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黄金一小时
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口。
然而……
破坏性极强的大停电并未如预期那样的到来，所有电器设备除了刚才的虚晃一枪大闪屏外，又恢复了正常？
“哎？”
傅川冲到墙边，手来回拍敲办公室灯开关。
几次来回直到确认还有电，喜上眉梢。
“说那么危言耸听，不是也没事发生。”
高天佑身后组员小声嘀咕了句。
但在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清的室内，这句嘀咕也显得格外清晰。
“这种智商，真的适合留在网络安全组吗？”
沈辞冷讽的薄笑一声。
“你……”
那人听到，忍不住涨红了眼，开口就想反驳。
“你什么？”
周漾冷脸将那把花字螺丝刀仍回到黑包里，微眯着眼看向对方，表情不耐而危险。
“所以黑客的威胁已经解除了？”
傅家霖出口打了个圆场。
不得不说，今天绝对是这位全国最大医药集团总裁最像打杂小弟的一天。
他决定将自己工具人的职责发挥到极致。
“都绿了！”
傅川眼角余光无意扫到周漾那台破旧电脑屏幕上，原本全院密密麻麻的红色感染点现在全部变成了绿色，这是都恢复了正常的意思？
“……”
对高天佑来说，这一幕显然极为眼熟。
周漾嘴里咬着软糖，手指敲在键盘回车键上，只一下，所有人头顶灯光大灭，走廊外医院大厅里也传来了喧哗声。
对于突如其来的停电，大家都没反应过来。
“我以无人机作为信号媒介，暂时替换掉了医院内全部网络，但以它的载体只能维持全院十分钟的供给，可若是将全部力量都集中在重症病患区和手术室内医疗设备，它可以保证一小时。”
软糖的酸甜味稍稍软化了周漾的不耐。
她做事一向都不喜欢解释。
电脑屏幕上，傅氏医院其他位置已经全部被死寂的黑替代，唯有重症监护区与手术区还亮起绿光。顶部倒计时同时被重新计数，原本的红色骷髅被一只小法斗犬所替代。
倒计时为60分钟。
黄金一小时。
傅家霖和傅川乃至网络安全小组的人全部以着震惊眼神看向周漾，以无人机为媒介替代医院网络？这是什么黑科技？
傅川深吸了口气。
他虽然预想到周漾会很牛逼，但是却怎么都没想到她还可以更牛逼！
同一时间的急救区。
因着停电到处都是乱糟糟景象。
古浪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停电时间比预期晚了三秒钟，但总算来了。
南溪的上个手术应该还在进行……
听说病人还是清大数学系的陶教授，市长的亲岳父。
呵呵。
“那三个重伤病人已经送去了手术室，南医生那边接了。”
有护士匆匆走来报告消息。
闻言，古浪冷笑表情僵在了脸上。
“手术室那边没停电？”
他伸手拦住刚才说话护士。
“没有，全院现在只有手术室和重症病患区没有停电。”
说完，那护士急匆匆的就走了。
怎么可能？
隐在白大褂下的手猛地攥紧，古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人说过，只要病毒运行起来，全院都逃不过。
并且……
三个重伤病人南溪全接了？
第182章：我需要你的帮助
手术休息间。
在等待陶老病理结果的空隙，手术暂时休台。
南溪背倚置物柜，睫毛垂低，在瓷白脸上落下暗影。视线落在远处，手上盲拆着星球杯大小的糖浆，原本搭配黑咖啡的伴侣，此时却是她最佳的能量补给。
接下来还有一场硬战要准备。
但现在，最令她在意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刚才，连着无影灯在内的所有设备都有一秒闪屏，虽然转瞬恢复正常，但却依旧引起了南溪警觉。
拿出手机，她发起了视频通话……
办公室内。
周漾手机提示音同时响起。
那是她给南溪设置的特别铃声。
直接接起。
“发生了什么事？”
南溪沉敛声音传来，专业而干练。
周漾挑了两句重点。
言简意赅。
傅家霖看着这幕却愣了下，似乎没想到南溪和独狼会是认识的，心里更加庆幸当时自己力排众议将南溪请回医院。
“也就是说，我还有一小时？”
“是。”
一小时，同时做四台危重病患者的手术，就算是圣人都做不到。
南溪的心里有怒火在堆烧。
因为认定自己抢走了他科室主任的位置，古浪用将危重病患全部推给自己手术的方式公报私仇，他根本就不配做医生。
但现在当务之急却是另一件事。
“周漾，我需要你的帮助。”
一个小时，同死神争分夺秒，南溪很清楚光凭自己的能力绝对不可能完成，但她也无法放弃任何一个病人。
傅川听的一愣一愣。
做手术的事儿找他漾姐干吗？
知道周漾真实身份的傅家霖却是血液都在沸腾。
那些病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幸运！
能够让自由人医生排行榜NO.1的独狼做手术，这是多少人想都不敢去奢想的事。
全世界有多少有权人捧着大把大把的钱都换不来独狼的一个垂青，唯一被国际认证手术成功率为百分之百的医学天才，现在就在他眼前啊！
除了他之外，谁都不知道！
傅家霖表情微妙。
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让他有些飘飘然，看在亲儿子眼里，更像是颜面神经抽了筋。
周漾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手指轻扣在桌。
电脑屏幕上，那只黑色小法斗左右两边跑来跑去，当它跑完一程，也象征着60秒的流逝。
“去吧。”
沈辞俯身，半弯下腰杆，那张俊美冰冷的脸毫无预警的出现在画面里，只不过他看都没看南溪一眼，又深又黑的眼将满身禁欲感点燃。
“这边我来。”
清淡的柚子香自四面八方将周漾笼罩。
这样的姿势，看在旁人眼里更像是沈辞将周漾困在两臂间。
幸亏不是段景予……
有瞬间，傅川心里下意识的冒出了这个念头。
虽然很对不起自己好友，可是傅川真的没有办法想象如果将沈辞那张脸换成是段景予的，这画面有多么的滑稽和……
不配！
段景予配不上漾姐！
傅川心里想着，视线又落在沈辞身上。
哪怕是简单白T恤都可以穿出高定味道的男人此时被银色碎发遮住了眼，举手投足间都是冷漠与强势，但却散发着该死的魅力。
Howpay（好配）！
第183章：代号K
周漾和沈辞近距离对视。
他的瞳色很深。
眉眼浓重。
有些情绪沉在眼底，汇成致命诱惑。
周漾轻眨长睫，原本咬着软糖的动作早在沈辞俯身的那一刻就停下。
沈辞撑在桌上的手臂绷紧，每一处都勾勒着力量，哪怕什么都还没做，就已经性感到要命，更何况下一秒他还将手落在了周漾的手腕上，稍稍用力，将她从位置上带起。
“在你回来之前，我会解决。”
他保证。
周漾低头轻笑。
“我知道了。”
这种感觉很微妙，有种莫名情绪在心口漫出来。
“带我去手术室。”
没有时间整理心情，周漾挂断与南溪的视频通话，视线转而看向傅家霖，满身慵懒被强势气场所替代，甚至要比饱经商界沉浮的他还要更像执掌者。
“好。”
傅家霖面色一正。
周漾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
高天佑看着自周漾离开后又恢复到那副生人勿近模样的沈辞，他没理任何人，安静坐到周漾刚才坐过的位置上，目光冷漠的落在电脑屏幕上。
“组长，他行吗？”
并不知道沈辞真实身份的组员小声问道，犹豫着要不要调增援。
“你们不是一直在找我吗？”
突然，沈辞冷讽声音在每个网络安全小组成员耳边响起。
高天佑愣了下。
还不等明白沈辞这话是什么意思，却见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敲在键盘上，很快一个全黑系画面跳出来，正中间的登录名，赫然写着一个数字的字母。
K！
他才是K？？
那个半夜轻轻松松入侵网络安全科系统如入无人之境，极为嚣张的利用现成天网数据，在短短30秒时间里完成系统整个消杀的K，是沈辞？
沈辞嘲弄的勾起唇角，银发将他衬的更为张狂。
旁边的傅川虽然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对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能够明显感觉到周漾离开后的沈辞有哪里不一样了，那种对旁人不带感情的漠视与冰冷……
这才是自己记忆里沈辞应该有的模样！
就算有人在他面前去死，这人也可以冷眼无视。
“你……”
网络安全科组员回过神来，对于沈辞近乎于嚣张的自爆显然很愤怒。
沈辞抬头，与对方对视。
长的过分的黑色眼睫下，他的眼蕴满猎人狩猎时的危险与挑衅。
高天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
这个眼神，他再熟悉不过。
沈辞身上，有太多高智商罪犯所拥有的标签，他们危险善变，擅于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他们眼里没有寻常人应有的情感，随时都有可能失控。
傅川明显感觉办公室内的气氛剑拔弩张了起来。
可偏偏他根本就摸不着头脑。
到底，什么情况？
“想抓我吗？”
沈辞慵懒收回视线，手指敲击键盘，享受那份指尖回弹的快乐，嗓音冷的很。
一组组代码数据在屏幕上快速飞跃。
沈辞一目十行，落地窗外的日光打在他身上，笼了层柔光，却也挡不住他自周漾离开后的满身阴霾。
“那你们就来试试。”
轻敲回车。
一场网络对决已然开始！
第184章：事关医院名誉
手术休息间。
周漾被傅家霖带进来时，古浪正同南溪纠缠，旁边副院长、麻醉师、器械护士出声劝架。
“你们在干什么？”
傅家霖隐怒，声音铿锵有力，面罩寒霜。
“傅，傅总。”
古浪没想到傅家霖会在，眼神略带慌乱，松开原本揪住南溪蓝色手术服前襟的手。
南溪冷笑一声。
“古医生不是没法做手术才将广珠隧道事故伤情最重的三名病患交给我的吗？怎么？现在古医生又有自信了？”
南溪精致好看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甚至看不出丝毫动怒痕迹。
刚才和周漾的视频电话刚挂断，古浪就冲进了休息间要她将患者移交给他，这种连幼儿园小朋友听了都要笑掉大牙的出尔反尔她凭什么答应？
“你……”
“南溪。”
一道慵懒冷淡的女音自傅家霖身旁响起。
这时其他人才注意到休息间里竟还有一个外人在。
看过去。
众人呼吸微凝。
那是个穿着宽松黑色T恤的女生，巴掌大的小脸冷白剔透，嫩的像是能掐出水来，站在那腰身挺拔不输模特，嘴里不知咬着什么，气势又冷又匪。
她朝南溪走去。
“让让。”
周漾看着挡路的古浪，冷漠开口。
对上那双深琥珀色的眼，古浪莫名打了个哆嗦，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行动，主动避让开，她的眼神……好可怕。
“无菌服。”
周漾动作利落的将脑后长发扎起。
南溪递给她一套全新蓝色无菌服，只要见到周漾在，不管场面有多危机她都像吃了定心丸一样的安定。
“什，什么意思？”
见周漾接过无菌服，古浪表情一震，是自己想的那样？
“傅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位同学她……”
副院长见此也是大吃一惊，赶忙走到傅家霖身旁，虽然古浪今天的事做的不对，但他总归专业技术是过硬的。
“傅总，这事关医院名誉……”
古浪急促的话都还没说完，白大褂胸前的医师牌就已被纤细手指挑起。
“古浪是吗？”
周漾低头看着手中的医师牌，长睫低垂。
“……是。”
古浪只觉得自己被一种莫名的气场压制着，这种感觉令他回到了最初进入医学院跟在教授身后的那几年，可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明明只是个高中生模样的女生！
“从你放弃自己患者的那刻起……”
啪的一声，周漾将古浪胸前医师牌扯下。
“你还有什么资格说名誉？”
周漾的手一松，古浪的医师牌就这样当着他的面被扔到了地上。
一片寂静。
无人敢说话。
古浪低头望着地上的医师名牌，白大褂下，全身肌肉都绷在了一起。
周漾看也不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傅总……”
副院长急了。
“让她去，出了事我全权负责。”
傅家霖望着周漾背影，目光沉沉说出这句。
手术室内。
门从外面被打开。
换好蓝色无菌服的周漾与南溪同时走进来，无影灯下，四名病患的手术即将同时进行，这不仅仅是傅氏医院建院以来的第一次，怕是也会成为整个J城的第一次。
消毒口罩下，周漾冷白色的脸上面无表情。
“开始吧。”
第185章：手速
麻醉师与助手间彼此互看一眼。
她们刚刚经历过刚才休息室内的那场争执，此时内心忐忑不安极了。任是谁都没想到傅总竟然真的让这个高中生模样的女生进到手术室，还有南医生陪她发疯。
周漾很快走到病人身边。
“南医生……”
助手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将手中手术刀递出去。
南溪没空等他们适应，接过手术刀递给周漾，后者看也没看的接过，口罩外那双深琥珀色的狐狸眼无波无澜，长睫微眨，开了第一刀。
助手那边有惊呼声传来。
其他人看的心惊肉跳，只怕周漾手抖或是出其他问题，今天在这里的人全都要负连带责任，职业生涯终结。
“安静。”
周漾冰冷声音隔口罩响起。
手上动作却稳如泰山，熟练又专业。
两个字，令人心莫名安定下来，最初的怀疑也在周漾精练的技术里烟消云散，开始放心辅助起这台手术。
时间分秒过去……
陶老那边的缝合刚刚结束。
不知是何缘故，陶老的眼皮掀动了下，睁开了一道缝隙。
隐隐约约的，他似乎看到了一道纤瘦身影，有些眼熟。
“推出去。”
周漾头也没抬，手中电刀在血肉模糊的伤口里移动，速度之快令所有助手惊愕，如果说他们觉得南溪的手速已经是全院最快，那跟眼前这个人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声音也好耳熟。
这是陶老再度昏沉过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手术室内的一切，此时都被二楼观察间里的傅家霖与副院长看的清清楚楚。
“傅总，她的手速……”
从周漾接过南溪手术刀的那刻起，副院长的头上就跟悬了把刀一样窒息，然而等她第一刀开下去，副院长的表情已从最初的绝望转变成惊疑！
傅家霖双手撑在桌上，认真看着，不放过每个细节。
不愧是独狼。
她的手速就如同是开了加速器一般，快狠准，看在旁人眼中却更像是一种美的艺术，难怪南溪会点名要求她来帮忙，傅家霖现在才明白。
有独狼在，就算是同时进行手术的人再多，怕是她都能气定神闲。
另一边。
办公室内，同样有一批人在处于震惊当中。
咔哒，咔哒。
沈辞以拇指来回开合银质打火机的盖子，电脑屏幕上正在进行快速的系统筛选，火光里，他那张俊脸亦正亦邪。
傅川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天知道沈辞刚才眼都不眨一下的入侵卫星系统的举动有多惊世骇俗，这个稍不注意就要演变成国际事件的啊。
但是……
联想到刚才网络安全调查科那帮人和吞了苍蝇屎一样的表情，如果不是场合不允许，傅川是真的很想猛拍自己大腿扬天大笑三声。
简直太尼玛爽了！
“沈……”
高天佑似乎想说什么。
哒……
沈辞开合银质打火机盖子的动作顿了下，那双眼自银发下略抬，冷冷看着对方。
“你刚才的行为违反了国际公约。”
高天佑走到沈辞身边压低了声音警告，手还警示性的敲了敲桌面。
“所以呢？”
沈辞微勾唇角，仿佛绽开的罂粟，禁欲又迷人。
第186章：折他的寿
“……”
你的口气会不会太理所当然了！
滴滴。
就在高天佑告诫自己不要生气的时候，电脑屏幕上却跳出一个绿色框。
一组IP数据赫然被定位！
“这是什么？”
高天佑神经瞬间绷紧。
“找到你了。”
一缕银发垂下挡住沈辞的眼，却挡不住他嘴角那抹狠辣弧线，像是终于等到猎物出现的捕猎人，看在傅川眼中，甚至还带了些血腥气。
周漾不在，沈辞狠劲儿遮都懒得遮。
堪称完美的手指轻敲回车，一个在平面地图上完全覆盖了傅氏医院的雷达启动，被锁定的IP以红点形式在不断移动。
“这人手里的手机，就是最后发出病毒信号的那部。”
沈辞没什么感情的开口，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交叠，单手随性垂落在椅侧一边，眸底浓烈如深海，落在屏幕上却云淡风轻。
“我现在就派人追踪。”
高天佑抬手就向身后组员示意。
“呵。”
一声低嘲自沈辞薄唇溢出。
沈辞向后微靠，眉头半挑，姿态松懒，随着他说话动作，喉结自上而下滚动，如同古时帝王，整座江山都被他踩于脚下。
他刚想抬手落在键盘上，却又像想起来什么，看向高天佑。
“我接下来的行为，是侵犯个人隐私。”
沈辞满身的冷漠邪妄，薄唇弧度挑衅，似在回应刚才高天佑的那句‘违反国际公约’。
“……”
高天佑眉心一跳，开始怀念起周漾在这里时安静而乖驯的沈辞，眼前这个在黑白两界来回游走的煞星，简直要折他的寿。
沈辞抬手，在键盘上敲下一行代码。
电脑屏幕上瞬间跳出一个手机页面。
此时正在发送短信，输入框内的字闪闪打打，而手机的主人却丝毫还不知道自己已被锁定，还在急促打字。
【该死的！为什么和你承诺的不一样！】
【我现在有麻烦了你知道吗？】
【快回答我！！！】
“卧槽！”
傅川震惊了。
虽然早就知道电子产品在黑客面前毫无隐私可言，可他还是被吓到了，万一有天有黑客黑进他的手机发现了他的那些珍藏版***波老师，他社不社死？
医院走廊。
古浪满头是汗，点击发送。
发送失败！
看着信息后面的那个红色感叹号，他怒火中烧，只是还不等他发泄，手机却像是中了病毒一样的不听使唤，自己点开了相册，调出了一张他穿着白大褂的照片。
“……”
冷汗一下从古浪后背冒出来。
他的手机被黑客入侵了！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这一想法，照片旁的空白处突然多出了一行字。
【准备好了吗？】
简单几个字，却令古浪吓得差点将手机都给扔掉。
心惊肉跳。
自己被发现了！
一个手机自带微笑表情紧跟跳出来，怎么看怎么却都带着一股讽刺味道。
是谁？
到底是谁？
嗡嗡嗡嗡。
古浪耳边突然响起了奇怪声音，像是机械翅膀拍打的动静，由远及近。
像是有所预感，古浪缓缓转身。
那动作很慢，就像是电影当中的慢镜头回放。
【找到你了。】
手机屏幕上，一行字恰好跃出。
第187章：穷途末路
最先映入古浪眼中的是一架从未在市面售卖款里见过的黑色无人机，流线型机体设计堪称完美，可古浪却觉得那上面似乎有一双无形的眼，在紧盯着自己。
“古医生……”
高天佑看着古浪，心情复杂，而身后组员掏出手铐，只等组长一声令下。
古浪视线越过高天佑直接落在他身后。
那是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俊美脸庞。
哪怕满头银发。
那架黑色无人机就飞在男人身边，像只乖巧恶宠。
直觉告诉古浪，就是他。
入侵自己手机与自己对话的人。
像是感应到古浪所想，沈辞慵懒抬起眼皮，随后薄唇噙起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漫不经心的，却又让人入骨彻寒。
不。
他不能就这么被他们带走。
“不好。”
一直紧盯古浪的高天佑刚开口，古浪已转身拔腿狂奔起来。
“追。”
拥挤的医院走廊里都是病患，古浪的慌不择路顿时引来一片大乱。
高天佑与其组员穷追不舍。
“跟着。”
傅川耳边响起沈辞冰冷声音，还以为他是在跟自己说话的傅川回头，而那架黑色炫酷的无人机却像是撒了欢儿似的狂飞出去。
终究是他错付了。
“不知道漾姐那边怎么样？”
他忍不住担心起手术室那边情况。
“啊……”
一道女人的惊叫声从不远处响起，傅川眼皮一跳，总觉得这声音格外耳熟，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紧接着，更熟悉的声音响起。
“放开他……”
“不会那么巧吧？”
傅川看了眼周围，的确是通往手术室的方向。
等到视线豁然开朗，傅川几乎马上就看到了被挟持在古浪手上的舒羡宗舒老，刚才的尖叫声则是从市长夫人陶嫣口中发出的。
旁边礼德的校长和主任惊的腿都在发软，不明白好端端的舒老怎么就被挟持了，还是被一表情惊慌的医生给挟持的！
这简直，莫名其妙。
古浪手里紧握医用剪刀，死死抵在舒羡宗的脖颈，与周遭人的惊慌无措相比，舒老表情极为镇定，脸上不见丝毫慌乱。
甚至在对上沈辞视线时，还云淡风轻的笑了笑。
带着安抚味道。
沈辞视线扫过古浪手中医用剪刀，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冷的惊人，周遭空气都因为他而冰封冻结。
“年轻人，不管是为了什么事，都不要一错再错。”
“闭嘴！”
古浪往日里梳的整齐的发因狂奔而凌乱，双目赤红，他也不知道事情为何会进展到现在这一步，明明他的初衷只是想要将南溪赶出医院。
因着太过激动，手上力道没控制好，锋利医用剪刀划伤了舒老脖颈，有殷红血液渗出。
市长夫人哪里见过这样场景，吓得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至于校长王慧如等人更是连话都不敢说了。
周遭围观的患者也越来越多。
傅川突然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下意识侧头看向沈辞，心里咯噔一下。
那双眼，冷漠阴沉极了。
傅川甚至觉得下一秒沈辞会上前扭断古浪的脖子，满身都是邪妄狠厉，杀生予夺皆在他股掌当中。
“沈，沈辞……”
傅川僵硬开口。
突然，手术室的门从里面被打开。
第188章：你觉得你能跑多远
已经结束手术的周漾从里面走出来。
广珠隧道事故的三名危重患者，她负责两位，南溪负责一位，然而她还是要比南溪快了将近一刻钟结束，其中还进行了一次精密仪器下的血管缝合。
将扫尾的工作留给助医，周漾同南溪打过招呼后离开手术台。
门开。
入目就是一片混乱。
或许是眼前情势太过焦灼，没人第一时间注意到身后多了个人。
除了……
沈辞。
就像是灵魂有所感应，在周漾出来的第一时间，他就回了头。
一直紧张留意沈辞动作的傅川也跟着看去，在见到还穿着无菌服戴着口罩的周漾时先是愣了下，随后在对上她深琥珀的狐狸眼时，瞬间惊大了眼睛。
之前还在疑惑南溪做手术的事找周漾什么的傅川只觉得自己脑袋像是被道惊雷噼里啪啦炸过，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的他顿时失去语言功能。
反倒是周漾慢条斯理的伸手摁了摁墙上挂着的按压泵式免洗酒精洗手液，仔仔细细的在手上抹过，连同冷白色手腕也没放过。
她没有摘口罩，一双眼隔空与沈辞对视。
挑眉。
一瞬间。
不过就是一瞬间，傅川就感受到了沈辞的变化。
那些邪妄狠厉几乎是在周漾看过来的同时，尽数收敛。
这么听话的吗？
“古医生，放开舒老，你现在还有回头机会。”
高天佑紧盯着古浪手中的医用剪刀，上面调派的增援也在第一时间赶到，他丝毫不知道自己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远处的周漾蓝色无菌口罩下的唇勾起了怎样嘲讽弧度。
“闭嘴！你闭嘴！”
果然，古浪被激怒。
直到手上的酒精挥发掉，周漾这才走到沈辞旁边。
抬手。
覆在沈辞眼上。
她的手很凉。
还带着医用酒精的味道。
指腹因着长时间握手术刀有些薄茧。
这一切都因着视线被遮住而在感官上被无限放大。
“我来了。”
懒散声音里，还带了几分叫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至少听在傅川耳中是这样。
“漾，漾姐？”
傅川好不容易找回自己声音，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周漾露在无菌手术服外的手臂与脖颈冷白剔透，本就清冷疏离的距离感更甚。
周漾挑眉看了他一眼，伸手将盖住头发的无菌帽摘下。
被绑在脑后的长发瞬间得到释放。
傅川感叹。
就连随手一个动作都能做的这么好看，他漾姐，果然是YYDS（永远的神）！
“古浪。”
就在所有人还绷紧着神经的时候，一道清冷女音穿透耳膜，响起在每个人耳边。
众人下意识看向声音来处。
周漾却对旁人视线浑然不在意，视线落在古浪那张被汗打湿的狼狈脸上。
众人下意识让出中间的路。
如同潮水般自动退散。
“你觉得你能跑多远？”
周漾的声音没多么严肃，甚至还带着几分玩味，慵懒随性，听在古浪耳中，却反而比那些刻意的规劝舒服了不知多少倍。
高天佑抬手挡住身后想要呵斥的组员。
微眯着眼。
他认出了周漾，哪怕对此时她身上穿着的这套手术服感到震惊。
第189章：别看
停了电，医院的中央空调成了摆设，豆大汗珠从古浪额头滚落。
就连握着医用剪刀的手都在颤。
“我要是你，就不会抱任何幻想。”
离开手术台的周漾又恢复了往常倦懒，同周围热到汗流浃背的人相比，冷白皮肤上连丝水光都没有，少了几分烟火气。
“你凭什么觉得我跑不掉？”
古浪儒雅五官表情狰狞。
闻言，周漾低头轻笑，波澜不惊里还带着几许嘲弄。
跑？
在天眼监控与大数据遍布的现在，他以为他能跑去哪里？
怕是电视剧看多了。
许是被周漾的态度激怒，古浪怒将手中医用剪刀对准她，那上面还沾着舒老的血。
“说啊！”
“别拿剪刀对着她。”
阴鸷至极的声音冰冷响起。
沈辞身上原本已被周漾压下的暴戾卷土重来，在见到那把锋利的医用剪刀对准周漾时，森冷与狂躁在他的每寸血脉里涌动。
他朝古浪走去。
身旁傅川连拦都不敢拦。
很快，沈辞停在了周漾身边。
“别拿，剪刀，对着她！”
无人注意的角落，沈辞眼底似乌云压顶，泼墨似的的浓黑里似簇着暗火，薄唇微动，一字一句，危险入骨。
“阿辞……”
面色苍白的舒老突然开口，眉头紧锁。
下一秒，原本处于被极怒狂躁状态的古浪却同中了邪一般的双眼呆滞起来，如同提线木偶，就连表情都木讷。
沈辞薄唇动了下，无声说了句什么。
古浪嘴角僵硬勾笑，原本另只紧箍住舒老脖颈的右手却自动松开，就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拿着锋利医用剪刀的左手恶狠狠的朝右手插下！
鲜血顿时就冒了出来。
人群中惊呼声盖顶。
偏偏古浪却像是毫无知觉，嘴角挂笑，将剪刀拔出，再次插下。
一次又一次。
鲜血滴滴答答砸在地上。
就连高天佑与增援的人马都一时间都看傻了眼。
无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个古浪又为何像是突然发了失心疯一样的做出自残的事？
周漾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因为在古浪松开舒老的一刹那，一只有力的手就已盖在了她的眼上。
“别看。”
他说。
周漾缓缓闭上了眼，哪怕随后周围就掀起了惊呼，哪怕呼吸里很快就染上了血腥气。
沈辞阴鸷的眼落在古浪脸上。
而后知后觉的高天佑与增援赶忙上前将舒老解救到安全地方。
舒羡宗的眼一刻都没从沈辞脸上移开。
古浪为何会失控，答案他心里很清楚。
“组长……”
高天佑的组员看着跟失心疯发作一样将自己右手都快插烂的古浪，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下手制服。
这种情况，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高天佑没说话，视线同样落在沈辞身上，直觉告诉他，古浪现在的反应与沈辞绝对逃不开干系。
意识到这一点，沈辞在高天佑心中的危险指数陡然又上升一层。
傅川则是吓傻了。
别人没看到，他的位置却看的分明，古浪之所以会失控正是因为沈辞无声说的那句话。
所以，这是催眠吗？
“沈辞。”
周漾突然抬手，轻拍了拍沈辞覆住她眼睛的手背。
第190章：驯服与负责
“不要闹出人命。”
她说。
傅川硬是从那份清冷里听出了周漾对沈辞的纵容与……宠溺？
并且……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哪怕周漾说了那句‘不要闹出人命’，他也并不觉得那是她对古浪生死的在意，更多的倒像是不想让沈辞脏了手。
“沈辞！”
高天佑语带警告。
沈辞却是看也没看他一眼。
不止是高天佑，对于周遭围观者对他的惊恐、疑惑、惧怕的眼神沈辞也一概没有理会，他早已经习惯了别人将他当成异类的眼神。
近乎一米九的他安静站在周漾身后，覆在她眼上的单手骨节修长，另只手抬起，长臂将周漾轻轻拢在怀里。
“好。”
沈辞微微低头，将薄唇贴在周漾耳边轻允。
他打了个响指。
原本还在自残的古浪大脑瞬间清明，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右手，医用剪刀啪一声落了地，剧烈疼痛冲脑，他整个人陷入崩溃。
“啊……”
凄厉的哀嚎声响彻整个楼层。
沈辞下颌轻抵在周漾头顶，俊美的脸罩满冷漠，俯看因着痛苦跪倒在地上抱手痛嚎的古浪，内心没有半分波澜。
就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傅川心里咯噔一下。
那些京中有关于他疯狂暴力冷漠偏执的流言再一次涌进脑海。
周漾在沈辞怀里转了身。
背对着已被警方控制的古浪，为了方便手术而扎在脑后的马尾衬的那张冷白漂亮的脸更为精致，看着沈辞，周漾微微歪了下脑袋。
白色帆布鞋踮起。
周漾伸手盖住沈辞左右两边耳朵，为他将外界嘈杂的动静隔绝在外。
被警方保护起来的舒老就这样看着周漾和沈辞两人。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两个孩子属于同一类。
同样的孤冷，傲世。
在发生那件惨剧之后，舒羡宗曾经无数次的担心，本就厌世的沈辞是否有朝一日会成为魔鬼的伙伴，以着最疯狂的手段去报复这个世界。
自己之所以会留在礼德，除了心疼之外，未尝没存有监督的意思。
可他担心的事并未发生。
哪怕沈辞重读高三，哪怕他偶尔会做些离经叛道的事，可舒羡宗总觉得，他就像是在等待什么，也正是因为这份等待，让他有了条能被捆束的底线。
舒羡宗心里想着，视线落在周漾脸上。
哪怕周漾的脸上还戴着蓝色无菌口罩，却依旧能够从眉眼间见到依稀笑意。
旁若无人。
舒羡宗还从未在沈辞的脸上见过这样乖驯的表情。
【一旦你驯服了什么，就要对他负责，永远的负责。】
他的脑海中莫名浮现出这句话。
当手铐被戴上古浪手腕的瞬间，60分钟倒计时刚刚好到最后一秒，啪的一声，医院走廊因着停电全部开启的应急灯闭灭。
安静的中央空调也重新启动。
凉爽干冽的风自出风口递送出来的刹那，也预示着傅氏医院这次的危机彻底被解决。
“沈辞……”
高天佑的声音却打破了周漾与沈辞间的平静，他身后的组员还掏出了手铐，似乎是怕他不配合。
“跟我们回局里一趟。”
第191章：你带不走我
周漾的眼一下子就冷了。
松开捂住沈辞双耳的手，她就这样看着高天佑，满身寒气。
“组长，别看他的眼。”
有人小声提醒，声音里难掩忌惮。
“喂，你们卸磨杀驴啊！”
傅川怎么也没想到这帮人竟真要带走沈辞，赶忙冲过来。
周漾没说话，侧身挡站在沈辞的前面，挑眉。
口罩外，她面无表情的脸在落地窗折射进来的光线下白到发光，十足十的冷。
“给个理由。”
“他是黑客K。”
“所以呢？”
周漾不紧不慢反问，被护在她身后的沈辞闻言勾了下薄冷的唇。
高天佑深吸一口气。
“所以他必须为了之前入侵网络安全科系统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同时接受训诫。
“呵。”
周漾低头轻笑，长睫低低垂着，将眼底嘲弄一并敛在深琥珀色的眸底，再抬头时，那张精致小脸上已恢复往日慵懒。
“入侵网络安全科系统，你们有证据吗？”
她冷冷开口。
“我们当然有证据！”
高天佑身后组员抢先开口，那天晚上他们队里加班的所有人都是亲眼所见，署名为K的黑客入侵系统的整个过程，后台也绝对会有记录。
“不见得吧。”
周漾看了高天佑一眼，意味深长。
在对上那双深琥珀色狐狸眼的瞬间，高天佑脑中啪一下似有所感，回头赶忙命令身后组员以最快速度跟留守在组里的人核实。
电话还没说两句，高天佑身后组员脸色大变。
没了。
什么都没有。
空白一片。
黑客‘K’的入侵记录，入侵监控视频全部都人间蒸发，如果不是那天晚上他们亲眼所见，怕是也会怀疑这一切是否是真实存在过。
高天佑眼神一沉。
哪怕组员还没开口，从他的表情就足以看出一切。
“你……”
高天佑还从未被堵的如此哑口无言过。
沈辞下意识侧头看向周漾。
他确定那天的自己，没有刻意隐藏过痕迹。
所以帮他做了最后清扫的是……
“你带不走我。”
沈辞突然开了口。
或许是因为心情不错的缘故，音色清润，不见刚才满身戾气，银发下那张俊美清贵的脸散发着致命魅力，半弯着的薄唇更像挑衅。
“就算你有证据。”
“……”
高天佑只当这是沈辞的挑衅。
就连傅川也是这样认为的。
唯有舒羡宗知道，沈辞说的是真的。
除非是他自己愿意被带走，否则不止是区区的一个网络安全调查科，就是……也没有那个资格动他。
沈辞修长手指慵懒轻抬，点了点高天佑的口袋。
下一秒，手机铃声响起。
高天佑沉着脸接起电话，不过两秒，他的表情微妙的僵硬起来，眼神频频落在沈辞脸上，反观后者，桀骜挑眉，算作回应。
挂断电话。
“我们走。”
高天佑说。
“组长！”
身后组员显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让他改变心意。
“我说走，听不懂吗？”
高天佑的声音猛然拔高，惊到众人。
“沈辞……”
然而在转身离开之前，高天佑还是将视线落回到沈辞脸上。
“别让你自己失控。”
别让自己成为那个屠城的恶龙！
第192章：骗你的
高天佑带队离开。
围观的人群也散的七七八八。
舒羡宗坐在旁边长椅上，脖颈上的伤还未进行处理。
身旁站着几名上面调派来负责他安全的人。
“舒老。”
礼德校长带着主任与王慧如赶忙凑到舒羡宗身旁，眼角余光却频频瞥向站在沈辞身旁的‘医生’，有点像周漾，但他又本能的不敢相信。
高中生怎么可能会给人做手术？
天方夜谭吗这不！
一旦心里这样想，都不用别人说什么，校长自己都能脑补着将那‘医生’与周漾区分开，主任与王慧如亦是同样想法。
另一边。
“跟我来。”
周漾看了舒老那边一眼，朝沈辞伸出手。
冷白掌心朝上，手指细长。
很是漂亮。
沈辞看了半晌，慢慢将大掌落了上去，也不敢用力，就这样贴着她，反倒是周漾反手握住，冷白色与深麦色形成再鲜明不过的对比。
两个人朝消毒室走去。
被留在原地的傅川只觉得自己像个孤儿……
消毒室。
摘了口罩的周漾站在洗手台前，另一边长椅上，长手长脚的沈辞却安静乖巧的坐的像个小学生，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她。
水流声戛然而止。
周漾抽了张纸巾擦手，镜子中沈辞倒影清晰。
两人的目光在镜中撞到一起。
沈辞朝她抬起手。
掌心里不知何时多出了几个星球杯样的糖浆。
周漾转身，抬手将脑后绑着的马尾拆下，瞬间长发如瀑布一样在身后散开。
沈辞动作突然一顿。
他头痛的毛病突然犯了。
剧烈疼痛来的毫无预兆，从额际位置炸开，大有抑制不住的趋势往头顶蔓延，短时间内就连沈辞的眼都开始发涨。
“头疼？”
不过一眼，周漾就已经感觉到沈辞状态不对。
但她没带针灸针。
因着要做手术的关系。
“我没事。”
沈辞开口，声音沙哑。
周漾低头叹笑，他唇色都发白了还说没事？
她朝他走去。
在沈辞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周漾已经坐到了他身旁，两人身后是消毒室内大扇的落地窗，晴好的阳光轻洒在两人身上，说不出的柔和。
星球杯一样的糖浆散落在长椅上。
周漾握住沈辞大掌，将指腹摁在之前用针灸针扎过的地方。
有效果。
虽然不如用针那么强烈。
“那晚，你……”
“嗯。”
周漾头也没抬，哪怕沈辞话还没说完，她已经知道了他想问的是什么。
“不要再故意暴露自己信息。”
她说。
“我真的很讨厌帮别人收拾烂摊子。”
沈辞呼吸一沉。
“对不起。”
周漾长睫微抬，冷白色脸上却不见丝毫不耐，甚至眉眼在日光的柔和下，显出了与往日里不同的符合她这个年纪的稚嫩。
“骗你的。”
她轻笑出声。
沈辞的心跳却在周漾的笑容里突然失控。
周漾手上动作一顿。
她几乎是在同时感受到了掌心下沈辞的脉搏。
速度快的有多么离谱。
有种微妙的气场在宁谧的消毒室内流转。
“你脉搏……跳的有点快……”
周漾指腹轻压在那。
哒、哒、哒、哒……
脉搏与指腹相触的每个瞬间，周漾与沈辞的对视里就多一分温度。
沈辞倏然将手抽回去。
第193章：小指
好像这样，就不会将心跳轻易泄露给对方。
周漾反应慢了半拍。
望着空空如也的手心，她长睫轻眨，曾被人笑骂过对人类情感反应迟钝的大脑在这一刻显然又一次罢了工。
沈辞别开眼。
俊美到令人窒息的侧颜因着光照作用而显得不再那么冰冷。
就连银发都染上了些人情味。
两个人间有几秒沉默。
“那架无人机……”
“不用管，它自己会飞回去。”
周漾随手拆开个糖浆倒进口中，自沈辞那个角度看去，恰好能见到琥珀色液体落在她舌上的过程，就连淡色的唇上都染了像果冻一样的光泽。
一连拆了三四个喝下去，周漾稍稍恢复了些精神。
刚才那一个小时里需要神经高度紧绷，现在松懈下来，困倦感也随之而来。
“好吃吗？”
就在周漾松松懒懒间，沈辞略带好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尝一下？”
她用眼神示意两人身边还未拆开的。
下一刻沈辞却握住了周漾的手腕，将薄唇凑到了她手里正拿着的那个只剩下一点点底的星球杯，伸出舌尖来舔了下。
“太甜了。”
很甜。
甜到发齁的那种。
闻言，周漾低头轻笑。
脑海里却在回想沈辞刚才小心翼翼露出的那小截舌尖。
有点……
可爱呢。
心里想着，她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来电后医院内的冷气就像不要钱似的灌进来，太阳的温度反而刚刚好中和了那份寒气。
将身体倚靠在后面落地窗上，周漾双手撑在两侧，闭上眼。
只睡五分钟好了。
等到沈辞意识到身旁的人太过安静时，周漾已经就着那个姿势睡了过去。
她整个人被光笼着。
就连长睫都被镀上层柔和。
沈辞眼神微闪。
目光落在周漾随意搭在身旁木椅上的手指。
沈辞小指动了动。
朝着周漾手指的方向。
一点点拉近着两人小指间的距离。
直到皮肤碰触到的刹那。
漂亮性感的薄唇在沈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幅度很小的上扬着，头半侧，银发低垂，少了分骨子里的厌世，多了几分是属于他那个年纪的纯粹。
咚……
周漾的头轻磕了下落地窗。
沈辞在下一秒伸手，垫到了她脑后。
周漾的头发蓬松而又柔软，还带着清甜的味道，沈辞心念一动，稍稍用力，将她的头往自己肩膀带过来。
靠上。
胸腔里跳动的声音似乎自动在扩大。
咔哒。
门从外面突然被推开。
“漾姐，辞……”
傅川刚冒了个头出来，就被眼前这一幕吓得惊掉了下巴。
沈辞看向他的目光冰冷。
抬手伸出食指落在薄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
傅川哪里敢反驳。
赶忙退出身去，顺便将身后想跟进来的亲爹也往后推了把。
“你干什么？”
傅家霖一头雾水。
南溪那边的手术也结束了，他刚从观察室出来才知道外面还发生了这么多波澜，本想找周漾好好的谢谢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又被他这个狗儿子给推了出来？
“看在咱俩亲生父子的份儿上，听我一句劝，现在千万别进去。”
傅川的心还在狂跳。
刚才入眼的那一幕，简直比偶像剧还要叫人心动！
第194章：算扯平了
周漾是被南溪的电话吵醒的。
睁开眼，眉眼间的难驯与不耐令她整个人看起来极其危险，但那也只是一瞬，下一秒当周漾瞳孔恢复清明时，重新回到了慵懒松散状态。
单手接起电话。
声音沙沙的，撩人心神。
“喂。”
周漾将蓬松长发随性拨弄到脑后，不知电话那头的南溪说了什么，她轻笑出声。
视线不经意与同样看向自己的沈辞对上。
——头还疼吗？
周漾以无声口型询问。
沈辞摇头。
目光却在扫过她锁骨处的一小片冷白时别过头。
周漾漫不经心听着电话。
偶尔会开口回答几个医学专用术语。
视线停在沈辞耳上。
之前在电视台时周漾就发现他有七个耳洞，最上面那个打到耳骨上，此时沈辞别过头，那痕迹周漾看的就更清晰。
沈辞如触电般全身倏然绷紧！
无人知道，耳朵是他的敏感带，现在却被一只冰凉小手轻抚。
异色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攀升。
“挂了。”
周漾沙哑轻笑，挂断电话。
“这么敏感？”
不过是摸了下耳朵而已。
银发下清绝俊美的脸凉薄病态，沈辞动了动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意料之中没得到回答的周漾无所谓的耸了下肩，起身。
“头转过去。”
她活动了下脖颈，散漫开口。
沈辞下意识将头别到另一边，抬眼就与洗手台前的镜子对上，刚想开口，背对着他的周漾已经将外面的蓝色无菌服脱下。
只穿着吊带的上身冷白色皮肤细腻，肩颈比例更是堪称完美，蓬松长发隐隐绰绰的挡着，更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双手抬起时，吊带下摆露出一小截蛮腰。
还有两个腰窝。
沈辞抿了下薄唇。
喉结滚动。
“周漾……”
周漾将黑色T恤重新套上的动作一顿，回身，就看到了镜子里沈辞的脸。
“啊，被看到了。”
周漾略低头，倒也没什么尴尬的勾了下唇角，略带匪意。
不紧不慢继续着手上动作。
抬手伸到脖颈后，将同时被套进黑色T恤内的乌黑长发拨出，动作随性而自然，倒是将她动作看在眼里的沈辞眸底又沉了两个度。
周漾漫步到沈辞跟前。
弯腰。
那双深琥珀色的狐狸眼与深沉与海底的墨瞳平行对视。
“上次在京城我也看过你的，算扯平了。”
说完，周漾勾了下唇角。
刚想直起身体，沈辞却猛地将手落在她双肩上，一个稍用力，周漾纤瘦身形被他带的又往前俯了几分。
两个人的脸距离极近。
鼻尖甚至都快要碰到一起。
周漾长睫轻眨。
沈辞喉结微动。
哪怕满是消毒药水味的空气里都被渲染上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
“不算。”
他的声音哑的不像话。
沈辞的手自周漾双肩慢慢下移，直到来到她细细蛮腰，哪怕隔着薄薄T恤，也能感觉到他掌心力度与炙热。
用力一握那截细腰，沈辞手臂上的肌肉线条绷紧，空气里充斥着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周漾呼吸一滞。
心脏罕见的漏跳一拍。
沈辞半身稍稍靠前，就在两人鼻尖轻触前，他侧脸将薄唇贴上她耳边。
“扯不平。”
第195章：性格真是奇特
消毒室的门从里面被打开。
原本蹲在走廊玩游戏的傅川蹭一下站起身，队友都顾不上。
“漾……”
傅川的声音戛然而止。
是他的错觉吗？
怎么觉得周漾脚步有点乱？
周漾身后的沈辞在听到傅川这个单字后阴沉看了他一眼，傅川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口，赶忙将后面那个字补全。
“姐，漾姐，辞哥，你们出来了。”
周漾没说话，眼神越过傅川看着他身后站满了人的走廊。
“周同学，沈同学。”
傅家霖满脸堆着和蔼的笑，那模样看的身边高管一愣一愣的。
医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董事和高管们自然要找他商量对策和对外宣传通稿，可等找到傅家霖，他竟和傅川只是在一间普通手术消毒室外站着，像是在等什么人的样子。
这一等，所有人就陪着他等了三个多小时。
他们这些往日里养尊处优惯了的高层何曾像现在这样站的腰酸背痛的。
好不容易等门开……
周同学？沈同学？
所以傅家霖等的还是两个学生？
“去我办公室先坐一下吧。”
傅家霖热情但又保持着适当距离，不会叫人产生刻意的不适，但看在旁人眼中，他对这两个人的态度还是太过于殷勤了。
“听说傅氏医院的食堂饭菜不错。”
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顿早饭的周漾突然开口，目光再直接不过的落在傅家霖脸上。
“……”
“……”
周漾和傅家霖大眼瞪着小眼。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没有得到自己期望回答的周漾皱了下眉心。
是自己暗示的还不太够明显？
食，食堂吗？
本想等谈完事情带他们再好好宴请一顿的傅家霖哑然失笑，说出来别人可能不信，刚才一瞬间，他甚至在周漾的眼底看到了光。
“漾姐，你怎么知道这里食堂好吃？”
傅川忍不住要为自家医院食堂比个赞。
傅氏医院的食堂绝对是业内值得学习的标杆，物美价廉的套餐外加营养美味的荤素搭配吃过的的人是赞不绝口，食堂大厨都是傅家霖从外地高薪挖回来的。
周漾没吭声。
当然是南溪跟她说的。
食堂里的小炒肉、椒盐虾、小炒牛肉、鱼香茄子等等，好吃又下饭。
她饿了。
“小川，带他俩去食堂先吃点东西。”
将自己的通行卡递给傅川，看到在自己说完这话后瞬间露出欣慰满意眼神的周漾，傅家霖忍不住边笑边摇头。
这个周漾，性格真是奇特。
知世故而不世故，历圆滑而弥天真。
但凡能够相识，怕是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人。
在周漾的身上，傅家霖看到了天生能做领导者的魅力。
正好他手头上还有些事情要先处理。
就……
刚好。
目送三人离开背影，傅家霖的表情在瞬间重新恢复到了儒雅成熟，而这才是董事与高管眼里最常见的那个他。
“去会议室。”
抬手整理了下领口，拔腿向电梯口走去。
医院食堂。
食堂分为三个大区。
病人用餐区，医生用餐区以及决策部门用餐区。
因着职业的特殊性，病患和医生可以灵活安排时间来用餐，二十四小时都有热饭供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