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军典条令
这几天太忙了,都没有时间更新图,请大家耐心等待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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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子是带着铁蒺藜头的,如同一道黑色的影子,刷在了莱特等人**的后背上,整个围观大连队的所有人背脊都开始发凉,那种痛楚好像自己也感受得到,顺着神经炸裂了脑髓,各个不由自主觉得铠甲上面都带着鞭子的倒刺般。
那五十名新兵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立在原地,手持器械,动也不敢动半分。但是果然如同高文事先和莱特等受刑士兵所许诺的那般:只要其间不哭喊,不告饶,那么鞭刑结束后,所有都一笔勾销。
莱特这个小白脸,此刻倒也十分硬气,虽然一道道赤色的鞭痕在他的背上游走,但却咬着牙,任由头发和头皮因为吃痛而流出的汗水粘合起来——只要“核心部件”得保就成,至于勾引妇人的罪过,大公也惩处过了,将来到了圣墓再行忏悔好了。
刑台下的乔瓦尼,面无表情,一下一下记着数,整个六千人的场面,在米克斯堡下鸦雀无声,除去乔瓦尼计数和鞭子抽打的声音外。一会儿功夫后,几名行刑人员把伤痕累累的受刑者绳索解开,同时扶下去,就扔在了大连队的辎重车的轮子旁,在那里他们自己能找到水罐和热食,就像几条被遗弃的野犬般。
“转身,聆听大公与圣职长上的新教诲!”随后,乔瓦尼喊到。
各个连队的士兵随着这声口令,看着各自连队旗官的旗帜指向,齐齐转身,面向米克斯堡城堞上的斯蒂芬高文。
“我们的红手大连队,我们的锦册兄弟会。是为什么而成立的?它需要的不是纪律涣散的朝圣者,否则大部分人只会在漫长的朝觐途中,与无数前人那般,无意义地亡于异教徒、土匪、地方王公的屠刀与马蹄下。试想,若是此次大连队没有各位将士的奋战,那么那个罪恶的扎塔王公便会杀害我们的同工。掠走我们的辎重行李,挫败我们的朝圣计划。所以,在前去圣墓的途中,大连队与兄弟会必须武装好自己的利齿獠牙,做好绝不退让的觉悟,也需要铁一般的纪律约束自己,我们向主、向圣座、向皇帝保证宣誓,这和当初的圣战誓言一样重要。现在看看你们,本大公将攻陷扎塔所取得的四万威尼斯小银币。尽数赏赐给你们,并将缴获扎塔王公卫队与军械库的铠甲,也全部赠送给了在先前苣苔山立下功勋的大公死士连队与怒火连队,虽然你们先前都是无荣誉的部队,但现在你们当中的精锐忠忱之士,都能穿戴精良的铠甲与头盔,手持利矛与盾牌,骄傲站在阵头。与所有敌人搏战,取得更大的荣耀;你们的连队也会拥有第一无二的徽标旗帜。让敌人望之堕气。以后,其余连队,也要向此两支连队看齐。”说完这番鼓舞的话语后,高文将手对着旁边的总机要官摆动下,安德奥达特咽了口吐沫,举起手中长长的卷宗。朝前迈了两步,以便让下面列阵的大连队所有将士都能看到他,听到他的谈话。
安德奥达特宣读的,是新拟定的《红手大连队军典条令》:安娜不远千里送来的战略战术书籍,虽然高文不看也看不懂。这位大公在先前更多是凭借敏锐的直觉带领部众作战,但现在他也觉得,督帅六千人进行浩瀚的远征,此后单凭个人本领是不足的,必须要把这支挂着“朝圣”名目的宝贵队伍,锤炼出能横行中古时代的纪律——所以高文委托安德奥达特,从拜占庭罗马帝国的诸位先帝典籍里,摘抄出最宝贵而简练的条目,编纂成《军典条令》,接着扎塔胜利的机会,在全大连队严格执行下去。
“其一,全大连队的指令、典章、功赏、弥撒、祭礼,全由大公兼圣职长上所出,文书皆由总机要官所出;
其二,行军条令,斥候骑兵必须前往要地侦察,先手连队负责搭设修整道路,步兵、骑兵与水手轻兵严整列队行走,各自跟随所在连队的旗标,听取旗官号令,违者鞭笞禁闭;
其三,野外宿营条令,每日行军完毕后,必须宿营,值班连队、军仆挖掘壕沟、增设木栅,并且严格巡哨;各连队严格遵循当日机要官颁布的宿营图,各自归位,士兵按照固定的帐篷宿营,严禁逾越乱窜,违者鞭笞;
其四,入城条令,除去兄弟会成员外,其余连队必须宿于城郊平野处,一如野外宿营条令,堡垒主要塔楼和城墙,额外抽派人手警固;营地立起军市,可以招徕女子、酒水、货物,来解决各人所需,但是严禁不给钱、不公平、不和气的态度,违者鞭笞,并铐住示众;
其五,训练条令,各连队宿营时,每日都得在教习官督导下,勤加练习矛术、剑术与箭术,矛手必须学会将矛尖指向敌人,剑盾手必须学会勇气与果决,水手箭手要严格遵守号令再行射击;各人爱护自己铠甲、马匹、旗帜与武器,遗弃者受鞭笞禁闭,故意破坏者绞刑,携武器资敌者枭首示众;
其六,军阵条令,军仆必须爱护保护辎重,紧随军队;战前列阵必须迅速严整,遵照旗帜与鼓点行动,有权在战前接受教士告解祈祷,但阵成后继续喧哗、延望、逡巡、乱走之人,当初处决;
其七,兄弟会与大连队士兵,包括军仆、匠师、教士在内,禁放纵,禁强暴,禁掳掠,禁私斗,禁**;此外尚有人都有统一的薪资给予,但不叫佣金,为‘圣俸’,众人平等,以显我主公正荣耀。”
这便是七条军典条令,安德奥达特一口气读完后,有些疲累地喘气,这已经算是简洁扼要,主要是考虑到大连队的士兵绝不部分都是没文化的——除去有些士兵还在抓脑袋,对招徕女子“解决他们的需求”这项条令,暂时还没想通。
“休整三日,而后向萨瓦河那边的尼什城推进,这是我与隐修士彼得义兄,事先约定好的地点。”这时,高文取出马头权杖,喝令道。
三天后,晨曦铺满了米克斯下面的荒原,把草丛镀上了金色,马蹄很快将草叶上的露珠震落踢散——飞扬的旗帜下,受洗者骑兵连队与数支水手连队轻装部队,走在最前面;希腊士兵连队,将辎重器械保护在行列中央,为中腰;高文亲自统帅三支最精锐的意大利连队,缓缓走在最后,刀剑的光芒与阳光融在一起,十分威武雄壮,向着萨瓦河隆隆推进。(未完待续。)
第16章 尼什城的选择
挥别了扎塔城与威尼斯人,随后朝着萨瓦河口的行军,显得非常平稳——高文当初对兄弟会所言,“只要击败了君士坦丁伯丁,夺取摧毁扎塔,那么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就不会有任何阻扰。”自己的预言是很准确的:斯拉夫军队听说王公落败后,全部猬集在北部的佩奇,与东部的普斯科杰里,不敢对红手大连队做出任何愉悦的行为。
连一向以凶残贪婪而著称的萨瓦河土匪,他们大部分是斯拉夫人与保加尔人的混合体,在见到大连队的战旗,和严密的行军阵势后,也望风远遁,躲入了无边无际的密林当中。
大连队六千人,顺着湍急的萨瓦河边上的草甸与平野,急速紧张地前进着,每日高文都按照早中晚派遣出三批库曼轻骑,四出哨探消息。
可是彼得的十万朝圣大军,并未能按照高文估算的日期,准时抵达这条河流的左近,与他会师。
“木扎非阿丁、布兰姆森,我将匠师连队与骑兵连队托付给你俩,找寻到萨瓦河的平缓河曲,搭建浮桥。乔瓦尼带领两个步兵连队,安德列夫统率‘长公主之眷’水手弓箭连队,负责监守保护。和我的大营间,保持斥候与传令间的联系。”大公绯红色营帐内,高文将几位兄弟会成员唤来,把自制的军令牌交付给他们,布置了任务,这时候乔瓦尼趁机控诉说,“我认为布兰姆森不胜任这个任务,因为尼什城就在河水的对岸深处。布兰姆森一定会跑去劫掠钱财,这样会恶化我军与尼什城的关系。”
布兰姆森又是大怒。捶着胸口的锁子甲,半跪在大公前。“乔瓦尼口出恶言,我请求大公惩处他,因为他损坏了一名骑士清白无瑕的荣誉。”
“你不是先前说你不是骑士的嘛。”高文打趣说,接着他宽慰道,“好了,不要争吵,这样本大公将搭建浮桥的任务交给你们两人共同完成,乔瓦尼你去监察布兰姆森的一举一动,不让他放诞自为。”
于是两人都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了令牌。“尼什城里的领主,是自称得到罗马皇帝阿莱克修斯册封的大公,名曰塔潘。他若能接待我们那便最好,若是得到什么蛊惑与大连队对抗,就不要容赦地攻击!”高文下达这个很具决断力的指示,言下之意就是塔潘敢于为难,就叫这两位爱将奋力攻击,像对待扎塔城那般,这样萨瓦河右岸的保加利亚之地也会对大连队而胆寒了。
好像。这位大公随时准备展示自己的威力,打不到仗反倒有些苦恼似的。
很快大连队就行动起来——连队士兵列成小队,四面出击,搜罗征募周围的小船。接着匠师连队用携带来的铁索将它们串联起来,再将许多长矛插在其上固定好,而后布兰姆森将双手剑背在身后。拉着缰绳,带着一百名库曼轻骑。与木扎非阿丁同时,踏过尚在摇摆的浮桥。来到了萨瓦河对岸,这里四处是肥美的草地,布兰姆森让骑兵们尽情地放了会儿青后,待到乔瓦尼的两支步兵连队,“怒火”和“瓦拉几亚”,还有安德列夫的弓箭连队,一并渡过河来后,便朝着尼什城的方向前进。
尼什,位于保加利亚的中央腹地,于萨瓦河、摩拉瓦河与色雷斯河的中间位置,是交通枢纽之地,四周全是森林和草原。当地的大公塔潘,本身是“马其顿保加利亚”(指的是保加尔人与马其顿希腊人的混血)贵族后代,这时候塔潘确确实实接到了阿莱克修斯皇帝的敕令:不过不是帮助红手大连队,而是就地防御,与扎塔的伯丁一起阻挡高文的深入。
这时候,阿莱克修斯科穆宁暂时还未接到,扎塔城已经悲惨陷落的军情。
犹豫的塔潘大公,在得到斥候的汇报后,便匆匆带着三百名骑兵走出了城堡,随后在走出十来个古里后,就看到了布兰姆森与乔瓦尼的阵仗。
随后,布兰姆森从阵列里纵马出来,对塔潘喊着当地方言,“我军是忠于皇帝陛下的大连队,也是圣座冕下的圣地远征军,任何信徒所占据之地,包括君士坦丁堡在内,都不应该阻挡我军的行进步伐。”
“我刚刚得到皇帝敕令,尊贵的帝国陛下要求我在尼什城阻挡你们的旗帜。”塔潘带着些慌张的语气。
“这是不可能的,红手大连队刚刚攻陷了扎塔城,为皇帝陛下昔日的都拉佐之败复仇雪恨——伯丁已经向皇帝陛下交纳了认罪书状,与五千枚银币的赎罪钱。”布兰姆森一脸正气地说(几乎所有大连队的成员,刨去高文外,都认为他们攻击扎塔,确实是为阿莱克修斯复仇的),接着举起了伯丁盖章的文书,还带着十分肯定的语气,“皇帝陛下断不会发布如此命令的,阁下接到的,莫不是假命令?”
这下,塔潘是哭笑不得而苦恼万分的:没想到,连帝国内最为强盛的自治君王伯丁,就这样轻易被这支军势摧垮,自己可不关心阿莱克修斯送来的敕令到底为真为假,也不管他与高文大连队间有什么误会或过节,为今之计,是保全尼什城为上,要是像扎塔那般可就真惨了。
于是,塔潘交涉的条件是——红手大连队不可以进入城内,但可以在城外宿营,塔潘可以提供廉价的给养,贩卖给大连队的军市,双方立下誓约,互不背离侵攻。
两下达成后,红手羽饰下的高文,便骑着萨宾娜,与其余连队和辎重一起,浩浩荡荡越过搭在河川上的三座浮桥,来到了尼什城下立营,“浮桥不可拆除,随时准备接应我义兄的队伍,彼得是绝不会随意逾期的,定是途中发生了什么变故。”高文对属下的匠师嘱托说。
同时,菲利浦堡外的旷野下,阿莱克修斯骑着黑色骏马,扬起了镶金的长剑,“朕的儿子们,引弓,狠狠朝着异端贼徒们射击,尽情射出箭囊里所有三十支箭羽!”
整个拜占庭军队呼声雷动,接着弓弦猛烈响起,无数箭矢呼啸着,从皇帝军队的佩彻涅格、库曼、马扎尔、特科波与希腊人的连队里飞出,掠过遮蔽了整个天际,再打击在与其对阵的保罗派军队阵营之上,每个异端信徒抬起头,都能惊恐看见,有七八支箭,同时对着自己坠来!
就如同上帝砸下人间的雷电焚火般。(未完待续。)
第17章 皇帝的想法
“哇啊啊啊啊”,惨叫声里,列阵的保罗教徒何曾遭受过如此密集的远程打击,在他们的视界当中,神威无比的皇帝,紫色金边的披风,带着十字架徽章的圣扎甲,黑色的神骏,绣金的长剑与弓矢,身后是万千雄壮的帝**容,阿莱克修斯一声令下,亿万弓矢就会给己方带来毁灭性的攻击。
和这样的对手对抗,无疑会遭到碾压式的重创。
走得慢的保罗教徒,一排排在正面被无情射倒,有的带着折弯的箭,颤抖着伏在地上,其余的扛着拖着武器,朝着菲利浦堡狂奔而去。
“继续射击!”阿莱克修斯举高“圣海”之剑,“这才第三轮齐射而已,难道敌人孱弱如此吗?”
喇叭声里,瓦兰吉亚内宫卫队司令官亚格菲哈哈笑着,骑马靠近对皇帝说,“不用了陛下,下面派出骑兵收割就行了。”接着他指着对面荒野上,如同密密草茬般插在其上的箭羽,还在横七竖八的敌人尸体,其余的人根本无法保持住,扬起很大的灰尘,朝着菲利浦堡溃逃而去。
其中当然还包括着金手执政官卡贝阿米娅赫利索契尔在内,她披着黑色的斗篷,把圣火旗帜都抛下了,脸色惊恐地在同工们的掩护下,退入了城中——而在城外,阿莱克修斯左右两翼的雇佣突厥骑兵,举着弯刀,挺着长矛,正席卷荡尽荒野上己方的残军,杀戮戳刺,到处都在流血。
“不行。不行!论正面对决,我和我的军队还是比不过这个迫害信徒的邪恶皇帝吗?”卡贝阿米娅丧魂落魄。在冲入了城门,来到修道院厅堂前。在那里抱着羊羔的罗曼努斯被信徒们架起,“上马,暂时还不能丧失你!”卡贝阿米娅洁白的牙齿咬着,叫信徒把罗曼努斯推上马,接着甩给他一根马鞭,“我们退出这座堡垒,暂时往多瑙河转进,在那里联络更多的库曼部落,再和邪恶皇帝一较高下。”
很快。菲利浦堡的小门,卡贝阿米娅和罗曼努斯带着一小股人马,夺路而逃,很快消失在茫茫荒野与丘陵当中。
所有的异端信徒也哄散了,没有人认真守城,阿莱克修斯派出的骑兵分成小股到处截杀追袭,皇帝特意下令,“对付胆敢拥立伪帝的泰夫里斯党徒,无需审讯。全部就地杀死。”
其中一支数千人的信徒军,败退时慌不择路,往邻靠的亚德里安堡跑去,结果恰好遭到了赶来的伊萨克科穆宁大军的拦截。无一人漏网,但这时候敢于抵抗的保罗派信徒不多,大部分人都是当即投降了。等待他们的将是进入皇家皮革作坊或军械库为奴工,终身都会在恶臭扑鼻(鞣革的味道)和皮鞭责罚当中凄惨度过。
随后。皇帝与塞巴斯托克拉特的军队,在菲利浦堡会合。两位兄弟亲密相拥,“先前你送给朕的信件里,曾经表露出希望赢取梅萨迪尼家族遗孀的想法,现在已经成了吗?”阿莱克修斯率先关心弟弟的终身大事来。
但伊萨克却情绪愤激低沉,“尤多希雅的那个妹妹溜走了。”
“哦,看来这个女子,要比她姐姐尤多希雅要难以驯服得多。”阿莱克修斯意味深长地说,这时米哈伊尔正留守大营,不在他的身旁。
“皇宫托管给你妻子,可以吗?”接着,伊萨克有点担心。
“没问题。”皇帝淡然地说,看不出脸上有什么表情,“明日就拔营前移,到亚德里安堡,朕希望得到西方的确切情况。”
但在入夜后,皇帝、塞巴斯托克拉特,以及诸位出征的将军、幕僚举办盛大宴会时,传令人员将信件递交到了皇帝手中,“扎塔城被高文与费莱耶攻陷了!”阿莱克修斯没能忍住,脱口而出。随后舞乐瞬间就停止下来,大家都诧异地看着皇帝陛下的情态——他有点苦痛地低下头,捏着信卷羊皮纸。
可恶,威尼斯这群唯利是图的软体青蛙,看来是要与我为敌,马上我就褫夺他们执政官的头衔,将皇都里他们的商人区平毁掉,并课每个人无比的重税:阿莱克修斯如此恨恨想到。
但这个想法,暂时还得埋在心中,隐忍住不能发散出来,因为阿莱克修斯还得仰仗威尼斯的舰队,但是高文这个蛮子到底采用了什么魔法,让威尼斯与阿马尔菲都站在他这边?
接着阿莱克修斯拆开了第二封信件后,这是布雷努斯递交来的,怒气更加填塞心头,“斯蒂芬高文居然接受了圣彼得牧首的职务,把红手大连队与巴里城全部交给了罗马城”
第三封信件,简直要让皇帝吐血,要不是在众目睽睽下,他真的要吐出血来,“高文还有脸说,对伯丁的攻击是为了朕,都是为了朕好,还拿到了伯丁的认罪书,还有伯丁送来的赎罪钱!简直恬不知耻!”接着,皇帝走下来,忽地掀开了伴随着高文信件一并送来的箱箧,里面满是亮闪闪的银币,“没错,安娜就是被这个狡诈的蛮子如此骗得神魂颠倒的”阿莱克修斯的心中这样想着,有一万匹战马和骑士列着密集队形,呼啸着踏过,接着一万支骑矛噗通噗通,全部扎在他“心脏壁垒”上,扎得砖石坍塌,灰尘飞舞。
“咣当”声,宴会上的舞娘和乐师都不敢吱声,四散拜倒在地,皇帝的靴子狠狠踢在了箱箧上,银币滚撒得到处都是,这下连伊萨克都放下酒杯站起来,他还没见到平日里优雅从容的兄长这么大的火气。
但阿莱克修斯很快就镇定下来,他招招手,“这些洒出来的银币,全是朕的大公征讨伯丁所得,现在作为彩头,全部赏赐给宴会上的廷官、侍卫与乐工们。”众人急忙全部拜倒,感谢皇帝陛下的恩泽。
宴会的门庭外,阿莱克修斯叉着腰,正在调整呼吸,伊萨克端着酒杯在后,低声说,“是否高文的大连队有什么状况,让兄长感到厌恶?我早就说过这家伙与诺曼匪徒一样危险。”
“没关系,朕不会输的,朕自有对策。”阿莱克修斯笑了笑,望着天际的明月,“叫御墨官来,朕要调集都拉佐的布雷努斯,和五千分遣队士兵,叫泰提修斯与狄奥格尼斯一并随来。”(未完待续。)
第18章 沃尔特.桑萨瓦尔
在阿莱克修斯紧锣密鼓时刻,在尼什城下屯营的高文,一面安置了三个连队监视城中的塔潘(当然塔潘大公也在城墙上加强了戍守,来防范高文),一面继续不断派出斥候骑兵,在萨瓦河两岸朝北不断侦察,希望能早日与义兄彼得取得联系。
虽然前几日都没有音讯传回,但高文仍未草率放弃,他相信是一定能等到彼得的大军的,只是担心是否有什么事情发生。
在第六日,担当巡哨斥候职责的,是布兰姆森沃尔夫冈,他带着大约三十名库曼轻骑兵,骑在马背上,顺着森林与道路朝北方更远处前行,在半路上一个斯拉夫村庄的村民,跪在两旁,向这位剑术教习官献上了自家酿造的蜂蜜酒,结果布兰姆森毫不客气地扔下一枚银币,就换取了一大罐,挂在马鞍的绳索之上,边走边饮,原本布兰姆森是不饮酒的,但他认为蜂蜜不过是饮料而已,结果直喝得醉醺醺,结果忽然两名走在前头的库曼人折返回来,告诉布兰姆森,“前方大约一个古里处,突然冒出了浓浓的黑烟。”
这下子,把布兰姆森的酒顿时就吓醒了,他翻身下马,想起了大公可能会给他的责罚,浑身都在抖筛子,踱到了斯拉夫人村庄的酿酒作坊边,拄着双手剑蹲坐下来,对着身边随从来的库曼人挥手,“十人带着弓箭与套索,前去哨探,其余人留在这里接应;还有,你去大营。就说前方可能会出现大队敌人,叫乔瓦尼那家伙带着步兵来和我会合。以防万一。这事情,就别让大公知道了。”布置完。布兰姆森就对着脚边的水洼,不断呼气吸气,希望早点把酒味给散发出去。
十名库曼轻骑,很机灵地分为三、四、三的队形,最前面地持着长矛、套索,中间的相距一箭地外持弓掩护,最后面的准备随时回转去报信,迅速穿过森林,逼近了黑烟勃发地。
那是座熊熊燃烧的建筑。最顶端还带着个小十字架,是座礼拜堂,大约是正教隐修士在这片保加利亚腹地创建起来的,但现在库曼斥候清晰看到,大约两三百名带着毡帽、披着皮甲的骑兵,大声哄着,围着这座建筑,不断朝里面投掷火把,礼拜堂内传来了被锁在里面人们的惨嚎声。有几个满身带火的人刚刚从窗户爬出,就被这些骑兵用弓箭近距离射杀,还带着狰狞的笑声,那些被射中的人跌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被身上的火焰完全吞噬掉。
于是乎库曼轻骑们,急忙将马嚼头给封住。不让自己坐骑忽然发出声音,就静静呆在密林的边缘。看着这幕惨剧直到结束:教堂化为一片焦土瓦砾,那些骑兵见没有留下活口。便互相传递着唿哨声,扬长奔去。
两分时刻后,三名库曼人警惕地走了出来,逼近那座被焚毁的教堂,看到焦黑倒塌的木材与墙垣当中,横着数十具被烧死的尸体,也很难辨别清楚这些遇难者的身份,就立在原地,互相看看,摇摇头。
很快,还在酿酒坊边上抖着的布兰姆森,得到这个讯息,当即判断,“这群人很可能是被匪徒们杀害的朝圣者!”
一个时辰后,高文派出了行军总管梅洛,带着二百名带甲骑兵,急速驰骋到了布兰姆森的面前,这位便也顶着还有些晕乎的脑袋,翻身上了马背,一并驰往那处被烧毁的教堂。
“朝圣者无疑,但是没有半个活口。”骑在马背上的梅洛叹息着说到,接着他与布兰姆森商议,“列成战斗队形,朝着刚才那群屠夫离去的方向搜寻,看看有无其他的幸存者。”
“遵命,行军总管阁下。”布兰姆森领受指令后,便带着三十名伦巴第矛骑兵,外带三十名背着箭囊的库曼人,列成疏散的队形,避开可能有埋伏的森林灌木,顺着道路野地前进——而梅洛带着其余大部骑兵,跟在后面半古里处接应。
约莫四五个古里处,布兰姆森忽然大喝声什么人,接着就迅捷拔出了双手剑,马蹄下草絮飞舞,呜哇声把剑刃重重劈下——草丛里跳起一位带着甲胄的武士,挺着手里的盾牌格挡住了布兰姆森的重击,但是盾牌半边也被斩碎,那人踉跄了两下,重新滚在了草地之上,随后又冒出两名武士,直接跪在了布兰姆森狂怒的马头前告饶。
“说的是西法兰克那边的言语,你们是朝圣者!”布兰姆森体内的酒精虽然依旧在发酵,他也感到十分后悔今日饮酒,但他对周边民族言语的熟稔还是让一场误伤得以避免,在明晃晃康托斯骑矛的“威逼”下,这片草地先后钻出七八个带伤的武装朝圣者,那个跌倒的老骑士,重新奋力爬起来,对着布兰姆森喊到,“我是来自博伊西的沃尔特桑萨瓦尔,是名自愿带剑朝圣的领主。”
“是隐修士彼得的队伍嘛!”这会儿,带着后面骑兵匆匆赶来的韦萨特梅洛询问说。
那老骑士点点头,“我便是彼得朝圣队伍的骑士掌旗官,带着整个队伍里仅有的八名骑士,外带数名仆从,前来寻找脱离队伍先行到此的一股人马,但是却遭遇了大批敌人,我们丧失了马匹,带伤躲藏在这里。”
“不用去找了,全部被不知来路的匪徒给关进教堂里烧死了。”说着,布兰姆森用手指着来路说到。
沃尔特与其他骑士,便啜泣着跪拜下来,为这群朝圣者的牺牲而祷告,接着他对梅洛与布兰姆森愤怒地说,“杀害朝圣者的,并不是单纯的匪徒,他们全是匈牙利王国两位凶残公爵的属下骑兵。”
这个申诉让统管这支军队的梅洛紧张起来,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很可能会引起高文大公军队与匈牙利的刀兵相交,便以严肃诚恳的语气,“尊敬的桑萨瓦尔阁下,希望您能以骑士的身份与名誉发誓,刚才您所言句句属实。”
“我当然可以做保证,事实上我此行还带有彼得托付的使命,那就是穿行这片满是危险的森林,向你们的高文大公求援——大约三万多名朝圣者队伍,正在贝尔格莱德荒野上,遭到那匈牙利凶残大公的追杀与围困!”说完,沃尔特桑萨瓦尔拉住了梅洛的马头,“请帮帮我们,不然就得全军覆没。”(未完待续。)
第19章 急救
被梅洛派遣而来,负责传令的布兰姆森,骑着胯下的骏马,如同一支箭般,飞驰朝着尼什城营地奔去,傍晚的凉风扑在他脸面上,半是凉爽半是火烧,待到营地栅门前,他的酒味完全散尽,所以在他下马,面对铁面的军法官乔瓦尼时,感到十分得意侥幸。
“辛苦了!”营帐里的高文,在听完布兰姆森的陈诉后,即刻抛给这位破产骑士一个钱袋,对方满心欣喜地接下,高文深吸口气,便从挂架上取下圣铠甲披挂起来,接着将弯刀与令牌交到了木扎非阿丁手中,“去集合所有的军队,除去三个连队外,其余的都做好出征准备!”
木扎非阿丁即刻机灵地跑了出去,随后高文转身,对整理文书的安德奥达特,与立在帐门前的乔瓦尼说,“你俩紧密配合,负责大营的留守任务,对尼什大公塔潘不可以过分信任。”两人低头领命,接着高文就走出营帐,拍拍拴在其外的萨宾娜,“下面的战事可能路程遥远,亲爱的你就不用受累,我此次骑着快银去。”
一个时辰后,整个营地所有待发的士兵们,都按照军典条令列好了纵队,紧紧看着各自连队的旗手,高文将头盔系在腰间,骑着银白色的骏马,纵马对着所有列阵的士兵喊到,“前方的行军总管梅洛,有非常紧急的情报传来这里,匈牙利王国的两位贪婪邪恶的公爵,一名是泽蒙城的尼基塔,一名是贝尔格莱德的古兹。都处于不可告人的目的,诓骗我的义兄彼得。以提供给养的谎言,诱使数万朝圣的同工兄弟姐妹们。进入了贝尔格莱德的荒野当中,现在他们缺衣少食,伤病得不到救助,尼基塔和古兹还派出骑兵与弓箭手,一前一后夹击他们!大连队的兄弟们,你们说斯蒂芬高文该如何做?”
“作战,作战!把主的真正狂怒,降临在罪恶之人的头上!”所有意大利与希腊人连队的成员,都齐齐举起了刀剑与长矛。怒吼起来。
“此战,我要匠师连队也冲在最前面,因为对这两位公爵的惩罚,将是彻底攻下夷平他们的城堡,叫他们永远无法做出危害朝圣者队伍的行径来。”高文将大手一挥,随后得到指令的匠师连队各个奋发起来,举着框锯、斧头等器械,推着沉重的射石机与十字弓,轰隆隆率先走出了营门。
随后。他们把重型的抛射器械系在了双轮骡车后,在其余步兵和骑兵的掩护下,朝着贝尔格莱德的旷野挺进,高文留下了安德列夫的水手连队。和所有军仆担当他们的护卫,自己则带着骑兵连队,和步兵连队风驰电掣。率先与梅洛、沃尔特会合。
沃尔特桑萨瓦尔,与下马的高文拥抱在一起。“我的义兄现在已经受困几日了!”高文焦急万分。
这位圣职长上的急公好义,这让沃尔特十分感动。“我受命前来请求大公阁下的援助,已经离开了三日,就这样敌人的骑兵还在不断搜寻追杀我们。”
高文怒火万丈,“布兰姆森你带着一队骑兵往前搜寻攻击,梅洛带着另外一队,在布兰姆森侧翼方向追随设伏。木扎非阿丁在我身边,督帅所有步兵紧随其后,见到任何敌人,驱逐杀死他们,十个人当中留一个舌头就行。”
最先见识到红手大连队愤怒可怕之处的,是十多个古里外,一支被匈牙利公爵尼基塔派出的斥候骑兵队,他们大多是马扎尔人,穿着暗红色的披风,戴着毡帽与头盔,在见到布兰姆森的骑兵,毫无招呼地向着己方逼近后,马扎尔人们便认为布兰姆森也是逃出来求援的朝圣者,便嚎叫着,举着长矛与弓箭奔袭而来。
布兰姆森娴熟地将己方的骑兵队形布置好,他本身跟在名库曼旗手旁,背着双手剑,伏低在马鞍上,紧紧盯着敌人来袭的方向,队伍外围全是轻装的库曼骑手,内里暗藏的是披甲握着康托斯骑矛的伦巴第人,整支队伍面对杀来的马扎尔敌骑,毫不动摇,而是马头与马头间保持着密集的距离,带着有节奏的号令,缓缓对着敌人奔去。
“嗖嗖嗖”,马扎尔人纷纷在马背上射出箭矢,有的掠过布兰姆森骑兵的头顶,有的被库曼射手手臂上的小盾给格挡下来,有的坠在马蹄前,整支队伍有几人被射落下马,但其他人很快驱马,精准地填补好空缺的位置,继续前进。这下,马扎尔人便纵马会儿,重新聚拢起来,又对着布兰姆森的骑兵队伍射出一轮箭矢,但依旧如故。
这时候,库曼骑兵纷纷自箭囊里取出箭来,猛然列着密集队形,趁着对面马扎尔人尚未散开的机会,爆发了声足以让对方马匹胆寒的恐怖呐喊,接着弓弦势奔如雷,准确而强有力的射击,把马扎尔骑兵队射得七零八落,许多人中箭落马。但这并不是结束,随后库曼人自两侧迅速散开——队伍后列与中央的伦巴第骑兵们,挺着康托斯骑矛,对着马扎尔人发起了毁灭性的近距离突袭,骑矛尖所向处,马扎尔人非死即伤,他们再也不敢逆战,而是转身,朝着尼基塔公爵大人的泽蒙城奔逃。
这时,梅洛带着另外队轻骑兵,也从旁侧的密林奔出,箭射刀劈,杀死了许多落单的马扎尔人,抓俘了其中的两位,押解到了后面步兵连队阵势旗下,高文的面前。
高文挥动磷火之剑,砍掉了其中一位的脑袋,另外位看到腔子里喷出的蓝色火光,吓得头也不敢抬起,伏在这位大公的脚下,用部落的蛮话狂喊着,乞求高文饶命。
“我不会杀你,但是需要你充当向导,带着我身后这支军队,前去你主人所在的泽蒙城堡,与他好好谈谈!”高文冷冷对着这位说到,接着通译将话语传达了过去,那马扎尔人急忙将双手抬高,表示无条件服从高文的要求。
泽蒙城,位于萨瓦河与贝尔格莱德的中间地带,这里算是匈牙利王国的边境终端,是其和保加利亚的交界处,也是前往君士坦丁堡的必经之处。
原本只是派出支追击队伍的,泽蒙城的公爵尼基塔,却在随后迎接来了大约五千名红手大连队的军势——待到尼基塔反应过来,他们的步兵与匠师已经占据了除去城堡入河口外的所有旷野与隘口,来势异常迅速凶猛。(未完待续。)
第20章 狂信教徒
一阵哄叫声当中,自泽蒙城出击的六百名马扎尔骑兵,在冲击高文围城阵地时,遭到了前沿布防的水手连队的杉木弓与投石的迎头痛击。
杉木弓虽然射程不算远,但是箭矢的威力却颇为可观,再加上急速的投石配合,瞬间形成了投射的弹幕效果,冲上来的马扎尔骑兵马匹纷纷被击中,悲鸣着倒下,侥幸的拨马便走,许多丧失战马的刚刚爬起来,又被第二轮和第三轮的齐射打倒,大难不死的也被红手大连队的水手、步兵用挠钩给拖了过去俘虏。
残余马扎尔骑兵混乱不堪地退回了城堡当中,当即自尼基塔公爵以下,所有人惶惶不安,公爵带着扈从登上城壁,看着下面如铁桶般连绵不绝的围城大连队,心念怎么会招惹了这么一位恐怖的“雷神”?
“派人去向这个自称皇帝御赐的大公高文,和他的大连队议和,我方愿意停止对朝圣者的攻击行为,并且提供谷物与银钱的赔偿。”尼基塔慌忙下了决定,接着他暗中要求人在邻靠萨瓦河的水门,安排了艘快船,准备万一城堡遭遇不测,便可从水路全身而退。
巴里总督大公营帐里,木扎非阿丁与两名强壮的军仆,将从泽蒙城里走出的使者给摁倒捆缚在地,高文坐在座位上,用马鞭指着对方,“我也许没法子直接惩处你的主人,那就由你来代受。”接着高文将马鞭抛给了木扎非阿丁,对方挥动起来,抽打使者。满营帐都是鞭打声与惨叫声,一直五十记后。高文才下令将这倒霉的家伙给松绑,“从营地拨出头驴子。拉着车子把这混蛋送回泽蒙去,此外匠师连队不可松懈,准备攻城的器械,这就代表我斯蒂芬高文的回答。”
深夜到黎明,泽蒙城下的大连队,点燃了许多篝火,匠师、军仆和帮忙的士兵,开始将各个攻城器械给准备好,并且推到了指定的位置。一切都由安德列夫叶尔戈负责。
而高文则另外让布兰姆森与梅洛,带着骑兵朝着贝尔格莱德荒野方向前行,在途中他们遇到了许多从那里逃出来的朝圣男女,大部分都是自洛林、斯瓦比亚、巴伐利亚来的群氓农民,“不要害怕,回去告诉你们依旧留在那边,遭受攻击的同伴们,全部朝着泽蒙城方向来,因为我们的大公已经将那个邪恶的尼基塔公爵给包围起来。所以这边是安全的。”
次日朝阳升起的时候,山丘上的梅洛与布兰姆森,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从“缺口”里涌过来的。与其说是朝圣者,勿宁说是群难民,许多人受伤。还有人牵着各种牲口家禽,眼神里都是恐慌、呆滞。里面还混着无数女人,有的连件遮蔽的衣服都没有。也不知羞耻地与大队人马一起行军,“这就是大公的义兄,隐修士组织起来的十万军队?”梅洛出身伯罗奔尼撒,后来来到意大利,虽然见过亚平宁半岛形形色色的朝圣者与香客,但大多都是短程前往罗马、巴里城的,衣衫整洁,态度修养也比较文雅,哪里见过这群德意志兰农夫们的阵仗。
但布兰姆森明显是非常熟悉了,“不要去理会,不然他们当即就会上前向我们索取一切,让他们自主去泽蒙城下宿营就行,这全是群德意志兰群氓,他们都是被一位叫‘愚蠢’的母体给生出来的蠢儿。”
话语刚落,在庞大的难民队伍当中,一位骑着马但是外面却罩着修士袍的男子,脸颊高耸瘦削,眼神有些狂悖的人物,带着尖利的嗓音,向两位大连队将官(因为他看见了两位的旗帜)伸手致敬,“尊贵的军官,我名叫戈特沙尔克,本是在莱茵河谷里的修道院低阶人员,因为听到了隐修士彼得的布道,极蒙感动,便组织起三万人的朝圣队伍,来参加这次伟大的远征,我渴望见到圣职长上高文阁下,也愿意追随他一起攻下泽蒙城。”
此刻,在泽蒙城下,匠师连队在排好的木栅后,已经将攻城车制就,它的上面蒙着兽皮,前端是许多削尖的树木,捆绑在一起,下面带有推动前移的轮子,此外还早就了许多架梯子,准备在急攻的时候运用。
高文也戴上了红色羽饰的头盔,骑着快银,与兄弟会一道巡视着泽蒙城的地形。此城堡单面靠河,其余的三面,都挖掘开并引入了萨瓦河的河水,形成了环绕的水壕,上面架着一座石桥,城方并未来得及将其破坏,但尼基塔派出了许多保加尔、马扎尔步兵,用木材编成了防箭的木楯,躲在其后的浅滩与堡门上,使用盾牌和各种武器固守,在城头上尼基塔也派出许多弓箭手严密守御。
“马上派出精锐的意大利老兵,还有我的卫队,每人穿着重铠,用战斧与长剑破坏敌人的临时工事,主要要占据这座石桥,安德列夫你的弓箭手们要在其后掩护。一旦夺取石桥,就要竖起总攻的旗帜,然后匠师连队与攻城器械就要全部压上去,不能有让敌人**的机会。”高文扬着马头权杖,细心布置着。
这时候,随着喊声,布兰姆森骑着马过来了,高文看到他很是亲切,“来得正好,马上你愿意当攻城队的先锋吗?”
但是随后布兰姆森就回答说,已经有两三万名自东面逃出来的朝圣者到来,其中有人要见您。
高文还在困惑时,那名叫戈特沙尔克的教士也骑着马,身后跟着个矮壮的武士,正是原先玛蒂尔达“赠送”给彼得的步兵指挥官比雷尔,一起向大公马前赶来,行礼完毕后,高文是识得比雷尔的,便寒暄了下,而此刻戈特沙尔克灼热的眼神就死死盯住圣职长上,好像在研究高文自己身上每根毫毛似的。
结果让高文心中直发毛,“这位是要做什么?”
还没容他多想,这位就下马,膝行到自己眼前,仰着脸,带着狂信者的癫狂姿态,高声喊道,“不会错的,你就是能实现所有朝圣者梦想的人物,伟大的圣职长上,未来的欧陆雄主,戈特沙尔克愿意为你尽所有的热忱与力量,这就是我的誓言。”说完,戈特沙尔克就拉住了高文的手指,没命地亲着,直到口水流满了高文的指端(未完待续。)
第21章 圣鹅
接着,戈特沙尔克放弃了“吮指鸡”,举着拐杖狂奔去了信徒里的队伍。而宛如野猪般的比雷尔则留在原地,高文便问他,“你有队伍吗?”
“有的大公阁下,我有三百名伦巴第铠甲步兵,没有战马。”比雷尔豪爽地回答说。
“这会儿反倒是步兵称雄,骑兵没什么用的,比雷尔你能保持住这支队伍太好了,因为沃尔特骑士受伤被送往我位于尼什的营地治疗去,所以这次攻城你就充当我义兄方面的指挥官,如何?”
比雷尔取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根顶端带着尖刺的长柄殳,“永远为女公爵与大公阁下您效力!”
“下面你自城南进发,我派遣意大利老兵从中间,而布兰姆森准备从城东北进发,三方同时进取——我与安德列夫带着弓箭手与射石机在后面掩护。”高文安排完毕后,比雷尔即刻扣上沉重的大头盔,将长柄殳扛在肩膀上,朝着自己旗帜所在的步兵队跑去。
随后高文指着旁边的号手,那人便准备将号角摆在嘴上,而后三面攻城队伍也准备就绪,攻城车与云梯被簇拥在中间——在石桥两边河滩上,泽蒙城守军也将刀剑与弓箭摆置完毕,整个气氛一触即发。
但是高文却很快听到了:鹅的叫声。
他扭头,有些愤怒地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因为在条令当中,怎么许可大连队士兵在阵前豢养这种呱噪的动物?
这时候,就连己方的士兵也十分纳罕,但是大家都畏惧刑罚,因为军典上明确规定:一旦列阵完毕,再延望的人,会被军法官就地处死。便握着武器。都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杂乱喊叫当中,戈特沙尔克骑在马背上,挥动着手臂。对着身后成千上万的德意志兰朝圣者喊到,“圣鹅显灵了。它在今日对我说,只要能取下泽蒙城,杀死里面所有匈牙利人,朝圣的大道就会如当年摩西引导众人般那么得蒙主的眷顾!”高文也看到了“圣鹅”,被披着丝绸披肩的几名浓妆艳抹的女人举着,关在了木笼当中,脖子伸得很长,狂乱地叫着。大概是事前被喂了什么药剂,但是在这群朝圣者的耳朵里,不异于圣鹅在吟唱督促他们前去战斗献身的号角。
“打下泽蒙城,烧死杀死所有人!”这群来自森林与河谷当中的群氓,瞪着让人恐怖的眼神,举着粪叉、铁钩、连枷、喊着这些杀无赦的口号,就像愤怒的马蜂般,自高文大连队阵列的空档处潮水般涌出,他们没有任何队形,没有任何协同。但也没有任何的恐惧,就前赴后继地奔着那个唯一的通道石桥扑去,抢在正规部队前发起了猛攻。
城头的弓箭手在号令下。箭矢狂风般射下,石桥上很快就堆叠满了朝圣农民们的尸体,其余农民杂乱无章地顺着河滩,与泽蒙城的士兵交手,但杀死对方一个人,都要付出几个乃至十个人的惨重代价,但戈特沙尔克却在其后,对着上苍仰起双臂,不断高叫着鼓舞的口号。那几名女子也将装着圣鹅的笼子抬得更高,好让所有的朝圣者都得到这位“圣人”的护持。
“这样可不行。死伤太重!”高文在心中大喊着,但是石桥全被拥挤的人群给堵住。他便派出传令兵,朝着比雷尔与布兰姆森布置在两翼的步兵队下达指令,不久两人一人手持长柄殳,一人挥舞双手剑,都穿着双层铠甲,引导着各自的队伍,也踏着河滩水壕冲过去,泽蒙城守军原来被这群德意志兰农夫们给缠斗住的,结果猝不及防,被两人的步兵队夹攻突袭,许多人被杀死,尸体倒入了水壕当中,比雷尔兽力发作,把许多农民的尸体也扔入了其间,很快就形成了“尸体踏板”,他的步兵队就踏上去,冲到了堡门下——倒是布兰姆森的那边,还使用了匠师送来的搭板,越过了壕沟。
堡门被拉起关闭,守军原本布防在城下的士兵被挤压到了门前,哭声震天,挨个被杀死砍倒,累累尸体边,比雷尔高声喊道,“拿攻城的梯子来,拿梯子来!”结果一个石块从城头飞来,正中他的头盔,比雷尔仰面晃了几下,坐到在地上,接着取下了大头盔,满脸是血,便咕噜着从旁边士兵手里临时取过个箍起的豆瓣式护鼻盔,重新戴上,抹了两把脸,随后扬着长柄武器,指挥士兵冒着飞下的矢石,把梯子依在尸体堆上,搭在了城头,怪叫着爬了上去,挥动带着尖刺的铁殳,把城头的守军士兵打得血肉横飞,随后的伦巴第步兵们也陆续爬上去,占据了泽蒙城南部的城墙——两分后,布兰姆森占据了东北部的塔楼。
本地的公爵尼基塔,带着几名近臣与女眷,慌不择路地从水门,坐着小舟,留下了“这根本不是朝圣者信徒,而是匪徒”的话语,顺着萨瓦河,朝着匈牙利国王的宫廷方向遁去。
“哐!”跃下的布兰姆森,与几名同袍搬开城门后的木闩,随后无数朝圣者们挪开了堆在城门和石桥上的尸体,一拥而入。
阵势后,大公高文看着冒火陷落的泽蒙城,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挂在脸上:事先精心安排的计划,制造的攻城器械,全没派上用场,没想到泽蒙城就这样被朝圣者的人命给堆下来了。
石桥下的河滩与水壕里,躺着一层层尸体,互相抱着,有的上面还燃烧着火矢的烟,绝大部分都是德意志兰农夫的,但是入城者却用更为残暴的手段,报复了匈牙利人。高文企图约束,却已经来不及了,屠杀在各个角落里展开,不问战士还是平民,也不问男子还是妇孺,朝圣者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掠,被砍得支离破碎的遇难者,尸体就被扔进滚滚萨瓦河当中。
连原本在城头上欢庆胜利的大连队和兄弟会成员,看到下面这副情景也惊呆了,拿着手里武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这会儿高文登了上来,布兰姆森上来行礼,高文摆手阻止住了,接着沉默看着萨瓦河当中漂浮着的无数尸体,“泽蒙城已经彻底毁灭,还是尽快接应贝尔格莱德的义兄其余人马”(未完待续。)( )
第22章 进退
蜿蜒的萨瓦河前,数百名马扎尔人被驱赶着,虽然他们的王公首领在许多年前就皈依了基督教,但是如同这些普通的部落民,在匈牙利和保加利亚的边缘地带,依旧没有接受过正规的洗礼。
现在高文给了他们这个机会,但是总是为了这群人好,否则占据了泽蒙城周边的朝圣者大军,定会毫不犹豫地以“异教”名目,随便屠戮他们。
“我的军队里跟随着大批足以能主持仪式的教士、牧师。”很快,高文就叫士兵把这些马扎尔人拉到河沿边,一面是教士捧着的袍子,一面是士兵手里的刀剑,草草就完成了洗礼,并且把一些教会里常见的名字授予给他们,而后就叫他们拿起弓箭与长矛,带着马匹,组建了一支新的拥有四百人的轻装骑兵连队,名曰“圣西里尔骑兵连队”,主要辅助伦巴第轻矛骑兵,担当战场的掩护、搜索和追袭任务。
同时高文走入了被彻底烧毁和洗劫后的公爵宅邸,在坍塌的门口,烟熏火燎的墙壁下,堆着几十颗被斩杀的泽蒙显贵的首级,有尼基塔公爵的庶子,有他的宫廷执事与差使,有声名显赫的男爵等。而在一边,坐着的是已陷入癫狂状态的戈特沙尔克,他不断地颤抖着手,大声呼喊着祝贺着己方伟大的胜利,屠戮异教和不诚分子的丰功伟绩,见到了高文后他更是极度激动,直接拜伏在高文的靴子下不断亲吻着,高歌高文是位“武装起来,得到圣矛、圣剑和主荣耀多重庇护的伟大战士,而此刻在泽蒙城的功业,不过是将来巍峨的巴别塔下的一块不起眼的基石罢了”。
很明显高文对这个神棍没太大好感,他只是淡淡询问了这些头颅的身份。接着戈特沙尔克也不把自己当外人,“请大公阁下将这堆首级全部放在骡车和舟船上,送往匈牙利国王科罗曼的宫廷当中。并且以此为威力恫吓,这样对方整个王国都会土崩瓦解。我们趁机安排人手分居要道与堡垒,其余朝圣者的队伍将畅通无阻。”
“不须这样做。”高文这句话有些儿严厉,但是那位戈特沙尔克倒也没任何恼怒的反应,他仰面听着高文发出意见后,就重新虔诚跪拜下来,大约是完全把高文当作现世里的“神”,唯其马首是瞻。
于是高文叹口气,对身边的扈从说。这些都是罪不至死无辜殒命的人,既然已经给予那位尼基塔公爵足够的惩戒,那么就把这些尸体与头颅缝合在一起,好好安葬下去,“萨瓦河漂浮的尸体,会说明一切的,此外以我的圣职长上的身份,给国王科罗曼送去谴责的书信。”
“简直太完美了,大公阁下!”话音刚毕,那位戈特沙尔克就激动得浑身发抖。重新亲吻高文的靴子,“这如同狐狸般的外交术,和如同雄狮般镇抚百兽的均衡术。简直让我等驽钝之人大开眼界啊!”
数日后,圣职长上的信件就寄送到了匈牙利王宫当中,科罗曼国王惊惶不已,他还不清楚古兹和尼基塔居然犯下了如此胆大妄为的罪行,这可是要触犯整个法兰克世界,和圣座威严地大过,王国说不定真的会由此殄灭掉——他急忙送出了三封信件,一封向圣座谢罪,一封向高文解释。还有一封送达已经抵达匈牙利西部边境大门处的戈弗雷公爵,他正带着支精锐的远征军来。要是让戈弗雷为这件事而动怒,那么王国真的会完蛋的。
很快。古兹也丢弃了贝尔格莱德城堡,流窜去了瓦拉几亚的荒芜之地,不知所踪,等于自我谢罪。
在荒原边上,高文亲自驻马迎接,天际前竖起了无数简陋的旗杆和十字架,是彼得亲自带领的其余六七万朝圣者,就像大海里的砂砾般,绵绵不断地赶来,他们已经在半途里丧失了近万人的性命,但很快又有许多信徒临时加入补充进来,好像永远不会穷竭
随后,朝圣者彻底拆毁了泽蒙与贝尔格莱德城堡,又汹涌赶往了要地尼什城,途中高文严格控制大连队,以担当前卫为借口,始终和朝圣者大队保持三个古里的距离,因为他看到,这支队伍除去少量骑士与武装修士外,大部分民众都是吵闹而不守纪律的,他们会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互相动刀残杀,也会半路里丢下一起发过宏愿相伴上路的妻子、伙伴与子女,与个混入队伍里的风尘女子逃亡掉。
这支庞大无比也杂乱无章的队伍刚到尼什城,其间的大公塔潘就夜縋出城而逃了,因为朝圣大军屠戮泽蒙城的“威名”已经传遍了整个瓦拉几亚、保加利亚。
这样高文也只能接管尼什了。
而尼什城,相距亚德里安堡并不远。
听闻阿莱克修斯皇帝在彼处刚刚镇压了保罗派叛乱,屯扎的军势足有三万之众后,彼得找到高文商议此事,而高文也因为畏惧皇帝会对他动手,当真是求之不得。
参加大会议的,除去高文及其心腹部下外,就是彼得方追随而来的骑士和领主:沃尔特、戈特沙尔克、比雷尔,还有两位拥有爵位的人物,布卢瓦城堡的骑士赖诺尔德和奥尔良的乡绅福尔谢。
其中,高文劝说彼得,极力主张:我们已经胜利会师,但是队伍的纪律非常混乱,先前在匈牙利遭到攻击,固然有尼基塔与古兹两位罪恶公爵的阴谋,但我们给予别人口实也是很重要的一面。接着高文取出了文书,在上面详细记录了朝圣者沿途犯下的暴行,比如盗窃葡萄酒,抢劫磨坊,勾引妇人等。
“假如再如此下去,怕是进入了色雷斯河后,会给罗马皇帝以剿灭我们的借口,那时候对付起来就不像匈牙利那么简单了。”高文忧心忡忡。
彼得也连连点头,他当然知道自己的义兄弟此番话是为了朝圣大业好,但是赖诺尔德和福尔谢却不屑一顾起来,他俩挖苦高文说,“尊贵的圣职长上阁下,难道先前不是伟大的朝圣者帮助您攻下了泽蒙城吗?而后您单凭一封书信,就吓得匈牙利王屈膝求和,要知道我们的背后,是整个罗马城的圣座支持,敢于和我们对抗的,都会化为齑粉。”
“要是继续前进也行,但是我希望在整个队伍里设置监督的军法官,将纪律好转起来,此外要男女分营,男性朝圣者也要在行军当中教习阵法与矛术。”高文诚恳地请求说。(未完待续。)( )
第23章 分歧
但是福尔谢的眼神闪过一丝复杂,他迅速和赖诺尔德交换了下眼色,这个情况也被高文捕捉住了。
随后赖诺尔德趁机唏嘘说,“尊贵的高文阁下,虽然我们素未谋面,但是众所周知您的英雄业绩,既是教宗钦点的圣职神品,又是罗马皇帝御赐的佣兵将军,还是自封的巴里大公,您在各个阵营里呼风唤雨,还拥有支庞大的军队,现在我觉得您不愿意去面见罗马皇帝,大概是与他私怨所至,害怕皇帝追究您自立的罪过。但是东征却不能有丝毫耽搁,我相信皇帝陛下是宽宏大量的人物,他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支持隐修士大业,并且授予我们所有人荣耀的罗马宫廷头衔,让前往小亚的行军能够畅通无阻。”
绯红色的营帐内,火焰与这种热烈的颜色交相辉映,本意是为了衬托统帅的威严,激发将官们的志气,但现在高文心情却十分沉重,乃至恼火,这两位都是从西法兰克来的乡巴佬:他俩眼界如同井底之蛙但却狂妄自大,对财货与官衔趋之若鹜但又自命不凡,他们之所以如此,无非就是害怕高文会夺走他们的军权与荣誉。
“但现在圣座的东征并不算一帆风顺,即便是同为信徒的国度,也会因为不必要的隔阂而刀兵相向,处处危险都隐藏在暗处,只有自保住了,才是对东征大业的负责。”可高文看在彼得的面子上,依旧按捺住性子,低着声解释说。但福尔谢借机把声音抬得更高,“哎呀,想必皇帝陛下的恩赐,大公阁下当然是不会放在眼中的。事到如今,那位皇帝还能如何赏您呢?难不成叫你当凯撒,还是迎娶他的明珠般的女儿。用半个帝国当嫁妆?”
接着,福尔谢与赖诺尔德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彼得见话不投机,害怕双方内讧,便即刻下令停止商议,“在尼什城与亚德里安堡间,有处险要的扼守色雷斯河与里拉山的要塞,叫做索菲亚堡,我们可以先将大营前移到那里,试探下皇帝的意见和口风。再做决定。”
两位西法兰克的绅士昂然走出了帐篷,接着朝着地上鄙夷地啐了口吐沫,扬长而去。
而执勤的乔瓦尼,则怒视着他俩的背影,走过来把吐沫用自己的靴子给踏干净,接着他朝里面望去,但见彼得与肩膀包扎起来的沃尔特,还留在座位上,听着高文深入的解释,“皇帝阿莱克修斯是个深不可测的人物。现在看来,他只要稍微用点虚衔恩赏,就能把义兄你队伍里的人士收买。随后你会失去对十万人的掌控,事情一旦落入皇帝的掌控里,就不妙了。”
“这样如何,高文你我可以走不同的行军路线。”良久,彼得忽然说出这话来,但他随后的眼睛,让高文明白这并不是要与自己分道扬镳,而是有深思熟虑在其间,“东征大业。本来就是要与君士坦丁堡的皇帝精诚合作的,高文你不喜欢科穆宁家族我能理解。我也不苛求你去逢迎那位皇帝,当年在布拉赫纳宫里你就是这种性格。拒绝亲吻对方的紫色靴子,而这种性格恰恰是我需要并欣赏的。不过每个人肩负的职责与角色不同,我必须要以这支大军领袖的身份,去与科穆宁交涉,而你完全可以不这样做,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听到这话,高文皱着眉,欲言又止,但彼得随后对他说,“有沃尔特与比雷尔在,我是不会有事的,凡事隐忍为上,大局为重。”说完,隐修士就用拐杖将自己拄起,扶着沃尔特,向依旧表情不悦的高文躬身道别,而后也离开了。
不久后,回过神来的高文扫眼下,却发觉戈特沙尔克还在帐内,引得旁边的机要秘书官安德奥达特不知所措,“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高文询问说。
“因为我找到了真正的可以追随的主人,我愿意成为大公您的司钵,主持整个大连队的礼仪和斋戒,并且为您出谋划策。”戈特沙尔克热烈而坚定地说,眼睛里那种狂乱的色彩再度浮现。
这话让高文也只能扶额,接着他对对方以一种很坚定的语气说,“你必须继续追随我的义兄,帮助他就是帮助我,将来本大公承诺,会将司钵的职位传给你,本大公是圣职长上,完全有权委任于你。”结果戈特沙尔克立刻打着手势,向高文道别,接着连滚带爬地跑出营帐,追隐修士去了。
最终高文叹息两声,谨慎地对着篝火,沉静下来,思索了会儿,便对安德奥达特说,“将地图取过来,本大公要仔细研究研究。”
晨雾如同轻纱般,慢慢自索菲亚堡垒和周边的高峰间褪去,人马噪杂无比的朝圣大营,在距离堡垒外四个古里处屯下,接着堡垒里的卫戍士兵,很快就将消息传递到了亚德里安堡当中,其间的罗马皇族也做出了非常迅捷的反应:第二天,十余名穿着绯衣,打着紫色旌旗的罗马宫殿内卫骑兵就疾驰而来,立在了大营的门口:
“陛下有谕令,邀请这支东征大军的统帅人物,在明日第三个时辰,在里拉山下的河流间用船只相会,商谈大事。”
按照约定,在第二天的晌午时刻,太阳悬在中天,照得色雷斯河的源头清澈无比,从那边翠绿色的森林小湾当中,高文、赖诺尔德、福尔谢、沃尔特、彼得共五位,坐在小船当中驶出,那边皇帝派出的小艇早已停锚等候了。
慢慢靠近后,高文瞅见,在甲板上站着的,是穿着宫廷紫色华服,眼神睥睨的塞巴斯托克拉特,即皇弟伊萨克科穆宁,至于皇帝并未见到其身影,也许是在船舱当中监察,而后高文确实觉得,在里面有个阴沉的眼神在望着自己,而腰间磷火之剑的剑柄,又开始短促抖动起来,他用手稳好,接着盯住了同样率先用眼神咬住自己的,伊萨克。
烟煴与阳光团团在水面上扩散着,但其余的几位骑士哪里见过这来自帝国宫廷大员的打扮和阵仗,便纷纷把伊萨克当成了皇帝,各个纳头就拜。但是伊萨克的目光依旧在盯住高文,“你还是那个脾气,听说当年你不名一文时,在皇宫内兄长想要提携你,但你却拒绝亲吻陛下的靴子。”
高文并没有肯定或者否定的言语。
于是伊萨克冷笑下,“永远学不会礼仪和感恩的蛮子。”(未完待续。)( )
第24章 河面上的交易
高文依旧低着头,没有反唇相讥,他内心早就确立了对这位皇弟的优势地位:你垂涎的寡妇,早就在我的床榻上尽心侍奉了,还带着那美丽的丝绸制造方法,带来无限财富的梅萨迪尼秘密。所以,进行口舌上的交锋,是毫无必要的。
见这位蛮子反应十分淡薄,伊萨克自觉也有些无聊,便轻咳两声,用庄严的声音对众人说,“至高至大的皇帝,并未在此处,而是因为紧急的戎机,前往不可告知的地方处理去了,所以对朝圣大军的所有交涉,都托付给我,帝国第二荣耀的塞巴斯托克拉特来处断。”
于是,赖诺尔德等人急忙把头颅伏得更低。
可是高文的内心,却随着皇弟这番无心夸耀之语,而咯噔下:按照常理来说,十万朝圣者逼近拜占庭罗马帝国边境之索菲亚堡,应该是让皇帝阿莱克修斯亲自来处理的大事务,更何况皇帝本来就因为平叛而在军中,现在他将一切交给了伊萨克,那么理由无外乎三个——皇帝去追击保罗派的残党,但这不太可能,怎么想也只是个偏裨将官的职务;去趁机围剿自都拉佐往君士坦丁堡的诺曼远征军,可能性也不算大,因为博希蒙德与皇帝间,据说已有协约,阿莱克修斯首先翻脸,必然是得不偿失的,精明如阿莱克修斯者,怎会如此;那么,现在最有可能的是——皇帝要对君士坦丁堡有所行动。
是的,是的,先前高文在皇都前往意大利前,艾琳皇后与麦考利努斯凯撒对他宣称说,现在于布拉赫纳宫的廷内暗流里,最激烈的争夺焦点,就是皇座继承人究竟是花落安娜,还是约翰。那么而今皇帝、皇弟与整个帝国的大军都在亚德里安堡一带,而今宫廷定被委托给谁,就是攸关所有人与整个帝国未来的大事:“无论是艾琳。还是玛莲娜为摄政,宫廷里的斗争必然会进入对决状态,而这时候屯兵在海峡的凯撒也会蠢蠢欲动,大家都抱着鱼死网破的心理——安娜。安娜,长公主必然会卷入危险的”想到此,高文脸颊上的汗水都流下来了。
果然,前两日晚上大会议时,义兄彼得曾对他嘱咐说。“如今既然军心人心不齐,那么高文你就自别路进军,也好别有天地,免得被科穆宁皇族所掣肘。”
可是,安娜怎么办?真让人担心,现在皇帝人不在此处,消失的身影反倒更让人捉摸不透,也许已经注目并且着手操控宫廷内的争斗——阿莱克修斯科穆宁是个理智而冷酷的帝王,还真不清楚他会做出何种行为,但肯定的是。最终渔翁得利的,永远是他。
看到高文脸上复杂牵挂的表情,不明所以的伊萨克继续哂笑了几声,还以为这个蛮子被自己的气派威严给震慑了,下面继续按照兄长交待的剧本往下演就行,他便举起手来,冠冕上璀璨的光辉让在场所有人都抬不起头来,接着自他所在的小艇舱内,走出来一个苍老之人,也是高文的老相识——大宦官、御用衣橱总管“小鸟”尼克德米亚尼斯塔斯。
怪不得。刚才磷火之剑的剑柄都开始颤抖,高文还纳闷什么时候这个蠢皇弟能让自己的剑如此忌惮呢!
“好久不见,高文,现在的阿寇尼斯指挥官。自封的巴里总督大公。”小鸟干笑两声,但是阴冷的气场顿时让盛夏的水面树荫,凋零如寒冬般,“陛下可是很关心你”
“多谢陛下关心,臣仆愿意报答,护送整个朝圣大军渡过海峡。协助帝国与圣座,前去光复所有被异教侵占的土地。”高文朗声应答,把这个话题给岔了过去。尼克德米亚目露凶光,随后便不再理会高文,而是笑吟吟地叫自己身边一位肥胖的宦官走出,忽然宣布对赖诺尔德、福尔谢两位的封赐,看来这支队伍的情况也已在皇帝的掌握当中,其间必然提前混入了拜占庭的间谍:
“兹承皇帝与普世牧首之意,颁下金册诏书,帝国全境无条件对朝圣者开放,并且在各处城镇立下榷场集市,以低廉价格出售谷物于朝圣者队伍,代价是朝圣的法兰克领主对陛下宣誓效忠。首善之人,赖诺尔德、福尔谢,分别授予圣库伯爵、宫廷主计官的官衔,此后统帅整支大军,为帝国与陛下而战。”
随后那位肥胖宦官,很亲切地将诏书隔着船只甲板,送交给了赖诺尔德与福尔谢手中,两位抖动着手指,抚摩着其上的漂亮希腊文(虽然他俩根本看不懂),与皇帝的紫色御墨印章,魂灵都快愉悦地飞到天上去了。而后,那宦官将目光转向了高文,高文不清楚对方葫芦里卖什么药,便也握着剑柄,单膝跪拜在他的面前。
“很遗憾,并未有敕令,要对高文大人您进行册封加爵。”那宦官用种幸灾乐祸的语气说到。
结果整个两艘船上,伊萨克、尼克德米亚,还有两位刚刚受封的乡下骑士,都放肆地笑起来,表示对高文的嘲弄。但是这次高文异常沉稳,并没有恼羞的表情,而是继续低头,很卑谦的样子,伊萨克接着就没好气地说,“你现在不过依旧是陛下属下的阿寇尼斯指挥官,那么就该履行你的职责——我现在告诉你,泰夫里斯残党还流窜在瓦拉几亚边境地带,你带着大连队去追剿他们罢,只是小心,别成为了库曼人的腹中餐,听说他们许多强盛的部落,正在和泰夫里斯勾结起来。”说完,这位尊贵的塞巴斯托克拉特得意地笑起来,并且有意与赖诺尔德和福尔谢握手言欢。
舟船的甲板下,正微微荡起层层涟漪,高文沉默了两秒钟,便沉声对所有人说,“臣仆谨遵陛下的号令,甘为前驱,三日后即拨营出马,前往瓦拉几亚。”
“不,高文指挥官阁下,事情还未有结束。”这时候,尼克德米亚笑起来,而后他将那位传授金册诏书的胖宦官援引过来,“热情”对着高文介绍说,“这位是宫廷司阍官,许可穿戴紫色官帽与长袍的尊贵宦官斯达乌拉乔斯辛纳慕斯。”
听到这话,高文仰起面来,不解地看着这位眯眯眼满脸堆着肥肉的宦官,对方的十根手指上全部戴着名贵媚俗的戒指,热情地张开宛如鸭掌,蹭着自己而来,很显然是要与他握手。(未完待续。)
第25章 老饕斯达乌拉乔斯
但高文并没有把手给伸出去,这胖宦官也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带着笑,等着小鸟给出话来——接着尼克德米亚将手笼在袖子当中,“没关系,以后你会与斯达乌拉乔斯迅速熟悉的,因为按照陛下特意颁下的敕令,这位马上就是你的监军,凡事多与他商量。高文您在卡拉布里亚与巴里的所作所为,确实让陛下有点小小的失望与生气。”
接着,两艘船渐渐驱离分开,斯达乌拉乔斯就在众目睽睽下,带着几位熟练文书的同僚(全是宦官)跳上了高文与彼得所在的小舟。
此刻日头已经稍微有些移到了里拉山的背后,阴色的光影占据了整片河流,凉爽的风习习而来,高文不顾其余人的暗中讥讽,从船只上跃上了岸后,就对彼得说,“义兄您前往皇都,要倍加小心,无论布拉赫纳宫里有什么人前来和你说什么,都要置身事外,现在的局势反倒是在外得生,在内得亡。”
这话他在那位监军宦官面前毫不避讳,而斯达乌拉乔斯也立在了水边的树荫下,好像对高文的话语充耳不闻,依旧拱手站立着,笑眯眯。
彼得点点头,重重拍了下高文,“这次要不是你和红手大连队,我的数万朝圣者队伍可能就要葬身于贝尔格莱德荒野当中,连匈牙利都无法逾越过来。下面可能就是义兄我的斗争,那就是安全通过君士坦丁堡与圣乔治海峡。”
“请务必要等我一起行动,义兄!”高文急忙半跪下来,牵住了彼得的袍角,“科尼雅苏丹属下的精兵凶残狡诈,实力很强,单凭您身边那两位贪慕虚荣的乡巴佬骑士,是根本无法与其对抗的。”
“我还有沃尔特。”彼得将声音压得很低,搀扶起高文,并努力不让他俩的对话,让其余人听到。“这样,我俩紧密保持书信往来,如何?”
可恶,这明显是科穆宁们的阴谋。他家除去安娜外,就是没好人。高文心忖也只能如此,便颔首,而后彼得将他往偏僻的地方更拉了下,告诫他。“隐忍住,在敌人和朋友间不要那么拘泥,凡事都遵循大目标即光复圣墓即可,高文你是务实而灵活的,不要被我们的世俗所牵绊。”这时候,彼得悄然用拐杖的头,对着那位胖宦官微微指动了下,“即便是对那样的人,你再看不起他,但也要利用他为东征大业服务。”
“我明白了。义兄。”
“小亚的尼西亚,我们在当初见面的地方,总会再见。”彼得笑着说道,但已然有泪水落下。
“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还有安娜长公主的。”
数日后,矗立在山脉边的索菲亚要塞上,紫色旗帜飘荡,城垣后伊萨克与尼克德米亚,轻松得意地看着城下高呼着“皇帝万岁”口号,汹涌而过的朝圣大军。“这还真是桩稳赚不赔的交易,陛下多么英明,马上就在皇都和加利波利筹措船只,尽快把他们送往小亚细亚去。”
“如果赖诺尔德与福尔谢这两个村氓。真的借助上帝庇佑,能战胜苏雷尔曼吉利基的话,那么就按照协议,我们重新收回尼西亚,再把他们鼓动到更远的地方,科尼雅城、凯撒利亚城、塔尔苏斯城。直到安条克为止,陛下不用劳费任何气力,就能光复大片领地。”
“假如惨败的话,也没关系,陛下可以象征性地救援下,再坐收朝圣者大军残留的人物,把他们变为帝国的居民,来缴税服役;再者,即便这群朝圣者全军覆灭,那么后来的萨利安凯撒属下的那个戈弗雷,还有博希蒙德,也没有理由在皇都逡巡下去,他们不得不为死难的同胞复仇,渡海和科尼雅苏丹死战下去,我们依旧是坐收利益的一方,就此还能保全皇都的安泰。”伊萨克森森笑起来,他越说越觉得兄长的英明老辣,那群诺曼与高卢乡巴佬根本无法相比的,这是典型的拜占庭罗马风格的密谋与策划能力,世界上没其他的种族能够学得来。
当然也包括,使用了名地位卑微、让人安心的宦官,去约束监察高文的队伍。
“尊敬的大宦官阁下,你认为此后高文会对陛下产生麻烦吗?”
“这一切也在无所不能的陛下算计当中,高文算什么呢?说白了一头棕熊,一头孤狼而已。只要能把守住这座索菲亚堡,他就只能乖乖地按照陛下的驱使,前往荒芜的瓦拉几亚与多瑙河,去和库曼人,去和泰夫里斯党,去和形形色色草原上的其他的野兽搏斗,更不要说马上进入秋冬后,那荒野上恶劣无比的气候,最好他就覆灭在哪里就行。”说完,小鸟也挤着脸上崎岖的皱纹,得意地笑了。
索菲亚东北方,长满鲜美长草的高阜上,骑着萨宾娜的高文,正眺望着在山隘间通过的,川流不息的队伍,骡车、家禽牲口、十字架、锅碗瓢盆,还有灰尘下面黄肌瘦的朝圣者们,当然他的义兄也在里面,正在朝着莫测的君士坦丁堡方向走去,那里还有个他所牵挂的女孩子。
在高阜下的旷地当中,三百名伦巴第带甲步兵正在整齐有序地操练着,那个粗矮的比雷尔正在阵头大声训话着,这头勇猛的野猪,也是彼得临行前赠送给自己的“礼物”,“我想比雷尔也会高兴在你的麾下奋战的,而我是拙于指挥的人。”
而自己却不被放入帝国的疆界,即便他想硬闯也不可以,索菲亚隘口要塞那里驻屯着伊萨克科穆宁上万精锐军队。
凝视着振翅高飞的鸟,高文觉得自己的力量,还是不足够的,还要变得更强。“木扎非阿丁,依你看,想要得到一座巨大的宝藏,应该如何办,是用斧头劈门,还是从别的机关爬入进去?”
“我只知道,宝藏那里,给人一眼瞧见的,肯定是用斧头与机关都弄不开的,但是它原本的主人又不甘心无法享受,肯定会设置条暗道进去。”木扎非阿丁在营地的辎重车边,用铡刀准备着干草料,回答说。
高文点点头,认可了突厥军仆的无心话。
绯红色的营帐边,所有人都在内外忙碌,只有那位讨厌的斯达乌拉乔斯在桌柜间,指使着几名文书深刻的属下,不顾安德奥达特的抗议,到处翻寻,从账簿里寻找款项,并且宣扬大连队的许多入项,都是不符合帝国规定的,是非法的营生与收入,并且躲避了陛下的征税,“现在,我们要将金钱给管束得合情合理!”斯达乌拉乔斯如此叫嚣着。
安德奥达特气愤地从柜子隔板当中,抽出了把斧头,那是他先前在巴里城保卫战里使用的家伙,因为格外有纪念意义,所以这位文书职业者始终没有丢弃掉,明晃晃的斧头一出现,那个斯达乌拉乔斯就尖叫着跌倒,大声呼救,“高文阁下,您的仆役正在企图谋杀帝国的官员——呢——!”声音婉转悠长。
在拜占庭的官制当中,宦官也是“职官”,除去身体残缺外,他们所享受的位阶、荣誉和升迁,与所有健全官僚是一模一样的,甚至罗马皇帝还特意设立了十二个等级的宦官爵位,来授予这群阉人,让他们参与国家机要事务,故而斯达乌拉乔斯认为这个半路转职的修士,在用武力威胁自己,也是情理之中的。
帐门的帷幕揭开,是高文闻声进来了,他厉声呵斥了安德奥达特,机要秘书官便懊恼地丢下了斧头,坐在一边闷气。
“哦,阁下您终于来了,听到了我这位忠诚仆人的呼喊后。”斯达乌拉乔斯立刻谄媚无比地贴上了高文,但是高文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径自坐在了议事桌前,猛地掣出了鞘中的突厥弯刀,砰得声,扎入了桌子的缝隙里。
摇晃的刀身前,斯达乌拉乔斯眯眯眼也睁开了,冷汗都顺着他面颊翻滚而下,身后的几位书吏也是顿时缩了手脚和脖子,不敢动弹。
“一些小小的误会主要是大连队的账务过于**了,我害怕大宦官和陛下的责难,所以您应该体谅,我需要抄录些备忘的。”斯达乌拉乔斯接着就翘起了兰花指,柔声请求说。
“你会把那些东西,报告给他们吗?”高文冷笑着问到。
“这个”胖宦官的眼珠灵巧地如同弹珠般转动两下,带着很为难的脸色,“我也是职务在身,说白了,就算把备忘录交上去,得罪您不说,鄙人也捞不到半点好处。”
这话简直太让高文熟悉,他在以前世界里,与许多国家的官员打交道,对方满是这副腔调,看来千年前依旧如此,可谓传统优良,不过这样就好办了,“那我出钱买你的备忘录如何?”高文扳动着手指说,“十枚索立德一本,你的这几个书吏我每月给他们十枚赛里夸银币。不过若是在行军途中,君士坦丁堡那边有任何人前来麻烦我的话,我就先把你给宰了,然后投奔保罗派或者库曼可汗,回头来一起把你的皇帝与大宦官给干掉。”接下来,高文用壮实的双臂摁住桌子,抬起半个身子,胡须下蓝色的眼睛充满了挑衅与威武,“即便你在宫廷宦官里属于比较低下的位阶,但我高文对任何人说话都是这样——说到,做到。”(未完待续。)
第26章 铁门堡
“这样可不好,这样可不好,高文阁下”斯达乌拉乔斯搓着手,眼睛重新被肉给挤压成两条缝,也不知道他说的“不好”,是针对高文的钱,还是高文对科穆宁皇族的不敬之语。
“我没有开玩笑。“高文脸上的表情很严肃,“现在上船的人是你,斯达乌拉乔斯宦官——现在实情告诉你,我马上会北进一百个古里,便不会继续前进了,等待机会,重新堂堂正正进入索菲亚堡后面的世界,也就是你陛下的御苑与禁脔之地。”
这下,斯达乌拉乔斯的脸都要出水了,他像是害了疟疾般,身体不断抽搐,万万没想到,这位区区的蛮族阿寇尼斯指挥官会如此蔑视陛下与皇宫的权威,但他却不能说什么,对方愿意给他真金白银,在宫廷侍奉七辈子也换不来的贿赂,此外要是他有任何抱怨,这个不讲道理的蛮子真的会立刻砍下他肥肥的脑袋祭旗,而那时候谁来照顾他的家人,指望皇帝陛下,还是衣橱总管?都是痴心妄想。
原本是派他来监察军队的,难道要反过来被挟持吗?
两位对着凝视了下,最后很显然私欲极重、随波逐流的宦官败下阵来。高文满意地将钱袋往桌子上往前推了下,“木扎非阿丁,找些美味的河口鲑鱼籽,再加上库曼的烤嫩羊羔肉,招待我们这位可敬的宦官阁下,以后要是前往瓦拉几亚南部边缘的话,可能就没有好的条件来款待您了。”说完,大公对着依旧靠在书柜边的宦官与书吏行了个礼,便离去了。
十数日后,索菲亚堡的塞巴斯托克拉特愤怒地将书状掼在了地上,“高文在距离此处一百古里,立下营寨,不走了?”
随后,皇弟阁下躺在宅邸里的卧榻上,长呼口气。牙齿咬得嘎嘎响,“可是皇帝陛下晓谕了,要我们尽快带着大军主力返回皇都,准备应付博希蒙德的诺曼人。可高文在这里。那么索菲亚堡肯定要留下相当多的军力防范,现在这点距离,彼方红手大连队的骑兵,大约两三日就能冲到堡垒下,可恶的蛮子。无赖恶棍。”
接着另外名传令官走入,行礼后将最新哨探的消息,交到了皇弟伊萨克手中,于是皇弟特意重新从榻上起身,再度骂了一句小亚方言,将第二封文书又掼在地上,以示愤怒,“高文那家伙,居然不满足于营寨,开始顺着摩拉瓦河的渡口。建立起座新的军堡来?”
将官们纷纷聚拢过来,要求塞巴斯托克拉特下达指令,是否要以新胜之师,去扫荡高文的军堡。
“监察宦官斯达乌拉乔斯那混蛋,难道他的眼睛和嘴巴摆在五官当中,纯乎是个摆设吗?不但没能送到高文违法自专的罪过,反倒高文从容竖起军堡,压根隐瞒不报。待到事情平息后,我定会叫陛下用最最闪亮的凯鲁万玻璃,把他的双目给照得瞽瞎。以泄心头之愤。”伊萨克喘着粗气,发下了宏愿,“备下我的战马,我要带着骑兵前去那里。即刻叫高文平毁此处,暂时用不着出动整支军队。”
滚滚摩拉瓦河,对着北方渡口不远处,高文的军堡已经接近成形,土台高楼上的他正在志得意满地看着下面的景象(监察宦官挂着苦脸,站在旁侧):
整个军堡呈现矩形风貌。长约四个古斯塔狄亚,宽约两个半古斯塔狄亚,平地之上竖着层外栅,桩头全部削尖熏黑,外面是挖掘环绕的壕沟,里面插入了尖刺倒钩,只有几处木桥架在其上,用绞索滑轮控制,随时能架起或摆下;在内里围了另外层内栅,下面地基全部垒高,除去树立的木桩外,土垒做成斜坡形状,上面也插满了尖头桩,缠绕上了蒺藜与藤刺;在外圈驻屯着六支希腊人连队,内里是意大利老兵连队、匠师连队,骑兵连队驻屯在个邻靠的子堡当中,外面是可以放青的天然牧场,各自按照旗标与所属排列好。
在整个军堡最核心的位置,是指挥塔、锻造作坊、皮革作坊和厩舍,林林总总,功能齐备。在整个大连队通力合作下,也在监察宦官的倾心配合下,很快就完工。
其中还有数座强劲的射石机与大十字弓,对准了渡口,在它们的火力控制下,矗立起一座繁茂的集市,这也是高文特意安排的,他的商人基因再度发扬作用,一起都要现买现卖最好:当地各处的保加尔人、斯拉夫人、库曼人的村落集镇,也都推着车辆,划着小舟,前来做生意。
高文很精明,他储备了部分质地优良的拜占庭金币,和威尼斯与波希米亚小额银币,因为他明白,这些牧人、农夫充斥的蛮族,最缺的就是这玩意儿,然后从斯拉夫人那里收购蜂蜜与木材,从保加尔人那里再换购兽皮和工艺品,再出售给库曼人,换来质地优良的战马和武器,兄弟会和巴里城的许多职业公证人,携带着这些钱币,在集市当中如鱼得水,在这些中转流程当中大杀四方。另外,威尼斯人、阿马尔菲、巴里的小型商队,也从商路上远行而来,送来小额而紧俏的食盐、玻璃、亚麻布与丝绸倾销,并且要求现金交易——这些,那些周边的村落,好不容易出卖珍贵原料唤来些许金银钱币,又倒转流入高文手中,白白辛苦一场。
非但如此,高文还派出大连队与兄弟会里的教士牧师,到处宣化,让蛮族人进入河流里接受洗礼,来朝着周边渗透,收买耳目。
最后,高文还给这座军堡起了个响亮的名字,“铁门堡”。
直到伊萨克科穆宁狠狠地带着数十名骑兵,疾驰到了军堡之下,但提前早就有斥候通报给高文。
于是铁门堡的将军,伸了个懒腰,气定神闲地带着监察宦官,走上了木栅边上的塔楼,望着在下面骑着马气急败坏的皇弟阁下,高声问候赞颂塞巴斯托克拉特阁下。
“高文,你身为阿寇尼斯指挥官,接受命令前往征讨泰夫里斯余党,但是却在此处河口擅自树立军堡,这简直是违背了皇帝陛下的旨意。”伊萨克举高马鞭,怒声斥责。(未完待续。)
第27章 瓦拉几亚的来客
ps: 大家新年快乐,苏拉敬上。
“尊贵的塞巴斯托克拉特阁下,关于铁门堡的设立,鄙人是在充分考虑敌情,并且与监军宦官斯达乌拉乔斯充分磋商后,才形成的深思熟虑的举动,此处是北部瓦拉几亚蛮族与异端信徒渡河入侵帝国的必经之地,所以在此构筑军堡,绥靖地方,布置斥候,防备敌人入侵,并无不妥。”塔楼上的高文侃侃而谈。
这话气得伊萨克要发疯,他狠狠折弯马鞭,对高文无言以对,便狠狠找旁边的斯达乌拉乔斯的晦气,“你这蝼蚁,你这蛆虫,御苑的谷粮与丝绸怎么养出你这样的废物。现在你悔过还来得及,赶快告诉我,斯蒂芬高文到底使用了什么卑劣的犯罪手段,蛊惑挟持你,并危害了这个帝国!”
皇弟的圣威,让那胖宦官吓得浑身筛糠,但是高文却不动声色,将斯达乌拉乔斯给拖到身后,用冷漠的语气重申,“既然本人在铁门堡设防的程序没有任何问题,就不用劳烦皇弟阁下亲自巡察了,还请塞巴斯托克拉特回返索菲亚堡,若是高文决意要向多瑙河入海口地带进击,自然会派遣传令官上报于您。”
“你这个毫无礼数,充满野心的蛮子!”军堡壕沟边的伊萨克愤怒地大叫起来,接着从马鞍悬挂中,取出了角弓,对着塔楼上的高文,便搭箭拉弦。
高文冷笑着朝后退了半步——他身边兄弟会的乔瓦尼持盾上前,伊萨克怒叫声,将手腕捏得吱吱叫,随后将箭簇又微微一偏,移向了那个斯达乌拉乔斯的当面,结果塔楼的防栅边,纷纷出现了库曼射手,与贝内文托弩手,高文身边两侧就此约有二三十个角弓和劲弩,密集对着伊萨克。
伊萨克身边的侍卫们。见状也纷纷取出角弓,对着塔楼。
而此刻,他们两边空旷的草原上,忽然神速出现了两拨骑兵。恰好将他们夹在了中间位置,头顶毡帽羽饰,携带角弓与骑矛,“还是请塞巴斯托克拉特退回去吧!万一有所误伤,对科穆宁家族就是场最大的灾难。相信不久后我们会在皇都会面的,陛下与您处心积虑,就是不愿意将我放入到边境之内,不过没有关系,我是一定会进来的,大势是不由得你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带着这种嘲弄的语气,高文轻蔑地用手指指着伊萨克。
这下,胖宦官都跪了下来,乞求高文不要再用这等狂妄的语气对皇族成员说话。
无奈而愤懑的伊萨克,只能慢慢将角弓重新挂起。“别痴心妄想了,马上就是这片荒野上最最恐怖的秋季了——所有的库曼人、佩彻涅格人、马扎尔人、泰夫里斯异端信徒,在这个季节,他们的战马都会饱餐,他们的弓弦与弯刀都会渴望饮到人血,所有游牧的战士都会集合在库曼可汗的王廷牙城,接着像群从草原深处卷来的蝗虫般,而此处河口将是所有风暴最最恐怖的核心,好好感受这种恐怖好了!高文,就算你挺到了冬季。但是下面的景象将更加凄惨,马儿没有草料,士兵没有食物,所有的河港和海港都会冻结起来。这座军堡周围的所有蛮族部落,也都会像野兽般,在隆冬里因为寻觅不到猎物而双眼发红,他们会吃人,会把你们全都杀死。就葬身在这片草野里,充当河滩上的浮灰肥料好了。上帝与蛮族。会替科穆宁家族收拾你的!”说完,伊萨克调转了马头,带着依旧无边的恨意,带着自己的侍卫骑兵,很快扬鞭离去。
“可笑的伊萨克,在这个冬季,我会在温暖的圣乔治海峡过冬,并且来到你兄长的都城下,让科穆宁家族感受到这个事实,我的利爪与獠牙是你们无法阻拦得住的。”塔楼上,扶着防栅的高文,在心中暗笑着。
无边无际的瓦拉比亚广袤原野之上,仿佛是处在世界文明的最边缘地带,此处在古希腊时代,就是蛮荒与野兽的代名词,就连最最勇敢的冒险家与商人,也对此处望而却步,攸克兴黑海飘来的暗色气雾,飘荡布满整个国度,到处都是动物的可怖骸骨,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游牧民骑着马,千百年来,一轮接着一轮,以不知所谓的打扮,顶着牛羊的头骨当作帽子,到处劫杀过往之人,或者是同类,当他们如兽类般繁衍生息,下出的崽子足够多时,就会呼啸着聚集起来,南下到富饶的马其顿与色雷斯,烧杀劫掠,无所不为,给整个欧陆带来战栗和恐怖。
一处高耸的古代斯基泰国王的石堆陵墓前,卡贝阿米娅骑着马在一帮忠诚保罗派同工的簇拥下,缓缓而过,随后找到个能遮蔽风沙的地方,下马休息,继续抱着羊羔的罗曼努斯,也咕噜着卡帕多西亚的土话,窝在她的身旁,“离我远些!”卡贝阿米娅不客气地用鞭梢抽打了罗曼努斯下,接着这个牧羊童用怨愤的眼神看看这位异端圣女,便猫着身躯挪动了几步,靠着另外个倒塌的柱子台基休息,与小羊互相玩耍起来。
“这里距离库曼大汗的王廷还有多远?”卡贝阿米娅取出水囊饮用了几口,便整理了下头发,询问熟稔路况的信徒同工,得到的回答是:大汗的王廷,位于巨大山脉(喀尔巴阡山)的南端,这样他就能在盛夏时节前往密林里避暑,大约尚有三四日的脚程才能抵达。
居然还要过这么久,卡贝阿米娅懊丧地低下头,她为泰夫里斯共和国的复兴,已经奔波了三四年的光阴,耗费心血无数,但信徒就是信徒,煽动起来是非常容易的,却无法在硬对硬的阵仗当中,击败皇帝的军马,即便他们经常会被诺曼人或突厥人击溃,她一个女子也不懂得军事,只有些聪明机灵的策略而已,现在于菲利浦堡下又被阿莱克修斯大败,拼凑起来的众人死伤投降逃亡殆尽,不过好在她与罗曼努斯都活下来,而据说库曼大汗亚森,对她的教义很感兴趣,当然对劫掠侵攻富裕的罗马帝国更感兴趣。
所以卡贝阿米娅尽职尽责,想到的不是渡海回锡诺普,而是要深入大汗的王廷,鼓动这上万人的库曼人部落,接受保罗派的经文,再趁着秋草丰肥的秋季,渡过多瑙河与摩拉瓦河,给皇帝制造巨大的攻击,并且现在君士坦丁堡周围的政治态势,是最有利的,是百年难逢的——“必须得抓住机会卡贝阿米娅,你可是伟大金手执政官的圣裔。”这年轻姑娘握紧拳头,暗中给自己不断打气。
圣裔,在共和国是个响亮无比的名号,但是对她来说,却是与生俱来的沉重的职责与负担。从记事起,卡贝阿米娅始终以为她就是个普通的信徒、农家的女孩子,她喜欢在山地放牧羊群,采集花朵与果实,在河川里捕捉鲜鱼,更喜欢村庄里的祭典联欢,和同龄孩子间的恶作剧,坐在满山的青草上,看着卡帕多西亚群岫间的云,畅想着一些懵懂的心事。但是冠上“圣裔”后,她却要与形形色色的敌友见面,不断地进行你死我活的斗争,好像一个奇怪国家的概念强行在她的脑海里形成,随后就是“你必须要为它而战”,混着黑铁般的物质,灌入到她纤弱清丽的躯体当中,她从与君士坦丁堡皇帝的斗争里,享受到点得意的荣耀,但更多的却是挫折,会死许多许多同工的挫折。
就在前不久,她亲眼目睹了菲利浦堡外,阿莱克修斯皇帝的大军,射出如同火狱降临般的可怕箭雨,撕裂洗刷同工们的躯体,他们哀叫着,以万分凄惨的状态横尸荒原,但她却无能为力,只能逃跑,这算什么,算救赎吗?
“我能救谁,怕是连自己都救不了但无论如何坚持下去。”卡贝阿米娅咬着洁白的牙齿,站了起来,结果一阵喧闹,几名同工与先前菲利浦堡的拜占庭降兵,拿着剑和盾牌,护在她的面前。
在陵墓开外数箭之地,不知道自何时起,出现了一拨人马:带头的男人,裹着兽皮氅,耳朵上挂着游牧风格的吊坠,宽大腰带上拴着弯刀、火镰与箭袋,两撇胡子,满脸的阴险狡诈,就好像写在其上。他的身后,是许多看来临时雇佣的瓦拉几亚骑匪,装备和衣服都是五花八门的,尤其让人注目的是他们坐骑的脚步,与常态的马匹根本不同,看起格外诡异惊悚,这群人你根本说不出他们是什么族群的,全在瓦拉几亚用刀箭讨生活,为了钱财连雇主都杀。
这下,卡贝阿米娅的脸面也闪过一丝惊惧,便贴在了孤单耸立的石柱边,握住了短刃的把柄,那边罗曼努斯早就爬到了她身后乱石堆下,探出小半个脑袋来。
“是泰夫里斯人?”那个带头的倒很敏锐,驻马在一箭地开外,观察了会儿就得出这个结论。
接着看卡贝阿米娅等人依旧保持戒备的姿态,那人便笑起来,“鄙人原是匈牙利王的贝尔格莱德公爵,名叫古兹德尔坚,最近丢失了城堡和领地,准备投奔库曼大汗来的。”
“是君士坦丁堡的皇帝击败了你吗?”卡贝阿米娅没有离开石柱,警惕地探问。
“不,是个叫斯蒂芬高文的东征军领袖。”古兹说。(未完待续。)
第28章 库曼之酒
这下卡贝阿米娅呆住了,没想到前脚刚被阿莱克修斯击溃,后脚那个“蓝眼睛蛮子”冤家又过来,这混蛋如何怎么都不会死?要知道当年她与高文初遇时,对方不过是个衣衫褴褛,穿着突厥奴兵铠甲的流浪汉,但就是这样,她不但遭受了对方带来的极大精神创伤,还失去了与诺曼领袖博希蒙德联手在帝国西部起事的大好时机。
第二次,是在尼西亚城,她先是使用计策,诱拐来了高文的坐骑,随后万箭齐发,满心认为这蛮子肯定命丧湖边,但谁想那个叫哈吉布的罗姆阿塔伯格暗中放水,高文又活泼无比地生存下来,还差点让入城的她出了大丑。
这一次听古兹说,高文属下足有六千精兵,配合朝圣者瞬间就攻下了另外座名叫泽蒙的城堡,屠戮了四千匈牙利抵抗者,并且开始在摩拉瓦河渡口处设立军堡,不知意欲何为。这把卡贝阿米娅的小心脏说得悸动不宁——按照规律来说,高文一出现,她的理想与规划肯定要黄,而且会出糗,前次是丧失了手与足的“贞洁”,这次不知道该失去或者能失去什么了?这是个魔咒,不折不扣的魔咒,笼罩在卡贝阿米娅的头上,何处才能祛除!
心神错乱的卡贝阿米娅跨上马背,带着自己部属,和古兹德尔坚结伴,朝着风沙弥漫后的大汗王廷而去,古兹看着这位女金手执政官,就不怀好心地阿谀说,“执政官阁下很美,尤其是在这恶劣的环境气候下,更像是朵绽放的娇柔花朵。”
结果后面抱着羊羔的罗曼努斯毫不顾忌地,使用种讽刺的态度大笑起来,结果卡贝阿米娅眉毛横竖,抽了他个鞭子,也把古兹闹了个没趣,众人便沉默不言。继续上路。
亚森汗王的“廷帐”,即是他的王城,使用巨大的长矛作为支架,下面铺设了地板与轮子。可以随时拆卸行走,无数的帐篷、马匹、牛羊和奴隶,分散在廷帐的周围,其上带着金色的顶,挂着五颜六色的缯彩垂下。在其间带着各种国度风格首饰的亚森。满脸的疤痕,细微狭长的眼睛,稀疏的须发,举着仇敌头骨做的杯盏,正在贵客与妻妾地簇拥间,接待了金手执政官与流亡公爵。
“哈哈,你是要叫我皈依你们的教义?不过听说你们的教义,与正教不同,是禁止饮酒的。”亚森看着立在其下的女执政官,发出野兽般的笑声。
“是的。主要是共和国要求每人恪守清贫,要是众人都抱着饕餮的贪欲,整个国度便会腐化,并且还会孳生许多的权欲争斗。”卡贝阿米娅俯身,嘴角扬起自信俏丽的笑容,“此外,鄙教会虽然禁止饮酒,但不禁止娶多位妻子,甚至不禁止亲属通婚,比如继母、妹妹恰好也和贵方习俗暗合。正教可没这样的便利。”
听到这个,亚森汗王明显有些心动了,他身边就有父亲死后遗留下来的美丽年轻的继母们,当然现在全是他的私有物。但看着下面的女执政官,汗王有意要与她恶作剧,便一把拉过位正在自己身边斟酒献媚的长头发男宠,用带着金环的长长舌条,把对方舔舐得娇呼不已,“那么。贵教会禁绝男子与男子间的感情吗?”
“很抱歉,禁绝。”这下连卡贝阿米娅都生气了,“我们的处断办法,与那位皇帝一样,都是要在公众场合烧死的,凡是不以结婚生衍为目的**关系,都是可恶的异端。”
汗王将头盖骨朝膝前的凭几上狠狠一掼,吓得妻妾与男宠都退后拜伏而倒,但看到下面的女执政官丝毫不为所动,汗王便又哈哈笑起来,取出另外个颅骨盅,舀出许多粘稠的酒水,“来,酒和女人,还有男性玩物,都是让人沉迷而难以割舍的。你是布道者,也是个女子,我相信这点上你做的不会比正教会的前代圣徒们要差——这是库曼人特制的酒水,你把它全部饮下,本汗王倒是可以考虑弃绝与君士坦丁堡皇帝的关系,本来就对与他的佣兵关系感到厌烦,难道他皇都的财富我自己不可以去取吗——来吧,好女子,饮下去,拿出你打动本汗王的诚心来。”
这下整个廷帐内所有人的眼光,都指向了卡贝阿米娅,这种库曼酒烈性就像野马般,几名忠诚的同工都牵住了女执政官的衣角,哀求她不可以违背教义,而古兹与罗曼努斯都立在人群当中窃笑着。这时候,卡贝阿米娅的淡色嘴唇(与她微黑的肌肤互相映衬)颤抖了两下,接着笑起来说,“如果连这点暗黑都不能接受,又如何承受光明的白色上帝之剑,去和盘踞人间的黑色上帝与黑色弥撒作战?”接着她踏步上前,接过了汗王递来的酒盅,灰黄色的半截骷髅,还带着残存的点点肉色,混杂着酒水腥臭刺激的味道,让她胃部翻动起来,但是很快卡贝阿米娅合上了抖动的睫毛,下定觉悟,咕噜咕噜仰脖子喝了下去。
“有意思,有意思。”亚森汗王满意地大笑起来,“本汗王暂时不加入你所说的教会,但是会协助你出兵渡过多瑙河,如果未来能按照你所言,攻陷君士坦丁堡的话,本汗王要求三分之一的战利品,并且割据整个保加利亚与色雷斯之地,要当名副其实的瓦拉几亚大汗王!若是得偿所愿,立即带领所有的族人,皈依你口中的白色上帝。”
“就这么说定了”黑色的头发垂在了卡贝阿米娅的额前和腮边,接着她晕晕乎乎地走了下去,古兹立刻走出来,搀扶住她纤细的胳膊,“我护送你回到旁边的帐篷里去。”
“好啊马上再谈谈我们合作的事宜。”卡贝阿米娅的脚步开始变重变软,眼角斜着,带着种处子别有的风情,让古兹心旌飞扬。那几位伴同来的信徒刚准备上去接应自己的女执政官,就被古兹属下的瓦拉几亚骑匪暗中拔匕首,给逼退回去了。而罗曼努斯抱着羊,左看右看,便跟着两人的脚步后,走出了大汗的廷帐。
进入自己的营帐后,卡贝阿米娅再也支撑不住,侧着身子,斜着倒在了帐篷当中的毯子上,只有一只手还在扶着身躯,发髻也散乱了,垂下来的越来越多,酒气只往古兹的鼻孔里钻,这位流亡公爵大人再也忍受不住,握住女执政官柔柔的肩膀,就扳了过来。(未完待续。)
第29章 哈希什树脂
卡贝阿米娅的头微微往后仰着,秀美的下颔,微微晃在古兹的面前,使得他的**就像瓦拉几亚河岸的风般暴乱起来,他扳住这位女执政官的肩膀的手都在虚脱,这位稍微有点黑的美人,“为什么还要复兴什么泰夫里斯共和国,马上你就嫁给我当公爵夫人,击败你所说的敌人高文,再进入贝尔格莱德的城堡,和我一起统治大片的草原与森林,为我德尔坚家族生许多许多的孩子。”
这时候,卡贝阿米娅脸面缓缓地抬了过来,她的美目看着骚动地直打哆嗦的贝尔格莱德公爵,随后用很暧昧的语气,“生孩子,我当然愿意为阁下生孩子”说着,她的手热络地反过来扶住古兹的脖子,接着朝上摸着,古兹就如同通电般,简直都快要不用继续下去。
“吻我,吻我的唇,还有我的躯体,来向白色善良光明的主,宣示你对我的爱恋。”女执政官半垂着眼脸与睫毛,用种很柔媚的命令式语气说到,是那种男人们都最喜欢的“命令”——这让古兹丢了魂,他呜哇般张开了鬣狗般的血盆大口,朝着卡贝阿米娅啄去。
罗曼努斯在外面,偷偷揭开了帷幕,抱着咩咩叫的小羊,瞪着好奇而猥琐的眼神,准备观赏这一幕,也就满足了,他可真不像是“皇帝的儿子”,倒像是个妓院的杂役。
忽然,卡贝阿米娅手指急速滑向了古兹的嘴,她的手指不知从何时起,夹住了个类似蚕蛹大小与形状的东西,径自塞入古兹的口中,接着迅捷地翻了下手,强行将古兹的下颚合起,那蚕蛹般的东西在流亡公爵的舌头和牙齿内瞬间嚼碎,其间的黏黏的液体迸射出来!
“啊!”罗曼努斯吓得往后坐下,他看见古兹背对着他,不断抽动着。发出似哭非笑的声音,就像被魔鬼附身一般,而在冷若冰霜的卡贝阿米娅眼里,这位的眼珠飞快地旋转着。就像两只洞窟里的蝙蝠,“你这样的蠢货,也难免给高文给击溃掉了!”接着,卡贝阿米娅将古兹朝地面上一推,掀开自己的袍子。拔出了匕首,“刺啦”声扯开衣领,露出脖子与肩膀的**,厉声哭喊了两声,随后就手起刀落,扎在了不断颠动的古兹脖颈之上。
血成股射出,飞到了卡贝阿米娅冷冰冰的脸上,但她还是没有停手,很冷静地一下又一下,把古兹的要害部位挨个戳穿了个遍。好像有很大的怨毒般。随后她披散着头发,开着衣领,提着匕首,笑着走向了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罗曼努斯前,“崽子,你本是来看戏的是不是?现在我就给你个机会,成为为邪神而尽情舞蹈的演员好了。”随后女执政官用威严的语气,“把这个含着‘哈希什树脂’的蛹壳,也吃下去!”
罗曼努斯被那满是血的匕首,和卡贝阿米娅的神态给吓傻了。也不敢多想,就把蛹壳给吞了下去,接着也在地上哭着笑着,滚为一团。接着就狂性大作,抱起了羊羔压了下去。
当库曼汗王的奴隶与侍从们,听到卡贝阿米娅的惨叫,涌到帐篷口外时,看着跣足散发、衣不遮体的她哭着跑出来,接着就跪倒在几名侍从前。乞求汗王的帮助,和公正的裁决。
“古兹德尔坚在逃亡期间依旧恶习不改,居然敢在本汗王的王廷当中,企图强暴尊敬的泰夫里斯共和国女执政官,死有余辜,幸亏女执政官得到她的那个什么白色上帝的帮助,对方降灵在她的同伴,前皇帝遗腹子罗曼努斯身上,让他有勇气拿起匕首,手刃这个杂种般的强暴犯。”得知“实情”的亚森汗大怒,当即对着众人宣判如下,被死鬼古兹雇佣来的瓦拉几亚土匪们,也统统被处以车轮碾死的刑罚,“自此,贝尔格莱德的地区,我宣告有对其的继承权,并另外向君士坦丁堡皇帝开战!”
但这时候,罗曼努斯在整个库曼王廷的营地里,也得到了个称呼,“**羊者”。这是有七八个人亲眼目睹的怪诞行为,好在库曼部落里暗中干这种事的牧人为数也不在少,信仰原始宗教的人们总是对这种亲近自然的行为报以宽宏的态度的,有的人还说是因为罗曼努斯承接了上帝的灵,躯体受不了,才在不受控制下做了此等事。
只有可怜的罗曼努斯自己才明白,他之所以如此,是和卡贝阿米娅强逼他喝下的那种液体有关,一旦喝下去,他顿时就产生了飞速旋转的幻觉,就好像在不同的梦中穿梭般,把羊羔看作了**横陈的美人,当即就不得意志,犯下如此可耻不伦的错误。
当汗王宣布正式在下一个吉利的日子出军时,卡贝阿米娅如释重负,在明月中天的晚上,偷偷走出来,哭泣着握着河岸边的草,她已经厌倦惊骇这样的生活,但圣裔的职责还在驱使着她继续咬着牙走下去。按照约定,她必须同时前往多瑙河进入黑海的,人烟稠密的河口地区,鼓动那边的信徒起来——库曼汗自北岸进军,她的部队顺着摩拉瓦河南岸,夹攻高文驻守的铁门之堡——得手后,就深入到君士坦丁堡周围地区,谋举大事!
作为结盟的诚意表示,库曼汗亚森还送给她一千名持弓箭的战士,充当未来信徒军团的远程力量:众所知之,保罗派信徒军最缺的就是弓箭手,这也是她在菲利浦堡被阿莱克修斯打得大败的重要原因。
“现在我不会继续输给你,倒霉命运也就不会在跟着我了,斯蒂芬高文!”
“嚯嚯嚯!”铁门堡下的堡场之上,两队由伦巴第与马扎尔人组成的骑矛中队,正骑着马,人马披着皮革甲,面对面正面演练交锋,而后交错而过,用圆头的骑矛互相刺戳练习着。而在那边,乔瓦尼的指挥下,一列列希腊步兵正用盾牌与长矛组阵,学会在鼓点和旗号的指挥下,集体前行将矛林给稳住,并且还要学会列队冲锋,各个中队和列之间的协同配合,以求更有效率地和敌人的步骑对抗。
而教习意大利老兵与伦巴第步兵的职责,毫无疑问落在了新加入的比雷尔身上,这是高文军队的菁华与刚刃,是在希腊步兵缠住敌人阵脚后,配合骑兵一起击溃对方的中核之力量。
“军队要更精锐,更有组织度,才能和未来的强敌对抗!尤其是步兵连队,每列有小旗,每中队有喇叭,看统帅的鼓和大旗行事,不能错乱。每名士兵要学会分清左右手,左右腿,前心与后心。搏战要像狮子般沉稳,突袭要像雄鹰般果决,蛰伏要像蟒蛇般冷静,散兵战要如狐狸般狡诈。”军法官乔瓦尼很是辛苦,不断强调这些条令,一列又一列的希腊步兵,也随着他的教导,按照规定的姿势,持着长矛,步步朝前前行、戳刺。他们前列的有荣誉的士兵,已经穿上了原先扎塔王公卫队的铠甲,现在经过训练后,显得更有信心,已有部分人接受比雷尔和布兰姆森的双手戟、长柄斧,和剑和盾牌的训练,足以充当精锐的散兵来使用了。
堡场西侧的商路,连往尼什,在顺着达尔马提亚地区,连通着扎塔与巴里的海路,这是新开辟出来的生命线,威尼斯、巴里与阿马尔菲的少量商人是其行走其间,每支小型商队都有五到十名有战马与甲胄的锦册兄弟会担当(他们的队伍又扩充了)护卫,而萨瓦河等地的盗匪,看到穿着红手十字剑罩衣和旗帜下的士兵,也不敢前来造次。
这次,一支骡马队伍的护卫力量格外严格,除去从巴里城赶来的三十名兄弟会武士外,高文又特意派遣了一百名骑兵连队士兵,对着西方来接应,当他们安然无恙走入铁门堡的第一道与第二道门后,打开了箱箧和匣子,垫在亚麻布当中的,满是精良锃亮的铠甲。
按照事先的要求,这批铠甲全部都是按套分开装载好的,有铁环编织的锁子甲,有附在亚麻布上的甲,还有一些环形甲,但都不是人披挂的,“是马铠。”
所谓的马铠,还不算是全身的,只是前面的笼头与挂档而已,可以在正面抵御敌人的飞矢与刺矛,但这对高文来说已然是花费了血本,全是自玛蒂尔达女公爵下属的波河、米兰盔甲作坊里订购的,共一百五十套,是要用在受洗者骑兵连队的精锐上的,“这个秋季,在铁门堡站稳脚跟,并随时准备前去君士坦丁堡的要诀,全部寄托在这些家伙身上了!”
秋风渐起,草丛长长,在浩渺的多瑙河向攸克兴黑海的入海河口处,有个黑市是非常热闹的,骑着马披着斗篷的卡贝阿米娅,正在与一位黑皮肤的来自印度的商贾讨价还价,最后以三十枚赛里夸银币成交,“这是新的致幻剂,比山中领主的那种哈希什要厉害得多,一般人我可不出售给他,尊贵可爱的姑娘。”那印度商贾用卷舌无比的生硬希腊话,对卡贝阿米娅保证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