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一群疯子
警察总局内。
当近乎190身高的沈辞走进这里时，原本热闹的气氛一下子被冰封，所有人齐刷刷将目光落到他的脸上，以及……那满头的雪白银发。
身旁的陆非白西装笔挺，冷峻五官正经。
原本坐在角落里即将被零食淹的小团子在看到来人时眼睛亮晶晶。
将小平板塞回到斜跨的可爱小包包里，顾小八咚的一声跳下沙发，迈着小短腿很快就来到了沈辞跟前，小傲娇的轻扬了下下巴。
“小辞爷，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轻咳两声找回自己声音的年轻警员被推出来，声音干哑的看着沈辞。
从沈辞落地J城的那天起，‘小辞爷’这三个字就被赋予了特殊含义。
“报警。”
陆非白替他回答。
沈辞抬手，面无表情递了根棒棒糖给顾小八。
后者小小的哼了声，随后拆了糖纸塞进嘴里。
光影交界处，沈辞单单站在那里就已给人一种难以呼吸的压迫感。
没有了往日在礼德时的散漫，此时的他恢复了原本冰冷凛傲姿态，任由独属于他的上位者气场铺天盖地的爆发出来。
高天佑下楼时，见到的刚好就是这一幕。
他皱了下眉。
只是还不等说话，周漾与蔡颂正从外面走了进来，几乎是在同时，原本如同被浸泡在寒潭里的男人气场出现了裂痕。
不近人情的爪牙尽数收敛。
周漾走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小辞爷报警的内容是什么？”
“检举秦风集团总裁独子秦翔运毒贩毒。”
沈辞声音哑沉，带着与往日里不同的成熟。
秦风集团？
听到这四个字，警员立马打电话通知了负责此次事件的专案组成员，对于秦风集团的事，J城本地的警员已没有处理权限，全部移交京城总局的人。
只是……
运毒贩毒？
若是秦家那位少爷真的同这四个字扯上关系，怕是要吃枪子儿的。
“小同桌，你手里拿的什么？”
陆非白从沈辞身后探头，见她手里还拿着个小木盒，表情好奇。
“墓地里挖出来的。”
周漾淡声回答。
“哦，啊？”
意识到她说了什么的陆非白表情微妙。
沈辞抿了下薄唇，刚想要对她说什么，却被人开口打断。
“周漾！！”
一道暴怒声音自不远处传来，接到墓园电话满身裹挟着怒火的周仁国突然出现，他径自朝着周漾方向冲来，抬手作势就要给她一巴掌。
可那手连碰都还没碰着周漾，就已被人握住手腕。
冰冷。
那是周仁国脑中窜出的第一个念头，对方掌心没有一点温度，紧跟着到来的便是撕心裂肺的疼，只听咔哒一声，手腕下一秒被人卸掉脱了臼。
“啊……”
后知后觉的周仁国痛呼出声。
沈辞眼神厌恶的松开手，俊美五官如同冰封，声线沉下寒冽至极。
“滚。”
他眼底翻涌着烈灼怒火，哪怕是动怒，另只手也将周漾护的妥妥帖帖，不叫旁人能动到她分毫。
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了所有人。
“咳，阿辞，这是周仁国。”
认出对方身份的陆非白轻咳一声提醒。
沈辞表情漠然。
“……”
行吧，当他没说。
“疯子！一群疯子！”
捧着自己手腕的周仁国满头冷汗怒吼。
第257章：你就是个疯子
周漾视线越过沈辞肩头落在周仁国脸上。
将那个男人的狼狈一览无遗。
“你怎么能做到面不改色的叫人挖了你亲妈的墓！”
像是要让所有人都听清楚，周仁国这句话吼的极大声，连脸面都不顾。
也是正因为这一句，所有人看向周漾的眼神瞬间变了。
死者为大，挖墓，还是挖亲妈的墓，这行为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知道内情的蔡颂正下意识想开口，周漾却比他更快一步。
“所以呢？”
她声音慵慵懒懒的，好像在谈论的不过是今天的天气，叫人丝毫感觉不到情绪变化，意识到这一点，旁人看向周漾的眼神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周仁国剩下的话全被这短短三个字堵在口中。
“周同学……”
刚刚挂断一通电话的蔡颂正走过来，表情略沉。
“潘霜霜要见你。”
哪怕进了这里，潘霜霜依旧端着那副秦风集团总裁夫人的架子，不是嫌空调冷了就是嫌椅子硬了，偏偏还有秦风集团的金牌律师曾元一坐镇，直叫人恨得牙根痒痒。
“派人把他送回去。”
省的在这里碍她的眼。
不等周仁国再叫嚣，已经有人自动上前将他拖起。
“周……”
“我劝你认清楚这里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见周仁国还想怒骂，陆非白挑眉横插一句，声音温温润润，却也带着别样警告味道。
就这么片刻功夫，周仁国人已不见。
站在沈辞身旁的周漾目送周仁国消失，精致五官表情莫测。
“我先上去。”
片刻，周漾收回视线，并未理会周遭任何落在自己身上的怪异眼神。
下一秒，沈辞却朝她微微张开双臂。
动作虽然略显生疏，但眼神却是一瞬不瞬落在周漾脸上。
周漾脚下微顿。
“是安慰我？”
声音里还带着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轻软。
沈辞勾了下薄唇，银发下的那双深眸里蕴着隐隐流光，看的周漾心头一跳，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手已经自己拢了上去。
因着身高差的关系，沈辞将下颌抵在周漾头顶，掌心轻拍她后背。
一股清冽雪松海盐味在周漾呼吸里蔓延。
也令她自在墓园里就堆积在心口处的郁结散开。
没有人能看出自己的异样，除了沈辞。
“我就在这等你。”
沈辞用着仅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
“好。”
楼上审讯室。
当周漾推门而入时，潘霜霜正以着傲慢态度要求抽根烟，烟还夹在手里，却在看到她进来的瞬间，猛地夹断。
蔡颂正拍了拍同事的肩膀，后者起身让开。
周漾面色如常的将那个木盒扔到桌上，啪的一声，吸引了潘霜霜注意。
而在看清楚那个木盒的形状时，她的瞳孔骤然紧缩，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周漾不动声色的拿起了桌上签字笔，把玩在手指间。
“你，你挖了姜南棠的墓？”
“看来你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周漾眼角余光扫了眼秦风集团这位金牌大状，依旧是那副金边儿眼镜，儒雅姿态，可表情却没了昨天的自在。
“你就是个疯子！”
潘霜霜语带厌恶。
第258章：慢性毒药
闻言，周漾只是轻笑一声，声音里甚至还能够听出些许淡淡愉悦感，那是种让人形容不出的感觉，唯有亲身听到的人才能感同心里的恶寒。
潘霜霜全身寒毛竖起。
眼睁睁看着周漾坐到了自己对面。
肤如凝脂，眉眼凉薄，漂亮的像是一副画。
“我让人把她的骨灰重新挖了出来，送去鉴定。”
而周漾的下一句话，更是让潘霜霜脑袋嗡的一下炸了。
“你说什么？”
潘霜霜倏然攥紧了手指，刚做的指甲深陷进肉里，就连抠出了血都没注意。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周家的夫人姜南棠，当年的死因是被人下了慢性毒药。”
周漾声音懒散，但说出的话却是连坐在一旁的金牌大状曾元一都在心里倒吸了口凉气，每个豪门内都有属于他们的秘闻，见不得光，但周家的这也太……
“呵。”
潘霜霜冷笑。
“你别想骗我，十几年的骨灰你跟我说重新鉴定？鉴定个鬼吗？”
就算有下毒，当年在高温下证据也早就烧到碳化，更何况还经过十几年地下的深埋，她当她真的是个好糊弄的吗？
周漾漫不经心将长腿交叠，动作优雅放松。
“普通的的研究机构的确不可以，但有个地方例外……”
如瀑般长卷发随着她说话动作在周漾身后散开，带着蛊惑人心的美。
“201基地。”
潘霜霜脸色煞白，心脏如擂鼓般跳动。
是的。
201基地。
那是全华国研究领域的金字塔顶尖，神之领域。
“周漾！”
潘霜霜攥成拳的双手猛地敲击在面前小桌板上，情绪也明显的激动起来，曾元一心中一跳，赶忙开口阻止她说出更多不利于自己的言语。
“秦夫人，别中计！”
曾元一声线紧绷，聪明的他已经从这只字片语里勾勒出了大概。
被提醒的潘霜霜马上冷静下来。
一双眼恶狠狠的瞪视着周漾。
“你以为联合那个邹明航就能够把秦风集团给弄垮？我告诉你周漾，凭着秦家的背景，我和我的儿子很快就会出去，你的那点小手段，对我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啪啪啪啪……
周漾薄笑着抬手轻拍掌心，清脆的拍掌声听在潘霜霜耳中无异是刺耳的。
“我喜欢自信的人。”
更喜欢亲手打破这份自信。
周漾扫过腕表。
“一分钟后曾律师会接到一通电话。”
她看也没看曾元一，慵懒开口。
被点到名字的曾元一却是心头再度一跳，从今天踏进这里开始他就总有种莫名不好的预感，直觉让他并不想直接与周漾对上。
而这些年里，曾元一凭靠着自己的直觉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危险。
倒数计时。
3秒……
2秒……
1秒……
急促的电话铃声一秒不差的响起，曾元一右眼皮骤跳。
他并不想接这个电话。
但现实并不允许曾元一这样做。
他扫了眼来电显示，眼睛却是一亮，这通电话是京城秦家打来的，难道是那边知道了消息特意来解围的？
“是老宅那边。”
曾元一心头一松，赶忙将电话接起。
但当听清楚对方说了什么的瞬间，他的脸色倏然铁青。
第259章：老宅
曾元一抬头看向周漾。
后者嘴角噙着的冷漠笑意看在这位金牌大状的眼里，无异于吃人猛兽。
电话挂断。
“怎么样？那边说什么了？”
知道这通电话是京城那边打来的，潘霜霜一扫刚才颓势，喜形于色表情挑衅，恨不得下一秒生啖了周漾的血肉。
“夫人……”
兹事体大，曾元一说话的嘴都在颤，然而沉浸在自己得意里的潘霜霜却并未注意到这一点，她还在等待着老宅那边出面，狠狠碾死眼前这只蝼蚁。
“老宅，今早也被封了。”
潘霜霜得意的笑瞬间凝在脸上。
她猛地侧头看向曾元一，像是在怀疑自己耳朵。
“你说什么？”
声音拔高如同被掐了脖子的尖叫鸡。
“今天一早，秦家老宅就被国安部的人封了，就连这通电话都是在监听中打来的，秦董的大哥二哥早上就被带走了，老爷子质问秦董到底做了什么……”
曾元一木然的说。
太突然了。
国安部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那便是有了最确凿的证据，而明知道秦家作为四大家族之一还直接上门将人带走，丝毫不估计秦家脸面，怕是事情大到难以善终！
“所以，秦董到底做了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
曾元一下意识在找周漾去要。
周漾眉尾一挑，深琥珀色的眼里满是玩味，她拨弄着手指，动作里尽是漫不经心。
“他也没做什么……”
微卷柔软的长发随着她侧头动作微动，只是骨子里透出的寒意却与她轻漫口吻背道而驰。
“只不过近十年来一直出钱出力扶持境外那些非法组织，制造了几起著名的骇人听闻的事件而已。”
周漾话说的轻描淡写，对面二人却是如遭雷击。
“你胡说！”
潘霜霜脸色煞白，赤红着眼。
周漾仰头轻笑。
“在违法乱纪这件事上，你们一家人倒是整整齐齐。”
满言讥讽连遮掩都懒得遮掩。
“你说你和你儿子很快就能出去？”
周漾缓缓将视线落在潘霜霜如纸苍白的脸上，轻笑摇头。
但笑容又一秒收敛。
“我不相信。”
简单四个字，叫人心脏如擂鼓般狂跳起来。
“这是诬陷！！”
潘霜霜平日里保养到极好的纤纤玉手重重拍在桌上，早已将体面遗忘在脑后，一双眼恨极的盯着周漾的脸。
周漾但笑不语。
曾元一的头皮却在这笑里开始发麻。
从自己见到这位周同学的第一眼开始，她就一直都是这幅态度，仿佛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却又将一切都掌控在股掌之中。
心里正想着，审讯室的门从外面被推开，刚才接到消息离开的蔡颂正推门而入，不笑时那张脸显得格外严肃。
“秦夫人。”
进门后，蔡颂正一双锐利的眼直看向潘霜霜。
眼神里带着审读味道。
“秦翔已经被正式批捕。”
潘霜霜如遭雷击。
批捕？
她的儿子怎么会被批捕？
“怎么会这么快？”
就连曾元一都没反应过来，听的是目瞪口呆。
“罪名呢？你们用什么罪名来批捕我儿子？”
这话潘霜霜问的撕心裂肺，那可是她的独子，她全部的希望。
蔡颂正沉着脸。
“运毒贩毒。”
第260章：项庄舞剑
死寂般安静。
在听到蔡颂正嘴里说出的这四个字时，作为秦风集团首席律师的曾元一心里咯噔一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几个字背后所代表的意义。
在华国，50克以上就可以入刑。
偏偏秦翔自小被宠坏养成了作死的性格。
“另外……”
蔡颂正像是想到什么，再度开口。
“五分钟前，秦董已经上了红通名单，而在更早之前，他已经彻底切断了一切联络方式，根据可靠消息，今天上午秦董已向某国申请了避难。”
蔡颂正冷哼一声。
他最瞧不起这种人。
周漾瓷白的精致小脸上却很平静，今日的行动打的秦家人个措手不及，如果不是这样，这位秦董也不会用申请避难的极端手段躲避。
也不枉费她做了这么多准备，等了这么久。
周漾不紧不慢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潘霜霜的眼神里划过冰冷嘲讽。
她在欣赏她的痛苦。
满身孤傲。
片刻，周漾敛了所有表情作势离开审讯室。
“秦家不会放过你的。”
就在周漾的手已经落在门把上时，潘霜霜撕裂的声音自她背后响起。
阴恻恻的。
蕴着无数恨意。
周漾回头，与她隔空对视。
“呵……”
那她等着。
………………
周漾刚出电梯就接到了邹明航电话。
“我的工作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电话那头的邹明航淡定轻笑，只是那笑声里怎么听怎么都带着讽刺。
“意料之中。”
上任足有两个多月的邹明航不动则已，一动就要撼动J城经济根基，那些一根绳上的蚂蚱又怎么可能会坐以待毙？
“那个消息，我们什么时候对外公布？”
仔细听不难听出邹明航对周漾语气里的客气。
“再等两天，你不是也想趁机看看身边的这些到底是人是鬼吗？”
主动权握在他们手里，急什么？
电话那头的邹明航低笑。
“刚好我也用这两天时间确定下身边到底哪些人能用。”
简单两句后，周漾挂断电话，视线却落在不远处。
沈辞还没有离开。
将交涉的任务交给陆非白的他同顾小八安静坐在长椅上，五官深邃，眉峰凌厉，与周遭格格不入。
周漾抬手又拨出通电话出去。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
“秦家出事，沈家与其共同承接的海底隧道项目现在资金缺口有多大？”
周漾漫不经心开口，声音里却有种极致寡凉。
对方很快就给出了具体。
那是个对普通人来说再天文不过的数字！
周漾敛起长睫，嘴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
“很好。”
四大家族的平衡已随着秦家被查而被打破，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便是自三个月前就与看似中立的秦家暗中进行合作的沈家。
湾区的海底隧道项目可是所有人都盯着的一块儿肥肉，沈家自知一人吃不下，便联合了四大家族除陆家之外的其他三家共同开发。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若是短时间内没有人能够补上这个窟窿，沈、宋、秦这三家将一同共沉沦。
沈家……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这场游戏从一开始，目的就很明确。
第261章：恃宠而骄
沈辞身旁坐下一道暗影。
他侧头看过去，恰好与周漾视线对上。
见到周漾，顾小八眼睛噌的放亮，只是不等往她怀里腻歪，小脑袋就已经被只冰冷大掌抵住，短手短脚的顾小八顿时就像被翻了壳的小乌龟，动弹不得。
“好无趣啊。”
周漾双手撑在长椅上，头微仰，轻叹一声。
沈辞笑了笑，没说话。
隐在银发下的眼底有淡淡乌色，一双美人眼里尽是周漾。
顾小八气鼓鼓的胀起了腮。
坏银，抢姐姐！
倒是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周漾坐下时，周围嘈杂声音有瞬间安静，原本各做各事的人眼角余光全都落在这对像从漫画当中走出来的男女身上。
沈辞的疯名，全J城的警局里都是被挂了号的。
他们见识过他各种各样凛冽姿态，却从未见过这条被京城赶出来的疯狗如此乖驯模样。
“J城已经快被你搅的天翻地覆了，还无趣吗？”
沈辞声音沉哑，磁性好听。
哪怕说出这样一番话，他冷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将刻骨二字写至极致，看的人心头猛一阵跳，倒是周漾闻言摇了摇头。
脖颈上的链坠随她动作轻晃。
“不够。”
周漾说。
“还不够。”
那些人是怎么对待他的？
这些远远都还不够。
她脸上所有表情在重复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秒敛起，但前后也只是一秒，又恢复到往日里慵懒模样，甚至还伸了个懒腰。
这一天的折腾下来，外面天色都已经暗了。
“小八，我们走了。”
晚上还有周家的家宴在等着她。
顾小八从长椅上跳下来，路过沈辞时还不忘朝他做个鬼脸，转而将自己小小的手递给周漾，脸上颇有一副‘恃宠而骄’的姿态。
临转身前，周漾像想到什么，看向沈辞。
“等我电话。”
………………
夜幕降临。
清苑。
因着今晚有特殊的客人要来，周家人提早就预定了J城最好酒店，隶属于寰宇集团的清苑，但现在看来，这顿家宴却被赋予了特殊味道。
包间内。
“那个小贱人为什么还不来！”
季家人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周漾立刻能现身，叫他们好好轻贱一番。
“闭嘴。”
季淑阴沉着眼，压低了声音警告。
周仁国自接到墓园电话出去后到现在还没回来，她这心里像是压着块儿石头沉甸甸的，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让她喘不过气来。
但家宴是早就定好的，她又没办法不让娘家人过来，赶到这个风口浪尖，季淑这心不上不下，只觉得今晚要糟。
与季家人相比，周家这边的亲戚就贵气傲慢许多。
没有搭理季家人，他们在讨论今日的热门话题，秦风集团。
“这位邹市长行事作风有点意思。”
“可不是，刚来两个月就敢动秦风集团，就是不知道这次要闹个几天。”
“秦家毕竟是四大家族之一。”
季淑听的心更烦了。
咚的一声，门从外面被大力推开。
周仁国脸色阴沉如水，像被人泼了墨。
“仁国，发生了什么事？”
坐在主位上手拨佛珠的周老太太睁开眼睛，看向自己儿子。
目光沉如水。
“周漾叫人把姜南棠的墓给挖了！”
第262章：崩断的佛珠
伴随周仁国话落，周老太太手中佛珠线毫无预兆的崩断，珠子散落一地，噼里啪啦的，那声响跳在每个人心上。
为了今日拜师的事特意画了乖巧妆容的周晴满脸惊愕。
那可是她亲妈的墓！
周漾疯了吗？
周老太太阴冷视线扫过季淑，后者满脸仓皇脸色纸白，冷汗已将额头打湿，像是察觉到那道如蛇般视线，她不安抬头，与周老太太对视瞬间瞳孔骤缩。
无人说话。
楼下。
言一将车停稳，眼神复杂的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的周漾。
“你打破了四大家族的平衡。”
如果京城那帮人知道把他们搅得天翻地覆的对象竟会是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怕是今晚就要派人来这里，让她再也看不到第二日的太阳升起。
难怪上面会派他们来保护她。
当初言一还只觉得是大材小用，可现在看来，她分明就是个烫手山芋！
“所以呢？”
周漾声音冷冷淡淡的，没什么起伏，鼻梁上不知何时重新戴上了那副黑框眼镜，镜面折射出冷芒，她整个人隐没在车厢昏暗里，神秘莫测。
言一被周漾这简单三个字狠狠噎了一下。
“你到现在还看不明白？”
或许是因为心情尚可，周漾难得多说了句。
“嗯？”
“如果没有上面的默许，我怎么可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说完，周漾带着顾小八推门下车。
言一反应了足有两秒，才理解周漾那句话背后未尽的深意。
四大家族中的沈、秦、陆三家这些年有些太过肆意，但因根基盘踞太深，牵一发而动全身，上面反而不好处理，但现在……
言一眼皮一跳，不敢往下深想。
视线落在周漾孤冷背影上，车窗落下，言一一个手势，隐在暗处的小队人马已经不着痕迹紧跟上去。
清苑内。
牵着顾小八的周漾刚走进旋转门内侍者就已经主动迎了上来。
只是还不等开口，侍者右耳佩戴的隐藏式耳机内传来声音，原本模式化的迎客笑容瞬间敛起，态度恭敬到叫人感觉不可思议的程度。
谁人不知清苑是K先生的产业，就是那个花了两年时间将那座私人岛屿长安开发成全国最著名玩乐圣地的神秘人。
没人敢在这里闹事。
“周小姐这边请。”
侍者手心朝上，向着电梯方向示意。
周漾没动。
淡漠眼神落在对方脸上。
侍者被看的心头一紧，冷汗紧跟着冒了出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时候，周漾却慵懒收回视线，仿佛刚才眼底的锐利只不过是侍者的错觉而已。
周漾牵着顾小八进了电梯。
电梯内光洁金属壁倒映出她的玩味表情。
这是她第一次来清苑。
对方却能够准确叫出自己名字。
有意思。
电梯很快抵达楼层。
“周小姐，今晚请在清苑玩到尽兴，有需要随时喊我们。”
门开，侍者伸手轻抵住门，恭敬开口。
语气中却也带着暗示。
谁都知道，清苑内的保全部门可都是一帮狠角色，他们都是从长安岛上经过专门训练过再被送来这里的。
侍者说完，微笑退场。
周漾却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停顿三秒。
第263章：是不是早就认识
头顶上，监控探头将一切收录其中。
清苑顶楼的特别包房装修暗奢，整体冷色调，一边是近乎占据房间三分之一的半环形落地窗，可以轻易俯瞰整个J城夜景全貌。
另一边，巨大的LED显示屏被分割成多个小屏，每个界面都正显示着监控画面。
一道暗影落在黑色真皮座椅上。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落地窗前，陆非白衬衫领口大敞，视线落在不远处，整个人清贵非凡。
“你和小同桌，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黑色真皮座椅上，沈辞抬手死用遥控器将某个监控分屏放大，银发下的脸冷酷的看不出丝毫人气，深邃的眼折射暗芒。
这并不是陆非白第一次这么想了。
回顾小同桌出现在阿辞身边后的种种细枝末节，陆非白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却是越来越好奇，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小同桌脖子上的那条项链，很多年前……
他在阿辞的身上也见到过。
一模一样。
沈辞一如既往的沉默，眼神落在大屏幕上，手边还放着一份文件，直到见到牵着顾小八的周漾推开了包间的门，他修长手指这才将其拿起。
那是一份清单。
如果周漾在这里，一定能够辨认出那刚好是她之前在熊熊网吧交给潘霜霜的那份。
哪怕在当日它就被周漾点火烧掉，但上面的内容还是在沈辞视线扫过一遍后就记下重新复刻了一份。
“全都在秦家找出来封存了。”
陆非白抬手松了松领口，迈着大长腿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烈酒。
“那帮人托着舒老头找你那么久你都没搭理，为了小同桌你倒是主动去了电话。”
边说，陆非白边轻晃酒杯。
冰块儿撞壁，发出脆响。
沈辞依旧保持缄默，而面前的大屏幕上，已经替换成了包间内视角。
包间内坐满了周家和季家的人。
周漾推门而入的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她脸上，或惊或怒或探究，总之没有一个词是正面情绪。
这也是周漾自回到J城后第一次正式与周家人见面。
“姐姐，这个孩子……”
周晴做了第一个打破安静的人，她做了惊讶表情，看在周漾眼里却着实有些做作的成分，尤其是周晴今日的妆容和打扮比以往更是人畜无害。
乖巧的像朵小白莲花。
“我儿子。”
周漾挑眉，话里满是漫不经心的匪气，倒是顾小八在听到这三个字的瞬间，粉雕玉琢的脸上眼睛都笑弯了，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胡说八道什么！”
吊儿郎当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周暮河推门而入，一双桃花眼扫在顾小八脸上。
“不坐？”
周暮河朝周老太太身旁那两个空座位扬了下下巴，看也没看周仁国和季淑一眼。
倒是周晴见到周暮河，软糯糯的喊了声哥。
“今晚还有客人来……”
季淑干巴巴开口，侧脸上的巴掌印哪怕打了厚厚遮瑕还是能够隐约看出，就连表情也都憔悴的，此时见到周暮河，眼眶里很快汇起眼泪。
“暮河，我……”
“你是想说找人给我下毒品毁掉我的事？”
周暮河在笑，但空气却在骤然变得危险起来。
第264章：我是在警告你
周老太太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显然这件事还没传进她的耳朵里。
不论周漾如何，周暮河毕竟是周仁国长子，哪怕她再怎么喜欢品学兼优的周晴，长子的地位也都无法被撼动。
“哥哥，这里面一定有误会，你不要相信外人的挑拨离间。”
周晴眼圈通红，像只小白兔般无辜。
顺便带瞪了周漾一眼。
字里行间的‘外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服务生进来加了几把餐椅。
周漾只感到有双手落在自己双肩上，随后她就被摁坐在了桌前。
“她不是外人，她是我亲妹妹。”
低沉声音铿锵有力，区别于周暮河以往的纨绔作风。
季淑扭曲表情转瞬即逝。
周晴却是一脸打击。
她不敢相信的望着周暮河，从小到大他都是最宠爱她的，凭什么周漾一回来就夺走了一切？
周漾自然没错过这对母女的精彩表情。
“暮河，晴晴才是你是妹妹。”
季家亲戚不满的搭腔。
这些年季家因着季淑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哪怕生活环境变好了，骨子里不变的却依旧是那副市侩。
“哥哥……”
周晴小声啜泣起来，眼泪掉的却很有水平，一点都没有沾湿自己妆容，反倒是更楚楚可怜。
体态如细柳的烹茶师走了进来。
坐在台上开始煮茶。
身后还带着琵琶师。
清苑内的所有侍者都是经过特殊培训，将客人的隐私放在第一位，自然也不用担心在包间内发生的事会泄露出去。
而这也是清苑最叫人放心的地方。
“聊点别的吧。”
戏也看够了，周漾懒得虚与委蛇，她来这里本来也不是与这帮人深入感情的。
周漾边说边抬手帮顾小八烫起了杯子。
“我把墓地挖了事想必你们也已经知道了。”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招一式里都透着美，哪里有半分外面所传的不堪，让人看呆。
“我妈的骨灰将由专人进行重新鉴定，鉴定报告很快就能出来。”
如同晴天霹雳，周漾的这句话让知悉当年内情的人都吓出一后背冷汗。
一杯上好的太平猴魁被率先送到了周漾面前，茶水琥珀清澈，但却并不符合待客之道，周漾抬头看向烹茶师，后者对她恭敬一笑。
各怀鬼胎的众人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周仁国眼神阴沉，他总算知道她撬墓的目的了，只是还不等开口，周漾像是已猜到什么，眉眼皆讽的抢先开口。
“负责鉴定的，是201基地。”
一句话，堵死了一切可能。
201基地，华国最顶尖的军工科研基地。
周漾怎么会请得动他们？
“如果在骨灰里鉴定出其他的东西，今日的秦风集团，就是未来的周家和季家。”
此话一出，周仁国猛地起身抬手将面前茶杯狠狠朝她掷去。
周漾面不改色，稍稍侧头，那茶杯与她擦发而过。
“你敢威胁我？”
周仁国气急败坏。
琵琶声未断，甚至恰逢其时的换了首《四面埋伏》，叫人忍俊不禁。
“我不是在威胁你……”
周漾品了口茶，不愧是太平猴魁，入口醇厚甘甜，无苦无涩，喉韵明显。
“我是在警告你。”
第265章：市侩
周暮河吹了个响亮口哨。
顾小八学着周漾两只小手端着茶杯，一小口一小口的嘬着，眼睛里亮晶晶，从进到包间内后，就像是只小狗狗一样的只跟着周漾一个人。
周老太太下意识想要抚弄自己随身那串佛珠，却在入手空空一片时才后知后觉想起它已经断了的事。
心烦意乱。
“你做这些出格事无非就是想谈条件，说吧，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周老太太目光锐利看着周漾，没有半分亲情可言。
就像是在谈一桩生意。
顾小八将茶杯放回桌上，随后从自己随身的皮卡丘小包包里掏出一张纸，展开后又乖乖的推到桌上。
周漾细白手指压在那上面，将纸转了个方向，冲着周老太太。
“15％的股权，当年我母亲去世后还留下了3.4亿左右的个人资产，其中一半已被季淑个人侵吞用于扶持季家用做个人投资，另外还有珠宝首饰若干另算……”
深琥珀色眼底敛着情绪，笑了笑，但那笑里更多的是讽刺。
“你胡说八道，我们季家哪用过那个贱人的……”
说话那人是季淑远房侄媳，只是话音都还没落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已经迎面泼来，
滚烫极了。
“啊……”
那人当即捂着脸痛嚎起来。
“下次，我会直接割了你舌头！”
周暮河那双桃花眼里满是阴沉，就这样看着对方，手里的茶杯落在桌上，咔哒一声，听的人心脏都为之一颤。
季淑放在桌下的手指紧绞。
她果然什么都知道。
周老太太精瘦脸上没什么表情，市侩的心却早暗中盘算起，当年姜南棠的死她明知道有问题却还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姜南棠太过于强势。
不止在事业上压了她儿子一头，就连生活里……
“周漾，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些无稽之谈？三个多亿，怎么可能……”
季淑生硬的笑着。
周漾理都没理季淑，只是将手下压着的文件朝周老太太推去。
挑眉。
周老太太冷沉着脸低头，但在看清楚第一行字的时候，表情陡然有了变化。
意识到老太太的异样，周仁国探头看过去，脸色更是铁青。
那是一份遗嘱的复印件，还带有被公证过的痕迹，上面清清楚楚罗列出了姜南棠名下所有留给一双儿女的东西，包含流动与非流动的所有资产，那天文数字足以叫人瞠目结舌。
而时间……
赫然是姜南棠去世的前一天。
“不知道秦家季家名下的置业里面我有多少能够和这份名单对的上号的？”
一曲《十面埋伏》在周漾话落里结束，同时将剑拔弩张气氛推向最高潮。
急促的手机铃声划破诡谲氛围。
众人下意识扭头望向声音来处，是季淑的手机在响。
季淑没动。
还是周晴伸手在桌下推了推她才回过神。
是陌生号码来电。
季淑接起电话。
只是刚听了没两句，她的脸色便煞白起来，眼睛紧盯向周漾，眼神里是已忘了遮的厌恶和恐惧。
“怎么了？”
周仁国见她脸色难看，粗声粗气的问。
第266章：经得起调查吗
季淑嘴唇微翕，鼻头都冒了冷汗。
“季杰，被警察上门带走了。”
“什么？”
“怎么回事？”
“警察怎么会上门的？”
季家的这帮亲戚就像是水溅了油锅，一下子炸开了，脸上表情惶惶不安，因着季杰往日刻意让家里人误会他与秦翔关系好的事，这帮人没少巴结他。
周仁国猛地将头扭向周漾，恰好将她唇角那抹匪冷的笑尽收眼底。
见他看过来，周漾甚至还挑衅的挑了下眉。
包间内正乱着，门口敲门声响起。
不等人应，外面的人已经自动将门推开，周老太太正想怒斥对方的不规矩，可在看清楚来人身上穿着的衣服时，闭了嘴。
是警察！
“带走。”
满身正气的蔡颂正一个眼神，席间几名季家人一脸懵逼的被带起身，全都是往日里与季杰关系最亲密的。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到。
更是无人注意蔡颂正的眼神与周漾在空中交汇一秒，稍纵即逝。
“你们要把人带到哪去？理由呢？”
季淑脸色难看试图阻拦。
“季女士是在妨碍公务？”
蔡颂正牛眼圆瞪，不怒而威，光凭眼神震慑都足以叫季淑心生忌惮。
“我……我就是……就是问问。”
“无可奉告！”
秦风集团的事还不到对外官宣的时候，可不就是无可奉告吗。
警察来也匆匆，走也匆匆，桌上一下少了五六个人，空了大半，剩下的季家人更像是被拔了毛的鹌鹑，哪里还有最开始的得意与嚣张。
“是你！”
这两个字周仁国说的咬牙切齿，一双眼紧盯着周漾。
余下的其他人猛地将脸顺着声音扭向周漾，神色各异，半信半疑，她真的有那么大能力？
周漾但笑不语，却用手敲了敲桌上文件。
叫人不寒而栗。
周老太太目光锐利与自己这个孙女对视，她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一种自己颇为欣赏的狼性，而这份狼性却是周家人最缺少的……
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的眼神里渐起厌恶。
“姐姐，你……”
周晴声音柔柔，单薄颤抖，楚楚可人。
“买通律师，隐藏遗嘱，侵吞遗产……”
周漾与周老太太对视，嘴角那抹颇为恶意的笑容，令周老太太心都跟着颤。
“现在的周氏，经得起调查吗？”
潘多拉的魔盒盖子一旦打开，放出来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可就不受人控制了！
周氏在周仁国这种假仁假义的真小人带领下，怕是再也经受不住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否则……他又为何那么着急让周晴与段景予的事定下来。
周暮河看着周漾，心情很复杂。
他并不知道她这些年被谁接走，去到哪里，经历过什么，可此时与周家人博弈的周漾，却与记忆中母亲的形象重叠。
“这钱，我可以补给你们兄妹。”
周老太太咬牙切齿开口，没了那串佛珠，她骨子里的市侩精明与算计压都压不住，而周仁国与季淑在听到这话时却是大惊失色。
那可是三亿多！
全都要给他们兄妹俩？
“妈！”
“给我闭嘴！”
周老太太凶狠看向周仁国，后者的心猛一沉。
第267章：心在滴血
周老太太的心何尝不在滴血。
当年被姜南棠这个儿媳妇儿强压一头的恐惧又回来了，被支配的妥妥当当，哪怕姜南棠就是个无父无母没有娘家倚靠的孤儿。
“钱我可以给你，但周氏的股份你休想拿。”
“可以，每股以45元价格折现成现金，不接受任何形式抵扣，但清单上的珠宝首饰不在折现范围内，给你们三天时间。”
“三天？你怎么不去抢？”
季淑惊叫出声，表情扭曲。
她苦心算计前半生，好不容易过上了荣华生活，却被周漾轻描淡写的打回了原形，季淑如何能够甘心？
“行，那我明日就将遗嘱原件找媒体发出去。”
周漾冷笑，将身体重心向后倚靠。
她样貌本就遗传高雅美丽的姜南棠更多，此时气场放开，眉眼里都匪冷之气，表情更是摆明写着‘我不好惹’几个大字。
“我不答应！”
事关自己利益，此时的季淑才真正的心绞痛起来，想到那么多钱都要进到周漾兄妹的口袋，自己和晴晴半分都捞不到，她差点就要当场晕厥过去。
“周家哪里轮得到你做主？”
周老太太也心疼，但同自己儿子的前途相比，她自然更偏向儿子。
“三天时间太短了……”
她尝试着再拖延几日，趁机可以探一探京城秦家那边的口风，周老太太的如意算盘打的倒是好，可她哪里知道，京城秦家老宅也已被封，只不过消息尚在封锁阶段，并未对外公布。
毕竟牵扯甚广。
但消息顶多压上一周，其中还不包括京城各家消息灵通的眼线，所以三天，是周漾折中后最稳妥的时间选择。
“就三天！”
周漾压低声线，一双深琥珀色的眼与精明市侩的周老太太对视，有股无形的压力在包间内被释放，叫人难以相信她只不过才刚刚十八的年岁。
“碧波路望海花园。”
她说这话时，眼底没有丝毫温度。
却叫对面的周仁国与周老太太同时打了个寒颤。
秒懂。
那是周仁国养在外面的一个女大学生，现在已经怀孕八个多月了，并且周老太太还找人查过，这胎是个男孩。
如果不是周家和季家捆绑太深，还有姜南棠这桩腌臜事，他们也不必避讳季淑知道，晴晴好是好，但毕竟还是个女孩儿，而周暮河被养废掉，周仁国索性练个小号重新开始。
“三天就三天！”
闻言，周老太太也不再掰扯，立刻答应下来，生怕会在节外生枝耽误自己的小孙子。
心中则在计算着手中能够流动的现金还有多少。
同时决定用低价尽快抛售当初姜南棠留下来的百家店面好做周转。
季淑不是个傻子，从丈夫与婆婆陡然大变的态度来看，她自然猜到了周漾提出的那个地址里有猫腻，心中暗自记下，只等找到那死狐狸精直接杀上门。
周漾的袖管被小幅度扯动。
她侧头，只见糯米团子似的顾小八捧着自己的小平板，上面有一组长长的数字，眼睛亮晶晶，似乎是在等待周漾的夸奖。
“那我就等着……这六亿七千八百二十五万零三千一百七十八块于三日后到账。”
周暮河：……
好家伙，还有零有整的。
第268章：外公
“……”
周老太太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只恨自己的佛珠断了，不然定是要狠狠砸到她脸上！
反倒是周仁国，就像是重新认识了自己这个女儿。
当初季淑搞的那些小手段他不是看不透，可即便如此他还是顺水推舟将周漾扔去了乡下，原因很简单，他厌恶透了这个与姜南棠像极了的女儿！
如果现在不是法治社会，怕是他在姜南棠死后就要将周漾掐死一同埋了！
身材曼妙的琵琶师换了首曲调旖旎的小曲儿，纤纤玉指轻柔拨动琴弦，媚眼如丝。
周漾单手托腮看过去。
“你在想什么？”
周暮河见她看的认真，顺着视线看去，恰好与琵琶师抛来的媚眼撞上。
周暮河：……
这弹琵琶的是眼睛不舒服？
“外公最喜欢听的就是《霸王卸甲》，弹来听听。”
周漾懒散开口，却不知这一句话却令在场所有人闻之色变。
“外公？”
周暮河第一个错愕出声，这是他从出生到现在为止第一次听说自己还有个外公的事，母亲她不是娘家早已经不剩一个人了吗？
“我们还有外公？”
周漾抬头淡淡看了周暮河一眼，一曲《霸王卸甲》刚好奏起。
轮指音急促，听的人心头一提。
“我们不止有外公，他的身份还颇为特殊。”
周漾点到为止。
周老太太心思却因着这句话浮想联翩起来，身份颇为特殊？莫非是哪家贵人？可若是当真排得上号的贵人，当年姜南棠的死又如何能进行的这么顺利？
这些年来更是无人问津？
心里这样想着，周老太太安心下来。
周仁国与季淑亦是如此。
消失已久的侍者敲门进来，提醒周家人他们请来的客人到了，周暮河原本还想追问外公的事，周漾却闭口不再多言。
周晴眼睛却是一亮。
哪怕之前出了那么多事，她都没有忘记，今日这场晚宴最重要的一环其实是为她介绍那位享誉国际的华裔钢琴大师的儿子。
季淑也回想起了这件事，强打起精神，她就周晴这一个女儿，她的未来也是自己未来的保障。
“快带人进来。”
家丑不可露，周老太太同样强撑着脸上露出虚伪的笑迎接自己旧友。
很快，一个穿着靛蓝色旗袍梳着发髻的老太太优雅走进来，而在她身旁，还有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青年，遮住了脸。
“佩俞，我可终于等到你了。”
周老太太变脸速度可谓是一流，此时热络又不失端庄的态度看的周漾无声讽笑。
“这位就是……大师的儿子？”
周老太太将殷切视线落在青年身上，只是那鸭舌帽压得太低，叫人看不清楚对方的脸，只是单从身形上来看，高挑精瘦的身形倒更像是个模特。
“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忙，我好不容易今天去酒店才逮到人。”
旗袍老太太笑容无奈，伸手拍了下青年后背。
“还不把帽子摘下来，这里又没有外人。”
鸭舌帽下的青年表情无奈极了，抬手将帽子摘下，而当脸露出来的瞬间，周晴的呼吸有瞬间凝滞。
那是一张极为英俊的脸庞，但这并不是周晴震惊的原因，而是因为对方的身份……
第269章：能跟你要个微信吗
“滕沐呈！！你是滕沐呈？？”
滕沐呈是那位钢琴大师的儿子？
周晴受惊的睁大眼，这可是近几年最爆火的摇滚歌手，堪称是音乐神话，自出道后便一炮而红，在其公司TY娱乐的造星之下，他的专辑随便都能破百万销量，统领国内歌坛所有奖项，拥有大批粉丝拥护。
这两年滕沐呈更是进军影视业拍摄了几部卖座又叫好的偶像剧，听闻他的所有选曲与选剧本都是TY娱乐总裁一手经办，足以可见其眼光的毒辣。
滕沐呈挑了下眉，若是熟悉的人在场必定知道那是他不耐的象征。
只是话还没说出口，滕沐呈的视线却锁定在某个角落，冰冷表情一瞬间解冻，弧线漂亮的下巴微扬，抿了下漂亮的唇，他理都没理周晴，径自朝着某处走去。
“你又拉黑我！！”
他啪一下就坐在了周漾旁边，声音里满是控诉，俊美的脸上满是委屈。
“……”
“……”
“……”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可是滕沐呈！
娱乐圈的顶流级人物！
现在却像是个小弟一样的凑到周漾身旁，哪里还有往日里的半分高冷和傲娇？
周暮河扭头错愕看向周漾。
“不然呢？”
谁给他的胆子凌晨三点给她夺命连环信息？
周漾一个眼神斜睨过去，冷冷淡淡的，却令滕沐呈一下子人就老实了。
“沐呈，这位是……”
旗袍老太太显然也是一脸茫然，沐呈要和周家人认识，她这位老朋友当时又何必欠自己这个人情？
周家人尚未从震惊中回神。
周老太太神情复杂的看着周漾，她突然有些后悔这段时间对自己这个孙女的轻视，若是能够嘘寒问暖取得她的信任，多加利用，也不会走这么多弯路。
“她是我……”
不等滕沐呈说完，后脖颈处传来冷飕飕凉意。
“特别尊敬的一位朋友。”
滕沐呈到了嘴边的话硬是拐了个急刹车，却听得周晴心里一阵不是滋味，放在桌下的手也跟着绞紧。
“沐呈哥哥，那我能跟你要个微信吗？我真的好喜欢你……”
周晴脸上扬起了甜美笑容，再加上妆容的加持更显得乖巧可人，她最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来为自己博得好感。
她的算盘打的也很好，碍于场合与人情，滕沐呈怕是也不会拒绝，能够得到滕沐呈的微信，稍加在班级里显露一下，也能够帮自己添些金。
“私人号码，不加外人。”
谁也想不到，滕沐呈拒绝起来也是干干脆脆，毫不拖泥带水。
“……”
周晴脸上的笑差点就要挂不住。
“不加外人？那周漾还是你内人不成？”
季淑阴阳怪气开口。
滕沐呈一双眼邪性的落在她身上，看了有几秒，突然笑了。
“有些饭可以乱吃，有些话却不能乱说。”
声音散漫里还带着轻佻，却叫人无法忽略那话语里的警告。
季淑脸色难看，如果不是为了周晴拜师的事，她早就愤而离席，一刻不想多呆。
包间内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周老太太为了缓和气氛示意服务生上菜。
第270章：要多听话就有多听话
摆盘精美的菜一道接着一道的被送了上来，周仁国却看皱了眉头，这里没有一道是自己预定的菜，并且……全都是之前菜单上没有的。
是不是送错了？
“周先生大可以放心。”
像是看出了他的迟疑，侍者微笑解惑。
“周小姐是我们老板的朋友，这些菜是我们老板特别送过来的。”
“周小姐？哪个周小姐？”
周仁国下意识看向周晴，他们家晴晴什么时候和清苑老板认识了？若是早知道晴晴认识，之前就不必那么麻烦的排队定位置。
“周漾小姐。”
侍者说完，最后一道菜也放下，不顾周家人表情有多震惊，前者朝周漾微笑致意后离开。
周仁国眼神复杂的看向周漾。
他这个女儿身上，到底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周漾没理周家人，抬手给顾小八夹了些菜，反倒是滕沐呈老老实实的帮她拆烫餐具，那动作一看就是做过不止一次的，直接把周晴看傻了眼。
就连带滕沐呈来的旗袍老太表情都难掩惊讶。
这孩子的性格她了解的很，哪怕是对女朋友都到不了这个耐心程度，更何况他的动作里还带了些敬，所以这个女孩子，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霸王卸甲？水平一般……”
滕沐呈倒不是故意挑刺，毕竟出生音乐世家，这点儿音感还是有的。
琵琶师笑眯眯的，哪怕听到也没生气。
周漾看着顾小八将大虾仁儿塞进嘴里，这才冷冷淡淡扫了眼滕沐呈。
“觉得一般就自己上去。”
这话听在寻常人口中很不客气，周晴在心里忍不住期待着滕沐呈能够生气的拂袖而去，就连季淑都在暗自等着看笑话，可偏偏出乎他们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滕沐呈起身便走到了琵琶师的跟前，伸出手。
“没长嘴吗？”
周漾冷淡声音再度响起。
“麻烦借用一下，稍后还你。”
滕沐呈立刻开口，要多听话就有多听话。
琵琶师这次惊了，愣愣的将手中琵琶递给滕沐呈，看着他动作熟练的带上指甲片，手指一拨，便能听出是行家来。
琵琶师与烹茶师对视一眼，众所周知滕沐呈音乐玩的好，但他更多被人熟知的是摇滚方面的才能，会国乐所有人都还是第一次听说。
尤其是……
当第一段乐声响起时，琵琶师的眼神瞬间被点亮。
这也太好听了。
难怪他会那么一脸嫌弃，她的乐曲更多的是靠扮相与氛围，但若讲究乐理的话，她是自愧不如的，可眼前这男人一起手，却仿佛将所有人都带入到了曲中。
周晴与季淑母女两人瞠目结舌。
她们怎么都没想到，原本还在等着看周漾笑话的她们，转眼竟成了小丑本丑，这滕沐呈不是被评为十大最难搞顶级流量之首的明星吗？他凭什么要对周漾低声下气的？
让他弹琵琶就弹，他怎么那么听话呢？
“什么情况？你们两个怎么认识的？什么……关系？”
好不容易回神的周暮河侧头低声问着周漾，他都懵了，一会儿是清苑老板，一会儿又是顶流大明星，她这些年都在外面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