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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幸运的苏拉     鹰扬拜占庭txt下载     鹰扬拜占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1章 狱中斗争

    “这不碍事,大不了将你囚禁起来,反正马上希腊皇帝便会大举攻伐奇里乞亚,届时孤立无援的高文之灭亡也是立马可待的事。等到皇帝灭了塔尔苏斯,我们就将你献给他,最后你可以和高文一起拴着狗链裸身进入大竞技场,在那里接受万千君士坦丁堡竞技流氓们的诟骂和摧残,皇帝应该还会叫你俩骑着带刺鞍子的毛驴的,到时候要好好享受如此**的滋味。”帕克阿德阴恻恻地笑起来,光头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着。

    要是普通人听到这席话也就彻底瘫了。

    但博希蒙德何许人也,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枭雄,平生里遭逢如此惨败和失意也不是第一次,大风大浪见得多了,也是身经百战的:经过迅速短暂的头脑计算,他得知科穆宁皇帝肯定算是幕后的黑手,将来是必然要向这家伙复仇到底的,但眼前还是拖延加保命为上。

    “我要求贵族的待遇,你们可以囚禁我,但是必须允许我筹措赎金的自由,还可以享受正常的餐饭,我受伤的部下也应该得到妥善护理治疗。如果你们隔段时间改变主意,可以开出价码来,但是收足赎金后就必须信守神圣的合约,恢复我的自由。”被反绑着的博希蒙德扛着头,侃侃而言。

    接着,博希蒙德被押送到了马拉什堡地牢里关起来。

    他的两万军队,回到安条克的不足五分之一,大部分被俘虏,其中约有万人被卖为了梅里克的奴隶,这就是博希蒙德远征马拉什的凄惨下场。

    听完描述的高文汗水涔涔地流下,他难得地出现了惊慌失措的姿态,用手无意识地搓着一字胡,背对着鲍德温夫妇,良久不说半个字。

    最后还是鲍德温着急,刚准备开口,就被妻子给牵住——歌德希尔德使了个眼,迅速摇摇头,意思是等高文好好想想。

    整整一刻后,高文却什么都没有想出来,毕竟越急头脑越是一片空白,他瞪着眼睛回头,问出的下一个问题是,“吉麦吉斯旅团我的旅团呢?”

    格里高尔的旅团在三日后才来到伊苏斯城,蒙受了相当的损失,几乎丢弃了所有的辎重和驮兽,人员伤亡近半,有三个连队在撤退里遭遇了全灭的惨剧,一面支队战旗和数十手铳也被萨利基缴获了去。

    但和博希蒙德相比还算是幸运的,毕竟主力和建制尚存。

    高文即刻让大伯爵梅洛前去彼处,带着金钱和粮秣去抚慰犒劳士兵。

    梅洛到了那里后,吉麦吉斯士兵们很多都哭声震天。

    在卡斯塔巴拉城听到这个消息的高文,也黯然流泪,他恼恨地对鲍德温夫妇说:“红手旅团镇守在塞巴斯蒂安,守卫者旅团镇守在凡卡。现在既然皇帝没有立刻来,我便统率这两个旅团主力,去马拉什杀死所有阿尼杂种,为吉麦吉斯旅团所受的耻辱复仇!”

    结果鲍德温反倒冷静得很,他急忙拦住高文,“这样的话便和博希蒙德所犯的错误没什么两样了。我们应该做的,是暂且静观局势,尽量用外交手段救出博希蒙德,并且向我的兄长请求援助。”

    高文皱着眉头,看着对着自己点头的鲍德温,恢复了理智,“没错,如果我一时冲动的话,会让局势继续恶化下去的。”

    于是冷静下来的高文即刻让梅洛在西斯郡选出了五百名民军,整补到了吉麦吉斯旅团队伍里去,并让其前去泽菲利姆城的所属营地休息来恢复斗志和元气。随后高文又给莱特送去急信,“现吉麦吉斯旅团的衣甲都有毁损,你可组织当地富余的人力,不问孩童还是妇人老者,皆奋力编织锁子甲,计件给予酬金,迅速补充到吉麦吉斯旅团里去。”

    做完这一切后,高文便又指令凡卡城的布拉纳斯,“将你的旅团和边民骑兵们整编好,还是分为五队,出三留二,轮番攻击马拉什的北部领地;另外我也命红手旅团前往梅利泰内,对费尔形成震慑,威逼他们保障博希蒙德的安全,并尽快释放他。”

    两个礼拜后,高文的措施果然产生效果:马拉什的诸多亚美尼亚贵族,开始放出风来,说他们有意将博希蒙德释放,但是要求极度高额的赎金。

    原来,费尔和帕克阿德父子抓住博希蒙德后,梅里克得到了一万战俘的报酬,便凯旋去了埃尔祖鲁姆,准备东山再起,将来从高文和西奥多罗那里夺还属于自己的高原;而鄂斯都则得到了博希蒙德所有的辎重物资,和二千五百名战俘,也凯旋阿勒颇——同时,里德万、杜卡克和摩苏尔的科布哈在一位神秘的新月教长老的斡旋下,决定消除隔阂和前嫌,他们在阿扎泽地区的一处边界举行会晤,互相折箭立誓,结成“大塞尔柱联盟”,发誓要将所有朝圣者都从东方驱逐出去。接着,杜卡克动员了一万人马,从大马士革出发,联络的黎波里、推罗、西顿等城市,对高文的朱拜勒、贝鲁特两座城堡围攻过来,而当地的戍守军力,只剩三千名边民军;里德万则邀请科布哈,组成三万人的军队,朝安条克猛烈进攻。

    整个黎凡特地区,一下子大有新月教重新骑脸的态势。

    但这会儿,费尔等人忽然发觉,自己这方除了守着博希蒙德这个俘虏外,没有其他的事可做,也没啥可攻略的方向和本钱。因为先前绑票商人搜刮勒索来的金钱,在战后发给佣兵后,近三分一的士兵一哄而散,有的回乡去了,有的返归亚美尼亚高原部落去了,马拉什堡又缺钱了,而高文的旅团又来轮番搞焦土策略了,有点焦头烂额的费尔执政官便召集众人,询问要不要把博希蒙德换赎金。

    大部分贵族没有异议,因为这个博希蒙德在地牢里着实烦人:他先是和比尔列奥尼等商人共处一个大牢,结果仅仅关了两个礼拜,这个红胡子混蛋就在牢里“分封”了十四个男爵、五个伯爵和一个“拉塔基亚海军大元帅”,分封对象全是狱友,最后那个荣耀的官衔是给比尔列奥尼的,并且博希蒙德还和他们签下了足足十四万拜占特金币的借据,签字画押后,这群人共发起了四次越狱暴动,最激烈的一次,三名“安条克新晋男爵”和一名伯爵被打死。此次暴动被镇压后,博希蒙德被单独转移到深山里的一处叫尼克山大的堡垒里继续囚禁,失去了领袖的马拉什地牢的囚徒们,集体绝食起来。

    “能把这混蛋换笔可观的赎金,怕是最好的处置了。”大部分贵族苦不堪言地说。未 完待续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42章 价码

    但是赫拉克勒斯又反对众议,他指出“我们将所有的希望愿景都寄托在希腊皇帝身上也是不现实的,高文和博希蒙德会攻击吞并我们,难道科穆宁皇帝就不会就不想吗?现在领地凋敝,本地士兵被田赋所苦,佣兵们又唯利是图。所以我建议可以挟着这次大捷,和塔尔苏斯、安条克达成对我们有利的和议,用一年到两年恢复元气。但博希蒙德不能放归,他始终是我们手里的牌,可以用来和各方拖延时间。”

    可年轻人的主张顿时就被群眼睛只能看两亩田沟垄远的“长者”们嘈杂声淹没了——他们只关心博希蒙德能换取多少黄金,一天都不愿意再监管这个棘手的家伙了。

    费尔也将赫拉克勒斯的提议置之一边,征询完大家的意见后,安条克国主公爵的赎金价码被开了出来:四百磅黄金,外加十万枚银币,后者可用丝绸、细麻布或者其他物资充当,这样马拉什可放归博希蒙德、理查德、赖诺尔德等所有俘虏,当然也包括新受封的“拉塔基亚海军大元帅”、原教廷金融代理商比尔列奥尼在内,这位算是“赎一送一”的添头。

    “什么,混蛋!简直小瞧人,我是安条克、阿普利亚、两西西里、拉塔基亚、塔尔图斯的主人,势力和名望相当于圣使徒,我博希蒙德起码要八百磅黄金和一千磅胡椒来赎。”尼克山大城堡牢狱里,博希蒙德拉扯着手上的镣铐,勃然大怒,对着信使咆哮着。

    当然内心当中,博希蒙德却希望安条克城能讨价还价,交出二三百磅黄金或与之相当钱币给这群阿尼人,尽快把自己赎回就好了。

    信使开始带着带着博希蒙德指印和署名的赎金信,朝安条克城进发。

    这时,在阿苏夫城下,环绕在攻城器械当中的耶路撒冷王**队的营地当中,戈弗雷原本疲惫地卧在靠榻上,他的头盔、铠甲和盾牌都放在了脚边,在这段时间殚精竭虑的攻城战当中,他并没有能够攻陷阿苏夫的外墙,身体也日渐不济,时而发烧时而冷战,高文先前来信说要派格拉纳爱来调理他的身体,但萨姆贝尔却从中阻扰作梗,他不断催促执政官尽快指挥军队攻下这座城市,不要顾念个人的私利。

    但当马拉什的战事传到他手中后,圣墓的守护者兼圣城的执政官还是惊痛不已,“博希蒙德被俘了!博希蒙德居然被俘了!”他削瘦的双颊好像燃烧起来,皮革手套捏着信纸吱呀作响。

    旁边的坦克雷德垂下眼脸,心事重重。

    而奉着圣器的宗主教萨姆贝尔也脸阴沉,嘴唇不断发出啧啧的声音,好像在炎热的天气里口渴了。

    “加利利的坦克雷德,你得急速回安条克主持大局,看看那群阿尼人会不会开出赎金的价码来。”戈弗雷哑着嗓子,焦灼地对坦克雷德呼唤请求着。

    “我需要您和宗主教的认可,不然以我的资历实在在那里难以服众。”年轻的加利利王子带着平稳的语气请求道。

    戈弗雷和萨姆贝尔当即照办了,而后戈弗雷饮下一杯冰水,连连声嘶力竭地咳嗽起来,好像肠子和肺都绞缠起来,“宗主教阁下,我们必须从阿苏夫退兵。大马士革的突厥王公杜卡克撕毁了和约,开始向高文的朱拜勒进军,高文在请求我的援军。”

    “这可很难办了执政官——高文是有自己军队的,他在抢占地盘时可没想到需求我们的士兵。更何况攻击阿苏夫,可是神的旨意。”萨姆贝尔阴阳怪气,表示不满。

    “漫长的围攻战和敌方的顽强,已经宣告了我的失败。我也好奇,这次神居然没有庇佑基督的战士。”

    “那是因为你的不够虔诚。”萨姆贝尔不依不饶。

    “宗主教阁下麻烦你有些全局和同盟的意识,圣城和整个黎凡特并不是你个人管辖的礼拜堂!”戈弗雷忽然大怒起来,他握着剑柄,投来可怕而坚定的眼神,“高文的城堡若是失陷,整个的黎波里地区可能都会沦丧在异教徒手里,我们将和安条克、塔尔苏斯失去联系,被异教徒切割开来,那样是整个朝圣者事业的倾覆。所以这次,不管如何我都要帮助高文的城堡,这才是对神的虔诚礼敬。”

    整个营帐内所有的侍从骑士都沉默了,没人敢在宗主教和执政官间的争吵当中发表什么意见。

    萨姆贝尔被呛了顿,十分尴尬,但还在颐指气使不肯明确表态。

    于是执政官还准备说些什么,但很快就呕出血来,血大片大片,还夹杂着血块,将踏上的亚麻垫染得黑红,乃至执政官胫甲上都泼洒到了,滴入下面的地毯和泥土。

    “执政官阁下,请允许我来代替您统率救援朱拜勒的人马!您留在耶路撒冷宫殿里休息,恢复健康。”乔瑟兰和弗兰德斯罗伯特几乎同时焦急地抢着说。

    头垂在床沿的戈弗雷嘶喘着,慢慢举起手指,“不用用担架抬着我去战场,我来亲自坐镇指挥,这是耶路撒冷建国来的第一次重大战役,不能够输掉我的病情和任何人任何事都无关,就这样决定了”

    “也许我们应该请求您弟弟的援助,让他来伴你一起。”萨姆贝尔又心怀叵测地“善意提醒”。

    “鲍德温有更重要的任务,那便是和高文协防奇里乞亚,保障朝圣者道路的通畅。比起这些提醒,我更希望宗主教阁下您为士兵的武器祝圣,还有尽快向教廷那边解释好这事。”戈弗雷再次加以拒绝。

    “埃及方面怎么办,据说艾弗德勒已在亚实基伦集结了四万人的军力,对我们虎视眈眈。”乔瑟兰提出了最后个问题。

    “叫新来的康拉德、韦尔夫和吉约姆,带着自己所属的人马留防。另外争取和艾弗德勒签署停战协议,现在不能让塞尔柱人卷土重来。至于我们,明日就撤离这里,转向进军的黎波里。”说完这些,戈弗雷用尽了最后的力气,靠在榻上,精疲力竭,就好像个即将融化的蜡像。

    乔瑟兰领命而去,而戈弗雷稍微昏睡了会儿,就挣扎着起身,要求他的两位管家给他穿戴上铠甲,准备指挥全军行动。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43章 遗弃

    然而随后众人亲眼目睹到,已经虚弱得脱形的戈弗雷,原本的铠甲变得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肩膀都承载不住锁子披肩了,只能又裹了一层,两位管家忍不住大哭起来,其余骑士也纷纷落泪不止。

    就在乔瑟兰亲自前往亚实基伦送信谈判时,坦克雷德带领二十名骑士,登上了艘热腊鸭船只,急速航往拉塔基亚港登岸,接着连夜奔向了安条克城。

    在途中几名坦克雷德心腹前来会合,告诉他“亚美尼亚的信使来了,正在城中的宫殿和我们的贵族争吵。”

    坦克雷德带着马刺的靴子,踏在了安条克宫殿的大厅上,发出了严厉沉闷的咚咚响,原本聚在一起吵闹不已的诺曼贵族们看到他便霎时安静下来,那边举着信件的亚美尼亚使者也转头看到这位,便询问此是何人。

    “我是安条克的摄政,萨莫萨塔及小亚美尼亚的主人,博希蒙德爵爷的亲外甥,坦克雷德德特维尔。”这位披着亚麻色长发的年轻武士,眼神凶恶,一字一顿地答复着。

    那使者有些惧怕,但他很快恢复镇静,对着坦克雷德鞠躬说,“现在费尔执政官指令我带着十二万分的诚意,前来开出赎回您舅父的价码,那便是”还没说完,那使者就弓着腰惨烈地抖起来,坦克雷德上前一剑,深深刺入了他的腹部,鲜血溅了身后几位诺曼贵族一脸都是,他们大叫起来,捂着眼睛,朝后退了半步一步。

    “对无耻的讹诈不必有任何姑息。从现在起,我来执掌这个国家,请诸位尽快各就各位,组织起所有的人手,击退来袭的敌人。”踏着亚美尼亚使者的尸体,坦克雷德拔出还在滴血的锋利宝剑,对环绕着自己的贵族、官僚说到,“我得到了耶路撒冷宗主教大人和耶路撒冷执政官殿下的认可,如果有怀疑的人就请站出来。”

    但是并没有人站出来。

    整个大厅内全是顺从的眼神和气息,那使者的尸体躺在拼接花砖地板的中央,血沫细微地冒着热气,冉冉地。

    就这样,坦克雷德成为了安条克公国的摄政,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提着剑,来到靠在廊柱边瑟瑟发抖的博希蒙德的王宫总管事前,将掌心往上抻出手去,“把金库的钥匙交给我。”

    得到钥匙的坦克雷德,并没有拿出哪怕一个铜币来交涉他舅父的赎回,而是全部将其散发给了向他效忠的留守领主和骑士们,所有人很快拼凑起一支新队伍,在坦克雷德的统率下抵进了北方边境,与里德万、科布哈联军对峙起来。

    亚实基伦港口的营地里,埃及大维齐尔艾弗德勒也怀着无比的私心,答应了乔瑟兰的请求,愿意做出私人承诺,让耶路撒冷执政官戈弗雷安全从阿苏夫城下离开。

    当麾下将军询问时,这位老奸巨猾的亚美尼亚籍逊尼信徒悄悄说,“全埃及的军队都在我手中,现在没政敌敢对我如何。故而维持现状是最好的,若我与戈弗雷战,并没有获胜的把握,那样会危害我的威信;若我与戈弗雷媾和,那就代表没有战争了,必须得撤回开罗,我也就没有理由再保有这支军队了——最终不战也不和,我留在亚实基伦不动,继续保有军队和营地,就是最佳的处所和策略。”

    随后,被抛石机轰得残缺塌陷的阿苏夫城头箭塔上,许多裹着头巾的撒拉森人、突厥人都争相爬上去,大声对着天空感激着安拉的赐福,让自己的城市得以周全——阴色的天空下,耶路撒冷的队伍士兵大多蒙着黑色、灰色的罩衣,在和城方互相交换了俘虏与赎金后,漫漫地离开了营地,朝着东方而去。

    一日之后,七千人的耶路撒冷军队抵达了边境的托勒密要塞,很快便越过了推罗地界,面色蜡黄的戈弗雷躺在一头骆驼驼峰间搭起的拱桥上,上面棚顶垂下的丝布条随风舞来动去,他看着海际边的古老的推罗城,“他们原本和西顿城,准备一并出兵去帮着杜卡克围攻朱拜勒的,但是看到执政官殿下您的旗帜后,就狼狈逃了回去,他们害怕您的威名。”骆驼边,几名扈从骑士抬头说到。

    推罗靠着陆地的那面城墙上,许多普罗旺斯人(他们先前都是雷蒙德的属下,曾经在安条克攻略战里立过功勋,但在雷蒙德失势被逐出黎凡特后,全都加入了推罗和西顿城当了无耻的佣兵,很多人还背弃了基督改宗)站在那里,叫嚣着,辱骂着,还对着十字架撒尿,做出各种各样亵渎不敬的行为。

    许多耶路撒冷战士看到这个情景,愤恨地跪下来,对遭受侮辱的十字架哭泣发誓着,早晚要向这群叛徒报仇。

    “继续前进。”拱桥上的戈弗雷转过头来,暗淡地合上双眼,低声命令道

    耶路撒冷执政官毅然决然地信守着誓约,前去解朱拜勒的围困。

    而尼克山大堡牢狱里,几名亚美尼亚的狱卒气急败坏地抽打了博希蒙德几鞭子,呵斥道,“你完蛋了,从王冠上狠狠跌落下来——你外甥坦克雷德取代你的位子,他倒是个响当当的英雄,但他不愿意为你缴一个铜子儿的赎金。”

    博希蒙德脸先满是震惊,继而扭曲,“不,我还有许多忠诚的仆人和麾下在安条克和拉塔基亚,他们都是依靠我才飞黄腾达的,我曾给他们慷慨的礼物、采邑,现在是到了他们回报的时刻了。可以靠众筹,靠众筹,来凑齐我的赎金的。”

    “没有任何这样的消息,所以我们的上峰叫我们每天来折磨你番,你这个毫无价值的累赘。”

    “坦克雷德你这个混蛋,忘恩负义,是我把你从阿普利亚乡下带出来的,给你衣服给你铠甲,只因为你母亲是我的姐妹,可你这个杂碎,是个怎么样的杂碎啊!”这下子,博希蒙德爵爷居然真瘫了,他的手臂因为愤怒被链条勒得青筋条条,原本白皙的脸庞涨得赤红,嗓音颤抖尖利,胡须也邋遢起来,因为无人给他打理,“还有那群和坦克雷德同样无耻的家伙,在我强盛的时候,跟在我的屁股和靴子跟后面,用各种花式的把戏和阿谀来讨我的欢心,现在却都冷酷地抛弃了我,这人世间到底还有没有道义了,有没有?”

    喊完后,瞬间就不名一文的爵爷又吃了几记结结实实的鞭打,接下来的日子里,看管他的人发觉:这个红胡子的,完全丧失了威风,整日或哭号或诟骂,完了后便拖着锁链缩起来装死,就像个倒过来的睡觉蝙蝠。(未完待续。)

第44章 开价者

    直到第四天,被精神的荒芜和失望折磨得几乎失了形的博希蒙德,这个在军事惨败后又被夺去了自己的公国,又沦为阶下囚的人,正在低着脖子,看着脚底下的泥土,他的靴子尖正踢打着泥土,画着什么,是文字还是图形,外面的狱卒也无人关心——吱呀声,一位来自马拉什堡的亚美尼亚军官武士从被打开的铁栅门里走入进来。

    接着博希蒙德的镣铐被打开,还搬来了把木椅子,叫这位前公爵坐在那里。

    阳光顺着高高的窗孔照进来,透过桶形的屋檐,投在博希蒙德的颧骨和红色头发上,他的衣服领子解开着,躺在椅子上,现在就算是给他把锋利的剑,他也无法杀死面前的这位亚美尼亚武士,因为手脚在长期的禁锢下已经失却了知觉和力气,杀不了人了。

    “你的外甥已经击退了里德万和科布哈的进攻,保全了安条克城。”

    “那我赎回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不,有来自安条克的密使说——只要你愿意放弃安条克公爵和阿普利亚公爵的头衔,返回家乡去,那很快就能拿出金钱来赎你。”

    博希蒙德抬起手来,看着那个武士,擦了擦嘴角的血瘀,哈哈笑起来,“我的叔叔罗杰占有了整个富饶的两西西里,他向我索求后者的头衔已很多年了,我都没有屈从。现在凭什么会相信,我会将两个头衔让给个初出茅庐的小崽子?”

    那武士摇摇头,“你还真是固执。”

    “你给我带来的就这个消息?”

    “不,还有一个。”那武士说完,取出卷纸交到博希蒙德手里。

    博希蒙德迟疑了大约两秒钟,接了过来,纸张纹理很清晰,有植物的筋道,很显然是产自于那个地区的。

    “有个人愿意赎你,那便是塔尔苏斯的君王,塞琉西亚大医院的主保人,突厥人的白色死神,他正在和我们的使者团在卡斯塔巴拉城谈判。”

    “还谈什么?把赎金钱爽快拿出来才算是表达出诚意。虚情假意的瓦良格蛮子。”博希蒙德将纸狠狠卷起掷在脚下,而后他抬起额头,对那亚美尼亚武士阴笑着说,“我真的很同情你,因为你们的主子贵族们把你们的命给卖了,价码就是你们要求的赎金。三百磅还是四百磅黄金,就是这么点钱,便出卖了你们这群人的血和命”

    “马上君士坦丁堡的皇帝会向东而来,我会死在你和那个突厥人的白死神之后。毕竟皇帝是得到上主和圣使徒的加持的,你们这群草头般的乱臣贼子怎么会成大事?”那武士带着认真的态度情绪,嘲笑着异想天开的博希蒙德。

    “皇帝”说到这里,博希蒙德的红胡子翘起来,接着带着不寒而栗的笑,耸着肩膀,大口大口喷着嘲弄的笑声,他的目光很快就化为了把锋利的匕首,“很快他就会害怕上我的影子,在这片海洋当中,战火会彻底燃烧起来,我博希蒙德德特维尔以自己的家族氏名发誓,早晚我会在他那满是女人和太监的宫殿里放牧自己的马匹。”

    卡斯塔巴拉城外的苑林当中,高文接见了来自马拉什的停火代表,当然对方更重要的目的,是来谈判博希蒙德的赎金的——难得有人真的愿意出价钱。

    “二百磅黄金,不能再多。”高文单刀直入,对着使者报出自己的价位。

    “我们可以适当做出让步,三百五十磅如何?”

    “你以为我是在集市上砍价的小贩,我是在以医院大主保人的身份再和你谈论严肃的事情,攸关博希蒙德性命的事。”高文严厉地欠了下身子,在座椅上稳稳当当。

    但那使者还不死心,“二百磅黄金的话也可以,但是顺带着送还被您囚禁的托罗斯和洛丽塔兄妹去马拉什,我方可以将教廷金融代理人比尔列奥尼和博希蒙德一并送还。”

    “你居然敢说出这样厚颜无耻的话来,托罗斯正在我的宫廷里享受着安逸尊贵的生活,学习典雅的礼仪、哲学,如果你们是迎他回去当王的话,我可以派遣两个旅团护送他去马拉什,但是你们的执政官费尔愿意接受吗?”

    “我很遗憾始终与您无法达成共识。”

    “我的朋友,取得共识是很简单的,达成商业化的契约就行。这样好了,我愿意将东部边境的武装团全部释放,让他们走出堡垒,恢复他们和家人的自由,解除现在的临战生活,并且在我们双方的边境设立榷场;而你方必须将先前吉麦吉斯旅团的俘虏给尽数释放,我愿意为我的被俘士兵支付额外的赎金。”高文提出了最终的方案。

    那位使者盘桓了几下,也就答应了下来。

    关于赎金的问题谈拢后,高文就迅速写了封信,叫快马飞驰到了塔尔苏斯城去,他让郡长安德奥达特打开了小金库,将原本皇帝赠给死鬼鲁本王子的,印有皇产司记号的二百磅重的金块给取出来,装入牛拉的长厢车里,用了十二名邮驿骑手外加三十名民军士兵护送,送到了卡斯塔巴拉城来——又过了几天,马拉什堡方面取走了黄金,并信守承诺放出了博希蒙德、理查德和赖诺尔德,还有余下来的大约四十多名来自各地的骑士。

    他们步行从尼克山大堡走出,守门的士兵送来两头驴子,但博希蒙德不愿意骑这种卑微的牲口,便把些行李挂在上面,和其他人继续步行,到了马拉什堡比尔列奥尼和十五名商人也被放出,加入进来。

    “你准备朝哪里去?”

    “我的金钱全蚀在了马拉什,所以必须去伊科尼乌姆碰碰运气,说白了投奔高文去——请允许我暂时辞去‘拉塔基亚海军大元帅’的职务。”比尔列奥尼并没有丢弃对金钱的渴望,他说这话,从路边的草丛里抽出根比较长的细硬木树干,充当走路的拐杖,“你呢,公侯阁下。”

    “除去复仇外,我实在也想不到余下的人生还有什么事可以做。不过现在我逗留在这里或回安条克都是危险的,昔日我的朋友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哪怕是戈弗雷的保证也不能叫我安心——既然曾经的仇敌高文花钱买回了我的自由,那我便直接走到伊苏斯湾去。”(未完待续。)

第45章 真正退隐

    不久在伊苏斯湾的沙滩上,博希蒙德和理查德、赖诺尔德还有四十来落魄的骑士,竖起了一圈帐篷,就在那里呆着不走了——据说博希蒙德还找到了个陶钵,套在自己脑袋上,而后叫理查德用剪刀将露出陶钵外的头发和胡须统统剪掉,完事后博希蒙德成了个陶钵头,比安德奥达特的蘑菇头还要规整。

    以理发剃头为决心的表达,“陶钵头”博希蒙德指着浩荡的海湾,奔腾的浪花发誓,“当年我的父亲圭斯卡特是如何奋斗的,今日我也一样。”

    另外边,距离海湾约百余里的卡斯塔巴拉城中,高文听说博希蒙德就在那里,属下询问说是否要去见对方,高文摇摇头,“不必见了,我不是那种为了二百磅金子就大卖恩情的市侩人物。不日我将返回塞巴斯蒂安高原,督查那里防务体系是否完备起来,而后就带着红手旅团返回塔尔苏斯来。怕是待到来年,会有更加严峻的情况发生,到时候博希蒙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现在给我向他的营地里送去五十匹骏马,外加三十磅黄金及谷物给养,其他的不要多说。”

    此时黎凡特的消息也传来:戈弗雷成功逐退了杜卡克突吐施的一万兵马,帮助朱拜勒和贝鲁特的边民军解除了困局,高文同样送去了二万拜占特金币作为酬谢,但被戈弗雷拒绝了,他给高文的信件里只有一句话:

    “顽强守住高原,在关键时刻帮助我的弟弟鲍德温。”

    据说凯旋耶路撒冷后,宗主教萨姆贝尔继续不断索求,胃口之大之贪婪让人心生厌恶,他居然要求将耶路撒冷和雅法都纳入教廷(实际就是自己)的权杖统治下,统合为一个**的“耶路撒冷教区”,并声称自己必须得行使“国王叙任权”,即要求戈弗雷和坦克雷德都要得到他的涂油和祝圣,才能对耶路撒冷和安条克保有国君权力。

    而这话刚刚发出去,坦克雷德就急忙赶往圣城,接受了萨姆贝尔的涂油,和对方沆瀣一气,由此成为安条克公国实际的统治者,他占据了舅父的宫殿,并将亚美尼亚女子梅桑德接入进来,当作自己王后般宠爱着,还拔擢了国内许多亚美尼亚、突厥和波斯人。

    随后圣城之内,军队和教会的争吵日益激烈,互相攻讦陷害,圣墓医院执事杰拉德和隐修士彼得夹在中间,苦口婆心劝说也无济于事,最后戈弗雷做出让步,将四分之一的耶路撒冷城区,连带其间的税金贡赋统统移交到萨姆贝尔为首的公教教士的手里,对方才算是消停了下来。

    这事告一段落后,呕心沥血的戈弗雷对属下的村邑进行了次完整的调查,结果发觉他现在所能动员的骑士只剩五百一十八名,外带扈从的骑马军士和步兵五千七百人,而亚实基伦、阿苏夫、阿卡、推罗、西顿、的黎波里、大马士革等强大敌对堡垒城市都环绕四周——戈弗雷顿觉无法支受,原本身体就很虚弱的他,彻底病倒在了榻上,气息奄奄。

    又过了一个月,同样心灰意冷的隐修士彼得重新骑上他那头毛驴,裹着破旧的袍子背着十字架,离开了曾经象征着所有东征将士荣耀的耶路撒冷,来到了雅法登上了艘船只扬帆离开,在他的身后,大清真寺内众人的争吵还在无休无止地蔓延着。

    “所罗门的圣殿啊,你曾见识过兄弟是如何因为分崩离析而让你陷于毁灭坍塌的。也许不久后的未来,你要便再次见证番了,人是永远都成长不了的最愚蠢的族类,他们在废墟上,只会耗尽心血和财力建起另外个废墟。”

    巧的是,当彼得在马尔鲁斯港上岸后,遇到了安条克牧首约翰奥克希尔特,这位是刚刚被坦克雷德驱逐出来的,“现在安条克城内供奉的是阿尼教会了,那位新夺位的诺曼公侯和他的妻子都穿着阿尼风格的服饰,并且组建了支亚美尼亚人卫队。我们正教会人员都遭到流放和驱赶,他们说我将来不是帮高文就是帮希腊皇帝,根本不能信任纵容。”

    两日后塔尔苏斯王宫内,安娜热情接待了两位,“隐修士啊,我与高文的兄长和导师,你要往何处去呢?”

    “圣战成功后,我们应该是逐渐被淡忘的角色,我想回到家乡亚眠去,到一所修道院归隐养老。”

    “去穆特河谷复兴阿拉汉修道院吧,我将那里周围的土地馈赠给你。”安娜慷慨地说道,“何必跋涉千里做相同的事情呢?”随后女凯撒又问起安条克大牧首的前程,对方说想回皇都去,安娜便说“这里马上要完工的圣保罗大教堂,正缺少像您这样年高德劭的长者来担当统领整个高原正教徒的职责。”

    就这样,两位都被安娜挽留并安置了下来。

    彼得得到了穆特河谷北方尽头的阿拉汉修道院,在那里有一片榛树林,还有山丘上的菜圃和麦田,夹杂着许多漂亮花卉,修道院曾经驻屯过塞琉西亚三个百人队的民军,他们运来砖石将其修葺完毕,形成了座俯瞰托罗斯群山的小型要塞,彼得留在了这里,开始隔绝原本生涯里的狂热实干,开始静心阅读宗教书稿典籍起来——时代在发展,但有的人却可能在陡然间,永远沉寂到了长河之下

    可是高文还必须在河里浮着,整个王国都在疯狂运转着,为了即将到来的更为庞大可怕的战争,光复梅利泰内和塞巴斯蒂安不是终结,而只是开始,更大的挑战来自于西方,来自于充满敌意的君士坦丁堡——在彼得离开耶路撒冷时,高文就告别了妻子和女儿,按照规划回到了高原地带。秋季,梅利泰内城外一片片隔开的稷麦田地里,马队的喧嚣和尘土格外引人注目,当城头的边民将加固的城门打开后,大主保人和群披着铠甲的骑兵,在刺耳的喇叭声和狗吠声中,骑着马出现在欢迎的人群当中,马蹄不断击打在铺石的路面上。

    “边境的态势如何?”高文走到了城中的行宫当中,在他的身后跟着旅团的将官们,带头的是布兰姆森和沃尔特桑萨瓦尔。

    “梅利泰内和马拉什间基本平静,但塞巴斯蒂安那边一直在和梅里克打着边境战,奥森将军和金手执政官都卷进去了,几乎每日都有战斗。”布兰姆森回答说。(未完待续。)

第46章 备战

    高文要求哈勒姆统率梅利泰内的边民军,而奥森则镇守塞巴斯蒂安,“红手旅团和所有骑兵团归我直辖,即日起开始移屯到凯撒利亚,不去塔尔苏斯城了,作为支援各方的总预备军力。”

    随着大主保人的匆匆到来,埃尔比斯坦、塞巴斯蒂安、梅利泰内这个广袤三角地带,所有的人不管是什么身份什么族群都动员起来了,原本被强制去挖掘运河的新月教徒们也被中止了任务,开始转过头来或拆毁高文不需要的堡垒,或构筑起高文需要的堡垒,牛车、骡车、背车或独轮车在各处山路间迤逦穿梭,一半人正在收割麦子和其他作物,除部分自有外,其余全部囤积到附近的兵站粮仓当中;其余一半人都在服如此的劳役。

    同时在这片高原上的正教修道院、洞**修道院外带被保留下来的清真寺,都被高文的民军征收队找到了:大主保人现在声称自己不仅是塞琉西亚医院的主保人,同时“还是整个安纳托利亚高原,从黑海直到塞浦路斯海的教堂、修道院和清真寺主保人”,“我有圣职有列品,并且得到了安条克大牧首的认可,有全地区教长的叙任权,不管你们以前是如何逃离君士坦丁堡、安条克的管辖的,自现在起征收你们所属的七成农奴劳力,另外征收你们五成的地窖财物。最后,每拥有五十户的修道院产业,都得出一辆合格的篷车,外加一名边民军的装备,若无实物可用金钱、谷物替代。”

    当正教修道院表示激烈不满和反抗时,等待他们的是征收队极度野蛮的行为。

    塞巴斯蒂安郊外山区圣三一修道院门前,三支征收队冲到了砖石做的院墙前,在宣读了“征收布告”后,带头的名士兵就举起了长柄月牙斧,“砰砰”几声斫击声,重门的木栓碎屑乱飞,当其发出了断裂开来的声音后,后面的两位士兵举着从辎车上卸下来的包铁横梁,“奉凯撒和大主保人的敕令,征收搜检无碍!”伴随这声口令,横梁猛地摇摆两下,砸在了重门上,门闩就此被砸脱,十数名士兵呐喊着推开毁坏掉的门板,一拥而入,他们用绳索将躲在厅堂当中的修道院各人给捆缚住,一溜摁住跪在长廊上,接着士兵们开始举着火把,劈开了地窖的板门,踏着幽暗的长梯,用手拖用胳膊夹,把银烛台、包金圣像画、器皿钱币等鱼贯着取了出来,到处是劈开打砸的声音,还有低着头的修道院人士吟唱的赞美歌声。

    其余的士兵也携带着绳索,到处抓捕着圣三一修道院所属的农奴和牲畜。接着努力抬起头的修道院人士,视界里不断摇晃的毁坏重门间,忽然昂首阔步走入进来名骑士,是直接骑着马进来的,这位戴着顶翻边的貂皮帽子,上面插着根白色的鹭羽,脖子和手套围着锁子甲,脸上满是扭曲的疤痕,外面蒙着鲜艳的罩衣,肩带上挂着火镰、契丹雪纸筒、短剑,下身穿着库曼式的马裤,膝盖下套着羊绒裤套,用绳索扎住,后面名扈从举着根极长的骑矛,稍微倾倒些才从门阍处跟入进来。

    “我是新受到圣三一修道院叙任的执事长,我叫西格玛,现在和这座修道院无关的人物都给我滚出去罢!”这骑士粗犷地大喊到,接着将指环和权杖展示给在场的人观看。

    说完后,他的扈从们就喊叫着冲上长廊,把原本被捆着的修道院各位神职人员的绳索给割断,然后用长矛戳用铁棍砸,驱赶他们离开这处修道院,“因为新的执事长已上任”,原本的神职人员丧失了继续留此的资格。

    就此越来越多修道院被鸠占鹊巢,被高文军队里粗蛮的军人所占据。

    原本属于修道院的人力,包括许多石工、细木工、大木工、车夫在内,也都被强行从原本的供职处剥离出来,这里面很多人原本已发誓将生涯全奉献给主,坚决不会为染满鲜血和肮脏的士兵服务,现在他们为了躲避来自军队的劳役,甚至开始自残:割掉手指,割掉耳朵、刺伤舌头等等。但根本无济于事,一队队征收的士兵还是提着绳索找到他们——手指被割掉的去拉纤绳,耳朵没有的去搬运砖石和木材,舌头被刺伤的去赶车。并且高文严厉下令,“若技艺在身者胆敢自残,那便要刺瞎双目,让其残得更加彻底。”

    不久在梅利泰内城外的旷野处,竖起了木台,二十名依旧违背命令自残割掉手指的修道院劳工,当着众多人们,包括挖运河的新月教徒在内,被士兵砍下了头颅,根本没有什么“刺双目”的升级惩罚,而是直接一步到位。

    在这样疯狂的压迫和动员下,首先一道横亘埃尔比斯坦的道路被瞬间铺设出来,连接了凯撒利亚和梅利泰内间的交通,而后原本高文规划的七座堡垒也都修葺规整,每座堡垒都修起了核心的兵站粮仓,占据了要隘和水源地,形成了高原的防御网。至于最北方的塞巴斯蒂安城,保罗派信徒们、武装移民们,外加被强征来的人力,将其城墙加固加高,并且绕着城池构筑了很多多面形的兵砦。

    留在此处的,是组建起来的四十支边民军百人队,其中十二支驻防在塞巴斯蒂安,十四支分散驻防在七座堡垒当中,六支驻防在梅利泰内城内,其余八支骑兵百人队被分配到奥森的哥哥哈勒姆手里,充当机动兵力。高文和圣妹商议了番后,还嫌戍守的军力不足,“反正不是用来远征的,一旦有战事,征发来守卫城市和堡垒的人员多多益善。”这样,圣妹立刻颁布了执政官命令——三万名保罗派信徒在边境有警后,老弱妇孺全部入各处堡垒自守,精壮男丁大约六千人则入塞巴斯蒂安城协防。

    而更多被编组起来的新月教武装团,则被“安置”在萨努斯河的河岸地区,入营自处,每隔段时间会从梅利泰内发送批车辆运送粮食来供应他们,如果胆敢逃跑或反抗,根本不用军队出动,周围数十里的荒原高地,就能直接把他们给饿死。(未完待续。)

第47章 扬帆西进

    在沙盘上,高文举起银马头权杖在地图上比划着,说出了未来高原布防的总体态势,“塞巴斯蒂安是个**设防的区域,哪怕是西奥多罗和梅里克同时来攻,也要凭依着城墙和外围堡垒给我守卫住,这样敌人就被我们扼守在北境之外了假如西奥多罗迂回深入怎么办?阿马西亚到埃尔比斯坦间,都是高耸的荒原,缺少水源,大部队难以机动,况且我设立的七座堡垒,有四座是在北侧保护埃尔比斯坦道路的,其余三座位于梅利泰内和塞巴斯蒂安间,互用烽燧联络,这样能在正面和侧面对敌人同时构成威胁——到时堡垒里的边民百人队迟滞敌人,而卡帕多西亚大边塞区、奇里乞亚门边塞区的边民军则随时可以越境来增援攻击敌人,骚扰驱逐他们,甚至切断他们的补给线,歼灭敌人。”

    在这里很明显,高文苦心孤诣,动员胁迫了高原上如此多的民力,构筑堡垒体系,就是要敞开个大荒原的无人区摆出来:“西奥多罗加布亚斯,若是你对皇帝助纣为虐,那么无外乎两条路线给你,一条是强攻设防重重的塞巴斯蒂安,还有一条是带领军队在缺乏补给和饮水的情况下穿过无人区,遭到梅利泰内和凯撒利亚两面的夹击。”

    不过到了如此地步,高文也没有放弃和西奥多罗的外交交涉,他不断送交密信给驻特拉布宗的商团们,不管是塔尔苏斯商人,还是阿马尔菲、热腊鸭的,都轮番去秘密游说老将军,“和塔尔苏斯共存共荣才是符合所有人利益的,而跟在皇帝的身后,假如高文国灭的话,为将商路和土地完全握在手中,皇帝也是会收归查尔迪亚和特拉布宗军政和财务人员的叙任权的。我们是无所谓,换个主顾照样去寻求财富金钱,但将军您呢?”

    说实话,西奥多罗还真的处在了焦灼和犹豫当中,现在在眼前的也无非是两条道路:一条是跟着皇帝打高文,捍卫正教徒的信仰;还有一条是实践自己的野心,联络格鲁吉亚、阿兰尼亚、罗斯的力量,和高文议和乃至联手,掀起对君士坦丁堡的狂飙叛乱。

    前面的路比较稳妥,但未来加布亚斯家族的结局,未必为善,可能真的如高文和商会所言那样,落得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后面的道路比较冒险,但一旦功成,把步步紧逼的帝国中枢皇权给打碎,进可问鼎皇都御座,退也可割据一方。

    资本和收益间的矛盾纠结,让老将军颇为不安。

    而暗藏在特拉布宗和阿马西亚两地,皇帝的暗探密使,也在以各种身份的掩护,不间断地顺着海洋与陆路朝布拉赫纳宫提供各种各样的情报,和高原上骤起的秋风一样,密密地让人透不过气。

    又过去半个月,红手旅团、骑兵团和掷火兵已陆续朝着凯撒利亚城进发,高文则还留在梅利泰内继续震慑掌握着局面,“大主保人殿下,请用餐饭。”就在高文伏在案几上,举着芦管笔,握着印章,在许多文牍卷宗间披阅时,陪睡衣橱官温若明娜端着餐盘,在迪姆和木扎非阿丁的注视监察下,走了进来。

    餐饭比较简易,蔬菜**酪汤,一盘坚果、橄榄,外加甘蓝和烤肉,但却经过陪睡官精心烹饪,显得色香味俱全。

    因为圣妹前往塞巴斯蒂安一带去动员组织信徒了,故而起居又重新交到了温若明娜及一干伴随她同来的内廷使女手里,这群女子不但要照顾高文的生活,还将起居给严格记录下来,其暗含的意思就是“充当凯撒的耳目,监察可能出现的妖艳贱货干扰大主保人生活”。

    不过温若明娜明白,凯撒眼睛里最大的危险是她自己,这也是种忠诚的考验。所以她为大主保人准备餐饭,洗濯衣袍,整理床榻,甚至是整理文牍书信,并陪睡在房间外随时听候庶务差遣,但绝不敢有星点越雷池之举。

    现在得到安娜默许的,能上榻的只有金手执政官。

    吃到半途,高文捏着块白面包块,对站立一旁的陪睡官说,“马上机要官菲拉克托斯要随我去凯撒利亚,这里的文书杂务不妨让你留下来处理,如何?你在梅利泰内城会感到害怕吗?”

    “会打仗吗?”陪睡官挑起漆黑的眉毛,瞪着双眼好奇地问。

    高文心情有点沉重,“完全得做好这样的准备啊,我现在做了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备战。”

    “承蒙大主保人看得起,我愿意留在这里协助国家处理好事务。”陪睡官很坚定很顺从。

    高文点点头,表示对阿迪盖少女的赞许,“这样,先锻炼下,给我草拟份密信,用隐显墨水写就,目的地送往伊苏斯湾。”

    “是给博希蒙德爵爷的吗?”温若明娜也很聪明,她和安娜的聪明不同:安娜是属于那种睥睨众生的,而她则是顽强上进式的聪明,就像池塘边的青翠杂草那般。

    “你很聪明。”高文果然继续说出这样的话来。

    陪睡官一霎那是兴奋愉悦的,但她忽然背脊一冷,脑海里浮现起出发前在塔尔苏斯寝宫内,安娜翘着粉嫩雪白的足,浮着神秘莫测的笑,捏着自己的腮帮,“高文总是喜欢聪明的姑娘的”于是陪睡官急忙隐没了得意的颜色,开始转身准备文具器物了——因为她明显感到,身后帷幕边的使女们,有些神秘而低沉的视线在自己背后游走。

    信件在不紧不慢当中(温若明娜长了个心眼,没敢把信件处理太快,她害怕大主保人又会夸奖自己聪明)当中掐着时间点完成了。

    两个礼拜后,当高文带着卫队禁兵向凯撒利亚正式出发时,波澜不惊的伊苏斯海湾,一艘大排桨三角帆船停泊在那里,而后博希蒙德和四十多名骑士登上了甲板,朝着塞浦路斯岛扬帆平静地前进了。

    虽然前安条克的主人举动静谧从容,但迅速在各个国度间激起了爆炸式的反应,很快“博希蒙德乘船西行”的消息比秋季海洋的季风还快,传播到了君士坦丁堡的皇宫当中。

    “博希蒙德无法在安条克那里找回权力,肯定是来找朕的麻烦!”正在部署将来攻势和后勤的皇帝拳头,砸在了面前的书几上,“可以叫塞浦路斯岛方面动手了。”(未完待续。)

第48章 新式战船之力

    这段时间,皇帝一直在软硬兼施地暗中策反另外个孤悬在外的势力——即塞浦路斯的阿普索玛特斯大公。

    软的方面,皇帝给承诺,给官衔,给地位,许诺对方很多好处,而后要求阿普索玛特斯退出高文的“一带一路”圈子,和安条克与塔尔苏斯解除“梅登斯堡密约联盟”,并出动舰队和士兵,在南面海域威胁高文的软肋(皇帝侦知高文的主力军队都在高原中央,塔尔苏斯、塞琉西亚等沿海地区只有少量民军戍守),充当皇帝第二次反攻的急先锋。

    硬的方面,皇帝的密使也对阿普索玛特斯实施了无休止的恫吓,称“朕有一支速成的庞大舰队,已经开始在士麦那和雷斯波斯岛间集结,其数量和武备皆超乎你的想象,若是继续拖延的话,必从塞浦路斯率先开刀。是戴着狗链游大竞技场,还是继续得到庇护保住尊荣的总督席位?朕给你留下的选择时间并不多。”

    现在博希蒙德扬帆西进的事,再度成为君士坦丁堡、塔尔苏斯和塞浦路斯三方博弈的焦点!

    早在博希蒙德战败被俘后,他就备受皇帝的“注目”,阿莱克修斯指示密使代表波特鲁菲斯,要求亚美尼亚人将这位和高文同样臭名昭著的罪犯,引渡到君士坦丁堡来。然而马拉什方面根本不通海,各个陆路也被安条克、塔尔苏斯和阿达纳给封闭住了。然后高文又见义勇为站出来,给了一大笔赎金,博希蒙德就被放了出来,窝在伊苏斯湾里,好像在等待什么时机,像颗随时能爆燃的契丹火毬,让很远很远的皇帝也感到不安。

    所以皇帝和塞浦路斯不间断交涉的另外个主题,就是要阿普索玛特斯尽快出动舰队拘捕博希蒙德,最起码不能让他自由进入圣海。

    塞浦路斯和奇里乞亚间的海域,一艘大排桨帆船穿过灰色的海洋,在尾部留下一道呈梯形扩散的白色轨迹,号子和浪花声里,原本贵为伯爵男爵的理查德、赖诺尔德蒙着斗篷来遮蔽飞溅的水花,头发湿漉漉地亲自坐在船舷的椅子上,奋力艰难地摇动船桨,在船头亮闪闪的铜质海兽像下,博希蒙德亲自握着剑蹲在那里,不断对众人打气,”朝前走,到塞琉西亚我们逗留下,然后直走罗德岛、克里特岛的海路,进入奥特朗托海峡当中,那里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变幻无常的天气雨云,和阿莱克修斯那孱弱的海军力量会让我得偿所愿的。”

    这会,左舷的一名诺曼骑士大喊起来。

    灰蒙蒙的塞浦路斯岛的山和礁石间,忽然出现了一列鼓荡着风帆的快船,排成了斜阵,对着他们是越来越近,“是阿普索玛特斯那个希腊混蛋的船队,他果然要来捕杀我了,他也成为了皇帝的一条狗。”博希蒙德吹着胡子,怒气万钧拔出剑来,全船的诺曼人开始把风帆半降,也呐喊着面向左舷排起了手里的鸢盾,准备决死战,哪怕瞬间倾覆海底——他们能看到,排在最前方的塞浦路斯船只高高翘起的船首,在上面像海鸟般密密麻麻攀附站立的希腊、克里特士兵已开始举起弓箭,还有能喷射火焰的“罗马蜡烛”的铜管在阳光下点点发亮。

    号角声猛烈响起,博希蒙德在一片叫喊里转头望去:自奇里乞亚的海岸,突然也出现了一队战船,四艘如堡垒般包覆着铁肋长方形船只居于中央,其余潘非利亚式的桨帆长船分居两翼,“是塔尔苏斯的战旗,是塔尔苏斯的战旗!他们的船甲板上居然竖起了双层的如同堡垒般的东西,并且没有长桨还能行驶如飞。”博希蒙德的船只上,许多脱去头盔头发飞动的诺曼人指着对着自己而来的“翻车鱼战船”,惊讶地大喊大叫。

    能让自海上发达起来的诺曼人感到如此,也是很不容易。

    最右侧的翻车鱼旗舰顶部,皮肤黝黑的船舶司副司贾尔古巴裹着红色的撒拉森海盗头巾,腰上悬着弯曲的战刀,双手交互抱着,大踏步站在甲板上,如履平地。

    而后他举起手指,对着旁边的了望员和军官大声喊到,“升起战旗,全速进攻!”

    “啊啊啊啊!”水手们赤着脚,发出海盗般的嚎叫,开始扯动绳索,一面圣尼古拉画像的大旗飞腾起来,很快在风中笔直招展。

    其余的三艘翻车鱼战船,外带伴随的轻型战船,甲板上的水手和水兵都嗷嗷嗷叫喊起来,舱内车轮踏板激烈上下错动,各个如箭般,越过了还在原处飘着的博希蒙德排桨船,对着塞浦路斯船队正面扑去。

    “混蛋可恶!”博希蒙德很快就觉得整个水面战栗起来,他一个没站稳,在轰鸣声里倒栽在自己船只的甲板上:所有的塔尔苏斯战船的船首,在高速行进当中,用那里的铜蛤飞射处一条条火焰,夹杂着青色灰色的烟雾,争先恐后地射入了塞浦路斯船只的桅杆风帆之上。

    最前方两艘塞浦路斯船只上,水手们惊恐地抬头喊叫着——铜蛤射出的火矢箭簇部,带着三角形的倒刺,星点般射击到他们的帆布上绞住,顿时千疮百孔,仍由他们挥动斧头和木棍,也无法将这些燃烧的箭簇砸落拔出,很快整风帆到处冒着火和黑烟,焚毁无遗。熊熊燃烧起来的两艘瘫痪的战船四周,双方其余船只开始互相交错对战起来,塞浦路斯方船只上到处是晃动着桡钩和绳索的人影,勇敢的水兵们纷纷将它们伸出或抛出企图钩住凶猛而过的“翻车鱼战船”攀爬上去进行接舷战,而后其两侧和上部都构筑着双层的塔楼却根本让这群人无计可施。

    贾尔古巴所在的旗舰上,两舷一排排翻起盖板的射击孔内,马尔代特水兵们呐喊着,在和敌船擦肩而过那刻,痛痛快快地居高临下,使用带着叉架的火铳箭、十字弩还有扳动绞索弹射出的两头削尖的木梭镖,来了场猛烈的火力齐射。塞浦路斯的战船上,木梭镖四处弹飞,肆意破坏着人的肉躯和船只的甲板,许多中箭的水手被自己的绳索牵连着,一个接着一个坠入海中。

    当四艘翻车鱼战船气焰嚣张,碾压穿过了塞浦路斯船只战线后,塔尔苏斯方的轻便长船自两翼合围攻击而来。对方大败亏输,被击沉了俘获了几艘战船,其余的烧起烟雾,朝出发地狼狈遁逃离去。(未完待续。)

第49章 管家露相

    潮汐涌来,等到这场海上战斗结束后的博希蒙德,看着距离自己视线仅五十尺开外,一具被水灌得饱胀着的塞浦路斯水兵尸体,被冲到了这里,来回晃荡。对方的帽盔已经坠入深海当中,头发一绺绺在水上飘着,后背上竖着根锐利的火铳箭,周围形成了个焦黑的燃烧创伤,正是这发从铜蛤射出的箭要了他的命。

    “这意味着什么?”博希蒙德咽下口吐沫。

    “是高文再次救了我们?”同样目瞪口呆的理查德缓缓回答说。

    “不,不。”博希蒙德若有所思,看着血夕阳和狼藉的海面,“这战斗似乎意味着阿普索玛特斯就此和高文翻脸了,此后塔尔苏斯国就会遭受四面的攻击,这正中皇帝的下怀,即形成对高文这家伙的包围网。战事开启后,只有个阿达纳伯国会站在他这面。”

    “高文会就此完蛋吗?”

    “在狡诈卑鄙的科穆宁手里完蛋岂不是太憋屈了,说到底一切都得走着瞧。我们走,不需要感谢什么。”博希蒙德忽然笑起来说道。

    这场关乎博希蒙德个人命运的,不算多么激烈或者多么大的海战,却在而后迅速影响了整个黎凡特和安纳托利亚的商贸政治局势:果然阿普索玛特斯宣布和塔尔苏斯方断交,并且派出舰船切断了原本的商贸路线,塞浦路斯又位于三片大陆安纳托利亚、黎凡特和埃及的中枢要害位置,一下子就让黎凡特的海贸陷于停顿,各方皆受到强烈影响。

    当消息传到阿莱克修斯耳朵里,皇帝万分振奋,亲自当着众位臣子的面宣布,塞浦路斯终于弃暗投明了,朕马上在陆地和海洋上的攻势都将高枕无忧,“严令所有船只,继续追击拦截博希蒙德!”

    皇帝严厉督令海军大伯爵司令官阿萨西都斯,率领十艘桨帆战船驶往雷斯波斯岛,并要求士麦那港的热腊鸭、比萨方也各出四艘战船协防,布下海上的罗网,坚决不让博希蒙德的船只越过这片海洋,返回意大利去。

    米蒂利尼港塔楼终日燃着指示的焰火,肃杀的气氛当中,所有渔船和商船都被严禁出海,全被锁在了栈桥之内,悬挂着帝国旗帜的船只来回巡弋,进击的范围已经到了阿塔利亚湾,所有人都知道博希蒙德现在还逗留在塞琉西亚港,只是不知道他会何时铤而走险。

    海岬上的红砖瓦的庄园内,一串篱笆后,阿格妮丝普拉尼穿着古风的女托加袍,百无聊赖地坐在石椅上,看着同样无趣的海面,秋季的风传来,掀起她灰的头发。在篱笆外的大树下,几名弓箭禁卫兵正背着武器,在那里的草地上走来走去,时不时朝她瞥来眼,好像这位女机械师会忽然造出对羽毛和木头做的翅膀,越过海洋飞走似的。

    那边,管家普克利普斯正站在爷爷的面前不断说些什么,不断打着手势,指向在他旁边个呆头呆脑的年轻男子,对方正是普克利普斯的侄子,出身于帕弗拉哥尼亚的乡下,刚刚通过贿赂宫廷大总管,被授予个皇宫侍卫的官衔,虽披上了袍子,但满身的呆滞和土气还是挥之不去——上下扫了两眼,阿格妮丝皱着细细的眉,厌恶地扭过头来。

    “这就是你没有男人庇护的下场,普克利普斯最近越来越咄咄逼人,威逼我交出田产来,说他的侄子将来前途无量,要你嫁给他然后顺带将普拉尼的名号也送出去。主人一失势,奴才们也都开始露相起来了。”当交涉再次破裂,普克利普斯骂着威胁的话语,带着侄子朝那边的庄子走去时,马格伦迪乌斯普拉尼走到小翻车鱼的身后,叹息着说到。

    阿格妮丝回头,仰起了眼眸,有点同情和理解地看着衰老不堪的爷爷。

    是啊,要是二十年前的爷爷,还是能骑着战马跑遍整个岛屿射杀猎物的武士,既聪明又勇猛,体魄几乎和高文所差无几。要是那时普克利普斯敢这样对他说话,马格伦迪乌斯绝对会攀弓用强劲的箭簇射穿这个奴才的喉咙。

    可现在,可现在

    “你说这些也没用了爷爷,我们被困在孤岛上。那个棕熊的船早已离开,还说什么三年后会来迎接我,我对他和安娜简直失望透顶!”阿格妮丝恼怒地回答说,她心烦意乱地转过身去背对着马格伦迪乌斯,修长的手指合在额前,金子般的阳光顺着指缝漏来,让她的肌肤因为躁动渗出细微的汗来。

    “那你还是委身给那个小普克利普斯好了,反正他是个农夫般的呆子,结婚后你随时都能把他给毒死,保住普拉尼名号的尊严。”

    听到爷爷这个建议,阿格妮丝更为惭恨,她俯下头,而后坚决摇摇头,用很低的声音说了句话。

    “你说什么我的孙女儿?”

    “我是说,那样我还不如回塔尔苏斯!”阿格妮丝抬高了音量,愤愤地如此说到。

    这下,马格伦迪乌斯忽然大笑起来,接着老人家恢复了威严地面庞,“静心等待着风向的变化好了,虽然我被软禁在这里,但还有耳目在外传递消息的,这片海洋马上就要混乱热闹的。孙女儿只要你方才的一句话,爷爷我就负责把你主动送回塔尔苏斯去。”

    “嗯?”阿格妮丝诧异地回头,她看到爷爷站在那里,身板都挺直许多,银发整齐地拢到耳后,握着拳头,好像爷爷又回到了以前的岁月,虽然她没有亲眼看过。

    “阿格妮丝”爷爷拧着眉梢,低沉地说到。

    “是,是的爷爷,有什么规划都可以对我说。”

    话刚结束,马格伦迪乌斯忽然坍缩了,他又萎顿为个干枯的老者,弓着腰抖抖索索地朝着花苑那边走去,咕噜着“又急了,我又要拉屎了,我又要拉屎了,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五次了。”

    当听到棚式茅厕里如雷的轰鸣声和爷爷的呻唤声后,阿格妮丝才从失望的呆滞里回过神,泄气地重新坐在石椅上——现实就是,她只是在和名风烛残年的老人家为伴,根本不可能是普克利普斯叔侄和皇帝禁兵的对手。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50章 博希蒙德殒命

    不过除去爷爷,小翻车鱼身边倒也不是没有别人——高文送来的三名阿尼美少女,她们比起庄园的主人来倒是彻底的无忧无虑——两位正在林苑树荫下掷着羊腿骨,另外位举着双手,捂着就快被海风刮起来的地中海农夫草帽,正蹲在草地里采摘着漂亮的花朵。

    哎,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现在阿格妮丝才算在心中承认,像棕熊那样的蛮勇武士还是能在危急时刻保护别人的。

    一团阴影罩在了正在思索的小翻车鱼的衣服和头发上,接着越来越大,她抬起头,原本金灿灿的秋阳不知在何时起被大片大片的乌云吞没,整个天地海洋变黑了,风也从海上席卷而来,小翻车鱼站起来,被吹动的草不断拂动着她裙角下的双足。这时候,在海岬尽头的灯塔忽然冒出了光耀的火,不远处的水面上一艘艘斜帆的罗马战船在米蒂利尼港的面前经过,桅杆上蒙着蓝罩衣的水手正晃动着旗帜,对着岸上不断打着信号。

    “塞琉西亚方向,有个皇帝陛下希望捉住的巨寇博希蒙德,在塔尔苏斯逆贼的战船的保护下,正在对着罗德岛的方向突袭。我们身为皇帝所属的精锐遗孤箭手,是到了建功立业的时刻了!”不久,在普拉尼庄园外的山崖边,五十名禁卫箭手列成了队伍,带头的侍卫官慷慨激昂训着话,“这个庄园里只有老人和姑娘需要我们监管,不需要那么多人力,留下十二人在这儿的哨塔即可。”

    说完后,其他的禁卫箭手都穿着柳叶片甲扎成的半身铠,外面蒙着刺绣的绯红色长襟袍子,背着盾和圆筒皮革箭箙,举着旗帜秩序严整地走下了海岬的道路,在阴云和大风下登上了那些船只之上。庄园谷仓的窗户后,阿格妮丝将身形隐没在建筑和影子里,眼睛盯住了禁卫箭手们的动作,“队长走了三十八人有个副队长带着十一名士兵留在了庄园出入的塔楼里”

    二日后风息了,但乌云和阴天依旧,海面越来越不平静,到了傍晚时分一艘桅杆折断的船只,风帆被烧却了半面,狼狈地在一片混乱骚动里驶入了米蒂利尼港当中,许多渔民在靠近码头后,看见那船只甲板上一半是桨手,另外一半堆在中间的全是死伤的人,有的死者身上插着尖头的木梭镖和铳箭,有的则脑袋被飞石劈开了,血顺着船甲板的缝隙不断冒着泡,伤者也密麻麻地躺在旁边,此起彼伏地呻唤着祷告着。

    “几十艘战船在阿塔利亚湾大战起来,我从来没见过这样恐怖的阵势,以前都不清楚塔尔苏斯那里有那样的船只——高大得就像是堡垒。皇帝和将军的船被打沉许多艘,人死了几百,海军大伯爵逃回阿塔利亚去了,很多伤员被沿路送到罗德岛、开俄斯岛、萨摩斯岛,那里简直都容纳不下了,敌人的轻船还跟在我们后面追杀纵火,现在整个阿塔利亚湾都被他们占据了,太可怕了!”船长指着满甲板的死伤和血泊,惊魂未定地对着前来帮忙的渔民们喊到,看来他也是尽责,开船开了一日一夜还多,硬是将手里的伤员送到人口繁盛的雷斯波斯岛来。

    “哎呀,为什么不直接送到士麦那去?”渔民和当地居民一面将伤员抬到岸边,一面七嘴八舌地询问。

    这时候船长气愤地说到,“我这是被陛下征用的商船,悬挂的是我们罗马人自己的旗帜,但而今开俄斯和士麦那都是意大利人的殖民地了,他们看到我船上的旗子不但不前来救助,还用射石机驱逐我,真是群沼泽里的蛤蟆。”听完这话后,大家也都非常愤怒,说这片圣海到底是谁的天下?我们罗马的,还是意大利商人的!

    哨塔里的十二名弓箭禁兵也跑出来,当他们看到被抬过来奄奄待毙的伤员里,居然有两位是自己同袍时情绪都激动起来,大喊大叫着,抢过来把血淋淋的他们抬入了宽敞的普拉尼庄园庭院里。

    在那里三名阿尼少女被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尖叫,但很快马格伦迪乌斯和阿格妮丝就从容地走了出来,表示愿意肩负起救治这两位弓箭禁兵伤员的职责。

    很快,两位伤员被抬到了通廊下的床板上,阿格妮丝点起了灯具,爷爷眯着眼睛取出了装满精密器械的匣子,还有盛着各种药水药膏的罐子和玻璃瓶,随后开始用蘸满药剂的细布,擦拭着伤员的创口。

    弓箭禁兵们感激地退到了庄园门阍外,自觉为这对爷孙站岗放哨。

    此刻,普克利普斯和他的呆侄子,提着些莫名其妙的礼物,外带他私下豢养的群武装起来的农奴打手,来到了大门外,高声要求马格伦迪乌斯出来谈谈孙女儿和他侄子间的婚事和嫁妆。

    “滚开!”站在门口处的弓箭禁兵副队长忽然拔出了单刃马刀,架在了管家的脖子上,凶神恶煞地说到。

    普克利普斯叔侄吓得屁滚尿流,跑了回去

    阿塔利亚湾的惨败,让得知消息的阿莱克修斯雷霆震怒,“高文的舰队什么时候如此壮大了?不但有马尔代特人为他充当水手,据说还拥有新式的堡垒战船,有车轮驱动,还有契丹火的射具在上面。他击败了阿普索玛特斯,现在又击败了阿萨西都斯,明显要击溃朕为数不多的海军力量,让博希蒙德能安然回阿普利亚去。难道朕的杀手锏,现在就不得不使用了?”

    “陛下,陛下,这是刚刚从阿塔利亚那里火速送来的情报!”御墨官匆匆走入。

    结果这个情报给了皇帝更大的错愕,“什么!在先前的海战里,企图混在高文舰队里坐船逃跑的博希蒙德,被我们的水兵射毙了?”

    “起码现在高文对布雷努斯殿下是如此交涉的,他说博希蒙德虽然地位崇高但命途多舛,在水面的激战里被一枚流矢射中了眉心丧命,现在他已被收敛入了棺椁当中。高文还希望皇帝能够为博希蒙德的棺椁尸体放行,以便用船运回这位的故乡阿韦尔萨下葬。”(未完待续。)

第51章 荣耀的棺椁与可疑的船只

    皇帝根本是将信将疑,他踱步到了银盘地图桌前,凝目观验了番圣海所在区域,“麦莱斯,传达朕的旨意——朕同意高文的请求,但是运载博希蒙德棺椁的船不得超过四艘,而且必须从士麦那湾航行过去,全程在朕舰船和岛屿的监视下。此外朕保证,朕的海军大伯爵不会开棺验尸,然而朕会命令快马通知约翰从科林斯城抵达优庇亚,由他来验核博希蒙德的尸体,如果属实那么朕可以本着帝王的怜悯美德,给他的尸体放行,而不是送到赛马场却悬挂任由皇都市民侮辱。”

    “遵命,这样也能体现陛下的宽仁和体恤,不至于激起阿普利亚和安条克的诺曼人的敌视。而由约翰皇子来检查尸体,身份上也毫无破绽。”

    布置完后,皇帝紧锁眉头,沉默着用手指摸着地图桌用名贵木材织就的边沿纹理,在心中始终不敢相信,“朕这辈子遇到过很多宿敌,在外有,在内也有,在这几年当中朕最为忌惮愤恨的无外乎两人,博希蒙德和高文。真是没想到,博希蒙德才和高文联手起来危害帝国没多长时间,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失去了安条克的权力,此时又被朕的船队射毙了,难道就如此除去了个大患?不,朕对这种真真假假的消息不能掉以轻心,绝不能。”

    就在皇帝琢磨不定时,塞琉西亚港口处则是一片哀声,码头前许多追随博希蒙德的诺曼骑士们统统脱去了头盔和铠甲,围着跪在了一个棺椁边,含着眼泪握着剑柄,连声为阿普利亚公爵祈祷着,愿他能升入天堂。

    连隐修士彼得都从阿拉汉修道院风尘仆仆来了,和许多教士一起举着法器和十字架,为忽然丧命的公爵补办着临终忏悔仪式,棺椁被推开了一角,博希蒙德尸体被刺绣的袍子所覆盖,露出了毫无生气的青白手腕。

    海防城堞上,蒙着黑袍的大主保人、塔尔苏斯女凯撒,还有许许多多的宫廷成员都聚集在那里,每人不分男女都捧着素雅的白花,既为博希蒙德的棺椁送行,也为了表达诚挚的哀悼之情。

    士兵们和围观的市民们都看到或者听说,虽然传说阿普利亚公爵和大主保人向来情好不协、互相争斗,但真实情况却是英雄惜英雄的——高文扶着垛口,为公爵的死痛哭不已,几乎都无法直着站立起来,而女凯撒的眼圈都红得不行,还连声劝慰丈夫不要过度悲哀。

    码头栈桥上的水手们,用四重绳索将棺椁绑好,而后用盘式绞索起重车将其高高吊起,转过尖刺嶙峋的礁石群,直接慢慢摆在了一艘热腊鸭商船的甲板上,接着于凄厉绵长的喇叭声里,诺曼骑士们排成两列,中间举着从马拉什亚美尼亚赎回的白底金边大旗,踏着木板走上了那艘商船,将旗布庄重地覆盖在棺椁上,接着此船升起了风帆,和其他三艘小点的船只一起,缓缓划桨驶离了塞琉西亚军港。

    “别了,永别了!吾友博希蒙德。”海防城堞后的高文捂着胸口,目送着满载着哀伤的那艘船,眼泪滂沱,声音几乎都快要窒息了。

    而安娜也流着泪水,挽住了高文的臂弯,同样痛惜一位枭雄的逝去。

    大约半日后,这个小船队经过了阿塔利亚港,在城堡塔楼上布雷努斯和阿萨西都斯都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看着。

    “这难道是真的?”海军大伯爵率先发问。

    布雷努斯远远指着为首船只甲板上,覆盖着醒目旗帜的棺椁,很谨慎地回答,“陛下考虑问题是睿智的,是你我所永远不能及的。他已考虑到未来整个阿普利亚和两西西里的局势,真是让人惊叹又仰慕。据说陛下在马上踏平塔尔苏斯后,肯定是要去攻克安条克的,那么适当地给予博希蒙德体面的葬礼,也是为了安抚意大利的诺曼人势力所致,这样在攻击安条克时,那边的诺曼人也会消停些,甚至会和陛下签署不战条约。至于开棺验尸的事,陛下也非常明智地交给了科林斯的皇子去做在约翰完成这个任务后,便可径自前去皇都汇报,并就任行政大首长的职务,因为只有皇子的卓越身份,即便是那群不识王化的诺曼人也能心悦诚服。”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阿萨西都斯也立刻做出个非常非常诧异的表情,来表示皇帝陛下的这种策略根本超乎了常人所能想象的范围。

    两人身后的监察廷官们,也都低下头,没有发出半句多余的言语。

    马屁归马屁,但阿塔利亚港很快就驶出了十二艘轻型排桨战船,亦步亦趋地跟在运载博希蒙德棺椁的船队后,担当前往士麦那海湾的护送监察任务。

    连连绵绵的云层下,海浪始终泛着灰黑的颜,失去了原本圣海的活泼和蔚蓝,“感觉会有风和雨啊!”阿塔利亚战船上,总负责的指挥官看着翻腾的越来越紧密的浪花,摸着略显湿润的铠甲,对身边的水兵们说到,并且得到了一致赞同。

    下午时分,阿塔利亚湾的尽头,那指挥官抬头望去,乌云好像越来越厚,越来越压抑,就好像直接压在人的鼻梁上那般,远方还能用双眼目视到白的闪烁,水手盯着风帆的转向,大声汇报说“奇里乞亚方向的风暴快来了。”

    “该死,原本我们观察星辰,应该是没有这种天气的。各位给我盯紧前面的船!”指挥官跃上了船首的木塔,挥动着胳膊,在呼啸的风中指着昏濛的前方。

    “阁下啊,你看你看。”一名了望员指着前面的小船队里的第三艘帆船,忽然喊起来。

    阿塔利亚指挥官随着他的方向望去,但见那艘帆船上,水手们正在匆忙地跑动着,不断从甲板下的舱室里取出木桶和箱子,扑通扑通,朝船舷两侧翻滚的海浪里抛掷,“升起焰火,加快船桨的划动,询问那艘船要干什么?”

    “把船舱里的货物都扔掉目的很简单啊,是为了减重,他们要顺着这股风,加速走了。”还没等那个了望员说完,果然那艘船把所有的帆升起,前后鼓胀如满月,在劲风的推进下,迅速脱离所在的船队,劈开了两边的波涛,电也般朝着偏西南的方向而去。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52章 珐琅盒

    “红头发,红头发!”这会儿船首木塔上的另外位了望员大声喊起来,“什么?”那指挥官双手扶住被打湿的木塔雉堞边缘,果然看到那艘如小马般疾驰的船只上,晃荡着一个人,头发如陶钵的形状,特别辣眼睛的红头发在翻舞着,闪现了下就很机敏地伏在船舷当下。

    “那个棺椁果然是个骗局,可恶的博希蒙德,匪徒、骗子!”阿塔利亚的桨帆船顿时也升帆划桨,挨个加快了速度,追击那逃逸的船只而去。

    此刻阿塔利亚的塔楼上,几名奴仆气喘吁吁地顺着蹬道爬了上来,对着回头的布雷努斯说,“紫衣公主殿下在非拉多菲亚姆的产后榻上,听说了这件事,她说这绝对是博希蒙德和高文的花招,千万不可以相信。”

    “可是皇帝已经下达了旨意,我们只负责执行。”阴风怒号里,布雷努斯和海军大伯爵阿萨西都斯都摊手回答说。

    还未等众人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罗德岛北端的塔楼忽然点起了鲜明的烽燧,表示海面上发生了突然的情况,接着整个风雨大作的圣海上各个岛屿接二连三地燃起了报警的烽火。

    隔日后,士麦那和萨摩斯岛都开始烽火滚滚,阴云下雷斯波斯岛也能很醒目地看到,次日马格伦迪乌斯已将两位皇帝禁卫箭手的伤势给控制住了,并且写好了药方,两位伤员包裹着伤口,躺在了通廊的床榻上,其余十二名弓箭禁兵毕恭毕敬地站成一行,领头的副队长面带难和愧疚地说,“看起来整个拱门之海爆发了大事件,应该是关于陛下拘捕博希蒙德的。为了您和阿格妮丝小姐的安全,几乎毫无城防的米蒂利尼不可以再呆下去,请随我们前去麦塞姆那要塞。”

    这当然是表面的说辞,其实内里含义就是“我们十二个人,马上在一片混乱里监管你俩实在力不从心,是该将你们祖孙重新送往麦塞姆那的时候了。”

    正在盥洗盆中洗手的马格伦迪乌斯听到这话,愣了会儿,而后点点头说是啊,“既然士麦那都燃起了烽火,我们也应该采取避让的态度了——不过,普拉尼的庄园和大部分田地、牲口还有仆役都还在这里,我希望将其委托给我的管家普克利普斯,请给我点交代的时间。”

    “是的,我留下四名同袍在这里。其余人,跟我去准备行装出发。”很快,在庄园的门口处,一辆辎车停在那里,副队长和其余七名士兵正在往车厢里搬运着行李和武器,并将两名伤员抬了上去,庄园内的奴仆们抬着另外座肩舆也停在彼处,等待着马格伦迪乌斯祖孙交代事情完毕。

    得知这个消息的管家,又带着他的侄子和几名帮闲,喜出望外地来到庄园的会客厅当中,在那里正面的座椅上,刚刚因做完了手术而满是疲惫衰老之的马格伦迪乌斯萎顿在那里,银白的头发有些凌乱,而阿格妮丝则站在爷爷的旁边,满脸鄙夷而愤激地看着大小普克利普斯。

    “这么多年了普克利普斯,我们也该到了谈谈的时候。”爷爷沙哑着嗓音。

    “老爷啊您就安心去麦塞姆那呆一阵子,这里的田产契约可以安心地委托给我,不管是海盗还是敌人来,我都会誓死保卫这些财产的。”管家假情假意地搓手鞠躬,实则要明目张胆地霸占主人的家产。

    爷爷叹息了声,“当初,你从帕弗拉哥尼亚的乡下自我阉割,跑到皇都里来想要混成宦官,但图谋没有得逞而钱财耗尽,又因没有证书被救济修道院驱赶出来,差点冻死在街头。那时候我在皇都担任元老,是我可怜你”

    “主人啊,说那么陈旧的事做什么。现在我的侄子不也当上皇宫侍卫官了,说不定你的祖先也不过是个帕弗拉哥尼亚或布拉西龙的农民呢,谁又能揣摩透主的意思,了解身前和后代的命运呢?”

    “我的家门是在安条克城的,有六百年的历史了。很遗憾你侍奉了我这么多年,迄今还不清楚。”马格伦迪乌斯回答说,并请求官家尊重他的门楣和传承,不要对他如此露相凶狠。但引来的只是管家的嘲笑,他那个侄子也傻头傻脑地跟着笑起来。接着管家不耐烦了,上前威逼老者交出所有财产的凭据,在马格伦迪乌斯前去岛屿西北处那座要塞前,把普拉尼庄园和名下的耕田、牲口、磨坊、储藏所的契文和账簿都交出来。

    “记住我对你曾经的恩典和情谊啊,普克利普斯。”马格伦迪乌斯可怜兮兮,随后他从身旁举起个波斯花纹的珐琅盒,“里面还有前皇帝陛下给我的紫墨金册诏书,你应该替我像爱惜眼睛那样的保管稳当。”

    普克利普斯狞笑着上前几步,急火火地接过了盒子,“当然,我会像珍惜自己的财产那样珍惜这些东西的老爷。”

    这时客厅到通廊一股风穿过,带来了海岬外悠长的号角声,一名在窗户边站着的阿尼少女,好奇地转过头来:她看到艘悬挂着红十字旗帜的船只,身后还有两艘小些的,正在灰黑的天空下,劈波斩浪朝着这里而来,而另外自士麦那海湾方向也驶来几艘热腊鸭的武装商船,一字纵队列开,因为皇帝先前曾要求这两个城邦为帝国舰队提供辅助,所以这段时间它们在这片海域来回穿梭成为常态。

    有点失望的那阿尼少女便呼了口气,重新转过脸来。

    普克利普斯端着珐琅盒,站在距马格伦迪乌斯普拉尼老爷和小翻车鱼大约十尺开外的大理石地板上,喜不自胜地摁下了盒子上的开关,他要亲自观验下那厚厚的地契文书,还有曾经米哈伊尔皇帝御赐的诏书,只要将此交给宫廷大总管阁下,一面半个雷斯波斯岛就划归皇产司了,另一面他将和科穆宁皇室紧密相连,成为监管这里的最有力代理人。

    “啪哒”声,珐琅盒的上部轻巧弹开。

    而后瞬间阿尼少女和弓箭禁兵们,都看到了盒子两侧,随着开关有两个小齿轮急速转动下,而后带着激发的火星窜起,眼瞳被猛闪下的普克利普斯顿时眩晕起来,他企图将盒子扔掉,但已来不及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53章 闪电里的手

    火星顺着齿轮缠绕的线狂奔,很快引燃内里一个喇叭口形的铜盏,接着“砰”声巨响,原本因外界天气而昏暗的厅堂,顿时就像炸开了个小太阳般——那窗户边的阿尼少女整个身躯都不由自主地晃动了下,灼热的气浪从珐琅盒里的铜盏正面喷出,挟着橘色、青色的火焰,和奔散出来的小铁珠——他们宛若群凶恶的马蜂,随着契丹雪的爆裂力量,自铜盏里飞出,呈扇形劈头盖脸地射在了管家和脸和脖子上,没射在其上的,也擦着耳朵和头发,在窗棂、壁画和廊柱上击出一串串火光和烟雾。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里,冒着青烟的珐琅盒焦糊地跌落在石板上,管家被炸得面目全非,他的鼻梁碎了,头发还在烧着,一颗眼珠流出,挂在血糊糊的脸颊上,满脸满手都是血污,半个肩膀筛子般抖动着,跪在了地上,面向着座位上端坐着的普拉尼老爷,和气势嚣张地笑起来的阿格妮丝。

    “爷爷叫你记住,贵族在气恼的时候可不是光会束手待毙的,老虎和狮子的爪牙永远不是摆设!”灰发少女说到。

    三个阿尼少女瘫软在地,姿态各异,都还没缓过劲来,而四名弓箭禁兵刚才也被惊吓得后退几步,官家的侄子小普克利普斯因为靠得比较近,半边脸也被炸伤,系在双肩代表侍卫身份的绣花披风被蹿出几个洞眼,也倒在地上痛苦翻滚着。

    “老爷啊,老爷”重伤的管家嘶喘着伸出手来。

    “普克利普斯,我记得你刚才说过要像爱惜眼睛那样爱惜这个盒子,现在它毁了,你的眼睛也完了,契约就此取消,如何?”这会儿,满头银发的罗马老贵族冷酷而气定神闲地说到,接着马格伦迪乌斯对着目瞪口呆的弓箭禁兵们说,“汇报给皇帝陛下,将契丹雪再提纯些,即能达到我这样的毁伤效果。”

    这下大伙儿都明白,原来马格伦迪乌斯早已将孙女儿的配方给记住,接着在普拉尼庄园被软禁的一个季节里,很轻松就制造出了威力强大的契丹雪来,这对普拉尼来说简直轻而易举——爷爷这段时间反复上茅厕,就是这个缘由。

    而先前给伤兵做手术时,马格伦迪乌斯一边给救治对象敷药,一边将契丹雪混在药罐当中,暗中调匀配好,藏于珐琅盒机关当中,并在铜盏上放置了许多铁珠,炸出来毁掉了普克利普斯的脸容。

    这时候,在厅外听到巨响的几位帮闲跑进来,看到这个惨景,吓得两股战战。

    这会儿,爷爷拍拍座椅两边的扶手,气势威严,“你们全进来救助这肮脏的臭虫罢,我这个座位内里的机关可以射出火焰和弩箭来,把你们全都杀死殆尽!”

    于是那群人立刻飞也般遁逃而去。

    “普克利普斯啊,像你这样的见识的人,总是又坏又蠢的。你遣散了我和孙女儿忠心的男女仆人,又暗中侵吞普拉尼的财产,还勾结皇宫企图霸占我的产业,你以为一个孤独年老的狮子,把牙齿和利爪藏起来便不会吃人了?太天真了,这是我身为个长者,必须给你传授的人生经验——我在君士坦丁堡当过元老,在萨莫萨塔地区当过官员,我曾列席过‘帝国导师’(r,拜占庭十四个贵族阶层里最高位),前皇帝亲手给我穿上金线束腰上衣,我还曾投资过阿索斯山的拉夫拉寺院,在皇都的各处学院深造过,整个帝国内外哪个大城市我没去过?哪个职务我没从事过?哪起大风大浪我都没倒下。普克利普斯啊,你却一直这样,当着我庄园官家,半辈子都窝在这个岛屿上,就像一只井底的青蛙那样自觉掌控全局,真是可笑。皇都里哲学学院前首席校长普赛罗斯你知道吗(psellus,马其顿王朝末期著名学者和重臣,侍奉多位皇帝)?我和他诗歌互酬;皇都律法学院里的首席校长西菲林努斯你知道吗(xiphilinus,普赛罗斯同学,历史学家、法律学家兼修道士)?我和他谈笑风生。普克利普斯啊,当你还没有具备贵族的见识、手腕,就不要觊觎贵族的席位与身份。”继续惨叫着的管家前,马格伦迪乌斯侃侃训斥着,接着老人家蒙起了披肩斗篷,走下了座位,来到了普克利普斯的旁边,又一脚将挣扎着企图爬起来的小普克利普斯给踹倒,轻蔑地说,“这副模样也想当皇宫侍卫官,帝国就是被你们这群杂碎给败坏掉的。”

    四名弓箭禁兵反应过来,他们紧张万分地拔出了佩刀,围对着马格伦迪乌斯——小翻车鱼也走下来,张开双臂保护在爷爷的旁侧。

    阿格妮丝的心脏虽然跳动得厉害,但她忽然觉得,自己和爷爷间的血液和心灵忽然就契合在了一起,这大约就是亲情的力量吧!

    这会儿,那艘悬挂着红十字旗帜的比萨船映入她的眼帘,高高的桅杆似乎就在窗户上,“普克利普斯啊,刚才你还说了,要誓死保护我的家产,现在似乎有不速之客到来,该是你表现的时候了。”爷爷哂笑着,视线越过回头的弓箭禁兵,对着逼近岛屿栈桥的那艘船只说到。

    此刻,米蒂利尼的码头、滩涂和集镇上,人们惊讶地冒着雨点拥堵过来,看着这艘不断靠近的神秘船只,它一路直行,十分气定神闲,“难道我们的岛屿,也被皇帝卖给了比萨人当殖民地吗?”待到人们视界里,看清楚那船的甲板时,其上赫然横着个棺椁,周围全是穿着锁子甲的武士,他们大部分都没戴头盔,黄色或麻色的半边头发垂在耳边或额前,后脑勺剃得清光,看起来异常恐怖,“好像,好像是诺曼人啊!难道是海盗?”

    当阿塔利亚的分遣舰队,全部去追捕那艘载着“红头发”的脱缰船只,往克里特岛方向奔去时,其他三艘船则借着风雨乌云的遮蔽,也急速划桨,混在比萨和热腊鸭人其他的航线当中,竟然一路抵达了雷斯波斯岛来。

    几声巨响,道道暗红色的柱状闪电,扭曲着打在了汹涌的海面上。覆盖着圣旗的棺椁角,忽然伸出个手来,在对着诸多诺曼骑士做出个握拳的姿势后,在电闪雷鸣里,扒住了棺椁盖板,吱呀吱呀地带着瘆人的声响,企图将其推开。(未完待续。)

第54章 复活

    雨点瓢泼而下,打在棺椁黑漆漆的盖板上,发出尖锐剧烈的声响。

    刚刚伤愈的理查德,脸庞在闪电雷火的映照下,看着棺椁如此这般,和其他人一样,凝神肃杀,一动都不动。

    约莫半刻钟后,那手疲累地不动了,博希蒙德气愤尖利但又稍显微弱的声调在棺椁里传来,“你们死了,只会在那里看着?我实在推不动。”

    这下大家才哦哦地围过来,将沉重的盖板奋力推搡着,移动到了下端边沿,博希蒙德瞪着血红的眼睛坐起,头发上还沾着几根鸡毛,满身腥臭味道,他怒吼着伸出一脚,彻底将那盖板踢翻在甲板上,发出咕咚咕咚的巨响。

    “高文这x想出的点子,涂抹了许多鸡血在棺椁里,还说什么最能模仿出死尸的气味,可把我给这里是什么该死的地方雷斯波斯,我们居然到了雷斯波斯岛太好了,上去狠狠杀他一笔,然后我们再和科穆宁继续玩捉迷藏!”博希蒙德跳出来后,将圣旗扯住,让水手升到船桅之上,指着岛屿的轮廓畅快地疾呼道。

    海岬通往北方的道路上,尘土飞舞,绕着普拉尼家族庞大的庄园外墙,弓箭副队长踩在隆隆急速行驶的辎重车上,对着内里庭院大喊着自己的同袍,“快走,快走,大批诺曼海盗登岸了——我们退往麦塞姆那要塞去,请求那里的援军来帮助。”

    这话惊得内厅里四名弓箭禁兵急忙收回了佩刀,其中两位还想伸手来牵拉马格伦迪乌斯普拉尼,胁迫他一起走,但是小翻车鱼横着眉毛举起手里的一个开关式样的东西,“喔啊啊啊”弓箭禁兵们急忙窜出去,害怕又有什么雷火爆炸的机关,他们冲到庄园侧门,接二连三地攀爬上辎车的车厢,不顾一切冲下了山丘,向西北方向遁去。

    待到这群禁兵远去后,阿格妮丝才张开手指,原来她手里拿着的不过是个银质的小圣餐杯。

    “爷爷!”小翻车鱼随后将圣餐杯扔在地板上,祖孙紧紧相拥在一起。

    官家和他的侄子,依旧滚在地板上惨嚎着。三名阿尼少女抄起了棍棒,将这对恶人和蠢人给围住起来。

    “海岬外那几艘悬着意大利旗的船只,果然是你喊来的外援吧。”

    “不,不是好像是真的海盗”马格伦迪乌斯这会儿吓得牙齿都打架起来。

    庄园通往山脚下园林的土路上,那几个普克利普斯的帮闲,回去找来了数十名农奴,气势汹汹举着粪叉、投石器列队冒着雨水,走了上来,要来复仇劫夺。

    这时从摇曳的松林边,忽然走过来几名蒙着铠甲的大汉,当前的有几缕头发垂在腮帮上,看到这群手拿凶器的农奴,就打了个酒嗝,横着冲入了进来,伴随几声惨叫声,瞬间挥剑砍倒了好几位农奴,就像是杀羊般,其余农奴彻底破了胆子,尖叫着扔下所有东西,“是诺曼人啊,快跑!”

    当诺曼人陆续开始收剑入鞘后,博希蒙德还在叽叽咕咕地埋怨着,擦擦衣袖,又擦擦胸甲,跟在后面,看到了地上横着的尸体,“这群人哪来的?”

    “好像是来保护这座庄园的。”

    “让我走在前面,这个富饶的庄园劫掠后,我们就登船离开。”

    厅堂里,博希蒙德掸着披风上的水,在雷电交加里看着站在他面前并未逃走的普拉尼祖孙,当他的目光落在阿格妮丝身上时,“是你?”

    “博希蒙德你居然逃到这里来了。”阿格妮丝也诧异道。

    他们在曾经的尼西亚战役里见过一面,互相有点印象。

    “高文居然把你这样的希腊美人儿给驱逐回来了?活该。”博希蒙德嘲笑道。

    “你的新发型可真丑!”小翻车鱼反击挖苦道。

    但博希蒙德没生气,随后他歪着脖子,对着爷爷伸出手来,“给我点价值二十磅黄金的东西,可怜可怜我,我没回意大利的川资了。”

    “完全可以,但是你得帮忙,这儿有皇帝监察我的士兵和官员,要是知道我给你钱财,我可就遭殃了。”马格伦迪乌斯指着地板上满面焦黑血迹的叔侄俩。

    博希蒙德愣了下眼珠,接着看到了小普克利普斯身上确实蒙着皇宫侍卫的披风,便吃吃地笑了起来,心中对皇帝的恨涌现无遗,“不要,不要啊,不要杀我的侄子,他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老爷啊老爷”管家捧着眼珠子哀求着。

    然则博希蒙德笑着,用胳膊夹住了小普克利普斯脖子,嘴里咕噜着两句,拔出佩戴的匕首,带着声“锃”的金属摩擦声——小普克利普斯的喉咙被割开,倒着伏在了地板上,血不断涌出,双腿直愣愣地抖动着,不久就咽了气。

    “愚蠢的落幕。”爷爷翘起手指,看着哀哭的管家,用古拉丁文冷冷说到。

    “兑现价钱吧。”博希蒙德挥手说,接着其他的诺曼骑士开始准备上前抢劫,因为时间已经不多了。

    此时,几名蒙着黑色防雨斗篷的商人打扮的也走入进来,“约束你的士兵博希蒙德,我们之所以能租用比萨和热腊鸭的船只,对方是看在大主保人的颜面上的,不要节外生枝,带着你的人快点走!皇帝和阿萨西都斯的舰队发觉真相后,会立即重新来搜捕你的。”

    “那我到意大利后,再好好发泄吧!”博希蒙德居然听从了这群神秘商人的话语,而后他走到阿格妮丝前,眯着眼睛,“我当鳏夫好几年了,你很中我的意,先前你在肩舆里是给那个傲慢的希腊长公主当掩护的对不对?现在我带你去意大利,让你当我的王妃怎么样。”

    “有些事情发生过了,你还是滚开吧。”阿格妮丝的回答很避讳。

    “那就算了,我毕竟欠高文个人情,再说高文沾染过的女人,也许浑身都是臭气。”博希蒙德哈哈笑着,而后他迅速转身,和几名扈从一起,消失在通廊外的雨帘里。

    那几名商人上前鞠躬,低声说,“副总监阁下,我们是巴里银行的代理人,请跟着我们,有另外的船只航向士麦那。大主保人和凯撒一直委托我们在那里,随时准备营救你。”

    “现在才想起我?还恬不知耻地说什么随时”但还没等阿格妮丝傲娇完,衣服就被爷爷给扯住了往外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们大主保人的榻上还有我孙女儿的一席之地,我得看到小小普拉尼诞生后才能死去啊!所以我也要和你们一起上船。”(未完待续。)

第55章 不为所动

    巴里城的银行,早在半年前就在士麦那,和比萨、热腊鸭商人签署了合同,开设了分行搞投资。在那个时代,商船的贸易有个很大的局限性,那便是进货地和贩货地信息的滞后,比如你在亚历山大里亚港买入了大批的亚麻布,经过长时间航行,来到了意大利的巴勒莫集市贩卖,中世纪的集市容量都是有限的,故而当你的货物一次性大量涌入后,巴勒莫的亚麻布价钱定会直线下降,会限制你的利润所得。随后你为了继续商贸,要再从巴勒莫大量购入特产油橄榄,前去马赛港再贩售,但按照固定的规律,油橄榄的价格定会随着你的一次性大量购进,出现价钱紧俏的局面。

    那商人坐着船跑来跑去,哪还有赚头呢?

    所以解决这个难题,无外乎三个解决办法。

    一种是搞垄断,比如现在热腊鸭商人从皇帝阿莱克修斯手里得到了特买权,垄断了开俄斯岛上的**,一旦他们觉得**产量超越市场需求后,就会花钱从种植户手里将其全都买下,把其中超过的部分烧毁,来继续保持高利润,而高文在卡帕多西亚搞盐湖也是变相垄断,毕竟人人都要吃盐,哪怕不外销,光是抽取食盐附加税就是笔极其可观的收入,不过这种办法比较恶心,天朝古代搞过(盐、铁、茶、酒),后来中世纪晚期英法等欧洲国家也搞(所以这点也别笑话天朝,敛财手段中外都差不离,只不过中世纪早期欧洲的大部分国王想垄断都没力量而已,末日便士比天朝的除陌钱迟了几百年罢了);

    第二种是搞固定航线,比如高文的伊科尼乌姆商路,大家组织起来利益均沾,商路上不但给商队提供住宿,还会派遣监察员督察市场的价格,让其尽量恒定化,总之大家买什么卖什么都没太大的风险,供应的是各地的刚需,中转运输也能养活一大批人,这也是高文一带一路吸引商人的根本所在;

    当然还有第三种,便是设立商会,威尼斯、比萨、阿马尔菲和热腊鸭商人们满世界向领主寻求租赁地,就是这个目的——照应前文,如果你在巴勒莫有商会的话,可以在航船到来前的日子,就分批按照低廉价格买入油橄榄,储藏在商会货栈当中,然后当航船载着亚历山大里亚的亚麻布来后,也可储藏起来,而后保持个不错的价格分批卖出去——这样中间利润就稳定下来,这也是商会和货栈的由来了,所以高文和安娜为什么要在塞琉西亚、塔尔苏斯建自有货栈,就是让商人来租(而不是像东罗马、埃及和耶路撒冷王国那样,直接把地和建筑转让,国君对商贸方面认知是匮乏的),方便抽取租金的。

    当然,有了商会货栈是方便很多,但对于初始力量薄弱的部分商人来说,想和本土豪商竞争的话,有时候就不得不借款了,这时巴里银行在士麦那的出现,解决了许多人的燃眉之急,故而别怕比萨、热腊鸭在这里的海陆,靠向欧洲西部各地卖**、明矾赚取大笔金钱,可每年却也要分出相当部分的利息金给高文,等于也被塔尔苏斯国给经济渗透了,谁叫它们自身缺乏海外银行机构呢?(当然布雷努斯和黛朵夫妇,又从高文的金钱里分一杯羹,毕竟他们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地主)

    巴里银行租赁来的船只,在士麦那海湾里是无阻的,小翻车鱼很快就和爷爷一道在城中悄然住宿下来,呆在安全的银行分部:这个分部在城外,能俯瞰街道和海洋的高岗上,租下一片土地,建起了个小型的四角高墙塔,里面有卫兵、马车和蓄水池,俨然是个小小的殖民地堡垒。

    接下来,皇帝后院的圣海被博希蒙德的“幽灵”搅得不得安生。

    阿塔利亚的分遣舰队追着那艘船,直跑到克里特岛才将其俘获,抓住了个陶钵形的红头发,对方交待自己就是博希蒙德,而后他被扭送到克里特的总督府中,一番辨认和拷打后,这位照受不住,大喊着我只是个普通的水手,被重金贿赂假扮阿普利亚公爵的。

    但是当地的帝**官也不敢轻易下结论,便又将这位塞到船里,押解到皇都给皇帝陛下亲自辨认。

    而另外面,真的博希蒙德居然坐船,闯到了马其顿海滨最繁华的大城市塞萨洛尼基去了,还在郊外的集市上烧杀劫掠了番,造成很大的骚乱,当激怒的约翰皇子派出的瓦达泰瑞骑兵火速赶来时,博希蒙德转走陆路,又迅即消失在马其顿的深山荒野当中了。

    还有野匪、海盗在伯罗奔尼撒一带起事,打着的也是博希蒙德的旗子。

    总之,到处都是博希蒙德出现的影子,皇宫里的皇帝看着被锁链缠身,跪在自己眼前的“假货”,气得鼻孔不断冒出冷气,竖起戴着戒指的手指,“就让他像条野狗般逃窜回意大利好了,就让他在阿韦尔萨自我腐朽好了。博希蒙德已经失势,翻不出什么大的风浪来,朕已经下定决心,集中力量征伐塔尔苏斯,所有都是高文弄出来的虚虚假假的花招,朕要不——为——所——动!“

    而后皇帝喘着粗气,转身指着忙碌不停的御墨官嘱咐说,“尽快让威尼斯和科马洛伊(即钦察,即库曼)人就绪,快点我的朋友,发送文书要更快点。”皇帝焦灼地不断催促着。

    而后他走到布拉赫纳宫山顶的露台上,灰色的云下,宏伟的皇城被包裹在激荡而冰冷的海水当中,冬季都快要来临了,这年他绝不会荒废,为了就是给来年的征伐做好缜密的军事、政治和外交准备。

    现在阿帕忒在父亲的心中居然慢慢淡了,皇帝更渴望的更热切的,居然就是要和高文这个男人决斗,来分出个高下。

    此时的塞琉西亚却是温润暖和的,阿拉尔曼堡北部的山下,巡察到此的高文骑着马,看着已经基本竣工的“大梯子”水力作坊,它就像传说里巴别塔的一面,塔式坊间拾级从山坡而下,将奔腾的阿拉尔曼河收纳在“腹中”,一排排各种用途的水轮在其内旋转着。

    “欢迎回来,小翻车鱼。这是你的杰作,它提前顺利完工了。”高文拉了拉缰绳,转过萨宾娜的马头,对着身后停放下来的一座肩舆说到。

    垂帘掀开,阿格妮丝带着怨怒的眼神,出现在那里。(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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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拜占庭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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