心拍了拍李天煜的肩膀，曼联欣慰。
李天煜感受着身体的疼痛，欲言又止。
“师兄，你很少来看望过病人吧？”李天煜意味莫名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于平心有些愕然。
我当然知道！
师兄，如果不是师弟我的伤已经快要好全了，因为你刚才一下就可以让我在医院多躺几天。
深深的叹了口气，李天煜拿着于平心递过来的那个惨不忍睹的苹果，大口的啃了起来。
有一说一，尽管卖相奇差，但是，这个由超保局送来的慰问品，品质是没得说的。
“对了，师弟，老师让我跟你说，出院后尽早回去一趟。“于平心突然说道。
回去，指的自然是剑炉。
“怎么了？”李天煜一怔。
“不清楚，但是看老师的表情，应该是好事。”于平心对此也是一片茫然。
“我明白了。”李天煜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在医院躺了三天，前后足足呆了七天，这才可以出院。
李天煜没有在意坐在一旁的石刚，也没有去传唤外面的护士，自己动手就把身上的绷带全部解了下来。
‘要不要再休息两天？“石刚问道。
“算了，再躺下去，身上恐怕都要长蘑菇了。”李天煜果断的拒绝道。
取下绷带，露出了下面已然完好无损的皮肤。
除了多了些许的伤痕外，已然和往常无异。
握了握拳，感觉发力毫无窒碍之后，李天煜这才微微点头。
“其实伤早就已经好了的。“李天煜轻叹一声。
在贺茹给的那一瓶子天人丹的药力下，李天煜当时本来算是严重的伤势其实当场就好了一多半。
最大的问题其实也不过是骨头错位、断裂还有再生罢了。
经过一些固定还有伤口的消毒清理后，都不需要上什么药，好好的躺上几天，残存的药力也可以让他恢复如初。
他早就应该出院了的。
“只是我外公、小姨……他们硬要我住院再观察几天。“李天煜有些无奈。
他还记得，当时从昏睡中醒来后，看到的自家外公的那张脸到底有多么的阴沉。
身为高知识分子，书香世界出身，一辈子都没怎么骂过人的他，在房间内，把某个支使着李天煜做这种危险事的家伙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李天煜的小姨虽然淡定了一点，但是那眼中的心疼也是完全掩饰不住。
对于家人们一份过于沉重的关爱，李天煜在暖心之余，也是有些小烦恼。
“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我们可以直接离开。“石刚站起身。
“麻烦你了。“李天煜感谢道。
“分内之事。“石刚微微摇头。
“真要说起来，这么多天，我这才第一次第一次来看你，而且还是来接你出院，无论怎么说都不应该。“
“呵呵，如果按你这么说的话，那那个直到我出院都没来看过我一次的家伙，恐怕可以直接切腹自尽了。“李天煜失笑道。
在这段时间里，不止是家人，师兄，同学，包括了某个被她背了一路的少女，还有泪痕、刘达之类的，全部都来看望过他。
乃至超保局内，也派了专人来慰问一下他这个功臣。
一向相熟的石刚今天也来接他出院了。
可是，唯独某个“罪魁祸首“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有。
尽管李天煜并不会为此而感到不满，但是却也同样有些困惑。
叶九州那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石刚看了他一眼，脸上再度涌现出之前的古怪神色。
他沉默着点了点头：“走吧，出院后我带你见他。“
“这么大架子？“李天煜又是一挑眉。
“竟然让我这个病患出院后去见他，怎么？这家伙因为这次安西的事情升官了？“李天煜调侃道。
“不，并不是升官……“石刚欲言又止。
“算了，我嘴笨，事情又有点复杂，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石刚无奈的说道。
于是，神情微妙的石刚领着一脸狐疑的李天煜，走出了医院。
两个小时过后……
“我们……这是要去哪？还没到？“李天煜看着那愈发偏僻的山路，不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如果不是和石刚实在太熟，知道他的为人。
那他恐怕真的会认真的思考，他是不是想对他做什么不轨的事情。
“很快就到了。“石刚低声道。
然后，越野车的引擎激昂的咆哮起来，在山路上，厚重的车身猛的一甩车尾。
没有想象中的“快了快了”，“还有十分钟”，“马上就到”……
石刚并不是“鸽子”，所以，他是个货真价实的老实人。
他说很快到，就真的很快到。
不到五分钟，发动机的的轰鸣逐渐平息。
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这里……”下了车，李天煜皱着眉头看着周围。
无论他怎么看，这里都是一处空旷的荒野而已啊！
这时，石刚锁上车门走了过来。
“拿着这个。“石刚递过来一个小巧的徽章。
“戴在胸前，待会要用。“石刚嘱咐道。
李天煜看着那颇具诸夏风的徽章，默不作声地戴在了左胸。
“另外，这份东西先签一下。“石刚又将从车上拿下来地文件递了过来。
李天煜低着头，看着那份，不，应该说是“契约“。
洁白的纸张上，黑色的字体朦胧不清。
李天煜分明能够清楚的看见他们，但是很奇怪，那些往日里很是熟悉的字迹，此刻连贯起来后，他却完全不明白其中的意思，甚至连念，连想都做不到。
但是，一份直接传达到灵魂的信息，告诉着他。
这是一份契约。
李天煜看着手上轻如薄物的纸张，突然低声念到：“强制契约？“
他曾经听贺如山说过。
这看似不起眼的一张纸，实际上就是一份炼金制品。
而且还是最为奢侈的那种一次性消耗品。
作用很简单。
不过是“契约“。
当你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更准确的来说，是留下属于自己的气息印记之时，根据早就记录在上面的条例，你将会受到一定程度的约束。
一旦你违背了“契约“，那么，那份链接灵魂的力量，将会直接摧残你的灵魂。
后果有大有小，李天煜本能的感觉到，他手中的这份契约，是后果最严重的那一类。
“这是必要的措施。“石刚沉声道。
“因为接下来你要进入的地方，哪怕是在诸夏之中，也是绝对的重中之重，寻常人根本无法企及之处。“
“你是新人，本来根本不可能有进入的权限，但是，因为你的权限是‘b‘级，而且局里上面又有几个人说了话，所以你才有这次机会。“
“那我不进去了行不行？“李天煜叹息道。
他只感觉手中的纸张重如千斤。
不清楚契约的内容，贸然签下名字，这是何等不智的行为。
“契约的内容在你签了名之后，上面的‘认知干涉‘就会失效，相信我，并不是什么太过苛刻的条例。“石刚解释道。
“因为你将要进入的地方实在是……太过特殊。“
特殊到，一定要确保不能让任何人透露出它的具体位置所在。
“所以说，叶九州那狗东西竟然真的升官了？我会要他请吃饭的。“李天煜又叹了口气，拿过石刚递过来的笔，准备签字。
不签不行，他都已经被带过来了，都到了门口的情况下，这不签也得签了。
虽然仍旧有着疑窦，但是，出于对于石刚的信任，还有一些别的原因，李天煜还是选择签下了这份契约。
当“李天煜“三个字落下，李天煜只感觉脑袋一清。
他能够认清契约上的字了。
“这是……“李天煜稳定的双手不由微微一抖，瞳孔骤然收缩。
很快，他阅览完毕，骇然抬头。
难怪会如此慎重，原来这里竟然是……
下一秒，他的手里微微一烫。
回过神来之时，契约已经自燃化作飞灰。
“走吧。”石刚微微颔首，向前领路。
李天煜的面色不知为何，也变得古怪了起来。
在知道了这里具体是什么地方之后，再联想起叶九州在这里，他顿时就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真的按他所想的一样，那么叶九州现在恐怕并不是“升官”那么简单啊......
一念至此，李天煜的脸上不由挂起了一丝幸灾乐祸。
他的直觉告诉他，待会的相见恐怕会很有意思。
随着他们的迈步前进，无形的波澜悄无声息的扫过了他们的身体。
这一刻，李天煜只感觉自己全身被人一览无余。
仿佛整个人，包括了灵魂，都赤裸裸的展示在别人的面前。
“信物确认。”
这是指胸前的徽章。
“限制确认。”
这是指刚才签下的契约。
“预约确认。”
“嫦娥审核，通过。”
“人工审核，通过。”
“予以放行。”
于是，宛如门扉一般的涟漪在两人的身前出现。
然后，将他们吞没。
下一刻，这片无人的荒野再度恢复了空无一人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