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莫名的死尸
“老爷子既然是答应了,那晚辈就多谢了,既然这洞口也打好了,那咱就下去瞧瞧,麻烦查先生一会儿带个路,我这人胆子小,最怕死人什么的,有个道士在旁边这心里就有底啊。”
胖子怒不可遏道:“你他娘的也配请查爷?”
“哎,不要这样说,在我心里可是很尊重查先生的,”说着他便轻轻拉起查文斌手臂道:“查先生年轻有为,责任大,担子就多嘛,我会一直陪着您身边的,一直到这项艰苦的工作顺利完成。”
查文斌不傻,他很清楚,既然对方知道苗老爹的底细,刚才两人的对话其实是颇有意味的。苗老爹已经警告了那陈华南,无疑已经抬出了罗门的身份,可是对方却并不放在眼里。这恐怕已经表达了另外一层意思,罗门对他并不是没有威胁,而是不会去威胁。
苗家占着这块地太久了,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了,那么扶持一股势力来点竞争,一是强迫苗家认清形势,二来也可以找到可以替自己当炮灰的人。当时了,查文斌相信,这二陈定是和罗门达成了某种协议的,若不然,谁还真的敢来招惹苗老爹?有句话叫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歹人还是五大家族之一,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呢!
虽说言语上还算是客气,可那一排壮汉手里的家伙事都不是假的,胖子用绳索把他捆结实,又给他头上带了个矿灯,一再嘱咐要是有半点不对劲就拉绳索为信号。
顺着这个还残留着火药味的地洞,查文斌感觉就连呼吸都是那样的难受,首先是压抑,封闭和窄小的空间让喘气都是一种奢侈。手肘和地上的泥土发生着摩擦,人就像是一条蛇一样,要靠着几寸空间反复挪动着身体,没一会儿,他就觉得呼吸困难,心里发闷,调整了一会儿后又硬着头皮继续往里。
越往下,这洞里的味道就越大,呛得喉咙里一股黏糊糊的感觉,眼前还有来不及散开的浓烟。不过再往下反而又觉得好了,丝丝的凉意从地下不断的传上来,甚至还有一股微风扑面而来,爬了约莫得有十来米,也就到了这坑的最下方,接下来,这个终日与香烛为伴的道士也拿起了洛阳铲,他需要在这里打进去一个两米深的探洞,再放上背后的炸药。
原本是这样安排的,可是等到查文斌到了那个地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右侧那堵墙上赫然已经有了一个半塌的洞,他用手扒拉一下了四周的泥,一个形状规则的方形洞口已经出现,而且上面还有不少的木头打着寸子。
瞧着这个洞,他顿时就想到之前二陈说的,他们先祖曾经关顾过这座墓,想必这就是当年他们留下的盗洞,取的方位与他们预估乃是同一个方向,这样一来倒也省去了让他不擅长的工作。
迎着那个洞,风就是从里面吹来的,借着灯光往里面照了一下,洞坑相对完整,没有塌陷的迹象,查文斌便大着胆子进去看看。着老前辈果然就是老前辈,走的路线与他们规划的如出一辙,随着尽头又分出两条,一条是拐着往左的,风就是从那边进来的,看来这个就是传说中的通风口,一种为了防止窒息挖得一条备用通道。
而往上有则是有一块旧灰色的布料横在自己的头顶,查文斌用手轻轻一触,顿时就把手给收了回来,他可以断定这是一具已经腐烂完全的骸骨。小心翼翼的用手拖着,只轻轻往下一拉,骨头散开的声音伴随着泥土“哗啦”往下一沉,他也连忙往后一退,等到那些尘土散去,一个骷髅刚好滚落在自己的身旁,两个空洞的眼窝子看着是那样的让人心里发毛。
按照和胖子的约定,查文斌用力拉了三下,接着他便解开自己的绳子,不一会儿那个陈华南便跟着也摸了进来,一瞧查文斌正在那蜷缩着,他还笑道:“看不出来啊,查先生干这行也挺利索。”
查文斌一努嘴向着地上那骸骨道:“这个应该就是你们的前辈,这洞是他们打好的。”
陈华南只瞧了一眼便说道:“所以我说这地方老早便是我门相中了,您瞧,这就是证据,二陈从来不干破坏规矩的事情,所以查先生也配合点。”
“你难道就不难过?这是你的前辈!”
“前辈?”陈华南笑道:“你这人可真有趣,干这行的怎么会不死人,要不怎么说是风险越大收益越大呢,查先生麻烦你先上去,我身手不利索,到时候你得拉我一把。”
查文斌虽然知道他是什么用意,却也懒得与他啰嗦,踩在在陈华南的肩头用力往上一踏,当即一股腐烂的臭尸体味扑面而来。
按照他们预先的测定,这里应该是一座主墓室,可是在这座阴森的房间里有的只是墙壁上那些繁琐的雕刻。四根柱子分居四个方向,柱子从底部往上就是一道蛇形的纹路,地上都是一色的青砖,墙角处和大殿里随处可见已经腐烂成白骨的遗骸。
最靠后的位置原本应该摆放主棺的,可是查文斌没有见到,正前方倒是有两个香炉,香炉的两边各有一具尸体,初略数了一下,留在这座墓里的竟有不下二十余具,这还仅仅是个主墓室,难道当年他们有很多人一起来的嘛?
不过很快查文斌就发现了异样,这些尸体身上穿着的衣服似乎并不是属于同一个年代,能辨认出来的最早的竟然是汉服!
他抬着手电仔细的搜索着这座空旷的墓室,当目光顺着手电移到最头顶的时候,一具满身描绘着五彩祥云图案的棺椁出现了,原来竟然是一座悬棺墓,而从棺椁的位置和外观来看,似乎保存的相当完好,就好似这些盗墓贼从来都没有打扰到过主人的休息。
这时成华南也自个儿爬了上来,刚想问查文斌怎么不拉他便一眼瞧见了那手电所照射到的棺椁,上面的图案实在是美轮美奂。他的眼睛都看得直了,那棺椁的上方还有一副星象图,其排列和雕刻的击发都十分讲究,而那些柱子上的图案更是夸张中带着也许野蛮。
压抑不住兴奋的陈华南根本无视了那些尸体,压低着嗓子说道:“先祖们一直未曾完成的事业终究是要成功了。”
见他已经开始忍不住往前走,查文斌喝道:“慢着!”
“怎么?查先生难不成想反悔?”
查文斌指着地上那些死尸道:“你难道想这么快就步了他们的后尘嘛?”
陈华南哈哈大笑道:“年代不同了,等到我的人全部下来,就算是有鬼也能把它给搂成个死鬼,查先生难道还会怕死人不成?”
这会儿胖子也跟着钻了进来,接下来便是陆陆续续的下来了十来个人,这间原本还挺大的主墓室很快就变得拥挤起来,每个人看着这里的景象或许心中都是一副各自的风景。像查文斌这样嗅觉到危险的更是不再少数,这个陈华南看着一副有勇无谋的样子,若真是这样,他便也不会做到今天这般的地位了。
“你是叫什么来着?”陈华南抓了抓头皮恍然大悟般的对胖子道:“石敢当,怎么样,去把那东西弄下来?”
胖子轻蔑的笑了一笑道:“怎得,没碰过棺材?草鸡了吧,爷今天出门看过黄历,我这手不易开馆,容易见起尸。”
“那既然这样就只好麻烦查先生和这位朋友了。”他指的自然是叶秋,随着他的话音,那后面的枪杆子被指着谁的后脑勺,看来这个陈华南是打算吃定了他们。
“慢着!”这时苗老爹走了过来道:“贤侄你看我这幅身子骨怎么样?这地是苗家的,棺材自然是得苗家人来拿,他们都是外人,不能坏了我的规矩。”
“老爹!”胖子往他跟前一闪道:“狗日的,耀威扬威是吧,行,暂时让你先得瑟一会儿,不用欺负他们老实人,爷就替你干了,睁大狗眼瞧着!”
“不行,”苗老爹似乎执意是要自己去,其实谁都是聪明人,这些尸首无缘无故的死在这里,危险在哪里现在还不知道,既然有危险,那么塌出的第一步便是危险的开始,谁也不会愿意去触那个霉头。
“石头啊,我说了,这些东西是苗家的,别人碰不得,也带不走,就让我这把老骨头去瞧瞧我们苗家到底是留了个什么东西给了我。”说罢,苗老爹头也不回的朝着那悬棺的下方走去,那一刻那真当是有着一股江湖大佬的气质……
第九十一章 缓兵之计
苗老爹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具悬棺,他的每一次脚步声都仿佛是扣在了众人的心头,十几个人都能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呼吸和自己的心跳,他们都在想着这个老人会不会走着走着就突然在身边出现个什么怪物,然后让他成为像地上罗列着的那些死尸一般。
沉重的气氛加上沉重的步伐,苗老爹两鬓的头发正在疯狂似得变白,只不过他自己还没有发现,这种高度的紧张足以颠覆一个人的正常神经,当他终于走到那具悬棺的正下方时,他抬头一看,那棺材的底部赫然描绘着一只通体雪白的银狐。
吊着棺材的锁链就缠在后面的墙壁上,只要再走上两步他便可以拉着锁链把棺材徐徐放下,这么多年来,无数的盗墓贼前赴后继,可这棺材依旧是悬挂在它本来该带的地方。真的如陈华南所言是时代不同了嘛?要论技艺,他们可比现在的人要厉害的多。
“等等!”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聚焦到了这个声音的发出者查文斌的身上,他的嘴唇微动转而又停了下来,苗老爹也回身看着不远处的那个青年,他同样很好奇也很迫切的希望他能改变一点什么。
“不可以贸然去动,”查文斌顿了顿道:“这地上的尸骨看似根本就没有反抗的痕迹,从他们分布的位置来看,当时也是与我们这般站着,老爹你正前方一共有三具尸体,分别是三种不同年代的服饰,这足以说明一个问题!”
他死死的盯着陈华南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谁碰到那个放下悬挂的东西,这间屋子里的人都不会活着离开,难道你们就打算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嘛?”
他的这一席话顿时引起了一阵小骚动,的确如同查文斌所言,苗老爹的前方一步处东倒西歪着三具不同程度腐败的尸体,最破败的那一具身上都已经结满了蛛网,从他那宽口的衣袖和散乱的长发来看,这个人的年代应该是很久远了。而与他形成最鲜明对比的是他身旁一具穿着解放鞋的现代男尸,这个应该就是陈华南之前那一拨前辈留下的。
死,谁都怕,没有谁会说自己不怕死,除非那是心已经死了的人,这里显然都是在外面过着逍遥儿子的主,他的话果然是起了作用,那陈华南问道:“那依查先生的意思呢?”
“先不动主棺,那边有一道门,我们先去偏殿看看,退一步讲,即使要动它也要去搜罗一下四周的情况,这么一口棺材我想还不够大家分的吧。”
或许查文斌的这个建议提的正是时候,被他前一句搞的整个人心惶惶,眼下这一招不过是缓兵之计,却能人的生存意识瞬间迸发,没有任何异议,陈华南当即同意他的意见。
走出这间巨大的主墓室后苗老爹也是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方才也就是两步之遥他就要去见马克思了,这个早些年曾经还上过战场的老兵年轻的时候不畏惧死亡,年纪大了却发现自己还有很多事没有了结,比如苗兰。每个人都是这样的身不由己,他略带感激的看着查文斌,后者也给他报以一个善意的微笑,只有发颤的小腿肚子还在诉说着刚才的恐惧。
外面是一条甬道,地上是厚厚一层灰烬,从甬道地面上十分完整的布局来看,可能上一拨人压根就没有走出过主墓室就遇到了灾难。所以乘着这个机会,查文斌也问陈华南道:“当年你说有很多人在这里折戟,还有一小部分得以回去,他们有没有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可以不回答是吗?”
胖子回敬道:“你回答你就等死吧。”
陈华南的脸上有一丝抽搐,过了一会儿终究是开了口道:“我的父亲走的时候我和我哥年纪都还很小,也只是听过一些传闻,说是那匹跑上来的人没过几天就都相继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个时候死人就是家常便饭,我父亲和几个当时的头马没有下地,也就侥幸逃过一劫。听当年一个头马后来与我讲,那些人出去之后死状都十分惨烈,全都是七窍流血,像是中了剧毒一般,也就根本没有留下什么信息。
曾祖父曾经有说过,这片地下的东西带不走,都是被诅咒过的,我父亲那会儿也因为是有太多张嘴巴要养活,没有钱谁给你卖命,这才想着铤而走险,没想到终究还是栽在这儿了。”
查文斌道:“即是知道这般的危险,你还来做什么呢?”
“为了生存,”陈华南毫不掩饰的说道:“向我们这种人本来就是一只脚在棺材里,还有一只脚在监狱里,黑的终究是黑的,想要白只有一条路,找到一个好靠山。”
查文斌冷笑道:“罗门对吗?他们答应你什么了,让你取代苗家成为东北王?”
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陈华南终于打开了心扉道:“我没有选择,当他们找到我的时候,我就没有选择了,我哥在他们手上。如果成了,或许我就真的白了,有了那层身份起码多了一道护身符,如果没成,即使我不死在这里,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兄弟俩,出来混的时候命就已经不是自己的。”
果然与查文斌之前推断的差不多,这陈华南也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既可以用来敲打一下苗老爹,又可以试探一下这里的真伪,是否真的如苗家所言,这里的东西碰不得,有什么诅咒。
就在这个时候,领头的一个人突然脚下踩着了什么,“咔”得一声传来,地面上的一块青砖往下一塌,查文斌立刻喊道:“小心,蹲下!”话音刚落,从侧面的墙壁上顿时飞出来一支箭弩,等到那人听见的时候,箭弩已经洞穿了他的胸口……
第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死的很快,倒地的时候他的眼睛还瞪得老大,嘴角上的血和他那张略显惨白的脸形成了剧烈的对比,死亡的温热瞬间便刺激着每一个人的双腿,再也没人敢轻易走动。
“你!”陈华南拿起枪朝着胖子的后背戳了一下道:“走在最前面,最好别耍花招。”
若不是顾及查文斌的安危,胖子早想动手了,可是眼下他不得不压制住自己的那团火,没想到时至今日他也居然给别人做起了探路石。瞅着地上那具死尸,胖子卸下了后背上的那个工兵铲,每走一步之前就用铲子轻轻敲打一下地面的墓砖,这就是经验。
也就走了不到三步,一块墓砖发出了明显不同的“吭”得一声,他转身点着那块墓砖道:“都把眼睛放亮一些,想跟他一样就踩上去。”
这就好像是一场扫雷游戏,不光是墓砖,两边的墙壁上也发现了一个机关,这些机关布置的十分随意,方向也是各不相同,完全没有规律可循。有得墓砖是相连的机关,只能小心的跳过去,就和小时候跳格子一般,只是这里绝不允许出现失误,任何一次失误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重来了。
往前走了约莫十三四米,左右两边各出现了一道耳室门,门都是通体黝黑的一整块石板所制,上面既没有图案也没有文字,胖子敲打了一下,这门十分厚实,用手去推毫无反应,干脆又用肩膀扛了上去,依旧还是纹丝不动。
胖子道:“后面应该有顶石,要想打开怕只能用强力破坏了。”
陈华南道:“你说用炸嘛?我这儿倒是有炸药,苏联货,威力大。”
“不行,”苗老爹当即反对道:“这里四周全是海沙,万一把上面炸得有些松动的话海沙瞬间就会下面没掉整个墓道,到时候谁也逃不了,全都得活埋。”
“那就只能硬抗了,多来几个弟兄使把劲。”
四个壮汉,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除了鞋底发出的真正摩擦声和喉咙里的使劲声,门依旧是动也不动,闹的满身大汗的胖子喘着粗气道:“他娘的,这里面到底藏着是什么东西,竟然搞得比主墓室还要难进去,我怀疑是不是把家底儿都搁在这两边了。”
这会儿叶秋走上去轻声道:“让我来试试。”
“嘿老二,那你来。”胖子顿时闪到一边,这叶秋他可是知道的,想当初洪村那个断崖石就是被这厮给硬生生的抬上去的。
叶秋用手摸着那门,游走了好一会儿把目光锁定到了那门缝上,他拿起寒月刀往那门缝里一挤,陈华南道:“他该不会是想拿把菜刀就把这石门给别开吧……”
第九十二章 :猛龙过
“嘎吱、嘎吱”,黑色的石头粉末就像是雨点一样往下淋,这刀实在是锋利,这人的力气也实在是大,叶秋的刀每往里面多一寸,那石头粉末便往下掉一层。可别以为这是在铁杵磨成针,他的速度可比啄木鸟还要快,不大一会儿,门缝上就给弄开了一道手掌宽的缝隙,借着手电的光亮往里面一照,七七八八的一排棺材整齐罗列在偏殿的墙壁上。
那些棺材全都是以头朝上脚朝下站立姿势,可极少会有人用这种方式安葬,以数量来看,极有可能是一座陪葬室,地上有几个黑黝黝的罐子东倒西歪,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已经腐烂塌陷掉的箱子。
“好东西啊,”胖子瞄了一眼道:“老二加把油,把里面的顶门弄开就给你记个首功。”
不到一会儿,叶秋继续扩大着他的战果,门上的裂缝也随之越来越大,以至于到了后来连个拳头都可以轻松的塞了进去。
“咔”得一声,叶秋的手臂塞进去微微用力往上一台,接着那根横在后面的档杆就被掀翻在地,进去一看,依靠着门的还有一具早已腐烂的骷髅,他的手里有一把快要分辨不出形状的短刀。
看着那根粗壮的石制横梁档杆,仿佛能够再现这位忠诚的奴仆在把他挂上去的那一刻带着无比的绝望和痛苦再自己的脖子上狠狠的划过那一刀,这样的惨案在古代的墓室里并不少见,王公贵族们往往会到最后留下几个守陵人连同主人生前的所有秘密已经陪葬。
胖子摇着头道:“这个就是陪葬的,应该就是他把这堵门最后的时刻在里面关上了,死的真不值。”
陈华南倒是不以为然的说道:“每个朝代都有它自己的时代印记,或许他死的是那么的心甘情愿呢?”
“没心没肺说的就是你这种人,”胖子蹲下身去掀起一旁那结在一起的破烂衣服给轻轻盖到了那具空洞的骷髅上,“看你这衣服也是个年轻姑娘,记得下一世不要这么傻了,没有人值得你为之去死的。”
“谢谢!”胖子的耳旁突然这么幽幽的响了一句,他回转头四周一看,大家都还是各自一副表情,似乎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他一低头瞧着地上那遗骸,心中顿时不免一毛,立刻往后退道:“得了,查爷,我看这里面这么多棺材,鬼气森森的就是个陪葬殿,这种地方多半没什么好东西的,咱们还是走吧。”
陈华南干笑道:“嘿,那角上不是有个箱子嘛?过去两个弟兄,打开来瞧瞧。”
两个他的人顿时眼睛里放光,跟着陈华南混了这么久都是小搞搞,今儿个这场面一瞧就是大家伙,那心里能不兴奋?蹑手蹑脚的就摸了过去,还从兜里掏出了一副白手套。
胖子不屑的说道:“还以为自己是考古队的呢?”
陈华南道:“这你就不懂了,有些东西粘上人气就会起变化,不带不专业,我们可都是爱好文物的人士,跟一般的盗墓贼不一样。”
“你最好祈祷里面不弄个粽子躺着。”
那箱子上面还有一把挂锁,两人一枪托就给砸到了地上,无论你穿着再专业的装备,下手可不就还是那么本色嘛?迫不及待的弯着腰打着箱子,只听“嗖”得一声传来,其中一个人立刻仰面往后一倒,他的喉咙里插着一把还露着尾的短箭,瞪着着眼睛嘴角流着血,双腿还在不停的抽搐着,眼看是没救了……
另外一个吓得连忙往后退,等待他的确实陈华南黑洞洞的枪口,“去,给我去翻翻,里面装的是什么?”
生活就是这样,黑社会也是这么的现实,那个男人被胁迫着看着地上的那个才死去不久的同伴,或许他的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可谁让他要走上这条道呢?
好在暗箭只有一支,于是他便小心翼翼的把脑袋偏向后方,把一只手伸了进去,里面传来一阵凉丝丝的感觉,是个什么东西?捏着还有些软,等等,不对劲,好像还会动!等到他想把手抽出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虎口上顿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啊!”得一声尖叫,手臂抽出来的倒地的那一刻,他的整张脸已经成了黑紫色,之间他的虎口处有一条通体碧绿的小蛇正绕在他的手腕上,而那小脑袋还在继续凶狠的撕咬着那一块脆肉的皮肉。也不过就是一口茶的功夫,那人便口吐白沫抽搐了两下就没动静了,死之前他的眼珠子都是红色的,但凡裸露的皮肤清一色的黑,足以见这条小蛇的毒性之大。
大约是知道这个入侵者已经死了,小蛇扭头调转身子便向着他们扑来,胖子眼疾手快,“啪啪”就是两枪把那小蛇给打了个稀烂,陈华南的嘴唇都成了白色……
把枪别回腰上,胖子拍着他的肩膀道:“啥叫专业,这就叫专业,一早跟你说了这里有问题你不信,是不是还想继续往里头搭人命?”
这前后也就是一根烟的功夫,三条人命就这样去了,现在这年代可不比几十年前,人命可不是那么好出的,陈华南也许是有点恼羞成怒,竟然把枪拔出来一下子就顶到了离着他最近的叶秋脑袋上对着胖子恶狠狠的说道:“你,给我过去!”
胖子略带玩味的看着他,他知道这个人或许在几秒钟之后不是断手就该是断脚了,现在他要做的便是找个机会护住查文斌即可。
“兄弟,你当真要我去?”
陈华南把枪口冲着叶秋的后脑勺上狠狠一戳道:“再墨迹一下,老子打穿他的脑袋!”
胖子举着双手一边朝着叶秋眨眼睛一边慢慢走向查文斌道:“查爷,跟你借个东西!”
两三步之后,胖子突然拉着查文斌往自己身后一转,与此同时拔出手枪“啪啪”连续几个点射,准确无误的打掉了那几人手上的电筒。而早在胖子开枪之前叶秋便把脑袋往下一蹲,乘着陈华南此时视线还在胖子身上,他突然发力向后一靠,贴着陈华南的胸口把头又往上一顶。
“咔”得一声脆响,那是下颚骨的碎裂声,接着转手一把捏住已经失去了方向的陈华南的手臂,只轻轻一扭,又是“咔”得一声,手腕处的骨头也断成了两截,再然后他已经绕到了后者的背后,对着小腿处便是狠狠一脚,“咔”得又是一声,陈华南膝盖重重的磕到了地上。
这三处骨折前后几乎是在一口气的时间里连续发生的,外人听着就跟放鞭炮似得是一连串,等到那几人反应过来,现场已经完全被他们控制,陈华南跪在地上满脸是血脖子上还被架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
胖子用枪指着那些人,那些人也用枪指着他们,胖子对着跪地的陈华南努努嘴道:“你们老板都已经废了,还在这里干什么?等着我给你们发工资啊?滚蛋吧,从此以后没人给你们发工资了,一群渣滓,你们干黑社会没前途了,还不快滚!”
叶秋稍稍用力的加了一把劲,陈华南那只好的胳膊顿时就处在即将报废的边缘,他的下巴已经被磕碎了,完全无力动弹,只能抬起那只手掌已经耷拉着的左臂艰难的挥挥手,他知道如果再多那么一小会儿,身后的这个男人就会要了他的命。
这道上混的虽说都是亡命徒,可谁的命真有那么不值钱嘛?三个弟兄是怎么死的还历历在目,刚才老大还持枪逼着自己人呢,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自己了。一瞬间,那伙人便做了鸟兽散,刚才还威风八面的二陈之一瞬间就成了个孤家寡人。
胖子蹲下身去轻轻拍了拍他那浮肿的脸颊道:“你记着,不是猛龙咱不过江,要再有机会的话,记得千万别信罗门那些老狐狸,他们没告诉你你身后的这位爷是什么来路吧,记得下回把枪对着谁都别去对着他。”
胖子往外面追了两步道:“你们回来俩,把你们老大和那俩挂掉的给带走,回去好好料理后事,千万记得不抛弃不放弃哈!”
回到墓室里,胖子搓着手一脸兴奋的对苗老爹说道:“娘的,早想干他们了,要不是留着给我趟雷子,我早动手了!”
查文斌没好气的看着他道:“吹牛又不用上税,咱出去吧,研究那口主棺去。”
“别啊,”胖子指着前面那口箱子道:“这玩意,地雷都让人踩完了,那群小子没经验,这种墓里到处是机关哪里敢那么玩,这下倒好,便宜我们捡个现成的,不要白不要啊!”
第九十三章 :
老盗墓的,遇到了一些大墓都会有经验,里面多半会有一些机关陷阱,人有钱整那么大个墓,肯定就得整防盗墓的,所以一些放在眼皮子底下就能拿到的东西往往就是陷阱。开馆或者拿这些东西的时候要特别小心,切忌不可以直面,否则就有可能永远留在下面成为陪葬品了。
现在这口箱子基本可以确定没有大问题了,胖子还是小心谨慎的用铲子先进去翻了一下,出乎意料的是这里面除了一堆黑乎乎的烂棉絮之外一无所有,看来这的确就是个陷阱箱了。
他用手敲了敲旁边那些棺材,听声音还十分结实,这说明棺材的木料相当到位,那成油漆用手摸去上面的灰还精光发亮,就跟刚下葬不久似得,胖子说道:“他娘的,白忙活了,这一排棺材要不撬开看看?”
“撬!”苗老爹发话了,他说道:“既然来了总得为这些条人命做点什么,已经有太多人为这个墓付出代价了。”
“你们闪开点,别正对着这玩意,”胖子一铲子就顺着棺材的缝隙扎了进去,用力往上一撬,“吱嘎”一声木头的崩裂声传来,他再一用力“哐”得一下棺材盖被掀翻到了一边。除了腾起一层灰外,里面没有什么古怪的东西,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几步拿手电朝着里面一照,棺材里只有一个木头刻的小人偶。
那小人偶约莫有胳膊长短,通体连在一块儿,四肢可以分辨,浑身上下被涂得花花绿绿的,尤其是那张嘴巴非常的鲜红,让人看上去十分的不舒服,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木偶是站在棺材里的,那一双眼睛画得特别大,占据了整个脸的三分之一,而眼神里则清楚的描绘了一副惊恐的神态,这种画法在这样简陋和原始的素材上面却显得异常的生动。
胖子想伸手去拿出来,嘀咕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咋的里面葬个木头人呢?”
“别碰它,”查文斌喊道:“往后退两步,这个木偶看着很邪门,先把隔壁那口棺材给砸了看看里面是什么。”
查文斌主动让他砸棺材,这可是很少见的,胖子当即二话没说拿着工兵铲就再接再厉。棺材打开一瞧,里面还是一个小木头人,这两个木头人放在一起,形状大小还有色彩都十分接近,看得出是出自同一批工匠之手,而唯一不同的则是他们脸上的表情,第一个要显得惊恐,而第二个则是兴奋,眼神里那种贪婪的*被画得是惟妙惟肖,嘴巴笑得都成了个“o”形,那眉头也都弯着朝上了。
几个人都没见过这种木偶,查文斌问苗老爹道:“这一带以前出土过这种东西嘛?”
“没有,我也是第一次见,都不曾听闻过还有这种陪葬法。”
“你们仔细看这个人偶和之前那个人偶还是有很大区别的,除去表情不同之外,其中之前那个你们注意看他的左手上有一个红色的“△”符号,而这个呢,则是喉咙处有一个“△”。”
“查爷,你可别吓我,刚才那两个货死了估计身上还是热的呢。”被查文斌这么一提醒,胖子瞬间就明白他想讲什么了,这两个人偶的标记所在位置的确和刚才两人的致命处相同,要说表情都很吻合,一个死前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充满了兴奋,死后嘴巴张大。还有一个则是一脸恐惧,被那种小蛇一口咬死,很显然,这两个木偶是很早之前就放进去的,因为它皮肤上的油漆都已经开始龟裂,木头也有不同程度的裂纹。
“我希望这只是个巧合。”查文斌数了一下,这间小小的陪葬室里竟然有七口这样的棺材。余下的胖子问他还要不要,查文斌则摇头道:“不必了,我相信冥冥之中一切都是有定数的,再去那边看看。”
另外一边的情况也是相仿,叶秋在把门弄开以后,里面也是七口棺材外加一只箱子,有了前车之鉴这口箱子自然也就有了对付的办法了,胖子用铲子隔着老远弄开锁头,里面的箭弩当即发射,直接没入顶上的天花板,足以见得其力气有多大。不过这里面的那条蛇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只剩下一点碎成粉末的白色痕迹还可以辨认,估摸着是早就挂了。
再往前面走又是一道厚重的墓门,因为他们是从主墓室往外,所以能够看到顶在墓门下方的那个巨大石球,挪开这两个球往后一拉,尘封了千年的地下世界终于展露出了它原本该有的全部面貌。
本来他们以为这里会是一条宽阔而又奢华的墓道,可现实却非常残酷,两边的墙壁被射得和此谓一般,一路瞧过去,这地上尽是一些数不清的尸体,看来这个地方已经不知道被多少人光顾过了,可这地上的惨状却依稀在告诉他们,这里还从未有人活着走出去过。
“都是前辈啊,”胖子叹了口气道:“看着手法打的,多好的手工活,这盗洞当年可都是用铲子一铲一铲挖的,连个正门都没进去就送在这里了,冤不冤啊!”
查文斌道:“废话别那么多,小心点脚下,到前面去看看有没有墓志铭,一般那东西都是设立在入口处。”
这里的机关大抵都是被人使用过了,所以他们一路踏过去竟然是毫发无损,果不其然如查文斌所言,在入口处还真的就找到了一块墓碑。不过这墓碑自根部起已经完全断裂,就连半个能够辨认的痕迹都找不到。再往外面一点又是一道门,胖子只轻轻推了一下就听到了“稀稀疏疏”的流沙声,吓得他赶紧往回撤。
旁边两个耳室里也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几个破碎的罐子半掩着在土里,这里倒是没有什么棺材和尸体留下,而墙壁上则绘着一副壁画引起了他们的好奇。
壁画可以很明确的看出来是在这个地宫里发生的故事,画中长长的墓道两边灯火通明,在入口到第二道墓门之间,也就是他们所在的这一段两个耳室里布满了闪着金光的宝物,有很多人来回出入这些耳室将里面的东西放在肩膀上带走。
而第二道墓门处则有两个手拿钢叉模样的鬼怪站在两旁,他们的身边有一些倒下的人,红色的颜料让这些人断裂的头颅十分可辨,而在往里面那一截就全部都是这种鬼怪了,最关键的是那个主墓室里只留着一只硕大的狐狸,它的身躯几乎填满了整个主墓室,除此之外,也再无其他。
查文斌说道:“这幅图非常有意思,它显然不是给墓主人留下的,而是专门给进入这座墓葬的盗墓贼们看的,它告诉他们,如果你们能够进来,这两边的耳室就是为你们准备的财富,可以拿走它,但是再往前一步便是雷区,如他所料,大部分人的确留步与此,而还有一部分人则换了个办法,绕过了中间这一段有魔鬼把持的道路,和我们一样直取中间的主墓室,留下的那些尸体已经能够说明问题了。”
胖子道:“白忙活一场了,苗老爹,这里早就有人关顾过了,付出不少代价之后,这两件耳室已经被洗劫一空,就连墓志铭都没了去向,看来我们想要倒腾点什么东西出去的话,也只有里面那口主悬棺还挂着。”
“能去嘛?”苗老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自信,他知道,那口主棺才是重中之重,可那一地的尸体也早就说明了它并非一具悬挂着的木头。
胖子摇着头道:“没得选择,要不我们就洗手回家,也不知道这些倒霉的家伙到底有没有把这些东西带出去,不是说这里的东西都被诅咒过嘛?”
“没有,”苗老爹肯定的说道:“如果这里有东西流出去那罗门自然会知道,据我所知,那个金块是唯一出现在外界的,也不知道罗门这回是派了哪个神仙来下凡坐镇了。这些人即使把这里搬空了也终究是全部死了哪个地方,他们走不出这座大山的。”
“我想我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查文斌站起身来,他的手上拿着一个沾满了泥土的东西,当他把那个东西慢慢开始擦拭干净的时候,里面金闪闪的颜色开始逐渐露出,这是一枚马蹄形状的金币,与他们在屯子里那几个水坑里发现的属于同一批。
一想到那水底下还有一层白骨,那些曾经散落在下方的金子究竟是谁留下的,现在已经有答案了!墙壁上描绘着这两间耳室里曾经堆放了诸多财富,特有的金光便是最好的证据,看来真的如苗老爹所言,他们并没有带走这里的一分一厘,而是带着那些金子跳进了深不见底的水塘里。
这一幕与当年的钱鼠爷是何曾得相似,没有人可以带走它们,如果你一定要带走,那么结局只有一个,那些水潭就是为你准备好的最后的归宿……
第九十四章 :不留活口
轻轻的放下那枚金币,查文斌不愿意拥有它,就让它呆在它原本该呆着地方,他一起身的时候忽然好想看见墙壁上那只硕大的狐狸对他笑了一下。
胖子见他一直盯着那面墙壁,便过来拉扯他道:“查爷,还发什么呆呢,走了。”
查文斌指着那只狐狸道:“我好像看见它笑了。”刚才的那一刻,那只狐狸似乎转头,从这墙壁上走了下来,它是那样的妩媚和优雅,笑得查文斌心头一颤。
“别又吓唬人,最近胆子都开始变小了,”胖子瞟了一眼那狐狸道:“不过它还真的挺漂亮的,都说狐狸精是美女,也不知道那棺材里睡的是不是也是个美人。”
不过接下来,它就是一幅画,查文斌再也没有见过,他有些自嘲的说道:“可能是我看花眼了,这地方让我神经紧绷一刻也松不下来。”
接着查文斌试探着问苗老爹道:“我们要不还是走吧?这座墓隐约总透着一股说不清的诡异,当我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背后一直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脑子里那根弦绷的太紧了。”
“文斌啊,”苗老爹叹了口气道:“我也想告诉你,你带着这两个孩子走吧,我是一把老骨头了,天生就是这个命。你也看到了,我不动手,迟早还有别人来动手,到那时候怕是连兰兰都要保不住了。也好,你们离开这是非之地,能来看我我已经很感激了,走吧,就当是从来没来过。”
背过身,苗老爹便独自一人先出去了,佝偻着背,墓道上他的身影有些孤单,一如几十年前他背负着那段命运从战场上来到这座荒无人烟的山沟沟里,他甚至想过若是当年死在战场上也就一了百了。只可惜老天爷偏偏不如他的愿,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的。
看着查文斌那复杂的眼神,胖子也不再坚持,他等着这个男人在拿主意,只说了一句:“查爷,这些年我给你也添了不少麻烦,是走还是留你就一句话,真要去碰那棺材我绝不会让老爷子顶前面,我孤家寡人一个,就当是报了他当年对我们那三年的照顾之情。”
主墓室里,又是一堆尸体,陈华南估计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死在这里吧。
他的眼睛还睁着,抬着他的那两个人相继就倒在的身边,一如走的好好地便就是这般的到地了。每个人的死状几乎都是一致,七窍流血!而在那绳索的下方又添加了一具尸体,这一切就发生在几分钟之前,大约是他们走向外墓室的时候,这些人临走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去一窥究竟,前人的死亡并不能给后人带来警示,因为贪婪的心永远都不会消失。
苗老爹一声不吭的靠坐在那里,等到他们三个赶到的时候也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这一切发生的是那样的悄无声息,这些人在几分钟前还活蹦乱跳的。这都是一些武装到牙齿的黑道亡命徒,竟然连呼救声都来不及喊上一句,与那些早已成了骷髅的逝者形成强烈对比的是,这些人的身上还都带着体温……
若干年前的那些人也是这样死去的吧,尸体上看不到任何伤痕,墓室里也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除了这些尸体,它们是这般的刺眼!
“你!”查文斌指着那口悬棺道:“无论如何,你都没有必要把他们全部留在这里,已经有太多的人为你陪葬了,究竟还需要多少人!那就把我们的命也都拿去吧!”
拔出七星剑,查文斌大步走着就要往前走,胖子赶紧上前去抱住他的腰劝道:“冷静,查爷,冷静啊!”
“冷静?”查文斌冷笑道:“它就是一个魔鬼,一个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魔鬼!虽然这些人死有余辜,动了贪恋,可有一两个也就足以,为何一个活口都不留!”他用剑激动的指着那口棺材叫嚷道:“你出来,你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你还以为自己是无上的主宰嘛!你只不过是一具死尸!死尸!”
死一般的寂静,留下的只有不断的查文斌的怒吼回声,这空荡荡的墓室里搭配着这些刚死去不久的人好像是那么的般配,似乎他们就是源源不断的陪葬者,再满足着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千年的永恒。
“死于中毒。”叶秋缓缓起身,他已经研究了陈华南的尸体足足有一根烟的功夫,最后他终于得出了这个结论。
胖子摇晃着发狂的查文斌道:“中毒,查爷你听到没,是中毒!老二那是什么毒?”
叶秋摇头道:“具体是以什么方式中的毒暂时不知道,这些人皮下有淤血,但是中毒毒发的时间实在是太快,几乎一瞬间就失去了反抗的意识。所以在尸体的表现上根本看不出剧毒的痕迹,唯有七窍出血,血液呈鲜红色,很容易让人误解。”
他用刀轻轻在陈华南的肩膀上划了下去,里面的肌肉顿时翻了出来,奇怪的是一滴血都没有留下,切开的肌肉里面血液竟然凝固成了块状,并且呈紫黑色!
他指着那处伤口道:“你们看,他的肌肉与那个被蛇咬死的是一致的,这种毒毒发时间非常短,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反应。”
“蛇?你是说这里有蛇?”胖子顿时拉着查文斌往回走道:“他奶奶的,老子可是最怕蛇了,好几次都差点被那玩意要了小命。”
叶秋继续说道:“尸体身上都没有发现被咬的痕迹,这说明蛇毒是以另外的方式侵入体内的,要想在一瞬间毒死这么多人真的很难做到。”
胖子说道:“真想要搞清楚其实也好办,只要前面去拉一把那绳子就知道结果了,只是很可惜的是,看到真相的人全都死了。”
苗老爹张望着四周道:“会不会是这空气?跟着灰尘一起落下来?”
“不会!”叶秋肯定的说道:“空气里要有毒不会散的这么快,要不然我们现在也就跟着一命呜呼了,应该还是带着毒的某种东西在作祟。”
“没有伤口,那就是杀人于无形,要么就是水,也没道理啊,这里这么干,”胖子摸着脑袋一边想一边就在到处观察,忽然的他发现地上有一些白色的小虫子在地上,这些小虫子大约只有芝麻粒大,不仔细看,还真以为就是砂砾了。而且这些虫子好像都是刚死不久的样子,散落的也都是在这些尸体的旁边,他眯着眼睛道:“这不是白蚁,苗老爹你在这里有见过这种白虫子嘛?”
苗老爹眼神不好,这么细微的东西他得蹲下去,观察了一会儿他点点头道:“有这个东西,早些年在这里种玉米,每次抽花的时候,这东西便会出来,我们用敌敌畏喷它都打不死。”
胖子当年在这片地也没少干过活,嘀咕道:“我怎么没注意过。”
苗老爹用柴刀拨弄了一把土起来,那土里就有好些这种小虫子,他说道:“这东西太小,没注意也是正常,好在祸害也不大,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想不到这地底下也有它。”
就在这时,那土里的虫子忽然动了一下,接着一个个便开始从土中爬了起来,没想到它们竟然还会飞,纷纷翅膀一阵便飞了起来。与此同时,地上的那些虫子也都开始“活”了起来,一两个这样的虫子在身边飞过去是决计难以发现的,正是因为他们此刻注意到了,所以叶秋立即就跟在那些虫子的身后,胖子只跑了没几步就跟丢了,只有叶秋一个人一直再往那口棺材下面移动着。
“他要干嘛!”胖子抓着查文斌的胳膊道:“那小子不会犯楞吧!”
“我估计他发现什么了。”查文斌道:“一定是发现什么了!”
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棺材的正下方,这个位置就是一开始苗老爹站着的地方,也是那几具明显有着时代烙印的尸体们存在的地方。白色虫子绕着那根链子飞舞了一会儿便就停下了,它们原来是要到这里来。
叶秋盯着那根链子看了许久,缓缓的他拿着寒月作势就要去砍那链子,这会儿胖子赶忙在后面叫喊道:“老二啊,你可别乱来啊!”
查文斌对胖子小声说道:“你放心,叶秋做事比你靠谱!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叶秋一只手轻轻的扶着那链子,上下不停的看着,似乎很怕那链子被摇晃,他一边这样扶着另外一边慢慢用刀剑在那链子上轻轻的蹭了一下,接着便很快就大步的走了回来。胖子观察着四周,好在没有什么东西出现,一直到叶秋回来的时候,起码他们几个还活着。
不过叶秋走回来的时候却是很慢的,把刀一直平放在自己的跟前,走路也是非常稳健,等到他到的时候才非常轻声的说道:“我想我已经找到杀人凶手了!”
第九十五章 :背后的手
叶秋对着那刀说话都非常轻柔,让他们几位也别靠的太近,指着那刀尖上不易察觉的一点绿色粉末道:“这是刚才我从那链子上刮下来的,不注意的一定会认为这不过是寻常的锈迹,但是,文斌,麻烦你把银针借我用一下。”
地上放了一个小碗,这是查文斌做法时常备的用具,叶秋把刀刃在那碗里轻轻来回晃了晃,然后再把银针探了下去,片刻之后,针头瞬间就成了漆黑之色。
“有毒!”
“而且是剧毒!”叶秋道:“这座墓的防盗工艺便是用这不易察觉的蛇毒,把这些蛇毒涂抹在那段链子上,只要有人想要打那口棺材的主意就会用手去触碰,此时便会惊动链子上那些细小的虫子。这些虫子犹如卫兵一般便开始往四周乱窜,其结果就是虫子的身上也带着这种蛇毒,我在陈华南的鼻腔里就发现了两只那样的小虫。”
这下终于找到了死因,原来是如此,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虫子,被惊扰之下竟然会攻击人的五官,当真是杀人于无形之中,这几伙躺在地上的盗墓贼也算是领教到其中的厉害之处了,可谓是防不胜防,恐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会是栽在这么细微的东西之上。
“这手法也是高明的了,”苗老爹说道:“若不是叶兄弟发现的早,我这条老命怕是连累你们就一块儿搭进去了,真是不服老都不行。”
“既然找到了原因,那这事儿就好办了,”胖子道:“回去弄个撒农药的喷雾器过来,里面灌上煤油,我把周边都给撒一遍,然后一把火给烧干净咯,这里都是砖结构,不怕烧坏。”
“这些人呢?”查文斌指的自然是那些才死去不久的,这年头一下子折了这么多条人命,总得有个交代吧,这事儿要往大了说,估计又是脱不了干系。
“等我出去吧,”苗老爹道:“我等下就去找他们,把这事给说明白了,人让他们自己来拉回去,这张老脸也应该出去走动走动了。”
陈华南下地的时候还在上面留了两个看绳索的,一听自己老大和弟兄们一个都不剩了,这两人哪里还顾得上下去背尸体,扭头就跑啊,谁知道这是不是被查文斌他们给黑吃黑了,下去被人埋了那真的是连神仙都不知道了。
看着那几个仓惶而逃的大汉,苗老爹感叹着这人啊都是树倒猢狲散,到哪还得是靠自己。
里面的尸一具一具的用绳子捆着拖出来,这些人的年纪大多是在三十来岁,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顶梁柱,一下子就去了这么多条人命,想想到底是为了些什么?一直忙活到快要到天亮边,胖子的腰都快要断了,总算是把这些个尸体一摞摞的摆在小棚子里。这种事自然是没法请人干了,乘着天还蒙蒙亮,胖子去把屯子里的手扶拖拉机给开了出来,准备一股脑都给送出去。
用雨布扎在外面,后面的车斗里都堆成了个小山包,摇摇晃晃的一路顺着山路往外走,不知道还以为是农民又进城卖粮食去了。
一家不起眼的米粉店,伙计正在柜台上打着瞌睡,浑身油腻腻的样子,那头发恨不得都要结成块了。弄成这样,也难怪这店里没什么生意,胖子在苗老爹的指引下去柜台上敲了两下道:“老板,我这里有个王八你收不收?”
那伙计顿时一下子就惊醒了,他对胖子的打搅似乎很不高兴,绷着脸道:“神经病啊,卖王八去菜市场,跑我这里来寻什么开心?”
胖子继续说道:“那要是三条腿的白王八呢?”
伙计顿时脸上一惊,探头探脑的伸出去一看,远处的苗老爹正阴着脸,他赶忙从柜台里面溜了出来拉着胖子到一旁的角落里道:“你是谁?以前咋没见过你?”
“我是你二大爷,再叽歪老子把你的腿也卸下来一条,赶紧的给我找个地方搬王八!”
这间小店面被拉上了卷闸门,上面挂着一块发黑的暂停营业牌子,手扶拖拉机顺着一旁的小巷子开了进去,拐了一个弯里面便是有一处硕大的院子,院子的四周都是几十米高的树,在那些大树的包裹下一层白墙黑瓦的古老建筑才露出真容。
听说这里以前是一个军阀修建的,后来便被拿下做了点,半个东北的地下交易都是在这座院子里进行,只不过从外表看,似乎它只是一个再也普通不过的农家小院。
推门进入的那一刻,便会知道这座宅子的主人是非富即贵了,一水的老红木家具,地面上铺着得是发亮的红色地板,一股淡淡好闻的檀香扑面而来,还有一位身着马褂挂着怀表的五十多岁男子正在里面弯着腰等候。
苗老爹一身农民的打扮,那脚上还是一双沾满了泥的解放鞋,他那破草帽和一身补丁的中山装与这里的富丽堂皇简直是不搭配。地上的泥印一个接着一个,老爷子进屋之后便脱掉了外套,马褂男人赶忙十分小心的接过捧在手心,就跟拿着一件价值连城的龙袍似得,丝毫不敢怠慢。
到了这里,才知道什么叫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只有到了这里,才会知道什么叫作千年家族,才知道什么叫作底蕴!
马褂男子弓着腰小心的在一旁伺候着,苗老爹坐在宽大舒适的椅子上,嘴里喝着是刚送上来的上好毛峰细茶,那人问道:“老爷……您怎么今儿个……”
这一句老爷让胖子忍不住把嘴里的茶叶给喷了出来,可那男子竟然也没有半点敢去责怪他的意思。
苗老爹见查文斌还站着,便说道:“坐吧文斌,这里是我的产业,也是我们苗家最后的一点家底。”
“老爹看不出啊!”胖子起身转悠了一下,这桌椅后面有一排柜子,里面放得多是一些瓶瓶罐罐,其中一对元青花梅形瓶最是惹眼,那釉色浑然天成,上面刻画着一只凤鸟和一只骆驼,射出道道美丽的蓝色光束,细长的爪子向前伸出惟妙惟肖。胖子用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清脆的声音顿时传来,这让一旁的那个马褂老人抬头皱了一下眉,可苗老爹只是冷冷对他看了一眼,他又立刻把头低了下去。
“是真货,好家伙!你们居然把元青花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放在这里,苗老爹,守在那山沟沟里整天为过冬那点玉米渣渣忙得死去活来,您这一个瓶子可就够全村人吃喝十年都用不完啊,这日子过的可真有意思啊!”
“这不是我个人的,这是苗家的先祖留下的,”苗老爹对那马褂老人道:“去找到他们的人,告诉他们,几个孩子都死在了坑里,人我给带回来了,叫他们拉回去准备后事,另外,我想见见那只背后的手又是谁。”
“啪啪啪。”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掌声,随着那不紧不慢的节奏,一个身穿丧服的家伙鬼气森森的走了过来,查文斌一瞧,哟,这可是老熟人,不是叶欢还能有谁?
他似乎对查文斌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比起当年他失魂落魄的从昆仑上离开的时候,现在气色好像又恢复了往日那股做派,叫人瞅着就是浑身不自在。
“老瞎子!”胖子起身嘿嘿干笑道:“伤养好了又到处得瑟了啊,我说呢,怎么哪里有事儿哪里就有你,罗门是不是没人了啊,老把残障人士弄出来,一点也不知道尊老爱幼。”
叶欢笑着问道:“你们杀的?”
苗老爹也不怵他,他俩的关系似乎上回就非常微妙,只是说道:“中了埋伏,是个凶墓,我来就是把这些无辜冤死的人还给你们。”
“那就拉出去喂狗好了,”叶欢说道:“没有他们给你们趟雷子,走的不会那么快,查小子,你要记着,这些人命都是要算在你头上的!”
“真是奇了怪了,这大白天的你怎么说瞎话呢。”胖子一拍脑门道:“我忘了,你本来就是个瞎子,想乱扣帽子就别找理由,直接就说要找麻烦便是了。”
叶欢别过头去望着苗老爹道:“怎么,看样子你还没跟他们说?”
“没有,不确定的事情怎么说?”
“消息已经确认了,就在那里了,只不过还不确定具体是哪个。”叶欢又对查文斌说道:“查小子,你不是已经有两枚玉环了嘛,第三枚已经可以确定就在这青丘遗址内,不过上面说了,这玩意有缘人才可以找得到,所以,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查文斌冷哼一声道:“那是你们的事儿,跟我没关系。”
叶欢轻轻敲打着那桌子,背过身去抚摸着刚才胖子敲打着的那只花瓶道:“哎呀,多好的宅子,多好的器物,你要知道苗家对你不薄,你也不忍心看着他被人取代吧,只要我想,外面有的是人,诸如陈华南那样的蠢货只配给我擦鞋子……”
第九十六章 :狼和羊
根据风起云的长老说,这世上本有四枚玉环乃是姜子牙所留,其中记载了最后一卦中的九部卦辞,据说能够通晓天机,无所不能。姜子牙死后便将这九部卦辞分别藏在了四枚玉环之中,其中第一枚已经被胖子从梦境中所取,第二枚则在洪村那个阴山法脉地下宫殿里所得,对于这两枚玉环查文斌并没有过多的放在心上,也只是当作了一样物件随身携带,他知道单凭自己是无法破解其中的奥秘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居然就有了第三枚的下落。
叶欢说的话可信度有多高不得而知,不过他这个人有一点好,向来还算是信守承诺。如今他拿着苗家来威胁,也不过是随便找个由头,只不过随着那只元青花“啪”得一声被他丢到地上碎成了无数片后,查文斌已经开始反感他们的这种行事手法了。
查文斌起身道:“我不想见到你,请你走开,这件事没有足够的理由是说服不了我的。”
“理由?”叶欢把头微微仰起来道:“据我所知,你的夫人好像怀孕了,查小子,恭喜你,很快就要做父亲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犹如一道惊天霹雳,查文斌就连自己也都还不知道,看着他脸上那阵慌乱,叶欢说道:“你放心,既然是喜事,大家都高兴啊,只不过你应该明白,父债子偿这个道理,有些事,自己能办的就办了,何必跟马老头一样那么倔呢。”
走出这个门,查文斌的心中是五味陈杂,有喜悦有担忧,喜的是他竟然就要做父亲了,而忧的是欢最后那一句“干道士整天捉鬼捉鬼,到头来自己弄个鬼胎你捉不捉?”这句话,是威胁的,查文斌知道,若是对腹中还未落地的婴孩下手是防不胜防的,依叶欢的修为真要干这种事,他可是毫无办法。如今成了家,没想到这也竟然成了自己的羁绊,或许这正是一个男人慢慢开始走向成熟的一个标志吧。
玉环在哪里?不知道!
一切都要靠他们自己,回到屯子里,苗兰特地捉了一只老母鸡准备杀了炖给他们吃,可查文斌却说道:“有公鸡嘛?”
苗兰愣了一下道:“有。”“把公鸡杀了吧,母鸡留着,鸡血帮我装到这个罐子里。”
查文斌在院子里削着木签,这都是从桃树上锯下来的,通体两寸长,胖子看他忙活的一头汗,递了杯水过去道:“查爷,咱只是去下坑子,不用这么紧张吧?”
“我总觉得那只狐狸有问题,”查文斌停了下来说道:“石头,每次我看到那狐狸的眼睛总会有一阵空白,觉得那狐狸能有摄人心魄的本事。”
“那鸡血可是辟邪的。”“也不全是,狐狸最爱吃鸡,那东西对它倒是没用,都说这青丘国曾经有一只九尾仙狐,但凡是出马这一类的东西全然跟我接触的道教神鬼不同,萨满巫术的厉害之处便在于它们对于精神控制几乎是无孔不入,让人防不胜防,各种你觉得不起眼的虫子鸟兽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比如你我皆知茅山道士,影视作品里从来不缺南洋降头术,在这个世上约莫有二十亿的人口是信奉基督教的,佛教徒也有十亿人,还有清真的伊斯兰教。比起这些我们所熟知的宗教,另外一种叫做萨满的教派总是被人轻易和巫术迷信挂上钩,“跳大神”这个词便是最好的解释,带着面具,身着五彩斑斓的服饰,在祭台面前燃起熊熊的烈火,嘴中吟唱着谁也听不懂的咒语,肢体动作既夸张又让人恐惧,也许这个人就是村里头的老王,一个平日里闲赋在家的地道农民。可是他却说自己能和神灵沟通。
殊不知,萨满是最原始的宗教之一,在那个还没有科学的年代,他们能够占卜寻医,能够祈福看病,他们是古代医学的奠基人,是沟通自然的唯一通道,萨满祭司萨满是氏族与部落的精神领袖,简称:祭司!
到了现代,萨满教可谓是最不为人熟知的一个宗教了,它的历史要远远超过三大宗教,就连本土道教的起源也和它有着分不开的关系。自然力的一切,包括风和云,水和火,树木,动物,在萨满祭司的眼里都是有生命的,在那个政教合一的遥远年代,大祭司就是部落的首领,而图腾则是精神的象征。如今萨满教没落了,鲜为人知了,可不意味着他们已经完全消失了……
东北,有着最为优质的黑土地,生产着全国最好的粮食,这里的起源一直是个谜,这里也是萨满教能够延续至今的为数不多的保留地。
入夜,几个人影又再次摸上了那块沙子地,掀开掩盖好的入口,死亡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数十条人命先后倒在这片薄土之下,若说没有点怨气那真是土中有菩萨住着了。
拿着一把香,查文斌在入口的四处拜了拜,这叫拜山头。每座山都有自己的山神和土地,野人屯也不例外,这里原先是有一座土地庙和山神庙的,靠山吃山的人们总会在过年过节的时候焚香祭拜,只可惜,那几个泥塑和庙宇早就在数年前已经被捣毁。
这是一大把香,约莫有十几支,一圈拜下来,那香头的火烧得可谓是正旺。胖子以为这是要没人三根走个程序,不料查文斌却把那香放在盗洞的入口晃了两下,这时,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这香烧出来的烟不往上走,反倒是“嗖嗖”得往下钻,就好似下面有一股吸力似得,但其实连半点风都没有。
胖子小声道:“老爹,看见没,这下面还是有鬼的。”
有没有鬼谁也不知道,但是不干净那是肯定了,查文斌倒拿着那把香又往入口旁边的地上插了一下,每一次插下去都会留下一个梅花模样的图案,这便是“梅花桩”!
连续插了约莫有七八下,查文斌才停了下来,他还是仔细观看每一次插在地上形成的图案。香各有长短,每次在地上留下的香点颜色和数量是不一的,这就是便是会有不同的结果出现。通过观察每一把香留下的点数和颜色,配上阴阳九宫数术,这便是梅花易数用来问路的一种办法,属于道教中比较高明的一类占卜术。
一边掐着手指,一边皱着眉头,查文斌在洞口不断的徘徊,一直到一根烟的功夫后,苗老爹大约是等得有些急了,便问道:“文斌啊,你这晃来晃去的,究竟是怎么个结果?”
查文斌摇头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摇摆之间,福祸难料啊。这卦让我也有些捉摸不透,倒是有些富贵险中求的意思,可要是走错了一步又是万劫不复,当真是有些凶险的。”
“那便是不去了?”其实胖子也不想去,这下面除了那口主棺就是个空膛子了,他提议道:“要不我们去那天老二找到的那个狐狸洞,那地方应该还没有被人光顾过。”
“你想,这样一座墓本身是难以被发现的,可偏偏这么些年来一直都有人不肯放弃,反倒是接二连三的前赴后继。”他又问苗老爹道:“以您的经验,这座墓当真好找嘛?”
“不好找,”苗老爹摇头道:“野人屯本来就远离闹市区,在这兴安岭的茫茫大山里锁定这样一座墓无疑是大海捞针,而且屯子里根本也没有什么地标出现,这里更加是没有流出去过一件物品。”
“所以!”胖子说道:“这里就有问题了,既然是这么难找的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批人马?看这样子,这里人多半是没有走出去的,也就是说进来一批人这消息就会被封锁一批,后续来的人又是怎样得知这里的情况的呢?”
这是一个很常规却很容易被忽略的逻辑,若是这座墓存于关中道上那有这般的情况可谓是不奇怪,谁都知道关中黄土葬帝王。可是这个地方,用鸟不拉屎来形容是再也恰当不过了,总是是苗家也前后花了数百年,几代人的心血才逐一发现了一些线索,联想到墓里那些人,比如陈华南之流也不是泛泛之辈,那么他们是受到了谁的蛊惑呢?
“我现在开始有点为这些人的死感觉不值当了,”苗老爹说道:“一个挖好的陷阱,被狼群赶着贪吃的羊接二连三的往里面跳,结果是羊没吃到草,狼也没吃到羊,这到底图的是哪门子。”
第九十七章 :玉面狐狸
所以,查文斌越发觉得有必要,他觉得这是一个信号,一个重要的信号,那些人所来可能不全是为了金子,主棺底部的那只狐狸似乎才是重点,因为一整座野人屯狐狸出现的次数是最多的,无论是壁画、传说还是他们亲眼所见,这一切好像都和那只狐狸脱不了干系!
再次回到那个空旷的房间,已经被打扫过一遍的它不仅没有显得空旷,反倒是让人觉得越发压抑。胖子的一句话形容再也恰当不过,“我怎么觉得那些尸首被我搬走了,可是他们还就留在这里呢!”他用脚点了一下地上的砖块道:“原先这里是两具,我还能记得他们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挪走。”
查文斌闭着眼睛轻声说道:“身体被挪走了,鬼魂还在。方才我在外面点香就是最好的证据,他们被困在这里和墓主人永远陪伴在一起了。”
顿时胖子就觉得浑身凉飕飕的起鸡皮疙瘩,生怕一回头陈华南就七窍流血的站在自己身后。
“放心,不会作祟的,”查文斌拿着八卦镜四处照了一遍道:“都是一些可怜鬼,上面那个棺材压着呢,你可以动手了。”
煤油喷上去的那一刻,无数的白色芝麻粒大小的虫子被粘着一起往下掉,一股浓郁的煤油味充满了墓室,让人刺鼻。随着一根火柴的滑落,“轰”得一下,大团的火光随之开始蔓延开始,胖子喷洒之处,顿时烧成了一片火海。
不过这火也是一纵而逝,即使是这样,也可以闻到一股焦糊味,那链子摸着还有些烫手,胖子再三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带上结实的橡胶手套便开始拽着那铁链往下拉。
随着顶上那滑轮“吱嘎吱嘎”的声音,棺材缓缓的开始往下降,多少年前它便是这样乘着往上走的,多少年后,它又伴随着这声音终究是落了地。
摸着那华丽的漆面,岁月仿佛穿透了历史,这根本不是一口棺材,而是一具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真他娘的好看,”胖子对苗老爹道:“我觉得把这个东西拉出去给罗门交差都绰绰有余,就是不知道现在文物贩子收不收棺材,这手工精细的,过了这么多年漆面已经还是光亮如新,居然不带半点裂纹。”
苗老爹对他说道:“这种手艺都失传了,汉代之前的漆器工艺可谓是到达了巅峰了,能不蛮力就不蛮力,小心点着开吧。”
用手触摸了一下棺材的下边缘,任何棺木无论是帝王还是平民都是用楔子封口的,只要找到了楔子便可以轻轻敲击把它退出来。胖子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这口棺材可是价值不菲,几枚楔子全部被依次打开后,他和叶秋前后脚站着,两人低声数道:“一、二、三!起!”
沉重的棺椁终于被打开了,本以为这里面还会套着一具棺材,可是让人出乎意料的是,这里面竟然只有一只面具!
一只通体晶莹剔透的面具,细长的鼻子和那斜着朝上的眼睛,嘴巴处是一颗完成的红色宝石,就连睫毛和胡须都被雕刻的栩栩如生,唯独眼珠子是空的。
这是一只玉面狐狸,其大小和真人的脸部相仿,除此之外,棺椁之中空无一物,胖子再三附身下去敲击,依旧还是空空如也。
“真是奇怪了,搞这么大的排场就放在这么个东西?”
苗老爹端详着那只面具,五大家族的人见过的宝物都不少,可像是这般精美的却也让这个老头心动不已,他说道:“我猜它肯定是墓主人生前最心爱的东西,这会不会是一处衣冠冢?”
“先出去吧,石头,你把棺材重新吊上去,”说罢,查文斌头也不回的走出那间墓室。
一块面具,如果那些人知道这里面仅仅藏的是这么个东西,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先仆后继的往里面涌,又一个接一个的把命搭在那里。
回到屯子中,查文斌提了一个要求,他需要一个人的帮助,而想要联系到这个人则只能由他一个人出面。
这个人是谁?显然是风起云!
作为后起之秀,风氏这几年已经有了相当的名号,偏布全国各地的堂口都可以找到他们的人,而那个特殊的记号风起云曾经告诉过查文斌,那便是她与叶秋肩膀上两处纹身合二为一的图案。
一件小茶馆里生意也不算好,北方人比起南方人要更加的洒脱,他们不愿意浪费时间慢慢去品一杯茶,倒不如来个大碗喝酒痛快!
“喝茶?里面请?”“帮我联系七爷,告诉他查文斌要找他主子,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这里来等我,我就住在对面那间旅馆里。”
三天后,那只玉面狐狸已经出现在了风起云手中,她端详了半天吸了一口冷气道:“我在一本帛书拓片上曾经见过一篇关于青丘国的记载,说是这个国家的九尾一族是最为高傲的种族,他们很少与外族的人来往,而能与九尾狐一族成为朋友的“人”是极少的,而能够和九尾狐狸沟通的人便是该国的大祭司,这是一个政教合一的原始部落,拓片上还有一副插画,画中的人便是一个狐狸头,而他的对面则是一只九尾狐狸。”
查文斌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只面具属于祭司的,只有戴上它才可以被奉为神灵的狐狸沟通?我找你来,是他们告诉我,这里有第三只斑驳手环,风兄最是了解这件事的人,想问一二。”
“青丘国素来最为喜爱搜罗天下至宝,只是可惜没有人知道这个国家最后是怎样被消灭的,自黄帝初期的时候便是一处非常重要的方国古邑,史料的记载也都是很零星,世人都传说这个国家的君主收藏了天下的宝物不计其数,如今依你们的发现,那批金子便是最好的证明。姜子牙当年把四枚玉环分散,其中一枚到了他们手中也并无可能,既然罗门提供了这个消息,我想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毕竟你才是正统继周人,他们即使拿到了玉环也没有半点用处。”
“会是沟通信息的一种媒介嘛?就像是我们的符一样?”
“可能是,不过你让我这一来,我的那个设立的点怕是要报销了,最近罗门盯着我们很紧,这天下一太平又该搞出点风波了。”
野人屯,北山,那片寸草不生的河滩陡坡,胖子正在检查着最后的工序,他确认这个入口不是人为造成的,野兽的爪子痕迹十分明显。
“就是窄了点,也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狼,这要是跟灌香肠似得全卡在里头,那就没处跑了。”
“我有一种感觉,要找的东西就在里面,”查文斌说道:“而且跟手上这块面具会有莫大的关系。”
胖子回头看了一眼苗老爹道:“您也给他们提提意见,下回做事能不能痛快一些,老搞这些弯弯绕干嘛呢?非得设置关卡看着我们闯,这牵线木偶的把戏一点也不好玩。”
苗老爹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胖子也奈何不了他,这回依旧还是叶秋先下,几个人东西带着齐全依次鱼贯而入。不过,这地道确实够长的,沿路还能瞧见散落的白色毛发,还有一股骚臭味,苗老爹说,这就是狐狸的尿,代表着这块地盘是它的,这也说明那只狐狸近期还在这里活动着。
果然如同叶秋所言,这入口的底部开始出现了一堵墙,墙的一脚有个破损的洞,几块坍塌的砖头东倒西歪,当时他就在这个破洞的后方救了那两个人的。
“不是盗洞,”胖子肯定道:“没有人会这样拆墙,应该是靠近河流山谷不稳定造成的坍塌,各位小心点,这个窑子不怎么结实了。”
那墙壁上的裂缝最宽处都能塞进人的拳头,这样的地方不用胖子提醒谁都走的提心吊胆,入口处的鼓风机一直在吹着,那股骚味也被顺势带了进来。穿过这处破洞便是一条走廊,高约两米,宽一米,地上有着厚厚的淤泥,用手电一照,那淤泥上来回两边都有脚印,四个清晰的脚趾和一块脚垫足足有人的巴掌大,这的确是狐狸的脚印,可却也大的让人觉得有些离谱。
左还有右,这是一个选择题。不过这一回查文斌选择了往右,因为按照地势上来看,这边应该是河谷的上游,根据风水的走势,有棺椁的话,也一定是会选择在上水头而非下水。
这一路都是脚印,倒也不用分辨方向,一条道走到黑便是。不过半个时辰之后,这事情有些开始不对劲了,胖子在感叹这墓是不是有些太大了,怎么一条墓道走到现在还没走完。
不光是墓道,就连地上的脚印也都是一样,远处的黑暗依旧,两则开裂的墙壁一直在起伏着,重复的场景他们已经走了不知道多少里,且不说这样巨大的地下工程是否能够修筑,单就是这地上单一往前的脚印就让人觉得心里越发不舒服,难道这狐狸只往里走不往外出嘛?
第九十八章 :不见兔子不撒鹰
“停下!”风起云一举手道:“查兄,我们好像被这脚印带进了个无底的胡同了,怎么会有这么长的墓道,已经超过了认识了。”
查文斌看着四周那冰冷的墙壁道:“我也有这种感觉,像是被鬼打墙了,不能往这边走了,咱们返回,顺着脚印往后退,这越往里就心里越是不踏实。”
可惜一回头,他们见到了一张永远也不想再看见的脸,那只白色的猿猴离着他们约莫有二十米,手里拿着的依旧是一根树杈正在咧着嘴冲着他们笑……
“我操!”胖子一声尖叫扭头就冲着那猴子追了过去,风起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其余人特都是一副倒霉透顶了的表情。可是那猴子跑的才叫一个快,一溜烟的功夫便没了踪迹,它也不知道在哪里学得毛病,专门悄无声息的跟在屁股后面搞破坏,不过这一次,这里是一层厚厚的淤泥,猴子干的也只能是留下一道长长的拖痕。
胖子气喘吁吁的叉着腰在那叫骂,远处的尽头,猴子略带着一阵“吱吱吱”的讥笑声消失在远方的黑暗。在和风起云解释了这只猴子的来历后她也是无语,不过却也说道白猿出没,定有宝物。
眼下只能顺着那被它画得乱七八糟的“地图”往回走了,约莫又是半个时辰,按照他们的脚力怎么着也能回到原点了,不过这路又成了无止境的通道,似乎怎么走也走不完。那地上树杈画着的还夹杂着几个人的脚印,鞋印的方向也的确是反过来的,证明他们之前的确来过这里,可是那个破洞呢?怎么就消失不见了呢!
“不要担心,”风起云安慰查文斌道:“脚印是不会骗人的,你心里越是着急就越是觉得没有尽头,我估摸着也差不多快要到入口了。”
“猴子啊猴子,你可真坑人啊!”胖子瘫坐在地上一脸无奈,看着这些老墙壁,是个人都想吧它捉住狠揍一顿,可是就在你意味它不见的时候,它又适时的再次出现了,手里抓着树枝就在不远处对着你抓耳挠腮。那一副“你过来抓我啊,你过来抓我啊”的欠揍表情让人忍不住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胖子想到自己兜里还带着干粮,于是便想了一个馊主意,拿出一块饼在嘴里啃了两口后对着那猴子举着示意,猴子果不其然开始有些禁不住诱惑,开始试着往这边拖着树枝慢慢走过来。
查文斌见它的样子的确也是可爱,便对胖子道:“你可别伤它,好歹还救过我们的命。”
“伤它?我可没那本事,这厮就连老二都抓不住,我就想让它带个路,貌似它比我们要熟悉的多了。”
三步两步的一边走一边回头瞧瞧,终于它还是靠近了胖子,不过眼神里那种被好吃的引诱的表情着实让人忍俊不禁,它似乎还有些忌惮胖子,隔着两三米远便再也不愿意靠近,只是不停的蹦来窜去,想是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吃吧,好吃着呢。”胖子啃了一口对它说道:“咱有个条件,你带着我们在这里逛逛,不准捣乱,从此以后你想要吃好的就去山下找这个老头,他肯定少不了你那份,这买卖做的吗?”
猴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抓耳挠腮了一阵子后竟然对着胖子吐了一下舌头,接着它便大着胆子伸出爪子“嗖”一下从它手里抢过那块饼,一通狂啃过后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又在那眼巴巴的看着了。
胖子伸出大拇指道:“想吃啊?好办啊,带路带路,你地良心大大滴好,良民猴子滴干活!”
再次接过半块饼,那白色猿猴开始扭着屁股慢腾腾的往前走,它已经不像之前那般的快速消失,一块烧饼一下子便拉进了这人和猴之间的距离。猿猴本来就是极为聪明的,有科学研究说,成年猿猴的智商与七八岁的小孩相当,不过这厮看上去完全就是一老油条了,它那粉红色的屁股一撅一撅的的确非常好玩。
一行人不动声色的全都跟在这猴子身后,天晓得它有没有听懂胖子所说的话,不过很快的他们就发现了不同之处,这只猴子在一块墙壁边一闪而过便没了踪迹。好在他们眼睛都挺尖的,那猴子是往上窜的,抬头一看,一处极为隐蔽的入口就在他们的头顶。因为这里头光线暗,黑色的拱顶与那入口完全融为了一色,难怪他们刚才的确没有看到。
其实这个向上的开口就是在他们进来的那个破洞正上方,猴子在上面冲着他们龇牙咧嘴,似乎对这些人的动作缓慢有些不满了。
而答案也很快揭晓,为什么他们会觉得自己一直在转圈,其实这下面根本就是一个环,而且是一个巨大的环。当他们一爬上去的时候就发现有一块墓碑似得东西立在跟前,一个类似于躺着的“8”字形墓室结构图赫然立在这块碑上,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好是在两处圆环的连接处。
“这有意思了啊,”胖子道:“怎么有人还把自己的墓室结构图给标的这么清晰,难不成是怕人找不到他的棺材,还特地给指了路嘛?”
的确,没有人会那样做,而且也不会有人会把墓室修的这么巨大,即使是秦始皇陵也不会到这个地步。所以查文斌提出了一个设想,他说道:“我觉得我们有些先入为主了,因为是在地下,又有长长的通道,这让我们很容易就认为它是一座陵墓,可是到目前位置,没有发现任何跟陵墓有关的东西,反倒是这块碑提醒了我,什么地方才会标注着如此清晰的地图呢?”
“城市!”风起云道:“只有城市才会标注地图,以方便在这里生活的人进出,我们现在走的是一条‘公路’,这里是一座地下城市!”
这绝对是一个大胆的猜测,把一座城市建在地下,对于遥远的古代人而言是巨大而难以完成的,不过风起云却说道:“根据记载,青丘国最早出现的应该是在大禹时期,大禹在这里见到了各式各样的妖怪,这些妖怪和人居住在一起,却都被一只狐狸所管辖。而到了商周时期,姜子牙伐纣成功后,整个东北境内已经飘起了北燕的王旗,青丘国一夜之间不知了去向,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世人也从未找到过这个国家曾经存在的证据,因为它什么都没有留下。如果说,这个青丘国是个地下王国,或者是在北燕崛起后位了逃避战火修建了这么一座地下城市的话,完全也还是有可能的。”
胖子道:“那有城市,就肯定有建筑,总不至于青丘国的人都是谁在这过道里的吧,他们也得吃喝拉撒啊,说来说去,这事儿我觉得还是不靠谱,合着咱们上去下点铲子探探底?”
风起云道:“这一层和刚才我们来那一层完全不同,下一层的地面上有淤泥,我推断那可能就是他们的地下排水系统,而这个入口就有点像是我们现在的下水道入口,这一层或许才是他们真正居住的地方,你们看那墙壁上是不是有火焰燃烧过的痕迹。”
走道两边每隔十米左右就有一块熏黑的地方,从形状来看,这是典型的火焰灼烧留下的痕迹,而有些墙壁上还残留着一小节嵌在里面的断木头,这都说明当年曾经是有支架的存在。
查文斌也说道:“墓室里不可能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燃烧,香油总会耗尽的,看得出这些在最后一批人消失之前并不慌乱,至少这条路上的两边都还是非常干净的。”
既然他们确定这里不是一座墓,那么就由着那只倒霉的猴子领着他们逛街了,几个人的干粮先后都贡献了出来,那可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没吃的,休想它走一步。跟人混的有些熟了,它胆子也开始大了起来,敢逐渐的跟他们靠近,甚至是掏一下碰一下的开个玩笑。在这样压抑的空间里,有这样一只猿猴至少气氛可以缓解很多。
很快的开始有一些小岔路出现,这只猴子时常会在一些岔路前面犯迷糊,偶尔还会撅着屁股尿一下,它这是在做记号。过道也不再是那么的平坦,起起伏伏都有,更加让他们期待的是,一些类似于房间似得建筑开始出现,能够辨认的门走进去还可以看到已经结成泥土的炭灰,并且家家户户都还有一条烟道,这些建筑设计的非常科学,而一些硬成了石头模样的谷物块更加肯定了他们的推断:这里曾经有人生活,并且是很多人!
第九十九章 :猎狐运动
完善的设施,合理的设计,这里留下的仅有已经化作了尘埃的空旷,除了一些日常用的破罐子之外,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倒是那只猴子对这里好像熟悉的很,上蹿下跳的犹如是到了自己的老巢。
是城就一定是会有宫殿,任何一个群居状态的社会都会有管辖机制,这一点毫无疑问,所以他们现在更想要找到的是那座埋藏于地下世界的宫殿。等待和寻找的过程是最让人享受的,那种未知和神秘会给人们带来超乎寻常的不同体验。
胖子是个不说话就会憋死的人,低矮的空间和狭窄的过道让人觉得十分压抑,他抱怨道:“我觉得他们肯定是一群地老鼠,住在这种地方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居是很古老的方式,”风起云道:“人类在初期都是和那些动物一样住在地下,东北冬季寒冷,在古时候可没有足够的御寒方式,住在地下可以让他们抵御严寒,也可以将自己残留的部族影藏在这不为人知的地方。青丘国应该是在商代晚期就已经灭亡,看着这些陶罐都还采用的是黑陶粗制工艺,最多往后延续不到几百年便消失了,我想这个浩大的地下工程是导致这个北方国家灭亡的原因之一。”
“你说的极有可能是对的,”苗老爹补充道:“曾经在北山的一个低洼处发现了堆积如山的人骨遗迹,那些尸体都是被丢弃在那随意掩埋的,极有可能是战俘或者修筑这个工事的民夫。”
“奴隶制社会就是这样,人的性命是不值钱的,巫术恰好就是在那个时代最为流行和繁荣,这些墙上或多或少描绘的都是一些祭司的图案,查兄,你有没有看出一点门道来?”
“我也在看,”查文斌说道:“要说门道不敢当,反应的多是一些祭祀天地和五谷收成的活动,很是崇拜狐狸,每幅画一定都是狐狸成为最后的主角,老爷子,咱这地方现在还有狐狸嘛?”
胖子道:“查爷,你记性不好了,前几天不才见着一个大的嘛?”
风起云没好气的看着他道:“他问的是数量。”
“有也有,”苗老爹道:“早些年狐狸皮子值钱,你们来这儿插队之前曾经发生过一件事……”
六十年代初期,那个时候国家很是缺乏外汇,因为建设新中国,需要从国外引进设备和技术,而能够给国家带来的外汇确实极度匮乏。当时,一些有条件的生产队都接到了任务,比如杭州的茶叶,景德镇的瓷器,江南的丝绸,以传统手工业为底子组织人力生产交由供销社统一收购,然后交给当时的相关部门出口创汇,每个地方每年都有相应的创汇任务。
老外可不傻,他们稀罕的是东西可都是高档货,而皮毛在那个时候正是一项能够获取高额外汇的手段,其中东北的貂皮首当其冲。
当年东北有条件的生产队,几乎家家都有养貂的任务,野人屯地处偏僻,和周遭几个乡村划归到统一的公社管理。别的乡村都有貂皮作为任务,可是野人屯也不例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引进到屯子里的水貂是养一只死一只,几个月忙活下来,不仅没有创汇反倒是让公社蒙受了损失,这才当年可是相当大的罪了。眼看着每年一次的皮毛上缴时间就要到了,公社主任也是急得团团转,不能交差不光是工作能力的问题,在那个动不动就上纲上线的年代,弄口牢饭吃吃也是很有可能的。
于是有人当时便提出可以用其它动物皮毛进行代替,这野人屯别的东西没有,山里跑的各种动物多了去,当地人也会用一些诸如鹿皮之类的给自己缝制一些御寒的衣物。而在送取了一些皮毛的样本后,公社里回来说上头看中了选去的一件狐狸皮,这种动物有着松软而柔顺的尾巴,非常适合欧洲一些贵妇们制成大衣上的围子,于是便敲定,一只水貂可以用三只狐狸皮代替。
当时给野人屯下的任务是三十只水貂,那么总计便需要上缴九十只狐狸皮,因为好大喜功,又索性凑了一百只,时间节点是过年前必须要完成。
苗老爹说,当时屯子周围的林子也有些狐狸出没,不过这些狐狸从不到屯子里来,更加不会干偷鸡之类的事情。这是一件政治任务,必须是要完成的,生产队长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
因为狐狸皮得是要完整的才值钱,这就意味着不能用猎枪,而必须得用下活套的办法。在地上刨个坑,里面有个踏板,踏板上放着一根软钢丝套,套里面下着狐狸最爱的带血鸡肉。只要狐狸走过去,或是去吃里面的鸡肉,便会触动踏板,这时旁边的被压弯的树干就会顺势利用弹力弹到半空,狐狸也就悬空完整的挂在那等着人们来收拾了。
入冬之前,所有的动物都会大量摄食以储备能量抵御北方的寒冷,狐狸纵然是狡猾的,可野人屯从来没有对它们下过手,这直接导致从未有过防陷阱经验的它们才开始的时候屡屡中套,才过了一周的时间便有三十多只狐狸成为了笼子里待上缴的战利品。
很快,周边的狐狸就被抓完,村民们开始陆续把套子顺着山岗往大山的深处衍生,大概是知道了这种东西的厉害,收货也开始越来越少,一直到那年冬天开始下雪的时候狐狸才勉强凑齐了六十来只。
只要一下雪那种踏板便会被冻住无法击发,第一场雪来临的时候,生产队长便焦急万分,这任务才完成了三分之二,余下的三分之一眼瞅着是没法干了。这个时候有人提议去掏窝子,这狐狸和狼一样都会**居动物,它们会打洞住在地下,而且会在洞口的四周留下尿液,这恰好在入冬后是致命的,人只要在雪地上发现一圈黄色的点那多半下面就是狐狸洞了,大家都有掏过田鼠的经验,乘着雪还刚开始,于是便开始组织人马进山掏狐狸窝。
狐狸的洞**一般都会设置两到三个入口,单一的入口找到是没有用的,得组织四到五个人围攻一处,找到狐狸洞后,要先封住其余入口只留下一个,然后点燃干草用烟熏的方式,洞里的狐狸受不了便会往外钻,顺着洞口便是一张大网。
这法子虽然慢了一点,可也总算是抓了一些。眼瞅着这数量就要凑齐了,但这玩意是独居动物,母狐狸通常会带着幼崽一起生活,所以抓到的狐狸里面就出现了幼崽。内部的分歧便是从幼崽开始有的,生产队长觉得上面要的是数量,并没有说大小,只要数量满足了,适当有一些小狐狸凑数便也可以蒙混过关,可是当时苗老爹是反对的。他本就不同意在短时间猎杀如此多的狐狸顶替貂皮的做法,如今还要连小的都一起抓了,这不等于是杀鸡取卵嘛。
看着那些小狐狸被关在笼子里躲闪和害怕的眼神,苗老爹真的于心不忍,他提出由他去跟公社里交涉,看看数量能不能减少一些,小的就放了算了。可惜的是,当时的罗门还处于风雨飘摇的阶段,刚刚经过革命洗礼的新中国才完成政权的交替,根本无暇顾及那些随时都有可能被打成黑五类的家族子弟,他苗老爹一个退伍兵自然是在穿着中山装插着双钢笔的公社主任面前吃了憋,人家拿着一封盖着鲜红章印的文件砸在了苗老爹的头上说道:“几只狐狸和社会主义建设哪个重要?你的思想觉悟到哪里去了,它们都是一些偷吃家禽的有害类,现在全国各地都在搞生产建设,蒙古正在抓清狼运动,搞得就非常不错嘛,我看我们这里就可以搞一次清狐运动!”
那些狐狸被运走的时候,苗老爹的眼神非常复杂,他知道青丘国的传说便是狐仙,虽然他也是经历过战火的男人,可是骨子里总还对着这片先祖们早就发现的大山有着莫名的尊重。
当用笼子装满狐狸的拖拉机开到村口的时候,北山上响起了一阵哀嚎,苗老爹说,那叫声让人听着心里就发毛,跟孩子哭似得,嗷嗷的哭。车斗里的狐狸也都翘着脖子对着远处的山川嚎叫,这两边顿时一迎一合,叫的人心里一直在打着颤。
当时他就预感到,那些狐狸可能会来报复,本还想着去山神庙里烧香赎罪,很可惜,那年冬天,庙里的山神就被套上了绳索给拉出来砸成了碎片。看着那些疯狂的举动,苗老爹无力阻止,他觉得再这么下去,不光是野人屯要完了,恐怕就连这个国都要完,神灵是有惩罚的,对大自然的伤害有多少,将来它对你的报复就有多大……
第一百章 :报复(一)
不过这一年的冬天还算是风平浪静,在苗老爹的担忧中总算是平安度过的,那年的冬天时常在夜晚可以听到周围的林子有狐狸嚎叫,也不知道它们是不是在为失去的亲人而感伤。
生产队长又去开会了,这是来年的任务,大会上,主任特地表扬了野人屯去年的皮毛任务完成的非常出色,一张红彤彤的奖状被领了回来,这在当年便是最高荣誉了。不过跟着他一块儿回来的还有今年的任务,六十年代中期的中国还十分火热,一穷二白的大地上到处都在冒着建设新中国的干劲,而创汇的需求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野人屯所扑捉上缴的狐狸都是银狐,皮毛非常细致柔软,一经送达市场便引起了西方皮毛商客的喜欢,提议能否提供大量这样的皮毛。中国人已经聪明了五千年,他们清楚的知道靠捕捉野生狐狸终究是有枯竭的那一天,于是公社大会上主任提议要建一个狐狸养殖公社,场地就选择野人屯,并且由野人屯负责狐狸种群的初步建立,要争取在一年内发展两百栏的种狐。
带着骄傲的奖状,生产队长在屯子会议上宣布了这项任务,苗老爹当场就提出反对,他说,野人屯周遭且不说有没有那么多狐狸,单是去年的一百头就已经严重伤害了这种群,如果再继续的话,狐狸怕是要从这野人屯里灭绝。
可生产队长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恰恰是扩大了种群,他拍着苗老爹的肩膀道:“老苗啊,你要换一个思路,我们是捉来喂养的,只不过是把狐狸的生活场所变了一下,我们可以提高更好的食物,生病了上面还能有兽医下来,它们在野外除了被虎豹熊狼欺负还得饿肚子,哪里比得了住咱的砖瓦房快活?”
其实社员们最感兴趣的还是那条奖励政策,一只狐狸到收购的时候可以顶上半个月的公分,这对于公分就意味着收入的社员而言是具有莫大的吸引力的,苗老爹无力阻止这种疯狂的举动。
等到开春融雪的时候已经是满山的套子了,刚刚挨过大雪封山的狐狸正是饥肠辘辘,那些个陷阱里的美味明知道危险,可也抵抗不了肚子里的饥饿。这个时候的狐狸都是皮包骨的时候,体力也非常差,猎狗的围攻都可以轻易捕获,很快,除了苗老爹家,屯子里的其余人或多或少都开始逮了狐狸开始养殖。
新建的一排平房已经修好了,挂牌的那天,公社主任亲自带来了,一起的还有报社的记者,那些狐狸在闪光灯的照射下惊恐不已,它们被分配在一间间的小格子里两个躲藏的地方都没有。
很快,一篇报道出现了报纸上面,《东北某村带领社员开办狐狸养殖公社,为创汇收入添砖加瓦》。村口那只挂在树上的大广播也开始不厌其烦的报道了,这些狐狸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开始产生了变化,如今的它们已经和某些政绩挂上了钩,甚至引起了领导的高度重视。
很快,一则关于鼓励开展特色养殖的通告下来,要求公社要抓典型,树榜样,野人屯的这个狐狸公社一定要办出名堂。
也正是这则通告让野人屯的狐狸在那一年经受了灭顶之灾!
疯狂的人们放下了手中的农活,每一寸的土地都在被仔细搜寻着,被掏过的狐狸洞**开始了反复的挖取,以至于一些还处于嗷嗷待哺状态的幼狐也没能逃过村民手中的绳套。
慢慢的,山上狐狸的嚎叫开始越来越少,山下养殖场里狐狸开始越来越多,一直等到那年夏天,连续搜了半个月的山也没有结果后,生产队长这才满意的说道:“看来这狐狸已经全部都住到了新房子里了,它们享受着社会主义的福利,总算是在深山老林里被解放出来啦!”
狐狸是要吃肉的,屯子里的人便又开始了另外的运动,但凡是长腿会跑的都在猎杀的范围,小到老鼠,大到人熊,切成肉块之后丢进养殖场。很快的,野人屯周遭已经很少再能看见鸟兽了,每每见到他们抬着已经怀孕的母兽从山林里走出来的时候,苗老爹总是会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痛。
因为狐狸公社的进展顺利,各种表扬信也是接踵而至,领导时不时的总是会下来考察,而屯子里的其它生产工作却已经拉下很多。田里的庄稼明显不如往年长得好,这缸里的米面是越来越少,等到冬天的时候,屯子里的人可还怎么过?就算是能够狩猎,恐怕那点肉还不够喂狐狸的。
与整日一忧心忡忡的苗老爹形成对比的是生产队长脸上的油光,经常被请到各地讲述经验的他也不管社员的新中国建设了,成了榜样,树了典型之后离他走上仕途也就不远了。听说,准备在第一批狐狸交付的时候,他就有可能被提拔成副主任,一个过去穿着解放鞋粗布的农民如今也开始穿着中山装黑皮鞋了!
每次看到队长耀武扬威的从门前走过,苗老爹总是跺着脚暗道:“要遭报应的!你们终究有一天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入秋了,社员们开始要忙着地里的庄稼的收获了,而狐狸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进入了生产期,一只只粉色的小东西躲藏在了母狐的身下,它们这一代便算是从一出生就不知道山里的模样了。也许是为了给远在山里的同伴们报信,生产期的时候狐狸们开始亢奋,沉浸了一段时间的母狐们又开始嚎叫了,变幻着声调的声音响彻整个夜晚,它们是在告诉那些幸存者们自己有了后代吗?
袭击来的非常突然,一夜之间,屯子里的鸡鸭几乎全部死绝,小山村里为了防野兽都会家家养狗看门,可奇怪的是那一夜竟然没有一条狗发出叫声,第二天全都蜷缩在院子的角落里瑟瑟发抖,似乎昨晚发生了极其可怕的事情。
这些家禽全都是从脖子处被咬断,每一只的尸体都非常完好,除了致命伤之外再也没有撕咬的痕迹,而关着鸡鸭的棚子则全部都被破坏殆尽。一切发生的是那么的悄无声息,这些鸡鸭都是村民的命根子,有人说这是黄鼠狼干的,可也有人说这是狐狸干的。
只可惜,人的警觉性还没有被提高,第二天死亡的就开始是一些大型牲畜了,骡子的喉咙被咬穿,马的肠子被掏了出来,四五只猎狗的尸体被堆放在村口,昨晚它们依旧没有叫喊。
人们开始慌了,能够袭击马这样的牲畜绝非是黄鼠狼狐狸之辈了,压根连个头都够不上,而在院子里留下的脚印也非常奇怪,大小形状各自不一,有经验的山民们很快就从里面找出了若干种动物,从最小的黄鼠狼到獾,从狐狸到狼,而更加让他们感觉到害怕的是,有几个掌印分明就是老虎的……
是什么原因让这些动物全都在夜晚下到了屯子里,而且地里一些还没来得及收的庄稼也都遭了秧,地里被翻拱的一塌糊涂,那是野猪干的,一年的收成眼看就要到手临了却遭了秧。
村民们这才开始私下猜测,是不是前阵子动了山神庙和土地庙,惹恼了神仙?可是这种言论也仅仅是关起门来议论,高举无神论的生产队长端起了手中的猎枪,他决定要反击!发誓要消灭一切敢于人民为敌的对手,哪怕就算是一只小老鼠也不例外!
入夜,屯子里静悄悄的,几条下山的小路边都埋着大量的套子和夹子,猎人们牵着瑟瑟发抖的猎狗埋伏在道路的两旁。十点多的光景,已经安静了很久的屯子里突然开始传出了狐狸的嚎叫声,“呜呜~……”
早就听惯了这声音的人们第一次觉得有些毛骨悚然,那分明就是孩子的哭泣,难道真是他们的杀戮引起了山神的愤怒嘛?这些原本善良的村民还没来得及反思,顿时林子里已经冲出来大批的猛兽。
体型小的黄鼠狼是最先出现在视野里的,成批的黄皮子顺着山林呼啸而出,它们的速度极快,猎狗们若在平时见了这东西早就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可是今天,它们都异常的老实,纷纷把脑袋往猎人的怀里塞,有的甚至已经开始扭头想往回跑了。
套子和夹子的触发声不绝于耳,这些东西的数量实在有些多,那些个陷阱还没等到第一波冲完就已经全部击发。而更加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接踵而至的其它猛兽竟然纷纷去咬断那些绳套,不同种类的诸如獾竟然和狼一起同时撕咬着被吊着黄鼠狼的绳子……
枪声顿时响起,土铳带着村民们的惊恐和不安喷射着火焰,有不少当即就被打翻在地。可是这些灵巧的东西凭借着自己的速度很快就冲过了防御地带,而它们的目标则是屯子的正中央,等到有些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因为出来的都是一些青壮年,妇孺老幼可全都在家里呆着呢……
第一百零一章 :报复(二)
如果说这些小体型的野兽一窝蜂的冲下山还仅仅是让村民们猝不及防,而接下来的一幕则是让他们开始感觉到无助了。
随着一声虎啸的传来,两只体型巨大的花瓣东北虎的身影开始在林子里出现,火药土铳放一枪间隔熟练的也只要需要两三分钟,才刚刚放过一轮枪的村民手中此刻拿着的也就是一个烧火棍,意识到情况不妙的人们开始纷纷扭转头奔着屯子而去。
此时,屯子里已经开始熟睡的妇孺老幼们纷纷被门窗上传来的抓挠声和院子里传来的各种低吼声惊醒,诸如黄鼠狼这样小体型的已经顺着各种地方窜进了房屋内,女人的惊恐声,孩子的哭喊声,老人的咒骂声顿时响成了一片。
可千万别小瞧了这些东西,窜到床上能咬哪里就是哪里,手背上,耳朵上,脖子上,一个人身上挂着三四只黄鼠狼,才一开灯就豁然看见窗户外面高高跃起的狼正在奋力抓着窗户纸。有些人被咬得浑身是血,人和兽厮打在一起,一边是压抑了许久的仇恨,一边是奋力的反抗。
跑得慢的村民有些已经被按到在地,锋利的虎爪穿透了他们的胳膊,血盆的大口发出的吼声能叫他们耳膜都被震破。披着衣服的苗老爹手拿猎枪和柴刀,他家自然也没有幸免,院子里三四头狼正在挠着门,他才打死了屋里几只窜进去的黄鼠狼,意识到大事不妙,他当机立断用柴火捆了几件旧衣裳点了火把总算是冲了出去,这才发现整个屯子已经乱成了一团。
“火!用火!”他不顾一切的喊着,向着每一个能够传达到的人嘶吼着,可是听到的人太少了,更多的人完全无暇顾及,场面很快便失控了。
狐狸的叫声还在持续,早就听先祖讲过这青丘国的故事,苗老爹认为,这是那些狐狸在求助,是它们把这些平日里不敢与人照面的凶兽引来的。于是他冒着一个巨大的“政治风险”,顾不上背后还在被追咬着,一个人舞动手中的火把冲进了那间狐狸养殖公社。
果然不出所料,养殖场附近成了重灾区,黑色白色的大小狐狸几乎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它们龇着牙吃弓着腰,苗老爹仗着手中的火把勉强冲进了养殖场内,而现场那个附近看守的老人已经倒在了血泊里,他的身上还有一群狐狸正在发出各种低吼声拼命的撕咬着,肚皮里的内脏流了一地……
那些狐狸根本不惧怕他,几只见他手中有火无法靠近,索性继续低头啃食,这个画面让苗老爹想起来至今仍然觉得太惨了……
打开了那些笼子,狐狸们鱼贯而出,也就是从那一刻起,屯子里的其它野兽才陆续开始撤退。那一次,一共被咬死了四个村民,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了,有些孩子还被咬断了手指从此落下残疾。
胖子道:“怪不得我来的时候见到一些小孩都是少个指头的,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以前怎么也没听他们说起过。”
“这是作孽啊,”苗老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因为私自放了狐狸,生产队长甚至要求民兵抓捕他送到公社里接受审判,可是那会儿家家户户都受了灾,对于这件事的起因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谁也不肯对着救了全村的苗老爹下手。生产队长担心此事会连累自己,一大早的便去到公社参了苗老爹一本,说是这个人在屯子里传播封建迷信,还私自破坏社会生产,放跑了属于公家资产的狐狸。
闻讯赶来的公社领导立刻下乡进行了调查,等到见到真实的惨状后也明白了其中的原委,好在那并不是一个糊涂的领导,及时派了卫生队下来为村民医治,而损失也就这样被一笔带过了。只是强调,这事情绝不能传出去,若是其它屯子有知晓引起恐慌,又怕被人当做把柄给闹出去,毕竟是死了人的,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后来那几年,野人屯的狐狸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一直到最近几年才偶尔见到几只出没,因为那次教训,野人屯的猎人们已经不再猎杀这种动物,其余狩猎方式和数量也都严格保持着够用就好的原则。
听苗老爹说完这些,他们几个人也都在感叹着大自然的报复有多厉害,所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那只领头的狐狸也的确够厉害,难道它当真已经成仙了嘛?
胖子道:“我觉得一定就是那只大狐狸,它都能驱动狼群,这玩意的确邪门的很,要不聊斋里面最多的就是狐妖呢,听说妲己也是一只狐狸才害得纣王被商武给灭了。”
风起云原本还在想象着苗老爹所描述的那个场景,忽然他被胖子的一句话给吸引了,便侧过身来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大狐狸……”“不是这个,你刚才最后一句说什么?”
查文斌道:“他说妲己也是狐狸。”
风起云忽然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立刻站起来道:“比干是怎么死的?根据史书记载,说比干原本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妖狐妲己想吃了那心来保持自己的容颜不老,就给纣王进了谗言,导致比干挖心而死。而更加让我不解的是,为什么周武王最后拿的是燕白旗来封比干,上周时期的北燕就是在东北境内!”
这一连串的信息从风起云的口中吐出,也许是一下子太多了,有点让人反应不过来,看着他激动的神情,胖子问道:“那跟咱有啥关系?你可别又扯什么继周后人,那玩意纯属扯淡!我们可都被这个谣言给坑惨了。”
“我也是被你刚才的那番话给电着了,”风起云道:“有些野史认为,其实妲己是上苍派下来灭商纣的,只有这个妖媚狐心的女人才可以让惨无人道的纣王纵马酒池肉林不理朝政,也正是因此才让武王有了可乘之机。十部卦辞,姜子牙得了九部,他难道真的不知道妲己的真实出身嘛?
我想,燕白旗的出现给了最好的答案,姜子牙和周武王都是明白人,比干死的的确是冤枉了一点,他的心被是被来自北燕的妖狐一族吃掉的,所以在他死后,以燕白封侯的形式给予他补偿。也正是因此,青丘国大约是在那个时代遭受了灭顶之灾,这一切要归根结底的话,都是伐纣所需。
那些忠臣们牺牲了,那些比干们牺牲了,史学家和文学家们骂了整整几千年的纣王和妲己,那么作为这盘棋的核心之一:妲己,她是否背负了数千年的骂名,甚至还遭受了灭国灭族之灾呢?”
胖子道:“你的这个想法纯属猜测,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女到你嘴里却成了个女邦德了,而且还大义凛然的付出了那么大的牺牲,那姜子牙封神的时候怎么不把她也给算上?”
“政治牺牲,当权者永远都是掩盖掉那些血淋淋的事实,历史永远都是由成功者书写。”
“那你的意思呢?后来姜子牙心中有愧,干脆就把那枚玉环给了残存的青丘国后裔?这就是罗门分析出来的结果?”
风起云双手环抱道:“并非没有这个可能,”其实这也纯属她个人的推理,底气自然也就没有那么足,她补充道:“至少从逻辑上来说,斑驳玉环出现在这里,唯一能够连接姜子牙和崇拜狐狸的青丘国的,只能是燕白旗和妖狐妲己。”
有时候,你不得不佩服聪明人的智商,因为很快,这个分析就得到了验证!
这里的墙壁上都刻着一些壁画,起初的壁画多是一些祭司和日常生活场景,描述的是这里的先民与神灵和大地的沟通。越往里面走,这里的壁画时代感变化的也就越快,到了后期开始出现了修建这座底下王城的一些画面。
大量的工匠开采着石块和木材的场景,地下世界的生活场景,单从壁画上来看,他们已经适应了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并且还能出现一些游乐活动,诸如摔跤。而其中一块壁画正是应征了风起云的推测可能性,那副壁画描述的是一个汉人打扮模样的使者乘坐着马车带着卫队来进行“朝拜”。
一座高台上,衣着华丽,人身狐狸面的君主接受者使者跪拜呈现的礼物。而让他们觉得惊喜的是,在这幅壁画的结尾处,特地描述了那件礼物的模样,它正是放在一个托盘中的圆形器物!
虽然线条勾勒的非常简单,可是这个圆的出现依旧让大家兴奋不已,它会是传说中的第三块斑驳玉环嘛?那么如果是的话,它现在又该在哪里?可惜的是,壁画到了这里竟然结束了,再接下去的过道两旁都是本色的墙砖,再也无法找到任何文字或者图案,好像这就是青丘国最后的故事。
第一百零二章 :最后的故事
“不!”查文斌用手轻轻擦拭了一下那墙上的痕迹道:“其实这里才是最后一幅画,你们看这条线,才刚刚起了一个头却忽然断开了,古人通常都会把重要的事情用壁画的形式记录下来,如此宏大的场面作为一个没落小国没有道理仅仅是用一幅画便结束了,我猜这位宫廷画师的写实绘画再要进行第二次创造的时候就遇到了突发事件便戛然而止了。”
“那便是被灭口了,”风起云道:“我一直很好奇的是构建了如此地下堡垒,又有万里丛山峻岭险阻,青丘国为何就那般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历史中,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现在看来是有人想要刻意隐瞒这段黑暗。如果他们存心要躲,我想没有人可以找到这些遗民们所处的具体位置。”
胖子道:“那这玉环便是个引子?青丘国的人还以为姜子牙真的派人来表彰自己,弄了个盛大的派对,然后来了一个举国狂欢却被人一锅端了?老天,这手段是不是也太狠了一点!”
风起云道:“没有狠与不狠,比起帝国的名誉而言,这点牺牲在奴隶制社会简直不堪一提。如果我们的设想是正确的话,我想很快便会出现一片人间地狱了!”
越是往里面似乎越是能够印证他们的推断是正确的,沿路开始出现了一些零散的器物,一些破碎的盘子和陶罐,而墙壁两边也不如前面那般的干净,大片的熏黑和地上残存的炭状物似乎都预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火……
而最直接的证据则是开裂的砖体和大面积的熏黑,这些砖块取得都是黏性极佳的土壤,野人屯就有一间小砖窑,里面烧制出来的青砖被当地村民用来盖房,其结实程度就连砖刀都没法轻易敲破。
一道被紧闭的大门的出现了,门高约两米,对称开,门环上有一堆凝固成了疙瘩的玩意,经过辨认,这应该是一条青铜锁链,如今它们早已和门环锈蚀成了一体。而更加让他们震惊的还是那门的左右两边上各有一道朱漆所画的复杂图案,从形制上来看,这东西很像是一道道家所用的符!
查文斌从未见过这种符,他的脑海里迅速略过那些曾经查看过的典籍,丝毫没有任何印象。但是从那符的结构来看,符头,符身和符脚三个部位相当明确,整体构成也用的是道家的虫鸟篆体,单从其符的气势和图案的结构来看,查文斌说道:“如果这是一道符,也一定是一道镇压类的符,极少有符是成对的,这两张符左右对称,就像是门神一般守在这里,听闻姜子牙是道术顶尖高手,封神榜上各路道教神仙都是拜他所赐,没想到历经了这么多年,此符看上去依旧还是霸气十足!”
“这帮子玩意真不是人,”胖子道:“已经很明显了,里面有人被锁着了,哪里会自己把链子拴在这进门处,这样里面的人还出的来?”
“石头你先别动手,这符我看着古怪的很,”查文斌道:“让我想起了一些地方,据说在阴曹地府的入门处也有一道符,说是当年的元始天尊下的,防的是地府里的万鬼逃离阴司。”
“里面有万鬼?”胖子当即缩了回来那只爪子,悻悻得说道:“那就是鬼门关了。”
不过那猴子到了这里的时候却又开始不安分了,先是蹦蹦跳跳了好一会儿,大概是见这些人被拦在了这道门外不敢进去,接着又开始冲着他们做鬼脸。
“鳖孙子,没听到你家查老大说了里面有鬼嘛?到时候剥你皮吃你肉,”说着胖子还对着他做了个鬼脸,并且“哇”得鬼叫了一声,那猴子好像还真有些被吓到了一溜烟的功夫就躲到了叶秋身后。
见他们一时半会儿的也拿不定主意,风起云说道:“先前我看到左手边还有条巷子,要不去那边看看?”
猴子好像听明白了他的话,拉着叶秋的裤腿就往前扯,查文斌看到它的举动道:“这猿猴好像非常乐意往那边去,那咱们顺道过去瞧瞧?”
这是一条长约不足五十米的小巷子,巷子的两边甚至没有油灯熏黑过的痕迹,两边也都是齐刷刷高的砖墙,和之前如同街道一般分布的住宅截然不同。不过这巷子的两边可是分列着一些石头雕刻的东西,其中有一些头部已经被折断滚落在地上,看模样应该是一些跪着的奴仆。
对称分布的跪奴一共有五对十只,形态服饰和脸上的表情都各不一样,这些跪奴的手中都有一个盘形的器物,里面是一些龟裂状的硬块,用手轻轻一捏就碎成了粉末。叶秋嗅了嗅那些盘子道:“里面应该是油脂,这些人手里捧着的是灯碗。”
胖子摸着那跪奴的石脑袋道:“我怎么有点感觉咱们像是下了墓了,有这些东西才像话嘛,这才是死人该呆的地方。”
的确,这些石跪奴的出现像极了一些坟墓外围的神道,既然有人生活在这里,那么就一定会有人死亡,死亡则又牵涉到安葬。中国这片土地上,自盘古开天辟地就是最讲究身后事的,那么作为一个极有可能是青丘国地下王城的宫殿附近会埋着他们的先骨嘛?
又是一道门出现了,不过这道门可不比先前那道,石制的门轰然倒塌在过道上,断成了几节的石板块已经布满了苔藓,一站在这入口处就有一股淡淡的腥味传来,空气的湿润让他们在这样一个干旱的时节都觉得鼻子从未有过的舒适。
胖子站在那门口道:“我顿时觉得脑子清醒了好多,怎么嗅到一股南方阴雨天的味道了?”
“是阴寒之气,”查文斌道:“这东西对人的伤害挺大的,最是容易落下关节病,倒是好奇为什么在这个地方会有如此重的水汽。”
叶秋自然是第一个进去的人,不过他在抬腿的时候,那只白色猿猴却死死的一把抱住了他的小腿,一边扭着脑袋冲着叶秋“吱吱”叫,还时不时的腾出一只爪子来使劲挠着自己的脑壳。
“它好像不乐意我们进去,”胖子道:“死猴子,不是你带我们来这里的嘛,这会儿怎么又开始耍上无赖了?”
那猴子大概是苦于不会张嘴说话,一会儿看看这个乱叫一通,一会儿又看看那个乱叫一通,反正就是死活抱着叶秋大腿,你要走就硬拖着它走。
“老二,它是看上你了,”胖子笑道:“算了还是我先来。”他前脚才跨进去,那只猴子便发现了这个试图私自闯入者,“嗖”得一下就从叶秋的腿上蹦到了胖子的后腿,也许是来不及了,这东西张嘴就冲着他的大腿根子狠狠来了一口。这一下可把胖子咬得不轻,转身下意识的就要踢它,那猴子躲得快,却也是离着不远的地方继续对着胖子做凶恶装。
“这里面肯定有门道,猴子不让我们进去显然是在担心什么。”风起云蹲下身去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它的额头,轻声说道:“猿兄,这里面是不是有危险?”
猴子这回算是真听明白了,一边用爪子力垂着地上一边在那原地不停的跳着,那小脑袋上下点的就跟个拨浪鼓似得,时不时的还做出要逃走的举动,不过只是跑出去几米又转着圈儿的跑了回来,神情很是焦躁不安。
胖子也有些开始担心了,这一路他们似乎有些太顺利了,就好像是在自己后院的地窖里散步,若真是这么简单,那邪门的老头叶欢还需要变着花样鼓动他们来这里?
“它比我们好熟悉这地方的多,查爷,依我看,要不算了?”
其实查文斌何尝不想就这么算了,现在的情况是,他是被人按在砧板上的肉,已经身不由己了。比起那道画着奇怪符文的门,他宁可选择这道已经被破开的门,于是他说道:“猴子的提醒我们就都小心点,要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再出来,苗老爹你看如何?”
苗老爹也是同意他的看法,这门显然不是自然破损,既然有人进去过,那好歹也算是趟过雷子了。以他们现在的人员,与那个时候闯入昆仑绝底想比已经不差,而且他相信查文斌是个稳重的人。
见他们一定要进去,那只猴子好像也无可奈何,最终考虑了一番,它用力的朝着外面的石像恶狠狠的做了一次凶恶状,一溜烟的功夫又跑到了叶秋的屁股后面,只不过这一次它非常老实的抓着叶秋的衣角,那感觉就是他小儿子似得。
才走了不过四五步,叶秋就收回了前脚,那地上软软的、湿哒哒的,鞋子踩下去毫无征兆的就被吞下了半个,借着几盏射灯才有些看清楚这座门后面的真面目:那是一望无际的一片黑色泽国,随处可见那些时不时冒着起泡的泥浆,原来这里居然是一片沼泽!
第一百零三章 :青丘之泽
《淮南子?本经训》:“尧乃使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凶水之上,缴大风于青丘之泽……
风起云道:“羿、舜时代相近,又同为东夷人,“畴华之野”当与“青丘之泽”相距不远,或与舜活动的区域相邻或是同一地区。而史料记载黄帝时期青丘国与空桑相近,所以这个青丘国内有个青丘之泽的存在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论证了,只是没想到,它竟然是一片深藏于地下的沼泽世界。”
查文斌也说道:“看来老祖宗的东西也不全是传说,上古之事,传说与史实混而不清,史实之中因不免有所缘饰,与传说无异,而传说之中亦往往有史实为之素地。”
这片沼泽有多大?一眼望不到边际,由着这个地下深度来计算野人屯的水平高度,那怕是半山腰以上的位置极有可能都是这样镂空的。低垂的岩石在灯光的照射下呈五颜六色的反光,时不时的还有水珠滴下,这里更加像是一个溶洞,也不知道造物主是怎样实现了这么神奇的地质,每隔一段距离还有类似柱子的石头上下承接,而沼泽里深不见底的淤泥则预示着曾经此处有着大量的地下水经过。
在沼泽中,他们又发现了一条人工修筑的小路,宽不过半米,要高出两边的沼泽几十公分,弯弯曲曲的就像是一条大白蛇,也不知道究竟会通向何方。
“单是这个工程就要耗费不知道多少人力,我想他们应该是把开挖这座宫殿多余的石料全部都填充到这座沼泽里了。”胖子道:“这个青丘国也真有点意思,在自己皇城后面竟然修建了这么大一座人工湖,不过这精致可真不怎么样,满满的淤泥黑乎乎的。”
查文斌道:“看着是不怎么,可是你们闻到了淤泥的腥臭味了嘛?”
这里不仅没有沼泽里那种腐烂泥土的味道,反而让人觉得有些神清气爽,细下心来呼吸,舌尖甚至能够品到一点甜味。
猴子紧张而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世界,把爪子伸进淤泥里试了试又赶忙拉了回来,大概是知道弄脏了,想用舌头去舔,结果弄得满脸都是,越到后来它就越乱,索性一身的白毛都沾了黑点。这也让紧张的气氛有所缓解,惹得他们紧绷的脸上都有了一丝笑意。
数千年前的这项工程究竟是会通向何处,这是他们现在所关心的,顺着这条道,两边的沼泽里不停的往上冒着白色的寒气,似乎这沼泽里的淤泥温度要比周围低上好多。
这越往里面走,胖子就觉得浑身有些不自在,他抱怨道:“鬼气森森的,查爷,这种地方适合安葬吗?如果真是,咱们现在是不是走在墓道上?”
“这应该就是墓道了。”
“如果是墓道,按照这伙人的设计,那没有机关嘛?”胖子的话音刚落,他们方才觉得已经有些大意过头了,等到查文斌意识到脚下的某块石头往下一沉的时候,就如同是踩在了水面上浮着的木板,瞬间沼泽就到了淤泥处,而跟他站在一块儿的苗老爹也未能幸免,只稍作挣扎那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往下沉。
“绳子!”风起云大喊道:“别去拉,给他们绳子往上拽!”
被拉上岸的查文斌双腿还在发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惊吓的,都说这沼泽是吞人无息的怪兽,也只有亲自体会过才能明白其中的厉害。
“呼……”他长舒一口气道:“大意了,还差点连累了苗老爹,秋儿,你打头阵,注意点脚下和四周,我刚才觉得淤泥里有东西在拉我。”说着他挽起了裤腿,脚踝处果然是有一道青紫色的抓痕,清晰可见。
“概不会是什么僵尸骷髅之类的吧?”胖子说道:“他娘的,这鬼地方说是葬死人的,不都讲究什么入土为安嘛,这里到处都是土,会不会下面到处都是死人啊?”
查文斌说道:“我觉得真有可能是,那东西拉了我一下不知怎得又给放了,从感觉上,我觉得是个手掌,力道很大,可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
“这泥里还有东西?”风起云不禁皱起了眉头,看似一片宁静的泽国也藏着这样的危险,若真是如他们所说,这下面藏着什么僵尸,那给拉下去基本就再也没机会上来了。苗老爹也同样没有能够幸免,只不过他比查文斌好像还要厉害一点,到底是老江湖硬是咬着牙关没说,他偷偷擦拭裤腿边的血迹才让风起云看见。
“您这是?”
“不知道给什么东西咬了一下,或许是水蛭吧,”苗老爹轻轻擦拭伤口的时候眉头一锁,看着像是十分痛苦,风起云赶忙蹲下身去掀开他的裤腿一看,一个大小约莫有小拇指粗的黑色伤口正在往外冒着血。
“如果这是水蛭,那该得有多大了,”她也翻出了一个小药瓶子往上倒了一些黄色的粉末道:“忍着点。”用力用手指往里面一按,苗老爹终于还是低声嘶吼了一下,额头上的青筋顿时爆涨,那脖子刹那间就变得通红,脸上的汗珠随即就往下大滴的冒着。
胖子递过去了绷带,风起云慢慢拨开那些已经开始发黑的粉末后又给重新上了一道白色的,再用绷带给扎住后问道:“现在有没有感觉好点?”
“舒服多了,”苗老爹叹了一口气道:“刚才痛得心里发慌想吐。”
“你这是中毒了,”风起云又喂他吃了一粒药丸道:“这是我们那的草药配的,可以解一些毒,要是撑不住就让胖子先送你回去。”
“没事,”苗老爹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说道:“山里面水蛭是挺大的,我也就习惯了,可能这里的还要毒一点,一把老骨头了,扛得住。”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了,这沼泽里还真的有水蛭,起初的时候胖子还以为是一条泥蛇在那扭动着身子,等他好奇的用铲子连同淤泥一起弄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一铲子下去足足得有四五条水蛭混杂在里面,而体型更是普通水蛭的几倍有余,见过茄子嘛?没错,就有茄子那么大,浑身肉鼓鼓的,可想而知,被这玩意咬上一口那滋味只能是自己体会了。
一铲子赶紧丢回到沼泽里的胖子道:“咬他的是蚂蝗,那拉查爷的是个什么鬼?”
风起云说道:“真想知道,你下去试试呗,我保证再把你拉回来。”
“你细皮嫩肉的,要做饵那也是你最合适啊……”
这两人到哪还是喜欢斗嘴,就在这时,前方的叶秋突然把手举起来道:“慢着点,我好像中招了……”
就在刚才,他小心翼翼的用脚掌还在试探着前面那块石头,确定了没有问题之后,这才往前迈了一步,可是当他的重心开始向前倾斜的时候,叶秋感觉到脚下传来了一阵非常细微的抖动,带着机关特有的那种碰撞,顿时他便把重心往后一移保持着眼下的姿势不敢乱动。
“你别急,绳子先套上。”胖子把一圈登山索丢了过去,一头直接给缠在了自己的腰上,而叶秋也开始往后准备撤退,就在他脚尖离开那块石头的那一刹那,后排的胖子觉得脚下的石头一松,接着是查文斌也感觉到了摇晃。
谁也没想到,因为这一次收脚会带来一连串的反应,后面一排连着的三块石头同时往下一沉,而在之前,这些石头根本没有任何异样。
瞬间的功夫,除了叶秋本人之外全都一股脑的沉到了那沼泽里,风起云也没能幸免,一想着这淤泥里那黏糊糊的大水蛭头皮就开始发麻。
都这时候了,胖子还有闲心开玩笑道:“老二啊,这是敌人给咱下的连环雷啊,我敢打包票你没看过地雷战。”
其实这完全怪不得叶秋,不是自己不强大,而是敌人太狡猾。这个机关的设计非常巧妙,来人踩在陷阱上第一次就陷下去自然还有后头的可以拉上来,而这个则是等着一排人全都走上去了再启动,一次便可以来个一网打尽。
好在绳子还在叶秋身上,这便开始往回收绳索,眼瞅着这胖子的一只手都摸到了叶秋脚下站着的石块了,突然间,叶秋觉得手中的绳子猛地往下一沉。那力道之大,让他猝不及防,剧烈的摩擦力划过了手掌,瞬间便撕开了他的虎口。
而胖子呢,前一秒还在笑嘻嘻,而下一秒则像是一个秤砣入水一般,瞬间便从小腿处只留下了一个脑袋还露在外面。
那一声“救我……”才喊出了三分之二,就只剩下了一团头发了。
变故来的太快了,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离着他最近的是风起云,后者想拉却根本够不着,一伸手的功夫也就是搂了个空,而叶秋则更是被拉得连自己都差一点栽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风起云做了一个决定,她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的还是错的,或许她会因为自己的这个决定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第一百零四章 :祭品(一)
胖子被淹没过头顶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就是这一下,风起云奋力的往下一沉,淤泥瞬间淹没到她的腰部,没有借助任何外力,在淤泥中人是使不上力气的,这一下足以见得她的身形可以快到什么程度。
手中的软剑顺势往下一刺,跟着她扭头对身后的查文斌和苗老爹喊道:“你俩按着我的肩膀往下用力,别停!”
这就好比在水中按着一块漂浮的木板,这块木板本身就在摇摇欲坠的下沉,查文斌和苗老爹心领神会,虽然为她的冒险都捏着一把汗,可是见到叶秋脸上那股咬牙到了极致的坚持,却也不得不放手一搏。
两人同时猛地压到了风起云的肩膀上,后者本就处于无力状态,被这强有力的外力猛得一压,那身子立刻就又往下一沉,很快的就只留下了一个鼻孔还在外面露出。
叶秋使出全身的力气在和那股蛮力僵持着,胖子周边的淤泥开始不断的鼓着气泡,或许再多一会儿,这个老兄就真得要与他们告别了。
风起云努力的试着自己往下探,一直到她登踏掉了脚上的那只鞋子,就和在水里一样,用脚趾往上一勾,终于是艰难的拿到了那柄软剑。用力蹬腿往下一刺,这也直接导致了她还剩下眼珠子还在外面,再一刺,感觉自己的软剑是扎中了个什么东西,一阵距离的挣扎开始传来,接着便有东西带着她往下一沉,很快的她就连头发都要不见了。
不过,叶秋那边倒是觉得顿时轻松了很多,一直缠着胖子的那股力消失了,他立刻乘着这个机会拉着绳子往回拽,而与此同时查文斌和苗老爹也先后用手在淤泥里一通乱摸拉住了风起云的胳膊,这让他们两个也加速了下沉,一眨呀的功夫,那淤泥就到了腰部。
胖子被拉起来的时候,整个就是一泥人,哪里还看得清眼前的状况。只见他一把抓住叶秋脚边的那猴子,吓得猿猴狠狠一抓拍了过去,接着便是一口淤泥从嘴巴里面吐出来,正巧又喷了那猴子一脸。
拉起了胖子再接着是那三位,一个个泥人被从沼泽里拉上来,或多或少的身上都挂着那种扭来扭去的大虫子,胖子和风起云是最惨的,浑身上下只有眼珠子能够看得到,而虫子则每人都被咬了不下十条。
这些水蛭非常的毒,咬过的伤口便会流血不止,不仅是痒,而且还痛的要命,两人的后脖子转眼就跟长了个大肿瘤似得鼓起了大包。
瘫倒在一小块石头上,几个人已经无力再走,且不说能不能活着走到这石道的尽头一窥究竟,再这么来个一次,就算是水蛭也能把他们活活给吸干了……
“查爷,咱不玩了,还是去摸那个鬼门关吧,我得找个地方洗个澡,这些个泥巴吃进嘴巴里,也不知道有没有蚂蝗跟着一块进到肚皮里头,回头把本将军的肠子咬烂了那还不如把我埋在里头痛快。”
查文斌还是关心他那一次拉扯,这次可比对自己的上一次要厉害的多,也亏得风起云冒险才救了胖子,“你的腿怎么样?”
“没事,”胖子回头看着同样成了泥人的风起云道谢道:“风爷,我以后就不管你叫小白脸了,我这条命是你救得,就是我欠你的,以后上刀山下油锅都会想办法还了。”他脱掉鞋子,之间双脚的脚踝处都有深深的勒痕,看着可比查文斌要严重的多了,这地下果然是藏着什么东西不为人之。
“我感觉是个活得,”风起云道:“刺中了一剑后它还知道痛,你看他的裤腿上那些血迹,应该就是我那一剑留下的,有什么东西是能够生活在淤泥下面的?”
“那多了去了,王八乌龟,还有泥鳅黄鳝,不过你要说能长着手的,我还真想不出,他娘的,改明儿老子弄个**用肉挂下去,老子还就不信报不了这个仇!”
“打道回府吧,”查文斌看着这一个个的狼狈样,虽说风起云那解毒药丸还不错,可他们浑身上那些泥总得处理一下吧,还有伤口,天晓得这些淤泥里面有多少细菌,万一回头被感染了可就糟大了。
打定主意后休息了一会儿他们便开始往回走,可这会儿那只猴子好像有些不乐意了,“吱吱”得扯着叶秋的衣服就往前面跑,胖子瞪着它道:“要踩地雷你自己去,别拉着我们,老子要回去洗洗睡了。”
都说这猴子学人的样子像,它竟然做了一个动作,用爪子不停上下的搓动着,就跟人洗澡搓背似得。这还不算完,一通表演过后它用上肢指着前方不停的跳着,反正就是死活拉着叶秋要往前面奔。
“它该不会是说前面有地方可以洗吧?难道这里有活水?”
猿猴显然对风起云的这个回答感觉到非常高兴,它咧着嘴破天荒的跑到风起云的跟前坐了一个倒立的动作,然后又用爪子继续指着前面不停的努着嘴小声叫着。
胖子见不得它在那卖萌,说道:“别信它个小滑头,死活不让进的是它,这会儿又死活不让走了。”
“动物比我们要敏感的多,”风起云道:“而且这只猿猴从始至终都是一身雪白很干净,它想必跟我们一样也忍受不了一身泥,或许那边真的有水也不一定。”
“那行啊,你叫那猴子带路!”胖子翻出一块沾满了泥巴的烧饼在那猿猴面前晃了一下道:“找到水,洗干净,这个就是你的,要不然以后别再想了!”
别说,这白猿还真是聪明,一溜烟的功夫就蹿了出去,而当它走到第三块石头的时候便奋力往前一跳,隔开了中间那块,还不忘回头指着那块石头拼命地坐着凶恶装。
查文斌道:“那块石头可能有问题,秋儿你小心一点去试试,看看这猴子到底准不准。”
如他所料,叶秋把耳朵贴上去用手轻轻扣了一下,里面传来了一阵“咚咚”声,这说明石头是空心的而非是实心,看来这猴子不光聪明还十分了解这里的机关。就这样,由着那只白猿在前面带路,几个“泥人”小心的注意着两边,约莫走了两里地眼前豁然出现了一汪池水。
这是一个长方形的不大的水池,石头路到了这水池处便也到了尽头,水池的那头石头路继续出现,要想到达对面,就一定要到这水池里走一遭。池水的正后方是方宽约五米的台阶,台阶的后方赫然摆放着一具透明状模样的玉棺!
胖子道:“早就听说有些高级墓室里有一种水机关,这下面八成埋着什么锋利的刀剑,等你一脚踩下去就会被刺个对穿,这种地方洗澡,我可不敢。”
可眼下那只猴子却在那池水里面游得很欢快,而且池子里还都冒着热气,周围的温度也比先前高了许多。叶秋试着用手在水里搅合了一下,他回头道:“这是温泉,水里泛着黄汤,有些硫磺的气味。”
“老二,可别大意,这种机关可害死过不少人。”胖子这真不是在危言耸听,墓室防盗里其中有一招就是利用地下水的源源不断,在主墓室的四周修建一条“护城河”,通常这条沟渠会被挖的很深,盗墓贼以为不过是普通地下水,一脚踩下去或被埋在下面的利刃所伤,或者就是淹死。
不过看着那只猴子在里面倒是十分痛快,叶秋也就试着下了脚,待到他真下去以后才发现这里的水深不过就到腰部,水底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机关暗器,只是有一处不断往外涌水的泉眼。
泡在温暖的泉水里,查文斌擦拭着身上的淤泥,他说道:“这在风水中叫作龙游浅水,龙在浅水中是无法游走的,恰好就能困住这条龙,而不断涌出的活水又可以保持真龙不死,已达到龙脉永固的目的,这可是十分罕见的真龙**位,非帝王皇家不可使用。”
“就算是有龙也没保住啊,”胖子洗掉了一身泥也觉得舒服了很多,尤其是这硫磺水又有杀毒的作用,那些痛痒的被水蛭咬过的地方也跟着瘪了下去,这可比下澡堂子还要痛快的多。
“这老皇帝肯定没想到,自己棺材前面的这浴室终究还是给盗墓贼泡澡用了,”他看着那口玉棺道:“你说你弄这么高级有啥用,倒头来便宜的究竟是谁啊,傻乎乎的。”
“别又好了伤疤忘了痛,”查文斌提醒他道:“人死为大,况且我们还是在他的寝陵里,说话多讲究点尊重,免得回头怨气缠身。”
这就有点像是祭司前的沐浴更衣,洗去身上的凡尘走上神圣的祭台,满怀着崇敬,那口玉石棺材在手电的照射下老远的就通体流着荧光,但就是这个玩意就不知道价值多少了。
查文斌还特地数了一下那台阶,一共是九步,每一步的长度约莫是一米,这长宽加起来刚好凑成了一个“九五”之数,看来此处是青丘国国主的棺椁可能性是极大的。
也许是被这近在咫尺的玉棺给冲昏了头脑,他们完全没有发现那只白色猿猴还在水池里没有出来,一直到它“吱吱”得在背后一通乱叫,风起云才注意到。一扭头,那猴子正站在他们对面不停地招手,那表情非常的着急,好像示意他们马上就要往回走。
“查兄,”风起云道:“有些不对劲了,”她指着下面那口池水说道:“好像只有祭品才需要洗去尘埃,你看那上面是不是有好些骨头散落着,搞不好,我们把自己都变成了祭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