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战事
战鼓声中,林士宏亲率五千大军,从营地开出,迅速进入西面平原敌寨所在的战场上,形成与敌方正面对垒的局面。
果如他事先所料,中军的宋师道立即扬起旗号,登时鼓号齐鸣,气氛拉紧,两翼军同时移动,以大占便宜的优势兵力,趁林军阵脚末稳之际,试探的涌迫而来。
两军均以步行的枪盾手作先锋,箭手居后,然后是机动性强的骑兵,只要步行的兵阵牵制对方的攻击,骑兵可从任何一方攻袭对方。
现在两翼齐展攻势,当迫得林士宏的五千军继续挺进交锋,宋师道的中军将正面迎击,凭优势的兵力一举将林军击溃,然后紧咬着败返营阵的林军摧破营垒,直攻魔门一方本阵,说不定就可这么夺回局势。
有了徐徐退兵的机会。
这诱敌之计是不怕林士宏不入彀的。此时林士宏的五千军在营外立卒伍、定行列、正纵横,摆出一个前行持戟盾,后行持弓弩的拱月阵,形如弯月,凸出的部份对着对方中军。
除林士宏和八名将领在马上指挥,其他全是清一色的步兵,用的是高过人身的大盾牌,盾下方伸出尖锥,可插入士壤三尺之深,加上枪戟箭矢的助守,不怕敌方战马的冲击。
二人对决,那一方武功高明,便可取胜。两军对垒讲求的却是体现合作的力量,倚赖的正是阵法,要做到出无穷之变,才能把大军的力量发挥出来。
故此在战场上,凭的非是个人勇力,而看是否乃有制之兵,将领的指挥更成胜败关键所在。
林士宏是身经百战的角色,一旦踏入战场,立即抛开对敌人压倒性兵力的畏惧,摆出最能应付眼前局面的阵势,迎战强横的敌人。
余下的骑兵趁敌人尚未部署停当的空隙,从营地左右两侧翼营的两个出口开出,布阵在两翼处,形成进可攻退可守,充满机动性的威胁力,与林军的全守势像日月般互相协调,互相辉映。
婠婠率一千精骑布军于林士宏右翼,冷眼瞧着宋师道联军的推进和接近。
在这两方人马逐渐接近的一刻,战场的气氛就像一条绷紧的弓弦,大战一触即发。
林士宏没有口出虚言,这宋师道统军确有奇能,只看其推进的阵势法度,能阵间容阵,队间容队,隅落相连,整而不乱,人人步伐一致,生出千军万马推进的气势,已足可寒敌之胆。
战鼓声中,敌方两军推进至二千步的距离。中军传出号角声,显示宋师道的中军开始推进,配合侧翼两军的迫近,形成对林军更大的压力和威胁。
林士宏却是夷然不惧,如今已是天明前的一个时辰,到时候魔门的各方主力军将陆续抵达。
而宋师道的联军几天来一直行军动员,防止他们的突袭。不但睡眠不足,辛勤劳苦,且尚末吃早饭。
他现在是以养精蓄锐饱餐之兵,对付对方既疲且饿之旅,只要挡得住他们首轮攻势,对方锋锐一失,他就可趁机占便宜。
这便是他刚才没有请叶山海出手的底气。
鼓声骤急,两军同声发喊,由缓步变成急步,随着鼓声的节奏,从两翼杀至,登时风云色变,战意横空。
当两军冲至八百多步的距离,号角再起,各奔出一队近二千人的骑兵,绕往外侧,从大外档配合步卒杀来,蹄声起落,轰传整个平原,声势骇人。
林士宏仰天长笑,道:是时候了!吹号!
婠婠的一千骑兵应号声往林士宏布兵处驰来,喊杀声加强,擂鼓趋急,敌军从急步转为急奔,像两股潮水般,凭盾牌兵在前掩护,冲锋陷阵而至。
敌骑则从左右外档向己阵两翼冲刺。两方的第一波会战终拉开战幔。
林士宏领着十多名手下小将从中军策骑驰出,指挥布在营地的大半手下由南翼出口冲出,列盾箭阵迎击从另一边冲刺过来的敌骑,集中全力,先应付左右两路冲锋而至的敌兵。
宋师道中军鼓声一变,不但全军加速前进,二千骑兵更从后冲出,望婠婠的骑队中段切去,若婠婠的骑队给从中切断,变成首尾难顾,在敌人多出一倍的强势兵力下,动辄会全军覆没。
双方各展奇谋,就像高手对垒,凭的不但是武力的强弱,更讲谁的战略较为优胜。
喊杀声摇撼整个战场,林士宏阵中千箭齐发,掠过长空,飞蝗般漫天遍野的往两军射去。
营地余下的近千守兵把投石机推往林军阵后,蓄势待发,只要宋师道的中军移至投掷的范围,十多座投石机将可对敌人造成庞大的伤亡。
重达数十斤的巨石,并非盾牌和盔甲所能抵挡的。
林士宏一马当先,一支支劲箭连珠发放,箭无虚发下,射透敌人的战甲,中箭者带着一蓬血雨往后抛掷下马,挡者披靡。
他无论刀法箭术,都是在战场培养至宗师的境界,回到战场,如鱼归大海,鸟翔晴空。
他的心静如止水,完全把握到战场上远至每一角落的形势,更清楚若给距离只九百多步的敌骑截着,那由宋师道中军冲来的二千敌骑肯定可把己队拦腰切断及冲散。
关键处在于己队能否一下子将敌队击溃,突破对方的阻拦,在敌军骑兵切至前冲往敌阵右方空处,那时将可直接威胁到后方宋师道的大军。
敌骑盲目的向林士宏还箭,只能射越双方间大半的距离,便力尽堕往草原上。
可是已有十多人中箭堕毙。
林士宏视如无睹,到双方距离只余六百步许,再疾往敌骑发箭,一时敌方人仰马翻,累得后面冲来的敌骑纷纷被阻失蹄,乱成一片。
骑队前阵的溃乱,波浪般影响和蔓延至全队,再不成队形,而是往两旁散开。
随在林士宏身后的骑兵见主将如此厉害,箭法如神,只凭一人之力重创对方,直比天兵神将,立即士气大振,气势如虹,人人在马背上弯弓搭箭。
只要敌人甫入射程,同时箭雨齐发,令散乱的敌人更是溃不成军。
片刻后,林士宏往箭筒摸去,摸了个空,左右各二的四个箭筒一百二十枝箭矢全部射光,他狂喊一声,拔出马刀,一夹马腹,勇不可挡的跃过一匹倒毙战场上的战马,便闯进敌骑阵内。
在战场上,什么诱敌惑敌的招数全是儿戏笑话,每一刀劈出均讲求效率,以硬碰硬,力强刀快者胜。
当!一名敌人给他连人带枪,劈得抛离马背,硬被他以重手法震毙,一招都挡不住。
林士宏展开刀法,见人便斩,手下无一合之将。随在身后的手下配合他无坚不摧之势,正面狂撼失去阵势的敌方骑队,杀得敌骑人仰马翻,往四外溃散。
此时宋师道中军仍在七百步外奔来,由于敌我两方骑队正在混战的当儿,无法发箭,只能冲过来作近身交锋。
林士宏身经百战,见状知婠婠随后就到的一千骑兵足可应付变得七零八落的敌骑,忙领一干手下,离开大队改往宋军援骑迎去。
他此时重整队形,不再追击溃逃的敌骑,转往援骑杀去。在中军指挥全局的宋师道大吃一惊,想不到在林士宏指挥下敌军可强悍至此,若让婠婠的骑兵迎头截着己军,林士宏再来个拦腰冲击,己军势遭先前队伍的同一命运,影响整个战局。
忙下命令,中军改攻为守,停止推进,又吹号命骑兵撤回中阵。
林士宏见状大喜,忙一挥手,原本准备迎击宋师道中军的投石机改变目标,开始发射,投在两侧攻来的敌军。
人命在战场上变得不值钱,双方不住有人丧命或受伤,却没人理会,战事无情的继续下去。
看着敌骑退回己阵,林士宏暗叫可惜,若依刚才形势发展,他说不定可重创战场上的联军,婠婠此时来到他旁,骑队重整阵势。
婠婠兴奋的道:“林师叔,我们立即回师夹击,定可把敌人杀个落花流水。”
林士宏往最接近的正和守在营地外骑兵展开激战的宋师道大军凝神望去,微笑摇头道:
“掌门,不可能的,这宋师道果然是精通兵法的人,不要看他们似不顾一切的狂攻猛打,事实上他已作好准备,随时可分出大半兵力迎击我们。
且我们若敢进攻他们,他们只要能顶一阵子,两翼会率大军从后压来,恐怕最后只有你和我或可逃回去。”
婠婠听得皱眉不已,细察敌阵,这才点头叹服道:“林师叔真冷静,他们后方的军队确在开始后撤布阵。”
话犹末已,号角声起,联军两翼开始有秩序的缓缓后撤,死伤者均被抬走,而宋师道的中军则往前推进,重整队形的两队骑兵分布两侧。
若林士宏乘势追击,又或婠婠想来个拦腰突袭,宋军均有足够能力应付。
这一番交手完结,晨光微熹,魔门的支援大军三四万人陆续进驻,扎营于营帐两侧。
另一边的宋师道则在林士宏的木寨外,立下了遥窥敌营虚实的高丘另立一寨,两寨互相呼应。
联军在两座营帐外开始集结兵力,调动井然有序,迅捷灵活,确是军容鼎盛,士气如虹,装备精良,训练有素。
虽仍在初步的集结阶段,已可见微知著,令人看到整个战阵的雏形。
这里,林士宏与叶山海等人凝神打量敌阵,只见出来的有两万余精锐,其他五千人该是留守营寨。
中央清一色是步兵,两翼和前后阵均是骑兵。中央步军又分九组,每组三千许人,由不同兵种的队伍合成,各备弩、弓、枪、刀、剑、盾、拒马等兵器。
可以想像作战时在宋师道的指挥下阵法变化无穷,随时针对敌人而作出种种最有效的应变。
见敌军如此威势,饶是叶山海等人知晓自己胜券在握,亦不由心生寒意,知晓若是要动手,这便是极硬的一块骨头。
即使灭之,自己也会伤筋动骨。
如若现在是洛阳、长安级的坚城,甚或次一级如黎阳或虎牢,他不用想也会主张依险不出,凭稳固的城池和强大的防守力削弱损耗联军的力量,只恨现在却是不堪大军冲击的平川,只能及早立帐抗击庞大的敌军。
其他诸将来到林士宏与叶山海婠婠左右两旁,听候林士宏的指示,而婠婠也等待林士宏这护驾军师的说话。
敌军从营地源源不绝注入战场,林士宏军亦开始推进,果如他所料,宋师道选取在双方间的小丘作临时指挥台,以旗号、战鼓、号角指挥全局的进攻退守。
林士宏布的是半月形圆阵,将防御线尽量缩小,以收紧密集的队形,尽可能形成有机的防御体系,藉此对抗敌军较为疏散的进攻型方阵。
一万敌军分左、中、右三师,左、右两师各二千骑兵,六千步军居中。右方骑兵由指挥,左方骑兵则是以婠婠为主。
中军步兵分作则林士宏亲自坐镇。
叶山海与婠婠陪同林士宏和其二千人的亲卫兵团位于中军正西处,指挥进兵,统揽全局。方阵的敌军,与半月形依城布阵的我军,两方兵马,隔远对峙。
大战一触即发。实际上魔门一方就是经历了早间的来援,也只比彼军多出二万人,但由于己方布的是疏散的进攻阵式,敌军是密集的防守阵式,骤眼看去,漫山遍野均是己方和迎风飘拂的旗帜,兵力便似在数倍以上。
从敌军的角度瞧去,前方尽足往左右延展的各式兵种,声势骇人至极点。
确是兵悍将勇,军容鼎盛。
反观己方,由于先势被夺,被敌军牵着鼻子走,人人脸容沉重,无不抱着能抵住敌军的进攻便非常了不起的被动心态。
当下宋师道排开一切杂念,全无旁惊的观敌察敌,寻找敌人的破绽空隙。
咚!咚!咚!
敌阵战鼓齐鸣,中车前三组的合成步兵团和前锋骑队向前推进,直逼而来,到离联军中锋步兵阵千许步外停止,队形往两旁舒展,形成长方阵,动作整齐划一、迅疾而有效率,尽显训练有素的成绩。
虽未真的进攻,已对联军构成庞大的压力,仍是骑兵居前、步兵居后的阵式。
最后的决战,终于要开始。
第二百一十二章 惊变
激烈的攻防战,从上午延续至黄昏。
林军主攻,宋军主守。在林士宏的指挥下,林士宏军将士对宋军发动一波又一波持续不断的狂攻猛击,从远距离的箭射到近身的肉搏,此起彼继,无休止地进行着。
马蹄军靴踢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双方互有伤亡,血染草原,尸横遍野,战况惨烈。
林士宏以统帅的心态面对这场等若由他指挥的剧战,婠婠反成他的传令将军。
在这一刻,他变成只求成功的指挥者,每一名将士,都是他放在棋盘上的棋子,以冷眼去作出判断,哪子该留,哪子该弃,作为争取最后的胜利。
号角声起,接战中的宋军潮水般退却,林士宏下令追击,却给迅速补上的宋军硬以强弓劲箭迫回来,双方再成对峙之局。
林士宏暗责自己疏忽,宋军退而不乱,连死伤者亦全部送返后方,可知是有秩序的退却,不宜追击,就是一念之差,累得百多人命丧敌手,身为主帅的确是有其责任。
敌我两阵燃起千百计的火把,日战转为夜战,又是另一番气氛情景。
林士宏身上多处负伤,他却像个没事人般不以为意,甚至拒绝包扎治理伤口。别人以为他英雄了得,不畏伤痛,他却自家知自家事,以他功力真气比任何圣药更有疗效。
他派的五千亲卫骑军多番出击,粉碎敌人连番猛攻,他的弓发出的连珠箭,更使敌人心寒胆丧,否则战局会向宋军控纵的那一侧发展。
林士宏的五千亲卫精锐,分作四批让他统率调遣,故每趟都是以生力军勇不可挡的姿态反击宋军,屡创奇功。
大战之中,见宋师道一方在营寨中的那数千人马一直未出,婠婠不由奇道:“真奇怪,宋师道为何仍不出动他的后援?”
直至此刻,那五千被林士宏法眼看破的后军骑士,只曾佯攻两趟,仍在养精蓄锐,等待时机。
林士宏微笑道:“掌门你累吗?”
婠婠叹道:“除非是铁铸的,怎能不累?”
林士宏道:“所以大家都累!宋师道就是等候此刻,他的奇兵才可发挥最大的效用。”
话犹未已,宋军留在后方从未参与过攻击的一队步骑兵,开始推进,其中正包括后兵骑队在内,退回去的两万步骑兵重整阵势,按兵不动,不过若在宋师道一声令下,他们可随时再投身战场。
敌人不住迫近,林士宏拔出长刀向身后同样休息充足的数千骑兵嚷道:“成功失败,就看我们的本领。”
五千战士轰然响应,林士宏在他们心中建立起无敌的领袖地位,人人乐意追随他,为他而战。
往两旁移出去路缺口,让林士宏领军冲出,迎击首次杀到的宋军奇兵。
……
半晌后,战事终告暂时缓和。
林士宏军屡攻不下,宋师道鸣金收兵,控制主动的骑军有秩序的撤退营地。
此仗关键处在于宋师道死命抵着林士宏的凿穿之兵,令林军无法突破宋军的防御线,双方均伤亡颇重,死伤达数千之众,战情惨烈。
林士宏负伤累累,战袍被自己和敌人的鲜血染得斑驳可怖。他武功高明,但受伤是无可避免的,任你武功如何高明,刀法何等了得,在避无可避及人挤人的混战中,捱刀碰剑是必然的事,但如何把来自敌人的伤害减至最低,却是林士宏从无数战役领悟回来的本事。
经过近两个时辰的反覆交战,攻军和守军仍是争持不下,双方互有死伤。林士宏不愧为身经百战的名将,没有中宋师道之计,分兵从另一方向沿壕攻来,令埋伏在其后的几千骑兵动弹不得。
一日的拉锯战中,林军集中全力硬撼已成功填满第一重壕堑,越壕强攻第二重壕堑外沿处两箭塔阵地的守军。
由宋师道率领的高寨主力军全体迫至第二重壕南沿,以箭矢配合两处阵地的强弓投石机,硬拒林军于隔壕外,令其军无法推前,更无法填壕。
另两寨的守军轮番从第二重壕的缺口由右侧向越壕的林士宏军冲击,粉碎了其军一波又一波的攻势。两座箭塔其中一座被大飞石摧毁,另一座着火焚烧,可是在土泥包堆起护墙后的士多座投石机仍发挥庞大的杀伤力。
箭矢漫空,有来有往。
宋军方面约二十辆木车被石头击破有之、抵不住火箭焚毁有之,只余五辆仍在撑场面挡箭矢。幸好十挺八弓弩箭机仍有七挺完好无缺,以之阻挡从侧攻来的敌人,力能穿透对方盾牌至乎挡箭车,发挥出防敌阻敌的重要功能。
尚未被毁约三门飞石机,集中攻击敌方泥石包阵地,成为能威胁对方投石机的超级武器。
当攻往第二重壕的林军矛盾手和弓箭手再一次被迫退,从侧攻来的步骑兵亦潮水般退走。
宋师道见机不可失,一声令下,率领手下千五骑兵锲着敌人杀去,他左手持盾,右手持枪,一马当先,施展人马如一之术,催得座下宝马快似旋风,敌人退兵只能及时射出两轮箭矢,便给他赶上,长枪到处,敌军人仰马翻,阵势大乱。
乱势像波浪般蔓延,瞬时间影响整支从缺口撤往第二重壕外的林军,宋师道身后紧随的骑兵蜂拥杀至,敌人坠壕者有之,侥幸撤出缺口者则四散奔逃,乱成一片。
宋师道见已占先机,指挥第二队己军补上前军位置,向敌人阵地作出新一轮的攻击,务令林士宏主力军压力骤增,难以派兵迎战从缺口杀出的精骑。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有机动性强的骑兵队才能克制骑兵,否则若让宋师道纵横战场,从侧翼或后方袭击林士宏守壕的主力军,后果不堪想像。
林士宏的反应深合兵法,亲率三千骑兵在守壕军左侧布阵,以逸待劳,只要宋师道胆敢来犯,就施以迎头痛击。
一时蹄声轰鸣,杀声震天,把战况推上激烈的高峰。宋师道首先闯出缺口,心念电转间,猜到敌人战略,假设他不顾一切的冲击林士宏比他强大得多的主力军,后路一旦被另两寨赶来的骑兵截断,他们将变成孤军,有死无生,恐怕没有一个人能从缺口退回去,顿时他进退两难。
岂料就在此时,三人不知从何处窜出,如飞般从远处往林士宏的骑兵阵掠去。宋师道的眼力何等厉害,一瞥下认出是谁,却是师妃暄与二位佛门大宗师来援。
不由大喜,忙放弃退兵的念头,狂喝道:
“随我来!”
领着骑兵,往三千步外的冲去,只要把林士宏方面的注意力全吸引到他们身上去,师妃暄与二位佛门大宗师将有机可乘。
此时东面两门的守军开寨门出击,他们的任务是填壕而不守壕,作用在牵制婠婠的帅军。
由于预测不到守军会从何门出击,兼之城外各方都须有足够防壕守壕的力量,所以林军总兵力虽在守军数倍之上,却只能各守一方,难对友军施援。
战争终到决定性的时刻,若宋师道和所率骑兵全军覆没,他们将不战而溃。
人人以他马首是瞻,他的决定影响着他们未来有关生死的命运。他可以不为自己着想,却不得不为他们着想。而在这血肉横飞的残酷战场上,他唯一该做的事就是予敌人最致命的打击,心中不能有丝毫仁慈。
长刀横搁腿上,抛掉盾牌,宋师道左手提起弓,右手取箭,与敌人的距离缩短至千步。林士宏与一众手下将领,策骑立在骑阵前方,脸带不屑冷笑,显然认为宋师道不自量力,前来送死。
左右骑士在马背上弯弓搭箭,瞄准宋师道。茫不知数位大高手正从火把光芒照耀不及的暗黑里,迅速从他们左方迫近,只差百余步林士宏将进入他的射程内。
林士宏方面没有人明白以宋师道的性格,怎会贪功至不顾后路被截的深进敌阵,但此刻宋师道已没有选择,成为瓮中之鳖。
因解除右侧的威胁,七挺八弓弩箭机掉转枪头,推赴前线,立时大幅加强林士宏军对敌人的杀伤力,战况攀上激烈的顶点。
在距林士宏八百步的距离,黑暗中的箭架到弦上去,把弓拉成满月,心神晋入由有入无,无中生有的至境,一箭射出。
螺旋劲发,比从八弓弩箭发射的箭矢更快更狠。
林士宏眼见有人发箭,心中还在嘲笑对手过远发射的当儿,箭矢已来到眼前五丈许处,不但余势未衰,且有更加增速之象。
他不愧身经百战的大将,闪电掣出配剑,迎箭疾劈而去。
当!林士宏全身剧震,在马背上猛晃一下,差些儿坠马,劲箭虽被他磕飞坠地,他却整条手臂酸麻痛楚,气血翻腾,浑体无力。
就在此时,左侧一枝不知从何而来的劲箭无声无息地向他疾射而至,快至连肉眼也难看清楚,只能徒呼吾命休矣,手中虽握着剑,却是无法挡格。
左右同时惊呼。林士宏魂飞魄散下,待要闪避,偷袭的劲箭透颈而过,带起一蓬血雨。
宋师道大喝道:“师小姐与二位大师来救援我们啦!”
声闻远近,在左右将士不能置信下,林士宏坠跌马背,碰的一声重重摔倒马脚旁草地上,林军骑兵阵立时大乱。
见此,紧随宋师道后的精骑奋勇杀至,一下子把军心已乱的敌军冲得支离破碎,溃不成军。
这几人确有无比威力令守军却士气大振,宋师道见敌阵大乱,波及整个战场,忙下令战车全体推进,把泥石送入壕内,战士均奋不顾身的把沙土包掷进壕去。
另两寨本要截断宋师道后路的骑兵,在战号指挥下,忙赶来救援,但已迟了一步。
宋师道领着己军杀入守壕军的阵地,失去主帅的林军终于放弃壕垫和营寨,四散奔逃。
守军越壕攻来,一下子控制局面,在指挥下迎击来援的敌人骑队。
宋师道大喝道:乘胜追击!
与师妃暄及二位大宗师领着初尝胜果的骑兵,旋风般锲着败退往高寨的敌军,朝高寨杀去。
随着领军主将的号令,一排一排的弩箭,在数息的短暂时间下,连续发射十五挺八弓弩箭机射出弦架的强箭,由战士快速上箭时,另十五挺弩箭机立即接力发射,在射程内的敌骑无一幸免的人仰马翻,血肉飞溅,情况教人惨不忍睹。
林士宏先锋骑兵队的攻势被这些弩箭机彻底粉碎,仓皇往西撤退,改由盾手及箭手重组攻势,循骑兵的退路推进,务要把突围军中最具杀伤力的重武器牵制,为大军制造机会。
突围军以盾矛手和刀箭手组成的先锋部队,仍依着战鼓的节奏,越过填平的壕塑,往敌阵推进。
一切就像一个没法醒过来或能够改变的噩梦,婠婠心里暗叹一口气,宋师道确是不世将才,每一招均能命中致命的弱点,但这一回师妃暄等人的出手,她却是决然没有料到。
而师妃暄等人的突然出现,现在的上东门被攻,均使她被迫改变战术,就如高手对垒,或国手对奕,每一着均占尽先机,压着他来打。
婠婠目光投往左方的淮水,心想幸好有这条大河,否则若让敌人左右夹击,怕要立即完蛋大吉。收摄心神,斩钉截铁的道:全军突围!
又苦笑道:这该是最明智的抉择。立即命旗手打出信号,知会各个方向的将领。
当!当!当!亲兵敲响城楼的铜钟,把消息以最直接最快速的方式送往各处的守军。
敌阵战号响起,前一排盾手长盾往地,后一排盾手往上斜举,形成上下两重盾牌阵,保护后方箭手。宋师道单骑来到阵前,仰天长笑道:谁能挡我!语毕劲箭上弦,连珠发射。
在双方火把照耀下,一支接一支的劲箭从弓射出,每支均带螺旋真劲道一道的闪电般往敌阵激射而去。
当当当!盾牌破碎,血肉横飞,无坚不摧的劲箭视盾牌如薄纸,透盾入身,正面向着宋师道的盾手一个接一个的东歪西倒,血染平原!
从弓射出的劲箭仍像永无休止似的,失去盾牌的后排箭手更像被狂风扫落叶般纷纷中箭,眼睁睁瞧着死神的来临。
宋师道此一手先声夺人,使己军士气再振,齐声呐喊助威。
第二百一十三章 拦截
这一刻,眼见宋师道在两军之前耀武扬威,婠婠大受其挫,叶山海立刻挥军策应,他这一支原已止步的先锋军开始全力回返,但是依旧难以挽回局势。
对面的宋师道知是时候,擂鼓震天响起,在万众瞩目中现身,大喝道:“魔门妖人气数已尽!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魔门一方顿时人人心神被扰,在未明虚实下,深感腹背受敌的威胁,立告阵势一阵混乱,恐慌像瘟疫般蔓延全军。
宋师道岂肯错过良机,大喝道:“弟兄随我来!”
蹄声震耳下,二千精骑,随他冲阵而出,以凿穿的战术,朝敌杀去。其他人马仍紧守岗位,坚拒敌人的冲击,箭矢漫空向迫来的敌人大军射去,矛盾兵则持盾举矛,边挡来箭边严阵以待即将来临的肉搏血战。
这一边,在林士宏身亡后婠婠已移往大后方,更负起全局总指挥之责。
弩箭机和飞石大炮忙个不休,配合仍固守本阵的部队的弩箭投石,粉碎宋师道军右翼攻来的冲击战。
双方不停调兵遣将,婠婠因林士宏之死一时阵脚大乱,更由于摸不清楚宋师道的门道,无奈下分出一支五千人的骑兵,在后方一字排开列成阵势,以抵挡应付从后而来的攻击。
战场上喊杀连天,似若人间地狱。宋师道一马当先,手上强弓连珠箭发,专挑能在远程威胁他的箭手下手,箭无虚发,兼之魔门军心已乱,他与二千飞骑旋风般凿进蜂拥而来的步兵阵中。
他收起强弓,长刀出鞘,螺旋劲发下,挡者披靡,整队人马就像一把巨型宝刀,而他正是刀锋锐处,一下子就把魔门撤离的先锋队伍冲成两截,杀入随后而来的骑兵团去。
以千计的精骑从四方八面冲来拦截,却没有人能是他对手,手下见主帅如此勇猛,人人奋不顾身紧随他后,杀敌抗敌,宋师道帅旗到处,人仰马翻,战况惨烈至极点。
宋师道人仗军势,视在己方军力数倍之上的敌人如无物,索性把身旁持旗手的大旗取过来,一手挥旗,一手挥刀,旗卷刀挥下,望着婠婠帅旗高起的本阵杀去,没有人能阻延他片刻。
叶山海这一方仍坚守阶地,幸得宋师道没有来冲乱这一侧进攻的队伍,使他的部队所受压力大减,他在敌人推进至五十步许的距离,下令刀箭手收弓回刀,往前冲杀,趁对方队形未整,己方士气大振的当儿,步骑兵全军反扑。
终于稳住了军势。
只是,这一角的僵持不下却是丝毫阻挡不了整个战局的溃败,当下叶山海心中一横,便要效仿刚刚这几人所为,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只是此刻叶山海身为统军者,却是无法腾出手来,一时间只得先与婠婠集合,将军士托付与她,再做计议。
叶山海与婠婠终在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战场核心处会师,潮水般往西退却,突围之路以已畅通无阻,可是他们二人却晓得前路仍是艰辛,敌人退而不乱,何况宋师道的主力大军悬而不发,那才是突围军最致命的威胁。
战争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突围军然后且战且退,宋师道的联军重组后集结二万步骑兵,穷追不舍。
待突围军撤到南端出口的山头阵地,立即全军反扑,加上的生力军,终守稳阵脚,迫得大军后撤。
由出击到突围,战至此时,双方各有伤亡,突围军由一万八千人减至一万余人,阵亡者达八千之众,更失去主将,可见战情之惨烈。
不过这一刻,随着叶山海把手中的兵士委以他人,立刻便让叶山海心中杀机涌起。
他要全力以赴,让宋师道等人知晓,有些事他们可以做的,自己也可以做的。
况且,这一回前来援救的佛门众人已经是佛门最后的箐华,只消叶山海将他们斩杀,那日后的魔门一统之路就不知道轻松了多少倍。
只是叶山海念头刚起,想要先去强行斩杀宋师道,再寻其他人晦气时,伴随着周围士卒的怒斥声中,他赫然发觉师妃暄与嘉祥,智慧已现身在他的面前。
看来叶山海想到的,他们也有所虑及,所以索性先下手为强,只接寻上了叶山海。
两方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也不多说,剧烈的战斗瞬间开启。
较以往与他人任何一趟交锋均截然有异的是他不但要保命,更要抛开所有个人的因素,为了日后大局击杀这几个,破去正道最后的依仗。
砰!叶山海再不理会嘉祥与智慧配合下突如其来,令人防不胜防的进击,体内真气出乎天然的凝至某一神妙状态,点出完全针对师妃暄攻势的一指。
劲气交击。叶山海卸去对方一半力道,再借另一半真劲,离开马上,斜掠往右方的林地之中。
师妃暄见此大为吃惊,刚才那一击,是她领悟剑心通明步入大宗师境界的最强一击,岂料这么不济事。
她却不知叶山海此看来简单直接的一指大巧若拙。
先把她吸扯的劲道泻泄两旁,再正面迎击随之而来的后劲,竟全身而退,用劲之妙,大出她意料之外。
见此,师妃暄也不由冷哼道:“好!”
腾空而起,迅疾凌厉的跃到叶山海头顶上,双足合拢的朝叶山海头顶直踩下去,这是要配合二位尊者的攻击。
叶山海感到全身被三人的气动锁紧,若他一意逃走,只要顺势潜到密林里去,抽身的可能性可大幅增加,可是眼前形势却绝不容许他作此选择。
而他也不屑于如此。
他从容一笑,气贯全身,再以他为中心的向四方爆发,顿感全身一轻,连忙逆换真气,以毫厘之差在名副其实的大祸临头前,逸离三人的气势,掠往一畔。
叶山海长笑道:“师小姐又有长进,确是难得。”
师妃暄就借刚刚破他气钻的劲道,如一片随风飘舞的落叶般,如影附形的朝叶山海追来,不让处于下风的叶山海有任何喘息或扳平的机会。
叶山海感受不到来自身后的任何压力,可是他超人的灵锐感觉清晰无误的告诉他,自师妃暄在突然出手开始,她的精神无形有实的把他锁紧,像蛛丝般把他和二位尊者缠绵起来,透过此无形蛛丝,师妃暄可感应到他一切神通变化。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此正为慈航静斋奇功剑典的核心和精粹。
但由于本身的进步和突破,叶山海早已接触天人合一的层面,提升至能了解师妃暄精神知敌的入微境界。
通过此玄之又玄的连系和反应,他也能反过来掌握这可怕的对手的心灵变化。
狂风骤起,有如风暴般从四方八面袭至。
这根本是没有可能的,动气只能由叶山海从后方处发动袭来,但是他的感觉确是如此。
慈航静斋的功法是一种幻术,惑敌、愚敌至乎最终的制敌、克敌。受愚弄是他低层面接触的感官,却非是他晶莹通透的心灵。
他首次无误地掌握到人侵真气如何令他生出幻觉,同时知道该如何反击。足点大地,叶山海再度腾升,急速旋转,双手幻化出以千百计无一相同的手印,精神与每一个手印结合,浑成一体,变化万千。
这突然变化使彼此的无形连紧中断,顿使师妃暄与二尊再无法紧蹑他的精神变化。
叶山海大喝出声,同时迎面一拳击出。首当其冲的嘉祥双目精芒剧盛,两手抱拱前推,凌空迎上叶山海全力的一拳。
蓬!嘉祥应拳一个倒翻,落往叶山海后方。乍看是毫无花假的硬拚,事实上他连施七个变化,才勉强挡住叶山海尽力而为的一击。
而当叶山海转至面对敌方落点的方向,翻腾的气血在刹那间平复下来,体内真气正反相生,骤然转势,就那么闪电前扑,右掌奇寒、左掌灼热,当双掌往嘉祥尊者背部按去之际,卷旋而成寒热交缠的螺旋劲气直撞而去。
这是连以前石之轩的不死印也无法卸解、借用或转移,高度集中兼具两种极端特性的劲气,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乃叶山海自出道以来的巅峰之作。
直至此刻,他成功由完全的被动下风,抢回战斗的操控权!得来不易,岂敢错失。
师妃暄旋风般转过娇躯,两手拢合,一堵气墙在身前凝起,企图抵御。
嘭!
师妃暄突感如受雷殛,不但劲气消失无踪,无以为继,难受得要命,更令她惊骇的是生出往对手仆跌过去如陷深渊的可怕感觉。
骇然下横错开去,心知肚明叶山海终祭出压箱底的本领,以外在的气墙,而非以体内的经脉,不但化解她惊天动地的一击,还消纳他部份真气。
如若她立施反击,等若她自己和别人联手合击自己。
刹那间叶山海移近两丈,脸上艳红始尽,大鸟腾空的横掠而至,人未到,动气早把她笼罩。
师妃暄暗舒一口气,知道叶山海不但因化解他凌厉的一击而拼着受伤亦要全力出击,且因被他以印法截断精神连系,错估他螺旋寒热气劲的威力,未能因势进击,令他有翻身的机会。
如叶山海此招能在十步内出手,她师妃暄必死无疑,此刻则仍有保命的机会,唯一的方法,是避免与他正面硬撼,那将是他师妃暄末日的来临。
叶山海灵合清明灯澈,不但敌我形势尽现心头,连四周的环境,至乎在林木中和泥土下扩过冰雪蠢蠢欲动各种准备勃发的生命,亦似能感悟于心,那种境界是他从未试过的。
若依眼前情况发展,叶山海斜掠而起,似缓实快,往最接近的疏林区投即使强如,也要对他这看似愚蠢的举动大惑不解,皆因叶山海的凌波微步,将可在密林处发挥最大的效用,得尽地利。
果然师妃暄速度立变,气劲虽仍把他锁固,却仍缓上一线,好待至入林后始追上他迫他硬拼过招,其中微妙处,惟有叶山海饮者自知。
当离最接近的两株老树不到半丈的当儿,眼看下一刻叶山海将穿过两树问的空隙入林,但来至离地仅逾半丈的高度,本是直线的刺掠生出奇怪的变化,开始往池岸方向弯去。
在气机牵引下,叶山海已一丝无误地感到师妃暄与二位尊者将他锁紧锁死的精气场正吃力地随他转移,且因随他不住弯离疏林而减弱,显然他这悟自上个世界的奇异身法,人感突然,措手不及。
叶山海突然生出与大自然浑成一体的动人感觉,没有生!没有死,生命只是偶然发生于宇宙问的一场小玩意。蓦地浑身轻松。
他不用回头去看,超人的灵觉告诉他在迫于无奈下,改变身法方向,试图往他未来的落点凭凌波微步后发先至的杀来。
师妃暄终被迫变招,令他再度掌握主动。这几乎是不可能出现在叶山海身上的破绽空隙,终被他成功争取,但机会一闪即逝,如他不能立即掌握利用,当师妃暄与二位尊者再次把他锁紧,破绽反变成它的催命符,其中玄奥处,只可意会,难以言传。
真气逆转。叶山海彷若脱笼之鸟,凌虚逆转真气,正反相生,新力贯体,飕的一声,反投在林木深处,到足踏实地,回身一拳击出。
师妃暄身法再次变化,穿林而来,虽是速度不减,已无复起初追来痛施杀手时的惊人气势,会聚本身神功的一击由盛转衰,而叶山海却是蓄势以待。
叶山海双目神光剧盛,指撮成刀,迎面戳来。师妃暄的拳剑随叶山海精微的手法不住变化。
蓬!师妃暄断线风筝的往林内抛掷,最后碎的一声结结实实背撞老树,煞止退势,喷出一口鲜血。
叶山海则往后倒挫三步,脸上抹过另一阵血红,瞬又消去。
手结法印,不但无视体内不轻的伤势,心灵的境界竟往上提升,那种抽离战场,同时又是对整个形势以更超然的角度了然于空的感觉,满盈心间。
他生出对师妃暄与二尊者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玄妙至极点的触感,那是天人合一的至境,他又一次偶然间进入了。
要击伤甚至击杀师妃暄,这是极其宝贵的机会,主动权全在他手上。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夺命
……在改明天看吧
锵!
叶山海抽出刀鞘内的宝刀,心灵立即与手上宝刀连成一体,无分彼我。天地在头顶和脚下延伸开去,直抵天极地终的无限远处。
就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天人合一的境界。与手上宝刀结合后的叶山海,晋而与天地结成一体,不但限远处,师妃暄的剑典之力,再没法困锁他的心灵,他有若脱出枷锁囚牢,感觉非常动人。
当下,叶山海脚不沾地的从分开的林木中破空而出,飞临师妃暄上方,双手化出连串无数精奇奥妙的刀法,但不论如何变化,总是由心而出,仿似天地所有乾坤玄虚,尽于掌心之间。
而万变不离其宗,一切玄虚变化,均是针对师妃暄而来。叶山海一声长啸,长刀破空而起,迎向师妃暄。
在叶山海能惊天地、泣鬼神的玄妙招数的庞大压力下,师妃暄面色大变,只余全力迎击一途,更晓得叶山海没有留下任何余地,力图在数招内分出胜负,置她于死地。
叶山海此刀没有带起任何风声,真气全蓄藏于宝刀内,包括他全心全灵的力量,天地人三界结合后的精、神、气。
蓬!劲气交击,发出闷雷般爆破使人脍颤心寒的激响。两人在空中错身而过,刀剑在刹那间交换十多记你攻我守,我守你攻的凌厉招数。
师妃暄落地娇躯后一个跄踉、闪电旋身,弯出优美至无懈可击的弧度,挽剑迎向眼前威震天下的大魔。
她已然在这一番快速的决斗中耗去了大半真气,这才勉强抵住,但全身上下香汗淋漓,娇喘微微,显然已经彻底落入了下风。
叶山海现身于剑锋所指处,全身衣服和长发展现出逆风而行,往后狂舞乱拂诡异至使人难以相信的情景。这本是没有可能的,却是眼前的事实。
师妃暄的连消带打,立即变成破绽处处的失着。叶山海的天人合一妙境确是威力无俦,最可怕处是以他为核心生出的气场,可模拟出种种影响战场变化的气流。
师妃暄变成顺风而攻,叶山海更营造出把他吸摄过去的气场。
师妃暄的剑锋先一步感应到顺逆之势会随叶山海心意随时逆转而改变,若她仍是招式不变,当逆顺掉转的一刻,将是他命丧叶山海手下的刹那。
叶山海一拳击出,拳头在师妃暄前方不住扩大,使她感到到自己的心灵已被这可怕的对手所制。
师妃暄倏地立定,不动如山,剑往后收,竟来一招不攻。以不变应万变,正是唯一化解的方法。
叶山海长笑道:“不错不错,看来这三年你倒是有了不小长进。”
忽然收拳,与左手交叉成斜十字护胸,接着陀螺般旋转起来,忽左忽右。周遭气流立生变化,一股股龙卷风的狂暴气流,从四方八面向师妃暄吹袭。
师妃暄发觉自己陷身于风暴攻袭的核心处,不动之势再难继续保持,竟闭上双目,一剑劈出。
叶山海出现在左侧丈许处,两手环抱,送出一股气劲,水瀑般照头照面住她冲击而来,果然是招招杀着。
轰!师妃暄应劲往后跄踉倒退,直至九步终于立定,体内五脏六俯血气翻腾,肝肠欲裂,到喷出一口鲜血,压力始减。
叶山海亦向后一阵摇晃,虽没有挫退半步,但亦因而不能乘势追击,给了师妃暄缓过来的机会。
师妃暄以剑拄地,另一手揩掉嘴边血迹,双目神光电射,狠盯着叶山海道:
“边老魔,今天要杀我不是那么容易,只要我师妃暄一息尚存,就绝不与你干休。”
闻言,叶山海面容古井不波,平静至令人见之心寒,一对眼睛却是杀机大盛,淡淡道:“师小姐认为自己尚能捱多久呢?,难不成是那两个贼秃给了你勇气么,当真可笑之极。”
说着,叶山海看了一眼在数息内足以赶来的嘉祥与智慧尊者,不由冷冷一笑。
毕竟那二人即使再快,也快不过他的刀去,而此刻的师妃暄,可未必能扛着他这几击。
当下,叶山海右手抬刀,遥指师妃暄,天地间的杀气似立即被尽收刀内,刀锋发出劲气破空的嘶嘶鸣响,长笑道:
“受死吧!”
师妃暄立时双目眯起,瞳孔收缩,再无对攻之术,而是换作了全力守御。
见此,叶山海晓得心战之术,终于在师妃暄原本本来无隙可寻的心灵打开一道缝隙,让她生出了怯意。
而这种畏怯之意,其实在战斗之中却是最不可取,一旦没有了拼死之心,原本差距极大的两个人只会更快分出胜负来。
气机牵引下,叶山海一声长啸,长刀破空击去。师妃暄远在三丈过外,可是叶山海却似能透过身周的风力,一丝不误的掌握师妃暄最细微的动静反应。
刀再非刀,叶山海亦非叶山海,人和刀结合后,升华成另一层次的存在,得刀后忘刀。
他甚至感应到了师妃暄心底的畏惧与仇恨,可怕的气爆从叶山海一方滚卷而步,袭打她面向叶山海身体每一寸的肌肤,如此可怕的气场,比之寻常意境,又是另一番梦魇般的情景。
师妃暄的剑势和斗志不断被削弱,当他到达可与叶山海动手的距离位置,她将变为不堪一击。
刀还刀,人还人。叶山海倏地立定,旋风般转身,冲着师妃暄一刀劈去。心神全集中到下劈的刀上,刀势由快转缓,高度的精神汇集,令他彻底驾御和控制下劈的速度,直至成功重演当日他与宋缺的拔刀起手式,每一个动作均是上一个动作的重覆。
体内真气澎瞬,无有穷尽,就像天地的没有极限。一声长啸,叶山海横刀后扫。那是完全出乎自然的反应,有如天降暴雨,山洪崩发。
蓬!宝刀砍中师妃暄全力攻至的一剑。师妃暄往后飘退,挫退五步。
锵!叶山海刀回鞘内,双目杀机大盛,语气仍保持着一种能令人心颤的莫名平静,柔声道:“我再度出手将不容妃媗有喘息的机会,请小心。”
师妃暄心中大懔、如叶山海所言属实,那她势将凶多吉少,因为刚才她已施尽浑身解数,仍险险落败,占不到丝毫上风,却已差不多把压箱底的本领全祭出来,接下来情况之劣,可想而知。
以叶山海的身份,该不会在这事上诓她。
虽明知如此,师妃暄仍是毫无惧意,收摄心神,恨恨怒视。
只是这一会,她重伤之下,已经觉察不到叶山海的刀势。
它们当然不会真的消失,皆因她的精神感觉全集中到叶山海的刀,不以目视,只以神遇,故变成其他一切再不存在。
最微妙是随着叶山海剑势的移动,间接地把两人间客观真实的事物,于他与天地结合后的心内重新描绘出来,令人望而生畏。
叶山海这一刀,他终于晋入精妙如神的入微境界,这一切并非侥幸得来,天下间,他是唯一与无数大宗师动过手的人,可以说是聚集了无数人的箐华。
长刀在鞘内拨出一寸,发出龙吟虎啸般的刀鸣清音,似若来自十八层地狱的魔咒,又若九天云外传来的天籁,刀体泛起的青芒,则如今夜没有露面的明月忽然从其内升上虚空。
长刀泛起青湛湛的异芒,画过超乎人间美态,具乎天地至理的动人线条,绕过一颗树木,又贴着地往师妃暄击至。
刀锋化为一点青光,似若云霞缭绕里的不灭星光,流星般往师妃暄双目间的位置奔来。此点星光有勾魂摄魄的魔力,只要道心稍有空隙破绽,必为其镇压魂魄,被其所乘,美至极点,可怕至极点。
他终于使出他根本功法,刀法至此,确臻达登峰造极的化境。
叶山海的刀是变化莫测的,其精微处在于他把全心全灵的感觉与刀结合,外在的感觉是虚,心灵的感觉是实。
如不明白叶山海的境界,师妃暄根本有与他刀剑对奕的资格。
呛!长刀出鞘,叶山海刀锋骤出一个完美的小圆圈,充满着秘不可测却合乎天地理数的味儿,一股螺旋劲在圆圈内开天辟地的诞生。
光芒消去,师妃暄娇躯剧震,上身摇晃。倏地前方现出漫空星点,每一点都似乎在向她攻来,又每一点都像、水恒不动,有如天上的星空,在变化周移中自具恒常不变的味道,她立知自己落在死局之中。
叶山海横刀前方,攻守兼备,天人合一,即以师妃暄之能,亦难寻其空隙破绽,更难发挥剑心通明的法门,虽勉力挣扎,但已从无迹变为有迹,彻底被叶山海以刀法压制。
她已经彻底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嗤!
叶山海眼见二位尊者已经近在咫尺,当下一刀飞出,将她钉在了一颗巨树之上,顿时她气息奄奄,只能闭目静待流血至死。
“啊啊啊!贼子安敢如此!”
见师妃暄被叶山海一招制住,二位尊者目眦尽裂,欲待去救,却险些伤于叶山海刀下。
忙收摄心神,达到无我无他的至境,视眼前师妃暄如无物,心知止而神欲行,掌力横扫,这才抵住。
……
……
最微妙是随着叶山海剑势的移动,间接地把两人间客观真实的事物,于他与天地结合后的心内重新描绘出来,令人望而生畏。
叶山海这一刀,他终于晋入精妙如神的入微境界,这一切并非侥幸得来,天下间,他是唯一与无数大宗师动过手的人,可以说是聚集了无数人的箐华。
长刀在鞘内拨出一寸,发出龙吟虎啸般的刀鸣清音,似若来自十八层地狱的魔咒,又若九天云外传来的天籁,刀体泛起的青芒,则如今夜没有露面的明月忽然从其内升上虚空。
长刀泛起青湛湛的异芒,画过超乎人间美态,具乎天地至理的动人线条,绕过一颗树木,又贴着地往师妃暄击至。
刀锋化为一点青光,似若云霞缭绕里的不灭星光,流星般往师妃暄双目间的位置奔来。此点星光有勾魂摄魄的魔力,只要道心稍有空隙破绽,必为其镇压魂魄,被其所乘,美至极点,可怕至极点。
他终于使出他根本功法,刀法至此,确臻达登峰造极的化境。
叶山海的刀是变化莫测的,其精微处在于他把全心全灵的感觉与刀结合,外在的感觉是虚,心灵的感觉是实。
如不明白叶山海的境界,师妃暄根本有与他刀剑对奕的资格。
呛!长刀出鞘,叶山海刀锋骤出一个完美的小圆圈,充满着秘不可测却合乎天地理数的味儿,一股螺旋劲在圆圈内开天辟地的诞生。
光芒消去,师妃暄娇躯剧震,上身摇晃。倏地前方现出漫空星点,每一点都似乎在向她攻来,又每一点都像、水恒不动,有如天上的星空,在变化周移中自具恒常不变的味道,她立知自己落在死局之中。
叶山海横刀前方,攻守兼备,天人合一,即以师妃暄之能,亦难寻其空隙破绽,更难发挥剑心通明的法门,虽勉力挣扎,但已从无迹变为有迹,彻底被叶山海以刀法压制。
她已经彻底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嗤!
叶山海眼见二位尊者已经近在咫尺,当下一刀飞出,将她钉在了一颗巨树之上,顿时她气息奄奄,只能闭目静待流血至死。
“啊啊啊!贼子安敢如此!”
见师妃暄被叶山海一招制住,二位尊者目眦尽裂,欲待去救,却险些伤于叶山海刀下。
忙收摄心神,达到无我无他的至境,视眼前师妃暄如无物,心知止而神欲行,掌力横扫,这才抵住。
空隙破绽,更难发挥剑心通明的法门,虽勉力挣扎,但已从无迹变为有迹,彻底被叶山海以刀法压制。
她已经彻底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嗤!
叶山海眼见二位尊者已经近在咫尺,当下一刀飞出,将她钉在了一颗巨树之上,顿时她气息奄奄,只能闭目静待流血至死。
“啊啊啊!贼子安敢如此!”
见师妃暄被叶山海一招制住,二位尊者目眦尽裂,欲待去救,却险些伤于叶山海刀下。
忙收摄心神,达到无我无他的至境,视眼前师妃暄如无物,心知止而神欲行,掌力横扫,这才抵住。
第二百一十五章 落幕
修改中,明天看吧
……
叶山海在气机感应下,却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局,只因为一旦如此,智慧尊者固然难以幸免,可是嘉祥与师妃暄不免就有了溜之大吉的机会。
刀鞘回收,对方的拳后发先至的命中他的手腕,那种感觉怎样也没法以常理去解释。
叶山海心叫不妙,始知对方先前的一招实为以性命为赌注,旨在诱使他犯下贪图全功的诡计之中,而现在他已为智慧尊者的拳劲所袭,不但从主动变成被动,连感觉也为其所制,若不能扳回劣势,数招内即要被他们将师妃暄救起。
心中骤然警醒,叶山海终深切体会这番翻过来的局势。他正因希望能把所有人一网打尽,故生出胜败之心,被智慧尊者看破下着,比如在对奕的过程中,对手瞧穿瞧透自己的棋路,就此后发制人,步步抢先,势将迫得他陷人死局,直至输掉整盘棋,输掉他的小命。
他唯一应变之法,是准确捉摸依循现时情况智慧尊者拳风的攻击点,设法追智慧尊者跟他作正面相对的硬拼一招,藉以挽回颓势。
于是,他撤掌刀回守,由攻变守,将刀势暴涨,在气机牵引下逢隙必入的攻来,除非二位尊者肯远遁,否则在疏林这窄小的范围内,师妃暄绝挨不了多久。
更彼此心知肚明以此唯一解法是去与叶山海硬拚,但这是恰好完全落在叶山海算中,不需丰富的想像力,亦知叶山海不会错失此一良机,以主导近在咫尺的决战,直至他落败。
嘉祥尊者晓得叶山海的后着,却完全没法掌握对方的刀招变化。胜败之数不容有失,叶山海可非一般高手,他须寸土必争,否则必饮恨告终。
心念电转,他有如任由怒潮急浪冲击的深海巨礁,永能屹立不倒。气劲漫空,呼啸连连。
叶山海从智慧尊者身后潜至,到抵达三丈许的距离立定,不住提聚功力,准备以劲气,对他们作出致命一击。
他的精神晋入天人合一的境界,灵台清明,无有遗漏。
二位尊者和师妃暄的武功路数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子,经脉运气路线更是截然有异,但他们二人联手起来却别具威力,恰又可针对叶山海的招式。
兼之两人与叶山海交战过不止一次,深识斗转星移的威力,气劲紧束,令他借无可借,卸无可卸。除非肯冒险硬撼对方的拳或杖,那当然要冒极大的风险。
但叶山海毕竟是叶山海,在两大顶尖高手夹攻下,仍能守得固若金汤,无懈可击。
毕竟这一刻,首先是二位尊者急于救人。
风之力场收窄至半丈的范围。叶山海以气机牵引,一步一步缓慢而稳定的向智慧尊者移去,他无形而有质的威胁,使智慧尊者生出感应,两手使出大开大阖的招数,精采处层出不穷,应付涌来的攻击。
智慧尊者双脚仍像钉子般凝立于这边的疏林上,踏出深入土中达三寸的痕迹,凭他的经验,始成功破去他的身法。
可是叶山海似有无际无涯的潜力和耗之不尽的真元,若非二位尊者功力悠长,他们大有可能至筋疲力竭,仍未可致他于死地。
力场不住收缩。叶山海稳住局势后逐渐向二位尊者接近,谨慎地以气场消磨他们的锐气,以免激起意想不到之变,要温水煮青蛙一般将他们磨死。
这边,嘉祥尊者他因叶山海的可怕身法,只有一击之力,所以必须小心行事,于是他气劲逐步积蓄至巅峰状态,同时无有遗漏地掌握叶山海的情况,他要以集中破分散,击破并削减叶山海的护体真气,让智慧尊者有机可乘。
忽然,他却被叶山海反震的力道撞得体内真气一阵翻腾,运气压下后,叶山海发出的刀气已把他笼罩其中。
只要给叶山海缠上,师妃暄将再无幸免于难的机会。
三人本是虚实难分,嘉祥觑到师妃暄已经极为不妙,只得微一回收,始吐劲刺实。
啪!两劲相触,发出一下清脆的激响。嘉祥一个倒翻,落地后后咚!咚!咚!连退三步,始能站稳。
让叶山海都追之不及。
锵!叶山海回到鞘内,先环目一扫,刀未至,杀气早把他完全笼罩其中,纵然躲避,但只能稍延被杀的时间。
对方的出刀,使他顿坠泥足深陷的困局,由此可知叶山海的厉害。
若叶山海以前的刀法是精雕细琢的蝇头小楷,这刻的刀法便像长江大河,有一泻千里威势,痛快淋漓的狂草,教人完全摸不到笔路。
人急智生下,嘉祥疾退。叶山海拔刀的一刻,智慧亦往后抽身,好脱出叶山海力场的范围,且退得更速更急,因他感到叶山海将注意力只集中到他一人身上去,加上先前叶山海的杀机涌起,说他不生惧意便是骗人。
即使他在巅峰状态,也没有胜过叶山海的把握,更何况在两番激战之后。
但已是心中欣然。二人中最令他头痛的是嘉祥,当全力施展时,连他的斗转星移亦奈何他不得。
在单对单的情况下,他自可捱到他势穷力竭时再反击,但在目下的情况中,将会令他陷入进退维谷的险境。
毕竟那一边的宋师道联军大占上风,随时随地可能赶过来帮手。
故此他一直以种种手段和心理战术,成功在智慧心中植下必败的种子,引发他的恐惧,还设法使智慧尊者深信不疑他会取他的性命。
智慧尊者见叶山海一副壮土断腕的壮烈姿态,舍一切而全力扑击他,心中也不由佩服他精准的判断,但对方怎也因此而心神略为分散,本是一往无前的强劲气势更因变招而稍有削弱,非复先前那种无可抗御的气魄。
连忙把握时机,左手撮指成刀,右手握拳,脚踏奇步,抢前先来个隔空击拳,狠狠痛撼在对方气的锋锐处,然后始劈出手刀,借错开的步子,从左侧剑势的缝隙间切进去。
奇奥灵动,务要叶山海变招封架,那他本是必杀的四刀,将是无功而返的结局。从此亦可见叶山海这一刀的凌厉,即使威力削减后,智慧尊者仍要施尽浑身解数去化解拆卸,不敢硬樱其锋锐。
现时智慧尊者最想杀死的人,已由婠婠改为叶山海,只要想想当年的叶山海和眼前叶山海的分别,差异之大,想想已足可令任何与他为敌的人心寒。
叶山海所有招数变化,无不充满天马行空、妙至毫巅的创意,谁能不为之心惊容动。
……
毕玄眼中闪过一抹惊意,脚下一踏向侧处逃去!一开始自觉能拿下的他,见识到叶山海真正实力后,却是想要逃了!
武功名声再重要也没有命重要!
毕玄逃得十分果断,他与叶山海交手数十招不过刚刚受挫便逃走。换做他人可能难以预料,但叶山海早有防备。
见毕玄向侧处逃去,几乎同时他脚下一踏来到毕玄面前。
咻!
刀发出如鬼哭神嚎般的凄厉之声,凶狠斩向欲要逃走的毕玄!
来到大唐世界这一段时间内,在不断的激战中,叶山海的实力在生死之间几乎每一日都会有所长进。
从一开始比之祝玉妍尚未不如的他,在邪帝舍利,和氏璧的催化下,已经真正的有了真正天下第一的气象。
正是这一点,让毕玄措手不及,因为到了他们的这个年纪,武功已经渐渐的走向了自己的巅峰时刻,维持现状才是正常。
像叶山海这样依旧不停的进步,反而是异数。
毕玄原本的估算并没有问题,先前叶山海与他的那一战时,即使叶山海完好无缺,二者也不过是五五之数。
只是,叶山海伴随着和氏璧与邪帝舍利的底蕴渐渐化为实力,他已经开始在大宗师境界内大步前行,这一点,由方才毕玄的炎阳意境之力难以压制他的风之意境可以看到端倪。
当下,叶山海目光肃杀,低喝一声,脚下一踏,爆发全身力量,挥刀横斩!
砰!大地都为这一踏而崩裂塌陷!铛铛铛!接连几声几乎不分先后、有如雷鸣的刀剑交击之声。
由于毕玄见事不妙的一退,他身后跟随而来的突厥高手顿时手中刀剑全部被斩断,如遭重击吐血倒飞而去。
只是斩到毕玄手中长刀之上时,叶山海势如破竹的攻势被拦了下来。
因毕玄挡住叶山海横斩而幸免于难的最后一名突厥高手,施展出的杀招没遭到丝阻碍向叶山海攻来。
叶山海错身躲避,却依旧晚了一些,被其长剑刺伤了肩部。但叶山海护体真气之坚韧,那名持剑的突厥高手只是将刺进了一寸些许,就再难以为进。
剑尖被叶山海犹如钢铁浇铸的肌肉死死夹住。他转头看去,眼中浮现一抹凛冽的杀意!
不好!仅剩的那名突厥高手心神剧颤,止不住的恐惧,拔剑想要后撤。
“炎阳凌空!”
毕玄目光阴冷,见此情形,跃身挥刀向叶山海当头劈下!
面对此等危局叶山海横刀在头上,挡下毕玄狂暴的杀招,转身将毕玄闪过,狠狠轰出一拳!
嘭!如万钧的巨锤砸下,空气震爆,气浪翻滚。那名突厥高手,见叶山海的一拳来的迅疾凶猛,来不及闪躲,只能横剑挡在胸前!
砰!叶山海如没有看见般,拳头狠狠轰击在剑上。圈形的白色气浪,在拳头与长剑接触的地方,猛地炸开。
长剑轰然破碎,碎片纷飞,叶山海拳头去势不减,重重打在那名突厥高手的胸口!没有刻意瞄准这名突厥高手的心口落拳,因为无论胸口还是心口,结果都一样!
咔咔咔!胸骨碎裂的声音,如爆豆子般响起!那名突厥高手的胸口瞬间塌陷,前胸贴住后背。
他双眼暴凸,脸色涨红,额头青筋暴起,鲜血不要似的喷出,其中多夹杂着一些内脏碎片!
毕玄脸色微变,眼神更加阴沉。他的这些护卫高手被叶山海全部杀光了!
但幸好不是没有建功。只是与他想的不一样是这些突厥创造机会,他却没能出手伤了叶山海。实在是有些可惜。
最后一名突厥高手虽然对叶山海造成了伤势,但因为实力有限,伤势根本不算严重。不过有总比没有好,还是伤到了肩膀这种紧要的位置,对其实力多少有些影响。
毕玄心中稍稍振奋,挥刀劈斩。
解决完闲杂人等,叶山海转身挥刀和毕玄两个人又战在一处。两人交战,大地崩裂,狂风涌起,气浪翻滚,一副末日景象!
一开始叶山海表现出的实力要高于毕玄,使其落入下风。但在肩膀受伤之后,实力受到影响,两人开始持平。
但随着交手百招过后,实力忽然增长,又将毕玄压入下风,攻势越发凶猛。这种实力的变化,毕玄很熟悉,他心中忽然生出些许不妙的预感。
武者在境界进入一个新的门槛时,会有一次实力飞跃。实力飞跃固然好,但刚晋升的人一般难以像以前一样自如掌控暴涨的力量。
只是虽然是实力暴涨,但暴涨的实力却像他在某段不存在的悠长岁月里一点一滴所积累出来的,对于暴涨的力量依旧能勉强掌控自如。
而且乘着现在与毕玄作生死交战,实战和生死压力之下,他渐渐掌控暴涨的力量,一招一式间所发的力量越发圆融如意,实力逐渐有了些提升。
叶山海实力的提升,让苦心积虑用几位护卫高手的性命给他造成伤势的毕玄再次落入下风。
叶山海这种实力的变化,毕玄十分熟悉,数十年前他也曾经历过这个过程,只是数十年的岁月过去他忘记了这件事,直到感到叶山海实力忽然开始提升,他才又想起。
感受着叶山海实力渐渐提升,毕玄心中生出些许不妙的感觉。
铛铛铛!两人又交手数十招。叶山海只觉越打越顺畅,挥刀如风,向毕玄攻去。
毕玄决意快些解决这一战,不能让叶山海实力再继续提升下去。
“赤龙吞日!”
他挡下叶山海攻击,大喝一声脚下重重一踏,力道贯通全身,挥出凶恶一刀!长刀破空,发出如鬼哭神嚎般的凄厉之声!
,
第二百一十六章
见此,叶山海不由心中暗凛,若刚才退缩,只能分出一半精神和气力来应付这可怕且是智慧尊者全力出手的一掌,必是非死即伤的结局。
而嘉祥尊者的一记禅杖,亦来到面前三尺许处,若给他击中要害,保证什么护体真气都不管用。
当下,面对这一幕,叶山海气沉丹田,大喝一声,像平地起个轰雷,嘉祥与智慧尊者猝不及防下,无不耳鼓嗡鸣,心神絮乱。
嘉祥尊者由于伤势在身,受的影响明显比智慧尊者大得多,雄躯剧颤,身法一滞,禅杖在比原来速度缓了一线下才触上叶山海的胸膛。
但这一丝一毫的前后差别,已经足以让叶山海应付他们的手段。
只见叶山海的衣袍鼓涨起来,把智慧尊者侵体的真气从毛孔散发大半,再一旋身,神迹的转到嘉祥尊者之背后。
嘉祥登时魂飞魄散,刚才仍是余音震耳之际,他两掌同时击在叶山海的胸膛上,却是无济于事。
叶山海在应付完智慧尊者的袭击后,他的外袍在眨眼的高速下似是轻震三下。
每次震荡均把他的掌劲消解了部分,到嘉祥尊者双掌拍到他胸口处时,仅余的掌劲竟不到原本的五成。
尤有甚者,是这已经衰弱大半的力道无法击个结实,他的掌力面对叶山海,就像触及了最细腻的油脂,难受到了极点。
来不及变招下,他眼前一花,面对的再非叶山海的胸膛,而叶山海迎面劈来仿似天上太阳的掌刀。
事实上,叶山海暗叫侥幸,他刚才迅速运转体内真气,化去嘉祥所有入侵的气劲,在嘉祥躯五尺许远时,他的真气才完全回复过来。
嘉祥那肯错过这千载一时的良机,倏地停步转身,右手探出,往正朝他迎去的智慧尊者隔空展爪,五指生出吸摄之力。
只要智慧不作出本能的退闪反应,他将可因势成事的把他手到抓来,在这近乎不可能的情况下完成这极有可能的美事,反守为攻。
见此,叶山海嗤笑一声,人刀合一,正从三丈外的高空流星般投过来。
智慧尊者陷入措手不及的狼狈情况下,那想得到陷身绝境的叶山海能一下子把整个劣势完全扭转过来。
不过他乃武学的大宗师,一眼瞧穿叶山海欲擒嘉祥的企图,临危不乱,外袍暴振,竟临时改向,微绕一个弯,避过嘉祥尊者,原式不变的往嘉祥背后的可怕敌手攻去。
金芒大振,直朝叶山海卷至。叶山海思虑无遗,更因早见过他的绝技,心中已有预防,当机立断下,改抓为掌,暗捏印诀,气劲骤改,气劲透掌涌出,推得嘉祥脚步跄踉身不由主的往前冲去。
又大喝一声咄,两手变化出万千幻影,最后反覆拍出掌力,迎上智慧尊者的金刃。
当当连声,刹那间叶山海连挡嘉祥尊者劈来的十杖,寸步不移地抵着这佛门的武学大师。
嘉祥尊者斥呼传来。叶山海借力弹上半空,再落下时,嘉祥早落入他的掌握中。
风声连响,智慧尊者人影出现在树木之间,已是来迟一步。
这一刻他知道今天已经彻底的大势已去,他们势必不能幸存。
……
喧闹的战场上,宋师道正在指挥着手下的人马纵横捭阖,力求不负了师妃暄等人给他造就出来的良好局面。
这一会,婠婠所率的魔门一方已经被他击败了数十次的反扑,一次比一次惨烈,战争的天平,正在缓缓的向正道联军滑落。
不过,作为主帅的宋师道却是多少有些神思恍惚,不停的向西方的那一处山林中顾盼。
显然他也明白几位大宗师去应对叶山海的凶险。
毕竟叶山海的可怕,在那一晚面对他们父子时看的明明白白。
而天下大宗师的高手中,宋缺与宁道奇论杀伐都是其中佼佼者,如今的三人恐怕也未必及得上。
噔!噔!噔!
突然间,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那一片山林中传出,落到一直关注的宋师道耳中,立刻便是一惊。
回头看去,目中所见的事实让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里的战士也发觉了叶山海的来临,无论己方还是彼方,通通的让道,而纷纷的看向了叶山海的手中之物,令他们也不由震骇的停了手。
只见三颗光溜溜的头颅被叶山海以一件残破不堪的袈裟包裹,一步步的走来,向魔门的大帐而去。
一些士卒尚且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见周围的袍泽纷纷停手,不由心中异样。
待旁边的人向袈裟之中指点后,这才恍然大悟,同时心中生出来无限的喜悦。
毕竟,谁都晓得,这三位大宗师的败亡,代表着今天的局势已经再次回到了掌控之中。
以叶山海为首的十多骑冲进来,一亲兵大嚷道:“北方那些伪佛大宗师的人头来了!”
一路来到战场中央,这让对面的士卒一阵骚动,虽明知叶山海的厉害,可是却没有想到如此神不知鬼不觉中,三位佛门大宗师已经授首。
这自然构成庞大的压迫力,骇的和与宋师道同来的将领顿时脸上大变。
宋师道的脸色变得有那么难看就那么难看,忽红忽白,显是乱了方寸。
数将站起来,以背朝着等给困在广场中间的人马退过去。
宋师道愕然道:“你们干甚么?”
一将别边退边道:“公子受妖僧骗术所惑,泥足深陷,把我族拖进万劫不复之地,现在应是梦醒时刻。”
更多人把手上弓箭下垂,但仍有近半人持弓的手坚定如故,可见宋家父子在他们心中仍有强大的威情,那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过来,更不是几句话能抹去。
宋师道剧震道:“反啦!反啦!连你们也在这时刻背叛我?”
闻言叶山海摇头叹道:“忠言逆耳,这些话不是今天才说,只是以前说时总换来痛斥。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阁下此刻该有深切体会。
希望宋公子平心静气想一想,若贪一时之快,结果宋阀以及他们的家人会是如何?”
又是一片悠长沉重的沉默,全场以数千对计的目光全集中在宋师道脸上,静待他对叶山海等人和宋阀的存亡下决定。
宋师道的脸色暗沉下去,忽然仰天长笑道:我宋师道若会惧怕任何人,怕任何威胁,就不会在当年来此做联军的主帅。
没有人能蛊惑我,我宋师道亦非受人影响而成为今日的宋师道。
,你们都知道,谁能比秦始皇更强大,可是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可惜你们不能活着瞧到那个时候,否则必会怪自己目光短浅。
这魔门,最多也就是一个昔日的暴秦罢了。”
闻言,婠婠脸布寒霜,神情漠然的道:“不杀你宋师道,我婠婠誓不为人。”
声音里透出一往无前的决心和自信。叶山海与其他人无不心中暗叹,晓得婠婠已经怒到了极点,宋师道在劫难逃,真的应验叶山海不祥的预感。
宋师道双目杀机大盛,点头道“好!好!就看你有否那本事。”
谁都知宋师道必死无疑。
就在此惨剧瞬将发生之际,一声且慢从婠婠等后方重围众军直喝过来,威慑全场,令全场数千人无不翘首望去。
叶山海神态悠然的坐在边沿处,双脚凌空,一对虎目闪闪生辉,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哈哈笑道:“宋师道你真有种!我有一个你定肯接受的简单提议,可一举解决你的问题。”
婠婠知机代应道:师叔有什么好提议。
宋师道冷哼一声,道:“除武力外,你们能有甚么提议?
婠婠冷冷道:当然仍是武力解决一途。如你能够在我手上撑过十招,我们立即撤军,给你时间苟延残喘,就看你是否真的有种?
宋师道雄躯一震,双目透出凌厉的神色。
婠婠续道:“勿要错失此良机,若非看你宋阀这些年一心维持汉家正统,经过我和他人大费唇舌,绝不会答允作如此便宜你的事。
如果你落败战死,宋军当然功亏一篑,那只要拆掉城墙,我们亦不损岭南一草一木,如此划算的安排,是否接受,一言可决。
魔门中人趁机大喝道:“请先收起弓矢!
宋师道一瞬不瞬的紧盯叶山海与婠婠,好半晌才打出收起弓矢的手势。对峙双方均松一口气,箭回鞘,弓下垂。
叶山海仰天发出一阵长笑,点头道:“好,宋公子豪气。毕竟是宋家的麒麟子。。
他往前翻下,凌空连打三个觔斗,足踏实地。包围婠婠在等人后方的战士,自动让开通路。
宋师道忽然喝道:且慢!
叶山海一方均大为懔然,以为他临时改变主意。
叶山海低声向身旁的婠婠道说:若他反悔,立即动手!两人点头答应。
叶山海卓立不动,手按刀柄,不可一世的冷笑道:“又有什么花样,最好勿要教我小瞧你。
宋师道双目杀机剧盛,旋又敛入,露出令人复杂难明的神色,似是英雄末路的伤情,又似不惜一斗的决断,转朝叶山海瞧来,沉声道:我先要跟边先生私下说几句话。
众人恍然,晓得必是与他父亲宋缺有关,这等事确不宜在与婠婠决战前公开谈判,示人以弱。
叶山海走出己阵,往前朝左前方空地正举步走的宋师道移去,到两人会合,成为全场目光众矢之的时,宋师道向凑到贴近处的叶山海低声道:“先生以为我宋阀在乱局中多少成胜算?
叶山海想不到他会问这样一个问题,轻叹道:宋阀必败无疑
叶山海的刀法不但锋锐难挡,其斗志战意更是气势如虹。而宋师道则因一日,父亲落在别人手上,兼之众叛亲离,方寸已乱。
此战结果如何,该是最清楚的人。
宋师道茫然道:我真的没有机会吗?叶山海苦笑摇头,深切感受到这宋阀的继承人失去他一贯的信心,否则怎会下问他这敌人?
宋师道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双目回复清澈冷静,似是下了决定,故灵智再不被阴霾迷雾笼罩,缓缓点头,道:“我和先生相识一场,却是有些话想说。”
叶山海只好以苦笑回报,道:“该是这样吧!师道有什么心事,尽管说出来,我定给你办到。
宋师道压低声音道:我死后,请把我的尸体送给宋家,只要求能为我保存这点体面。
说罢惨然一笑,像忽然苍老了许多年。叶山海早猜到他有此决定,而这更是最明智之举,最英雄的做法,因为与其被婠婠当众击败杀死,不如留下一点予人追想的空间,亲手了结自己性命,以此换得手下军民的平安。
叶山海低声道:师道放心去吧,必不负阁下所托。
言罢朝婠婠走过去。宋师道再其他人说话时,他来到婠婠前,叹道:“是否全是胡诌的?”
婠婠莞尔道:“师叔,除此外你能有更好的主意吗?且谎言永不会被拆穿,因为死的肯定不会是我。”
接着道:他是否托你保证宋阀的安全?希望你没有应承他,因为我可绝不肯放过宋缺的儿子。
唉!他也不会心甘情愿的投靠,拆掉城墙仍不能改变任何事。
叶山海断然道:我会使他改变主意,你要助我达成这心愿。
婠婠双目厉芒大盛,面罩寒霜的道:师叔,人家因何要助你冒犯大计?
叶山海笑道:不要装模作样啦!别忘记在这里我们是战友,而且你该知这是大家的心愿,你若不肯帮忙,我就收拾你。哈哈!
他因受宋师道决意自尽影响了心情,笑得干涩而且勉强。
婠婠颓然道:总说不过你!唉!这似乎与人家的一贯作风不符。
宋师道的声音响起,道:“宋家勇敢的儿郎听着,从这刻开始,族内一之切事务由二叔宋智全权处理,他们发的命令等若我的命令,违令者斩。”
宋智悲呼一声师道,泪流满脸。在场数千战士呆若木鸡,只看宋智神情,便晓得即将发生的事。
宋师道转向叶山海肃容道:烦请先生告知婠婠小姐,宋师道认输啦!
接着仰天哈哈一笑,昂然从容的朝营寨方向独自举步走去。哭喊震天而起。
……
第二百一十七章 决战
修改中,明天看吧。
……
只是这一刻,突然间北边方向烟尘滚滚而来,以在场所有人的经验都可以从这将大地微微振动的马蹄声分辨出来者绝对不下数万之众。
这让原本满面悲情的宋军上下以及正要从容就义的宋师道都是心中一动。
一时间,人人看向了那一侧。
鼓声雷动,号角齐鸣,奏的是进攻的鼓号,寻声看去,只见那一只大军此刻已经现出了踪迹。
在原野摆开阵势,灯火连天,映照着从淮河开来近百艘水师船舰,填满漕渠和洛水的幢幢帆影,天上星月亦要黯然失色。
砰砰澎澎!
领头的两艘巨舰燃放胜利的鞭爆,一时火光闪闪,烟屑冲天而起,其中央一个李字大旗迎风飘扬。
赫然是李阀的人马到了。
平原上以万计的唐军和泊岸登陆的战土齐声呐喊欢呼,喊叫声像潮水般往这里鞭挞,士气昂扬沸腾至极点。
这边叶山海与婠婠等一众魔门将领,早先一步来到河畔,遥察敌情。
人人脸上现出凝重之色,目生惧意的瞧着城外声势夺人,兴奋情绪高涨的大唐军。
这里原本的魔门大军,见了这等大军的威势数量,无不志气被夺,迷失在恐惧和绝望中。
婠婠等人来到叶山海右旁,加入观敌的行列。
叶山海脸上尽是严肃,瞥身旁的婠婠一眼,目光重投远方,低声道:“我们今天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只怕宋师道这煮熟的鸭子飞了!”
婠婠头皮发麻,无言以对。
咚!咚!咚!有节奏的鼓音,从欢呼声的汪洋中冒起,唐军呐喊示威之声逐渐减退,代之而起是战士踏足前进、整齐划一的声响,对守御的将士形成催命的符咒。
位于淮水边平原的大唐军开始朝前推进,分成三军,前方数排是矛盾手,接着是刀箭手和骑兵,以鼎盛的军容,昂扬的士气,横压而来。
处处旗帜飘扬,阵形似海,只其威势足令人生出不战自溃,无法与之抗衡的霸道气势。
叶山海功聚双目,朝从船登岸的一队人马瞧去,领头者赫然是李渊,旁边一骑鞍上坐的是其长子李建成,在一众大将簇拥下,趾高气扬的朝河畔开来。
战鼓轰天,马蹄人足踏地之音震撼大地。河上的唐军部队推进至第二重壕堑五丈处,在一声号令下,条然立定,又生出另一种使人感到唐军训练有素,上下齐心的威胁力。
一众魔门将士,则人人脸如土色,内生怯意。
李家父子率领的人马,缓缓而来,从退往两方的唐军部队筑起的人墙间穿过,直抵第二重壕堑外边沿处,然后打横排开,脸向河畔上的叶山海婠婠一众人等。
叶山海目光投往在船上的李渊,刚好后者仰头朝上瞧来,两人目光相触,李渊立即一脸怒意,只见他神情樵悴,眼中充满了悲伤,比对起以前威风八面、自信十足的李渊,分外令人心酸难禁。
李渊朝上瞧来,虽相距逾千步之遥,但双方均为高手,可把对方神情瞧个一清二楚。李渊正狠盯着他,两人目光接触,有如刀剑交锋,互不相让。
李渊没有理会婠婠,而是遥向叶山海咬牙切齿道:边不负你这魔头,只要你不是蠢材就该知大势已去,若还不跪地求饶,立即投降,我会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叶山海与婠婠交换个眼色,心忖果如所料:李渊与他们水火不容,没有谈判修好的余地。
一边的李建成听得眉头大皱,又是无可奈何,说到底双方已成死敌,兼之李渊身为唐军主帅,在三军面前如何能维护叶山海等人。
叶山海收摄心神,容色变得无比冷静,闷哼道:“唐皇客气,可是你看我像是会跪地求饶的人吗?”
好胆!
李渊麾下诸将纷纷喝骂。在李渊旁的李神通厉喝道:“边不负你死到临头仍大言不惭,眼前就是你的好榜样,敢反对我大唐者,没有一个可以有好收场的,你……”
长笑声从叶山海口中传出,响震城墙上下,透出视死如归、勇者不惧、睥睨天下的信心和勇气,打断李神通的喝骂,把唐军的气势也压减少许。
接着他暴喝道:“现在胜负未分,只不过兵力你等占了便宜,尔等口出狂吉,岂非笑话。”
一丝充满仇恨的可怕笑意从李渊嘴角泻出,瞬即扩大,哈哈笑道:胜负未分?这才是真正的笑话。我向你开出条件,假如你不在十声鼓响内出来跪地求饶,我就立将挥军将你们打杀。
全场鸦雀无声,只有刮过城内城外的呼呼秋风,吹得千百计的火把猎猎作响,不时把零星的火屑送上夜空,旋又消敛。
叶山海哈哈笑道:跪地求饶,还不容易。先轻撞婠婠,再往后移,然后冲出,一个筋斗,竟就那么往下翻落去,瞧得敌我双方人人大吃一惊。
婠婠亦跃上墙垛,两手张开,示意己方人马勿要轻举妄动。他和叶山海心意相通,晓得他要单人匹马,从敌人阵内把李渊击杀回来。
由到守御士卒,无不挤往墙垛,俯首瞧往正在不断翻着觔斗的叶山海,既不忍睹他跌得肉裂骨折,又不能不关心观看。
三十丈的高度,实超越任何人的体能极限,恐怕三大宗师也无法安然着地。叶山海顿成全场的目光焦点。再一个肋斗,不但堕势没有增速,到离地丈许时,身体竟往上稍升,然后轻如飘羽的落往地面。
魔门将士禁不住爆出震天喝彩声,几疑叶山海是天神下凡,立时士气大振。
李渊大喝道:先给我来个跪地求饶,击鼓!
咚!叶山海点地前冲,直抵东墙外第一道壕垫,毫不犹豫的再腾身而起。在另一下鼓声中投在壕堑另一边,往外壕掠去,快如电闪。
咚!第三下鼓声响起。除李神通、程咬金和秦叔宝等大将外,人人迅速拿起在马侧的长弓劲箭,瞄准扑壕而来的叶山海,只要他进入射程,肯定百箭齐发,把他射成刺猬。
这批猛将人人武功高强,绝非一般弓箭手可比,即使强如叶山海,妄图闯阵,实是自寻死路。
叶山海倏地停下,恰离外壕边沿虚的敌人千步之遥,仍在射程之外。
咚!李渊呵呵笑道:尚有八下鼓响,边不负你勿要误人误己。
咚!鼓音续起,压得敌我双方人人心如铅坠,呼吸不畅。魔门诸人虽为叶山海险恶的处境心急如焚,更怕他妄逞匹夫之勇不顾生死越壕闯阵,却没有人敢发出声音,怕分扰他心神。
叶山海凝立不动,仿如变成石像,神情平静致使人心寒。
咚!咚!咚!李渊脸容肃穆,不发一言。咚!第九下鼓音声起,场上气氛紧张得如拉满的弓弦,他双目闪耀着残忍的异芒,厉喝道:我李渊言出必行,这是你最后机会。
咚!最后一声鼓声响彻全场,催命的符咒般震慑每一颗人心。李渊毫不犹豫,举掌示意大军压上。
就在此千钧一发的时刻,叶山海以快至肉眼难看得清楚的手法,掣出长弓,以内功催动弓弦发出锵的一声清响,并像变魔术般,另一手上已多出一支劲箭来,弯弓搭箭,拉成满月,瞄向李渊,连串动作在眨眼间完成,速度快得令人如非眼睁睁的瞧着,谁都不肯相信。
此着出乎所有人料外,怎猜得到本是无弓无箭的他,忽然变得强弓劲箭在手,且蓄势待发。
不过没有人及得上李渊的震骇,当他举手示意的刹那,叶山海不但以箭瞄准他,还似能透过箭锋以精神和真气把他遥遥锁紧,他本身亦是天下有数的高手,晓得若是继续,必避不过叶山海这枝沥集其精气神射来惊天地泣鬼神的一箭,当中情况微妙至极点。
左右虽猛将如云,李渊的感觉却如孤身一人,且是赤身露体,失去所有遮掩和隐藏。他那还敢冒险吐劲,甚至不敢移动半个指头,怕在气机牵引下,惹得叶山海发箭射来。
傲立墙垛上的婠婠衣袂飘扬,双手负后,状如天神,没有人敢怀疑她可如叶山海般跃下,迅速支援的能力,只有他自己晓得无此本领。
适才叶山海轻撞他时,曾从他处借得真气,再后退拿箭,婠婠现在只是装个样子,叶山海仍只有孤军作战。
敌阵中诸人没有人敢透出半口大气,更休说为李渊挡箭,怕的是任何异举,只会惹得叶山海发箭射李渊。情况诡异微妙。
李渊昂然抬头,在这面对生死的时刻意表现出视死如归的英雄本色。
叶山海露出一丝笑意,淡淡道:“唐皇还敢如此,你的命值多少呢!
就在此千钧一发的时刻,李渊唇角逸出一丝冷酷和诡异莫名的笑意,叶山海心知不妥时,他身侧忽然多出个人来。
竟然是石之轩的弟子影子刺客杨虚彦,多年未见,这位昔日间就颇有盛名的年轻高手赫然已经功力渐渐的接近大宗师境界,此刻以刺杀之道对他骤然间出手。
只是他却没有发觉叶山海脸上一丝笑意涌现。
李渊与叶山海正面相对,不由大喝道:且慢!已迟却一步,再挽不回既成的事实。叶山海积蓄至顶点的掌劲吐实,杨虚彦脊柱寸断,七孔喷血。
锵!叶山海劲箭离弦,似若超越距离,缩丈成寸的在电光石火的刹那间来到李渊胸前。
同时一个念头从深心升起--李渊死了,那便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天地再非以前的天地。敌阵处像上演一场无声的哑子戏,杨虚彦闪到叶山海马头前,名震天下的影子剑斜刺而上,剑锋迎向箭尖。
就在剑锋箭尖相触的一刻,叶山海和杨虚彦的精气神遥距交锋。
铿!叶山海心口微微不畅,猛退半步。杨虚彦却是血肉模糊,瞬间倒下。
……
心如铅坠,呼吸不畅。魔门诸人虽为叶山海险恶的处境心急如焚,更怕他妄逞匹夫之勇不顾生死越壕闯阵,却没有人敢发出声音,怕分扰他心神。
叶山海凝立不动,仿如变成石像,神情平静致使人心寒。
咚!咚!咚!李渊脸容肃穆,不发一言。咚!第九下鼓音声起,场上气氛紧张得如拉满的弓弦,他双目闪耀着残忍的异芒,厉喝道:我李渊言出必行,这是你最后机会。
咚!最后一声鼓声响彻全场,催命的符咒般震慑每一颗人心。李渊毫不犹豫,举掌示意大军压上。
就在此千钧一发的时刻,叶山海以快至肉眼难看得清楚的手法,掣出长弓,以内功催动弓弦发出锵的一声清响,并像变魔术般,另一手上已多出一支劲箭来,弯弓搭箭,拉成满月,瞄向李渊,连串动作在眨眼间完成,速度快得令人如非眼睁睁的瞧着,谁都不肯相信。
此着出乎所有人料外,怎猜得到本是无弓无箭的他,忽然变得强弓劲箭在手,且蓄势待发。
不过没有人及得上李渊的震骇,当他举手示意的刹那,叶山海不但以箭瞄准他,还似能透过箭锋以精神和真气把他遥遥锁紧,他本身亦是天下有数的高手,晓得若是继续,必避不过叶山海这枝沥集其精气神射来惊天地泣鬼神的一箭,当中情况微妙至极点。
左右虽猛将如云,李渊的感觉却如孤身一人,且是赤身露体,失去所有遮掩和隐藏。他那还敢冒险吐劲,甚至不敢移动半个指头,怕在气机牵引下,惹得叶山海发箭射来。
傲立墙垛上的婠婠衣袂飘扬,双手负后,状如天神,没有人敢怀疑她可如叶山海般跃下,迅速支援的能力,只有他自己晓得无此本领。
适才叶山海轻撞他时,曾从他处借得真气,再后退拿箭,叶山海现在只是装个样子,婠婠仍只有孤军作战。
敌阵中诸人没有人敢透出半口大气,更休说为李渊挡箭,怕的是任何异举,只会惹得叶山海发箭射李渊。情况诡异微妙。
李渊昂然抬头,在这面对生死的时刻意表现出视死如归的英雄本色。
叶山海露出一丝笑意,淡淡道:“唐皇还敢如此,你的命值多少呢!
就在此千钧一发的时刻,李渊唇角逸出一丝冷酷和诡异莫名的笑意,叶山海心知不妥时,他身侧忽然多出个人来。
竟然是石之轩的弟子影子刺客杨虚彦。
李渊大喝道:且慢!已迟却一步,再挽不回既成的事实。叶山海积蓄至顶点的掌劲吐实,杨虚彦脊柱寸断,七孔喷血。
锵!叶山海劲箭离弦,似若超越距离,缩丈成寸的在电光石火的刹那间来到李渊胸前。
第二百一十八章 伤逝
黎明终于来临,战场上的喊杀之声却丝毫没有停息,伤者不停的哀嚎以及祈求不绝于耳。
这一刻,叶山海手中滴血长刀归鞘,看着面前的满目疮痍也不由动容。
在昨晚与李建成为首的李阀激战中,由于叶山海与婠婠这两个大宗师境界的高手存在,敌方的中坚军官无不是在冒着生命危险去指挥属下。
毕竟他们这些人不仅要向士卒传达上命,而且身边也没有如李建成那边密不透风的防守,让叶山海等人在他们全力以赴时也无可奈何。
于是,失去了大宗师境界高手的李阀一方,就成为了任由叶山海二人纵横捭阖的猎场。
一次次的厮杀,不断抛洒的鲜血,这些让那些基层军官们个个心胆巨寒风无人敢于出头面对这两个杀星。
而这些人的退缩导致了极其恶劣的后果,让原本兵多将广的李阀宋阀联军顿时人人自危,上下消息不畅。
一道李建成下达的军令须在数刻之后才能抵达。
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军令,早已成为了连篇废话,没有了用处。
于是乎,一时间在战场不停的杀伐后,竟然是气力衰竭的魔门大军一方大占便宜。
将人手众多的正道联军衔尾追杀。
河畔号角声、马嘶人嚷、密集的蹄音此起彼落,这一会魔门一方正调兵遣将,严防李阀众人突围逃走。
而另一侧,李建成与宋师道此刻已经意识到大势已去,诸将默默执行宋师道的命令,为突围作出准备。
待时机来临,会从各处赶来投进撤退战争去。
只是他们的这个美梦更快的就被一众魔门众人打破,当李建成与宋师道等人率领他们的人手欲要退回巨舰之时,却已经为时已晚。
方才,他们二人为了不至于因他们二人临阵脱逃而在强撑局面,妄图可使更多兵力撤离,现在终现出其严重后果。
那便是随着退去的败军渐多,他们身边的守御也不免薄弱,要去调度各支人马。
及至他们二人撤离时,后方叶山海已经率着大军即将突至他们面前,让他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那些如魏征,李神通之流的高手通通几招之下宣告败阵。
见此,李建成不由悲呼道:“苍天,我李建成才德不休,致父亲与下属有此大祸,但他们何辜啊!”
一边宋师道见势不妙,也不理会这李建成的煌然,当即对他身边军将使了个眼色,一道将他抬了回去。
只是未到舰前,背后一道滔天杀气的传来,让他们面面相觑,均生出不祥的感觉。
艰难回头,就见后方叶山海已经凌空一个筋斗翻来,向他们追了过来,让他们的小命都随时落入了他人掌握之中。
此时此刻,宋师道见到那个足以令他一生生出噩梦的身影,不由无力苦笑道:“罢罢罢,李兄,今天看来多半我等是凶多吉少了,却是师道当初的抉择选的差了,万万不该这般冒进!”
李建成闻言不由垂下泪来,却是摇头道:“师道何出此言,当初此等决定也是大家共同见证,如何能够放在宋兄身上。
我等不过是时运不济罢了!又能如何?”
一切就像一个没法醒过来或能够改变的噩梦,宋师道心里暗叹一口气,他虽是是不世将才,每一招均能命中对方致命的弱点。
但是大宗师这种不讲任何道理的存在的突然出现,使他不停的被迫改变战术,就如高手对垒,或国手对奕,每一着均占尽先机,压着他来打,而他却无可奈何。
宋师道目光投往后方的淮水,心想幸好有这条大河,否则若让敌人左右夹击,怕要立即完蛋大吉。收摄心神,斩钉截铁的道:“放弃后方,全军突围!”
李建成苦笑道:“这该是最明智的抉择。”
立即命旗手打出信号,知会各方,只是各方消息尚在缓缓的传递,后方已有追兵闪过。
见此,宋师道高举宝刀,向军士高呼道:“各位兄弟们!我宋师道方才在怯懦,此刻既然要反抗到底,那便一定会与你们生死与共,第一个杀进敌人阵中,也将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这番话说得激昂悲壮,配合宋师道一直以来宽以待人的形象,深具一种激动人心的感染力,众战士立即齐声发喊,士气暂归。
“哦,师道能有如此觉悟,却是着实令人难以想到,可惜了。”
骤然间,李建成话语刚落,他背后一个清越的声音已经传来,宣告着他们逃离计划的失败。
正是叶山海已经追击而来,距离他们已经不足百步。
战场上余下的全体将士的目光这一会都集中在他们身上,静候他们的结局。
倏地。
锵!
叶山海拔出长刀,斜指星空,哈哈笑道:“边某在这动乱的生平千百次的见识世间豪杰,你等二人无论如何也算得上是其中的佼佼者,某愿意给你等留下一个交代遗言的机会。”
只是面对这样的叶山海,宋李二人视如无睹,只是全力回撤,他们的目标赫然是已经近在咫尺的巨舰。
见此,叶山海拔出长刀,在头上一挥,大喝道:“进攻!”
他的喝令如平地响起的焦雷,轰传远近,已方人马闻声精神大振,敌人则被唤起对他悍勇无敌的畏惧。
咚!咚!咚!全军战鼓响起,鼓音撼动山岳,所有人迅速摸向河畔,用以对唐军进行围杀。
这边宋师道和李建成催马前进,两千骑兵随行,越过被填平的长壕,徐徐的移到前锋军后方。
宋师道向李建成道:“千万勿要让魔门攻破我们侧翼,待我抵御上他们的攻势回来时,我们才能安然离去,否则即使逃上船去,也难以溜之大吉。
这里全交给李兄啦!”
李建成点头答应,道:“师道小心!那边不负老魔武功高明,万万不要强出头。”
宋师道郑重点头应是,各自为战。
宋师道领着手下奋勇苦战,遂寸逐尺的往西推进,追随他的将士不断倒下,四周则是杀之不尽,密密麻麻的敌人。
在他左方的宋智忽然一声惊叫,随着倒地的战马抛滚地面,原来战马因多处受伤,失血过多,终捱不住。
宋师道心中叫糟,却是无法分身,十多名敌军立把宋智团团围住,刀剑矛斧齐下,宋智就此完了。
宋师道瞧得睚眦欲裂,心中大怒,宝刀闪电劈出,敌骑纷纷坠地,像失去理智般,只知向前冲杀,不顾己身,但求伤敌,在敌人中硬杀开出一条血路。
当!宝刀给对方硬震回来,同一时间背心传来锥心剧痛,他自然而然生出抗力,后方本已命中他背心要害的长戟在他真气冲击和身体晃动下,滑往一旁,在他宽肩上拖出一条深几见骨的伤口。
宋师道清醒过来。就像从一个噩梦中醒过来,发觉自己正陷进另一个噩梦中。
四周全是敌人狰狞可怖的脸容,在火把光照耀下,他被敌人重重包围,身边再无手下追随,刀、剑、矛、戟四方八面向他不停招呼,而他已接近油尽灯枯的境地。
忽然有人在前方大喝道:“师道!快来。”
宋师道回过头去,一看是李建成,知道是召唤他离去。
这一刻他明白过来,适才他一直拼到真气不继,再无法拼尽余力以背脊弹地,就那么以单手双脚紧夹马腹,所以才被摔落。
好在如今后军已经列开阵势,他可以撤回了!
呛!宋师道腾身半空,长刀绞击。他在反击时早抱着牺牲自己、成全他的死志,只见他眼耳口鼻同时渗出鲜血,势若疯虎,只为属下打通一条活路。
两方终于汇合。
另一边,李建成见势不妙,他一眼看出宋师道生机已绝,性命垂危。他强忍热泪,直到一路退到巨舰上时,来到被众军士拥着的宋师道旁跪下,抓起他双手,送出真气。
近三千突围逃至此船的宋家军和李阀的将兵,人人身负创伤或躺或坐,在凄风苦雨下,一片穷途末路的气象。
宋师道眼帘颤动,终睁开眼睛,见到李建成,躯体微颤,嘴角逸出一丝笑意,哑声道:“李兄!”
李建成涌出热泪,在他身旁蹲下,探手抓着他右肩,察看他背后箭伤,神情一黯,摇头无言。
强忍悲痛,道:“一切都没事啦!”
宋师道不知是否受李建成输入真气影响,双目神采凝聚,脸上抹过一阵红晕,反手抓紧他双手,道:“李兄没有出事就好,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李兄坚持下去,终有魔门败亡的一天。”
李建成晓得他回光返照,心如刀割,自第一天认识这位亦师亦友的名将就视为好友,而他却因自己的安全斗不过对面而身亡,悔恨像毒蛇般噬咬他早伤痕累累的心。
噗!李建成在宋师道旁跪下,脸孔埋在双手中,全身抽搐,却强忍着没哭出声来,其他将士无不悽然。
宋师道像用尽生命仅余的力气般松开抓着李建成的一对手,露出最后一丝笑意,柔声道:“有生必有死……李兄……”
李建成大骇,把耳朵凑到他颤震的嘴旁,宋师道以微仅可闻的声音道:“李兄,接下来一切都要靠你了。”
喉头鼓的一声,就此断气。
……
叶山海与婠婠率军来到淮水西岸一处密林内,瞧着近三十艘载满兵员的大唐水师船,满帆驶过。
婠婠叹道:“情况真令人有些可惜,没能将他们一鼓作气拿下。”
叶山海摇头道:“我们该高兴才对,即使对方从水路把兵员逃离,可是这一番他们已经彻底的失去大半精华。日后自然可以从容应对。何况接下来我们的追击他们如何逃离就是问题。”
婠婠笑道:“有道理!听您这么说,我也安心了!”
……
这边联军远去,人人心头沉重,感到前路艰难灰暗。只有李建成双目光闪闪,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宋师道的死亡对他造成严重的打击!可是宋师道入土为安后,他立即回复过来,宋师道之死反激起他的斗志。
现在他是突围军仅存的领袖,其他大将十多人均命丧当场,可见战况的惨烈,突围军伤亡之重。
李建成忽然道:“假若我们背山结阵而战,可以守多久!”
众人均明白李建成的意思,由于敌人很快也会有水路之便,可迅速调动大批兵员,无论他们往任何一方逃遁,必给敌人截击于途上,不要说北上千里逃往洛阳,长安,中途他们肯定闯不过去。
换句话说,他们绝没有逃脱的侥幸。但若就地冒险一战,虽终难逃全军覆没的命运,但却死得轰轰烈烈,不用似丧家之犬般给人赶得窜南遁西,死得窝囊!
这是所有人对李建成说话的理解。
李神通颓然道:“我们的箭矢足供我们顽抗三个昼夜。没有箭矢可削木编箭,我的工事兵尚余一百二十五人,以树干筑垒寨,广布陷阱,守个十天半月该非困难。”
但接着叹道:“就是粮食的问题却无法解决,即使我们狠心杀马吃肉,仍支持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更大的是士气的问题,既明知必死,当有人生出异心。”
李建成摇头道:“我们不是必死,而是必胜。前晚将是我李建成最后一趟吃败仗。”
众皆愕然。
李神通大讶道:“大公子凭甚么有把握打一场胜仗?”
李建成胸有成竹的微笑道:大家试想想以下的一种情况:我们背崇山密林结阵,以逸待劳埋伏他们。
李神通剧震道:对!我差点忘了,你是否指离城南面的余山,那里是最险要的险地,那里的确是极好的伏兵之地。
其余人等至此晓得李建成非是胡言乱语,均生出希望,纷纷追问。
李建成解释道:“余山峡谷是我们当年于离城南面高山发现的峡道,全长半里,两边岩崖峭拔,壁陡如削,北端狭窄至仅可容一车一骑通过。
峡口外是起伏无尽的丘陵山野,全峡间还隔了横跨数十里的隐潭山,只要我们在北端结阵固守,令敌人以为我们陷身绝境。
而事实上我们则后有通路,我们将可把魔门大军牢牢牵制,直至救兵来援。”
李神通等恍然大悟,喜出望外。
第二百一十九章 密议
夜半。
中军大帐中,一灯如豆。
红彤彤的烛光照在李建成的脸上,显示着其心中的挣扎。
在他的大帐中,这一刻摆着十余块灵牌,上面分别书有李渊,宋缺,宋师道,师妃暄等人的名讳。
只是这其中,唯有宋师道尚有尸身,余者却是尽数陷在了敌军之中,除非那些魔头为了面皮生出些慈悲来,只怕都会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尤其是这其中尚有他的父亲李渊在,这让他情何以堪。
突!突!突!
忽地,帐门被轻声叩响,李建成这才收起眼泪,正襟危坐,道了声:“进来罢!”
便见一老者应声而入,却是李神通。
这老儿进来瞥见李建成眼眶通红,不由亦是一叹,不过却并未多言,默默等待李建成平息心绪,方才道:“大公子找我来,是有什么事么?”
原来,刚刚那一番谋划后大伙儿散去,李建成却是在李神通出门时使了人让他留下。
李建成目光自那一大片中灵牌中离开,掠去李神通面上,半晌才苦涩道:“族叔,依你看来,我大唐还有未来么?”
“大公子何出此言?”
被李建成这样一说,那边李神通已是骇然变色,他不料方才在众人面前信心满满的李建成,竟然会在他目前出此丧气话。
若一军之主毫无信心,他们这些人的下场自然不想而知。
只是他刚欲上前相劝,却见在幽暗的灯光李建成抬起了头,面上无一丝他预料之中的动摇,只有冷静到了极处的淡漠。
“族叔,建成此番使人请您前来,倒不是想让您老人家宽慰我,只不过是建成已经预料到我等今后的结局罢了!
我整个大唐,在前日那一战中,可谓已尽失箐华,不仅仅是支持我方的大宗师境界高手十去其九,就连师道父子二人这等百年不遇的将才亦纷纷凋零。
没有了他们,我们面对边不负那实力滔天的巨魔和魔门一方的滔天底蕴,再无了一丝对抗之力。
我方才与众人说是从余山逃离,也不过是取昔日魏武‘望梅止渴’之故智罢了!
实则只须细细去想,就知道魔门的这些贼子对于他们的地域了解,十有八九只会在我们之上。
我们的算计,又怎么能瞒的过他们。”
“什么?”
闻听此言,李神通悚然动容,但细细品味李建成话语,却瞬间感觉揭开了迷雾,心中生寒。
“大公子,那我等如何是好?”
李建成苦笑一声道:“又能如何,不过一死尔!如今整个李阀,自父亲与我那两个弟弟去后,我是众人之首,亦是唯一的支柱。
只要我被斩草除根,魔门才会放心,故而我自然难逃一劫,不过我死倒是罢了,却不能不为我李氏留下一丝生机。
族叔,这便是我今日留下来您的用意所在。
三日之后开战时,我会以亲卫高手为你掩护,便劳您动身突围出去,直奔长安将我等全家老小尽数带走……”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滞,又摇头道:“罢罢罢,族叔,齐王府与秦王府你也去上一遭,生前二弟,三弟与我争的你死我活,如今都已经要地下相会,又与他们家小何碍。
便一道带走吧!
你们若是顺利,便隐姓埋名,待这天下再有大变局时出世不迟。”
听到这里,李神通早已垂下泪来,他未曾料到这位堪称李家最后支柱的侄儿今日已经生出了决死之心。
一时间,他想起旧日间兄长李渊雄姿英发,带领阖族上下起兵反隋的豪气,如今斯人已逝,就连他的几位子嗣也无法幸免,顿时悲从心来。
但见李建成神色决绝,也只得一一应了。
见李神通应下,李建成这才吐了口气,反而脸上多了些笑意,安慰他道:
“族叔何须做如此小儿女态,自古以来起兵逐鹿天下者,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得善终者本就寥寥无几,我李氏今日落败倒也没有什么意外之处。
毕竟,当初家父下定决心时也想必早料到了这个结局。
不过,这些魔门妖人倒行逆施,视礼法纲常如无物,强行以女子为帝,必不能久居江山。
想来多则百年,又将重演暴隋之结局,那时我李氏自然又可以乘势而起。
这也算是我李氏一族的幸事。”
“大公子,我定不负你之期待。”
“去吧!”
……
三日后,中军大账中。
李建成把一叠画在布帛上的地图,摊开在帅账中的书桌上,所有人都围上来,不约而同俯头细看。
指着地图上一道几乎要横跨地图的大山脉,李建成沉声道:“诸位将军,这就是余山,从这里到山后的清源县城,有一条路线,兼之我们又有熟悉山川形势的成兄带路,只要前面遣上数千精锐之士守住要害之处,自当无虞。”
众人闻言不由松了口气,笑道:“这便好,还怕他甚么。”
只是李建成却苦笑道:“诸君,我等退去之人倒也罢了,只是在后方守御的万余人,由于有余山及江河阻隔东西,所以事实上只有山内线路可走,无论如何隐蔽行藏,均难逃对方耳目。
唉……到时候只怕难逃一劫!”
闻言,众人一时间顿时人人默然,固然是那些贪图性命者这一会早已千肯万肯,但也难以说出口来。
毕竟,大家伙都是要脸面的人,而李建成派出去的亦是他身边最后的精锐,有些伤春悲秋或者说是收买人心之举在所难免。
当下,他们只得假作叹息,以大义之名劝诫起李建成来。
“大公子,那一万义士为大唐如此高义,我等却是不能辜负他们的鲜血与付出。
唯有大公子今日安全离开,日后他们的家小才算是有了托付之人。”
“是啊,大公子,我大唐自起兵至今,顺天应命,唯有魔门贼子悖逆天下大势,扰乱这神州一统的大格局。
如今,他们为大唐一统天下的大事尽忠报国,想来便是去死,心中也是极为快慰的。”
“他们所言极是啊,大公子,若非老朽年纪太大,却是恨不得现在就取而代之。”
“……”
第二百二十章 败亡
五日后。
战鼓和号角声同时在余山轰天响起,喊杀声和矢石破空声在山上震天鸣响。
从大唐战士的角度看去,他们的退路处瞬间亮起数千火把,把原本隐没黑暗中的峡谷照得纤毫毕露,火把光处更是人影绰绰,似有万马千军。
为首二人各据一方,站在山巅,对着他们冷笑不已,正是叶山海与婠婠。
果然,正如李建成所料,魔门一方在他们背山立阵后早就发觉了他们的用意所在。
一时间,大唐众人皆是面如土色,大叫道:“为何有这么多人?”
这等生与死之间的弦崩断,顿时让他们这些原本的英雄在打击之下化作了狗熊,软倒在地。
任李建成早有预料,一时半会间亦是难以挽回局面,控制住崩溃的大军。
唐兵乱成一片,亡命奔逃,但限于峡谷深处那条生路太过于狭窄,一时间人踏人,纷纷拥到了一处。
死伤之重,甚至更多于正面战场中。
见此,李建成热泪撒下,身先士卒,强鼓余勇带领卫军拼死顽抗,认准魔门一方中军所在处杀过去,只为拖延时间,为李神通的逃离做掩护。
岂知数以千计的敌人从山上边杀将过来,只见眼前尽是黑压压的敌人和闪耀的刀光剑影,那还看得见龙旗。
只是这么略一耽搁,他左右的士卒立时承受了敌人拼死强闯的攻势,卫军方面亦登时有半数人伤亡倒地,可见战况之烈。
只是李建成已无暇为死伤者悲哀,只知把怨恨倾泄向四方八面的敌人上,贯满真劲的长刀长江大河般往敌人卷去,杀得敌人四散溃逃。
任何人只要进入他气劲笼罩的范围内,都是溅血抛飞,无一幸免。
全赖他这个大高手带领下,这队只剩下四百多人的卫军,才能若如摧枯拉朽,使下山迎来的魔门大军留下满地狼藉的尸骸,处处都是触日惊心的残肢与鲜血。
但四周仍然有无数的敌人,使他泛起杀之不尽的感觉,有如陷身泥沼之中,只要手慢一下,便有敌人迫近身前,拼死反扑,不是你死,就是我。
山巅之上。
叶山海与婠婠看着眼前的厮杀场景却是并未出手,毕竟如今的唐军已是彻底大势已去,有魔门众多的高手们痛打落水狗已是足够。
毕竟,魔门中人对于仗势欺人这等好事向来精干。
他们只须坐镇大势,再出手未免有于属下争功之嫌。
这边,叶山海见敌人潮水般纷纷往四下逃窜,心中一动,借力把身体翻上半空,环视全场。
只见自己这边所率这军只剩下三百多人,婠婠那方面亦好不了多少,但都已成功击垮对手,再无人敢与他们作战,只余四散奔逃的敌人。
其中一股逃走的百多名敌人,领头疾奔者正是李建成,眼看众多魔门中人已是追之不及。
叶山海狂喝一声,回到地面率领手下,全速追去。
他刀无虚发,过处总有人惨叫倒地,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一下子将本就无心恋战的敌人杀的溃不成军。
另一方,婠婠刚一袖将一位唐军大将拂的筋骨碎裂,却突然见到一股数百人的唐军,在一个策马的矮胖子开路下,正向山口突围逃走。
却是李神通。
当即目中神光一闪,娇笑一声率众人追了上去。
……
叶山海吩咐白清儿为他代领队伍后,一声长啸,由马背腾身而起,大喝道:“李建成往那里走,叶某来也!”
这话中挟纯粹真气喝出,竟把战场上的喊杀声全掩盖过,宛若晴天霹雳。
顿时让唐军无数人心胆俱裂,加速崩溃。
横空掠过数丈后,叶山海猛一换气,再平掠五丈,眨眼的功夫来到李建成的前方,落地时挥刀狂斩,数名李建成卫士顿时纷纷兵器折断,人则溅血抛飞。
这一刀之城,立时震慑了附近敌人,像避瘟神般各往四方。
李建成这才发觉与叶山海正面对垒,中间再无任何阻隔,忙勒马停定,正要命部卒抢前先挫对方锐气,才发觉本追随在身后的手下已尽数倒下。
叶山海露出一笑,似能把对手看穿看透,大喝道:
“李公子你要去哪里?”
大笑中,一刀斩落。
这本是平凡不过的一招,却因他的步法化腐朽为神奇,变得霸道至极。
李建成那想得到叶山海这普普通通一刀竟有这等神威,双掌硬被敌刀硬生生震开,未觉察时,腹上已多了一道血痕。
叶山海收刀后退,大喝道:“李建成已死,还不投降!”
锵琅琅……
顿时,无数兵器坠落声纷纷出现。
……
另一边,唐军见婠婠领人追来,知她目标是李神通等人,都知机地往四处逃开,想要保住小命,把人性显露无遗。
全无忠义可言。
婠婠当然不会理这些无名小卒,见离峡谷出口尚有十余里之遥,故意放缓马速,保持在李神通等人身后三、四丈外,格格娇笑不已。
她的手下更不时在马上弯弓搭箭,射得几人左闪右避,狼狈不堪。又赶了七、八里后,李神通终发现婠婠的诡计,怒喝:“兄弟们!我们和这妖女拼了。”
谁知,所有人把他的说话当作真话回头后,他却迳自加速逃走。
令婠婠掩嘴轻笑不已。
当下,几招击倒这几人,坠着他继续跟随了上去,不过再无了方才耐心,天魔刃脱手飞出。
李神通有如丧家之犬,在众人眼睁睁下,天魔刃劲箭般飞至,迅速追上他,破去其护体真气,贯背直入。
狂叫声中,李神通往前仆倒,气血翻腾,没有了行动之力。
火把燃亮,魔门大军扇形散开,人人弯弓搭箭,瞄准目标。婠婠赤足行来,瞧着李神通冷笑道:
“原来,李神通先生也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呢!倒是有趣。”
这李神通脸色数变,阴晴不定,好一会后,才垂下双手,惨然道:
“我认栽了,只要你肯放我离开,我愿把李家的底蕴交出来。
这样如何?除了财物之外,我还可另赠秘密情报,只要你听过后认为物何所值,便放我离开。”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一封信笺
自那日南北两方一场决定天下格局得大决战之后,魔门一方定都扬州,国号为离,正式开启了一统南北的战事。
而叶山海这位被天下人称为天下第一魔的大高手,却从此在离国中的存在感渐渐淡化。
除了离帝婠婠与有限的几位,再无人知晓他身在何方,或是在谋划什么可怕的大事。
只隐隐发觉这些年他的身影经常出现西北大漠之中,带着罗盘丈量着大地与星辰。
三年后,涿郡。
这一日,天朗气清,婠婠含笑与相貌古拙的傅采林各自端坐一方,以棋论道。
离国的一统神州之路在各地门阀的倒戈中早已完成,但离国并未停下他们的兵戈,反而一鼓作气,将矛头对准了这些年来颇为安分的高句丽。
毕竟,高句丽这样的一个占据神州东北的大国,对于神州正统皇朝的威胁性人尽皆知。
神州大地上的王朝强势尚且罢了,一旦衰弱,他们未必不是下一个匈奴与突厥。
不过,离国国主婠婠顾念这些年来神州大地多逢战火,生灵涂炭,故而遣使约战高丽剑圣傅采林,愿意武道之决为天下谋取一统。
这数年来,婠婠久经沙场,与南北各路宗师大战,一身修行渐渐已经臻于大成,女帝之名天下唱诵。
故而此意一出,天下高手人人侧目,对于这旧时代的三大宗师与新时代的后起之秀谁高谁下,议论纷纷。
不过,谁也没有料到,这一日,在这二者一局棋罢,即将交手的前夕,西北方天空之上一道耀眼虹光骤然间升起。
就连这天地间的大日亦是在其面前失去了颜色。
“这……师叔?”
水阁中,一身白衣的婠婠瞬间变色,站起身来。
再不复她往日间的处变不惊,让她身边原本亦是颇为震骇的傅采林若有所思。
叶山海这些年来的举动天下高手们都原本就有所猜测,如今看来这一番天变就是与他有关了。
而那里,能值得叶山海大动干戈的无非就是传说中的的战神殿了。
正值所有人各有所思之际,忽地婠婠与傅采林两位大宗师高手面色陡变。
唰!
只听随着一声撕裂天地的尖啸,被虹光侵染的天空中,居然出现一道白色的物体,向二位大宗师的方向激射而来。
以他们二人的功力,面对这突然间袭来的白色都是措手不及,不及有所动作,那白色物体已是来到二人面前,轻轻巧巧的落入了婠婠素手中。
原来,这令当世两大高手同时生出震怖之心的物件,竟是一封信笺。
“师叔,原来真的是你么?”
看着手中的信笺,婠婠面色顿时复杂起来,彻底的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当下也不管傅采林在侧,信手撕开了信笺。
一行行熟悉的字迹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
婠婠,见字如面,当你收到这封信时,这一刻,师叔已踏入战神殿中,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正如你这些年里那个一直想要验证的猜测,师叔我不是原本的边不负,而是来自于其他世界,一直在无尽的世界中旅行。
本来,师叔我并没有这几年就离开这一个世界的打算,毕竟,培养你这小魔头到如今也足足有七八年了。
我深知以你这小妖女的性子,为了一统天下后的唯我独尊,更为了长生不死,估摸着早就预备对师叔我下手了。
师叔我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没有宰过几个欺师灭祖的后辈,自然对于这个是满怀期待的。
毕竟,在这个世界里,你是唯一一个得到了我真传的角色,有可能干掉我。
而师叔我也早早的想过无数回,擒下你这个小妖女后要把你摆出来什么模样。
只可惜,这一番战神殿一出现就把师叔我吸到了战神殿中,而要出来的话,便是借着先贤广成子的留下的一丝仙力,也难以做到。
只能跨界而去,没能享受到你这逆徒的招待。
或许师叔他日有能力跨界归来,到时我们可有缘再会。
另,师叔用广成子留下来的那一丝仙力,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一些秘密,估摸着师叔在几个世界后,师叔就会遇到一个命中注定的敌人,他是这些年让师叔我穿越世界的秘宝真正主人,也应当会是另一个我。
我不知道与他的决战会是谁生谁死。
故而,就提前让你这丫头给我在华山上建一个衣冠冢吧!
但愿,我能够侥幸归来,与你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