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程老师的谈话
纠结了半天，徐庄隐最终还是放弃了花傲君对自己那所谓的“建议”，什么出国不出国的距离还是太遥远，其重要程度甚至还比不过马上要开始的数学测验。现在这个阶段，还真是到达了最后冲刺的时候，随堂测试如同家长便饭一般，各科老师也都随意了许多，毕竟那么长时间都过去了，自己的这帮学生几斤几两也都心里有数，他们所做的，就是保持这些孩子的兴奋感和手感，不要对眼前的试卷感到陌生罢了。
不知不觉又走过了半程，来到了五月中旬，距离课堂学习结束也就只有不到两周的时间了，大家似乎也麻木了，所谓的紧张情绪也渐渐地被淡化。人的适应性真的是一种非常神奇的东西，高强度的训练久了，耳旁的那些洗脑话语听的多了，对于真正的最后大决战反而是抱着一种看似无所谓的态度。
程武溪这几天甚至叫上孔辉还有一直都不愿运动的高鑫打起了篮球，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就是“活动活动身体，出出汗，有利于晚间短期记忆的增强”，徐庄隐其实也想去一起玩玩，自己在初中时技术还是有的，但最后还是选择留在座位上，他的心里有种担心，或者说是一种害怕，他害怕高考出现意外，他必须在那之前做到滴水不漏，毫无遗憾，万一真的出现了不想看到的结果，至少自己的内心也是安稳的，到时候还可以用“我已经尽力了”这句话来安慰自己。
“呼呼……今天有点累啊……”程武溪气喘吁吁地回到了座位上，同时回来的还有孔辉与高鑫。
“还是因为天气太热了，”孔辉不停地扇着手里的书，“不过确实很爽啊，哈哈，最后我那个上篮怎么样，是不是有点藤真健司的味道。”
“呿，我那是没防你，要不然，你能有那么轻松的上篮吗？”
“那是小程你体力太差了，”孔辉得意地说道，“连小鑫同学都没叫累。”
“就是……好不容易打次篮球，本以为能玩时间长一点，”高鑫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你看看，距离上课还有20多分钟呢，不太过瘾啊。”
“行，有你这句话就行，”程武溪指了指高鑫，“今天我确实不在状态，明天看我怎么把你们俩给打趴下……哦对了……庄隐……”
正在听他们交谈的徐庄隐发现话头转向了自己，“啊，有事吗？你不会让我也加入你们把？”
“那倒不是，当然，你明天能来更好，哈哈，”程武溪笑着说道，“我爸让你到他办公室一趟，不用担心，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好像是要找你谈一谈。”
“谈一谈？！”徐庄隐不禁还是担心了起来，脑中迅速的过了过这几天课上的表现与考试的成绩，应该没有出什么问题啊，都是很正常的才对，“现在吗？”
“嗯嗯，就是现在，你快去吧。”
怀着忐忑的心情，徐庄隐有些依依不舍程武溪他们继续的篮球话题，走在到程老师办公室的路上，“这个时候找自己，会是什么事呢……”
作为学校的教导主任，程老师的办公室是单人间，随着一声“请进”，徐庄隐小心翼翼地推门进了屋，椅子上的班主任似乎正在批改什么东西，看到自己进来，很温和的说了句“哦，是庄隐啊，来来，先坐下吧。”
听到这种口气，徐庄隐慢慢地放下心来，轻轻地做了下去，却不知道两只手应该放在哪里，最后很不协调地搭在了双腿上。
“怎么，有点紧张吗？”程老师仿佛看出了徐庄隐的心思，笑着说道，“呵呵，不用紧张，找你来就是想和你聊聊，也不全是学习上的事情，就当做是拉家常吧。”
“哦，”徐庄隐只能发出这一个字的象声词表示知道了。
“怎么样？家里，最近还好吧？”
程老师这一个看似简单且再寻常不过的问题，徐庄隐瞬间感到鼻子一酸，一些不太好的回忆立马从脑海深处给翻了出来，但自己也很快地调整了过来，笑着答道，“啊，挺好的，挺好的。”
“嗯嗯……”程老师点了点头，“你父亲的事……其实我早就想跟你私下聊一聊了，但看到你平日的学习状态与成绩体现，都还处在比较正常的水平，虽然有波动，但并不大，所以我也想看看你是否能自己适应这种剧变，我很高兴，你最终战胜了自己，前两次质检考试都考得非常不错，庄隐啊，你是个很优秀的学生。”
程老师的夸奖让徐庄隐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丝笑容作为回礼。
“马上就要高考了，我想还是得找机会跟你聊聊，也想在最后关头给你定一定心，想必这些话你也听了许多了，就是到了这个时候，其实能力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心态，特别是你这种特殊情况，心态决定了你最后的成绩高低，也决定了你能否被所心仪的大学录取。”
“是……”徐庄隐轻轻地点了点头，“我感觉我调整的还行，至少，比几个月前要好一点了，能够比较专心的投入到复习之中。”
“嗯，我看得出来。家里……经济状况怎么样，影响大吗？”
“这个……”实际上，徐庄隐对此了解的并不够，他知道家里的钱大多来自母亲的社区诊所，但父亲这边断了究竟造成多大的影响，他回答不出，只能答地很模糊，“有影响，但应该不大吧……”
“哦……”程老师想了一会，“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所在经济方面需要帮助的话，你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要知道，我不能让我的学生因为这些外在的因素来阻挡他们求学的道路。”
“嗯……谢谢……”徐庄隐心中感到一阵温暖，哪怕这温暖其实自己并不想接受，或许每个男孩子都有那么一股倔劲，平时看不出来，但到了某些节点，还真不愿意低头，“不过应该不用，我觉得家里还是能供我上大学的。”
“明白了……那个，庄隐你有明确的目标吗？就是说想上哪所大学啊？”
“啊，这个啊……”徐庄隐想答那所科技大的名字，但当着班主任的面又有些不好意思，似乎是有点不自量力了，“这个还没有，但我想考得距离淮海不要太远，这样回家也方便一些，毕竟我妈妈一个人……”
“是的，你这个考虑很对，你母亲确实也需要你，儿行千里母担忧……”程老师手中的笔转了一圈，“其实，你可以试着关注一些渔海市的大学，一是渔海有许多很不错的大学，选择面广，二是渔海距离我们这并不远，火车的话估计五六个小时就到了，还有一点，渔海是经济中心，很多大中型企业都坐落在那里，日后就业的话机会也多一些。当然，这是我的建议，呵呵，还是要以你的观点为主。”
“渔海啊……”徐庄隐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科技大的目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似乎不太实际，而渔海市的很多大学还是可以考的，分数也在自己的接受范围之内，而且表哥张计航就在那，说不定还能照顾照顾。但，就像程老师提到的，渔海是经济中心，消费很高，这无疑就与家里的经济水平挂钩了。
“嗯嗯，我会考虑的，程老师，谢谢，”徐庄隐笑了笑，“可我现在还没有想太多，我担心那会耽误高考，所以……”
“是的，呵呵，我理解你的想法，”程老师也笑了起来，“庄隐你是个很谨慎的学生，不到很有把握的地步是不会轻易做决断的，程武溪要是有你一半的谨慎和耐心，我也会放心许多了。唉……”
程老师似乎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好了，就这么多，看到你能恢复过来我也非常高兴，更期待你能在20天后的决战中取得好成绩，那你回去吧，马上也要上课了吧，正好我也准备准备，今天晚自习我们可能要写篇作文练一练。”
“哦，好的，那我回去了，程老师……”
轻轻地带上门，徐庄隐长舒了一口气……
“大学啊……”
二十四、上大学的重要性
上大学，可以说从小就是徐庄隐的梦想……
在他的童年里，除了动画片、玩具枪、变形金刚、电子游戏机等男孩必备的东西之外，“好好学习，考上大学”这几个字的比重并不轻，甚至有时都超过了上述几项对一个男孩成长所造成的影响。
在徐庄隐的印象中，“大学”是个神圣的地方。那里除了可以学到许多有趣、有意思的知识之外，还能像公园一样慢步其中，有树林、亭子、小桥、流水，有造型独特的教学楼，有神秘莫测的实验室，有释放天性的活动中心，有团结友爱的老师同学。总之，大学是一个新的世界，置身其中，将会消除自己的一切烦恼，没有考试的压力，没有升学的紧张，大家在一起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过完四年。
记得在小学时，徐庄隐就把上大学、或者说是上好大学当成了自己的一个梦想。那个年代的小学生，十个有八个的梦想是做科学家，剩下两个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医生，徐庄隐也不例外，他也有一颗当科学家的心，至于哪个领域的科学家，鉴于年龄的束缚，他没有想的那么细，仿佛这三个字听起来就很高大上，而当亲戚朋友进一步问他如何才能当上科学家的时候，徐庄隐会很腼腆的回复一句“考上好大学，就能当科学家了”，那个时候这句话不知逗笑了多少人，大家都觉得这个孩子很有趣，上小学就想到大学的事情了。但是对待这件事，徐庄隐是很认真的，他没有觉得这个回答是一种思维惯性，“学习”本身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情，哪怕每次都能得“双百”，但时间长了也会麻木，必须给自己寻求一个“好好学习”的理由，那无疑就是考上大学，但那个时候，对于“大学”本身的印象还很模糊，只是知道那是自己学习的根本原因所在，必须为之而奋斗。
到了初中，这方面的认识就更加强了。家里的情况自己也了解一些，父母都是普通人，不可能给徐庄隐提供什么额外特殊的发展渠道，只能像广大学生一样去走“高考”的这跟独木桥了。那时大学已经开始扩招了，但还没有像今日含金量如此的低，能够考上好大学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同时，随着学业难度的增加，徐庄隐的成绩也不是可以稳居榜首了。因此，徐庄隐也慢慢感受到了这种来自升学的压力，成绩上也出现了起伏，这个时候，亲戚朋友的问题也由“如何能当上科学家”变成了“想考哪个大学”这样具体的内容了。不过，徐庄隐虽然有压力，但对大学还不甚清楚，除了青华燕大这种知名的，其他的一概不清楚，毕竟还是有个中考为前提。
进了高中，大学的轮廓逐渐被描述了出来，首先便是来自表哥张计航，那次借书跟自己说了很多，感觉考大学又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困难了，但当时的注意力几乎都在书上，关于大学本身听进去的却不多。但之后，高中的一次又一次考试让徐庄隐了解到，哪怕是想考上表哥的那所大学亦属不易，更别说自己的理想大学了，但徐庄隐依然将其当做自己学习的动力。晚上学习累了，生病没有状态，考试不好心情低落，考试不错想要放纵，等等这些情形，都会在想到自己那份初心之后而选择继续坚持，选择控制住自己的行为。智商并不高的自己，必须比其他人更努力，才有挑战名牌大学的资格，这一点徐庄隐心里还是清楚的。
后来，家里出事了。曾一度让徐庄隐陷入悲伤的深渊，学习热情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母亲的情况也时时牵动着自己的注意力，但，即使出现上述这些不利因素，考上大学这个初衷，却依然没有改变。而且，现在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那就是为母亲证明自己，让母亲在那之后彻底放松下来，开开心心的笑一次，从而给她一个交代。这种想法对徐庄隐是有利的，它让自己有了更加不能松懈的理由，但无形中，也让徐庄隐的压力倍增，经常在其脑海中盘旋着类似“如果我没考好这么办”“如果不理想需要复读怎么办”“母亲万一到时伤心了身体出现问题了怎么办”等问题，也考虑过相应的后果，综上，徐庄隐总结出了一句话，自己这次高考必须胜利，即使成绩不理想，分数不够目标大学，但也必须退而求其次走掉，决不能复读！
如果考上了理想大学，这个问题徐庄隐也在比较轻松的环境下思考过，那么，那一年暑假是怎样的一个光景暂且不谈，估计可以很大程度上转移母亲的注意力，让她有了彻底走出之前事件的可能性。大学四年，徐庄隐可以继续保持他中学时代的学习精神，也一定能在其中取得相应的成就，届时无论是读研、或者就业，应该结局都会不错，无论是表面上的虚荣心，还是所贡献的经济财力，都会使自己的家庭有一个明显的改善，虽然徐庄隐还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会从事哪行哪业，但只要上了好大学，工作就不会差的。这也是徐庄隐等多数中学生脑中所形成的一种固有思维定式，即使这种思维定式是错的。
回到现实，晚自习的作文题已经写在黑板上，然后，程老师就离开了教室，这个阶段同学们的自觉性是没的说，哪怕班上没有老师，大家都会很安静地来完成各自的任务。
作文题很简单——对自己曾经读过的一篇名家文章写下感想，除了诗歌外，不限文体，不少于800字。这很明显，作文题的类型与高考出入很大，高考的作文题一般都是议论文类的话题作文，都会圈一个大致的框框，然后让学生在这个框框内自由发挥。而这个题目旨在让学生们保持文笔的熟练与流畅性，因为其可发挥的空间实在是太广了，所以对于实战似乎价值并不大。
徐庄隐陷入了沉思，这种题目类型，自己好像还是第一次如此正式的遇到，过去写的那些“读后感”“观后感”之类的还停留在随笔或日记的层次，没有如此系统的写过，对自己来说也是个不大不小的挑战。
“以哪一篇文章为基础呢……”如果论徐庄隐最熟悉的名家之作，那肯定是莫过于《三国演义》了，读了三遍，电视剧看了无数遍，但其篇幅实在太长，写在作文里根本无法驾驭，如果只摘取其中一回来描述的话，又会多多少少存在些跑题的性质。如此说来，还是选一篇短小精华的作为底子来写会比较好，于是乎，一篇初中时代的课文立即闯入了徐庄隐的脑中。
那篇文章叫做“舍南的冬天”……
虽然已经隔了好几年，但徐庄隐还是基本上能把全文给背下来，语言平实但充满情感，画面性极强，哪怕自己没有去过舍南市，但依然可以凭空绘制出那个城市在冬季中的所具有的生机与特色。山、雪、水，三个最基本的切入点，犹如三角形的三个顶点一般，将城市的灵韵描写的淋漓尽致。
那好，就以这篇文章为蓝本写吧。开篇对文章进行一个概述，然后写出自己的当时阅读时的初步感想，中间再详细叙述从文章中所体会到的一些事、一些物，并联想到自己所在城市，即淮海市的冬天是个什么样子的，从而在结尾处升华，引入家乡这个情感因素，意欲阐述家对于在外游子的重要性，反过来，游子对于家和家中的人，也是不可缺少的。大体框架有了，下笔就简单的多了。
大概1个钟头，算上构思与提纲，徐庄隐就基本上完成了这篇作文，从头检查错别字时，一个很奇特的想法冒了出来。“舍南市……果然应该是个很美的城市吧……”徐庄隐这样想着，“如果能亲身感受一些这里的氛围，似乎也是一件很令人心旷神怡的事情，如此美的冬天，谁不想去体验一番呢……”
徐庄隐的地理知识不强，他只清楚舍南市是海东省的省会，在自己所在淮海市的北边，至于北多远，心里还真不清楚，感觉应该不近。这个时候程老师也已经回到了班级中，并指出如果有同学写完了，便可以将作文交上来提前回去了。随后，便陆陆续续的有几个同学离开了，徐庄隐不想交这么早，但提前回家的诱惑却也很大，于是又检查了10分钟，也提起书包将作文交了上去。
“今天估计要对王小金爽约了，”徐庄隐看了看隔壁十班，“不过也是特殊情况，他应该会原谅自己早走吧，以王小金的性格，显然不会在意。”
而就在徐庄隐观察十班愣神的时候，十班的教室里，传来了一阵骚动，然后里面也陆陆续续的走出了一些学生，其中就有和王小金同班的向晓东……
“这也不错……”徐庄隐站在原地等着自己的好友，“说不定待会王小金也会出来，确实好久没有大部队一起回家了……”
二十五、向晓东的抉择
“嘿，晓东！”
听到徐庄隐的招呼声，阴影中的向晓东抬起了头，看见是庄隐之后，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便笑了起来。
“哟！你们今天怎么也提前放学了？”向晓东问道。
“你不也是一样吗？”徐庄隐指了指身边十班的学生。
“我们今晚化学测验，本来是两张试卷拼在一起，结果老师他第二张试卷印漏了，结果就没带来，所以我们就考了一半，哈哈，终于可以不用赶这最后一班车了。”
“那倒是，哎对了，小金怎么还没出来？”徐庄隐看了看向晓东的身后，似乎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我们不用等他了，先走吧，”向晓东摆了摆手，“他刚交卷子，老师一看，立马就给他给扔了回去，说让他认真点好好做，现在还在里面郁闷呢……”
“呵呵……王小金还是那么随意啊……”徐庄隐苦笑了一下，这位小金同学还真是让人不省心，不过他之前对学习还是挺上心的啊，看来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走吧走吧，”向晓东召唤着徐庄隐朝校门外走去，“你在看啥呢，难道还准备等老黄？”
徐庄隐看了一圈，没有发现第二目标，于是也开始向前走去，“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额……你难道不用等你的新女友，那个叫什么来着……”
“韩蕊吗？”
“啊对对对，一般情况下，谈恋爱期间不都要一起走吗，然后等到校外在分开……”徐庄隐想到过去程武溪与王珏就是这样的。
“哟，你知道的还挺清楚的啊？怎么，难道有情况了？”向晓东露出了挑逗的表情。
“怎么可能？！”徐庄隐否定道，“因为我们班就有这种类似的情形啊，都是这样的。”
“哦……这样啊，害我白高兴了一场，原因很简单喽，”向晓东很轻松的说道，“我跟韩蕊分手啦，现在又成普通同学关系了，所以就没必要一起走了。”
“what？！”徐庄隐吃惊地停住了脚步，脑袋上环绕着无数个问号，“分……分手？什么意思，你们俩不谈了？这不刚开始吗？”
“哪里刚开始啊，那天早上你看到我们时，我们都已经谈了快两个月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向晓东解释道，“现在算算，也有两个半月了吧，不算短吧……庄隐你可能不清楚，上初中时，我曾经跟一个女生只谈了三天，哈哈，那个才叫短呢……”
听完向晓东的解释，徐庄隐感觉自己的价值观崩塌了，虽然还处在学生时代，但谈恋爱这种事情自认为应该是要认真对待的，说到底也算是一段有趣的经历，可能会影响学习，但也不至于如此草率吧。向晓东难道把这种经历当做是打游戏一般吗，玩的不错就接下去，打不过去了就草草收场，更关键的是，向晓东的语气相当的自然，仿佛这一切就应该是这样发展的，没有一丝一毫的遗憾、不安等等。
“这……可是……原因呢？对，为什么分手呢？这个……不会是秘密吧？”
“你这家伙还挺好奇呢，”向晓东笑了笑，“要是别人问我我肯定不说，这属于个人隐私的，就连王小金都不知道，不过庄隐你无所谓啦，谁让我们是发小呢。哈哈，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原因。前几天，有一次晚自习放学后我跟她一起走，结果韩蕊她爸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出现在校门口说是要接她回家，然后就发现我了。当时还没啥，第二天韩蕊过来跟我说，她父母已经知道我跟她的情况了，说是现在这个时候根本就不能谈恋爱，太影响学习，于是……我们就分手了呗。”
啊……还是因为学习的关系啊，那如此说来，这事不是晓东主动提出来的还好，至少这位好友的人设在自己心目中不会因此而搞的太差。徐庄隐点了点头，“其实吧……我那天知道你这件事后也想告诉你的，现阶段谈恋爱的确不合适，马上就要高考了，等考完试你再谈绝对没问题，所以分手也不是件坏事。万一因为这个没考好，或者没上成大学，那叔叔阿姨岂不是很难过……”
“呿……”向晓东那嘻嘻哈哈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庄隐你怎么说话像个老师啊，也开始教育起我来了……”
“啊？！”徐庄隐一懵，难道自己说错话了，没道理啊，以自己对向晓东的了解，比这更重的话他都无所谓的，他就是一个马大哈、啥都无所谓的人啊。
“没事没事，我就是开玩笑的，”向晓东的脸立刻又恢复了，“但说实话哈，呵呵，这话其实还是我第一次跟别人说，庄隐你可得向我保证，不许告诉其他人，老黄小金他们也不可以，明白吗？”
“那么慎重……这在晓东身上又是第一次，”徐庄隐心想，“你说吧，我肯定不跟别人说，不会是啥惊天大秘密吧。”
“那倒不是，只是不太光彩而已……”
向晓东摸了摸头，连续吞咽了三次，看得出来还是犹豫，但最后还是开口了，“我……我不太想考大学……啊，不是不想上大学啊，是不想……不想……呿，这咋说呢，这个这个……意思就是，哎……对对，意思就是我一旦上大学了，家里就要出事，所以我不能上大学，对，不能……”
“这……”徐庄隐不太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一旦上大学了，家里就要出事？”
“唉……还不是因为我爸和我妈的关系吗……一天到晚吵来吵去……”
听到这，徐庄隐好像明白了点什么，过去自己父母就谈及过向晓东父母之间那不太和谐的关系，甚至还到了闹离婚的地步，但这跟向晓东上大学又有什么关系呢？晓东考上大学了，那无疑是件喜事，说不定对于缓和家庭关系，是能够起到非常大的作用的。
“我曾经有一天听他们提到过，当然，是我偷偷听到的，”向晓东接着说道，“一旦我考上了大学，那么他们心里的石头就落了地，他们之间也就没有必要在一起了，换句话说，如果我上了大学，他们就要离婚！”
这个理由还真是奇特，不过转念一想，似乎还有那么一点道理，孩子的学业，特别是大学之前的学业，对各个家庭都是重中之重，否则如今的学区房就不会卖这么贵了。而一旦孩子上了大学，那大多数父母就会如释重负，轻松许多。对于向晓东这种家庭来说，目前那几乎全靠晓东一人来维系健全关系，也就是说，为了孩子能够顺利高考，家里的一些矛盾都暂且放放，但如果高考这个点结束了呢，那之前的矛盾就又都会一个个爆发出来。
“他们之间似乎有这么个约定，我去上大学的时候，就是他们离婚的时候……”
哪怕是这种听起来极为不舒服的话，向晓东说的时候脸上也是带着浅浅的笑容，“所以喽，我不能那么轻易的让他们遂愿，我得阻止他们，那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今年没发挥好，没考上，缓一年，说不定这一年的复读时间，他们就会缓和一些……”
“可……可这代价会不会也太大了一点啊，”徐庄隐皱着眉头问道，复读一年，徐庄隐想到这里头皮都发麻。
“那代价哪里算是大啊，无非就再看一年书呗，万一我的计谋成功了呢，那我不是赚大发了，哈哈，”向晓东大笑道，“怎么样庄隐，能想到这个主意是不是证明我是个天才，这叫以退为进，欲擒故纵，声东击西，哈哈，我厉害吧……”
先不说晓东这些成语用的多不准确，徐庄隐再一次感叹他的心该有多大，父母离婚与复读一年，对于一般高中生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噩梦，而晓东却可以如此想得开，也亏他说自己是个天才。
“那万一你复读了，明年高考之后……你上了大学，结果……”
“那我就没办法喽，”向晓东知道徐庄隐的言下之意，“我做了我该做的，如果他们执意要的话，那我只能两眼一抹黑去外地上大学了，对，我一定要到外地去，不能在本地上，眼不见为净！哈哈。”
看着向晓东又一次发笑，徐庄隐的心中却有种说不出来的痛……
二十六、石雨的信
翌日……
已经结束了英语早读的徐庄隐正准备放下手中的书回教室，突然身后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冲击力，一个踉跄差点倒在了地上。一旁的韩晶也是吓了一跳，赶紧将徐庄隐给扶了起来。
“不是吧，我就这轻轻一拍，竟然把一个1米75的大男生给拍出去了这么远，是应该说我太厉害了呢，还是应该说徐庄隐你身体太弱了，别光顾着学习喽，也适当锻炼锻炼跑跑步，加强点身体素质。”
徐庄隐直起身子看去，一个头变成两个大，“这个时候怎么她找过来了……”
王诗念双手抱在胸前，垫着脚，一副很不屑的样子看着徐庄隐，眼神还不时地瞟一瞟身边的韩晶，“这位……不会是庄隐你的女朋友吧？哈哈，果然很可爱哟。”
“别胡说八道，”徐庄隐有些生气了，一把手将搞不清楚状况的韩晶给挡在身后，“她是我的同班同学，一起在这英语早读的，你想多了。”
“哦哦，无所谓啊，你别那么紧张啊，”王诗念笑着说道，“就算真是你的女朋友，你承认一下也没怎样，那事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大家都忘了，再说马上高考了，谁还有心情管你的事啊。唉……只可惜石雨心地实在是太善良，真是的……啧啧……”
“你什么意思？”徐庄隐有些急了，“我再重申一次，她是我的同学，请不要乱说。初中那会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乱说，才造成我和石雨连续两年多不说话的。”
“呵呵，那时的我们可不是乱说哦，你心里又不是不清楚石雨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只是把石雨的想法给明确告诉你了而已。”
“那也不能说，这说到底也是别人的隐私，”徐庄隐据理力争。
“好啦好啦，不闹你了，”王诗念摆了摆手，然后放下书包，从包中拿出了一个白色的信封，“嘿，这个给你！”
徐庄隐先是看了看王诗念，被对方催促了一次后才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其手中的信封，摸在手上，里面的纸张不厚，只有薄薄的一层。
“这是什么？”徐庄隐低声问道。
“额……怎么说呢，”王诗念露出了一副为难的样子，“其实她委托我的时候，我一开始是拒绝的，就像我刚才说的，一切都过去了，再说现在这个节骨眼，根本没有任何必要，但她还是屡次的央求我让我将这封信交给你。所以没办法喽，只好继续做她的信使了。”
“信使？！你说，这是石雨给我的信？”
“别问我，我不知道，”王诗念拿起书包掉头就走，“你自己打开就知道了，哦对了，最好自己看，明白吗？”
“可是……”徐庄隐还想问些什么，但王诗念早已离开了角园，“石雨的……信……这究竟……”
“嘻嘻，没想到咱们的庄隐同学还这么受异性青睐啊，”韩晶从徐庄隐身后冒了出来，拍了拍其手中的信封，“竟然有女孩给你送信，好让人羡慕啊！”
“你就别打趣我了，”徐庄隐的心里有些慌，他想立刻将信给收起来，但那样做的话更加说明了这封信有问题，从心底，徐庄隐是不想让韩晶了解自己与石雨的那段历史的，虽然根本就没发生什么，但他就觉得那件事会在韩晶的心里造成不好的影响，但具体什么影响又说不上来，再说，韩晶跟自己就是普通同学关系，即使知道那件事，又怎么样呢？
如果韩晶真的提出一起看这封信，那……自己又该怎么做呢，给她看，不合适，不给她看，那就更有问题了，真是进退两难。而就在徐庄隐拿着信站在原地犹豫的时候，还是韩晶先开口缓解了这尴尬的气氛。
“呀，不早了不早了，庄隐，我们赶紧去教室吧，刚才耽误了那么一会，别迟了。”
抬手看表，果然快到上课时间了，徐庄隐连忙收拾了书包，顺带将那封信放在了包内，和韩晶一起跑回了教室，在这慌乱中，看样子韩晶是把那封信的事情给忘了。不过，是真的忘了吗……
当天夜里……
在顺利完成复习任务后，徐庄隐终于可以完全放心的拿出那封信了，其实刚回家的时候，出去好奇，自己就想拿出来看看，但他不清楚需要耽误多久，无法静下心来读。所以就忍一忍，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心里没有任何事情需要考虑的时候再看，这样，也就不存在耽误时间的问题。
信封里是一张标准的信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钢笔字，这字徐庄隐再熟悉不过了，石雨的字很有特点，她不像其他女生的字那般娟秀，反而像男生那样，字体很大，但每一个字又非常工整，也带有些她自己所特有的笔锋。
徐庄隐深吸了一口气，读了起来……
“徐庄隐：
你好，许久不见了，距离高考还有不到两周的时间了，在学校的日子更是不到一周了，估计你现在学习也很忙吧。但马上高中生活就要结束了，到那时，估计见一面就给难了，所以，请原谅我的冒昧，觉得还是应该给你写一封信说说话，确实是有点唐突，若是打扰到你了，再次对你说一声抱歉，对不起了。
说到学习，庄隐你……请允许我这么称呼，在高中三年可以说是非常耀眼，也让许多人佩服，我身边的一些朋友听闻你是我的初中同学都特别羡慕，甚至有的同学还想托我找你补课呢，嘻嘻，但是我没有同意，我知道你是个专注的人，不希望有人打搅，当然喽，也是因为这些找你补课的人是女生，呵呵，你懂得。
高一时，我曾经托诗念找了你几次，想把跟你的关系屡屡清楚，但你当时一直都把学习当做第一重要的事情，所以未能同意，当然我不怪你，这也是你的坚持与原则，是我太留恋了，所以……嗯，不说了不说了，正是因为你的这份专注，所以成绩才会这么突出的，不像我，过去还能跟你竞争竞争，现在啊……嘻嘻，我自己都不好意思说了，能考上好一点的一本，就满足喽。
你那么优秀，说不定也已经有女朋友了吧，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要介绍给我认识认识，我也想看看庄隐你看上的女生究竟是什么样的，我想，也必定是个非常优秀的人吧。我现在呢，嗯……在你面前想隐瞒也隐瞒不了，嘻嘻，我也重新恋爱了，其实呢，也谈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恋爱，就是跟他的关系比较好，然后课余时间在一起聊聊天、逛逛街、谈谈学习之类的。还是的，以后如果有机会，也带去给你瞅瞅，呵呵，不过他肯定不会比你的女朋友优秀，其实，你们之间也是认识的，但是他不让我说，所以这里我也卖个关子，等高考结束，我们再聚在一起吧。
还有，我听说你家里出事了……很抱歉，没能第一时间去看你，我也是刚听闻不久，你这段时间应该过的挺难吧，相信阿姨也是承受很多。我父亲前一阵子身体也出了问题，在医院住院治疗，所以我对你这种情况是能感同身受的，以至于这三次质量检测考得都很不理想。但庄隐你不同，你顶住了压力，又考出了第一的好成绩，所以说，我觉得你真的很棒，你一定能够考上你心仪的大学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理想大学是科技大吧，嘻嘻，你初中的时候曾经告诉过我，想必你自己都忘了。以你目前的实力，是有很大可能性考上的，所以喽，加油！
愿我们在金色的七月里共同笑谈大学、畅谈人生！
石雨
2015年5月25日，夜”
合上纸张，徐庄隐揉了揉眼睛，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二十七、最后一天
今天是5月31日，周二，晴，微风，较热……
今天是我在淮海一中以学生身份进行的最后一天学习课程，明天就是儿童节了，直到6月7日，这近一周的时间可以在家进行最后的复习调整，当然，老师们也说了，他们在这些天内都会在学校的办公室，等待仍有疑惑的我们来进行答疑。我想了想，除了最后一天过来看看学校之外，我还是在家复习吧，有问题的地方不多，但毕竟家里安静，适合我这种不爱热闹的人。
一天的课很快就要结束了，各科老师都简单的进行了告别，大家也都在一片轻松中即将度过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天。下午最后两节分别是生物课与语文课，晚自习也取消了，估计是想让我们提前回家准备准备吧，其实这也没有多少必要，第二天反正也是休息的，不过不上晚自习终究还是好的，至少可以跟老妈一起回家了。
生物课上，“龙哥”依旧作着重点难点的讲解，生物这门课是近几年刚列入高考科目中的，所以比重不多，也不是非常难，所以陈老师很快就把最后要做的交代给说完了。当他合上教案的那一刻，因为距离讲台比较近，我能够很清楚的看到他鼻子抽了一下，然后淡淡地深吸一口气，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们这帮孩子啊，”龙哥发话了，“极有可能是我教师生涯所带的最有个性的一届，也是能力最强的一届……”
龙哥这句话一出，教师里立刻变得安静了下来，即使之前就不怎么喧闹，大家似乎都想听一听，这位也极有个性的生物老师，究竟以什么样的方式来跟我们道别。
“其实我今天本来想说完内容就直接走的，可是无奈说的太快了，唉，生物这门课真是边缘科目啊……头疼……”
在等下方一阵发笑之后，陈龙老师接着说道，“你们曾经是我们淮海一中初中部的最后一届，也就是说，你们毕业了，以后的高三年级都是从其他学校招上来的，这个……说句直白的就是，生源质量会差很多，其实这话我本不该说，校领导心里也清楚，一中的辉煌，需要你们这一届来创造，因为之后的毕业生，成绩无法与你们相比，所以今年，应该就是一中的高光年！”
“其实我还是非常羡慕你们现在的，不要觉得面临高考，很紧张、很担心，万一没考好怎么办，但你们要清楚，你们现在只需要考虑高考这一件事，没有其他的顾虑，你们不会为吃喝担忧，不会为生计担忧，也不会为复杂的人际关系担忧，这个……我不知道我说这些话你们能听懂多少，但你们要记着，无论过去多少年，无论你们以后从事什么行业，无论你们未来在哪座城市、哪个国家，之间的同学情谊，准确点说是，之间的高中同学情谊，绝对是你一生最纯洁、最干净、最简单的情谊，可能有同学会说，我还有小学同学、初中同学以及未来的大学同学和同事啊，nono，那真的不一样，小学与初中，大家性情尚未成熟，之间相互理解的不深，大学同学，之间就开始有了利益冲突，不再简简单单的是同学关系了，至于同事，呵呵……所以，你们一定要珍惜现在的彼此，等到上大学了有自己的手机了，一定要相互保存好各自的联系方式，做到常联系、常沟通，等你们进入社会就知道，有那么几个关系好的同学，是多么的重要！”
龙哥看了看手表，似乎距离下课时间不多了，而台下，却比之前更安静了，根本没有即将要下课时的躁动。
“那么，最后我就以一首打油诗来给大家saygoodbye吧，这可是我想了一宿的，如果做的不好，你们也不许笑，明白了吗？咳咳……”
“此刻高考时，教室灯如昼，谆谆眼前人，豪言战不休；遥想来年季，教室灯依旧，不见眼前人，掩泪粘衣袖……”
说完，陈龙老师头也未回，直接拿起书，离开了教室……
我们待在座位上都懵了，虽然陈老师平时有个性惯了，这个我们是知道的，但没想到的会是以这种方式“了结”，就在大家还在品味“龙哥”这首所谓“打油诗”的时候，上课铃响了，整个课间没有一个同学离开教室……班主任程老师踏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没有拿任何教材和书本，这节课，可能会是一堂班会课，对大家做临考前的最后交代。果然，我没有猜错。
“最后一节课了……三年过得可真快啊……”
毕竟是语文老师，开篇就开始感慨了，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跟同学一样，认真地聆听着老程的话语。
“记得当初接咱们所谓小班的时候，其实作为班主任，我压力是非常大的，这个应该没和你们说过，我估计程武溪他自己都不清楚，哈哈……”
老程罕见的有些腼腆的笑了笑，“当时你们都是刚从初中上来，一脸稚气，但却充满好奇、充满想往，是对高中生活的好奇，是对新的学习生活的想往。然后我们一起经历了残酷的军训，期中考试的失利，疯狂的篮球赛，等等，最后在期末考试中向全校证明了自己，到那时，说实话，我才对你们真正放下心来，你们这些尖子生，才真正没有让我失望。”
“我一直以我们班为傲，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也如此。因为我们不仅仅创造了学业上的一个个神话，而且我们还做了许多其他班级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让大家放松的生日会许多别开生面的班级活动，还有可以留存许久的班级报刊，这些都是我们的财富，日后等你们再聚会的时候，都会成为你们百谈不厌的话题，想想，是不是都会开心幸福的笑起来呢，哈哈……”
程老师又笑了，不过这次笑声，我能清楚的听出，其中有一些颤抖，有一些……不舍……
“不过，我们之间也发生过一些不愉快，比如大家刚入校时的电脑设备，现在并没有在你们的座位下方，原因我在此就不言明了。但是我相信，抵挡住了诱惑的你们，在高三这一年变得愈发强大，你们的成绩也稳定地让学校每一个人为之赞叹，即便你们之中有人遇到了一些困难、一些坎坷，但都被你们的坚毅与刚强给化解了，所以我一直都在跟其他人说，你们是我带过最好的一届，不仅仅是学习，而是全方面的。”
“对于高考之后，你们走入高校，那今后的生活你们还将面临许多挑战，许多选择，作为班主任，我依然可以给你们提供帮助，如果你们遇到难题，还可以找我咨询，我会不遗余力的为你们这群优秀的弟子排忧解难。我相信，你们一定是不会满足于本科学历的，在未来，你们会读硕士、读博士，会去大城市工作，去国外进修，等等，这一系列令人羡慕的出路都在等着你们，只要你们继续秉承着现在的学习态度，现在的坚毅精神，到大学、入社会，肯定还会是该领域的尖子生，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最后呢，关于一周后的高考，呵呵，这可能才是你们最关心的事吧，不过今天，我程老师并不想谈许多，因为你们已经为之准备了12年，不需要我这个‘外行’再说些什么，你们肯定也不会出现记错时间、走错考场、忘带准考证、漏填答题卡这些低级错误，你们需要的只是在这几天内好好休息，吃饱喝足，每天抽出一点时间稍微看看考试的东西，保持一个兴奋的状态就可以了，以平常心来看待高考。虽然说这次考试极其重要，但说到底，那毕竟只是一场考试，是你人生中众多挑战中的一项，不要过分看重，更不要因为万一没有考好而出现精神上失衡的情况，好大学很多，总有适合你们的一款。”
“好了好了，不说了……”程老师拍了拍手，“估计我再多啰嗦几句，你们就会睡着了，我看到后面那几位就已经哈欠连天了。本想提前下课让你们回家，但是其他班级似乎都没有这么做，我们提前走了，可能影响不是太好，所以，下面的时间你们就自习吧，什么科目都可以，我也待在教室里，不论是语文上的难题还是关于考试方面的一些问题，都可以来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一阵掌声之后，程老师将旁边的一把椅子搬到了讲台前坐了下来。而我，也拿出了包里的英语试卷，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自己复习计划，就当几天后的考试，是一场普通的期末考试，我只要，认真准备即可……
二十八、高考日
一周之后……
2015年6月7日，周二，上午，多云，微热……
出发前，母亲再次交待我需要准备的东西，钢笔、2B铅笔、身份证、准考证、水杯，在检查了不知道多少遍之后，母亲带着我出门了。我们决定使用公交车作为出行工具，因为出租车存在许多不确定因素，而公交车则较为稳当。
考场并不陌生，就是在我们曾经打兵乒球、也就是向晓东的初中母校，这个考点是淮海市四个高考考点中距家最近的一个了，算是摸了一手好牌，具体能否打好，还未可知……
到了考点门口，母亲再次叮嘱我要好好审题，轻松答题，思想负担不要太重，她会在门口一直等我出来，还好今天天气不算热，否则还真的有些担心母亲的身体。
2015年6月7日，周二，中午，阴，凉爽……
呼啊，语文终于考完了，看到母亲的那一刻，本能的笑了出来。我自认为发挥的还算可以，但到底正确率有多少，文科性质的科目特点就体现出来了，无法来进行一个大概的估算。作文题不难，但是想写好似乎并不如容易。我稍微大胆了一些，在议论文的基本框架下，加入了一些自己个人情感的描写，篇幅不多，但应该算是个亮点吧，但愿改卷老师能够认可这份特殊的抒情片段，即使不认可也无所谓，并不影响整个作文的结构与内容。
在旁边的永和豆浆吃了午餐，味道很好，但期间母亲说的一句话我却印象深刻，“如果你爸爸还在的话，就能提前在家烧好吃的了……”
下午，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也是最能拉开分数的一个科目，加油！
2015年6月7日，周二，傍晚，阴，凉爽……
啊哈哈哈哈，这个大雷终于让我给排了，数学，让我又爱又恨的学科，还是被我给攻下来了。很顺利，没有漏一个小问，每一道题都解了出来，最后还剩余了不到10分钟的时间来检查试卷，这在平时的考试中也是不多见的。数学题目就有这个特点，你只要全部做好、有了最后的答案，那么，你这道题就八成是不会丢分的。选择题、填空题，以及全卷的最后一题，都没有遇到坎，看来真的是老天眷顾我。考完后，母亲看到我一脸兴奋的样子也笑了起来，我好久没有看到母亲笑的如此开心了。
晚上好好休息，花两个小时的时间看一会理化生的必背内容就睡觉，明天上午的理综考试，和数学几乎同等重要，毕竟里面有我曾经摔倒的物理……
2015年6月8日，周三，上午，小雨，凉爽……
果然应了那句老话，有大事的日子必下雨，在我的印象里，小升初和中考都下了雨，以为高考会打破这个魔咒，第一天逃过了，但第二天随即应验了。
昨晚休息的还不错，中间醒了一次上了个厕所，之后便又睡着了。母亲今天的叮嘱少了些，可能是因为昨天我的发挥还算不错，更希望我继续以平常心来对待这第三门考试吧。
正常时间到了考点，继续加油！
2015年6月8日，周三，中午，小雨，凉爽……
有些小问题，出了考场对母亲挠了挠头，示意这场考的并没有前两场那么理想，上来生物的两道选择题就难住了自己，在两个选项中徘徊不定，物理的那道实验大题，还是终究让自己无法很快的做出来，花了许多时间在上面想了想去，最后还涂改了一部分，仍旧不是太满意，估计这道大题要失一些分了。
化学倒还好，没有特别让自己为难的题目，生物后面的几道题也算顺利的解决了，但整体上的连贯性很差，几乎是卡着交卷铃声放下的笔，有些担心。
母亲一直在安慰我，说我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已经考完了三门，万里长征已经过半，剩下最后一门了，考完就解放了。想到这里我也不由自主的期待了起来，最后一科英语，只要是听力能够顺利结束，后面的那些基本都是选择题，只要不粗心填错答题卡，就不会出现意外，稳扎稳打做题即可，所以说是最轻松的一门考试了。
自己很感谢如此安排考试流程，如果最后一门安排数学或理综，那考试体验一定很差。
2015年6月8日，周三，傍晚，阴，凉爽……
哇哦！哇哦！哇哦！
解放了！解放了！终于解放了！
憋了那么久，我终于天天晚上不用回家复习看书，不用啃每一张试卷了，不用咬着笔头冥思苦想了，不用背那些拗口的古文和单词了。
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看小说！看电视！跟晓东他们出去上网！出去打球！哦耶，真是太爽了！太爽了！
呼……话说回来，最后一门英语跟往常一样，自己也不清楚考的是好还是不好，听力没有出现意外，完整的听完做完了，完形填空、阅读理解两个大项只能说还行吧，遇到了一些读不懂的句子和语法，但还是按照自己的方法给蒙上了。小作文马马虎虎，拿个及格分应该没问题。
母亲听完讲完英语的考试感受之后，轻轻地拍了几次胸脯，告诉我，她脑中的这根弦自从父亲去世那天就绷的紧紧的，生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我，所以一直在控制控制，今天能看到我如此顺利的考完这四门，她终于完全放下了心，晚上回家可以睡一个踏实觉了。
我注意到母亲的眼神发生了变化，过去虽然也笑过，但眼神中却毫无生机，色彩也趋于灰暗，甚至有时在跟我说话时，眼神会飘忽不定，不知道当时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现在不同，母亲很高兴，非常高兴，她在对我说话时，眼神不再飘忽，语气还比原来有力许多，也敢于大声笑了，不问旁边是否有陌生人。
母亲还对我说，这两天她也听身边的一些家长在聊他们自己孩子考试的一些情况，或多或少都有问题，数学理综这种科目没想完的多了去了，还有一个语文作文甚至都写跑题了，我算是最顺利的一个。我告诉母亲，你也许没有听到那些考得好的家长聊天，况且，这只是四个考点中的一个而已。但母亲不像我这么客观，她一直说我考得是最好的，并且一度认为我有具备冲击科技大的资格。我当然不能像母亲那般乐观，不过心里的确很高兴，非常高兴！
2015年6月8日，周三，晚，阴，凉爽……
母亲问我晚上想吃点什么好吃的，去哪里都可以，不要在乎价格。我想了好久，还是选择来了这里，这家我们都很熟悉的烤鱼馆，同样点了一只不算太大的鱼来两个人吃。母亲说我是在帮她省钱，我说我就爱吃这个，好吃的不分价格高低，只要喜欢那便是最好的。
吃饭时，我和母亲几乎没有谈论任何与高考有关的事情，而一直在谈一些有的没的，比如晚上准备回家看什么电视节目，有机会去书店买点书，诊所这两天一定是攒了不少病人等等……我们也没有谈论父亲，但是我们都想到了没有说，因为那会让我们伤心，让我们难过，在这个令人高兴的日子里，我们似乎都在刻意回避着这个话题，放在心里就好了。
那天，徐庄隐回到家里，跟母亲看电视看到了11点多，母亲实在顶不住就睡了，但徐庄隐依然一点都不困。他关上电视后，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抄起一本小说就随便翻看了起来。等到徐庄隐有点困意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快凌晨2点了。
这应该是自己高中以来睡的最晚的一天了吧……
也是高中以来睡的最轻松的一天了吧……
二十九、估分
握着手中的这份像杂志一般厚的“书”，其重量不言而喻。
公交车上，徐庄隐一直不敢看里面的内容，强迫着自己去想一些其他无关紧要的东西。而刚一到家，徐庄隐就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书”摊在了桌子上，然后迅速调集大脑中的短期记忆，开始了“惊心动魄”的旅程……
这本“书”就是刚才学校里拿来的本次高考的参考答案，用来给考生估分用的，4门考试全有，题目与答案一一对应，大题中的小问也列清了分值，一目了然，除了没有答案解析以外，完全就是一本参考书。
有人说，估分是第二场高考，在那个分数在填报志愿后公布的年代，如果能够将估分做到精确，是每一个考生必备的素质，除非你考的极好，所有大学都可以填报之外，那你的估分权重将会异常重要。估高了有可能撞车，估低了后期会后悔不已。如果做到估分准确，那就要求考生对刚结束的考试做到每一道题以及自己作出的解答牢牢记在脑中，甚至有的考生在考试刚结束时，就将答案默写下来，以备估分时使用。
一贯小心谨慎的徐庄隐自然不会对估分环节掉以轻心，在前期的三次质量检测中，都尝试着作了估分，也练习了如何尽可能的记住自己所写的答案。所以在此次估分中，徐庄隐还是有信心的，至少不会对答案记岔。
“OK，语文前几道选择都还不错，只错了一题。”
这对于徐庄隐日常的语文水平来说是偏上的，进入中间的阅读环节，徐庄隐皱了皱眉头，似乎不是太理想，连错了两题，不过后面几题还行，让徐庄隐稍稍的松了口气。来到了作文这块，答案上简单的一个“略”字让徐庄隐有些失望，至少也应该给点提示性、建议性的话吧，没办法，思考了一会，徐庄隐给了自己一个50分这种及格偏上一点点的分数，主要还是对自己那些加入个人情感描写的自信，算下来，语文成绩还是不错的，能达到120分。
第二门，也是让徐庄隐最紧张的一门，估计也是让所有考生都紧张的一门，数学大神的地位至今都无人撼动。一点点看下去，徐庄隐感到身后开始冒汗了，答案似乎比他考试时考虑的要更多，解题方式也跟自己的习惯不太一样，看起来很别扭，却又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除了一道数列的证明题没啥问题，自己扫了一眼结果无误之外，后面数道大题中间都存在或多或少的小错误，前面的小题目也不太理想。最终下来，得到一个129分，这对于一直是强势项目的徐庄隐来说，并不高。
刚打开下一面，徐庄隐就背脊一凉，让自己一上来就为难的两道生物选择题就全错了，12分！擦了擦脑门的汗，紧接着看下去，还好后面的选择题只错了一题，让徐庄隐暂时舒了下心。物理的那道实验题果然没有出现意外，自己不确定的答案与标准答案差距甚远，可能这道大题不会得分。后面化学的苯环结构体与生物分析题大差不差，都是些小错误。算了一下，230分，马马虎虎，不高不低。
最后一门英语了，这一门其实挺好估分的，都是选择题，只要不记错，基本上与最后的得分无异。当将所有客观题都细细看一遍后，徐庄隐真是庆幸自己之前在这个科目上所下的功夫，也就是那段突击英语的时光，因为算上最后小作文的及格分后，自己的分数竟然达到了125分的高中以来最高分。不太确信的自己甚至又对着答案看了一遍，果然还是这个分数，不禁自己都笑了起来。
合上答案书，徐庄隐在旁边的信纸上划着，“120加上129加上230加上125，这个合计是……604分！不错啊！”
徐庄隐有些兴奋了，虽然数学和理综有点小意外，但总分却达到了600以上，看来得归功于两门文科，目前还不清楚一本的分数线是多少，但按照前几年分析看，这个分数应该比一本线高出个50-80分不等，上个重点本科不会有太大问题。得出这个结论的徐庄隐，二话没说就拨通了正在社区诊所上班的母亲手机……
对于其他人，估分也都带来了或多或少的兴奋……
“我大概是580多分，我这分高不成低不就的，我还是报工大吧……”
“可以了，毕竟是个一本呢，我这540多分怎么办，你说我是报个一本学校，还是报个二本学校……”
“额，你这分的确有些尴尬，要是保守点，还是二本比较稳……”
第二天的班级里，到处都弥漫着类似上述的对话，为了解决大家对一些题目估分拿捏不太准的情况，学校安排了这次“估分答疑”，让所有科目的老师为学生们解答估分中的难题，其实大多数的学生在这个时候并不会跑到办公室去问老师，而是将所有时间都花在了与同学之间的聊天比较外带嘘寒问暖中间。
而作为佼佼者的徐庄隐，自然是刚一坐下就被周围问了个遍。徐庄隐也只好浅浅的笑着回复600多一点，当然，这个分数自然是被一阵羡慕的声浪作为回应。但徐庄隐似乎没法完全放轻松，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只好一个劲儿的谦虚回应。
作为另外一位学霸，花傲君倒是显得悠然自得，没有表现出高兴，也没有表现出伤心，自己独自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继续研读手中的答案书，在被徐庄隐问及估分怎么样时，也只是淡淡的回复一句，“还好吧，但最后的分数还没确定下来，过会我还得去问问老师，”然后就继续看答案了。
对于徐庄隐身边的那堆活宝，成绩在他们面前似乎不像花傲君那般神秘，一下子就被爆了出来。
“我完了，唉……彻底完了……”说话的是庄隐身后的孔辉，他正在摇着头对着桌子上的答案，聆听他的除了徐庄隐外，还有程武溪和高鑫，“数学错了两道大题，就是那种一分都不会得的全错，理综更是完蛋，选择题错了快一半了，呼……我估计连一本线都上不了，才估了535分，怎么办啊……唉……早知道这一年好好学数理化了。”
“我也没看你不好好学了啊，”高鑫拍了拍孔辉的肩膀，“你平时的问题量不挺大的吗，课间数你问老师的频率高。”
“我去，问题多有啥用，哎对了，要是我被撞车了，小鑫……敢不敢陪我复读一年？”
“不不！我才不复读，我读个二本也不复读……”高鑫连连摇头，“我可不想再读一年，都读傻了……”
“那是因为你考的好呗，你像我和孔辉这种，当然有这种顾虑喽，”程武溪也加入了进来，指着高鑫说道，“我看你肯定估到600了吧。”
“是是是，600了，你说700也行啊，”高鑫无奈的笑了起来，“我估的虽然要比孔辉高一些，但肯定没你高，你看你一来教室就特别兴奋，是你到了600吧。”
“我晕，说你呢怎么把我给扯进去了，我给你说说我的英语估分都怕吓着你，”程武溪伸出一根手指，“刚过100，怎么样，可敢跟我比低！”
“我才不信呢……”
“说实话，我也不信，”孔辉也喝高鑫站在了同一阵营，“你也别骗了，回头我们问问你爸不就都清楚了吗？”
“好好，我说啥你们都不信，”程武溪一拍桌子，对着高鑫叫道，“敢不敢跟我比一次，如果到时候我的分数低，你就去理发店剪个光头，反之我也一样，如何，敢不敢？”
一向比较低调的高鑫看来是考完后真的释放了，也跳起来说道，“没问题！你都敢我还能不敢，哈哈，想想你的光头样子我就想笑。”
“谁不是呢……”程武溪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下有保障了，就算我没考好，到时也能看场真人秀，nice！”
“我怕你爸不同意你剃啊！”
“这你放心，我自己的头，我自己作主。”
“OK，那就一言为定。”
“当然，驷马难追！”
徐庄隐与孔辉相视一笑，看着眼前的两位拿出答案本开始逐一对照，不免心中又轻松了许多。
三十、纠结的志愿
本以为高考结束是解脱，但发现，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在那个分数后出的年代，除了号称“第二高考”的估分之外，考验技术、运气这种软实力的第三阶段，却是重中之重，那便是填报志愿，茫茫多的高校，对于大部分的学生来说，其中多数都是不清楚的，或只听到过名号但其他也都一概不知的。而当时虽然也有了网络，但信息量并不像今天如此爆炸，再加上网速的制约，能够给这些学生参考的，只有学校后期发的那本报志愿的高校辅导书了。
报志愿前后总共有一周，刚刚放松下来的徐庄隐开始并不当回事，填个学校与志愿的名称看起来根本不需要如此长的时间，后来发现错了，大错特错了。
对着书本仅看了一天，徐庄隐就觉得过去的自己实在像个井底之蛙，如此多的高校，真的让自己目不暇接。上面不仅有对高校本身的简单介绍，最关键的，是有近五年在本省的录取分数线，这个对报志愿起到的参考作用就太大了。徐庄隐在一堆数字中搜寻了许久，本来很清楚的，这下却迷茫了。
迷茫的理由归根结底就一个，那便是自己的分数有些尴尬，应该处在中上等水平，但没有达到很高的程度，根据程老师及一些其他小道消息称，今年的一本分数线会在535分上下，那就是说，自己所估的分数高出一本线70分，这个分，想要冲击本省的科技大基本上是没有多少可能性了，所以必须重新设定自己的目标，那这个对于具有选择困难症的徐庄隐来说，却是非常的有难度。而且不乏还有一些特殊情况，那就是不少不错的高校近五年的录取线差距不小，比如有的学校分数去年比一本路录取线高60分，结果前年却高出80分，大前年又是70分，这如何参考呢，徐庄隐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头绪。
在刚考完试的那一天，徐庄隐就曾经电话程老师和陈老师请教该问题，两位都是自己恩师，在这个棘手的问题上应该可以给予一些帮助。老程的意思较为保守，希望徐庄隐报一个综合类大学，先别考虑地域，让自身受好的大学文化熏陶要比外界那些因素强许多，而龙哥正好相反，他希望自己还是要去燕京、渔海这些大城市，学校反而是其次，理由也很有说服力，大学毕业总是逃不过就业的，大城市的就业机会要高出许多，一旦成功，学历的作用就会变的非常淡。
想来想去，徐庄隐将一所大学纳入了自己的视线，位于海港市的北开大学，名牌、综合能力强、一线城市，基本上同时满足了两位老师的建议，而且该校的数学系极为出众，而数学一直以来都是徐庄隐的强项，虽然此次考试有些小失误，但并不能阻断其的数学实力，唯一的问题就是该高校的分数，综合分析近五年的数据，徐庄隐发现有两年他的分数不够，两年持平，一年超出较多，也就是说，如果报考北开，录取率可能刚过50%，这个风险，对于谨慎立身的徐庄隐，很高了。
之后，母亲带来了一个很不错的建议，可不可以到网上看看情况，或者能否直接与目标高校的老师进行对话，说不定能够知道一些他们今年在本省的招生情况，大致估算出录取线呢。一开始徐庄隐对此是持怀疑态度的，虽然自己过去学过电脑，魔兽玩的也不错，但真正在互联网上操作，还没有过。母亲的执行力是非常强大的，看到徐庄隐犹豫不决，立刻打通了徐庄隐舅舅的电话，因为在表哥家是有一台联网电脑的，而且表哥目前在外地，电脑就被空出来了，绝好的资源条件。于是没等徐庄隐想好，母亲便安排好了接下来几天的任务，那便是“网上作战”，一定要了解清楚北开大学今年的录取分数究竟是什么样的。
为此，母亲的诊所再次交给了其他人代管，这一周，是至关重要的一周，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徐庄隐也调整好了心态，决定用五天的时间从网上了解好情况，然后最后一天定下来。而就在表哥家的第一天上午，徐庄隐就被北开大学的老师打击了。
网上咨询平台虽然是刚刚建好，知道的人不多，很多功能也不是很完善，但对于独立拥有一台电脑的徐庄隐来说，简直是太方便了。二话没说的找到北开大学，就向其中的招生老师咨询了起来。但得到的答案其实与那本报考参考差不多，处在一个非常危险的位置。
“你的分数的确存在风险，而且根据我们近几年在贵省的情况看，录取你的可能性并不高，但也不是没有，希望你慎重考虑，感谢你对北开的支持，也真心欢迎你能够来北开学习生活……”
最后的这句回复，让徐庄隐彻底认清了现实，原来，第二理想也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无奈，在母亲的建议下，开始了为期数天的“海选”阶段。
除了科技大和北开，就没有特别中意的大学，没有特别的爱好兴趣，就没有特别关注的专业，没有地域上的要求，只要不用太远，那就没有特别想去的城市。所以摆在徐庄隐母子二人面前的难题并不小，如此多的大学，只能一个个的去询问挑选了。
接下来的五天，徐庄隐每天坐在电脑前的时间几乎都要超过六个小时，都快赶上程序员了。晚上回到家，再和母亲商量，母亲还是希望儿子能够稳当一些，对于那些有风险的学校，自己还得多考虑考虑，言下之意很明白，她不想让庄隐再复读一年，那种压力，不仅仅庄隐无法承担，她自己也会被压垮的。
徐庄隐自然明白母亲的意思，也明白母亲的辛劳，早一点进入大学校门，就会早一点走进社会，那就能够早一点为母亲分忧。看到母亲天天陪着自己坐在电脑旁，面对一大堆眼花缭乱的图标和画面，有时候着急万分却无法帮助，徐庄隐也是卓然心疼。自己对电脑还只是一知半解，更别说是母亲了，自己有时会因为对方的回复超出了自己的预期而失望、会因为网络出现的卡顿而唉声叹气，甚至愤怒地敲打键盘，母亲能做的，就是在一旁宽慰自己、调节自己的情绪以备继续询问下去。在等待的过程中，母亲的情绪也会偶尔被徐庄隐带到低谷，“如果你爸爸还在就好了，他曾经出差在外，见多识广，说不定能提些宝贵的意见，最起码，能保证你这几天的饮食吧，现在只能中午、晚上的对付下，唉……”
母亲的话虽然只说了这一次，但却让徐庄隐刻骨铭心，这不是简单的一句牢骚，而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母亲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但即使是这样，依然无法弥补家中少一个人的缺憾。所以徐庄隐每天都尽量的进行的快一些，但却每天都会有这样那样的情况发生，等关上电脑，都已日落西山了。
在否定掉北、中、南三个理工大学之后，徐庄隐再次陷入了混沌，甚至有段时间就想干脆报本省的工大吧，离家近，分数肯定够，但能甘心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五天很快过去，现在的徐庄隐虽然对各个大学都有较为深入的认识了，但还是选不出一个可以填在第一志愿中的，时间有限，不可能都一一在网上询问，自己也只是挑了一下看似感兴趣的来进行。最后一天了，到底怎么办呢……母亲的意思是尊重自己的意愿，实在不行，就坚持报考北开吧，说不定就考取了呢，即使落榜，至少还有第二志愿保证呢，填上工大，应该也是能走掉的。
就这样失眠了一夜，徐庄隐仍然无法作出决定。
第二天……也就是填写志愿期限的最后一日，过了这天，就要到学校正式填报了。一大早，母亲便出门了，今天不用去表哥家，所以母亲想去菜场给庄隐买只鸡补补身体，这几天的劳动强度也是不轻，眼看着两个人都消瘦了不少。
“要不……就拼一把试试吧……”徐庄隐整个上午都在想这句话的可行性，但思来想去也没个结果，“唉……到底该怎么办呢……”
突然，门锁的声音响了，那应该是买菜回来的母亲吧……母亲刚一进门，鞋都没换就过来向徐庄隐问道，“快，庄隐，从你的报考指南上查一查，海东大学怎么样？”
“海东大学？！”徐庄隐愣了，因为他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大学名字。
“对对，就是海东省的第一综合性大学。”
“哦，那好吧，”徐庄隐按照母亲的指示找到了这个大学的数据，不看不知道，看了之后马上双眼亮了起来，国内重点大学，既是985又是211，虽然以文史类专业见长，但数学与应用数学领域也处在国内领先地位，最重要的是，近五年的录取线，一年超一本线40分，一年超一本线60分，三年超一本线50分，以徐庄隐的估分，这五年都是够的。另外还有一个让其母亲满意的地方，海东大学位于海东省的省会城市舍南市，距离淮海市非常近，火车仅需要5个多小时，堪称完美，只不过因为海东省处在北方，一般不会被列在向往南方经济发达城市的考生眼中，所以在淮海市的知名度并不高，甚至是很低。
“你是怎么知道的啊？”徐庄隐略显兴奋的问道。
“是你过去的老师跟我建议的，”徐庄隐母亲说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有我的电话，他说是你的历史老师，姓朱，对你印象很深，他说既然庄隐没有特别感兴趣的专业，那就报考综合性大学吧，距离淮海比较近且又不错的综合性大学，当属海东大学了，然后他又跟我说了说这个大学的历史和优势，我觉得挺不错的，所以就回来告诉你了。如果你也认为不错，下午我们再去你舅舅家咨询下，怎么样？”
朱老师……徐庄隐的鼻子不自觉的酸了一下。
三十一、意外
“叮铃铃”，刺耳的电话铃声将徐庄隐从睡梦里唤醒。
自从填报志愿过后，徐庄隐就开始过上了“没有上午”的生活，积攒了多年的懒觉似乎要在这段时间内全部集中爆发出来。醒来也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唯一期待的，就是月底成绩的公布。
徐庄隐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来，挠了挠头，嘴里干的要死，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杯子大口喝了起来，而屋外电脑依然再响，徐庄隐的头脑也渐渐清醒了些。
“不会老妈有什么事情吧！”徐庄隐赶紧穿上鞋跑到客厅，而当他看到来点显示后却纳闷了，这是一个座机号，根据记忆回想，应该是个未知号码。
“喂，”徐庄隐拿起了听筒，“哪位啊？”
“我啊！是我！”对面的大嗓门让徐庄隐不禁将听筒拿离了耳朵。
“不好意思，我没听出来，你哪位？”
“我去……白坐了两年同桌了，我程武溪啊，程武溪！”
“啊……”徐庄隐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程老师家的座机号码，平时请假什么的都直接打的手机，就没记过座机号，“哦哦，听出来了，有什么事吗？”
“重大情况！”程武溪语言特别急促，“跟你说一个内部小道消息，我也是刚刚打听到的，关于理综化学的那道大题，你怎么答的还有印象吗？”
说实话，徐庄隐这几天懒觉睡得已经快把高考试卷忘的差不多了，“还行吧，是不是那道有机化学的综合题？”
“对，没错，上面的苯环你是怎么画的？”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徐庄隐有些摸不到头脑，“不就是那么画的吗，六边形，然后立起来的，就是按照老师平时教的……”
“键角，键角啊，你怎么画的，快说！”
“键角？！不就是从苯环里伸出来的直线吗？怎么了？”徐庄隐不明白程武溪为什么要问这种细节，再说了，考题根本就不是考的键角啊。
“直线？！完蛋！”程武溪的口气很是着急，“你上下两个键角间你有没有分开角度，就是你画的键角是平行的，还是一上一下的？”
“平行的，怎么了？”
“唉……这下真的完了，”程武溪接着说道，“据听说，是从改卷组那边听说的啊……今年化学的这道题，只要是苯环键角没有分开角度，涉及到的部分一律没分，我算了下，一共有十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庄隐啊，我们俩最后的真实分数要比估分低十分呢。”
“什么？！这怎么可能？！”徐庄隐听后感到非常不可思议，“苯环的画法我们不是一直那么画的吗，不仅是我们俩，孔辉、高鑫、韩晶他们不也是这么画的吗，我们班上应该都是这么画的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大家不都没分了吗？”
“唉，谁知道呢？不过我跟你说，我这是最后给你打的电话，之前我打了几个同学的，他们中有很大一部分还真的画的有角度，比如花傲君……”
“那……这个……”徐庄隐词穷了，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自从学习苯环以来，他画的键角一直都是平行的，老师没说什么，三次质量检测的考卷也没有反应出这个问题，为什么突然这最关键的高考中却是这样的。
“等等，你这个消息可靠吗，是程老师说的吗？还是听谁说的？”
“可不可靠还真不清楚，我不是说是小道消息了吗？但据说还是有来源的，应该不是空穴来风，做好心理准备哈，唉……想想都亏”，然后，程武溪便挂断了电话。
徐庄隐愣住了，握着电话听筒站在原地，身后冒出的准确地说已经不是冷汗了，简直就是从冰箱里流出来的一般。
“这怎么可能……如果真的这样，这一下子就少了十分啊……”徐庄隐一时间无法接受程武溪所带来的这个所谓“内部消息”，如今志愿已经填报，事已成定局，果然如此的话，自己的分数便到了594分，比前几日公布的一本线541分，只多出53分，虽然按照海东大学的历年录取分数，自己还是有很大机会被录取，但填报的前两个志愿专业，即数学与应用数学、物理学，那就很难了，因为这两个专业在海东大学是比较不错的。这样想想，自己当初那“服从调剂”的选择还是明智的。
一阵寒光掠过，徐庄隐从心底中冒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赶紧翻出自己的高考参考答案，重新打开第一页。
“不会的，最多也只有这一个失误，”徐庄隐一边想着，一边翻到理综科目。
出于谨慎考虑，徐庄隐决定重新对一遍答案，虽然现在印象有些模糊，虽然即使再发现问题也为时已晚，但他还是要再看一遍，程武溪所带来的坏消息让徐庄隐很是不安，他很担心还会出现意外。
“这一道题，对，是这样的，没问题……然后这题，嗯嗯，也没问题，OK，下一页……”
徐庄隐感觉这一遍的认真程度甚至超过了当初估分的时候，一道道仔仔细细的过，终于将理综过完了，除了苯环的问题外，没有出现其他毛病，下面，就从语文再来一遍……
徐庄隐一点点的读着，身后的冷汗一直就没有停下，仿佛眼前的一行行文字就如同判决书上的令词一般，无罪，好，下一个，也无罪，好，继续，就担心突然出现一个“罪名成立”的标签，现在已经无缘无故失去十分了，如果再有状况，徐庄隐估计自己是扛不住的。但他心中多少还是有点底的，当初估分的时候还是非常认真的，苯环那种意外根本无法预知，所以应该不会出现问题。
然而……墨菲定律再一次验证了它的可怕性。
语文试卷倒是一点问题都没有，问题出在了数学上……那道自己之前确定能够不失分的数列证明题。
“这……不会吧，我得好好想想……”徐庄隐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回忆着当初试卷上的作答，然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自己那错误的答案更加深刻地闯入了脑海中，“这……怎么可能……”
原来，作为证明题的大题，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特征，就是要么你能证明出来，即满分，要么证明不出来，哪怕下面写的一堆，也会失去大半，改卷老师只会酌情给点辛苦分，徐庄隐是证明出来的，所以其中的证明步骤在估分是并没有太详细的与答案进行对照，只是扫了几眼，反正是得出结论的，肯定不会有问题……结果，第三步，就出了很大的纰漏。
等式移项，是个再简答不过的流程了，如果算上高中三年的，这种小步骤徐庄隐可以说是进行了不下千次，但唯独这最重要的一次忘记了在前面加上负号，以至于整个移项的部分都没有变换正负号，可说来也巧，如果真是由于粗心忘加了，下面的证明流程一定会出问题，徐庄隐也一定会倒查发现上面的错误，但没想到第四步再次移项的时候，自己还是没有加负号，从而导致虽然过程出错，但结论却正确的诡异情况。这道题的证明流程很长，出问题的就在第三、第四这两步中，剩下的一切正确。
徐庄隐摸了摸背脊上的汗，几乎已经浸湿了上衣，这个错误说大不大，但说小也是不小，理论上来说，从第三步就出现如此低级错误，如果改卷老师批改严一点的话，是完全可以不给一分的，因为下面的推导过程都是基于上面的步骤的，上面错误，自然下面就不用看了。当然，如果侥幸的话，老师没有注意，那么还是会得满分的，徐庄隐曾经在高二的一次数学测验中就试过，当时最后一道三角函数的证明题他想了好久都没有得出最后结论，时间也来不及了，没有办法，只好把自己已经想的思路一股脑全部写了上去，然后再最后把证明结论直接照抄，没想到的是，老师竟然算这道题全对，估计是没细看，直接看写了这么多，又得出了结论，就算满分了。不过，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出现在高考此类重要的批改中，所以……徐庄隐这道题可能性大的不得分，还有些可能性是得一半辛苦分。
而这道题的满分是12分，换句话说，徐庄隐最坏的可能性是总分直接降到582分，比重点线高出41分，海东大学的录取，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了……
想到这里，徐庄隐呆住了，他已经没有勇气继续将答案看下去了，因为如果他再发现一个类似问题，恐怕第二志愿的工大也摇摇欲坠了，“复读”两个字眼鲜明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不……那不行，可……现在又能做什么呢……”
失落的情绪立刻降临在了徐庄隐的肩上。顶着这份压力，他还是将后面的答案给看完了，值得安慰的是，数学试卷的后几题和英语试卷，没有出现其他问题，而自己现在，就只能希望程武溪的小道消息为假，而批改数学试卷的老师，手下留情了……
三十二、漫长的一天
期待成绩公布的平静日子，被打破了……
有些慌忙的徐庄隐立刻拨通了他通讯录上几乎所有的同届同学，孔辉、高鑫、孔乐等等，还有与自己成绩有较大差距的黄博、向晓东，差点连王小金都想联系，得到的答案也是五花八门。
孔辉和高鑫两位双双中标，高鑫反应的倒还算是平静，“唉……错就错吧，反正也是考过了，现在想也没用”，但孔辉那边就比较激动了，“不是吧，有没有搞错，肯定是小程故意吓咱们的，我滴天，如果这题我也错的话，那我肯定要复读了……”孔辉的整个估分就不太好，如果算上的话，无疑是雪上加霜。
孔乐这个人物似乎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可能是因为徐庄隐自从高一那次期末考试之后，成绩一直都处在年级前列，再加上高二开始他们二人就不再是同桌，所以二人的交集就越来越小，不过徐庄隐却一直都保存着孔乐家的电话号码，没想到这时候派上用场了。“当然要分开了，键角键角，肯定是要有角度的啊，你不会画成平行的了吧，那你这可就惨喽。”
如果孔乐现在出现在徐庄隐的面前，说真的，徐庄隐说不定都会动手朝他的头锤上一拳，这话让人听得都牙痒痒，如果自己也画的是有角度的，还有必要给孔乐你打电话询问多此一举吗……徐庄隐没有作出任何回答，浅浅地说了句“知道了”便挂断了。
黄博与向晓东则称自己记不住了，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记不住也属正常，他们俩还劝徐庄隐都考过了，老是想多不好，有机会还是要出门“早锻炼”的，其实，自从志愿报过之后，徐庄隐跟他的小伙伴们去过两次，放松的心情不言而喻。但现在出了状况，估计在分数敲定之前，是没有心情再去魔兽了。
其实徐庄隐还想问问韩晶如何，但翻来翻去才发现自己跟韩晶做了两年同学，竟然没有她家的电话，那天上报志愿时，依稀听其说她报考的好像是渔海市的一所大学，专业还是偏文科性质的，具体的则忘了。
本想问一问程武溪，但犹豫了几分钟最终还是放下了电话，就像黄博他们说的那样，现在这样多想貌似一点意义都没有，况且得知韩晶的答案了，对自己的报考也是一点关系也没有，无非都是自我安慰以下罢了，反而显得自己是那么的不淡定。
当然，这件事徐庄隐毫无保留的立刻告诉了自己的母亲，母亲一开始也很慌张，惊恐的表情加上连续三句“那怎么办”让徐庄隐稍微平复一点的心情立刻又翻涌了起来。但很快，母亲便冷静了下来，毕竟徐庄隐是听同学说的，同学是听别人说的，这一切都是猜测和口口相传，保不齐中间会出现差错，所以化学那十分还是不用太在意，至于数学的粗心问题，母亲也劝说只是中间一点不对，结果不都是对的吗，因此也扣不了多少分的。但徐庄隐心里明白，证明题就是这样，开头错了，就全错了。
说了半天，母亲也做了最坏打算……
“如果真的都发生了，”母亲微微的叹了口气，“那我们大不了就上工大，退一步，还有保底的二本院校，反正我们填写的是服从调剂，肯定是能走掉的，所以庄隐你不用担心，我们绝不复读！”
“二本啊……”徐庄隐不禁低下了头，对于他这个曾经考过数次年级第一，以科技大为目标的学生来说，二本院校不仅完全达不到他的心理预期，更是一件让其抬不起头的结果，如果真的那样，该如何面对老师、同学，说句极端的，甚至黄博他们都有可能比自己上个更好的大学。
这对于自尊心极强的徐庄隐来说无疑是个噩梦。
而且这还是一个持续的噩梦……距离成绩公布的6月30日还有将近十天，这十天对于一个心里有事的人来说，甚至比十年还要长。但该来的总会来……
这一天天气还算不错，一大早，徐庄隐便拨通了查号电话，网络尚不能普及的当年，电话的作用可想而知。
而从早上七点开始，一直到中午时分，电话那边的响应只有一个，即“对不起，高考成绩尚未公布，请稍后再拨”。
学校通知的公布时间的确是6月30日，可为何现在还是打不通呢，徐庄隐不禁开始心里犯嘀咕。中午，母亲从诊所那下班回家，下午也临时关了门，在家陪着徐庄隐，也想和自己儿子一起见证这关键的时刻。
不过，命运好像就是要故意考验他们一般，一个下午，电话那头的声音依然未变，忍不住的徐庄隐连续问了几个同学，他们那边一样，也都是得到同样的结果。其实冷静下来想想也是清楚的，这种东西肯定都是一致的，怎么可能因为某个人家里的电话线路问题而出现你那边成绩公布了、自己这边没公布的现象呢，可当时的徐庄隐就是想不通，焦虑地不停在戳手，记录成绩的圆珠笔笔头，也快被他给咬破了。
母亲则看起来没有那么着急，还不停地在劝说徐庄隐不要慌乱，该公布的时候肯定能查到，急也没用，甚至也劝其出去溜达溜达放松一下，但结果，决然是否定的。
夜幕降临，吃过晚饭后，徐庄隐第一时间再次守在电话旁，继续着白天的“旅程”，等到他的依然是那句都能够倒背下来的话，而就在第三次拨打的时候，徐庄隐一个激灵从床上蹦了起来，“有了有了！快，有了！”
母亲听到了徐庄隐的惊呼，连忙从厨房跑了过来，“怎么样，出分了？多少分啊？”
“不，现在还不知道，”徐庄隐一边听一边说，“电话里说‘暂时无法接通’，不再是‘尚未公布’了，说明分数已经出来了，应该是现在打电话的人比较多，所以还打不进去。”
“呼……”母亲长舒了一口气，“我以为你都已经知道分数了呢，那边水龙头都还没来及关……”
徐庄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示意母亲先去忙吧，他再继续拨。
10分钟过去了，20分钟过去，半小时过去了……母亲的碗早就已经洗好，一直陪坐在徐庄隐身旁，也用手机拨打着热线，但始终没有接通。
大约过了将近一小时，徐庄隐这边终于来了情况……
“请输入您的身份证号与准考证号……”这意味着什么，一定是可以查了！徐庄赢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一激动把对面的电脑语音给吓跑了，赶紧放下手中的笔，连忙像母亲点头示意。母亲立刻心领神会，接过徐庄隐手中的笔和纸准备记录。
徐庄隐左手握着听筒，右手颤抖地在输入自己的证件号码，他也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身份证号为什么这么长，过去了好久，终于将两证输入完毕并确认无误。在等待大约5、6秒钟之后，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等待已久的声音。
“您的成绩如下：语文，121分……”
“呼……121分，不错不错，比预估还要多1分，一定是作文被老师认可了，”徐庄隐向母亲报出了成绩，可以看出，母亲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然而……
“数学，119分……”
“完了！”这是徐庄隐听到分数后的第一反应，数列证明题果然只给了2分的辛苦分。
“英语，125分……”
“理科综合……”
徐庄隐屏住了呼吸，就目前的情形看，尚在控制之内，只要苯环那道题能够过险，就仍然一切OK。
“220分！您的成绩已公布完毕，重听请按1……”
当徐庄隐默默地将分数报给母亲时，自己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了，现在的总分是585分，比重点线高出44分，虽然经过前几天的担心，这个分数已经存在徐庄隐脑海中了，但当其真正公布的这天，自己还是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意味着什么，徐庄隐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而在身旁记录分数的母亲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总分也同步被其计算了出来，虽然徐庄隐之前跟自己谈了关于估分上面的担忧，但自己还是觉得自己孩子一定会如愿考出好成绩，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可现在成了现实，那……该怎么办呢？
就在徐庄隐挂断电话的五秒钟之后……徐庄隐母亲的小腿迎面骨上，瞬间肿起了两个大包……
一、韩晶的第一个电话
进入七月，天气便真正的热了起来。
如果说六月份的热，是一种突如其来的热，那么七月份的热，便是实实在在的热了，热的纯粹，热的干净，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既不像初夏时节的那样油腻，仿佛整张脸上都布满了黏胶胶的东西；也不像暮夏时节的那样善变，一个不留神，气温的突然骤降便会带来各式各样的感冒病毒。虽然只要稍微活动活动就会浑身出汗，但事后的那份畅快，也是绝无仅有的，就会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徐庄隐也非常希望享有，他自认为高中三年，自己付出了很多很多，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后来的“大杀四方”；自己的智商不能算作高，但依旧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冲到了想要的名次。徐庄隐一直坚信着“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为了不让自己留有遗憾，哪怕是生病，也要按部就班的完成当天的任务，做到极致，自然就能给予自己相应的回报。
而这份回报，似乎中途出现了问题……
如果说苯环的意外是无法避免的，而且错误的考生基数应该不占少数，但数学的那个粗心问题却是不能饶恕的。徐庄隐一向以谨慎小心著称，考试中的姓名、准考证号等信息都要检查个三遍以上才放心上交，更不用说解题过程了。可如今的这种状况，徐庄隐怎么也想不通，他甚至觉得，这是一场梦，或者说是老天更他开的一个玩笑，或许一觉醒来，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母亲的腿渐渐消肿了，虽然情绪上渐渐稳定了一些，也恢复到日常的上下班过程当中，但徐庄隐深深地感受到来自其内心的一份焦急，而且是那种毫无办法的焦急，面对如此分数，是干脆再战一年，还是勉强走掉，对于这位母亲来说，抉择的困难程度并不比当事人要低多少。
而现在能够做的，也似乎只有等待，分数已定，接下来就是等待各大高校在各省的录取线，只要高出最低录取线，基本上就没问题，服从调剂是个好选择，可即使是这样，最低录取线也是个不太容易过的坎，回首过去五年，徐庄隐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机会，每当想到这里，徐庄隐便懊悔不已。
想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却发现做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到真正投入。看书，没到三页纸思绪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联系晓东他们出去玩，根本没有心情，玩的也放不开；躺在床上睡大觉，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如果放在春秋两季的话效果会更好，但夏天的炎热和外界刺眼的阳光，让自己不能够恣意地睡上一天；去母亲的诊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如果分数能够再高一些，当别人问起时，也好自豪的进行回答，现在避都避不及。唉，思来想去，徐庄隐决定还是留在家里看看电视、读读书，傍晚到母亲那一起吃饭回家，如此平静一点反而会觉得日子能过得快一些。一般情况下高校的录取分会在7月中旬公布，反正只有不到两周，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可即使待在家里，别人的关切也是挡不住的……
突然到来的电话铃声再次将徐庄隐从床上唤醒，不过这次倒没那么不开心，自己早就醒了，就是不想起来，能拖一会时间就多拖一会，最好是直接等到中午。
又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徐庄隐现在对这种情况极其恐惧，虽然上次程武溪也是好心提示，但结果确实难以让人接受。喝了口水，定了定神。“但愿不会再来不好的消息吧，也该转运了……”
“喂，你好，不好意思，请问是徐庄隐家吗？”
是个女性，准确的说是女生的声音，而且还是找自己的。徐庄隐纳闷了，不过，这个声音倒是很熟悉，因为电话中会让人的声音失真，辨识度有所下降。
“啊，是的，我就是徐庄隐，请问您是哪……”
“我是韩晶啊，韩晶！”对面的声线瞬间就放开了，徐庄隐感到一股清晰的感觉扑面而来，“怎么，才半个多月没见，就听不出我的声音了？”
“额……不不，电话……电话里我……里我听不太清，所以……”徐庄隐立刻就紧张了起来，他万万没想到韩晶会给他打电话，按道理说她是不知道自己家的号码的，当初问苯环事情的时候，自己就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韩晶的号码。
“嘻嘻，开个玩笑的，怎么样啊，高考结束，是不是挺轻松的呢？”
徐庄隐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他很想说自己这些日子过得很郁闷，虽然没有任何学习任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分数上的巨大差异压的自己实在是喘不过气来，也想找一个倾诉对象，而韩晶正好可以充当。
“啊……还好吧，呵呵，每天也就是在家待着睡觉看书，是挺放松的，但略微有些空虚。”
“噗……空虚？！”韩晶忍不住笑了起来，“你难不成还想在家继续学习的吗？哈哈，对了，问你正事，你的分数出来了吧，多少分啊？”
这个直接的问句像一把利刃一般直插入到了徐庄隐的胸口，他甚至感觉到了一丝阵痛，如果自己的分数如估分那般，他会毫不犹豫地报出来，甚至将每一科都给报出来，接下来再与韩晶这个友好聊天对象进行继续交流，但徐庄隐现在却一点也不想说，倘若对方是孔乐、黄博，亦或是晓东、孔辉他们，说不定自己就找个理由挂电话了，但是韩晶就……
“我……呼……我考得不好，”徐庄隐还是说出来了，“比估分低了20分，化学苯环画错了，数学有道题犯粗心了，唉……这下真的悲剧了……”
“啊！不会吧！”韩晶的反应很是吃惊，“苯环的问题我有所耳闻，可数学……庄隐你一直不都很细心吗？怎么会……”
“我不知道啊，唉……”徐庄隐哀声连天，“可事实的确是这样，我也没有办法……”
“哦……”对方的声音暂停了几秒钟，然后随即继续了起来，而且声音也变得明朗了许多，“嘻嘻，没事没事的，少了20分看起来挺多，但说不定并不会对庄隐你的志愿有什么影响，比如……比如额……我想想哈……啊对了，比如你报的大学这次在我省录取线低呢，你报的是哪所大学来着？”
“海东大学，海东省的海东大学……”徐庄隐重复了一遍。
“呜……海东大学我也不是很了解呢……它分数高吗？”
“近五年来只有一次我的分数是够的……”
“哦……那情况确实有些不好，但也没关系，反正考的考过了，报也报过了，就像我说的，比如它在我省没有招满，那够一本线就能上了呀，对不对，凡事都要往好处想啊，是吗？”
“呼……我也是这样劝自己的……”徐庄隐换了下拿听筒的手，“如果真的没有录取，而且这种可能性也很大，无论被调剂到哪个大学，哪怕是二本院校，我也会走的，不想复读了啊！”
“嗯……可是这样的话，庄隐你会不会觉得很遗憾呢？”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大不了我大学再努力努力，四年后考研的时候再考个好的。”
“咦，对哦，这样好像听起来也没问题，是个好选择，”韩晶的情绪又稍微高了一些，“你一定要相信你自己，这一次的失利不算啥，庄隐你在我们心中永远是学霸！”
唉，得了吧……徐庄隐心想，学霸可真的不想谈了，只要能安然走掉，巨无霸都没关系。“韩晶你怎么样，多少分啊，肯定比我好吧，呵呵，报的哪个大学呢？我听说好像是渔海市的？”
“额……我……”韩晶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很小心的说道，“我是597分，额嗯……比你稍微高一些，侥幸吧，因为我苯环那题没有错，呵呵……啊，我报的是渔海外国语大学，第一专业是英语啦，但是我估计我上不了，分数可能不够，嘻嘻。”
如果自己是604分，一定会跟韩晶聊很多东西的，渔海外国语大学怎么样啊？在渔海市哪里啊？然后再劝劝韩晶说不定可以被英语系录取呢？等等等等……可是现在，徐庄隐想想就是一头包，只好简单的说了句，“啊，那挺不错的，正好符合韩晶你的要求，你的分数挺高的，应该能被英语专业录取吧。”
“谁知道呢……不想不想了，反正过几天就都知道了，还有还有呢……”韩晶接着说道，“庄隐没事也别老是在家闷着，有空出去玩玩哈，我这两天要回趟老家，等我回来后找你还有曹薇、程武溪他们一起出来聚聚哈，都考完试了，还没一起吃吃喝喝多可惜啊。”
是啊……韩晶说的没错，当初自己曾经幻想的时间不是已经到了吗，按道理说是可以无忧无虑的去吃去玩了，可……
“好吧……没问题啊，确实，想了也没用，不如出去放松放松，”徐庄隐还是应下了韩晶的要约，“这是你家的座机号码？”
“是的呢，你果然也没有我们家电话啊，你家号码我这还是昨天从小程那要来的呢，嘻嘻，以后常联系吧，拜拜。”
“嗯嗯，再见。”
挂上电话后，那股后悔、遗憾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徐庄隐深深地叹了口气，将头埋进了双臂中，趴在电话机旁，安静了下去……
二、母亲的一封信
就在徐庄隐为自己的成绩发愁时，他的母亲果真没有像其看上去的那么平静，吃饭的时候偶尔还会劝劝徐庄隐。其心底，可以说比徐庄隐本人还要着急，而这样在家静静的等待，无疑是一种煎熬。
“必须得做些什么！”
这种思潮伴随着这位将近五十的母亲整整48个小时，终于在知道分数后的第三天，徐庄隐母亲坐不住了，她决定以考生母亲的身份，站在自己的视角下，给海东大学招生部门写一封信。
在基层工作数年，让这位母亲的执行力非常之高，刚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便在社区诊所闲暇之余开始了构思。首先定位，这封信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尽可能的将徐庄隐给推荐出去，而且夸赞的部分还不能过多，否则对方会很反感，但又要将徐庄隐的优秀之处给全部展现出来，这一点是有些困难的；其次，言词方面，必须做到足够的谦逊，毕竟是对方掌握全部的话语权，要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来阅读此信，既能体会到信中内容的强烈报考需求，又感觉这个考生没有那么的招摇；再次，就是最关键的，为什么这次高考会失利，徐庄隐母亲思考良久，只好实话实说，一是因为化学科目的理解失误，二是因为数学方面的粗心，但这些话同样不能说多，点到即可，重点还是要扬长避短，介绍完失利的原因之后，要用较多的篇幅来讲述这个孩子日常的学习态度、学习成绩以及生活中的性格，总而言之就是要让对方知道这个考生是个老实、认真、勤奋的学生；最后，要提一提徐庄隐对海东大学的向往，这一部分当然大多为套话，但也非写不可，好话谁不愿意听呢，保持一个愉悦的心情往往比对事实的详细阐述还要重要的多。
这些构思一直在徐庄隐母亲的脑中徘徊，哪怕是正在给别人看病时，也不忘推敲其中的语言层次，她也清楚，这样是很危险的，万一开错了药，后果不堪设想。可即使这样，依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就这样，认真想了一天，终于有了信件大概的雏形。
晚间回到家，徐庄隐母亲并没有将写信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儿子，她不想再让徐庄隐有思想负担，如果他知道了，说不定还要自己来写这封信，高考已经结束，这种事情还是越少越好。卧室里没有书桌，徐庄隐的母亲便放稿纸摊在缝纫机台板上，靠着不是太明亮、散发着黄色光的室灯，打起了底稿。
徐庄隐一直在客厅里看小说，不时的会到卧室里瞅两眼，母亲说她在准备社区诊所的一个阶段汇报材料，所以要加班写一下。徐庄隐自然是不会怀疑，还招呼母亲到客厅里来写，灯光会亮一些。为了让儿子更安心，徐庄隐母亲接受了建议，这样正好可以让徐庄隐在卧室里看电视，自己在客厅写的会更加流畅。
时间到了深夜11时许，过了近三个小时，徐庄隐母亲的这封长信终于落下了最后一个句点。整整两页多稿纸，估摸着也有个近一千多字，好久没有这样写东西，徐庄隐母亲有些疲劳，靠着椅背上望着日光灯发呆。
“但愿能有所作用吧……”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高校招生这种事情是有严格的规章制度的，分数不够，无论信写得再好，也不可能被录取。这无疑也是一份心里安慰，在分数达标的情况下，会让招生老师有个印象，说不定在专业调剂上会有些帮助，但大前提是要被录取，这个硬性标准，是无法被取代的。
第二天……
母亲一大早就前往徐庄隐的大姨家，将这份忙活了一整晚的手写稿交给了自己的姐夫，在她的印象中，徐庄隐大姨夫的字体应该是身边所认识的亲戚朋友中最好的一个了，虽然是练毛笔字的，但硬笔软笔不分家，钢笔字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一看到如此要求，徐庄隐大姨一家也是非常重视，在他们的眼中，徐庄隐从小到大都是非常懂事自觉的孩子，如今遇上困难，当然也尽力而为。执笔者更是紧张的连续扔到了前几份誊抄件，一直写到下午时分，才算是满意。下班后，徐庄隐的母亲更是打车前往将誊抄件取回，捧在手中，不敢折，也不敢夹带，生怕不小心丢了，就连出租车师傅都以为后面的乘客端着一件很贵重的东西，车子也不敢开快，等快到地方一问才知道，原来只是一封信而已……
回到家，徐庄隐母亲才将写信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儿子，听到这些，徐庄隐第一反应是惊讶，第二反应则是感动，对于情感不太轻易表达的徐庄隐来说，当场作出的表现就只剩下第一反应了。
读完母亲写的信，徐庄隐兴奋了许久，因为这封信中所表达的真挚情感超过了自己从小到大写过的任何一篇，透过还带有些墨香的纸张，徐庄隐能够读到母亲在写这封信时的情感投入和热切期望。不仅如此，其中也巧妙的将徐庄隐的学习生涯做了一个看似夸张但还算写实的总结，让人读起来对信中的主人公第一感觉还是非常不错的，只是在高考这一次考核中出现了意外，而这意外还是有前提的，那便是家里的事故。虽然谦虚，但不卑不亢，如果放在应试作文中，这封信即便拿不了满分，也会被当作优秀作品在班上朗读的。
“这会有作用吗？”徐庄隐担心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会不会人家连理会都不会理会啊？”
其实这也是徐庄隐母亲知道的，信件有可能未必会准确准时到达，或者被当作垃圾信件扔到传达室，或者好不容易到了、被人阅读，但录取线那会已经出来了，毕竟到放榜线只有不到两周的时间，就算是一切顺利，对自己成绩的影响又会有多大呢……
“多少会有一些作用吧，”母亲笑着说道，“反正事已至此，我们已经努力了，做了我们该做的所有事情，结果如何，就顺其自然吧。”
看到母亲已经看开了这件事，徐庄隐心里也舒缓了许多，自从成绩出来后母亲所表现出来的那份焦急，特别是双腿瞬间肿了的事实，都让徐庄隐的担心增加了一倍，比起录取问题，母亲的身体状况可是更加重要的，但现在，母亲应该是过去了那段让他担心的时期。
信件于翌日被寄走，邮寄地址是结合网络和报考参考书两方面，直接寄到了海东大学的招生负责部门，如果徐庄隐他们没有找错的话，信件是能够在一周内到达的。之后，日子再次回归平淡……
可就在大家都已经把这件事抛在脑后的一周后，母亲却带来了出乎意料的消息……
“什么？！海东大学竟然真的给你去电话了？还提到我了吗？”电话这边的徐庄隐很是兴奋，没想到信真的寄到了，更没想到的是对方竟会以电话的方式进行回访，足以看出海东大学还是非常重视每一个报考生的。
“是的是的，”电话那头母亲的声调也是很轻快，“我一开始以为是打错了的，这个电话号码很陌生，后来对方一说他是海东大学招生办的，我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那，对方怎么说的呢？有没有提到录取线的事情？我到底有没有希望？”徐庄隐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无疑这些是他最关心的事情了。
“那个老师说了很多，我当时实在是太紧张了，现在刚挂电话都记不起来了，”能够听出来，母亲还处在一种极度激动的情绪之下，“好像说了什么信已经看了，也明白我们的意思，还说了暑假要好好休息什么的，你等等，我再捋一捋……”
徐庄隐等了几秒钟，听到对面深吸了一口气。
“是这样的，”母亲接着说道，“那个人说他们已经收到我寄出的信了，也都认真读了每一句话，对你报考他们大学非常高兴，嗯……对，他说通过信的内容，能够了解你是个非常爱学习、懂事的好孩子，他们招生部门也都很重视、很喜欢，也希望你能被他们大学录取……还有，我想想，中间还说了一些什么，但似乎都不太重要，啊对了，最后他说，孩子已经寒窗苦读了很久，尤其是高中三年非常辛苦，现在高考总算是结束了，无论是考得好与不好，都不要过分纠结于最后的结果，一定要让孩子过一个轻松愉快的暑假。嗯，就是这么多……”
听到这里，徐庄隐瞬间感觉凉了，这段话的重点全部集中在了最后，无论前面铺垫了多少，灵魂便是要让自己完整的过完暑假，不要去在意考试结果，一般这样说，结果都不会太好，是对于失败者的一种安抚。
当然，徐庄隐在电话中没有像母亲挑明，但以母亲的正常思维，只要过去了这段亢奋的情绪，那么她也会想明白的，唉……放榜的日子不远了，到底如何，的确，真的无所谓了……
三、郁郁寡欢的一周
7月11日，周一，晴，燥热……
昨天来自海东大学的电话还是让我有些担心，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如果按照老妈口头表述的情况来看，那的确是安慰的话语，好好享受假期的结果便是退而求其次或者再奋斗一年，无论是哪种结果，都不能给我高中的三年生活一个交代。想到这里，实在是郁闷至极啊。
但会不会又有其他可能的结果呢。虽然海东大学在报志愿的时候临时查了一些资料，但当时时间实在是太紧了，匆匆的一天，根本不太清楚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或许存在某些特殊的专业、特殊的校区，来提供给那些分数比较低的考生。那这样看来我还是有机会的，而且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老妈的信那就能够起决定性作用了，唉……为什么我当初就没有想到写信呢，但估计还是要让老妈来修改，相比之下，我的文笔根本不值一提，如果这次真的可以如愿，老妈绝对的第一功臣。
可我自己还是放心不下，如果有特殊情况，对方也不会打那个电话啊……也不对，要是真没啥机会，对方完全可以不闻不问啊，针对一个不可能入校的考生，没有必要多此一举，打个电话来询问情况外加心理安慰，那看来还是有希望的……可为什么又要那样说呢，“好好享受”……哎呀，这四个字实在是太烦人了，这明明就是一种安慰性的措辞，不会有转机的……而事实却是打电话过来了……
我纠结过头了，一个上午似乎都在颠过来掉过去考虑这个问题，比如下午去表哥查一查海东大学的具体情况，也比这瞎想强。
……………………
果然悲剧了，海东大学确实在另外一个城市有分校，但我却报的本校，本校共有六个校区，但这些校区却是统一招生的，根本不存在什么分数差异。只有刚建好的软件园校区似乎刚开始招收，分数也偏低，但那也在录取线之上啊……唉……无力回天了……
7月12日，周二，晴，继续燥热……
还是放不下前天的那个电话，昨天几乎整晚都在做梦，不是对方又来一个电话告知我已经落榜了，就是我自己主动打过去然后被告知落榜了，累的浑身疲倦，幸亏现在社会都有空调了，不然肯定会被热醒的。
一上午云里雾里的在家转圈，刚想坐下来看看电视，发现已经到中午了，只好到老妈那吃饭……
下午起床，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二话不说，直奔新华书店跑书粥，意外发现蔡骏的《地狱的第十九层》竟然出版了，太棒了，终于可以一解这两年多来的谜团了，这也算是这几天来的首个真正意义上的好消息，也可以让我不用老是想着电话与学校的事情，即便这个好消息并不能实际改变什么。
旁边还有一本《荒村归来》，要不要一并买回来呢……还是等等，如果自己侥幸上榜，在买来庆祝吧。
7月13日，周三，晴，还是燥热……
《地狱的第十九层》果然还是好看啊，真的算是废寝忘食了，要不是老妈打电话问我都已经中午12点多了，怎么还不来吃饭，我都忘记肚子在向我提出抗议了。蔡骏的文笔神乎其神，不愧是“灵感的宠儿”，常常担心脑子被各种突如其来的灵感撑破，我什么时候也被灵感撑破一会就好了。
下午时光无所事事，我竟然从写字台上面的那几摞书看到了未来的影子，这些书会不会再伴随我走上一年呢，不，绝不，还是之前的想法，宁愿走一个二本，也不能再浪费一年在这些书上。但，犹豫了不到一分钟，我居然从中抽出了一本高三使用的英语复习讲义看了起来，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当初的笔记和错题记录，现在回忆起来还是那么的痛苦依旧，虽说很熟悉，但却一丝都不想沾染。
真的想回过头来，轻轻松松的整理这些书啊，那时的心情一定是很愉悦的，看着这些承载着辛苦与汗水的印记，必然有种成就感，而如今，除了遗憾啥也没有。
但愿你们能够离我远去。
7月14日，周四，晴，更加燥热……
昨天晓东给我电话，要约我们去“早锻炼”，虽然期待已久，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放松。晓东的成绩如同他事先预期的那样，刚过二本线，按他的话说，上不了大差不差的二本，那必定是要复读的，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老黄没有明说，但成绩应该在晓东之上，估计是比二本高出许多，但尚不到一本线，应该是可以走掉的。唯独小金一点都不纠结，只要能上个学就行，哪怕连大专都上不了也不怕，无非就是提前进入社会工作呗，他倒是一直都想得开。
在网吧玩了会，还是丝毫提不起精神，不到八点就觉得一点趣味都没有，晓东他们还嚷嚷着一直玩到中午吃饭，我觉得我肯定不行，但还是跟着他们开始了新一局的游戏。
受不了了，实在是撑不住了……大概八点半钟的时候，我只好说我头有点不舒服，提前告假回家，老黄好像看出我有心事不想玩了，于是也提议回家。没办法，大家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又被我的糟糕心情给搅黄了……
下午无事，睡到傍晚……
7月15日，周五，阴雨，略凉爽……
今天的天气让自己心情出奇的好了起来，但从早上起来眼皮就一直在跳，我也不明白这是好事还是有问题，拽了拽扯了扯，好像都不起啥作用，算了，就随它去吧。
上午的电视节目还是不错的，又有我喜爱的《三国演义》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这部剧，哪怕武打戏是那么的老旧，其他台还有近几年的电影和电视剧，换了一通，还是继续我的三国之路。
每看一遍的感觉似乎都不太一样，过去的我很喜欢诸葛亮，这估计和大多同龄人一样，毕竟在演义中卧龙几乎达到了神化的地步，除了对于马谡这用人不当之外，没有一处出现过纰漏，对于蜀国的失败，无论是书中还是影视剧中，原因都归结在了蜀国本身的衰败和后主刘禅的身上。诸葛亮本身，是完美的。
但这次不同，我觉得作为诸葛亮的死对头司马懿，角色更加的丰满一些，他不像诸葛亮那般神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且还是个非凡的人。虽然看起来他每一仗都败给了卧龙，但从结果看，他是胜利者，他成功熬死了诸葛亮。而且司马懿最大的成就并不在战场上，而是在政治上。找准时机，一举窃取了曹魏的政权，开创了司马氏的晋朝。这成就，比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诸葛亮，可是要大上许多了。
另外，司马懿也比诸葛亮更贴近普通人，他工于心计，善于权术，有私心，有野心，有目的性，这和我们普通人实在是太像了，可能就是他把这些看似不太褒义的词做到了极致，才会迎来自己那并不普通的人生吧……
三国这个话题一谈起来就忘了篇幅。说起来今天已经15号了，也是各大高校放出最低录取分数线的起始日子，哦……怪不知道今天我的眼皮一直再调，原来是在提醒我……
晚间……
徐庄隐刚洗漱完毕，洗了一个苹果坐在床边，傻傻的对着电视屏幕发呆，综艺节目真是越来越无聊了。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了……
四、韩晶的第二个电话
徐庄隐怔住了……
现在的他对于电话铃声简直了，而且又是在晚上这个时候，程武溪当初带来的噩梦的确影响极大，会是谁呢，又会是什么消息呢，或者根本与考试录取方面无关。但跳了一天的眼皮，徐庄隐预想到，这个电话一定不一般。
母亲还在卫生间洗漱，水的声音一直没有断过，徐庄隐关上了卧室门，将电视的声音调成静音，然后深吸一口气来到电话旁，在7月15日这个敏感日期，徐庄隐总算小心翼翼。
当看到来点显示时，徐庄隐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是韩晶家的电话号码，这个点来电话必然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而不是仅仅打听一下分数这么不急不慢的。
卧室的窗子没有关，今天格外的凉爽，空调也终于有了歇息的时候，风吹在身上，仿佛还找到了点秋天的感觉，徐庄隐抬头看了看吹进凉风的窗子，才意识到自己这将其打开的行为势必招进许许多多的蚊子，今晚这有的受了，不过没关系，为了这短暂的舒适，也值了吧。
一瞬间的走神之后，徐庄隐拿起了电话听筒，从中传来了熟悉且悦耳的声音。
“喂，你好，请问是徐庄隐家吗？”
“啊，我就是啊，你是韩晶？！”
“啊啊，庄隐啊，对对，我是韩晶的，看来你记住了我们家的号码嘛，嘻嘻，”韩晶笑了起来，“锵锵锵锵，你快点感谢我把，哈哈，快啊快啊。”
什么情况……徐庄隐一头雾水，“感谢你？！什么意思？”
“哎呀，不要问那么清楚啊，快点快点，一定要真心诚意哦，我能听出口气的，”韩晶很轻松且高兴的说道，“我只给你五秒钟哈，快说吧。”
“可是……我都不明白是……”
“不需要明白，你怎么这么墨迹啊，”韩晶有些着急了，“快谢谢我，然后我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到底是谁墨迹啊……徐庄隐无奈，只好应承了韩晶的要求，“谢谢哈，谢谢韩晶同学打来电话告诉我一个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的好消息，非常由衷的感谢。”
“呿……一听就带有许多不满嘛，算了，我不告诉你了，挂了哈！”
“哎，等等，别啊，”这下轮到徐庄隐着急了，“不是说好有个什么好消息的吗？到底是什么啊？”
徐庄隐被韩晶吊足了胃口，韩晶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而且还在大家都在等待录取线这个节骨眼上，所以一定是有什么惊人的好消息。
“嘿嘿，你终于急了吧，好吧，不闹你了，”韩晶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我郑重的通知你，徐庄隐同学，你已经被海东大学给录取了哦！信息可靠，绝无虚假，怎么样，这个消息是不是够劲爆的呢？”
“录取了？！你怎么知道？”徐庄隐现在还来不及高兴，只是下意识的问了句，脑子中在飞快地旋转，心跳也开始加速了。
“事情是这样的，”韩晶接着说道，“我老爸这两天去出差，正好出差的地方距离咱省教育厅很近，然后他就托人到里面去打听消息，一开始也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去的，后来我爸找的这个人还别说挺有关系，直接打听到了各大主流高校在我省的录取情况，就在刚刚，结果已经基本上都出来了，应该会在明天向社会公布。而庄隐你报的海东大学，嘻嘻，我也托老爸问了下，当然也是出来了的，你猜猜结果是啥？”
“是……什么……”徐庄隐感觉自己已经快不能呼吸了，韩晶刚才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都仔仔细细地在听，无论是从得到此消息的渠道，还是韩晶本人一贯的风格，都代表这段话是真的，至少韩晶及其父亲所说不会是虚构的。
“嘻嘻，你绝对想不到，海东大学的录取线就是……”韩晶刻意提了提嗓门，“541分，对，就是541分！”
“541？！”徐庄隐觉得非常不可思议，“那不是一本的分数线，怎么可能录取线与分数线一样呢？海东大学不是刚过线的那些很一般的一本学校啊？”
“知道知道，你别急啊，”韩晶解释道，“我爸跟我说时我也觉得很奇怪，然后他也问了那个打听消息的人，这种情况过去也出现过，就是像一些很不错的学校，一般考生估分不高，自然就不敢报考，再加上……额嗯……海东大学在我省，你也是知道的，知名度并没有那么高，虽然它也非常好，特别是在北方省份，但我们这边大多数考生都喜欢往南方的城市去，或者直接去燕京，这样就造成报考海东大学的人非常少，今年更是到了极致，以至于……实际过一本线的报考生数量都没有达到海东大学在我省的招生数量，所以……只好过了一本线，就都能去啦！”
“这……”徐庄隐的脑袋还没有转过来，“你的意思是，只要分数超过一本线，今年的就都可以上海东大学了？”
“对，就是这个意思……怎么样，这下子可以好好跟我说话了吧，”韩晶的口气突然变得严厉了起来，“你看看上次我打电话问你分数的时候，你的语气多么的没有生气啊，低沉的一塌糊涂，现在如何，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哟。”
徐庄隐根本没有听清韩晶后面这段话到底在说些什么，思维依然停留在之前的录取线上，“没有招满……够分就能上……那……那不就意味着，我不用去读二本了，也不用狠下心来复读了，可以去念海东大学了，专业什么的无所谓，反正是服从调剂，我这个分应该也上不了什么好专业，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能够进入这扇大门！”
徐庄隐快速的在脑中过了这些内容，心里早已如同暴风雨下的海面一般翻涌不止，两只腿也开始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来，这让徐庄隐很不适应，连忙扶着床围坐了下来，“不……我还是有点……这个，韩晶，你这个消息一定可靠吗？”
“那当然，我爸能跟我开玩笑吗，而且这种事对于家庭来说绝对的是第一要务，况且这些信息光靠瞎蒙和杜撰是出不来的啊。”
徐庄隐一想也是，谁会拿这事来开玩笑，“我还是……还是有些担心，呵呵，主要是这个消息实在是……实在是让人无法相信，所以……”
“理解理解，我懂的，”韩晶笑着说道，“你不用着急，我只是提前一晚上告诉你而已，如果你还是有疑惑，可以等明天上午啊，最多明天下午一定会在网上公布的，你到时可以到海东大学的官网上查一下便知。”
“呼……那我这一晚可别睡了……”徐庄隐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但愿如你所说……”
“不会有错的，放心啦，记得哦，我可是第一个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等你收到录取通知书，一定要请问吃饭的。”
“那是自然，哈哈，”徐庄隐终于笑了起来，“这个消息绝对是我高中三年以来最好的一个了，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你怎么样啊？”
“噢哟，现在才想起来问我呢，果然人都是自私的，先关心自己，然后确认自己没什么问题了之后再问他人……”
“额……”韩晶每次都能准确的找到徐庄隐语言上的问题，这让徐庄隐无言以对。
“我当然也没问题啦，嘻嘻，顺利过关，但估计英语专业够呛，可能要调剂到其他专业了，不过我也是服从的，呵呵，能考上就行了，不是吗？”
“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哈哈。”徐庄隐第一次开心的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好好品味这兴奋的感觉吧，吼吼，”韩晶打了个哈欠，“忙活了一天，我也有点累了，你也早点休息，记得将这个消息告诉你家人哦，回见啦。”
“嗯嗯，拜拜。”
徐庄隐轻轻地挂上电话，缓了一会之后，冲着卫生间喊道……
“老妈，告诉你一个消息，绝对的好消息！”
五、录取
这一夜，同样是无眠的……
徐庄隐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姿势入睡，7月中旬的夜间，空气中少有的凉爽，本是可以在自然风条件下轻松入梦的，但却只能盯着天花板遐想。刚接过电话时的那份激动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冷静的思考变得淡漠了。
徐庄隐觉得，在明确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录取名单上之前，都是不稳的。韩晶所说的话虽然可信度很高，但缺乏安全感的性格让徐庄隐还是无法完全的放松下来，在与母亲分享完这个好消息之后，自己也觉得有点冒失了，毕竟是没有看到最终的结果，如此一来，万一到时候出现问题，岂不是又要经历一次人生的大起大落。若真是那样，徐庄隐一拍脑门，自己的小说也就有题材了，别的不说，写个自传完全就符合小说情节“跌宕起伏”的特征了。
而徐庄隐母亲则开心至极，在听徐庄隐说明之后，连续问了三遍，马上就喜笑颜开，那种笑容徐庄隐是熟悉的，是父亲还在的时候母亲所一直存在的笑容。事故之后，虽然也有笑过，最近的一次当数徐庄隐结束高考的那一天，但即使是当时，徐庄隐也感到母亲的笑容仍有一丝负担，但这次不同，那是完全放松下来的，是没有任何累赘的，笑的很自然，也很纯粹。
终于熬到了第二天，徐庄隐匆匆吃完早餐，便立刻动身前往表哥家。原因不用多说，当然是要借用电脑和网络来验证韩晶的消息。母亲这次没有陪同，虽然她也的确很想一起去，但社区的事务最近也逐渐多了起来，况且这次与报志愿时不同，不需要商量，直接看结果就行了。所以她也放心让自己儿子一个人去，应该是可以完成的吧。
一个上午，徐庄隐不停地对着海东大学的网站进行着刷新，但毫无结果，无聊的自己只好玩起了扫雷、纸牌等一系列自带游戏，估计玩了大概也有几十把了，终于在下午三点左右，有了情况。
“这……这是……录取通知……”
徐庄隐对着最上面的一条新闻链接点开，发现是一篇简单介绍录取工作已完成的简报，但关键是在下面，提供了另外一个站内链接，左侧的解释文字是“报考考生录取查询通道”。
徐庄隐果断的点了下去，跳转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身份证号”与“准考证号”的输入框已经下方的“查询”按钮，都代表着这就是最后宣告结果的地方。徐庄隐闭上眼睛，冥想了片刻，熟练的将两证的数字填写了进去，他觉得，即使过去十年，身份证号肯定不用说，准考证号他也一定是记得的，真的是太虐心，输入这么多次，在心中早已烙下了印记。
“那下面，就是见证历史性的一刻了……”
徐庄隐在心中给自己默默地打了打气，然后勇敢地点下了查询按钮，然后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静静地等待着结果的出现。无论如何，只要出现内容就代表没有问题，如果显示空白，那就凉凉。
大约过了十几秒，页面依然在加载，“这是怎么回事……网速太慢吗？”，徐庄隐有些急了，开始不停地拍打着鼠标。这时候的徐庄隐还不明白，前端使用人数过多，会给后台造成巨大的负载压力，加载不出结果实属正常。大约半分钟后，给了徐庄隐一个“404”的空白页面……
“这……”徐庄隐皱了皱眉，“网速这么慢吗……再试试。”
回到上个页面，继续点击查询，然后又是漫长的等待与空白的“404”，再次刷新，依然如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徐庄隐彻底急了，直接重启电脑，重新进网站，重新点击查询，还是那句话，这时候的徐庄隐还不懂，如此做，根本一点作用都没有。
在继续等待的过程中，徐庄隐的心也是越来越慌了，“这……不会是我没有被录取，才会出现该页无法显示的吧……难道……唉……”
如今的自己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继续尝试下去，次数多了，徐庄隐也疲沓了，背靠在椅子上，眼神虚无，右手在“后退”键与“查询”键间来回切换，反正出不来也是一种常态了，电脑屏幕渐渐模糊，刚才的那种紧张气氛也慢慢随着不停的点击而变得松弛了。
大概又是十几次没有结果，徐庄隐打了一个哈欠，而就在眼睛那一闭一睁的瞬间，目标页面中间突然一闪而过，加载出来的部分内容徐庄隐自己都没有看清楚就被“后退”键给带回到了录入页面！
这一幕惊得徐庄隐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连忙点了一下“前进”按钮看能否再重新回去，但页面提示已经失效，需要重新提交表单。徐庄隐片刻未耽搁，随即按下“查询”键，接下去便是浏览器跳转后那熟悉的绿色读条。
一节……两节……三节……浏览器下方的读条，每过一节都感觉像是过去了一年，徐庄隐紧紧盯着屏幕页面的变化，果然，不再是“404”了，上方海东大学的Logo已经出现，也就是说，页面已经读取正常，但是内容还没有出现。徐庄隐松开了握着鼠标的右手，为了防止一紧张手再一哆嗦按错按钮把页面给关上了。
六节……七节……八节……页面中心还是没有内容，但下方的进度条就快全部加载完成了，这让徐庄隐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他将两只手掌挡在了屏幕中央，似乎这样才显得更加具有仪式感。徐庄隐可以感受到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耳边盘旋，当跳到第六次的时候，眼前一亮，屏幕中间的白色立刻被适宜阅读的米色给布满了，下方的进度条也消失了，这意味着页面已经全部加载完毕，被自己手掌挡住的，就是最后的答案。
徐庄隐缓缓地移开自己的左手，页面中央的一些公用性的文字被他迅速的略过，但却发现了最关键的内容。
“徐庄隐！身份证号……准考证号……”这些代表自己身份的信息已经出现在了页面中央左侧，结果仍然被自己的右手挡着，但很明显，结论已经有了，如果自己没有录取，那么应该不会显示，那既然显示了，就意味着……
徐庄隐想到这里，心里的激动情绪又一次被调动了起来，右手手掌也开始缓缓地向屏幕下方移动。空白的屏幕开始被黑色的字体所取代。
“出现了……真的要出现了……”
徐庄隐闭上了眼睛，右手猛然从屏幕移开，然后再缓缓睁眼，屏幕中间的字体赫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中。
“恭喜，你已经被我校软件工程专业（专业代码：XXXXX）录取。”
简单明了的一句话，没有其他多余的内容，就足以让徐庄隐兴奋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叫出了声，拍响了桌子，双手抱拳，将头紧紧地埋在两臂之间。
等这一刻，已然很久，说起来甚至要追溯到徐庄隐第一次有考大学印象的小学时代，但也不算长，有如此深刻的感觉，还要从报志愿那会说起，一个月的时间，让徐庄隐经受了太多的喜怒哀乐，一会儿笑一会哭的感觉其实并不好，但却很精彩，回味起来似乎要比明显成功或明显失败要充实的多。
徐庄隐对着电脑连续读了几次，确定上面的徐庄隐就是自己，身份证号与准考证号都准备无误，“录取”二字更是看了又看，唯独专业方面省略了一些，这个对徐庄隐早已是无关紧要的了，自己分数不高，能上就已经是万幸，数学、物理这种强势专业没被录取也是意料之中，但徐庄隐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有没有填写“软件工程”这个专业在志愿表上，或许是填了，但也有可能没填，但无论如何，他可以安心的坐在海东大学那宽敞的教室里来学习这门专业了。一想到这里，徐庄隐的内心就无比幸福和满足。
平静了好一会，徐庄隐才缓缓的离开电脑桌，来到表哥家的座机旁，拨通了母亲的手机号。
“怎么样，结果怎么样，我都等你一天的电话了，是结果出来了吗？如何如何？”
徐庄隐还没开口，自己的母亲就接连数个问题将徐庄隐给搞的笑了起来。
“软件工程……我……被录取啦！哈哈，”徐庄隐轻描淡写的说道，但最后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大声的笑了起来。
而电话那头，先是传来了一阵惊呼，但马上就变得哽咽了。
“你爸，一定是你爸保佑，他在天上保佑着你，保佑着你有惊无险，顺利考上了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