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传言四起
进入到了下半学期,一切又都重新回到了正轨……
刚到学校,老程就安排徐庄隐在班上发表一次“演说”,来向全班讲解介绍一下自己考取年级第一的经验与做法,让全班同学“受教”。
徐庄隐没有办法,只好按照老一套,在家好好看书、合理安排时间,在校认真听讲、妥善利用课间时分等等,嘟嘟嘟说了一刻钟。徐庄隐也是纳闷,大家的学习方法并不比自己差,为什么还要让自己来说,况且还不能实话实说,只能说一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总不能说利用英语课的时间来补习物理吧。
但是这个第一名给徐庄隐还是带来不少好处的,首当其冲的就是在班上的自信问题,过去总是爱低着头,跟同学说话都刻意地降低声音,现在终于可以正常一些了,交流的时候不至于像过去那么累了,其次就是在学习劲头上,虽然压力还是有不少,但徐庄隐自己觉得这已经从一种奢望转化为了一种责任,自己也是可以担负起十一班年级地位的。这种微妙的变化徐庄隐处理的很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不留神的一次大笑让别人说自己过于放纵而骄傲自满了,所以没过多久,徐庄隐跟别人说话时的声音又变小了。
这也让徐庄隐平日里变得有些敏感,刻意地想去听听别人都在谈论什么,如果是关于自己的,那就一定要立即予以改正,不能落下任何不好的话语。徐庄隐对于“舆论”这种东西是怕极了,要不也不会在初一之后和石雨一句话都不说。
“嘿,听说要放假了。”
这是徐庄隐近期听到过最多的讨论,他也不清楚这话根源是从谁那传出来的,有好多个版本,有人说要全市范围内的学校都放假,而且放假时间不定,有人说至少要放假一个月,但是不能外出,有人说马上要出大事了……各种言论,参差不齐,甚至有些人心惶惶,连最单纯的学校课堂都出现这类流言,可想而知其他地方会怎样。
徐庄隐平时看新闻不多,准确地说根本就不看新闻,要不是自己母亲是搞医疗卫生这一块工作的,自己对“非典”二字是啥都不了解,只知道是比较厉害的感冒发烧,好像广东那边还因此死了人。但是在淮海市似乎还没有听到相关的消息,不过这些东西徐庄隐也不想多去考虑,他还有很多其他重要的事情去做,比如当天的数学试卷和本周的周记。
但是这个言论却一直伴随着自己从学校到放学回家……
“Hello,今天只有我陪你回家,是不是感到有点寂寞呢?哈哈。”
看着王小金一副贱贱的模样,徐庄隐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他们俩呢?”
“一个请假了今天压根没来,一个在值日……”王小金回头看了看,悄悄地说道,“别管他们了,你听说了没有,马上就要放假啦,这可是个超级劲爆的消息呢。”
“你也知道了?”徐庄隐反问道,“但是不确定吧,都说是因为那个‘非典’的缘故。”
“是啊是啊,”王小金的口气有些忧虑,“这个‘非典’真的很厉害,好多全国好多地方都出现了确诊病例和疑似病例,我们这前几天也发现一个疑似的,都已经隔离观察了,唉,本来放假不用上课我应该非常高兴的,可是现在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对于“疑似”和“隔离”这两个词,徐庄隐发现自己竟然是第一次听说,其中含义还不好向王小金询问,只能浅浅地问一句“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当然了,”王小金的表情与以往大有不同,格外的严肃认真,“你知道么,这个病的传染性极强,对面一个喷嚏你就有可能被传染了,而且目前据说还没有有效的治愈方法,一旦得病就只能隔离治疗,哪都不让你去。那些体质好的扛过来了,就算没有事了,那些没扛过来的,就都……”
王小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徐庄隐瞬间打了一个寒颤,他一直以为那跟往常的流感一样,无非就是范围广一些,一阵风就过去了,没想到经王小金这么一解释,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不仅仅是因为“非典”可怕,而是自己的母亲天天在社区医疗站内工作,接触茫茫多的感冒病人,如果不巧的话,其中一个病人带有所谓的“非典”病毒,那……自己母亲不就很有可能被传染,而且她的体质也不是王小金口中那种“非常好”的,前些年因为工作强度太大,心脏还出了点问题。
想到这里,徐庄隐迫切的想回到家看看自己妈妈,究竟有没有咳嗽、有没有头疼,一定要劝劝她,要不就歇几天不要去了……
“嗨嗨,你怎么了?”王小金将手在徐庄隐的面前晃了晃。
“啊……嗯……没啥,就是想到了点事情,”徐庄隐真希望公交车能开快点。
“不会吧,难道你连这些都不知道啊,”王小金一副惊讶的模样,“你平时都不看央视新闻和淮海新闻的吗?”
“额……”徐庄隐摇了摇头,“我吃饭的时候偶尔会看看中央八套的历史剧或者跟我爸看看体育新闻。”
“是么?果然学霸关心的跟我们都不一样,”王小金皱了皱眉头。
“这根学霸有什么关系……”徐庄隐没好气的说道,“我只是单纯的对政治方面的东西不敢兴趣,新闻里不都是开开会、检检查这些东西吗,挺无聊的。”
“无聊吗?不过我感觉还是挺有趣的啊,”王小金想了想,“至少能掌握一下目前社会发展的动态,这样毕业以后就可以知道找什么样的工作,朝哪一方面发展了哈,也就能挣更多的钱了。”
这点徐庄隐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在他的人生信条中,目前最大的目标就是考上中意的大学,找工作、社会发展……这些东西是现在需要考虑的吗,难道不是等到大学毕业才需要纳入到计划中来吗,况且,徐庄隐还要打算以后考研的,工作这种东西,距离自己还是太远。可能是因为王小金的学习成绩不是太好,准备高中毕业就工作吧。
王小金可能是看穿了徐庄隐的心思,“我准备高中毕业后随便上一个专科学校,然后就北上燕京或南下渔海,淮海这种小地方是没有发展前途的,我要自己闯出一片天,哈哈,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徐庄隐听得云里雾里,“你是要创业吗?”其实徐庄隐对“创业”这两个字基本是零了解,只是在某个地方听到过而已。
“当然了,打工多没意思,”王小金得意地说道,“我觉得我很有经商的头脑,我以后要自学个会计或是金融,这样就有底了……不过……唉……”
王小金叹了口气,“我要是像你们学习那么好就好了,大学里教的肯定要比专科学校以及自学要好很多,不过大学四年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我觉得一年就够了,哈哈。”
“一年?!”徐庄隐反问道,“小金,你难道那么不喜欢上学吗?”
“怎么说呢,也不是不喜欢,只是我觉得我不太擅长坐在座位上听老师说话,我还是喜欢自己去干,做人嘛,一定要随意,教室里实在是太拘束了。”
“可是老师说的不都是我们需要学习的知识吗?如果都自己去干,你就不怕走歪了?”
“歪了怕什么,发现不对再给正回来不就得啦,我发现你们这些乖孩子就是太听老师话,我就不爱听,我觉得他们说的也不是都对。而且我最讨厌的,就是你做了什么事,动不动就找家长,有啥跟我们自己说、然后改正不就完了吗,还非要给家长说……真是……”
“你被找家长了?”
“额……这个……啊!”王小金支支吾吾地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怪不知道呢……说了这么半天的创业、自己干、不想上学,说到底还是因为这个……
“不就连续两次考试都是倒数么……我下次努努力呗,”王小金开始了碎碎念,“找家长有啥技术含量,等回到家还是那老一套,吵几句、骂几下,然后再动动手给我挠挠痒,有什么用,关键是要我自己走心啊。”
那你倒是走心啊……徐庄隐不禁心想,如果平时好好学一点,也不至于在这根自己抱怨啊。
“而且我妈不在家,肯定得我爸去了……真是够了,我爸脾气本来就不好,身体也不行,这两天老是没精打采,还好幸亏不是‘非典’。他这一去再回家绝对免不了一顿揍,如果我妈在家还能给我挡一挡。”
这样看来徐庄隐还是非常幸运的,从小到大自己的父母从来都没有打过自己,最重的也就是说说,当然了,至少在学习上没有让他们操心,其他方面其实也就没啥了。
车到站了,徐庄隐没有继续跟王小金闲聊,随便找了个借口快走朝家走去,自己一定要劝说自己的母亲,小心“非典”,那玩意厉害着呢。
三十二、非典风暴
传言时间一长,无疑就变成真的了……
三天之后,老程向全班通知了这个消息,由于“非典”在全国范围内出现,为了学生的安全,全市范围内中小学停课,具体开学日期待定。这种消息如果是在过去,肯定是欢呼雀跃的,学生们懂啥,在“国难”和“放假”中,一般是先考虑放假的。然而在这个特殊的班级里,似乎没有多少人高兴……在各科老师轮流布置完停课期间的作业后,徐庄隐无定期的假期便开始了。
自从上次和王小金讨论过之后,徐庄隐留意了一下“非典”的发展,看过之后的确让人触目惊心。特别是关于各级医疗工作者的报道,无论是央视还是地方台的,气氛虽然都很积极向上,但无一不让徐庄隐感到阵阵担忧。一看到这些新闻视频图片,就自然联想到自己母亲,毕竟她也是在社区一线的,而且母亲一直都是一个责任感很强的人,万一真发现疑似病例,徐庄隐觉得,自己的母亲一定会冲上前去处置的,而不会选择退缩。
每天晚上回家,徐庄隐都要问上一问,今天社区诊所有没有出现类似“非典”病人,自己有没有感冒症状等等。
“庄隐真是长大了,懂得关心人了,”徐庄隐妈妈带着一脸疲倦笑了笑,“没事的,妈妈会注意身体的,关键时候知道保护自己。”
这种话徐庄隐大都是不信的,但他还是要再继续叮嘱几句,“千万不要逞强,如有发现一定要隔离啊,然后接着就打120,让他们来处理吧。”
“知道知道,放心吧,但是庄隐啊,”徐庄隐妈妈每次都会在最后带上一句,“如果大家都这么想,那么非典病人不就没人去医治了吗……”
徐庄隐管不了这么多,他深切明白自己妈妈在这个家庭中的地位。自从父亲厂里改制,效益一直都不是太好,因此家中的经济来源多数来自母亲的社区诊所,父亲也比较想得开,工作上不太忙了,那就多多照顾家里和母亲,做饭、洗衣等等家务基本上都是自己父亲来完成的。而徐庄隐呢,只负责学习,三人分工配合,整个家庭多数情况下还是非常和谐的。
而如果这个时候母亲发生什么事的话,不仅仅是自己,估计连父亲肯定也会受不了吧,无论是经济上,还是精神上。
在家的这段日子,徐庄隐每天晚上7点都会先看一遍央视的新闻联播,之后便转台看淮海市的地方新闻,那时候没有网络,获取信息的渠道基本靠这些传统媒体了。其实,每天徐庄隐关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在淮海市有没有发现确诊的“非典”病例,如果有了,那么自己的母亲就处在相对危险的环境,而自己和这个家,也就变得危险了起来。
希望“非典”快些过去,希望国家赶紧研制出治愈其的方法,让全国从这种惶恐中走出来。这是徐庄隐作为学生第一次的“忧国忧民”,过去的他完全奉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教条,如今才发现。读圣贤书的前提,是要有一个安定的家,一个安定的社会,一个安定的国家……如果这些都没有,谈何学习呢……
每每关注淮海新闻联播关于“非典”的专题报道时,徐庄隐就产生一股厌烦的情绪,并不是因为其中的内容,而是最开头的宣传片。宣传嘛,镜头自然大多是市里领导到处慰问的视频图片剪辑,然后配上音乐而成的。但是那段音乐徐庄隐听起来简直就像“催命曲”,节奏超级快,关键是一起一伏让人心慌,难道不应该配些积极向上的音乐吗,至少让看新闻的人乐观一些啊,不知道电视台的人心里都是怎么想的,也许这东西电视台可能也做不了主,那究竟是谁决定的呢,徐庄隐不知道……
惶惶中,自己该做的还是要做,可能无法完全集中精神,但如果在这个阶段落下了,自己年级第一的位置不就保不住了么……
首先,徐庄隐觉得自己应该写点什么东西来对当下的环境描述一下,自己、自己的父母亲、自己的所见所闻、特别是对那个宣传片的吐槽,万一日后想写的时候记不住了,那岂不是太遗憾了吗……老程对这段时间的周记没有硬性要求,那就更好了,想写多少写多少。
于是,对于徐庄隐有着深远意义的三篇文章出炉了,也正是这三篇文章,奠定了未来徐庄隐的写作道路,就算这条道路不好走,也没走远……
当然,这时的徐庄隐还不知道后面的事情。用了三个半天的时间,磨出了三篇关于“非典”自己的所见所感,第一篇叫做《心雨》,主要是记录了自己的一些想法看法,还有对母亲的担忧和期待,第二篇叫做《善意迷信的祈祷》,很明显,徐庄隐在其中不加修饰的对那部宣传片进行了全方位的讽刺,反正就是自己写着玩,又不传播,日后最多就是老程看一看,应该不会有人找到自己谈话吧,第三篇叫做《灵魂收割》,名字起的挺吓人,但这也是最乐观的一篇,是对未来的展望,相信大家伙一定能够战胜这场灾难,重返校园的。
当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徐庄隐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写完了,每一篇用的时间都远长于普通周记,不过徐庄隐却没有觉得是在浪费时间,反而是很充实。写作的乐趣不仅仅是完成家庭作业,这也让徐庄隐感受到了一种释放,一种压抑在心头无法说出的彻底宣泄,这可能就是文字的魅力吧。如果可能,以后当一个编辑或撰稿人,应该也是不错的,徐庄隐心想。
另外,徐庄隐也尝试着用一些新的语言来描绘自己所要抒发的情感,过去多数是表达什么就写什么,论点论据论证似的的结构化文体虽然不会出什么岔子,但想要创新也很难,徐庄隐不是一个喜欢创新与改变的人,在考试中为了求稳当然不会去尝试什么。而现在写的就不同了,徐庄隐想了想,不一定表达什么就写什么,那样多没有技术含量,看得人也会觉得很直白,没趣味,不如用一些别的辞藻来做一层外衣,将真实意思包裹其内,不仅让读得人有了思考的空间,也让不同心情的人往往有不同的阅读感受,而且徐庄隐这里面还有一个小心思,就是万一碰到什么敏感话题,说不定隐藏在其中不会被发现呢。但自己想想也有点害怕,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还是要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生的。
徐庄隐写完后读了几遍,感觉还不错,总算是摆脱了应试议论文的那种架构,也不算是散文,更不像是记叙文,与单纯的感想类又有很大距离,说不定是自己新创的文体呢。想到这里,徐庄隐甚至偷偷的笑了笑,自己真是太厉害了……
后面的日子过得就有些无聊了,虽然是在放假,但徐庄隐哪也不能去、也不敢去,向晓东倒是联系过自己一次,问能否到海豚网吧嗨一次,徐庄隐当即就给拒绝了,网吧这种地方人流量大又不通风,被传染的几率实在是太大,最重要的,这个时候说早上去锻炼家长也不会同意啊。
为了打消学生在家这段空档期,淮海市的教育部门与电视台联合搞了一个叫做“空中课堂”的东西。让各个学校的各科名师利用本地的教育频道来进行电视授课,这种模式很新颖,徐庄隐自从知道后还特意准备了一个笔记本坐在电视前听讲。
但听了几次发现对自己的学习帮助几乎为零,可想而知,别说各校了,就是各班学习进度都不同,侧重点也不一样,电视授课的老师所说的内容大多都是徐庄隐学过的,讲的东西也都是最基本的,听一些倒背如流的东西,徐庄隐觉得很不值,那几个小时的时间还不如自己看看辅导书来得实在,所以这档节目应该面向的是普通班级的普通学生吧,可能小班的进度略快,知识都走在前面了。但话又说回来,普通学生又有多少会在放假期间在家中用电视听课呢?隔壁点播频道的“数码宝贝”“灌篮高手”等动画热播不停,估计没有几个学生愿意把频道留给这个“空中课堂”吧。既然没有多少人看,那为什么教育部门还要搞这个呢,原来只有上午有,后来连下午也有了,徐庄隐又想不通了,没有意义的事情为什么要去做呢,就像之前陈龙老师也说过的,拍几张照片的读书会究竟有啥意义,他都搞不懂,自己搞不懂也是正常的,所以也不去想了,关上电视落个安静。
不到一个月,徐庄隐的期待成功了……
“非典”风暴终于过去,据说在这场灾难中死了不少人,有病人、也有医护工作者,幸运的是,徐庄隐的母亲没有遇到此类病例,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气。
对于徐庄隐来说,最大的消息便是取消期中考试了,由于停课时间过长,校方决定为了教学的连贯性,本学期只组织最后的期末考试,这对多数学生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但徐庄隐似乎并没有那么高兴,少了一场考试,也就少了一次检验自己的机会,平日的小测验根本不能作数,跨过期中考试,那就意味着自己将直接面临最后的那场淘汰赛,谁输了,谁就离开小班,想到这里,作为上届“卫冕冠军”的徐庄隐,也不免抖了抖身子……
三十三、孔乐被挫败了
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总会走……
被一开学就宣扬神化的“末次”考试终于到来了,班级内无论是打算继续学习理科还是改学文科的学生,都不想被甩出50名以外,在哪学是一方面,面子是另外一方面。
老程在考试前做了最后的动员,他的口气倒是很平静,对于谁将会离开谁留下显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当然还是说了许多次不希望任何人从小班内被淘汰,毕竟在一起生活学习了一年,相互之间多多少少都有点感情。所以这次考试被看成是一次小高考,无论是在重视程度上达到了相当高的地位,连徐庄隐他们学生之间仿佛是要告别了一般,心情都不是太好。
在老程说过话以后,曹薇和古幼冰两位班长也相继代表学生说了说,徐庄隐不得不佩服,一个简单的期末考试,两位班长竟然声情并茂的说了近半个小时,更夸张的是,班上有的女生还被说哭了,一场班会俨然成为了“生离死别”的现场。徐庄隐最受不了这种氛围,连忙拿出一本习题册翻看了起来,希望自己的注意力赶紧转移掉。
而自己旁边的那位“励志哥”倒是十分有劲头,孔乐掰了掰手指,一副自信满满地样子。
“我是不可能被淘汰的,这次考试我相当有把握,相信我吧庄隐,我一定会像你一样考年级第一的,因为我已经把好多弱项都给攻克了,前几次小测试就能看的出来,哼。”
的确如此,考试前的随堂测验,孔乐的成绩都相当不错,看来他也是下到功夫了,不过徐庄隐倒没有孔乐这般抱负,他最大的希望就是留在此班,就算文理科还没有最后确定下来,他也不想背负着被淘汰了的名号。
“想想看,我这次要考了年级第一,那含金量可比你上次要哦高多了,”孔乐得意地说道,“因为这次是高一整个学期结束的考核,而且还带有淘汰性质,试卷的质量和改卷的精细程度一定非常之高,哈哈,你就等着被我超越吧。”
徐庄隐真不知道孔乐是哪来的自信,这试还没考呢,就放出这种大话,难道就不怕到时候翻车多丢人吗……徐庄隐一向还是做在前、说在后,这样即使翻车了,内心虽然痛苦,但至少在外面不会过于没有面子。
就像这次,他早早的就把自己的目标说了出来,那就是上面提到的50名以内,以至于说的多了,老程都找到庄隐来谈话,说他怎么能定下如此低的目标呢,应该把眼光放的长远一些,并说自己是个好苗子,切不可放低对自己的要求,那样的话是没有出息的。
听着老程在那不拉不拉,徐庄隐心里的那句话倒一直都没有说出来,谁不想继续考第一啊,谁不想上个好大学呀,但那玩意儿能随随便便就挂在嘴上的么,不然别人一定会说你太骄傲自负的,徐庄隐最怕的就是被人这种评价,甚至比被批评还要可怕。中华民族传统的谦虚精神在徐庄隐这里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但孔乐就跟自己正好相反,一副不得第一誓不罢休的模样,于是徐庄隐在心里又多设定了一个目标,除了保住前50名以外,那就是一定要比孔乐考得高,到时候啥都不说,往他身边一杵,估计对方心里也不好受吧。哦对了,还要继续比石雨考得好才行,上次考试已经扬眉吐气了一把,这次必须继续巩固,不能放松。
最后一门政治结束以后,说来也巧,徐庄隐出考场后随即就遇到了孔乐,想要快些回家吃饭的自己真想绕一条道走。
“怎么样,考得如何啊?”孔乐咧着一张大嘴笑着说道。
“马马虎虎吧,”徐庄隐也笑了笑,“文科类的考试考完也是没有多少感觉的。”
“那你这话不对啊,”孔乐摆了摆手,“我怎么感觉我的政治历史就考得不错呢,不仅所有题目都顺顺利利做完了,最后那两道开放式的题目,我还写了好多自己的看法,这次有可能是拿满分的我认为。”
“唉……随你怎么说吧,改卷老师看你长篇大论,说不定在满分的基础上还多给你加上几分呢,那你可就创造历史了,”徐庄隐心想。
“没有多少感觉就说明你对题目的理解不深,如果理解到位的话一定是印象深刻的,就像我一样,”孔乐继续在那演讲,“那你这次看来是不行了,其他科目呢,数理化怎么样?”
“这家伙难道准备把全七科都问一遍吗……我都没有答腔他难道不明白什么意思啊……”徐庄隐一脸无奈,“只是全做完了,是否正确那就不知道了。”
“我也都做完了,”最前面的那个“我”字几乎是压着徐庄隐的话尾说的,“物理和化学我还提前了近半个小时呢……”
“你提前交卷了?”
“那倒没有,我最后连续检查了两遍才放心的,”孔乐接着说道,“我得确保我的每一题都天衣无缝才行,否则怎么考年级第一啊。”
年级第一跟你有仇么,真是……徐庄隐没再说什么了,只是笑了笑,不过立刻心情就好了起来,因为徐庄隐看到自己的右前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啊,不好意思啊,”徐庄隐冲着前方指了指,“我找他有点事情,就先走啦,祝你考个好成绩,拜拜。”
“切,你走吧,”孔乐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等再见面的时候,我可就没什么时间跟你说话了哦,要知道,到时候找我说话、问我问题的人一定特别多。”
听到这话,徐庄隐差点摔倒,原来孔乐观察自己那么细致啊,确实,这学期在学校徐庄隐很多次被其他同学问了问题,坐在其身旁的孔乐一定是对这种现象很是不满,但又不好明说,“这个孔乐,真是太有趣了……”
“嘿,那么巧啊……”徐庄隐上前拍了拍向晓东的肩膀。
“啊,是庄隐啊,”向晓东简单的说了一句。
“嗯?怎么,没考好吗?”看到向晓东的表情有些问题,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如今却无精打采,“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哦,还好吧,考得还行……”
“那是因为……”
“没什么没什么,嘿嘿,”向晓东勉强的笑了几下,“你怎么样,能不能继续保持第一的位置啊?”
“我啊……还凑合吧,能不能考第一那肯定只能看运气了,呵呵。”
眼看就像出校门了,向晓东却向平日里回家的反方向指了指,“我从这边走了,要到我姥姥家一趟。”
“嗯?!姥姥家?”徐庄隐这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晓东倒是经常去他奶奶家。
“是的,家里有点事情。”
向晓东之后就没多说什么了,直接向对面的公交站走去。徐庄隐也没有多想,毕竟家里还有份大餐在等着自己,说不定母亲还会同意他们去吃烤鱼呢,想想都开心。
俗话说,祸不单行、好事成双,还好徐庄隐是后者……
暑假即将来临之际,徐庄隐迎来了“人生巅峰”,当听到老程说道“第一名,徐庄隐与花傲君并列,大家祝贺”的时候,徐庄隐感觉整个人都飘了起来,这意味又可以去吃烤鱼了,而且也不用离开小班了……
不过花傲君的确是厉害,徐庄隐回过去,见花傲君正在向自己点头致意,表情自然、气定神闲,“她不上青华燕大都是惜才了……真的……”
但再看向另外一边,景色就没那么美了,孔乐将头完全的埋在了自己的双臂内,眼眶甚至都有些红,徐庄隐不确定他是不是哭了,就算是自己现在也不好安慰,况且,徐庄隐也不想安慰。
这一击对于孔乐来说着实不轻,破甲暴击加致命,更加严重的是,他自己的年级名次是四十多名,虽然没出五十,但比起上次的第十,和自己所定的第一的目标差距甚远,尤其是在徐庄隐又是第一的情况下……
看着孔乐的样子,徐庄隐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开心,他心里清楚这种感觉是不对的,如果形容的话就是“幸灾乐祸”,所以徐庄隐也一直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表情,让自己不是那么的开心,同时尽可能不要自己挂着笑容。
但孔乐这个同桌,估计高二的时候是坐不成了,当然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要面临选择,老程也提到了。
文理科……
三十四、文理科选择
给徐庄隐用来抉择的时间并不多……
公布期末考试成绩后,也就只有一周来给这些即将升入高二的学生来思考未来高考中所要走的路。徐庄隐自始至终都很纠结,因为他觉得,这两条路将决定自己大学所选的专业,那么以后将会有截然不同的人生。这时候的徐庄隐并不清楚,所谓的文理科,一旦进入社会,界定模糊的令人发指,理工科毕业的天天围着材料转的不在少数,文史类毕业的说不定也要天天待着电脑城给别人检修问题。
不过这些问题徐庄隐是不可能想到的,在他的固化思维中,文科生都是学者,理科生都是科学家,科学家一直都是徐庄隐小时候的梦想,那个时代里,科学家三个字几乎等同于当代的影视明星,普及度相当的高。
所以徐庄隐是偏向于选择理科的,在初中毕业那会,自己曾经就这个话题跟父母讨论过,母亲的意见很明确,如果能进实验班,那就选择理科,如果只是在普通班,那就根据高一的具体情况再决定,父亲则很简单,自己想学什么就选什么,自己对什么感兴趣就学什么。也正是因为二老的想法有交集但也有冲突,一度让徐庄隐很烦恼,如果自己的情况属于交集内倒还好说,但一旦冲突该如何是好呢。
徐庄隐也想着要不这回就自己决定吧,但强烈的选择困难症让徐庄隐寸步难行,平日里买袋零食都要纠结选择什么口味的,而像是这种近乎决定人生岔路的更无法自行决定了,基本上还是要靠父母来替自己做主。
如今他们的意见依然如初,母亲还是想让自己的孩子留在小班里,好的学习氛围对于学习成绩的维持至关重要,兴趣不兴趣的,反而不是那么关键了,虽然母亲没有坚持一定让徐庄隐选择理科,但口气却很坚定,既然母亲都这么说了,一向对其百依百顺的父亲自然也就没有其他什么意见。徐庄隐倒也无所谓,反正自己无法决定,那就听母亲的吧。
至于当初父亲那关于“兴趣”的观点,徐庄隐一直都是比较认同的,跟着自己的兴趣走,学习起来就会事半功倍,而且不会把学习当做负担。但当自己想要利用这个标准来决定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感兴趣的学科。理科中的语数外理化生,徐庄隐对他们的态度全是平淡如水,说不上讨厌,但也说不上喜欢,而文科中的史地政,除了历史超级喜欢以外,剩下两门可能就存在些问题了,政治自己是极度讨厌的,那些空话套话完全就是在折磨自己,地理这个东西自己也有些排斥,徐庄隐生活中就方向感极差,东南西北根本搞不清,更别说是在立体空间内了,所以综上,兴趣和讨厌的学科在一起,这就和父亲的观点有些相悖,一旦接受了历史,就不得不接受政治与地理,那就不如选择都在中游的理化生来得稳妥。因此徐庄隐就想,为什么高考不能自行选择副科来进行呢,擅长什么喜欢什么就选择什么,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就选择化学、历史和生物了,唉……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这样人性化一些……
而如果选择理科,也存在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跟朱老师交待呢,人家对自己如此关照,不仅给自己开设书单,而且还跟自己说了许多掏心窝子的话,结果自己还没有选择文科,那不让人家异常寒心么……在最终决定后,整个高一暑假,徐庄隐都在考虑如何来回应朱老师新学期的“质问”,毫无疑问,这个问题自然是提交到了父母那,母亲给出的解释依然很直接,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自己那,说是父母让其选择理科的。这样不仅让徐庄隐没有任何责任,而且也侧面说明了徐庄隐在家是个极为听话的孩子。
徐庄隐也照做了,不过谨慎的他还想了其他朱老师可能会问到自己的问题,比如“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如果到时候理科学不下去要不要换成文科呢”、“你自己也要有自己的主见,不能什么事都听父母的”等等,相应的,徐庄隐也想到了各自的答案,甚至还一一背过。不过徐庄隐这次是真的多虑了,后面到高二、高三,在校也遇见了老朱几次,都是笑着点点头,根本就没有问徐庄隐上述问题,也没有问当初为什么没有听老师话选择文科。徐庄隐也是纳闷,为什么他不问问自己呢,自己的那些答案不就白白准备了吗……
相比老朱,老程那边的权重,自然是要更厉害一些,这也是徐庄隐不得不考虑的一个因素。如果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其实选择什么在班主任那边看来影响并不大,进进出出,对于一个班级来说再正常不过了。但徐庄隐是年级第一,而且两次期末考试都是年级第一,说得夸张一些,他现在对于老程来说如同大熊猫一般,如果真的能在他的班级里日后能出一两个青华燕大的,那绝对是无上光荣的事情。而作为其有力竞争者的徐庄隐,老程怎么可能轻易放手,就算自己坚持要报文科,老程估计也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吧,万一这个时候得罪了老程,日后两年的学习生涯不就有可能不好过了吗……
以上这些其实是另外一个老师给徐庄隐的建议,就是之前读书会遇到的陈龙老师,虽然目前还未确定是否是由他来教授小班高二以后的生物课程,但徐庄隐觉得陈老师说的极为有理,自己为啥就没想到呢。
当然,还有一个徐庄隐想留在小班的一个原因,这个原因自己还没法给父母老师说,也没法与朋友分享。徐庄隐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如何给其定性,那便是韩晶。
徐庄隐特别期待能与韩晶同班,他觉得与韩晶说话是一件非常舒畅的事情,按道理说自己与其只见了两次面,其中第一次还是短短的一分多钟,但感觉却很亲切,就像是老同学那种,但又和向晓东他们不一样,并不是那种什么话都能说、都能倾诉,说两句话没话题了同样会感到尴尬,也不免会紧张、会脸红,但心中却是暖暖的,可能是因为韩晶的性格和说话风格比较对自己胃口吧,徐庄隐这么认为。
可这是个不确定的因素,韩晶上次期末考试考了他们班的第一,然而这次考得如何,能否进入实验班,还得看最后的排名,万一这次失利了,以后可就没机会了啊。想到这里,徐庄隐莫名的有些惆怅,他甚至想打电话问一问韩晶考的如何,但刚起话筒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韩晶家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放下话筒时,徐庄隐坐在椅子上愣了半天神,最后竟然还傻乎乎的笑起来,那个时候的他,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吧。
想着想着,一周的时间就到了。徐庄隐带着最后的决定重新返回了校园。
当老程看到班上所有人的报名表时,眉头微微的皱了皱,但很快又舒展开来,五十人的班级中,仅有三人选择了文科,而且这三人的成绩在班上属于中下游,对于老程的班级似乎影响不大。但是,离开本班的可不止这三人,淘汰的规定校方并没有忘记,而且实验班的全员也并非都在全年级的前五十内,也就是说,届时会有8人离开小班。
班上有一股特别的严肃气氛,然而徐庄隐倒没啥感觉,首先自己并未被淘汰,没有关系到自己,那份代入感几乎为零,其次自己在班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极好的人在,除了孔辉、程武溪、孔乐等跟自己打过交道以外,也没别人了,况且他们三人此次的成绩处在班级中游,也不会被淘汰,不过,徐庄隐却很希望孔乐能离开,最起码高二的时候能换个同桌也行,他的那张嘴,自己真是受够了。
志愿表确定无误后,老程简单的交待了几句,因为暑期作业之前各课老师就已经布置过了,所以班会时间很短,不到一个钟头就各自道别回家了。
高中时期的第一个暑假,徐庄隐本以为能有一半就不错了,毕竟因为“非典”的缘故已经耽误了许多时间,然而不知道又是从哪里传来的消息,说是教育部门严抓降低学生负担,提出全员“减负”,必须保证学生、特别是高中生的休息时间,于是……
徐庄隐竟然享受了一个完整的60天暑假……
减负……
究竟是个什么东东……
一、向晓东的谎言
高一这个暑假,用两个词语来形容属于徐庄隐的,莫过于“鲜花”与“掌声”了……
连续两次的年级第一已经让这位平日里沉默寡言、长相也不出众的平平男孩成为了全校的焦点,甚至在其他重点高中也都能听到他的名号。为什么初中时期如此的默默无闻,到了高中却异军突起,谁也不清楚,连徐庄隐自己也不明白,怎么自己就稀里糊涂的“登顶”了呢,自己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啊,一切都是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就在放假的第一天,许久未联系的老班主任辛老师也突然给徐庄隐去了一个电话,除了例行的问候与祝贺以外,希望徐庄隐能写一篇关于其初中生活的文章作为暑期的作文练习,并不止一次的提到要多加入点“受到哪些人的帮助,才连续两次问鼎”等方面的内容。徐庄隐也是连连点头称是,同时脑海中一直都是浮现着自己父母的样子,一个负责自己经济方面的需求,一个负责自己生活方面的需求,如果真要感谢的话,应该他们的笔墨会多一些吧。徐庄隐也不清楚为什么辛老师让他写一篇关于感谢父母的文章,反正写就写吧,这种文章对于自己来说还是手到擒来的。
除了老师,同学的电话自然也是少不了,当然,打来的大多是同学家长,有徐庄隐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但没有办法,总不能说一句不熟悉就把电话挂了吧。徐庄隐几乎每一个电话都很耐心地接完了,虽然多,但内容几乎都是一样的,无非就回答以下三个问题:“你平日是怎么学习的”、“暑假里有什么计划”、“如果我们家孩子有不会的,能不能打电话问问你”……
关于最后一问,付诸实践最多的,那就要数孔辉了。这个在军训时期就和徐庄隐有交集的乐观男孩很庆幸自己与学霸关系不错。在自己的父亲与徐庄隐沟通好之后,第二天晚上就打过来了,一道数学题问了徐庄隐近乎半个小时。当徐庄隐费尽唇舌跟对方解释完毕后,才发现这只是第一题,孔辉准备了多少题徐庄隐不清楚,但他很确信的是那个晚上他几乎一点书都没有看,估摸着,孔辉那晚的电话费应该不少吧。
除了高中同学,让徐庄隐有些吃惊的是向晓东的母亲竟然也找了过来,这么多年来还真是第一次。虽然两边的父母早就相识,自己与向晓东也关系不错,徐庄隐的成绩优势自小学来由来已久,但向晓东的家长却从来没有因为学习问题来请教过徐家。
对于向晓东的父母,徐庄隐还是通过自己的眼睛耳朵能了解一些的。他的父亲好像不太问好友学习方面的事情,他似乎比较贪玩,对于家中的事过问不多;而向晓东的学习,主要是由其母亲在管,但鉴于其父亲的不闻不问态度,所以也不是非常上心,加之其酷爱麻将这项国粹,也经常邀约徐庄隐的母亲加入。两人就此问题好像也经常有矛盾,这些消息,有的是徐庄隐偶然间到好友家窜门时看到的,有的是从自己父母平时里交谈的话语中知晓的。而这次,却很奇特。
“这两天,晓东有没有联系你啊?”徐庄隐的妈妈终于看完了一连五个病人,终于有时间来到内室,对正在做作业的徐庄隐问道。
在家也是无聊,没事的时候徐庄隐也喜欢来到母亲的社区诊所来逛逛,虽然外面有时也会有些声响,但好在都不大,对徐庄隐的功课并无影响。
“没有啊,哦不是,昨天上午来了个电话,问我这几天要不要去早锻炼……”徐庄隐有些发虚,到了假期,“早锻炼”这个幌子估计又要启动了,向晓东刚放假的时候就对徐庄隐叮嘱过,平时有的没的就向自己父母提一提,到时候就自然水到渠成了。徐庄隐真是觉得向晓东应对家长的策略绝对的高级。
“噢,那有没有问你学习方面的事情,比如问你暑期怎么学习啊、或者某一个道题啊之类的?”
“那倒没有……”徐庄隐的回答很干脆。
“嗯?这就奇怪了……”徐庄隐的妈妈皱了皱眉,“他妈妈前些天跟我说,希望让向晓东没事就来我们家写作业,不会的题顺便就问问你,如果需要的话,可能还会打电话。让我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不要耽误你的学习了。这两天诊所有些忙就给忘了,刚想起来。”
“啊……还有这么回事……他确实没有来啊,”徐庄隐很纳闷,向晓东的妈妈一向心高气傲,晓东的学习成绩在她那里一直都是非常好的,哪怕每次都比自己低是事实,但她从来都没有如此直接的承认过。要么就是晓东这次考得确实不好,要么就是两次年级第一的成绩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了。
“这样吧,你回来中午回家问问晓东下午有没有时间,约他来我们家跟你一起写作业吧,他妈妈都这样说了,你也不能太被动等对方联系,毕竟平时关系还都是挺不错的。”
“哦……那也行吧,”徐庄隐点了点头,“如果晓东不愿意怎么办?”
这是极其可能的,在小学的时候,徐庄隐经常和这些小伙伴们一起做作业,他觉得自己写实在是太无聊了,有朋友在身旁还可以讨论讨论,虽然完成速度上要比自己写慢一些,但却很有趣。
但自从初中以后,这种机会似乎就少了许多,一个是向晓东与自己不同校,作业量和内容就不太同步,另一个是向晓东也刻意回避这项徐庄隐喜爱的“交际”活动,每当自己发出邀请后,晓东基本上都以“有事”“在学校都做完了”等理由给搪塞过去。
“不来就算了,但你这个电话还是要打的,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晓东妈妈跟我谈到她儿子的学习问题,该帮忙的还是要帮帮的,懂了吗?”
徐庄隐一向对他母亲的话是深信不疑的,在诊所吃完午饭刚回到家,就拨通了向晓东家的电话。
“喂,你下午有空吗,来我们家写作业啊?”果然是徐庄隐似的电话风格,完全按照母亲的意思来,一点都没有拖泥带水。
“啊?!”对方的反应似乎有些大,这个“啊”字不仅音调很高,而且还拖了很长的尾音,“写作业?!为什么?!”
“为什么?”这让徐庄隐怎么回答呢,母亲也没有教他啊,“这个……就是今天下午没啥事,问问你来不来我们家一起写作业的,对……就是这个意思。”
“写作业啊,也不是不可以,我想想看,你稍等哈……”
徐庄隐听这话有点不舒服,总感觉是自己央求着对方来家里的,这人设也不对啊,难道向晓东母亲让他来向自己寻求学习帮助只是一厢情愿吗,甚至连向晓东本人都不知道。
“嗯……这个理由好像挺新奇的,嘿嘿……”
这家伙在那边自己嘀嘀咕咕干啥呢,“喂喂,到底来不来啊,不来就算了啊。”
“这样庄隐,得麻烦你一件事情……呵呵,”向晓东发出了一阵诡异的笑容,“能否帮我打个圆场呢?”
“什么意思?”
“我下午可能要到廖帆那一趟,你也知道的,如果我说实话,我爸妈肯定不同意的,所以呢……”向晓东接着说道,“我到时候带点作业,就说我到你家写作业去了,如果我爸妈问其你来,记得就按这种说法应对啊。”
“啊?!这……”徐庄隐万万没想到自己普通的一个邀请电话竟然变成了好友出去约会的借口,“这不太好吧,如果叔叔阿姨来我们家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你放心吧,他们下午都上班,没空去的。”
“那打电话也不行啊,如果让你接呢?”
“这个可能性也不大,其实吧,向你求证的可能性都不大,所以不用太担心啦,”向晓东很是自信,“只要是我说到你家,或者跟你出去玩,我妈一般都是同意的,哈哈,而且也不太会求证的,放心啦放心啦,我那么说至少以防万一的。”
“这……”向晓东的话,让徐庄隐觉得他好像经常假借与自己玩而出去干别的事一般,“那你的作业呢,你总不会找廖帆是写作业的吧,如果叔叔阿姨发现你的作业一点都没……”
“这点我懂的,我会带着已经做了一部分的作业去的,这样不就发现不了吗,哈哈,不说了不说了,剩下的就靠你了哈,拜拜。”
“哎,你这……等等,我还没……”
没有等徐庄隐继续提出疑问,向晓东那边就已经挂断了电话,这样做的话……该如何向好友的母亲交待呢,自己在某种程度上,不就成了“帮凶”了吗……
徐庄隐不明白,会女友这件事,吸引力就真的这么大么……难道比一起做作业还要有趣?
二、王小金的意外
向晓东已徐庄隐为幌子适用了多少次,徐庄隐自己并不清楚,因为至今为止,晓东的妈妈都没有打电话过来询问自己的儿子究竟有没有和他在一起。
后来徐庄隐也是想通了,晓东的追求可能与自己不同,自己是要削尖脑袋朝既定目标大学里钻的,而他则不同,或许只是想上一个普通的本科大学就行了,那么也就不需要天天把学习当做是自己最重要的事,完成任务后大可以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比如去会女友,或许那就是向晓东所认为非常有趣的,不过此时,徐庄隐这方面倒是无法理解,只明白向晓东的想法和自己差别太大了。
但是话说回来,徐庄隐自己的谎言也在继续存在着,魔兽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细数了一下,刚放暑假的那一周,自己就和小伙伴们“早锻炼”了三次,几乎是每两天就要去网吧里溜达一圈,水平有所提升自然不说,让徐庄隐有些担心的,是自己的那份内疚感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反正来玩几次,成绩依然没有下滑,作业的进度也没有落下,那为什么不能来娱乐娱乐呢,只要不耽误学习,怎么玩都无所谓啊。
这样的思绪已经悄悄地存在于徐庄隐的潜意识中,看来传统意义上的玩物丧志在自己身上并没有体现的很明显。老师不止一次的提出,严禁中学生出入网吧这样的娱乐场所,会严重影响学习,让自己如同吸**神鸦片一般浑浑噩噩,最后甚至连最一般专科学校都考不上。徐庄隐对此一直都深信不已,但通过自己的亲身实践后,效果并不像老师说的那么明显,看来,老师说的话也不一定都是对的,至少在自己这里,好多都不太灵验。
不过这一次,他们的四人组似乎出了点问题……
在车站等公交的时候,徐庄隐发现自己周围安静了许多,才发现那个“话痨”迟迟没有出现。
“小金他,他说家里有点事,最近都来不了了,”向晓东向其他疑惑的二人解释道,“好像是他爸爸出了点事情。”
因为每次“早锻炼”都是由向晓东发起的,所以也只有他了解具体情况。
“出了点事情?”嗅觉敏锐的黄博立刻问道,“什么事,听这口气好像不太好啊。”
“是不太好……嗯……跟你们说应该没什么太大关系吧,”向晓东一反常态的犹豫了下,接着说道,“据小金说,好像是查出胃里面有病,不过幸亏发现的早,现在好像已经稳定了一些,不过目前还在住院治疗,小金说他白天要陪护,晚上在家,而且好像这病还是治不好的,只能控制。”
“胃?!还治不好?!”黄博想了一会,“不会是胃癌吧?”
“对对对,好像就是这个病,很严重吗?”
“当然了,你不会连癌症都不知道吧,”黄博的反应很强烈,“癌症可是非常厉害的病症,发现后只能通过药物控制,并不能治愈,而且几乎都有生命危险。”
这一点徐庄隐是非常清楚,毕竟自己的母亲就是医生,癌症的恐怖与之前的“非典”那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本以为这种传闻中的病离自己很远,现在却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小金不出来也是很正常的,估计他的心情应该是低落到极点了吧。”
“那可不,小金的声音昨晚我一开始都没听出来,特别低沉……”
“那怎么办,我们……”徐庄隐想了想,“要不要到医院去看看他父亲。”
“嗯,有道理,这应该是要去的,”黄博建议道,“晓东要不你今晚再问问小金,他爸爸住在哪个医院哪个病房,我们明天上午买点东西去看看吧。”
“好的,这没有问题,庄隐回来也一起去吧?”
“嗯,那是当然……”
这天清晨,庄隐他们在网吧待的时间很短,仅一个小时就出来了,估计是受了王小金父亲之事的影响,都没太有心情“驰骋沙场”。
第二天,徐庄隐三人在征求了各自父母意见之后,也从他们那领取了一定数量的金钱,买了两箱牛奶外加一个果篮,来到了向晓东打听来的医院病房地址。
一进门,徐庄隐就觉得这里环境实在是太糟糕了,作为住院的地方,理应干净卫生,这样才有助于病人的康复,然而……不仅光线昏暗、东西杂乱,而且小小的空间内竟然挤了五张病床之多,有两张甚至是横在放在墙边上。还好的是,小金父亲的床位是摆放在正常位置的。看来自己没有怎么来过住院部,对目前医疗环境了解的实在过少。
“Hello,你们来啦,”王小金的样子很明显比以往憔悴很多,甚至都出现了眼袋,这也是后来从别处了解到的新词,“这里有点挤啊,床上什么的都可以随便坐。”
王小金父亲似乎正在休息,眼睛闭着躺在床上,床的正上方正挂着吊瓶。
“叔叔正在睡觉,我们来会不会有所打扰,”黄博首先开口说道,“要不我们还是放下东西先走吧,你让叔叔好好休息休息吧。”
“没关系,你想多了老黄,”王小金笑了笑,“你看看这房间多少人,就算你们不来,这里也一样很嘈杂的,我爸只是刚开始化疗,身体比较虚弱,所以白天容易睡觉,你放心,这种程度的声音是吵不醒他的。”
化疗?!果然到了化疗这一步了吗……徐庄隐听到这两个字头皮都发麻。
“你妈妈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
“哦,她晚上在这,白天我来了,就让她回去休息了,不能一个人总太累啊,呵呵,”王小金虽然是笑着的,但其中却一点都读不到轻松。
徐庄隐看着这种画面,心里不禁开始犯嘀咕,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能像王小金这样扛起照顾家人的重担吗,不仅如此,面对好友的看望,还能笑得出来,至少是装着笑出来吗……徐庄隐不敢往下想,因为他知道,自己除了学习,其他的根本做不到。
“知道什么原因吗?”黄博问道,“总不能平白无故就得这种病吧?”
“我也不知道,不过医生说是早期,通过化疗是可以暂时性的控制住病症的,”王小金说道,“唉,老头子这下受苦喽,要知道这样,我平时就不怎么惹他生气了。”
“啊?你爸不会是因为你学习那么差被你气出病的吧?”
向晓东这局话糙理不糙,癌症这种东西听母亲提过,心情因素很关键,如果长期压抑或发怒的话,是很容易患病的。
“你别胡说,”王小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我听我家里人说,好像是与饮食习惯有很大关系,我爸太好喝酒了,三天两头就出去喝,一到家都倒头大睡,作息也不好。有时候喝酒喝多了,就不吃饭了,可能是这样次数多了,胃就受不了了,所以就得病了呗?”
“你可拉到吧,喝酒也能喝出癌症,那还得了,别人不清楚,我爸也好喝酒,那要是这样的话,怎么这些大人都喜欢这些酒场子呢……你这理由,不靠谱。”
“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信不信由你,我劝你们都回去跟你们老爸说一说,酒这个东西真的很危险。”
“好好好,放心放心,我回去一定说,呵呵,”向晓东笑着说道。
这家伙估计出了这个门就会把这茬事给忘的,向晓东一向都是一个马大哈的人,但真的如王小金所说,酒的危害真有这么大么……徐庄隐在脑海中打了这么一个问号,想想自己家里的情况,母亲肯定是滴酒不沾的,但父亲似乎却非常钟爱,虽然现在不像过去那样好出差了,但应酬依然时有发生,那酒场自然就不会少,而且父亲这个人好朋友,自己各式各样的朋友一大堆,有事没事的就喜欢出去吃个饭喝一场,有时也会酩酊大醉而归,为此,母亲没少和其争吵,当然,他们两人争吵也大多是因为喝酒的问题。那这样说的话,自己的父亲不也是存在这种隐患吗?
怪不知道母亲一看到父亲喝醉回来就火冒三丈呢,看来身为医生的她,一定知道喝酒究竟有多少危害,一定是出于父亲身体的考虑……
想到这里,徐庄隐心中涌出了一丝暖意。
三、酒后晚归
这天刚回到家,徐庄隐就打算好好劝一劝自己的父亲,出去跟朋友玩一玩也没啥,还是要少喝点酒,要么干脆就不喝酒了。然而巧合的是,当天晚上自己的父亲就来了次现身说法。
当夜,时针划过了“10”这个数字,徐庄隐当天的学习任务已经完成,正抱着一本小说读的津津有味,他平时读课外书的机会不多,特别是小说,过去偶尔会看看史书类的,像此类书籍跟学习不挂钩,自己也没多少兴趣。但今天似乎对小说文字很感冒,一时间书不离手。
“你早点睡吧,别看书看得太晚了,”母亲的口气好像不是太好,从卧室出来看了一眼徐庄隐就又回去了。
“哦,我知道了……”徐庄隐下意识地合上了小说,母亲的话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看那么久的小说确实也不太好,睡觉就睡觉吧。徐庄隐想得也很开,但有一件事却让他略微有点担心。
据母亲下班回来说,父亲晚上好像又跟他那些朋友出去吃饭去了,什么理由说的很含糊,自己也没怎么听清,反正由头不太让母亲满意。不过这种情况也很常见,但大多时候,父亲都会在不到九点的时候就回来,少数情况会拖得晚一些。九点就像是一个分界线,只要父亲超过九点,回来后就免不了受到母亲的责备,如果带有些酒气,责备就要升级,如果干脆喝醉了,那就要转化为雷霆之怒了。很遗憾,现在的时间早就过了临界点,徐庄隐认为今晚的父亲,是少不了这一顿骂了。
一开始徐庄隐有些不太理解自己母亲这种做法,他也认为父亲被管束的太严了,自己上学尚且罢了,父亲明明跟母亲是平等的,却遭受这种“待遇”,的确有些不公,况且父亲和自己这帮朋友小聚的频率并不高,更重要的是,父亲的这帮朋友每次来家,都会给自己带礼物、说笑话,很喜欢这些叔叔们。不过,父亲对母亲的这种态度倒也表现的很随和,母亲说什么,他就应什么,态度超好,所以,基本上都是第二天两人就和好如初了,无论当晚母亲多么生气,徐庄隐也都见怪不怪了。
可是今天白天的事却让徐庄隐有些担心,家庭的和谐自然会在父亲“和稀泥”和“好态度”下不会出现问题,但父亲的身体的确存在着同王小金父亲同样的状况。爱喝酒的不良嗜好带来的负面影响实在太大了,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和母亲的晚饭不就没有着落了吗,母亲的晚饭一旦没有着落,那对母亲的身体也是个重大的影响,自己是离不开母亲的,无论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上……
就这样想着想着,徐庄隐就睡着了……
等到自己被里面卧室的声音吵醒时,看了看手表,已经凌晨1点多了。徐庄隐揉了揉眼睛,翻身下床准备去卫生间。这也是徐庄隐一个小习惯,夜里一旦醒了,卫生间是必去的,否则根本无法再次入睡。
刚走到卧室门口,里面就传来了母亲的声音。
“你看你像不像话了,啊?这都几点了,1点了知不知道,我就不明白你们哪里有那么多话题要聊的,来,你说说看,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毫无疑问,母亲说话的对象是父亲,那至少让徐庄隐松了口气;能听得出来,自己的母亲是在刻意压低声音,免得吵醒自己。
“说不出来了是么,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庄隐现在已经上高中了,马上开学就高二了,你能不能给他树立个好形象,天天回来这么晚,现在他在放暑假还好说些,要是开学了,你每天这样,万一把他给吵醒了,第二天的学业耽误怎么办,孩子休息不好怎么办,你都想过没有,到底都想过没有啊?”
“我也不是每天这样啊……唉……”
父亲的声音更低,要不是徐庄隐贴着门听,估计都听不到这句“辩解”。
“还会强词夺理了是吧?那你这次回来这么晚就是对的喽?是吗?”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回来晚肯定是我的不对,我只是说我没有每天都这么晚,这不是偶尔一次吗……”
“偶尔一次?偶尔一次也就是对的喽,你是这个意思吗?”
接下去的反驳徐庄隐没有听到,或许是父亲没话说了,或许是声音实在太小,连贴在门上也听不清了吧。
“还有,我跟你说了不下一百遍了吧,喝酒喝酒,酒是你什么人,你那么喜欢,那你以后跟酒去过日子吧,你闻闻你身上,来来,闻闻,都臭成什么样子了!”
“今天喝的是好酒,没那么臭吧……”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母亲的声线似乎高了一个维度,“我就不明白了,那玩意就那么好喝么,每次喝完,醉醺醺的回家,再到厕所大吐一场,第二天胃烧的在床上打滚,来,你图的啥。你要是喜欢那种麻醉的感觉,我明天从诊所给你带回十瓶酒精,你一次性都给我喝掉,不是喜欢吗,我看你喝不喝?”
“你看你这样说话就不好了吧,酒精那怎么能喝呢?再说你也小声一点,回头真把庄隐给吵醒了。”
“吵醒!吵醒!早知道这些,你别去喝酒啊,你别回来那么晚啊,现在怎么知道了!喝酒伤身,跟你说多少次你怎么就不听了呢,庄隐这两年是他的关键期,也是我们家的关键期,我不允许你因为喝酒,来耽误庄隐,万一喝出个好坏来,我可没有时间照顾你,你到时自己照顾自己吧。”
“唉……我知道我知道,没有下次了,放心吧。”
又是父亲的叹气声,不过父亲的这种决心,徐庄隐是不信的,每次喝酒晚归父亲都是这套说辞,自己都听麻木了,更何况强势的母亲呢……
今天母亲的话徐庄隐也并没有觉得不妥,也不再给父亲喊冤,反倒是希望母亲能再说得重一点,让父亲以后真的就不要喝酒了,少一点诱发危险的因素肯定是好的。
“我不想因为你这个喝酒的事情,像晓东父母那样闹离婚,这样对孩子影响太大了,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呵呵,不会的不会的,觉得没有下次了,别提‘离婚’这两个字,不吉利啊。”
“知道不吉利下次就别给我喝酒!”
“明白了……也不早了,赶紧休息吧,明天你还要上班呢。”
后面好像还说了点什么其他的事情,徐庄隐就无心再听下去了,一是自己的确尿急,二是向晓东的父母闹离婚这个重磅的消息如同炸弹一般在自己的脑中爆炸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过去也听说晓东的父母都比较爱玩,一个好出去,一个好打麻将,经常因为这个疏于对晓东的照顾而争吵,但不至于闹离婚吧。
徐庄隐对这两个字是比较畏惧的,可能是因为母亲不止一次的对自己提到,一个良好的家庭环境是一个孩子幸福成长的必要条件,一旦家庭有了缺陷,孩子的成长也会趋于畸形,为了不让自己是个“畸形”的孩子,徐庄隐一听到这两个字就浑身哆嗦,但在他看来,向晓东性格开朗乐观,不像是个要“畸形”的孩子啊。
徐庄隐想不明白,明明知道离婚对自己孩子是件非常不好的事,那为什么还会那么多的父母之间要分开呢,明知道不好的事还要去做,这不就等于做学生的无论如何就不好好学习一个道理吗,为什么就不能静下心来学习、为什么就不能耐心的在一起来对待自己的孩子呢……
还是学习这件事让徐庄隐觉得简单,其他的……都太复杂了……
四、泡书粥
两个月的暑假看似很长,实际上……更长……
徐庄隐平时是没有睡懒觉的习惯的,但当作业全部完成、复习任务也进入一种半衰期时,就自然觉得时间过得超慢。距离开学还有半个多月,总该为自己找点事做。想来想去,徐庄隐决定到新华书店里去“泡书粥”。
这个习惯可以追溯到徐庄隐上小学那会,习字进入高峰期时,年幼的自己对文字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每周都要缠着母亲带他到新华书店里溜一圈。那时的书群多数还是以连环画为主,一本书下来基本上没有多少字,但徐庄隐依然能从中发掘不少乐趣。
后来常用字认全了,反而读书没有之前那么多了,也有可能是学习任务变重的原因,一边提倡要多读课外书籍,另一边繁重的家庭作业又让学生们无法抽出时间进行充电,即使有那么点时间基本上还是被茫茫多的教辅给占据了。到底该听谁的,那会的徐庄隐也不清楚,幸亏自己做作业的速度尚可,每隔一段时间依然可以到新华书店去摆弄摆弄,遇见合适的,也会“破费”让母亲给自己买一些,虽然不多,但心里还是很满足的。
除了那套连环画版的《中国通史》以外,徐庄隐的课外书籍基本上全是小说,不过这些小说也全是国内外的正统名著,小众型的几乎连进视野的机会都没有。徐庄隐一直认为不是名家写的书都是不好的,看过之后容易学坏,这种想法当然也不是凭空而生,反正母亲总是这样告诫自己,听多了也自然就信了。
由于近来母亲社区诊所工作较忙,夏天的流行性感冒太容易反复了,所以诊所内经常是人满为患,父亲多数情况下也帮衬着母亲。没有办法,“泡书粥”这种事情只好就徐庄隐自己一个人去做了。每次去兜里都会装着找父母要的五十元左右的“巨款”,一旦心仪,徐庄隐是不会手软的,当然对于读书这件事来说,徐庄隐的父母也从来没有节俭过,那套《中国通史》,当时购买的售价对于工薪阶层的徐家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但依然带回来给儿子阅读。
虽然家里很鼓励自己读一些书,但到目前为止,徐庄隐的课外阅读量仍然少的可怜,用两只手基本都能数得过来。但徐庄隐自己并不担心,理由很简单,因为考试不考,读那么多除了填补空闲的时间之外,没有任何作用。倘若有一天,课外知识的储备或者阅读能力的考核成为考试内容之一,徐庄隐一定会手不释卷、废寝忘食的,至于现在,这些书的优先级甚至都排到了英语科目的后面。
所以估计手上的这五十元,基本到头来还是要还给母亲的。
这天下午,在“古典文学”的书架前转了转,徐庄隐好像提不起来什么精神,而外国名著那边,前些日子已经“煲”地时间够多的了,可能有些审美疲劳,拿起一本随便翻翻,徐庄隐就开始无聊的打起哈欠来。还有一些看了半天自己都看不懂的东西,像“羊脂球”、“悲惨世界”与“罪与罚”之类的,徐庄隐看了好久,都不明白里面说的是啥。只好坐在地上继续阅读上次读了一半的“海底两万里”,这种简单粗暴的描写对于徐庄隐还是比较友好的,就算乐趣少了一些,但至少不会看不懂……
大概读了近一个小时,徐庄隐自己是这么认为的,起身将书本放回到书架中,懒懒地展了展身子。
“接下去再看些什么呢?要不还是找一本比较感兴趣的买回家读吧,”比起白天,徐庄隐更喜欢在夜间读书,而新华书店并不允许他这么做,更关键的是,仿佛只有花钱买到手的东西,自己才会格外珍惜,而不会像在这里这般随便翻翻了。
可是如何选择则成为了一个难题,对于有选择困难症的徐庄隐来说是件比较纠结的事。古典文学不感冒,外国文学看得太多了。心里有些小起伏的自己突然把目光瞄向了隔壁路口的一排书架,上面的标记是“畅销小说”,换句话说,这些书是近期刚上市且销量可观的,但是用徐庄隐的价值观来理解,这些书就被归类成了“容易学坏”的类别,因为他们上市时间太短,还没有得到过历史的认可。
一看手表,徐庄隐发现自己到这里才待了半个小时,比起自己感觉的还要慢。
“反正时间还有很多,要不……去那边看看吧,”徐庄隐又瞅了瞅对面的书架,一直以来对其报以鄙视目光的自己现在却充满了好奇,是自己年龄增长了,还是母亲不在身边呢……徐庄隐不清楚,只知道自己现在已经站在这排书架前,目光锁定在了其中一本书上。
“这……这是……”徐庄隐下意识的拿了起来,“荒村……公寓……”
书名起的说实话,徐庄隐觉得很低端,只不过封面上是一栋黑色阴森的小房子,房子前站着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子,可能是处在特别的年龄段,即便是“深居简出”的学霸级人物,内心对此种图片也会感兴趣的吧。
“作者是……蔡俊……”徐庄隐皱了皱眉,这个名字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书的分类是悬疑……推理……惊悚。”
这个领域徐庄隐是非常非常感兴趣的,因为他觉得悬疑推理的意思就是类侦探小说,无论是柯南道尔的福尔摩斯,还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波罗探长,甚至电视上看得周杰版少年包青天,都是徐庄隐的菜,可能男生自出生就对这一类的题材难以抗拒吧。
带着试一试的态度,徐庄隐第一次踏入了过去一直所以为的“禁区”……
那一天,徐庄隐到家正好赶上吃晚饭,如果再回来晚一些,估计父母亲就要到书店来找自己了吧。
对于回来如此晚的原因,徐庄隐自然是实话实说,他发现了几本非常好看的书,读起来忘记了时间,自然是回家晚了。不过,徐庄隐并没有说明书名,也将“一本”扩充到了“几本”,免得目标过于明确。
吃饭时,徐庄隐的脑子并没有闲着,书中那匪夷所思的场景与扣人心弦的情节就像两团迷雾一般纠结在脑中徘徊。“欧阳小枝”、“春雨”、“叶萧”等名字也时不时地出现,让徐庄隐不得不想仔细地将这两团迷雾给理清。因为时间有限,徐庄隐并没有读完那本二十多万字的小说,近一半的篇幅将剧情的部分悬念铺陈开来,但一个都没有解开,如此这般,更是让徐庄隐的心被其抓地死死的。
这种类型的书籍与传统的侦探小说还不一样,它不是系列地或是一个大的案件,然后由某个知名侦探抽丝剥茧,然后最终发现作案人,从来进行倒叙推理。那分明就是一部恐怖电影,在其中穿插着离奇的事件和人物,虽然也有警方、也有人死亡,但所设的伏笔和悬念比侦探小说要强上多倍。徐庄隐的胆子并不大,但依然想把它给快速读完,越读背脊越凉,但越凉就越想读下去。怎奈自己平日里读书不多,阅读速度跟不上,一下午就只看了半本,留个大大的尾巴等到明天再说。此类书买回家是不可能的,光是书名和封面估计就过不了母亲这一关,还是在书店内把它给消化了吧。反正就读一本,估计也学不了什么坏事情。
所以第二天……刚吃完午饭,徐庄隐就直奔新华书店接着读了起来……
可能是由于前日打下的基础,剩下的半本不到两个钟头就全部看完了。当放下书的那一刻,徐庄隐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好多,一方面是昨天遗留的各个谜题全部被一一解开,另一方面是原来世上还有这么好看的故事,自己为什么早些没有发现。但一分钟之后,徐庄隐渐渐地冷静了下来,他发现自己从这本书中根本学不到什么东西,不仅对自己的考试没有丝毫帮助,对课外知识的储备也是零作用,而且其中的许多情节与人物估计还会占据自己脑子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似乎还影响到了日常的学习任务。
“嗯……还是先到此为止吧……”徐庄隐在离开书店前作出了这个决定,因为他知道,类似的书应该还有不少,如果都这样读下去的话,对于马上来临的高二学习生活是没有任何好处的,孰轻孰重自己心中还是有数的,“等到高考结束之后,就让老妈给我买回家,一次性读个够,嗯,就这样吧……”
想通了,徐庄隐就又觉得舒服了许多,一方面是能在未来找出时间找出理由来阅读这些“禁书”,另一方面自己还是很快的回归本位,将状态调整了回来,重新迎接即将到来的关键一年。
五、廖帆发飙了
在一片安静祥和之中,徐庄隐高中生涯的第一个暑假结束了……
已过去三分之一的时光,给徐庄隐的感觉就是雷声大雨点小,本以为高中学习会非常紧张,可能连休息娱乐的时间都没有,现在倒好,不仅寒假一天不少,暑假也是对他们异常友好地放足了60天,要知道当年初二结束的暑假都补习了一个月的课程。徐庄隐搞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提出要“减负”……
第一学期的郁闷与纠结,徐庄隐似乎已经抛在了脑后,如果不是偶尔翻看自己周记本前面的那些,都忘记了原来自己先前还有那么悲观的想法,看来自我调整是一方面,关键还是要来点猛料,如果不是这两次年级第一,估计还在低谷徘徊呢吧。
整个假期徐庄隐就干了三件事,学习、看书、魔兽,前两样与过去的生活无异,倒是这第三样,让徐庄隐尝到了与以往不同的生活滋味。每次结束网吧之行之后,徐庄隐都很期待家里的座机再次响起,上面显示的是向晓东家的电话。不得不说,魔兽这个游戏真是太好玩了。
说到向晓东,在暑假结尾的时候好像出了点事。作为假期最后一次的疯狂,连父亲刚刚出院的王小金都乐呵呵的来了,向晓东自己竟然没有参加。八卦心超强的王小金准备号召他们一探究竟,因为之前听到父母谈到向晓东父母之间的一些事情,徐庄隐对此种异常情况也非常感兴趣,但黄博对此却持否定态度,说明的原因很简单,“既然向晓东他自己不愿说,那我们就别问了。”
王小金有些意犹未尽,而徐庄隐却觉得很有道理,每次遇到这种事情,黄博的意见总是有一种一锤定音的效果,其实道理自己也都懂,但为什么在黄博点出来之前自己没有想到呢。
不过,巧合的是,当天下午,徐庄隐就找到了答案,更准确的说,是答案找到了自己。
照旧,没有其他安排的徐庄隐在午睡后,晃晃悠悠地坐车到书店里晒太阳,随手抽了一本,来到自己最喜欢的靠窗位置翻读了起来。
“没注意,竟然是《三国演义》啊,”徐庄隐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在四大名著中,三国是他最喜欢的一部了,诸葛亮就是他心目中的神,再加上其一丝不苟、小心谨慎的作风,也一直都是徐庄隐所推崇的,于是干脆直接翻到了“荆州城公子三求计博望坡军师初用兵”这一节,从诸葛亮出山吊打魏军开始看起。
而就在徐庄隐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很明显是有人站在自己的面前挡住了光线。本来书上字就不大,这黑影一挡,更加地看不清了。徐庄隐读书有个特点,一般小情况是不愿意抬头离开书本的,除非对自己造成了无法阅读下去的极大障碍。
等了五秒左右,黑影依然没有散去,徐庄隐有点不高兴了,刚抬起头准备开口,眼前的人却让他的话直接给咽了回去。
“大学霸在这里看书呢啊……呵,没去找你的那些好友玩吗?”
廖帆的个头很高,虽然徐庄隐在高一这一年长了不少,但仍然觉得自己要矮上一些。不仅是海拔高度,廖帆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怖气场,说起话来总让人无法与其唱反调,更何况她现在的表情似乎不太好,异常严肃的盯着自己。
“啊……原来是廖帆啊,真是……好久不见了呢……”徐庄隐尴尬的笑了笑,合上书本站了起来,刚站起来就发现自己没有在刚才看过的地方放书签,真是大大的失误。
“就是啊,过去我们都是每周都要在一起玩耍的,现在长大了,感情好像都淡漠许多了,我估计如果不是我主动招呼大学霸你,在路上看到我估计都认不出来了吧。”
“那怎么会……”徐庄隐赶紧摆了摆手,“我刚才只是看书有些入迷了,没有注意到而已,不好意思啊。”
“我可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本以为跟你们一个学校念高中,之间走动的频率会比初中那会高一点,没想到还是那样,该不联系的还是不联系。”廖帆的这几句话明显到有些情绪,只是徐庄隐还没有从诸葛亮那神乎其神的操作中走出来。不过廖帆的话确实不假,反正在高一这一年时间内,除了在校园内遇见会打个招呼以外,平时还真没有主动联系过。但向晓东那边应该联系比较频繁吧。
“就你一个人在这看吗?”
“是啊……”徐庄隐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除了一排排书架外,啥都没有。
“你的死党呢?”廖帆的问题简明扼要,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死党?!”徐庄隐立刻就想到了向晓东,“晓东吗?额……我今天没有联系他啊,本来今早还约好一起出来玩的,但他好像临时有事了,没有出来,具体原因不清楚。”
“呿……”廖帆翻了一眼,头看向了另外一边,“果然是这样,都十五六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被管教,真是服了。”
廖帆的音调突然升高,在极其安静的书店中显得格外的刺耳,吓得徐庄隐赶紧朝周围看了看,然后小声的说道,“你小声点,这里是……”
“小声什么小声,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就说了怎么着吧,”声音非但没有降低,又提高了两个分贝,徐庄隐感觉整个书店的人都在看着自己,脸噌的一下子就红了。
“好好好,你继续说吧……”徐庄隐向后退了退,来到了书架的侧面,在这里,至少只有身后的人能看到自己,能减少点不好的影响吧。
“这还差不多……”虽然廖帆的声音依然不小,但至少不会吸引其他人的注意了,“我估计你也知道,我和晓东之间的关系吧。”
“嗯……”徐庄隐点了点头。
“你说说他妈可有意思,昨天傍晚我和她儿子在你家门口那条街上吃麻辣串,正巧被她路过看到了,非要给她儿子给拽回家,完全不顾及我的脸面,嘴里还说‘家里做好饭了你还在外面吃’‘吃就吃了,也不跟我说一下’‘以后别跟不三不四的人一起吃饭’‘你这样学习能上去吗’等等……我就纳闷了,我哪里不三不四了,啊!我跟她儿子一样,都是淮海一中的高价生,再说了,我中考的分数比她儿子还要高一些呢,搞得我跟社会上的那些女的一样,什么人啊!”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徐庄隐觉得廖帆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而且生气的对象不是晓东本人,而是他的妈妈,这就比较麻烦了……好像之前廖帆的母亲就跟她有过些矛盾,这又来了这一出,估计这两家之间是彻底凉了。
“我当时就跟他妈吵了起来,”廖帆继续说道,“‘你儿子好,你儿子要是真有本事考个年级前十名啊,真有本事别我一喊就屁颠屁颠的跟我吃饭啊,有能耐就多管管你儿子,别把考试考不好赖在别人头上’,还说些其他的,当时实在是太气了,一大半都忘了……”
“额……”徐庄隐不知道下面的话该如何接下去,不过能够想象出当时的画面,晓东的妈妈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廖帆又是个急性子,两个人肯定在小吃摊前激烈的吵了起来。至于向晓东,不知道有没有及时的将她们俩给劝下来,估计是劝不太动的吧……
“那……之后呢……你跟晓东……”徐庄隐弱弱的问了句。
“之后?那还能有什么之后,当然是跟他妈大吵一架喽。”
“晓东呢?他自己……说了什么吗?”
“他?!呿……一说到这我更来气,”廖帆用力拍了拍跟前的书架,“一个大老爷们儿,自己的女友跟自己的妈吵架,你无论是劝你妈还说劝我,至少你总该劝一边吧。他倒好,就上来说了几句‘你们别吵了’,见没有效果,自己坐那继续吃去了。来,你说说你这个好朋友可有趣,脑子是被门挤过,还说被驴踢了,心怎么那么大呢。”
“啊?!”徐庄隐也大吃一惊,晓东劝不下来是肯定的,没想到连劝都没劝,“那……这个晓东做的肯定不对,他应该主动一些的。”
“是吧?连你这种学霸都知道,他就是狗屁不通,”廖帆说完摆了摆手,“完了,彻底完了,我跟他彻底的说拜拜了。我想好了,就算我以后真跟他在一起了,有这样的婆婆,我以后也是受不了的。”
“婆婆?!”徐庄隐感觉这种词汇距离自己好远,果然廖帆的成熟程度不是他们这一群小屁孩可以比拟的。
“你回头帮我转告他,”廖帆用手指着徐庄隐,“让他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了,就当我死了,我也当他死了,听懂了吧,再见!”
还没等徐庄隐反应过来,正准备想说“要不哪天再约出来一起见面再聊聊看”,廖帆已经消失在徐庄隐的视野中了。
这……到底该不该对晓东实话实说呢……唉……
六、新生
一片酷暑过后……徐庄隐高二的学习生活开始了……
有人说,高二是整个学生时代最重要的时间段,它是文理科分科的第一年,是全面接触高考所有科目的第一年,是高中学业进入分水岭的第一年,也是奠定最终席位座次的第一年;比起高三那“暗无天日”的一年时间,高二则显得稍微明朗一些,能否让自己的“暗无天日”出现些许光亮,就要看这一年的努力了。
关于这一点徐庄隐自然很清楚,暑假末期也丝毫没有松懈,就连开学报到的第一天,徐庄隐都紧张的设置错了早上的闹铃,比理应的时间早起了近四十分钟,最关键的是等徐庄隐走下公交车,发现整个一中校园没有多少人的时候,才想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手表,7点半的到校时间如今还没到7点。徐庄隐打了打自己的脑门,没办法,只好默默地朝班级走去。
果不其然,教室门外空无一人,门也是紧紧锁着。不过还好现在不是冬天,否则在门外空等半个多小时也是会把人冻得不行。
刚进入秋天,按照以往,还是个走两步就会流汗的时节,不过这一天倒不是那么的炎热,罕见的降温让徐庄隐很是惬意,时不时吹来的凉风也少了许多夏日的那种闷热感,深吸一口气,也不乏使人心旷神怡。
“明明昨天刚听的天气预报,今天还是有三十多度呢,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凉快了,”徐庄隐搓了搓胳膊,甚至都感到有一丝冷意。
“可能是早晨的缘故吧,”下意识的哈了一口气,徐庄隐看着窗外,其实静下心来,自己的学校还是非常美的。
教学楼坐落在操场前方,而在徐庄隐的视野内,左侧是一片空地,空地中间竖立着一座石雕,石雕的内容很简单,一名老师正在给两名学生讲书上的内容,徐庄隐从初中时就非常喜欢这个小雕塑,三个人物的表情都很开心、轻松,让学习任务繁重的在校生一看到心情就自然的愉悦起来。
而右侧,是具有学术气息的校内角园,据说该园当初设计时还请了某位大家。角园内的石板路蜿蜒曲折,虽然全部走下来也就不到百步,但徜徉其中,却是能让人忘却许多烦恼;路的两侧是四季常青的草坪,草本身并不厚,即使这样,绝大多数的学生也都不忍心在草坪上走动。角园的最深处同样是一座石雕,不过这一座比起左侧的那个要小上许多,不大的石台上矗立着两只鹤,稍大的一只展开双翅,好像在护着下方正趴在地上的小鹤一样。这座鹤雕附近,有几张石凳整齐地排列着,安坐于此,不仅能静息安神,更让学习读书效率增加百倍。正因为这个原因,这里又被钦定为学校的“英语角”,是早晨晨读英语的绝佳去处。不过如今上课都很早,早自习不到7点就开始了,所以这里多数时间都变得比过去冷清了许多。
“同学你好,请问这里是高二十一班的教室吗?”
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打断了徐庄隐对角园的遐想,伴随着夏日里罕见的凉风,徐庄隐回过头来,刚准备点头肯定,才发现后面的这位女孩并不陌生。
“哈?!原来是你啊,哈哈!”女孩不好意思地捂嘴笑了起来,“你这半年长了不少个啊,从背后都没有认出来。”
“呵呵……”听到女孩的如此夸奖,徐庄隐的脸噌的一下子红了起来,“韩……韩晶?!好……好久不见了……怎么,你也是看错时间了吗,为什么来校这么早?”
韩晶摆了摆手,“不是不是,毕竟是第一天到新班级报到,所以想来早一些多认识些新朋友,卡着点来又难免给让班主任印象不好,所以我就早到了啊,话说庄隐你,看来是看错时间了吧,哈哈。”
韩晶又一次笑了起来,如此一来,徐庄隐更加地不好意思了,用手不停地在挠头,窗外的凉风不停地吹在冷汗直冒的背脊上,徐庄隐真后悔没穿一件外套。
“啊……呵呵……我……我确实是看错时间了,刚开学,就紧张的设置错闹铃了……”
“你都在小班上一年了,怎么还紧张呢?”韩晶眨着眼睛问道,“那你要是像我这种情况,不还凌晨三、四点就跑来了啊,嘻嘻。”
“我……我这个人容易……容易紧张……”徐庄隐都有点语无伦次了,“不仅是在……在考试……考试的时候,就连和……和陌生人说话……也……也会紧张……”
“哈?!”韩晶靠近了徐庄隐一些,用手指着自己,“我们虽然见面的机会不多,但不至于是陌生人吧……”
“哦,那当然不是……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这个……那个……主要是……我……只要跟女生说话……就……就紧张……”
“噗……”韩晶忍不住又笑了起来,“逗你哪……话说,你知道开教室门的同学或者老师,什么时候到呢?”
“应该快了吧,钥匙在班长曹薇和古幼冰那,程老师那也有,但他一般不会先……”
“你个棒槌,”韩晶突然打断了徐庄隐的认真回答,“我都暗示你那么多次了,你就不会先问问我‘咦,韩晶,你怎么出现在我们班前了啊,难道你考上我们班了吗,考年级多少名啊’等等之类的,这样我才好接后面的话啊……笨蛋!”
“啊?!”
说了那么多,徐庄隐才想起来这里是实验班的教室门口,而韩晶之前是在十班啊,现如今她一直在问自己实验班的教室门什么时候打开、钥匙在谁手上、还有认识新朋友之类的,那也就是说……
“哈?!你……韩晶你……考上我们班了吗?”徐庄隐兴奋地一反常态的提高了音调,“是……是真的考上我们班了吗?”
“笨蛋!你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啊,”韩晶没好气的说道,“那是当然的喽,我韩晶是何许人也,哈哈,中考的小失利对我来说就是毛毛雨喽,我最后一次期末考试依然是班级第一,年级第十七名,怎么样,还是不错的吧?”
“相当不错了,”徐庄隐由衷地赞叹道,“韩晶你真是太厉害了,没想到你真的是说到做到了,呵呵,祝贺你!”
“谢谢啦,”韩晶笑着点头示意,“不过还是没你厉害,你徐大学霸的名号现在人尽皆知,连续两次期末考试全校第一,这个记录估计过去都少有吧。”
“还……还好吧……”徐庄隐憨憨地笑着,“其实我们班还有许多同学学习也非常好的,估计是运气比我差一点。”
“你就不用谦虚了,学习好就是学习好,只要不骄傲自大就行了呗,”韩晶接着说道,“其实我也差一点没来咱们小班……”
“嗯?!怎么回事,你不是第十七名吗,名次应该很有优势的才对啊?”
“不不,跟名次没关系,”韩晶摇了摇头,“其实是文理科啦……”
“额……韩晶……你,一开始是想选择文科吗?”
“嗯,是的,”韩晶的口气变得略微犹豫了起来,“我的数理化三科成绩并不出众,勉强算是中上等吧,如果遇到特别难的题目就更麻烦了,相比较史地政,可能后者还要更好一些。我唯一的优势可能是英语吧,家里人跟我分析了一下,选择文科的人一般英语都不会差,我的优势科目就不明显了,所以综合考虑让我选了理科,这样,可以在英语这个单科上稍微能和其他人拉开点差距。”
“原来如此……看来韩晶的选择更加地理性化……”徐庄隐心想,相比较而言,自己的选择则偏于程式化,如果怎么样就选择理科,如果不怎么样就选择文科,科目本身考虑的反而不那么多了。
但徐庄隐现在的内心是很庆幸当初选择了理科的,至少是达到了其中一个目标,就是与眼前的这个女孩同班……徐庄隐自己也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明明只是一个普通女生而已,却能使得自己莫名地开心起来。
“不管怎么样,能来咱十一班就是一种缘分,再次祝贺你!韩晶!让我们在未来的两年内一起加油吧!”徐庄隐终于完成的说出一句像点样的话了。
“嗯嗯,谢谢啦,徐大学霸。”
韩晶再次笑了起来,比前几次笑得还要开心、还要自然,看着如此笑容,徐庄隐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就连刚才感到有些凉意的风,也不再那么的凉了,甚至……都有些暖暖的了。
七、程武溪乐呵来袭
韩晶的到来着实让徐庄隐的新学期有了不一样的色彩,徐庄隐自己也说不出来是什么,只是有种莫名的高兴吧,或许,自己作为实验班的“老人”,对于朋友的加入,都会有一种亲切感。如果是晓东或小金他们考到这个班,应该也会很开心的,徐庄隐这么认为。
新学年的首次班会,老程简单地说了说,总体上就是让大家收收心,两个月的暑期他自己也是闻所未闻,所以不希望让这过长的假期把大家的学习劲头都给磨灭了。之后,老程同样简单介绍了新来班上的五位同学,并让他们上台一一再做个自我介绍,而徐庄隐所关注的韩晶,自我介绍却是平平无奇。
“大家好,我叫韩晶,韩国的韩,晶晶发亮的晶……”这一点和徐庄隐第一次跟她见面时的自我介绍一模一样。
“我来自高一十班,其实就在咱班的隔壁,性格呢,开朗乐观,有时会钻牛角尖,比较感兴趣的科目是英语,稍微有些薄弱的是数理化,希望在以后的学习中能和大家成为好同学、好朋友,相互帮助、相互学习,共同考上理想的大学……”
“不对啊……她可是韩晶啊,为什么自我介绍也是这么的落入俗套,”徐庄隐边听边想,不过转眼也就想通,为何韩晶的自我介绍就必须要有特点呢,难道她不是和其他四位同学都一样的么。
看到韩晶他们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徐庄隐略微有些遗憾,因为从班上离开的那些“老同学”的座位距离自己都比较远,而这五位新生,都被安排坐在了那些位置上,不过这样也挺好理解,总不能单独开辟出一块区域给他们坐吧。
但徐庄隐的担心并不长,因为马上老程就开始了今天班会的第二项任务,那就是……排座位。
当老程刚宣布完并马上掏出一张纸准备实施时,徐庄隐兴奋地差点叫了出来,因为韩晶与他的距离将被重新规划,这也是一次机会,就像彩票开奖一般紧张,哪怕不一定会中,但总比没有机会强上许多,而更重要的一点,徐庄隐终于摆脱了同桌孔乐的“束缚”。这家伙人品其实不坏,就算太过直率,脑子一根筋,有啥说啥,老祖宗留下的那虚心求教、宽以待人的光荣传统在他这里荡然全无。初中两年、高中一年,徐庄隐也是受够了。
不过之后徐庄隐回忆起他的这些同学,孔乐这个人应该算是个最可爱的一个吧,他说起话来毫无保留,特别是你的缺点,他都会毫不留情地给指出来,然后站在上帝视角噼里啪啦鄙视你一顿,使你深刻认识到自己的缺点,如果你不及时改正,他每天每夜的在你耳边叮当,想不改都难。如果真的多几个这样的朋友,或许自己以后的路会更好走些吧。
排座位这种差事,老程一般是不会躬亲的,将名单交给两位班长后就离开了。曹薇与古幼冰接下之后,班级里就开始闹腾起来了,可能是暑假有太多的话想与其他同学分享,也可能是少了老程的坐镇,整个排座位的过程好似菜市场一样喧闹,声音自然都盖过了隔壁的班级。就连隔壁正在上班会的班主任都听不下去了,过来训斥了几句,这帮所谓的“好学生”才有所收敛,估计马上老程就会过来了吧……
“呵呵,怎么样,没想到吧……哈哈!”
看到程武溪一脸那堆砌的笑容,徐庄隐却是懵了,“这个……怎么……怎么是你?”
这个新同桌却是始料未及的,因为程武溪的个头比徐庄隐要高上一些,并且又活泼好动,酷爱篮球,无论从哪一个方面看都理应不该排在一起的。真不知道老程是怎么想的……
“怎么,看到我不开心吗?”程武溪那贱贱的样子让徐庄隐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看来我们挺有缘的,是不是,这样我们以后讨论班报不就更方便了吗?”
这倒是真的,徐庄隐差点把班报这茬给忘了,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老程把他们俩给安排成同桌的吧。
“额……啊,开心,开心,怎么会不开心呢……呵呵,”徐庄隐浅浅地笑了下。
“嘿,你平时上课都不说话的吧?”
程武溪这莫名其妙的一问让徐庄隐不知从何回答,“啊?!上课?说话?什么意思?”
“唉,你们好孩子一般都无法理解的……”程武溪笑着说道,“我这个人静不下来,你让我一堂课40分钟完完全全的坐在这听讲我就浑身难受,到时候我找你聊天,你可不要嫌烦啊。”
“这……”徐庄隐渐渐明白了这位新同桌的意思,敢情是要徐庄隐陪着他一起上课开小差,没事聊天打发课堂时间的,徐庄隐其实是想一口拒绝的,别说40分钟了,就是一个小时以上,徐庄隐都能稳坐泰山、注意力丝毫不会受时间的影响。但毕竟是程武溪刚提出的要求,自己又怎么好直接拒绝呢。
“啊……我有时也会说一点的,”徐庄隐说道,“只是不太多,大部分时间还是要听课做题的,呵呵,不好意思啊。”
“我滴,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你说话也太客气了吧,别说咱是班报组的战友,就是同班同学,我对你提要求,你还向我道歉啊,哈哈,你这家伙也太有趣了。”
“额……是么,呵呵,”徐庄隐也笑了起来,“我只是觉得跟你的性格差距有点大,就像上课说话这个问题似的,所以提起道个歉也没啥吧。”
“道歉……还能提前,哈哈,你真是太个性了,你们这些学习怪才脑回路都是如此的新奇的吗?”
“脑……回路?!”
“算了算了,不闹你了,”程武溪渐渐收敛了一些,“刚才也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看你平时不太爱说话,故意活跃下气氛的。上课怎么能说话呢对不对,认真听课还是要的,只是我这个人比较爱说,看看能否把你也带开朗一些,我爸说你这个同学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过于内向了,以后上大学了可不太好,不太容易交到朋友,要知道,大学可与我们这高中不一样,不爱说话会被排斥的。”
哦,原来是这样……程老师还是非常暖心的,看出自己性格上的缺陷,所以安排了一个超级外向的人来改善自己,以便适应未来的大学生活。
“嗯嗯……我尽量改吧,不过可能需要点时间,”徐庄隐笑着说道,“我这性格都十几年了,呵呵。”
“那如果我帮你了,你也要帮我哦,”程武溪又露出了那贱贱的笑容。
“我帮你?!”
“是啊,你连续两次年级第一,我却成绩平平,”程武溪一摆手,“所以呢……你懂得喽。”
“你是让我……帮你提高学习成绩?”徐庄隐弱弱的问道。
“额……那是目标,不一定要实现的,呵呵,只是想请你在平时学习中我不懂的地方可以讲解一下,就是答疑解惑,怎么样,可以吗?”
“这当然没问题啊,”徐庄隐如释重负,以为是什么帮扶小组之类的呢,“同学之间这不很正常的吗,再说我们还是同桌呢,呵呵。”
“哈哈,那就OK啦,届时请多指教喽,徐庄隐同学。”
“呵呵,也请你多多指教,程武溪同学。”
徐庄隐开心的笑了起来,虽然这位新同桌看起来要比孔乐闹腾一些,但至少不会像他那般烦人吧。光顾着考虑未来的学习生活,却放弃了对于老程如此安排座位原因的进一步分析,徐庄隐也不想考虑了,总之带着小程一起进步、小程带着自己一起说话就好了啊……
不过,程武溪的到来并不是今天最让徐庄隐惊喜的事情。根据老程的安排与两位班长的实际操作,一切座位尘埃落地后,在徐庄隐的身后,是与其经常“煲电话粥”的孔辉,孔辉的同桌是刚进小班的新同学,是个小胖子,名叫高鑫,戴了一个黑框眼镜,简直就是“灌篮高手”中樱木军团里高宫望的翻版;程武溪的前面是班长曹薇,而徐庄隐自己前面坐着的,正是另外一位新生……
她叫做韩晶……
八、日常论战
韩晶坐在自己前面的新鲜感似乎并没有持续太久,就被无情的学业大军给淹没了……
进入高二之后,文理科已不存在什么区分,对于徐庄隐他们这个实验班来说,学好语数外理化生这六门课就成了每天的唯一任务。鉴于某些需要,政治作为唯一所保留的文科类学科依然在有条不紊的推进着,不过在课堂上,学生们与老师相互之间也都比较实际,你说你的哲学理论,我做我的三角函数,相互不干扰,异常之和谐。
当然,也不是没有一个人听,韩晶就算是一个。根据徐庄隐的观察,政治课上韩晶的认真程度一点都不亚于其他学科,不仅认真听,课本上还密密麻麻的写着课堂笔记。用程武溪的话说,“你这是准备高三的时候再转文啊”。徐庄隐也觉着有趣。
“呿,你们懂啥啊,”每当面对程武溪的调侃时,韩晶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政治这门课是非常重要的,特别是哲学,里面含有许多耐人寻味、值得琢磨的道理,是一切学科的基础。你们怎么就保证自己以后就一定从事理工科方面的事情呢,多学一点总是没有错的。你们这帮理工男脑子的局限性实在是太大了。”
“还‘你们这帮理工男’,搞得你现在不是‘理工女’一样,哈哈。”
“我只是选择了理科来准备高考,谁规定我以后大学就要学理科呢?”
“哟吼,你这个思维我是理解不了的,学理科报文科,这是什么精致的操作?”
“你管我呢,我就报文科,你等着吧,看我到时报个什么‘哲学’‘经济学’‘法学’啥的,惊掉你们的大牙……”
“来啊来啊,我就喜欢有人挑战我,要是你到时候被文科专业录取了,我就剃光头。”
“这可是你说的哈,身为班主任的孩子,不许反悔。”
“这和班主任的孩子有毛关系,就是我个人跟你打的赌……”
“反正到时你如果赖账了,我可是要找你爸说理的!”
“你?!”
徐庄隐特别喜欢听韩晶与程武溪这样打嘴仗,程武溪的脑袋灵活、口才出众这是班里出了名的,没想到初来乍到的韩晶却丝毫不逊色,经常像这样说得程武溪哑口无言。最终他们俩基本都是在曹薇的“劝说”下“和解”,当然了,身为女生又是班长的曹薇每每劝说时,其攻势往往比韩晶还要猛烈。
“身为一个大男人,就不知道让让我们女生吗?”
“我可没把你们当做女生看啊,再说了……”程武溪一般到这个时候,都会向自己的同桌传递一个需要援助的眼神,“谁规定男生就一定要让着女生呢?”
“哎,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曹薇的口齿伶俐程度只会比程武溪多加个“更”字,“男让女,这可是社会美德啊,是体现一个男子风度与腔调的关键因素,谦让女生、处处为女生考虑,说明这个男的不仅知书达理,而且有内涵、有教养,相反,如果事事跟女生较劲的话,那只能证明这个男的就是个小心眼、以后也不会做成什么大事的。”
“话说……知书达理是形容女生的吧……”
“管它呢,不要在乎这些细节,”面对徐庄隐的小声质疑,曹薇根本就不把其放在心上,“你看你现在就跟我们韩晶同学计较那么多,等你毕业进大学了,保不了就跟你大学同学计较,以后还会跟你女朋友、跟你老婆计较,你想想看,这以后还会有你的好日子过吗……所以我说,你还是从现在就多加培养这方面的品格,别到时候来不及。”
“好好好,”本来一个韩晶就已经让程武溪吃不消了,这下又加上一个劝架的曹薇,更是让程武溪招架不住,“行,算你们厉害,好不好,啥也不说了,我要看书了,别打扰我看书。”
“哼,知道认输还是有救的,来韩晶,我们也做我们自己的事吧,不跟他说了。”
留着短发的曹薇,说起话来显得格外干练,语速也是相当之快,也许,只有这样的性格和能力,才能胜任班长这个职位吧。徐庄隐不禁这样想着,对比之前自己那种文绉绉的班长,简直是要弱爆了。如果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曹薇这样,哪怕像程武溪这般,也要参与竞争班干部,不过高中是没多少机会,等等看,上了大学之后,说不定性格就散开了。
“我说庄隐啊,刚才那种情况,你倒是帮我说两句啊,”程武溪打断了徐庄隐对未来的畅想,“咱俩是男生,是统一阵线的,不能每次与前面那两位对决的时候,都是我一个人在战斗啊,你不能每次都当旁观者的,知道吗?”
“我?!”徐庄隐有些莫名其妙,“可是这跟我无关啊,我对韩晶政治课的认真程度本身是挺佩服的,不像……”
“nonono,”程武溪又一次打断了徐庄隐的思路,“这不是对错的问题懂吗,结论到底是什么样的,已经不重要了。这是我们男生的尊严,无论我的观点是否正确,都要在论战中给辩回来,不能每次都让她们得逞吧,对不对?刚才我已经处在上风了,要不是曹薇突然加入,打乱了我的节奏,肯定是以我胜出而告终的。”
“可是你好像并没有占上风啊,韩晶不是提到程老师,你就语塞了吗?”徐庄隐毫不留情的指出了实情。
“你?!”程武溪很无奈的点了点同桌,“你到底是哪头的?你要帮我的,要帮我的,不能站在她们女生那边啊……”
“额……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啊,你比如说……嗯……”程武溪皱了皱眉想了一会,“嗯……反正你就是要帮我。”
“可我也说不好啊,你看你们说的那么快,我思路也跟不上啊,”徐庄隐辩解到,其实他心里更希望作为一个第三方,看看热闹也就完了,“到时候会拖你后腿的。”
“不会,你周记写得那么好,怎么可能思路跟不上,再说了,”程武溪一拍脑袋,“对了对了,你不是也想改变自己内向的性格吗,现在就是个机会,而且你还有一位强有力的盟友,怎么样,这个理由是不是够充分?”
“啊……这个……”程武溪似乎说的有那么一点道理,正当徐庄隐思索着,要不要给对方一个肯定答复的时候,曹薇又插进来了。
“我跟你说庄隐,别听那家伙胡说,”曹薇盯着徐庄隐,那种气势让自己一动都不敢动,“你目前是咱班第一,作为超级学霸,你不能跟旁边这位同流合污,你学你的习就行,教育他的事就交给我和韩晶吧。”
“嗯嗯,就是就是,”韩晶也转过头来,笑着朝徐庄隐点点头,“庄隐还是个好同志的,是不是啊?”
看着韩晶那灿烂的笑容,徐庄隐不自觉地也跟着笑了起来,更是不自觉地随着韩晶点了点头,顺势重新拿起手中的书,翻开看了起来,把对程武溪的回答早已抛到了九霄域外。
“哎?!这……这不地道啊你们,我正和庄隐讨论事情,你们插什么嘴的,”旁边响起了程武溪不服的声音,“刚才那一战不是结束了,怎么,你们俩又要挑起新的战斗了吗?”
“我们才不和你那样无聊且又有空呢,你自己玩吧,我们只是不想让你祸害其他好同志,庄隐可是我们的学习榜样,不能被你玷污了?”
“玷污?!我说大姐,你是不是用词不当啊?”
“我想怎么用我就怎么用,你管的着吗?”
“哎,我怎么就不能管了,你说话的对象是我啊,我怎么就不能纠正你了?”
“就不能就不能,再说你说的就一定对吗,你知道玷污到底是什么意思吗,你查字典了吗,你确信你理解的就一定对?”
“哎我就能确信,我就有这个自信,不服你查一个,指出我的问题啊?”
“跟你说过了,我没那个空,要查你去查吧,反正你不能耽误人家庄隐。”
“好,我今天回家就查,然后明天带来当面指出你的错误,到时候可别不认账啊,哈哈。”
“来就来呗,谁怕谁啊。”
“我觉得……我可能引起了一场大型战争呢……”韩晶悄悄地对徐庄隐说道。
“呵呵,也许吧……”看了看韩晶,徐庄隐继续将头埋到了书里,嘴角露出了浅浅地笑容……
九、龙哥与迟到
“都到了吧,今天我们这节课对前面所学的内容进行下随堂测试,各位同学把书都先收起来一下吧……嗯,下面开始分发试卷。”
一听到这句话,底下所有的学生都不自觉地叹起气来,都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哎,这可不对啊,你们可是小班的学生,应该以学习、考试为乐趣的,怎么一听到考试也这么垂头丧气呢,赶紧的都。”
没有办法,徐庄隐和程武溪相互看了看,也是很忧伤的收起了书。即使是对于徐庄隐来说,这种突击考试也是心里没底的,除了对上一次上过的内容印象还比较深以外,前面学过的那些也都忘了。再说,要考的是刚接触不久的生物课,本来就没什么底子,况且这门课被大家称作不该放入理科考试科目的文科科目,要记忆背诵的内容超级多,如果事先没有复习准备的话,看到题目基本就是靠懵了。
看着讲台上一脸得意的陈龙老师,程武溪趁其不注意,再次拿出书快速翻了起来,“庄隐,你也快些看看,记多少是多少吧,我从前往后,你从后往前,我们到时候再综合一下。”
“综合?!难道你考试要作弊吗?”徐庄隐并没有听从同桌的建议,书本依然整齐的放在了桌角处。
“这怎么叫作弊呢,这种随堂小测试,大家掌握的信息互通下有无,更有助于加强记忆,算不上作弊。”
这也是徐庄隐佩服程武溪的一个方面,他总是能把看似不合理的事情说得特别合理,总能为其寻找到一个极其恰当的理由。
“算了吧,来不及了,”韩晶已经把试卷递了过来,“能考多少考多少吧,就像你说的,随堂小测验,成绩也不是那么重要,万一作弊被抓住了,那可就不好了。”
“唉,你胆子也太小了,”程武溪不甘心的也合上了书本,“就算看到了,龙哥他不会说什么的,这个人虽然有时嘴上不饶人,但对待学生还是很良心的。”
程武溪所说的“龙哥”,就是这个喜欢随堂测试的陈龙老师,因为其年龄较轻,且又负责团委工作,经常跟学生打交道,所以和学生的关系也特别融洽,大家都亲切地称他为“龙哥”,乍一听有点像对黑社会成员的称呼,但陈老师本人对此却欣然接受,也很乐于与学生们打成一片。
正如其在图书会上所猜测的一样,自己果然接了实验班生物课的教学任务,说明校方对陈龙老师的教学水平是非常认可的,当然,也有生物老师本身就不多这个原因的影响。
虽然生物科目的分数在高考中占比不多,但由于大家之前都没怎么学过,所以陈老师的受关注程度颇高,一度击败了数学、物理两门课被提问量的垄断。这也让我们的“龙哥”有点受宠若惊,一边给这帮好学生们解答问题,一边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之情,找机会就偷偷笑,这也是好多到他办公室问问题的学生观察到后,回来告诉其他同学的。
而课堂上的效果也随着老师与课程本身的原因变得很受欢迎,徐庄隐也在其中之列。不仅是对生物课本身,陈老师每次上课期间都会穿插一些其他的东西,徐庄隐不知道如何定义这些东西,只觉得听起来很有趣。有对当下某些社会热点现象的评论、有对当前教育应试制度的抨击、有对某些人某些领导做法的不满、也有对他自己日常工作生活的总结。
总之,龙哥在他的课堂上说的东西很杂,而且说起来一上头就忘了时间,“哎呀各位同学不好意思,乱七八糟的东西今天说的太多了,我们得加快进度了……”也经常用类似的话语来搪塞。但听课的学生倒无所谓耽误了他们多少课堂时间,平时压力这么大,听听段子笑一笑乐一乐也不是什么坏事。
但龙哥有个习惯很不好,那就是特别喜欢这种没有事前通知的小测验,徐庄隐对此很糊涂,明明是非常反感应试教育、大力提倡素质教育的陈老师,为什么却偏偏喜欢考试呢,这不互相之间矛盾了吗……而且他还坚持每次测验都批改出分数,不像有的老师测试过了再原封不动的发下来讲解,一旦有了分数,对于他们小班的这些人来说,就免不了相互比一下,谁高一点谁低一点,这在无形中就给如此不重要的小测验蒙上了“重要”的外衣。徐庄隐也不例外,只要是带分数的东西,都会让他小紧张一把。
但有趣的是,陈老师本人又对分数极为的不看重,哪怕是遇到测试只有六十多分的,也只是简单的提个醒。相比较而已,陈老师似乎更注重纪律方面的事情,如果课堂上有人说话,他会极为严厉的指出,虽然人不会生气,但他却能很清楚的记住,等到下一次还是同一个人说话时,就会拉回原来的旧账一起算……
“唉,完全不行啊……”程武溪看到试卷后急得直挠头,“为什么生物课非要排到下午第一节啊,困意还没有完全退掉呢,脑子根本转不动啊。”
这话说的倒是有些道理,徐庄隐也感觉到了脑子不如平时好用,连打了几个哈欠,才慢慢进入状态。
“报告!呼呼……报告!”
门外的一声“惊呼”让所有沉寂在考试中的人重新抬起了头。门外,气喘吁吁地孔辉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将自己的书包卸下。
“那个……我……这,”孔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看着“龙哥”说道,“我今天又起迟了,所以……迟到了……”
陈老师没有说话,盯着脸蛋红扑扑的孔辉,“你也知道用‘又’这个字啊,那你说说,为什么又起迟了呢?是闹铃没设置,还是设置了没听到?”
“噢,今天设置了,也听到了,就是听到之后……又……睡着了……”
孔辉的回答引起班上一片大笑,连陈老师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的睡眠质量倒是挺好的啊,闹铃响了还能接着睡着……”
“这个……呵呵,可能是最近学习任务太重,有点累了吧,呵呵……”
“你挺能给自己找个好理由啊,来,你说说这次怎么办,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算上这次,从开学到现在才一个多月,你就已经在我的课上迟到四次了,想必其他老师下午的第一节课,你也迟到过喽?”
“哦,那倒没有……只有周三的这堂生物课会迟……”刚说到这,孔辉意识到不对,赶紧捂上了嘴巴。但其所要表达的意思还是被全班给捕捉到了,又是一片哄笑。
陈老师也很尴尬,无奈地点了点头,“生物被划到高考中里,本以为大家会相对重视一些,没想到在你们的内心深处依然把它作为边缘学科,唉……看来我还是活在梦里啊,陈老师我很是伤心……”
“不不,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孔辉连忙摆手,“其他课我有时候也迟到,真的,就是周三这天可能多一些……”
“好了好了,你别解释了,”陈老师顺手从讲台上抽出一张测验卷,“今天考试,迟到一会影响不大,来,进来吧。”
“是吗……可以……吗?谢谢龙,哦不……谢谢陈老师,我下次保证不会迟到了,呵呵,”孔辉长舒了口气,接过老师手中的卷子就准备往自己的座位上走。
“哎等等,别急,”陈老师示意孔辉到讲台前。
“啊?!”刚放心的孔辉再次神经紧绷了起来。
“你这已经是第四次迟到了,事不过三在这里都已经超限了,为了能让你记忆深刻,这次考试你就在讲台上做吧,虽然没有椅子,但是可以俯瞰整个班级,如果在做题间隙,你发现有人考试作弊,你可以告诉我,我让他来替你,那样你就可以下去了,如何?”
“啊?!在……在这里写卷子啊……还……还要抓……作弊的?”孔辉一脸茫然,也涨得通红,“我……这个……这个……”
“别这个了……”陈老师也收起了一直以来的笑容,“赶快写吧,其他人都开始近10分钟了。”
“呜……那好吧……”孔辉很不情愿的将书包放在讲台上,拿出了笔来。
“呿……可恶!这下连书都翻不了了……等会下课我才找小辉辉算账,”程武溪恨恨地说道,“看完这次不把他的两根鞋带系在一起!”
系携带,是坐在孔辉与高鑫前面的徐庄隐与程武溪的日常活动之一,也是优势之一。为了调节平日里枯燥的学习气氛,借笔掉在地上的机会,顺手将后面二位的鞋带给解了,然后重新系在桌腿上、打死扣、甚至是两只脚系一块,都取决与前面二位的心情。
看来程武溪这次,估计是要放大招了!
十、CS风潮
“哎哟!!!”一声惨叫划破长空……
刚下课,陈老师还在讲台处整理卷子,同样是被这一叫声给吸引看了过去,只见孔辉身子斜着躺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两只手紧紧地扒着桌子才得以维持自己的平衡,一旁的高鑫在那里“咯咯”的笑。
“什么情况……”陈老师朝孔辉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被桌子卡住了?”
孔辉的样子很是狼狈,似乎是在竭力站起身来,但好像课桌下有什么东西正在扯着他,一时间只能瘫坐在椅子上,一脸无辜地看着前方的“龙哥”。
“啊,这个没事没事,”程武溪慌忙站起来向陈老师解释道,“可能是他没站稳,我马上去扶他,那个陈老师监考辛苦了,您慢走……”
“你们这帮孩子啊……唉……”陈老师看着程武溪那不怀好意的笑容,似乎明白了什么,“好好,我知道了,下课闹闹也好,但别过头啊,唉……”
看到陈老师走出教室门,程武溪忍不住拍着徐庄隐的肩膀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笑死我了,我不行了……你看,你看,看到没有,孔辉的造型真是太独特了……哈哈哈,怎么样,我这次绑的够紧吧,角度是不是也非常刁钻,哈哈!”
“我都服了你了……”孔辉半躺着,不停用手点着前面都已经笑出眼泪的程武溪,“你怎么就那么喜欢绑鞋带,下次我系鞋带的时候都找你,赶紧帮我解开啊……哎哟!”
孔辉一激动,刚一用力,又被下方被扯住的鞋带给拽了一下,再次瘫回到了椅子上。
徐庄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朝桌子下方看去,原来程武溪真把自己刚才考试时所说的话给赋予实践了。由于孔辉他那温柔地小眼神时不时地望向一旁的“龙哥”,使得“龙哥”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在讲台上写了不到15分钟,就被允许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然而这就让一直无法翻书所以非常不爽的程武溪有了机会,趁着孔辉集中注意力写试卷的时候释放了他的大招。
根据徐庄隐的观察,这次鞋带系的颇具艺术性。首先,两只鞋的鞋带毫无疑问被系到了一起,这样可以很大程度上限制孔辉的行动,其次,多出来的鞋带部分被分别系到了两侧的桌腿上,这是为了让其不能离开座位,更绝的是,程武溪是将其绑在了靠近徐庄隐这边的桌腿上,如果没有人帮助的话,孔辉自己是无法解开鞋带的。
“快快快啊,我要去厕所啊,”孔辉急得直汗都要出来了,“我之前就是一路小跑来学校的,起床厕所也没上,好不容易坚持考完试,我憋不住了啊。”
“哟,那我就更不能帮你解开了,来,谈个条件如何?”程武溪露出了坏笑。
“我滴,你可有意思了,明明是你给我系起来的,还跟我谈条件?”
“哎,那可不嘛,”程武溪得意地笑着,“快点,要不我马上去上厕所去了啊?你别指望庄隐会帮你解,我告诉你,这个结是我自创的,只有我能解开,除非你带了剪子……我倒数了啊,3,2,……”
“好好好,你快说什么条件,赶紧的,我真的憋不住了……”
看着孔辉那满脸央求的样子,徐庄隐第一次觉得他的这帮“邻居”还是非常可爱的,包括坐在自己前面的韩晶和曹薇,以及现在也在那偷偷乐呵的高鑫,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可怕,与高一时期的社交恐惧与对如此学习氛围的惧怕相比,如今要轻上许多了,甚至有时,自己也会悄悄地跟高鑫和孔辉开次玩笑,解解鞋带啥的,当然了,目前还没有将其系在桌腿上过,因为难度有点大,徐庄隐的练习实践还不够。
“我要你全心全意的教我如何‘甩枪’,直到我会为止,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我对你是不是很仁慈?”
“好好好,没问题,多大点事啊,等到马上大课间的时候,我就手把手教你,如何?”
“嗯,那就一言为定喽,真听话,哈哈。”
在谈好价码以后,孔辉终于获得了自由,果然如程武溪所说,这几个结真是超级复杂,徐庄隐觉得光解开至少花了近一分钟的时间。刚解开,孔辉一把将旁边的高鑫推开,飞快的奔出教室,身后又是一片开心的笑声。
至于程武溪提到的“甩枪”,有必要在这里稍作解释一下。那是来自一款名为“反恐精英(CS)”的第一人称射击游戏中的一个术语,也就是说灵活运用鼠标,在准星还没有对准敌人的时候,利用超乎常人的手感和经验,将准星朝目标快速移动,在移动的同时开枪来击倒敌人。此种技法可以大大提高本方的射击速度,很多情况下对方刚准备射击时就已经被击杀了。由于该技法的精髓在于准星的快速移动,因此俗称“甩枪”,而孔辉,就是玩“甩枪”最娴熟的一个,被称为十一班“甩枪”小王子。
一旦拥有这个技能,那势必会让班级里其他游戏爱好者为之“倾倒”,课下找孔辉寻求经验的是络绎不绝,孔辉呢,自然也很开心,也很乐此不疲的传授技能。有时会实机演示,有时甚至摸着别人的手,然后再划动鼠标,以便对方可以感受到“甩枪”的幅度与力度。幸亏当年“民风淳朴”,如果放在当下,一大堆风言风语可能就要出现了。
而程武溪,就是众多倾慕“甩枪”者中的一员,但是他的悟性似乎不高,因为座位相隔比较近的缘故,经常问及孔辉此事,但却怎么学都不得要领,最后孔辉也有些不耐烦了,认为这个弟子“朽木不可雕也”,直接把他给放弃了。所以此次,程武溪才会借机重提此事,一定要让孔辉单独把他给教会为止。
大家可能纳闷,为什么这些好学生们可以在教室里玩CS,还记得好久没有登场的随桌电脑吗,在沉寂了一年之后,终于被广大的群众智慧给开发了出来,当然,不是用来学习,而是用来玩游戏……所以徐庄隐这才改变自己当初的观点,好学生跟普通学生其实是一样的,特别是男生,看到好玩的游戏,学习什么的,都可以暂时放在一边,无非就是晚上再加紧学一些罢了。
其实在这个教室中的电脑上装游戏,还真是一波三折的。首先,没有网络,游戏自然就不能借助互联网去下载,趁着计算机课临时开通网络时,他们也只能下一些几MB的小游戏过过瘾,比如什么超级玛丽、潜艇大战、桌球之类的,那时的网速,达到20KB/S就已经是谢天谢地的了,其次,没有光驱,利用游戏盘安装游戏的可能性也被剥夺了,如果你说那就用U盘或者移动硬盘拷贝一个呗,那可就更不可能了,在21世纪初,主机上基本是没有什么USB接口的,最常见的一种东西叫做“3.5英寸软盘”,那玩意最多就1.44MB的容量,对于CS这种几百MB的大游戏来说,根本不可能。所以,上述情况都无法实现,只能靠广大人民群众的智慧和勇气了。
而有这种智慧,尤其是勇气的,莫过于徐庄隐的那位同桌了。程武溪家中有电脑,对电脑知识了解一些,于是这位古灵精怪的同学冒着被他爸爸训斥的风险,把家里电脑的光驱给卸了下来,同时不知道从哪里刻了一张游戏光盘,里面放着CS和红色警戒两款游戏,利用晚自习前的大课间时间,顺利的在班上的四台电脑上成功安装完毕。之后,利用这全班是个局域网的这么个天然优势,相互传输,除了女生以外,几乎每个男生的机器上都装上了这两个游戏。徐庄隐也不例外,况且红警他还不陌生,如果有魔兽就更好了,徐庄隐一直这么想。
不仅“事在人为”,连老天都在给他们创造条件。由于减负的魔力继续扩散,高二的学习任务反而较之高一还轻了不少。之前周六上一天课,现在只上上午半天,之前周一到周五每天都上晚自习,到晚上7点半放学,现在一周只在周一、三、五三天上,剩下两天三节课一结束就放学了。这样,就给班级的男生们提供了大把的时间用来挥霍,挥霍的项目,基本上都是CS……
徐庄隐有时也会玩一玩,但他并不太擅长这种第一人称的游戏,有些不习惯,玩久了甚至有些头晕,所以他多数时间都是在观摩程武溪或者孔辉在玩,一样挺有意思。
久而久之,这个“现代高新科技实验班”慢慢地学习氛围就发生了变化,用徐庄隐后来的回忆说,一到放学或者大课间,俨然成为了一个小型网吧,喝彩声、惊呼声此起彼伏。后来,孔辉等人觉得在教室玩已经不过瘾,触手,也缓缓地伸向附近的网吧。
别人的高二,都是在疯狂努力向前中度过的,而我们,却在疯狂地游戏中,诉说着减负带给我们的乐趣。
十一、旁观的高鑫
周四……是非常令人期待的日子……不仅仅是因为第二天就是周五,距离放假仅有一天的时间,更重要的是,这一天没有晚自习,对于这帮每人都有一台电脑的“精英”们,是绝对不能错过的一天……
“快快快,去B区B区,小偷埋雷了,赶紧去个人……”
徐庄隐刚收拾好书包,周边就响起了程武溪那大嗓门。周四下午的第三节课是政治,不知道算不算是福利,对于这帮理科生,政治课的课堂内容分两拨,学习型和游戏型,学习型的又分两拨,一拨就是徐庄隐这类,不听课、但却钟情与数理化,另一拨像韩晶这种,踏踏实实地听老师说,而对于游戏型的,那就是程武溪和孔辉这种了,反正老师在讲台上一个劲儿的说、台下他们做什么自己也不问,那么正好,毫无疑问地开始了他们的“反恐精英”战场。不过虽然战况激烈,但课堂上除了鼠标的吧嗒声,纪律还是非常好的。
不过,下课铃、准确的说是放学铃声响起,老师刚走出教室,上面的那种声音就出现了,这类游戏原来和魔兽、红警一样,都需要交流,徐庄隐默默想到。看来这些男生是被压抑的太厉害,一下课如此的释放让徐庄隐有些招架不住。
“你干啥呢,用狙啊,没看到对方站那不动吗?”程武溪继续大声吼道,“哎哟,这狙,唉……打哪呢?”
“别急,有我来……都不要急,”身后孔辉的声音不像程武溪那般洪亮,“放轻松,看我枪枪爆头。”
“靠你了啊,对方还有三个,我们这边就你一个了,加油!”
每次程武溪与孔辉一队的时候,这位同桌就特别兴奋,孔辉的技术是班上所公认的,而程武溪的胜负心又很强,只要是跟孔辉一组,他就显得放心许多。而孔辉也不会让队友失望,经常上演着以一敌多并取胜的好戏。
说实话,徐庄隐很想加入进去,有时候大课间,徐庄隐也会玩两把,但总时长一般都不超过10分钟。不是说他自己不想玩或者是不会玩,虽然技术不像孔辉、程武溪那些老杆子那么优秀,但在游戏中也不是每次都垫底的,主要是自己思想负担太重,一个连续两次都考年级第一的人,怎么可能会玩电子游戏呢,这与徐庄隐的人设格格不入。有一次徐庄隐课间刚打开CS的界面,一旁走过的两个女同学看到后惊讶的说了句“啊?!原来庄隐也玩游戏啊,怎么会……”从那以后,徐庄隐几乎就没有开过电脑……
程武溪也“好言相劝”过徐庄隐几次,均无功而返后也无所谓了,反正班上玩CS的人很多,也不差自己的同桌这一个。徐庄隐虽然不玩,但特别喜欢在放学后,留下来“观战”,时间不长,也就看个十来分钟,但对于徐庄隐来说特别享受,就像有时候周日早上和向晓东他们去“早锻炼”一样满足,不仅娱乐了身心,而且还能错过回家公交车的高峰点,真是一举两得。
“哎,等等,在你后面有一个,快,快……红了红了,快……哎呀!”
程武溪失望地拍了拍桌子,一旁观战的徐庄隐也深吸了口气,替他们而惋惜,孔辉没能力挽狂澜,在击败两个敌人之后,被剩下的最后一个对手从身后偷袭了。
“下一把我一个人走A区,你带其他人全部走B区,别让小偷埋雷了,”孔辉很冷静的下达着指令。
“那好吧,你自己可行啊?”
“放心,没问题!”
随着新一局的开始,徐庄隐也被这种交流给代入了,他很希望孔辉他们的战术能够成功,也希望自己就是那个扛着awp的战士去前线杀敌,而不是在这里围观……
不过,徐庄隐并不孤独,因为,在他身后还有一个人也不参战,也一直在旁观。
这个人就是孔辉的同桌,新来十一班的高鑫。
这个小胖子平时课上话也不多,但比徐庄隐强一些的是,他课下时分比较活跃,刚到新的班级没有多少日子,就和周围这些同志混熟了。还有一点让徐庄隐跟这位新同学有共同话题的是,他来自高一三班,也就是说同向晓东、黄博、王小金他们是一班,并且回家也顺路,所以……四人组基本上变成了五人组,每天放学回家只要是能相互遇到,徐庄隐都会很开心,高鑫不像王小金那样话痨,也不像黄博那么惜语,总之,应该是个值得相处的朋友。
“你怎么不用步枪或机枪,那打起来多过瘾,啊?”
这是高鑫在旁观孔辉时,最常说的一句话,现在再次问了起来,“你这用狙击枪一枪一个的好没劲啊。”
“我晕,这样多效率啊,”孔辉根本无暇抬头向高鑫解释,继续低着头进行着操作,“现在我们还有点落后,我得把名次给搬上来,不然前面的某人又要不开心了。”
孔辉说的是程武溪,那个特别在意名次的家伙,而孔辉自己倒无所谓。
“玩个游戏那么在意干嘛,”高鑫很不以为然,“来来来,死了赶紧换枪,我再看一把就走了。”
“…………”孔辉沉默了一会,“那……要不下把我试试……”
“试个锤子,你听他在那说,”程武溪在前面不高兴了,“他要是说话准,就不会连黑米粥都拿不住了。”
程武溪口中的“黑米粥”实际上是一个段子,甚至在两年后、他们高中毕业的聚餐上,还被徐庄隐等人津津乐道。那是一个大课间,中间加餐的高鑫从校门外买了一杯黑米粥,用一次性的塑料杯子装着,因为没有盖,所以拿起来格外小心。而那一次可能高鑫实在是比较饿,除了一只手拿着黑米粥外,另外一只手握着一个肉夹馍外加两串鸡肉,晃晃荡荡地走教室外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小心翼翼地将满满地黑米粥放在桌边,然后满足地享受着那份肉夹馍。
“我跟你们讲,我猜小鑫的黑米粥不到一分钟,肯定要被他弄倒,你们看吧。”孔辉得意洋洋地对徐庄隐和程武溪说道,手还不停地指着那杯即将要溢出的粥。
而就在几十秒之后,徐庄隐刚把一道题的题目给读完,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句很沉闷的“哎哟,毁了!”紧接着就是孔辉的哈哈大笑。
“怎么样,我猜的可准,哈哈,倒了吧,哈哈!让你吃那么多,一个饼、一杯粥不就够了吗,还炸两个串,哈哈,这下粥喝不上了吧。”
闻声回头,徐庄隐发现高鑫正在向书包里掏东西,而桌子上,满满地被黑米粥给覆盖住了,热气还在不停地向上升,幸亏看电脑屏幕的玻璃密封性足够好,否则,桌子下方的显示器就要报废了。
此情此景,程武溪自然不必说,跟着孔辉一道哈哈大笑了起来,就连不怎么笑的徐庄隐,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笑了起来。高鑫一个劲儿的叹气,用书包中的卫生纸不停地拭去桌子上自己的晚餐……
回到CS战场,在胜了这局之后,为了不让自己的耳朵起茧子,孔辉舍弃了程武溪的劝阻,果断换上了M4A1,冲了出去……
“哎,这才对嘛,这样打起来才爽啊,”高鑫开心的笑了起来。
“爽你个头啊,你个死胖子,”说话的是程武溪,“我还指望甩枪大神搬回比分呢,你自己又不打,别瞎指挥孔辉换枪。”
“没关系,我用步枪一样可以赢他们。”
在徐庄隐看来,高鑫之所以不玩CS,最大的原因是和自己当初不去网吧差不多,并不是不想去,而是第一次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担心,不然也不会在这看得如此起劲。正因如此,向晓东在前些日子提出要扩大魔兽四人组的规模,也就是说……要将高鑫彻底拉入伙,同他们一道“早锻炼”。
在试探了几次均失败之后,向晓东和王小金打算故技重施,依然利用早锻炼的理由先把高鑫给骗出来,然后再以天气原因不适合打球等借口将其强行拉到网吧,一旦坐下来,没有人能够对魔兽争霸sayno。对此,黄博不置可否,而徐庄隐,只是觉得场面有些熟悉,挠了挠头,也没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