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命案
人总是在冲动过后再会陷入冷静,一场冲突最终以这样的结局暂时熄火,那孩子的母亲已经哭晕了过去被送回了家中,孩子的父亲也接受不了打击瘫倒在床。而事情的经过确实这样的:
马老二有个儿子今年五岁半,名叫马文军,下午的时候家中家中无人,马老二夫妇都去田里干活了。洪村本就不大,这孩子除了那个年纪特有的顽皮外还算懂事,和常往一样,离开家门的时候,小军还在在院子里自己拿小板凳开火车。
马家有个院子,栏杆比小军略高,站在那里往下看就是大会堂的屋顶。下午两点的时候小卖部的老板娘还见过小军,孩子拿了零钱过来买蜜饯。他家隔壁邻居也看到二点多的时候那孩子在橡栗林那捡栗子,他还很懂礼貌的叫了人一声“奶奶”。
马老二是四点半收得工,回到家里院子门是开的,孩子不在,就在院子里喊了几声也没见回应。起初的时候并没有当回事,以为孩子就是去哪里玩了,马家的晚饭是五点就好了,通常这个时候小军已经吵闹着要自己的小碗了,可是孩子依旧没出现。毛老二的媳妇还发了脾气,说回来要好好教训一下那孩子,这么晚了还不知道回来。
五点一刻左右,马老二在家中附近找了几圈都没见到人就去隔壁问,小军在洪村有几个玩伴,年纪相仿。毛老二以为会不会是去别人家里玩被留下吃饭了,夫妻两人开始分头出门,一圈找下来都没见着儿子,其中有个小孩说三点多的时候看见小军在他家跟前的木桥上,马老二又匆匆这回害怕儿子是不是掉进了河里。
六点钟的光景,村里不少人知道马文军走丢的消息开始帮忙寻找,马老二夫妇则顺着河道一直往下游走。差不多就是查文斌刚醒来前后,有人在大会堂的侧墙处发现了一枚香囊,经过马家人的辨认,香囊是马文军的外婆给他缝制的,上面有他的名字,平时一直是拴在腰上。
大会堂曾经在几年前发生过一场火灾,那时候是村办集体扫帚厂。除了把一堆扫帚给烧毁了,当时还烧掉了半座屋顶和其中一扇堆积原料最多的墙。后来,屋顶被翻新过,那道墙则是用石灰重新粉刷了一遍。
受过高温烘烤的墙壁逐渐在热胀冷缩的原理下开始崩裂,两年前,左侧靠近大会堂尾部的位置处出现了裂口,里面几块青砖碎了出来,露出一个洞,大小刚好能钻进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因为那洞小,大会堂又废弃了很多年,村里也就没有在意去修补过,大家伙儿认为那孩子是不是淘气钻进了洞里才刚好把腰上的香囊给擦了下来。
有人在趴在那洞口往里喊也不见回应,马老二夫妇也急忙赶过来,因为这大会堂才刚刚被孔家人用过,钥匙都还在孔老大手上,所以不一会儿就有人寻孔老大去开门。一听说人孩子可能钻进去了当即饭也没吃就赶了过去,按说这停放棺材的地方不可以轻易被打扰,可孔老大想着救人要紧这回真的没推脱半分。
门一被打开,第一个进屋的就是马老二的媳妇,只听她“嗷”得嚎了一嗓子当时就倒了下去。发生了什么事儿呢?马文军就被吊在大会堂的正中间,那地方头顶是颗木制的五角星,孔家二老的棺材其中一口装着他爹的已经倒地,棺材板也滚落在了一边,里面的骸骨散落了一地。这下孔老大傻眼了,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那可是他自己的亲爹啊,这可怎么回去跟兄弟姐妹们交代。
他哭归哭,有人马上就借来梯子把马文军给解了下来,那孩子身体都已经硬了,浑身冰凉,而且异常的干瘪,脸颊上的两腮都往里贴了进去。孩子的双手和双脚都被麻绳缠了两圈,打绳的人用的手法非常古怪,村民们想解却发现无从下手,最后只能用刀子割开。除了这些之外,更加让人蹊跷的是孩子的双脚上挂着一枚铜钱,用红线系着垂在双脚之间,而孩子身上原本的衣服却又被扒光,重新给换披上了原本放在孔老大他爹坟里的寿衣……
很快就有人发现吊那孩子的绳索正是用来抬孔老大他爹那副棺材的,正是因为这幅绳索的缺失,所以棺材翻到在地。这门锁的好好的,钥匙只有孔老大有,谁都知道他今天在家里,外面那个小洞又只有这孩子能钻得进来。因为他爹在里头,所以孔老大前一天晚上还特地把四周的窗户都给关上并且糊了一层报纸,所有的出入口都被封死,这孩子进来后是遭了谁的毒手呢?
没有任何的辩解,人们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是一起灵异事件!
前一晚,孔老大家大摆宴席,又请了两位法师开坛做法。现在在场的村民里头可有一大半昨天都在孔家看了全过程,这里头原本有很多不信邪的人昨晚也都信了,既然这世上真的有“鬼”,那现在的结论就呼之欲出了,肯定这孩子顽皮钻了进来被孔家二老的鬼魂给害了啊,可怜的马文军死成了那副惨样,还是个麻花儿呢就做了替死鬼。
要不是孔老大脑子灵光觉得这事儿会摊到自己头上,借口回去喊人先跑了一步,估计当场他就得被人给活活打死在大会堂里了。
这不,出了事后,孔老大立刻让侄子去请查文斌回来,可怜他自己已经被围在家中求神告爷了。估摸着要不是他们到了,再有个几分钟孔家就会被攻陷,到那时就真不是马大炮流点血的小事了,孔老大今天不被打死也会被活活逼死。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查文斌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一桩命案,所以当即要求村里先打电话报派出所;第二,其它所有不相干的人全部回家,人越多越是容易扰乱线索;第三,村里派人分别住在马家和孔家,以防事态扩大;第四,在警察到来之前,任何人不能进入大会堂,民兵队持枪守护。
这样的安排既合情又合理,很多人不禁暗暗再次对这个年轻人竖起了大拇指,小小年纪却不慌不乱,既镇得住场面又拿得出办法,村支书当即表态就按照这几条执行。夏老六作为村里的老杆子,临危受命负责带人看护大会堂。
那时候的警察还没现在这样有高科技,离着洪村最近的派出所在镇上,到这儿也得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八点多的光景,大会堂河对岸的两边占满了人,一辆带着警灯的吉普车和一辆三轮胯子一前一后的进了现场。
带队的是有着丰富经验的县公安大队刑侦队长万永强,这人和夏老六以前是战友,都是从朝鲜战场上退下来的。夏老六脾气倔不愿意吃公家饭才回了村里当个农民,他喜欢自在。两人一照面,那万队长就喊了老六问了大致情况,一听说现场很多人都进去过了,孩子也被解下来了,那老万就皱起了眉头。
果不自然,当他带着鞋套手套拿着手电小心翼翼的进屋一看,满地的鞋印,那墙壁上柱子上的手印更是乱的一塌糊涂,完全提取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勘察了大致的现场后,老万先撤了出来,剩下一帮警察继续在里面搜寻线索,拉着夏老六的老万瞧瞧的带着他去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开口就问道:“听说这屋子有点邪门是不?”
夏老六拍了一把他肩膀上的肩章道:“你一刑侦队长还信这个?”
老万给老夏散了一颗烟,自己也点上了一根叹了口气道:“年纪大了,我没几年也要退休了,这些年办的案子是有不少,古怪的也见过很多。现在手上还有好几桩无头悬案在那挂着呢,我今天出发前就听驾驶员说这大会堂以前也出过事儿。对了,他就是你们洪村人,也是个当兵的,退伍了就分在公安局当司机了。老实说,以我的经验,这孩子的案子不太好破,现场被破坏的太严重,又缺少目击证人,暂时定性为仇杀的可能性会更大一点。”
“仇杀?”夏老六转眼一想,这要是仇杀那岂不是自己村里人干的?可谁跟马老二家有那么大仇非得用那种恶劣的手段朝一个孩子下手?
抽完烟,老万收起腰包说道:“好了,今晚我就不走了,估计这工作得开展好几天,一会儿我就先睡你家,咱们战友几年不见晚上得好好喝几杯。”
约莫一直忙碌到了凌晨时分,公安局的车决定先把孩子的遗体送回去,说是要请法医去查明死因。这话一出,马家人就不干了,马老二媳妇硬是从床上光着脚就冲了下来一把死死抱住儿子,说是如果今晚谁要带走他,就连同自己一块儿带走,谁敢动就死给谁看,这现场一下子就僵在了那儿……
第五十章 跟警察报案
八十年代的中国正经历着严打,这样的命案受到的更是极为关注,也许老万是个好人,也许天下母亲的力量都是可以改变一切的。没有人愿意看着那位年轻的母亲就此倒下,一个为了儿子撒泼、蛮横无理的女人竟然得到了最大的宽恕,老万决定和请示上级,尽可能的把马文军的遗体用最短的时间处理完毕。
最终吉普车“乌拉拉”的闪着红绿的灯光带走了遗体,上面答应连夜组织法医等候,如果快的话明天中午就会把孩子重新送回,人性和法律在这一刻互相妥协。
宁静的山村再次陷入了恐慌,一个月内,接连不断的死亡笼罩着每一户的村民。大人不再让小孩独自一人出门,上了年纪的老人则干脆窝在家中整理着属于自己最有意义的物件准备倒数着死亡的来临,那时候一种谣言开始在人群中传播开了:洪村要走到尽头了,每个月都会送两个人去地府报道,下一个说不定就会轮到谁谁谁。
老万把破案的注意力转向与马家有过节的人,马家三兄弟,老三马大炮行事鲁莽,做事不计后果,得罪的人最多,不过马大炮自己有一对双胞胎女儿,有仇的话何不对他的亲闺女下手而要去迁怒其二哥?马老二性格懦弱,孤僻,与村中人交往不深,平日里以务农为主,他的老婆倒是一号人物,嘴巴十分了得,喜欢与人争吵,前阵子还因为邻居家的鸡糟蹋了她家菜园子里的菜苗而与人大开骂仗。不过老万总结起发现都是一些邻里矛盾,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他们家的老大更是常年在外打工,事发的时候家中只有孩子和老人。
当晚老万和两个兄弟都住在夏老六家,这案件的确如老万所言,比较棘手。
因为有警察涉入,所以也就没有查文斌这样的普通人什么事儿了,第二天中午法医将那孩子的遗体送了回来,说是结论还需要等到进一步的认证,初步怀疑是他杀,系颈部窒息死亡,无其它明显外伤,死亡时间为当天下午五点左右。
到了第三天,根据风俗那孩子已经要下葬,按照规矩,白发人不送黑发人,未满十六岁的孩童也不得发丧出殡,通常是家里人出面找个地方埋了,不立碑,不做包。意思就是不能建坟地,地面要踏平,可是马老二的媳妇不肯,一定坚持要让那孩子沉冤得雪后才能下葬。其中有一点便是那马文军自死后眼睛便没有闭过,嘴巴也是张开的,都说那孩子死得冤,他还不想走,也有很多话想对大人说所以一直留恋着。
可这天气已经不等人,马家索性去租了一台冰棺,孩子的遗体就放在他原来的房间里。每日三餐都还照例送进去更换,因为不能发丧,同村人多是私下结伴来慰问,查文斌作为外乡人也托夏老六送去了份子钱。
到现在为止,所有调查的线索最让老万感觉到意外的是,那副孔老太爷的棺材盖上只留下了一人的手印,这还是第二天查文斌去的时候才发现的。
“死人怎么可能杀人呢,无稽之谈。”早在前一天晚上老万就当场下了这样的定论,认定那孩子的死与孔家二老无关,虽然马家人心里不肯,可警察在场也只能被迫接受。所以孔老大准备第二天还是把爹娘先送去迁坟,与查文斌约定好了次日一早抬棺送上山。
公鸡领路绑棺材,孝子跪拜哭里外,旧人新坟添黄土,莫道丧钱又一盖。
一大早的,在老万的监督下,孔家人随着查文斌一同进了大会堂,地上的骸骨依旧散落着,查文斌默默的一根一根收拾。为了怕还有遗漏,孔老大特地备了手电四处再照,突然查文斌对他喝道:“别动,你手电给我!”
拿着手电的查文斌像个贼似得蹲在地上,眼睛死死的贴着那棺材盖,手电的光穿透着清晨的室内,不断飞舞的灰尘形成了一道光柱。
“万警官,您能进来一下嘛?”
“哦?”老万以他的直觉立刻明白那个年轻人发现了什么,只见查文斌从布袋里掏出了一把石灰摊在掌心轻轻的对着那棺材板,同时空中开始呵气。
“噗”得一下,石灰粉顿时飘起,而后它们慢慢降落在了那道朱漆的棺材盖板上,一个小孩的掌印赫然出现!两人一对眼,老万赶紧的喊人进来,这可是一个重大的发现,屋内没有被外人干扰的过地方就是这口棺材,这么重要的东西昨晚自己竟然忘记检查了!
随着石灰粉的慢慢吹撒,一连串的手印逐渐开始出现在了棺材的盖板的多处,一个清晰的逻辑逐渐可以被还原,是这只手的主人打开了棺材!
那是一个未成年儿童的手印,只需要拿这个手印去比对,那么结果可能会出现导向性的变化。事实证明,这枚手印的确属于五岁半的马文军,但是以他的年纪和力量怎么可能打开由查文斌用斧头封死的棺材呢?难道他仅仅是进了大会堂看见了那口棺材好奇而已?那么在他进来之前,这口棺材是否已经被人打开了呢?如果是,那么是谁?如果不是,那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问题的复杂性远超了想象,就在他们还在寻找其他线索的时候,查文斌却想起了一个人:百千里!那个被孔老大请回来却又突然在最后关头失踪的人,这也正是前几天他一直在想的,最近洪村里没有外人来过,本村仇杀又找不到嫌疑人,于是查文斌决定像老万提出自己的疑虑。
那天下午,查文斌与胖子还有叶秋一同去到了夏老六家,老万正在研究案情。因为走得急衣服都没带,所以他不得不穿着六爷的衣服,见是上午那个提供了关键线索的年轻人,老万很是欢喜,他觉得这个人做事心细又有担当,也听说了前一天他去现场的应急处理,很是欣慰,不然有可能会酿起更大的冲突。
“万警官……”“叫万叔吧,我和老六以前是战友,你跟小忆听说也是朋友吧,都是一辈的。”
“好,万叔,我想跟您说个事儿,前几天孔老大要迁坟从外地找了个先生来了,老家应该是福建那一带的,自称叫做百千里,说是闾山的道士。可是这个人最后迁坟的关头却临时跑了,他应该是个有点本事的人,可却把坟头的朝向给弄反了,还……”说到这儿,查文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不知道自己如何该去和一个警察描述斩杀阴差的事儿。
老万一边用钢笔记录一边很认真的问道:“还什么,你说吧大侄子。”
“叔,您别笑话,我也是个道士。可能我说的东西您不信,觉得玄乎,可是那个百千里真得斩杀了一个阴差,我亲眼所见!这个阴差可是动不得的,动了那是要遭天谴的。”
“噗嗤”一声,老万嘴里一口茶当即喷了出来,直招呼道:“老六啊,你进来一下,这孩子是不是想跟我报警啊,这杀人放火的事儿咱管。可是大侄子,你说他杀了个鬼……”老万忍不住再次笑了出来:“这个我们警察真管不了啊!”
这家伙给查文斌整的那脸“唰”得一下就红了,你跟人警察说这些的确是很难被理解,查文斌觉得好难为情,当即起身就要告辞,可是这时候夏老六进来说道:“老万啊,你小子啊,我说你点什么好,以前我也不信那一套,我家老爷子总喜欢跟我神神叨叨的,我从不搭理。他说的那事儿我也在,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发生了什么就是什么。”
“那你觉得我是不是该立案啊,就说有人杀了个鬼?”
夏老六说道:“我知道你不信神鬼,你不腰上有铐子神气嘛,以前我也照样不信,可怎么的,搭上我儿子半辈子的教训我才信。就这孩子,他跟他师傅两人要说都是高人,看得比我们这些俗人要清楚,老万啊,不是什么事都得讲实证的,我就不信你天天刀口上舔血的就没遇到过怪事?”
“那到不是,调到刑侦队去见过的怪事也不少,可不大部分都找到真实原因了嘛,你们不能讲封建迷信,得讲科学。”
“行,科学,那你不是还有些破不了的案子嘛。”这夏老六真的就跟老万抬上杠了,他拉着查文斌道:“文斌啊,你万叔这个人呢属于铁嘴铜牙,说你是说不赢他,他那是叫不见棺材不落泪。你索性找个地方让他真真切切的经历一把,或许他还能听你继续说下去,怎么样老万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我这不过是有工作在身,得空你想去哪我都陪着。”
“行啊,老万,要不这样的,就今晚你跟着我们走,文斌你弄点东西叫这老万开开眼。”
老万笑道:“死尸我都收过不记得多少具了,公墓里头抓人都好几回了还怕这个,行啊,今晚就今晚,大侄子你就可劲吓唬我都没事。”
“今晚?”查文斌默默的一转头道:“今晚怕是不行啊,今天可是农历七月十五了,是鬼节……”
“鬼节,鬼节好啊!”老万也是来了兴致了:“你不跟我说有个道士杀了个鬼嘛,今晚上你能让我亲眼见到鬼我还真就信了你,我以我的警徽担保怎么样?”
查文斌一咬牙道:“成,那我傍晚再来……”
第五十一章 证明(一)
在中国有四大鬼节,分别是七月半,清明节,三月三和十月初一。
相传,每年从七月一日起阎王就下令打开地狱之门,让那些终年受苦受难禁锢在地狱的冤魂厉鬼走出地狱,获得短期的游荡,享受人间血食,所以人们称七月为鬼月,这个月人们认为是不吉的月份,既不嫁娶,也不搬家。
而每年的农历七月十五日,便是中国一年一度的“鬼节”中元,相传到了这一天,阎罗王就会打开地狱之门“鬼门关”,让关押的鬼类出来自由活动,直至第二天才回归地府。因此,民间便盛行在这段时间对死去的亲人进行拜祭招魂,烧冥钱元宝、纸衣蜡烛,放河灯,做法事,以祈求祖宗保佑,消灾增福,或超度亡魂,化解怨气。
关于中元节这一天禁忌是很多的,农村里的老人一早就会叮嘱家中人今天不要外出乱跑,不能随便捡外面的东西,特别是钱财,哪怕是真钱最好也当做没看见。不可以一个人在夜晚的时候出门,即使有人结伴说话的时候最好也不要直呼其名,以免被那些在外面的“好兄弟”记住名字,那一晚通常是不洗衣服的,有人说把衣服挂在外面若是让“好兄弟”瞧上了它会穿走。还有诸如不可以敲打碗筷,不能偷吃祭品,不能说有“鬼”的词语,不可以随便搭别人的肩膀,另外便是过去很多妇女都会留刘海,这一天所有的妇女都会把刘海竖起来,以免影响自己的运势。
相比起清明节的回乡祭祖和踏青,七月半的中元节则表达的更为直接了当,它就是一个单纯属于“鬼”的节日,有诗人甚至是这样描绘的:
车行徐徐柳树旁,路有旋风绕池塘。
此日万鬼开颜笑,家家户户上坟忙。
这样的日子自然是不宜出行的,可是老万却有点跟夏老六较上劲了,查文斌傍晚的时候还得去给师傅上香。这一天烧的纸钱一定要比平日里多,而且还得在烧纸的地方画个圈儿,以防止路过的野鬼抢走,嘴中一定要说:“xxx,给您送钱花来了,今天孙男弟女都来看您来了xxx”烧完之后一定得看到火全部熄灭才能走,切记不要嬉笑打闹,反正来都来了,最好规矩一点坚持到结束,免得惹恼了那些过节的“好朋友”们。
查文斌和一般人不同,他备的东西又要讲究一些,黄纸准备了总计十三刀,每刀又分成了七叠。还有一种金纸和银纸,这呢是要折成元宝模样的,这玩意是给他师傅拿着下去打点那些当官的用的。现在殡葬店也有很多纸钱,各种类型,各种面额,上面印刷着什么天地人民银行,面值几个亿甚至上百亿的,做得跟平时用的人民币极为相似,在这里我奉劝大家一句,以后上坟这类冥币最好不要用。
理由很简单:那对于下面的人来说也是假币,你无端端的加了那么些零简直扰乱了市场秩序,加速了冥币的贬值嘛。你家先人若是真在下面拿一个亿的冥币去买东西,估计得被人再打死一次,所以烧纸钱就买那种最普通的黄草纸。你想再讲究一点的,教你个法子,拿一张真钱,面额随意,把真钱在纸上压,要感觉这真钱是个戳子,由右至左,由上至下,一排一排的盖上去,直到把整张纸戳个便就可以烧了。
这一天的查文斌也是十分小心的,胖子因为父母都不在了,路途遥远回不了家就干脆在查文斌家大门口地上画了个圈儿,嘴里念得都是他爹妈的名字,朝着故乡的方位三叩九拜然后再烧。这种方式的祭奠适用于外出的游子,千万不要以为人不在坟边就可以不烧了,只要你心诚,先人们还是可以感受到你的那份孝心的。
但凡遇到这样在路边烧的,那些个纸灰千万不要去踩,查文斌每每遇到这样的都会嘴里说上一句:“对不起,借过一下。”然后再从旁边绕过去,真要遇上一大排那种躲不过的,除非你有把握跳过去,否则还是另选一条路稳妥。
六点半的光景,天还不算太黑,查文斌打着手电和两个兄弟已经往洪村赶了。出发之前是千叮咛万嘱咐叫胖子管好他那张嘴,查文斌就怕他废话多又招惹麻烦,据说这一天的阴气是极盛的,人在一年中阳气随之最弱的一天,外出撞邪的概率几乎相当于平日去坟地里过夜,所以他也不托大,打着手电赶路为上。
才进村子,就见着几个熊孩子被揍,原来是那群倒霉蛋在村口空地里玩鬼抬脚。那游戏估计很多人都玩过,就是一个人站在另外一个人的脚面上,然后被站的那人抬脚走路,其实这个游戏模仿的是鬼上身的动作。小孩不知道啊,被揍了还犟嘴,刚好有人认识查文斌就对那孩子说:“那个道士大爷都出来抓鬼了,你还敢在外面瞎闹,小心恶鬼把你捉了去……”
不少孩子现在都认识查文斌了,私下里他们管他叫道士大爷,见到他真来了,所有的调皮蛋一溜烟的全都撒丫子跑了,比他们爹妈手里的棍子还管用。这可让查文斌有些哭笑不得,啥时候自己竟然成了恐惧的代名词了。
本来是想再去马家瞧瞧的,看着那家院子里的灯都还亮着,门口也有几个人在交谈,想必家中也不缺人就直奔着老夏家去了。老万跟夏老六还在喝酒,忙活了一天的老万有些累,今天晚上酒也喝了不少,话也挺多,见着他来了就立刻嚷嚷要查文斌带他去见识见识。
那好嘛,既然你非要去,那就去吧,查文斌都想好了,洪村西北面大庙再往里有一片板栗林,那地方是个小山沟,就是大夏天的进那沟里人都浑身打哆嗦。这片林子里多的是野坟,当年刚来的时候,洪村曾经有号土匪叫作李老二,腰间一把二十响的快慢机,专门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就是在这片林子里遇到了邪门的事儿最后让马肃风给救了。我们当地人也叫它迷魂沟,从这名儿就可以听出来,这里面七七八八的小分叉路特别多,板栗树又没什么特点,人白天走进去都很容易把自己给绕晕了,东一个坟包西一个墓碑的就更加别提晚上谁没事往那里跑了。
一起去的总共是六个人一条狗,老夏父子外加查文斌兄弟仨,还有就是老万。呆呆看见叶秋那是亲热的不得了,再说这狗以前在大庙那一带混过,它比人还知道哪里有鬼。
顺着公路走过最后一户人家这气氛就有些不对劲了,隔三差五的路边就有根蜡烛几只清香的在那烧。老万呢,可能是酒有些多,看见这些玩意非但不警觉反倒越发的来劲了,嘴里直嚷嚷着:“哪儿呢,弄出来让我瞧瞧。”
也是怪了,查文斌特地给自己抹了牛泪开了天眼,这一路上就还真没碰见一个脏东西,呆呆也是异常安静,这要搁在过去那指定有路边捡钱的主儿啊,可是今晚一个都没遇到。
路过那座大庙的时候,查文斌还不忘对立面看一眼,漆黑的大门上挂着结实的大锁,门口的巨大香炉里竟然没有人来上香,这好反常。路边那棵高大的水杉上零星飘着几块红布绸,从颜色上看也是好久之前的了。
“六叔,这里现在怎么没人来了?”在记忆中,洪村里有一群老太太每隔初一十五都会来这里烧香祭奠,不管这庙里曾经供奉的是谁,它都是这村落里唯一一间和“庙”有关的建筑,往日里香火不算旺盛可也从未中断过。
夏老六用灯照着那棵三人合围的巨大水杉道:“哎,有一回下面村口的刘大娘来这儿烧香说是碰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回去就疯了,嘴里一直嚷嚷着有人要跟她索命。后来她儿子拿刀朝着那水杉连砍三下,据说流出来的是鲜红的血,也不知道真假,反正你看刀痕还在,就一年前的事儿。”
“那刘大娘好了没?”
“好了啊,就是这事儿邪门,她儿子砍完了回家没几天那老太就没事了,只是再也不敢到这里烧香了,她可是那群神婆子里带头的,她不来其它人也就跟着不敢来了。”
查文斌多瞄了那树几眼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知道活得年数久的东西都是有灵性的,树木也不例外。可这巧,老万听得个明白,对着那树道:“你们的意思就是这东西很邪门?还能出血?那这样,我也不要见什么鬼了,咱就上去戳一刀子,见血了我就信。”说罢他还真就要过去,夏老六一把拉住他道:“这是咱们的风水树,你动不得。”
老万以为夏老六在吓唬他,越是这样他越是不信,或许在老战友面前老万终于可以释放掉平日的压力,又或许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那个老万,在一身警服的包裹下老万压力实在太大了,他也想可以放纵一回,他也想和夏老六一样的自由洒脱。
他拍了一下胖子道:“小伙子,匕首借我用一下。”
“咦,你怎么知道?”胖子赶忙捂住了自己的裤腿,没记得自己曾经把这玩意给露出来过啊。
他笑道:“拿来吧,不要低估一个老刑警的眼力。”
接过胖子的匕首,夏老六见他存心要去也不阻拦,就这般老万晃晃悠悠的朝着那棵大树走了过去……
第五十二章 证明(二)树中血
一刀子插进去,半寸有余,老万眼巴巴的看着那大树心里有些期盼,您倒是来点血啊。半根烟的过去了,大家都在看呢,向来不凑热闹的叶秋都在那瞅着呢。
“哈哈,我就说嘛,谣言,绝对的谣言!打破谣言的最好方式就是亲自去证明!”老万一把拔下匕首开始往回走,面对着自己的好友加上一群后辈,老万觉得今晚自己给他们好好上了一趟不要相信封建迷信的鬼话,这江山是怎么来的?靠的是无数和他那样在战场上浴血拼杀的勇士用命换来的,要是有鬼?当年的小日本一夜杀了南京三十万人,那鬼还不得把小日本子给撕咯?最后靠的是什么,靠的还不是人民军队?
可是当他走过三步的时候,对面那群人的表情都变了。胖子的嘴张成了“o”形,夏老六则一个劲的在叹气,查文斌则是一脸的紧张,就连叶秋的眉毛不自觉地也跳动了一下。
“怎么了你们?呵呵,没事了都跟你说了是谣言。”
随着夏老六那句:“惹祸了,你自己回头看去!”老万一个转身自己当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啊。
树上那个刚刚被扎过的小洞已经缓缓有红色的液体再往外渗,一滴、两滴,那些红色的东西竟然像是人血一般慢慢在褶皱的树皮里汇成了一条线,“啪嗒”、“啪嗒”,一滴又一滴的落在地面,老万俯下身去用手抹了一点放在鼻子下面一闻,这个干了一辈子刑侦的老警察当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我滴个娘哎,还真是血啊,这腥味错不了!”
夏老六道:“我就说嘛,以前我不信邪,现在你看见了吧,下回再教你胡咧咧,里面还要去嘛?”
“算了吧,还是别去了。”老万这时候有点打退堂鼓了,估摸着是酒也醒了,玩笑归玩笑,一把年纪的人了传出去那还不得丢死人啊。
不过转眼一想,他又觉得这事不对劲啊,“等等,这树怎么可能会流血?”
胖子冷哼一声:“成了精呗,这还用问。”
“成了精的也是树精,可我怎么闻着这有点像人血呢!”此刻的老万是彻底醒了酒了,出于职业的敏感,他立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抬头扫了一眼那棵见不到顶的大树,几个人合围啊,从外面看,除了个头大年岁长真没什么特别的,难道真如他们所说树也能成精?那成了精的树怎么那么轻易就让自己扎了个窟窿眼呢?
这时候查文斌也察觉出了问题,其实当他第一次听见夏老六描述那三刀的时候自己就有疑问,树是有能成精的,但是出血的多是被夸张描述而已。自己亲眼见到老万一刀扎下去后,查文斌宁愿那只是个谣言,不想这血还真的就涌了出来,他也沾了一滴放在鼻子上嗅了一下,退后又给叶秋闻了闻,两人互相点头一对,查文斌说道:“是人血,这树有问题!”
这棵树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哪一年种下去的,有人说当年白莲教的杀过来种在了寺庙门口,也有人说那还太晚了,这树的岁数比白莲教要大的多。反正我们小时候听得最多的便是它至少有三千岁,这树原先是种在路边的,紧挨着的一边是悬空的崖壁,下面是一条小河。
从正面来看,树皮完好无损,一切正常,那三刀清晰可见,离着老万扎刀的位置偏移不到几分。从下往上约莫十米左右是没有树枝的,笔直的树干延生到半空才开枝散叶,老万顺着那树左走又走看不出什么名堂,索性过去朝着最下面的根部又扎了一刀,这一刀过后等了十来分钟丝毫没有变化,别说血了,就连树浆都没流出半分。
这真是奇了怪了,要是说这树能出血,那浑身随便扎应该都能啊,为何偏偏只在那个位置呢?突然,他和查文斌几乎是同时向着那棵树的背面绕去,树本身是斜着长得,往小河那边悬崖上探,又因为这树过于粗大,关于它的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他俩瞄了半天也没个结果。
老万干脆提议:“要不就这样,老六你回去找把斧头来,今晚就从这里劈开它。”
“那不成,这棵树有人想打它主义的多了,从解放前到解放后来过不知道多少拨人都想砍了它,这料子多好多难得。哪一次不是村里守着才没人得逞,这树就是咱洪村的祖宗,是咱的根,我可不管你里面出的是血还是浆,反正你动不得它。”
“动不得,那也行,明儿我把这血送回去化验,要真是人血的话就有足够的理由进一步采取措施。”
夏老六也放狠话道:“你敢!”
这俩战友此时看着就要动起手来了,查文斌赶忙过来灭火道:“两位叔,别急,这事儿是有蹊跷,我绕到后面去仔细检查一下。”说着他便从包里拿出一卷麻绳,那是今晚准备捉鬼给老万看的捆尸索,他把那玩意往腰上系着,又叫胖子把绳索拽好缠在手臂上,他准备荡到后面去看个清楚。
几次尝试他都没能抓着那粗壮的树根,手和脚都没有发力点,最后叶秋想了个法子,让胖子站在悬崖上先把查文斌放下去,在换到另外一边叶秋再用一根绳子给他。最后两边一起发力,这样查文斌上来的位置就正好的树的背面。
这一伙子人鬼节的不仅跑了出来,还玩心跳,要是马肃风知道一定会揍他。查文斌心里隐约觉得这秘密就藏在树的后边,那个答案几乎就要从他喉咙里钻了出来,可是没证实之前他一直不敢说。
几番努力,查文斌只觉得自己腰上的皮都要被蹭掉了一层,终于勉强被吊上了树后面,这可真是非常危险的,只要绳子一断,他随时都有跌落悬崖的可能。皇天不负有心人,这树的背面果真有文章,两排蜈蚣似得八字钉被整齐的打在上面,约莫在一块高约两米半,宽约一米的范围内,八字钉多的数不清。这些钉子的颜色与树皮极为相似,加之年份久远,不少钉子已经嵌入了树皮内,不用手触摸和仔细观察,仅在正面看根本看不出这异样来。
“树葬的可能性极大。”这是查文斌给出自己的判断,据记载,在远古的西南地区曾经流行过一种特殊的丧葬方式,那就是选择把树干掏空一半,然后把人的尸体放置进去再重新封住。有些树木因为生命里顽强得以继续生长而不枯死,古人们认为这样人死后的灵魂便和这树融为了一体,还可以在人间继续的存活下去。
不过这种葬法约莫在两千年前的西南边陲就已经不再流传,悬棺葬和土葬的出现逐渐代替了这种繁琐的丧葬仪式。因为树木被掏空后的死亡率极高,那些希望自己依旧能够得到长生的人转而用其它更好的方式来处理自己的遗体。
可是现在问题又来了,老万首先问道:“树葬的话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里面的尸体还不腐烂嘛?”刚才闻着的血液可是异常新鲜,与活人的无异,人死后的血再一段时间后就会凝固,难不成这树葬还有防腐的作用?
这又是一桩大案子,老万不得不决定马上回去通知开会,他要把今天的发现报告上面。几年前老万曾经处理过一桩案子和这个有些类似,不过那具尸体是被人用水泥砌在了墙壁后,过了很多年,房屋的主人一直觉得屋子里臭,可翻来翻去也找不到臭的源头在哪里。一直到有一天房屋开裂需要重修的时候,工人打开了那堵开裂的墙才发现了那具已经高度腐败的尸体,那个案子曾经轰动一时,老万亲自带人历时半年告破,死者就是房屋主人失踪了三年之久的妻子,而做案的是当初给他家建房的一个工人。
第二天,洪村里出现了大批的警车,接二连三的命案让这个小山村一下子就陷入了舆论的漩涡。刘大娘听说那树里埋了个人更是吓得不能走道,他儿子也被作为第一个接触到出血现象的证人被老万带走。
洪村人关心的不光是树里面,他们更加关心的是那棵树,它是洪村的象征,像夏老六说的,那便是他们的根。考虑到村民情绪,专案组决定小心处置,以最大可能保住这棵树。
二十几年过去了,那棵大树现在依旧矗立在大庙的斜对面,如今的它已经被订上了“古树名门依法保护”的铁牌,更是入选了省内“百大古树”的名录。来洪村的人一定会去看那棵树,可是那一年过后它已经越来越虚弱了,近乎三分之一的树干现在都已枯死,遍布全身的八字钉和用来加固的水泥围栏正在呵护着它最后一点生命……
第五十三章 到底是什么?
树里面是人嘛?没有打开之前谁都不知道,千年古树庇护着天目山脚下的这座小村庄,这里的人都希望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八字钉被一颗颗的取出,那些泛着铜绿的钉子表面上还残留着古朴的花纹,如果它不是这样的残忍工具该有多好。曾经有很多人在这棵大树前膜拜祈祷,有一天当你知道这里面封着一具死尸会作何感想?
先是清场,那天下着小雨,头一晚点的香烛沿路都成了湿哒哒的黑色。老万带着队员开始动用电锯,那些取出的钉子都用塑料袋包好交给那些戴着白手套的人,查文斌作为不相干人等也被远远的拦在警戒线外。
不多久,一个大檐帽出来招呼道:“哪位同志叫查文斌的,请过来一下。”
“这儿。”查文斌赶忙匆匆跟着过去,里面的老万正在冲他打招呼,他手里拿着一个碎料带在反复比划,见他来了就问道:“查兄弟啊,你看一下这个东西,我们这有个兄弟说是邪物。”老万的身边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也带着大檐帽,见到查文斌还挺客气的握了手就自我解释道:“你好,我叫令南天,听万队说你是个道士,昨晚上也是你发现的,巧在我们家以前也有人干过道士。您给看一下,这钉子上是不是有什么符文咒语之类的。”
查文斌接过那个碎料袋,钉子长约一寸,两头折弯向内扣,和现在的订书机针很相似。两个弯头各自有一个细小的倒钩,钉子的中间部位微微向外突出有一个小圆球,就是这个圆球引起了令南天的关注,他拿着放大镜给查文斌道:“你看着这东西是不是一个鬼头?”
放大镜下,那个小圆点终于露出了真面目,约莫小手指甲一半大小的铜球上五官狰狞,两边的獠牙向外突出,眼球占据了半个面部,硕大的耳垂略显夸张,头顶隐约可见一个阴阳的符号。
这东西查文斌也是第一次见,再看那钉子上隐约有一串自己没见过的虫鸟体文字像蛇一样绕了一整圈,他终于明白为何令南天会让自己来看。如果把道家的道符去掉符头和符尾,中间的那些部分的确和这些文字十分相似,从表面来看,这样造型的东西一定是凶戾无比的,拿这样的钉子封棺,难不成里面是一个被认为至凶的人物?
“万叔,这钉子我也认不得,头顶那个符号和太极有些相似,上面的图案我也从没见过。不过好在现在是白天,开馆的风险比晚上要小得多。”
“刚才南天还在私下说会不会是什么古代邪教干的好事,这不就找你来看看,既然这样,那还是先开来瞧瞧。”老万这两天觉得自己头都已经老大了,旁边几个弟兄拿着锯子小心的按照树上事先画出的线慢慢的切了进去。
现场木屑开始横飞,不少人都等着打开的那一刻,突然那树里开始又有红色的液体往外冒,施工的人好像没有发现,电锯依旧再往里面切。老万发现异样后立刻想喊停,可惜那电锯已经住不住,只觉得向前的阻力一下子就没有了,然后“嗞”得一声,半个电锯瞬间没入了树干,而这时那切口处就好像是喷泉一般,殷红的血水瞬间飞溅开来,那警察躲避不急,眼睁睁的看着一团血雾凌空砸来,当即哭叫道:“眼睛,我的眼睛……”
打来清水后那位警察满脸腥臭的直接把头扎进了桶里,一阵折腾后终于喘着大气发着抖睁开了眼,看见那树干上汩汩而出的血水,那位仁兄说什么也不肯再过去,不停的比划道:“我感觉切到肉了,切到了肉里了你们知道吗……”
虽然他也是戴着大檐帽的,可毕竟那心还是肉做的,这个时候就得老万这样的硬汉上场了。捡起那把黏糊糊的电锯,老万一咬牙继续开动,也不管他如何出血,横竖照着预定路线一通切,那树干上就跟开了一道门似得,这时的老万整个已经成了血人了,嘴里不知喷着什么脏话,查文斌只听他好像说道:“妈了个巴子的,日你娘舅……”
双手扣着那切开的部分,老万咬着牙嘴里猛地大叫一声:“给老子出来!”
“哗啦”一下,树皮被整个私下,接着就像是水桶被打翻了一般,那树里的血水喷涌而出,老万躲避不急,整个人彻底成了血人……
“走走!不要看了,没什么好看的,全部后退!”大檐帽们突然开始清场了,一辆救护车模样的面包车乌拉拉的开了进来,有人看见了一块长条形的东西被盖上了白布抬进了车子,而老万则像是疯了一样奔向了河边……
很多人都不知道那棵大树里面究竟被掏出了什么,老万疯了,他像个木头一样任凭那些冰冷的河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他见过很多生死的场面,朝鲜战场上那些血肉横飞,断肢残臂,他也亲自击穿过敌人的后脑勺流出了白花花的脑浆。这一生,老万见惯了生死,高度腐败的尸体,蛆虫还在蠕动的腹腔,留着墨绿色脓水的尸块,这些对于老万来说真的已经有免疫力了,他究竟是看见了什么……
后来警察都走了,老万走的时候一言不发,他用警服死死的裹着自己的头,据说很多当天参与行动的警察回去后生病了,还有人提出了辞职,不巧的是查文斌那时候也被清理出场,究竟发生了什么连他也搞不清楚。那棵大树又被重新封上了,一排蜈蚣钉把身后的所有秘密仿佛又重新封存,没有人想去开启,也没有人敢去开启。
过了两天重新来了一拨人,老万这一次没有出现,听人说他已经放假了。可是夏老六却猜测老万一定是出事了。
“以他的性格,自己接手的事儿怎么可能转接给别人呢?”这是夏老六对查文斌说的,那天晚上他们在一块儿吃饭,“在等等吧,总归会有消息的,明天我去村部打听打听。”
这几日,胖子异常的安静,他总是第一个吃好饭就不吭声,每次查文斌总是能看见他拖着叶秋在一旁悄悄私语,自己过去的时候他又立刻匆匆走开。这样的情形已经发生了好多次了,查文斌决定今天要找他好好谈谈,因为互相太了解,所以你无法隐瞒。
回去的路上,查文斌独自在前,胖子一人在后,他不停的鼓捣着叶秋的衣服,这几天可把他给憋坏了,但是自己又不敢开口。
突然查文斌停下了脚步,回身一看,胖子立刻从鬼鬼祟祟的表情又恢复成了平常的模样。查文斌的目光像鹰一般直勾勾的盯着他,胖子觉得对面那眼神似乎在观察着什么,他本来就心虚,被这么一看那是越发的不敢对视,只能不停的转动着眼球在旁边去找注意力了。
“石头啊,你跟我说说最近是不是有啥事瞒着我?”他就像是家长,胖子就是那个淘气的孩子,他的语气缓慢而又平和,可这却越发的让胖子觉得不安。
“没……没有啊,能有啥事,不就是这几天被夏爷他们村子给闹的,我怕你费心,小白那边还在等消息呢……”
“以后撒谎啊记得别摸鼻子,一眼就能叫人看出来。”
“啊!”胖子赶忙把手缩了回去想往裤兜里揣,却发现现在把手放在哪里都不适合,看着查文斌依旧那样的盯着他,他终于到了那个临界点了,一把推向叶秋道:“秋儿,是你说的你有把握说服他的,现在你就说了吧,我真的要憋不住了……”
叶秋好像完全没有想要帮他一把的意思,这胖子真的是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连蹦带跳的“哎呀”了一声道:“好啦好啦,都别逼我了,我说我说,我跟秋儿在洪村大会堂后面那个坑里下去了一趟。”
“你们去那干嘛,什么时候的事儿!”
“那天你在孔老大家喝多了,我就寻思和秋儿下去瞅瞅是个什么情况……”
查文斌一听就明白了,这小子肯定是想着去盗墓了,“然后呢,瞅见什么了?”
“好不容易进去了,遇到机关差点送了小命,我这不是怕你骂么,我也是好奇心罢了。”
“你想什么我都知道,既然没事,那就算了,以后那种地方不准再去了,惹的事还不够多,还要拉着叶秋一块儿下水。”
“不是,查爷,那地方,哎,老二,你他娘的到底是说句话啊!”
终于,叶秋开口了,他默默的在地上用树枝画了一幅画,然后说道:“我觉得你应该下去看看,在进门的时候,我在门环上发现了这样东西。”
地上叶秋画的歪歪扭扭的,查文斌也没看懂,叶秋接着说道:“这是一个封印,在罗门的三层地宫里也有这样的图案,那里埋着的不是什么珍宝,相反都是一些不能出世的邪物。另外,里面的甬道里还有这样的烛台,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
第五十四章 求雨之路
地上的那个图案非常奇特,叶秋按照那烛台的模样将她还原,一个没有头颅的女人双手撑起托盘,双膝跪地……
“走,跟我回去!”说罢,查文斌扭头就往回走,胖子见他那么着急,以为查文斌是要去那个洞,这下可把他给乐坏了,对着叶秋竖起大拇指道:“还是你牛,随便拿个树枝在地上折腾两下就把他给搞定了。”
这两个图案到底是什么呢?第一个图,查文斌也没有看明白,倒是第二个烛台也一眼就懂了,那东西叫作“女丑”!
那么他折回去又是去哪里呢?是不是真的和胖子所想,让胖子失望的是他径直去了老夏家。
一进门查文斌就问道:“六叔,以前听您说起过,咱这块经常有人来求雨是嘛?”
“是的,往年大旱的时候都会有外地人过来求雨,浩浩荡荡的几十号人,听说都是安徽那边来的,你问这个干嘛?”
“那您有认识他们其中的哪一个不?”
“这个还真没有。”夏老六回忆起那些求雨的人,只是知道这些人好像是来自于安徽,至于是从哪里来的,又是一些什么人,大家都不得知,夏老六继续说道:“这说是去年了,去年夏天不是大旱么,还来过一拨人,以前我们家老爷子还在的时候能说明白。那些人都是光着膀子的,打最前面的一个年轻人身上背着一酒壶,听说是从求雨的地方徒步走过来的,一直走到里面龙潭背上……”
来洪村求雨的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没有人知道他们具体来自哪里,有很多人猜测他们可能是洪村以前的原住民。他们一路唱着没有人能听得懂的歌曲,各式的祭品,各式的彩旗,他们不会和路人说话,也从不借宿。到达那个地点后,就开始进行繁琐的仪式,重头戏是会把一只公鸡掉到深水池里,夏老六描述的绘声绘色:“这个你想知道,我可以带你去找里面的老陆,他水性最好,往年那些求雨的过来丢下公鸡最后都是被他捞走拿回去吃掉了。”
“最后,那只葫芦里会被装满水。”老陆也是个有趣的人,喜欢喝酒,查文斌特地拿了两瓶酒去找他聊天,他那话匣子一打开也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拍着查文斌的胳膊道:“小兄弟啊,你是没亲眼见过啊,那个葫芦放在岸上,他们就念经,我亲眼看见水潭里的水慢慢的顺着葫芦往上爬,一直到葫芦全部灌满那些人就下山了。背葫芦的那个壮汉肩膀上被勒的老深了,走起路来那叫一个吃力,听说葫芦里装的就是龙王爷赐给他们的雨水,只要能背到家把里面的水倒出来,立马就下雨,灵的很。”
“真有那么神?”
老路鄙夷的看着胖子道:“咦,你这小伙子,不灵人家年年往这儿来?那伙子人是真能吃苦啊,光脚走啊,吃的喝的都不带,还有个女人穿着白纱被他们抬着,也不知道那姑娘怎么受得了啊。”
“女人?”这个信息,对查文斌很重要,他赶忙问道:“大叔见过那些女人后来怎么样了嘛?”
老陆比划道:“不知道啊,不让看的,他们有人拦在外面的,神神叨叨的,很凶的哦。”
辞了老陆又别了老夏,查文斌这才满怀心事的回家。现在轮到胖子急了,你这弄啥嘞……我裤子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不行,胖子一溜烟的跑到查文斌前面拦着道:“查爷,您倒是给个指示啊,我们到底嘛时候再下去嘛?”
查文斌没好气的看着胖子道:“现在下去等于找死!那天要不是叶秋在,你以为还回得来?你知道不知道那什么玩意你就敢下去,秋儿跟你说了有危险你不听,一定要搞清楚那拨求雨的是些什么人,不然的话贸然进去就有可能出不来。”
胖子不解:“这和那些人有什么关系啊?”
“你知道你按的那个烛台叫什么嘛?那叫女丑!我有点明白那天我们遇到的那个少女为什么死了那么些年还离不开了,她根本是被当做了祭司的牺牲品。”
什么是女丑?查文斌熟读过古籍,在《山海经》的海外西经里记载:女丑之尸,生而十日炙杀之。在丈夫北,以右手障其面。十日居上,女丑居山之上。
什么意思呢?说的是山海之间曾经有个不为人知的小国叫作丈夫国,在它北部的山顶上禁锢着女丑之尸,女丑就是那个国度的女巫,她终日用右手衣袖掩面,遮挡头顶的阳光。
天神窫窳被杀,群巫前来解救,最后没能成功,窫窳死去了。身为女巫的女丑一曲祭祀舞蹈惹恼了杀死窫窳的神,招来十日并出。十个太阳在天上炙热的照射着,围着祭祀的山顶,女丑体力透支,渐渐死去,尸身终年无法离开,掩面留在山顶等待十日离去。
《山海经》这玩意的记载很多都是听上去荒诞无稽的,不过女丑在民间却和一项非常重要的祭司活动求雨是有很大关系的。查文斌曾经看过一种非常奇特的求雨记载,那也是在马肃风的一堆古籍里找到的,里面说是在代在一个十分隐秘的小国里存在了一种非常残忍的祭司仪式。
在天旱不雨时,那个地方便会有女丑出来求雨,其过程十分恐怖。这些女丑全是在很小的时候就由族长挑选而出的,这些女子必须是相貌美丽的女子,挑中后全部关在黑暗的没有窗户的房间里,用鼠油灯来照明用祭祀山神的米来喂养。
必须养够十三岁,等到祭祀时,在深夜子时三刻,用红布蒙住眼睛,带到秘密的祭祀台上,巫师脱光女子的衣服,唯独留下眼罩,用蜈蚣血涂满女子身体,蜈蚣血渐渐凝结,紧紧的把皮肤拉扯,十分痛苦。
巫师再用一只成年的螣蛇放入女子的下体,这种蛇好阴,会在哪里吸尽女子的处子之血,出来时通体青色,这个女子也会痛晕过去。巫师再用天水将女子浇醒,用竹篾在女子身上刻下一种名为“师雨诀”的咒语,用硫磺和秘药涂在上边,到这是就告一段落。
待到次日中午烈日当头,就以极快的速度拉开女子眼罩,眼球就会瞬间破裂,眼中的血水留下之后,与身上的硫磺、蜈蚣血和秘药其反应,会将女子活活烧死。
在快要死时,将女子腹部剖开,将螣蛇放入后缝好,穿好青衣,再把女子放入一口特制的刻有咒语的槐木棺材内,棺材按八门方位的“死门”埋葬,并在此处宰杀九头牛、九头鹿,并念咒三天后,方可开始求雨。
这是古书的记载,当年凌正阳收集这些东西的时候也都做了标注,每本书都会告之是来自哪里,唯独这篇记载了各种残忍的巫术书籍没有查到源头。最初的时候查文斌看这种书都是当做故事,一直到有一天他去洪村念小学的时候亲自见到了一波求雨的人,那时候的孩童纷纷躲在马路两边看稀奇,那时候他逐渐明白了古书上记载的那些故事演变到后来就是现在的这些仪式,那些过于血腥的部分或许被简化,可并不代表着他们已经消失。
因此,当叶秋画出那个烛台的时候,查文斌的第一个反应便是丑女,接着联想到小时候见过的求雨队伍马上去找了夏老六。
当晚查文斌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镇上,他给远在美国的顾清和发了一封电报,第二天一早电报回传,让他去省城寻那位姓冷的老师,在那里,查文斌得到了一些关于丈夫国的传说。
冷老介绍道:“《山海经》里记载中描述的那个丈夫国在哪一直没有明确,在史学界对于它的存在更是各持自己的意见,有人根据《汉唐地理书抄》编辑的《括地志》里记载发现了这么一段话:殷帝大戊使王孟采药于西王母,到此绝粮,食木实,衣木皮,终生无妻,而生二子,从背间出,是为丈夫国。去玉门二万里。
说是在殷商的时代,君王派王孟到西王母处采集不死的灵药,后来断粮,困在半路,只能吃树上结的果实,穿树皮,住在荒山里。他一辈子没有妻子,天帝怜悯他无后代,在他睡梦中从背肋间跳出两个儿子。儿子出生以后,王孟就去世了。他的儿子也用这种办法生出下一代。而且后代又都是男子,慢慢地这地方男子越来越多,成立了丈夫国。这个丈夫国距离当时的玉门大于有两万里,所以根据秦汉时代的一里约等于400米来计算,至少是八千公里,已经超出了我们现代的疆土,不过古人的说法多为夸张,也没有精确计算长途的能力,所以当时史学界对这个地方的争论一个是西北今新疆境内,还有一个则是南方的浙皖一带。”
第五十五章 挑衅
“原来这还有会讲话的呢,我以为是一群哑巴呢。”胖子惹事功夫可以,嘴巴那就更厉害了,眼下自己占了上风,那更是得理不饶人:“既然你要赔那也好说,我里面种了五十亩人参果,一百亩蟠桃树,死一棵赔一万,今天太阳这么大,你自己看着办。”
那长者知道胖子是在搅事,也不发作只是赔笑道:“小哥说笑了,一会儿我差人送好酒一坛,鸡鸭鱼肉各一副就当请各位吃酒了,出门在外多有得罪之处,各位包涵包涵。”
“打发叫花子的,我请你好酒两坛,麻烦让个路,我现在就要进去。”说着胖子一脸低沉装作很生气的模样就要往里冲,这时查文斌出来了,他怕一会儿再惹大了就没法收场了,对胖子喝道:“石头好了,你先回来,我来与他说。”
“老丈,你们这样拦着路不让进的确不对,这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今年外面收成不好,高山上不少人都只能开荒种点玉米。一年忙到头就指望这抽穗的几天,您往这一拦说不让走就不让走,是不是过了一点?”
那老丈也不作答,腆着脸笑,一副软硬不吃的模样看着查文斌。
这是一个老江湖了,估摸着在来会儿里面都要结束了,查文斌八辈子没耍过无赖可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去了。就在这时胖子跟着身体往前一倾,往那老丈身上一啪,转而就喊:”哎哟,痛、痛……”
瞅着胖子那一脸逼真的表情,皱着眉,闭着眼,鼻子和嘴巴都快要拧到一起了,查文斌暗暗的心中对他是真佩服。回头“嗷”得一嗓子喊道:“教人给打了。”
善良的人民总是那么容易被利用,从当年的陈胜吴广起义到后来咱们的太平天国,甚至包括……,那就不说了。老百姓的情绪一旦被点着后是很短扑灭的,那查文斌现在好歹也算是个小名人啊,最近这个小道士火的很,“呼啦”一下子,拿着棍子石头的乡亲们就涌了上来。
就在这时,里面的帐子忽然撤开,那老丈把靠在自己怀里的胖子往外一推道:“抱歉了,耽误了各位的行程,现在有想进去的尽管走。”说罢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其实谁没事往那里面跑,胖子还蹲在地上装模作样的,查文斌一眼扫过去,人家都完事了,一切恢复原样。那老丈给了他一个深邃而又诡异的笑容后头也不回的重新去到了他该去的地方,那种古怪腔调的歌声再一次响起,各式的彩旗和锣鼓的喧嚣,让人更加相信这是一场葬礼。
“好了,可以起来了。”查文斌踹了一脚地上的胖子,这人都走远了,你还在那装蒜。
不知道是胖子入戏太深还是他打算逗人,抱着自己的膝盖在地上继续低声呻吟着:“哎哟……”
查文斌对这厮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无奈的伸出手来去拉他道:“起来啦!走拉!”
这时叶秋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抓着胖子原地一个翻边,查文斌这才看到胖子的额头上满是黄豆大的汗珠,那嘴唇都在颤抖着,满脸的痛苦和蜷缩的身体,这真不像是装出来的。叶秋抬头去查文斌说道:“拿根银针给我。”
朝着胖子的肚脐眼上,叶秋猛地一针扎了进去,那肚子上的皮肤被他用银针挑着一闪一闪的,要不是查文斌抓着,估计胖子这回就得在地上打滚了。这时他才发现胖子真不是装的,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突然就这样了,叶秋顺着胖子的肚皮缓缓的挑着,猛地一下突然用手捏住了一小撮肉又拿了一根银针扎下去,这一针过后,一团黑色的血立刻就被挤了出来。叶秋再一用力,一只跟芝麻粒差不多大小的虫子从那针眼里钻了出来。
他的肚皮下竟然有一只虫子,查文斌也是从未见过,心中大骇:“怎么会这样?”
叶秋用指甲小心翼翼的钳起那只虫子道:“这是一只尸蟞,他刚才应该是着道了,那个老头趁他不注意把这东西放了进去,若是再晚一点它继续往里钻就可以钻进胖子的五脏六腑,到那个时候就是想找也找不到了。”
“好狠的手段!”看着那远去的队伍,查文斌心中突然升起一团无名火,胖子刚才是很无理,但也不至于下这死手,要不是叶秋,那后果真的不敢想象了。叶秋反复给胖子挤压伤口,一直等到出来的血是红色的时候他才松了口气道:“应该没事了,尸蟞本身没什么毒性就是牙齿锋利,罗门就有一个驯养尸蟞的高手,用这东西害人无影无形,很难提防,那伙人里头有高手。”
胖子什么时候吃过这种暗亏,起身的时候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妈了个巴子,老子要回去拿枪毙了个狗日的!”
查文斌说道:“现在不要乱,这伙子人十分危险,我看还是先让村民们撤,要不然真起冲突了,他们是敢下死手的,先跟着去看看再说。”
洪村继续往西北走有一处风景绝佳的地方,当地人叫做“龙潭坑”,沿着山涧小路盘上而上,靠左边的位置可以听到“轰隆”的巨大水声。道路两旁长满了杂草,走到边缘可以眺望下方是黑黝黝的峡谷,一直到很多年后有人修了索道才能进入这里,这是一条长约五公里,上下垂直约莫二百米的无人山谷,谷中有大小水潭十一座,每一座之间都会有一条瀑布相连,最深处不见地,浅的地方刚过膝盖,山谷里有一种无鳞的小鱼,双眼蜕化成了白色,肉味鲜美。还有一种长得跟蜥蜴似得动物叫作大鲵,也称娃娃鱼,叫声跟婴儿哭似得,这里的温度常年低于十度,哪怕是大夏天的也不例外。
顺着龙潭坑边的山路在往里走就是水库了,解放前后当地政府修的,水域辽阔,一眼望不到尽头,听说当年修它的时候炸石炮出过事故,死过几个工人。大坝长约三百米,宽约八十米,只有一个负责发电的老人看管,老人的屋子就大坝的左侧,他也是这龙潭坑一带最后的活人。
沿着水库在往里面走就有分叉道了,查文斌他们尾随的那支队伍正沿着水库边的小路往里走,一个身穿蓝色的确良的老人正在路边弯着腰十分恭敬的送那支队伍。
胖子惊讶道:“那不是曹老头嘛,他怎么会认识那伙子人的。”
胖子说的这个曹老头就是看管水库的那个人,这老头一个星期下山一次采购一些生活用品,每回都用一个塑料壶打满满一壶酒,一包花生米。这些东西小卖部的老板娘都会在周五下午就准备好等他来取,他从这个水库建好后就一直在那,从不与洪村人多话,也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反正听说是上面管水电的派下来的。曹老头的户口不在洪村,只有开小卖部的人知道他姓曹,胖子喜欢在那打桌球,所以也见过这老人。
他们三人躲在一片茅草的后面,一直待那队伍走远了他们打算继续跟着,这时胖子发现曹老头并没有回屋,反倒是对着他们那边死死的盯着。
胖子按住查文斌道:“别动,那老头好像发现我们了。”
双方就这样僵持了得有五分钟,眼瞅着那队伍越走越远,查文斌也按耐不住了,索性站起身来,果然那曹老头还在盯着自己。这下查文斌倒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被发现的贼,有点那么不好意思了,他正捉摸着怎么和那老头说呢,这边胖子那厮已经笑嘻嘻的朝着他走了过去。
隔着老远胖子就喊道:“曹老爹啊,你还好吗?”那感情他好像跟曹老头很熟似得,查文斌和叶秋一块儿也就跟着上去了。
曹老头听见胖子说话也不作答,曹老头看着年纪也比较大了,可能是因为得了甲亢,眼珠子微微有些突出,脖子上也有一个大肉瘤子。他的脸很是消瘦,黝黑的皮肤紧绷在脸颊上,看着胖子的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
“是我啊,经常在小芳商店门口看见您。”胖子依旧在介绍着自己,掏出一盒烟来递到那曹老头的跟前说道:“老爹,拿去抽,大前门的好烟啊。”
那老头狐疑的看着胖子,胖子在笑的时候绝对是一脸的人畜无害,他转眼看向查文斌和叶秋,来回又大量了一下胖子道:“你们来做什么的?”
“玩儿啊,这山里好玩啊。”胖子一边笑着搓搓手一边指着那远去的队伍道:“曹老爹,那些人是干嘛的啊,您是不是跟他们认识啊?”
那老头狠狠的瞪了一眼胖子,他本来眼珠子就外凸,这下可就更大了,满嘴黄牙的喝道:“走!走!”
胖子那脸也是说变就变,“哎,你这老头,我好心给你烟抽,算了,我们走!”
“往哪走?”看着胖子的脚步上继续上山的,那老头又对喝道:“下山去,山上现在不准去不知道嘛!”
“关你什么事,莫名其妙。”胖子还要呛声,查文斌劝道:“算了算了,你跟一老较叫什么劲,我们走我们的,不搭理就是了。”
胖子回身一看,那曹老头径直的就走进了自己的屋子,他也没多想顺着那陡坡就往上爬,走了没几步就听见下面有人喊:“都别动,谁要再动我就开枪了!”
这是怎么了,原来那曹老头竟然回屋拿了一把猎枪追了出来,现在端着枪离他三人不过十来米的路程,这下胖子傻眼了,这哪里蹦出这么个凶悍的老头来了……
第五十七章 俘虏
举着手,一个挨着一个后面,三个小战俘被一个老革命活捉了。这是一处两开间的小平房,一间里面是管发电的机器,轰隆隆的水声嘈杂与耳,另外一间屋子里有一张床,简易的灶台和一口水缸。水缸的上面有一个神龛,神龛上有一尊被灰布罩着的神像。
墙上那只塑料壶里还有半壶酒,水缸盖上是一叠腌菜和一叠花生米,他们三个被要求双手抱头蹲在墙角,曹老头坐在床上拿着黑漆漆的枪管顶在最前方。
胖子只要一抬眼那老头就会把枪口对准他,一副随时要枪决他的样子,最终那厮还是憋不住道:“曹老爹,我们既不是梅花党的特务,也不是反革命的红小将,都是山下老百姓的干活,您老拿着枪对着祖国的花朵,毛主席他老人家知道吗?”
“少废话,最近闹大旱,水库是严管地带,闲杂人等不能靠近,要是破坏了水利设施那是要犯大罪的。”
“嘿,你这老头好一个睁眼瞎啊,明明刚才有一大波神棍大摇大摆的进去了你不拦着,偏偏跟我们这些孩子较劲,我看你就是个潜伏在这里的老特务!”胖子越说越来劲,索性站起来指着曹老头的鼻子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个星期下山一趟,是不是给小卖部的老板娘送信号,告诉你,我守着你们可有些日子了,注意你曹老头好久了,就等着抓个现形。同志们,来啊,打倒这个反革命特务曹老头,把他交给正义的人民去审判!”
胖子的口水横飞把查文斌和叶秋都给逗乐了,曹老头哪里见过这么能侃的后辈一下子失了神,胖子见机一把拽住曹老头的猎枪往上一翘,他可是军区大院长得孩子,枪这玩意玩得贼顺溜,没等曹老头反应过来,那猎枪的保险就让他给关上了。
“扣啊!你再扣啊!拿来吧你!”曹老头哪里是他那个年轻壮汉的对手,胖子凶神恶煞的换了一副嘴脸把枪抢过来后对查文斌说:“队长,这老特务你看怎么处置,要不要先审问一遍,录个口供?”
“石同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对待老年人怎么可以这么粗鲁。”查文斌也学着他那调调说道:“这个处置就不必了,都是革命同志,我相信曹老头不过是被敌人蒙蔽了双眼,骨子里还是对组织忠诚的嘛。”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曹老头懵了半天终于说道:“你们正是来抓特务的?”
胖子一本正经的说道:“那还有假,那伙子人里面有混着测绘军事地图的特务,我们一路跟随却被你给拦了,这怎么交代?”
“不对啊,刚才我看见那伙子人说后面有三个小偷想偷他们的祭品,他们哪里是什么特务,就是一队求雨的人,我看是你们搞错了吧。”
“偷祭品?”胖子指着自己夸张的问道:“我像小偷?”
曹老头瞥了胖子一眼道:“也不像什么好人。”
胖子这下来劲了,一把脱掉自己的衣服露出一声肥膘,他那胸口的两团还在不停的抖动着,把自己的肚子往曹老头那一顶道:“您看看,您看看,我不像好人,我胸口这么个血口子就是刚才那特务放的毒虫咬得,我还不像个好人,我看你就是跟他们一伙子的,查爷别废话了,找个绳子把这老特务给绑了明天送派出所。”
叶秋这下可配合了,从查文斌包里翻出捆尸索来作势就要上,那曹老头看着他们几个来真的那也慌了,赶忙说道:“几位小同志,你们误会了,我不是什么特务,他们就是一伙求雨的,那个领头的往年也从这儿过,次数多了都熟了。”
“熟了,这么说你跟他们认识?”
“认识,五几年我就在这儿看水库,打从我来的时候这伙子人就年年来,有时候从村子过,有时候从上面山岗子走。每回走的时候他们都会给我捎上一点东西,什么布料啊,烟酒啊,腊肉啊,我这老头子哪里好意思吃人家的。他们就托我好好管理这片水,管好这片山,说只要我管好咯,就是他们该感谢我。这年复一年的常来常往,真要是你们说的特务我早就举报了,是你们搞错了。”
“一点糖衣炮弹就把你给打发了,你这叫收受贿赂包庇敌人,这是罪加一等!好了,我也不跟你多说了,你在这儿老实呆着,这武器我先收缴了,查爷我们走。”
查文斌也心系着那伙人,不愿意在这里多等,便于那老人说:“曹大爷,那伙人是不是特务还要继续查,但我们不是贼,枪呢等下会送回来,先借去用用,您就在这儿等我们。”说着查文斌从怀里掏出一叠钱来轻轻放在桌面上道:“打扰老人家了,您自个儿去买点烟酒就当晚辈给您陪个不是。”
有了枪,胖子那就神气了,这条道顺着往里走有分叉,他们要去的地方还在里面叫做求雨台。求雨台这地方生的巧妙,一共有九级瀑布,每一级下面是一个水潭,其中第三、六、九个水潭最大,无论天再多干,这里的水常年不绝,更加其妙的是水潭的上游找不到河流,就好似凭空出现一样。据说最早的时候这里是一条路的,估摸着和山下的村子一样都消失了,不过那些做路基的石头都在,后来有采药的和砍柴的又在原来的路基上修了一条现在的小道。宽不过一人,奇陡无比,两边飞石瞭岩,倒挂着一些爬山虎和树藤。
九级瀑布依次而上,九道白帘下方各有一碧绿水潭,查文斌他们猫在最高的岩石顶上,下面的那些人依次站队,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其余的人则不知了去向。
初次见得如此美妙的瀑布群,查文斌一下子就想到了古籍里记载过类似的风水局,他说道:“九龙连珠,这地方可是好风水啊。”这九龙分别是:青虬、绛螭、白蛰、玄蛟、黄蟠、夔魅、应龙、烛阴、相柳。俗话说,龙生九子不成龙,各有所好,这九龙风水局乃是天下一绝,古籍中虽有描绘却也注明:这种风水局刻意去寻是找不到的,靠的只能是机缘巧合,看上天给不给机会。
“这世上真有龙嘛?”胖子问。
查文斌一点他头道:“《阳二宅全书?龙说》记载:‘地脉之行止起伏曰龙’。这里的龙不是指年画上的龙,那个都是古人想出来的图腾,我们说的是风水局。龙脉也叫祖宗山,就是山脉的出处,群山起源的地方,父母山就是山脉的入首处,比如昆仑就是咱炎黄子孙的父母山。”
“嘿嘿,你看那他们在干啥呢,在那儿。”胖子指的是第五处瀑布的地方,几个人影在石头边若隐若现,他们所在的位置刚好被那些巨石给挡住了,若不是胖子眼尖还真发现不了。
“一、二、三、四、五”查文斌数了一下道:“九五之尊啊,他们选的好地方,怪不得说这里能求雨呢,这是把龙血给抽回去了,走着咱们换个地方。”
胖子才一起身就又蹲了下去:“哎哟,我这肚子痛,一定是中午的小炒吃坏了,你们要不先去,我在这里屙泡屎……”
查文斌有些担心的看着他问叶秋道:“不是那虫子还在里面吧?”
叶秋摸了一把胖子的肚皮,里面“咕噜噜”得直翻天,“我们先走吧,他真的是闹肚子。”
只能怪那胖子这时候不争气,查文斌也拿他没办法,只能招呼叶秋先往左侧山岗移,爬过顶上几块大石头再往下就刚好能俯瞰第五道龙潭。两人猫着腰不敢大意,一边盯着山下的守卫一边慢慢的挪动着步子,那山顶上有一块乌龟形状的巨石,查文斌刚翻过龟背就傻眼了,叶秋被两把长矛死死的顶着脖子,想必是他才一过去就落到了别人手里。
这下可好,查文斌老老实实的又做了一次俘虏,四个人毫不客气的取出绳索捆了他二人的手脚,叶秋的那把寒月几个大汉也想一并拿下,不过叶秋的手劲奇大,使了几次都没有得逞,索性给捆在一块儿了。
那四人压着他们两人往山下走,又是那个老丈笑吟吟的迎面走了过来,开口便道:“年轻人,我们又见面了。你们几次三番的苦苦相逼到底所为何事,我们不过是远道而来的求雨人,地里的庄稼都是命根子,就指望这点雨水回去救命了。”
查文斌冷哼一声:“求雨人?那我朋友肚子里的那只虫子如何解释?”
那老丈颇有自信的说道:“我已将解药交给了看管水库的老人,若非你们无理他一定会把药给你那位朋友,现在看来你那位朋友还要受点苦。只要你们在这老老实实的呆着,临走的时候我会再取一粒药与你。”
“若是不呢?”
那老丈双手一摊道:“那可就难说了,被圣虫咬破的人七天之内不会死,要承受噬骨之苦,七天之后要是没解药,那就会被圣虫咬破心肝,一命呜呼。”
第五十八章 风起云
叶秋淡淡一笑:“如果虫子已经被取出来了呢?”
叶秋很少笑,不,应该是说他根本没有表情,无论是痛苦还是哀伤,他的那张脸依旧波澜不惊,他竟然笑了,嘴角微微上翘,连查文斌都看得呆了。别说,他笑得还真的挺好看的!
那老丈脸色一变,顿时底气一下就没了先前的那么足,“不可能,我的圣虫没有我的解药怎么可能会被取出。”他微微底下头颅然后突然抬起感觉完全跟变了一个人似得:“既然你说能取,那我就在你身上再试一次!”
那只手缓缓的从衣袖里拿出,慢慢的一只皮肤细腻、白嫩的手向着叶秋探了过来。谁也没想到那个满脸皱纹的老者竟然会有一双如此年轻的手,一颗黑色芝麻粒大小的虫子在他的指尖不停的跳跃着,似乎非常兴奋着即将到来的饕鬄盛宴。
突然,莫得寒光一闪,接着那个老丈十分大叫一声十分痛苦的捂着自己的手腕,殷红的血从他指尖慢慢流出,一脸幽怨的看着叶秋。在看叶秋,手上的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自行解开,单手持刀一手护着查文斌一手垂直在地,那范儿简直是狂酷炫拽吊炸天啊!
老丈吃了亏,打量着眼前这个手拿黑刀的年轻人,刚才那一瞬间自己压根没看清楚对方是怎么出的刀,不敢再托大的他对着身后“乌拉乌拉”的一阵怪叫,几个赤膊的汉子顿时鱼跃而出,这样一前一后对他们两人形成了夹攻之势。
叶秋这会儿也不敢太大意,查文斌要论身手就是一普通青年,这些人手里拿着武器,他就怕等下乱战的时候伤着了他。于是拦着查文斌的肩膀慢慢向身后的石壁靠着,一边挥着刀一边把那些人保持在外。那老丈的手伤得不重,想必应该是叶秋手下留了情,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被伤,他哪里肯罢休,就这这时,一声枪响传来,那山顶上一个汉子双手举着慢慢向后退,他的前方一个胖乎乎的家伙嘴里叼着一根野草,龇着牙,瞪着眼,枪管不停朝着那汉子身上戳去道:“来啊,来啊!”
那老丈没想到被自己使了小计的胖子真的跟没事人一样,看着他敞着衣服露出的肚皮上还有两个血点,他开始有些相信那个年轻人说的话了。
“老东西,说你呢,敢放虫子咬我,今天不把这个塞你嘴里老子就不信石!”他伸手从身后居然掏出了一只蛤蟆!这家伙,他到底是想干嘛!
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胖子慢慢把那些人往身后逼,那老丈不敢轻举妄动,一边招呼着他们的人也往后退,可身后就是那白沙帐了,就在这时杖子被掀开了,一个面容十分清修的年轻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先是狠狠的对着那老丈一瞪眼,那老丈好像挺害怕他立刻唯唯诺诺的退到他身边,那年轻人对着三人一一作揖,然后开口道:“几位朋友何必大动肝火,家师方才为了不让仪式被打断才出手过重,那位朋友若是要讨个说法,在下先陪个不是再与你们商议可好。”
“小白脸,你给我滚一边去叫那个老头出来,他把这只蛤蟆吞了我就当什么事都没有,要不然今天你们休想从这里带走一滴水。”
那老丈见胖子如此嚣张更是咽不下那口气了,刚准备上前却被那白面书生拦住,一手挡着那老丈的去路一手指着那老丈道:“是不是他把那蛤蟆吃了,我们的恩怨也就了结了?”
“别那么多废话,爷要不乐意了擦枪走火你可别怪我。”
“好,那就这样。”说罢,白面书生上前一步一把抓过胖子手里那只蛤蟆,轻轻一笑转身对那老丈喝道:“吃了它!”
查文斌、叶秋、胖子:……
更加让他们震惊的是那老丈竟然没有半点犹豫,一把抓起那只蛤蟆就要往嘴巴里咽,这时查文斌说道:“算了,我朋友现在也没事了,不必这样。”
那老丈十分感激的一脸看着查文斌,可他才高兴了不到一会儿又立刻把蛤蟆往嘴里塞去,眼瞅着那半只蛤蟆都进了嘴里,查文斌对胖子说道:“你跟他说,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胖子一挥手道:“好了,我哥说算了,那就算了吧。”
那白面书生对着查文斌微微一笑又作了个揖这才对那老丈道:“算了……”
那老丈如获重释,一口吐出那只已经咽到一半的蛤蟆,估计是给恶心坏了,趴在那地上不停的呕着。查文斌这时却站了出来轻轻的拍了拍手道:“将不下令,兵不卸甲,佩服佩服,请问朋友怎么称呼?”
“风起云。”
“你姓风?”这个姓不光是非常少见,而且看着对方那架势竟然可以让那老丈俯首低头,查文斌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个传说。
“兄台可否在这小等一二,我们从很远的地方来这儿求雨,只为解旱降甘霖。”
对方这样一说,查文斌也实在不好意思再硬闯了,不过他抬头一看,那天上竟然又开始乌云密布,这连着几天都是如此,就是不下雨。可是今天不同,那电闪雷鸣的看似随时都要有一场暴雨,查文斌便对那风起云道:“风兄,这雨已经要来了,你这求的还有用吗?”
那老丈一声叹气满脸怒气的看着查文斌道:“哎,都是你们!你们何苦这样对我们一再纠缠,已经耽误了吉时,家主这群人着实可恶!”
“好了,天意如此,告诉他们先去躲雨吧。”说着他还邀请查文斌道:“我知道这里有一处地方可以躲雨,兄台要不要一起随我们来?”
随着那人,他们一起来到了一处悬崖下,那悬崖生的很是古怪,平地里一个侧”凹“字形,往里凹进去一大块面积,查文斌目测这些人全都进来都没问题,可是除了那个年轻人和老丈还有一顶轿子被抬进来外,其它人全都站在外面淋雨。
查文斌问道:“那些人为什么不进来?”
风起云笑道:“干了一整年了,见点水也好,我看兄台仪表堂堂,这位胖兄看似粗鲁却是道义之人,而那位小哥更是人中龙凤,他俩以你为首,我看阁下也不是凡夫俗子吧。”
想不到这八十年代还有人这么文绉绉的对话,不过在查文斌听来那风起云的嘴中说出却没有半点不适,反倒是觉得他就应该是这样说话的人。查文斌也报以一揖道:“风兄高抬了,我们兄弟尾随其实是有一事想要讨教,可又怕吃了闭门羹,只能偷窥,还望风兄不要见怪。”
这时外面有人送了一壶茶,还有几只碗,那人给查文斌斟了一杯道:“我知道你有事,说吧。”
查文斌见那茶具做工十分考究,通体幽绿,一看便不是凡品,再看那人谈吐举止颇有大家风范知道自己今天是遇到对的人了,索性就打开了话匣子说道:“风兄远道而来求雨,可知女丑一说?”
那年轻人脸色微微一变,可转瞬又恢复了原样,他没有先回答反而问道:“兄台到底走的是哪一路呢?”
“在下姓查,名文斌,是本地一个不入流的小道士。前不久在荒山野岭的地方发现了一具女尸,细查之下发现她很有可能是被人当作了女丑用来祭司。风兄来的正巧不是时候,这两天洪村里接连发生命案,人心惶惶,就在前几天你们今天停留的那棵大树里还发现了一样古怪的东西。”
“哦?命案?”风起云转头对着那老丈微微一笑道:“查兄该不会怀疑是我们作的吧?”
查文斌也是一笑道:“无凭无据的怎敢胡乱猜忌,看风兄年纪轻轻,我也听说这洪村求雨已经有些年头,风兄竟然还知道这里有避雨的地方,难道以前也曾来过?”
“没有,小弟也是初来乍到,不过这位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指的是那位老丈,老丈对着查文斌冷哼一声,显然是对他刚才的话心有不满。
查文斌再问:“那敢问风兄到底是哪里人,为何又偏偏要到这样的山沟沟里来求雨呢?”
风起云起身指着外面的那一片大山道:”如此的江山美景,怎得会是山沟沟呢?查兄既然是道士,想必对风水也了解一二,九龙连珠号称是天下无双,地理五诀里首推为真龙地,您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风兄果真是学识过人,”查文斌这句话不是恭维,那地理五诀是清代风水大师赵玉才所著,他结合了历朝历代的风水大师所有的著作,踏遍大江南北实地察访,尽其一生写下了这本《地理五诀》。赵玉才因为古籍“前人著述艰深,滋世迷误,”为“尽洗近今支支离离之说”,“故言期显易,一见能解。”希望言简意赅,言语显近,地理风水学者一读能懂,达到通俗易懂的目地。所以他也为后世尊为近代地理风水的宗工哲匠,不少风水先生都是从这部著作开始研习风水格局的。
第五十九章 棋子
“风姓,敢问兄台祖籍是哪里?”
这是查文斌第二次问,风起云起身背着查文斌道:“阁下一定要知道嘛?”
查文斌也起身道:“我想与风兄交个朋友。”
一字一句的,风起云终于说道:“祖籍洪村!好了朋友,你知道的已经很多了,现在可以下山了。”
这一次,查文斌没有再作纠缠,临末了的时候他问了一句:“风兄,不知明天在下能否有幸一睹求雨盛事?”
风起云没有作答,反倒是从怀里掏出一枚棋子送给了查文斌道:“留个纪念,你我君子之交,如不愿送了。”
下山的时候,胖子不解问查文斌那风起云为何要送他这枚棋子?
查文斌翻转上那枚棋子道:“所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他风云起倒是挺看得起我。他送我的是一枚黑棋,黑棋先落,代表他已经先走了一步。这人生就像一盘正在进行比赛中的棋,从一开始布局的第一个棋子,就是人生的第一步。
这场游戏从这步棋开始,走错了,那么接下来会一步步的跟着错下去。第一个棋子的布局很重要,可能会统领全局,也能使你落入对手的布局中,最后全盘皆输啊,挺有意思的一个人。”
“搞不懂你们这些文绉绉的那么麻烦干嘛,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胖子一甩手就喜欢发牢骚。“那明天我们还来不来?”
“来,当然来,这样的大戏怎么可以错过呢。他想下棋,那我们就陪着一块儿下,风姓,祖籍洪村,看来真的是这样,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就是洪村这些宅子真正的主人,这个村子里原本的人都姓风,只是不止为何全部都走了。人走了,根还在这里,他们依旧还是会来这里祭司,这里有他们的先祖啊。”
查文斌只敢想到这儿,往后的那一点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风姓存在的意义。
在大约三千到五千年以前的神州大地,有三支部落成为各自的杰出首领,分别是:燧人氏、伏羲氏、神农氏。中国有记载的历史就是从这个时代开始的,后人也称“三皇五帝”时代,而燧人氏因为发明了钻木取火和结绳记事也被称为是“三皇之首”。
这是一支年代可以继续往前追随的更远的部落,在距今约四万年时始作大山扶木纪历,在昆仑山顶远古的遂人观察天象以明天道,始为山川百物命名。
燧人氏在昆仑山立木观察星象祭天,发现了“天道”。
因天道而受到启发,燧人氏始为山川百物命名,而有“地道”。
天地之德孕育万物,而人为万物之尊。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燧人氏开始以“风”姓为人类命名,对人的婚姻交配有了血缘上的限制,使人与兽有了严格的区分。这是人类早期的伦理道德,也就是“人道”。
由天道生地道,由天地之道而生人道,这便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天道观。天、地、人始于无名,成于有名。有名则天地开明,人乃文明。
中国的考古记录上最早追溯到大约三万年以前发现已经有人标注出了北极星所在的位置;大约在一万五年前年,遂人发明了大山榑木太阳历,这是世界上第一本太阳历,比玛雅文明要早了大约一万两千年;大约在距今约一万四千八百年时,燧人氏发明了《河图》、《洛书》,并且开始有了中国最早雏形的星象历和符号文字;距今约一万二千年时,燧人氏发明“陶文”,创造“十天干”;距今约一万一千年时,燧人氏创立八索准绳圭表纪历,后道教将《八索》视为上古无上典籍,总计八卷,上三卷曰“三精”,次三卷曰“三变”,次二卷曰“二化”;
而中国的史学家们确信在距今约一万年时,燧人氏发现天纲、天纪、太极印与太极涡旋宇宙生化模式,太极图正是开始出现。
后又在约公元前7800年,燧人氏总结天道大发现,建立了中国远古文明。
“现在知道风这个姓氏的背后代表着什么嘛?说他是中国最早的姓氏毫不为过,没有燧人氏就没有后来的伏羲八卦,没有燧人氏的天道大总结,更加不会有后来的《道德经》,他们是最早研究天道的人,被尊为三皇五帝之首是所有人的共识。那个风云起在那些人中的地位肯定是极高的,看那些人对他恭敬的态度便知,他们所吟唱的咒语根本不是现代词汇和发音,我敢保证那些人和我们之前遇到的种种都会有一定的关系。”
“那我们明天是去偷看还是?”
“不!”查文斌说道:“一定要让他信任我们,起码今天这枚棋子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次日,天气转好,一早的吃过早饭,几个人就结伴再去。六点多的光景,三个人气喘吁吁,胖子没忘记给曹老头带了烟酒,这不,人家才告诉他昨天那个人给了一粒药丸。查文斌拿着那颗花生米大小的药丸一看,香气扑鼻,看来那位老丈并没有乱说,他的确只是想教训一下胖子的无礼罢了。
查文斌老远的就看着老陆笑呵呵的提着一只公鸡从山上下来。
“陆叔啊,你这是……”
“哪一年的这只鸡不是我的?”老陆很高兴的说道:“今年这只又很肥,走,晚上一块儿去我家喝酒!”他拍打着那只已经被割破喉咙浑身湿漉漉的的公鸡,查文斌一看,坏了,难不成他们已经结束了?
“那些求雨的人还在嘛?”
“他们啊,走了,你们来晚了,他们刚走了一步。”“那你?”“我啊?我昨天下午就来了,哦对了我还看到你们了,他们天不亮就去求雨了,蹲了一晚上总算没白干。”说罢老陆笑嘻嘻的提着那只大公鸡下山去了。
“对了陆叔,他们往哪走了啊?”
老陆拿手比划了一下道:“山上!”
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大山,查文斌攥着拳头狠狠砸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道:“哎呀,来晚了一步,赶紧追去啊,他们那么多人走不远的!”
昨天求雨的五龙潭处还残留着斑驳的血迹,瀑布冲刷过后,那些血迹如云雾一般散开又聚拢。查文斌沾了一点放在鼻子下面轻轻一嗅道:“是人血!”
胖子和叶秋四下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除了那些血迹这里好似根本没有人来过一样。
洪村的后面就是高耸的天目山脉,这里是整个浙西北海拔最高的山区,黄浦江从这里发源,连绵数千里荒无人烟。这山的那一头是哪里谁也不知道,往北那个山坡上去就是狮子峰,曾经查文斌去过的地方,自古洪村人到了水库在往里面就很少再有人了。听说现在的先民们以前也曾探访过这一带,这些深山峡谷里多是毒蛇猛兽出没,岩石峭壁只有猴子才能攀登,老人们说那里有瘴气,有采药人和猎人以前去过下山后无不是生疮烂皮,再后来,山下的田地够吃了也就再也没人往里去。
洪村人管水库往里面的地区叫作丢魂沟,意思就是进去了就容易出不来,既没有路也无路可寻。查文斌他们三人一通狂追,可就连那队人留下的脚印都没寻到,感觉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站在那高耸入云的悬崖下面,查文斌判断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北面的狮子峰,可那数百米高像是被刀锋切过一般的悬崖上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那些人难道是猴子转世不成?
“从这儿出去,无论哪个方向他们都是进了安徽境内。”查文斌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好不容易有点线索又中断了,难不成还要等到下一次求雨的时候?想了想,他又从怀里掏出了那枚棋子在手中把玩着,这时太阳已经出来了,查文斌突然发现那枚棋子的一面有一道白光闪了一下,起初,他还以为不过是太阳的反射,可是再看的时候他发现这棋子里面隐约好像有什么东西。
他赶忙招呼胖子道:“拿个石头给我。”
查文斌把那枚棋子放在了石板上,胖子问他:“你确定要砸开,这要砸了可什么念想都没了。”
“砸!”
“啪”得一下,胖子一石头下去,棋子顿时成了粉碎,小心的剥开那些碎末,胖子幸福的叫道:“有了有了,里面还真的有个东西。”
那是一张叠的只有小拇指大小的锡纸,查文斌小心翼翼的把它摊开了,只见上面写了一串字:“七月二十五,霍山县城王记茶楼见。”
“七月二十五?今天是几号了?”
查文斌抓着那张纸条道:“今天二十二了,还有三天!走,我们立刻去霍山县城!”
第六十章 拍卖
霍山县,安徽西部的一个小县城,著名的大革命时期为鄂豫皖红色区域中心,革命圣地。大别山在它的身后,也是一个七山两水一分田的地方,距离浙西北洪村400公里。如果那伙人是霍山县的,光凭脚力意味着他们每天要前行130公里,一个人的正常步行速度是每小时四到六公里,除非这伙人三天三夜不休息连续赶路,农历七月二十五号风起云才有可能出现在霍山县城。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就是霍山人,据说元朝末年,一位天师托梦给皇帝,某日某地,太子降生,元朝江山不长矣。皇帝
命巫师一算,太子将降生在霍山一带,于是,皇帝降旨在霍山一带缉拿末出生的太子。
霍山县官接旨以后,便将境内怀孕8个月以上的妇女一个个破腹取胎,回禀皇上。皇上再焚香回问天师,天师曰:“天子未获。”最终朱元璋的母亲一路逃到了鄂皖两省交界的大山中拜托了追兵终于进入湖北境内产下了一男婴,取名于“朱元璋”。
查文斌他们先转乘汽车到宣城,再改火车到合肥,再转汽车去霍山,八十年代的车票十分紧张,途中耽误了一晚,等到他们到达霍山县城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二十五日傍晚。走在那条沧桑的大街上,河道里突然出现了好多莲花灯,一盏接着一盏,顺着河道往上看才发现源头有一座寺庙,寺庙旁有一尊佛塔。
经人打听,原来那佛塔的对岸就是一品茶馆,塔的第五层有一道桥和对岸的茶馆相连,查文斌几人便蹬塔过桥,那一品茶馆原来是家百年老字号,解放后收归国营改作了饭店。改革开放后,茶馆的后人又重新接手,成了这霍山县城里最有名的的交际场。
一进屋,门口的店小二穿着一身汉服的打扮,头上打着方巾,肩膀上挂着一麻布,端着脸笑迎道:“几位客官,里面请,请问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油嘴滑舌的。”胖子从兜里拿出几个五分的硬币丢给那小二道:“跟你打听个人,这儿有没有一个姓风的小白脸?”
那伙计一听反倒把胖子给他的硬币塞回来还了,没好气的说道:“几个小钱打发臭要饭的嘛?”
“哎哟,嫌少?那爷还真就不给了,给老子上点酒菜,敢怠慢了老子掀掉你家屋顶!”胖子将那小二狠骂一通后自顾自的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三个人舟车劳顿了几天终于可以安安静静的吃顿饭了。
来的时候胖子就听说霍山的米酒不错,跟店家要了一壶后刚给其他二位倒上,那个一袭白衣的男人就出现了,他自顾自的拿起酒杯来道:“迟到的是不是该罚三杯?”
胖子说道:“那也是你迟到了,我们可先来一步。”岂料那风起云哈哈笑道:“方才那小二要是敢收你的钱,这店便开不下去了。”
如此说来他们进这茶馆的时候,风起云已经在了,胖子认输拿起酒杯就要喝,那风起云却拦着道:“哎,不急,先请你们来这儿是看一出戏的,这霍山县本是偏僻小镇,最近听说来了不少人物,二楼在搞一个什么鉴宝大会。我看查兄也不是凡人,所以想请你来帮我把把关,免得我看走了眼,白花了那价钱。”
这就起身,那店小二赶忙在前面引路,这家茶馆分上下两层,一楼是大厅,里面横七竖八的放着十来张桌子,二楼也有一个厅,面积只有一半大小,有一层珍珠帘子隔着,楼道上有几个彪形大汉守着。
风起云从怀里掏出一张信封交给其中一个大汉,检查一番后,几个人都被请了上去。查文斌这才发现二楼已经坐了好些人,当中有一个主席台,台上有一个红绸子盖着的物件,两边摆着各三张太师椅,总计六张,其中有五张已经坐满了人。
一个脸上涂抹的跟山药蛋似得妖艳女人一看风起云来了就扭着屁股赶忙来献媚,那声音就像过去妓院里的老鸨似得,一张嘴便是:“哟,公子来了,他们说要是你不来,这局就没人敢开啊,来来来,这儿还有个位置特意是给您留的,您请。”
那场上坐着的五个人也都对着风起云点头行礼,这些人一看就是见过大场面的,那气势绝不是装出来的。不过风起云搂着那妖艳女人朝着她屁股上抓了一把道:“今天我请了个朋友来替我坐镇,局照开,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完全代表我的意思。”
那女人一听立刻搭着查文斌的肩膀道:“这位爷怎么称呼啊,那您就请吧,茶都给您泡好了。”
查文斌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就被拉扯到了那太师椅前坐着,其中一个人不耐烦的说道:“翠儿啊,这局到底还开不开,不开我就先走了。”
“开,马上就开。”说着那女人缓缓走到红绸子跟前道:“今儿和以往一样,价高者得,上不封顶,老规矩,第一轮先出底价,今天的底价是五万,从虎爷您这儿开始。”
这查文斌初来乍到的根本不晓得这是唱的哪一出,硬是被赶鸭子上了架,结果就已经有人喊了:“五万!”
“虎爷五万,还有人出价嘛?”
那个叫虎爷的瞟了一眼风起云,一副自己势在必得的样子,这时有人喊价了:“六万。”
“六万,陈三爷喊了六万,六万了!”这时,那位陈三爷旁边的那个把自己的茶碗盖一扣,叹了口气,那妖艳女人笑道:“朱九爷这儿过了,现在该轮到这边了,吴老把子,您今儿个怎么看?”
那个叫吴老把子的嘴里镶着两颗大金牙,一露嘴就嘿嘿笑道:“翠儿啊,这虎爷和三爷瞧上的东西我可不敢抢,不过我今晚可以出个价,不过那是买你不买它!”
妖艳女人想必是江湖老手,见那人占她便宜也不恼火,自顾自的笑道:“陈老把子出五万买我,那您李老大要不要加码子呢?”
坐在“我老了,加不动了,让他们去争吧。”坐在查文斌身边的那个叫李老大的叹了一口气拿着茶碗起身道:“各位,我先告辞了!”
这走掉一个,马上就轮到查文斌了,果然那女人冲着他媚笑道:“小哥,该轮到您出价了,这东西您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呢?”
这下可把查文斌给难住了,他哪里晓得自己是来干嘛的,扭头去看风起云,那小子笑眯眯的搂着身边一个姑娘,好像完全没有在意这现场。五万、六万的,查文斌虽然不计较钱财可不是不代表他不知道这数字有多大,见他在犹豫,那个虎爷喝道:“你这人好墨迹,要与不要,说个话便是!”
“等等,我想知道今晚卖的到底是什么?”
那虎爷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拍着桌子就起来吼道:“这个乡巴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这时查文斌身后的胖子站不住了,拨开查文斌的椅子往前一站道:“你又是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龟孙子,小妞,今晚不管这个孙子出多少,我们比他多出一毛钱。”
“哟,这位爷,我们这的规矩是比上一轮出的高……今儿个三爷喊了六万,那您这儿?”
“六万零一毛!”
那个虎爷一下子就火了,手中的茶碗往地上一砸道:“妈的个巴子,哪条道上的狗东西来这儿撒野了!封老七那个老不死的说今晚得多一个人,我是给他面子等到现在,今晚谁敢跟老子抢老子就叫他活不过今晚!”
“虎爷脾气见长啊!”那个叫陈三爷的也站了起来,这下胖子可觉得找到战友了,不过他也瞟了一眼查文斌道:“野小子,你连卖的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就喊价,等会儿小心死的很难看啊,我怕你走不出这茶馆去。”
这架势,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查文斌也不能示弱了,起身道:“现在能否开布了呢?”
两人各是冷哼一声坐了下去,那小翠扭着屁股走到那红绸子跟前笑道:“几位爷,那就请你们开眼了!”说着她一把扯掉那层红布,查文斌当即羞得把脸都转了过去,原来那红绸子里头是一个光着身子的妙龄少女……
那女子的眼睛被一块黑布遮着,全身上下再无遮体之物,她在囚笼之中蜷缩着身子活像是马上要被宰杀的牲口,那两个人见着笼子里的人顿时眼放金光,虎爷大笑道:“封七爷十年磨一剑,这东西真是不凡,陈老三我可告诉你,今儿你要是让给我,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要是你敢抢,就别怪我不认兄弟情!”
“那就看各家本事了,十万!”陈三爷一张嘴就是十万,那虎爷的脸上顿时就黑了,立马涨价道:“十五万!我看谁还敢拿!”
“十五万零一毛,”胖子看了一眼查文斌道:“我不是说了么,那个孙子出价多少,我就比他多出一毛钱。”
虎爷阴笑道:“小子哎,冲好汉是要付出代价的,咱这儿的规矩是喊出去的价格泼出去的水,今晚上你要拿不出来就走不去这个门,你可想好咯!”
胖子轻蔑的一笑道:“想好了,你出吧。”他心想反正今天是那姓风的小白脸鼓捣的他们,那就让他来收场吧,他都看过这里的地形了,一会儿大不了从窗户上跳下去,再说叶秋身手那么好还能吃亏?大不了一掀桌子撂摊儿走人,反正这脸是不能丢的。
第六十一章 洪村的由来
“二十万!”虎爷咬着牙齿叫出这个价格的时候,陈三爷已经放弃了,他起身抱拳道:“虎爷,别丢了咱弟兄的面子,我到外面给你看着,今晚谁敢出千就谁也走不了。”
胖子漫不经心的喊道:“二十万零一毛。”
现场鸦雀无声,八十年代的二十万是什么概念?那个时候工人平均工资是40块钱一个月,胖子天马行空的喊出这个价格后虎爷知道这小子八成是存心来捣乱的,继续喊价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思,伸出大拇指来对着胖子道:“好,算你狠,二十万零一毛,现在付账吧,要是付不出来今天你就把自己的手和脚留在这里!”说完他从怀里抽出一把尖刀来往桌子上一插,瞬间就没进了半个刀身。
这个数字胖子当然拿不出,事情到了这一步那也该是换脚底抹油的招了,他对那妖艳女人说道:“把里面的东西拉出来我先验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咯咯……”那女人笑得花枝招展的:“这位小哥,封七爷放在这儿的东西从来都是先钱后货,这儿也是咱们这的规矩。”
胖子耍无赖的本事这下可就来了,横竖一口咬死道:“那是以前我们没来,现在来了,规矩得改,我哪知道你们有没有使诈,先让我验货!”
那女人咯咯又是一阵笑,突然她就像变了个模样,一脸凶狠的看着胖子道:“拿不出钱来,你今晚就得把命留下!”
这时查文斌起身看着风起云,他似乎毫不在意场上的变化,依旧眯着眼睛品着茶,有个姑娘还在替他捏着肩膀。
“风兄,你交代的事儿我已经办了,现在呢?”
“哦完事了?”他好像什么事都不知道一样,居然还一本正经的问道:“什么价格?”
“二十万零一毛。”
风起云突然大惊失色的问道:“这个价格你出的?啊呀呀,二十万零一毛,那得多少钱啊,那位胖子老兄兜里我看到还有三个五分得硬币,你们拿去好了,东西带走,就这样了。”
“果然是一群来闹事的,老三!”虎爷一拍桌子,那插入的匕首竟然凌空被震出,一群大汉“哗啦”一下就把几个人给围了,胖子偷偷朝着窗户下面瞄了一眼,外面起码站着两层人,手里全都明晃晃的拿着刀子,这下明白真是遇上道上的人了,他心中早已把那风起云给咒了几万遍,可嘴上已经不能输了架势,还真的掏出了几个硬币放在桌子上道:“这一个是十万,三个是三十万,不用找了,都拿去吧!”
“噗嗤”,那风起云也被胖子给逗乐了,竟然哈哈笑了起来,这下虎爷彻底怒了,拔起尖刀就冲着离他最近的胖子冲了过去,还未近身只见当空一只腿飞踢了过来,虎爷只觉得手腕一麻那匕首便悄然落地,他抬头一看那胖子身边站了一个瘦弱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古朴的黑色短刀。
“好家伙,还是有备而来,兄弟们给我上,打死一个奖三千!”
“慢!”就在那些大汉准备一拥而上的时候,楼下“腾腾”的走上了一个人,一个手持拐杖身着长衫的老人一步一步走了上来,那些人纷纷向着两边让去,那老人开口便道:“是谁说我是个老不死的啊?”
“七爷好!”两旁的大汉就跟黑社会似得自动闪开一排的在那弯腰,老人慢慢的走到虎爷跟前笑眯眯的说道:“小虎啊,膀子硬了啊。”
“七爷,我……”那虎爷这时已经全然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那眼神里就只剩下惊恐了,扬起大手朝着自己嘴巴上狠狠扇道:“七爷,我错了,我不是人,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滚!”老人的声音中透露着一股不置可否的威严,那虎爷就像是得了天大的恩赐一般连滚带爬的就跑了,剩下的那个陈三爷腆着脸在一旁赔笑,老人只轻轻一扫,那人赶忙一边作揖一边退却道:“七爷,我已经出局了,先告辞了啊……”
那老人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查文斌,不停的点着头,似乎很是满意这个目前还未露出胆怯之意的后生,他问风起云道:“这就是您要我来见的那个人?”
查文斌注意到了,这个让所有人胆颤的封七爷竟然对风起云用了一个“您”字,他立刻就意识了“封”和“风”发音本是一样的,难道这老者也是风家人不成?
老人一扬手对那个妖艳女人道:“叫他们都退下去吧,今晚闭馆打烊。”
“是!”那女人得了话,不禁多看了查文斌和风起云一眼,心中暗道还好刚才自己没有太放肆,若是大意了那岂不是今晚自己也要倒霉了,一想到那老头传说中的手段,女人已经在暗自庆幸自己命大了。
待那二楼的人已经全部退去,一楼的客人也尽数都被请走,一品茶馆的大门关上了,几个伙计在外挂上了打烊的牌子,二楼的灯火却依旧通明。有霍山人笑着说,这一品茶馆自建成后就有个从不打烊的规矩,哪怕是改成国营饭店也不例外,今晚是来了什么重要客人,竟然关门了,一时间这个话题竟然成了街头的热议。
人一走,这里就剩下了查文斌三人加风齐云和那老人。楼下门一关,那老人便要冲着风起云下跪,可风起云却抢先一步抬住了他的手道:“不必,坐吧。”
几个人落座,那老人亲自给他们斟了茶,十分谦卑的问道:“您怎么出来了?”
“出来透透气,这几位朋友一路跟着辛苦,想我们这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只好带他们来这里了。查兄,你上次不是问过我一个问题嘛?那边的便是。”
“女丑?”查文斌从嘴里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那个老人十分满意的看着查文斌道:“果然是个人物,认得女丑。”
这女丑是什么?是传说中一种极其歹毒的巫术之作,现在都已经是八十年代了,这里还是革命老区,查文斌真的不敢相信,在这红旗飘飘的脚下竟然还有人施这般惨绝人寰的毒术,当即那脸色便拉下了道:“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那老人非但不恼火却还笑道:“哈哈,这小哥真是正义凛然啊,你再去仔细看呢!”
这时叶秋在身后贴着查文斌的耳朵低语道:“那个不是真人,是用一整座汉白玉雕的。”
风起云笑道:“这位兄弟好眼力啊,封七爷找来的东西不亏是神品,竟然瞒过了查兄的眼睛,另外再跟你们说一个小秘密,他们的报价万字后面是白银,这座楼从建立起交易从不用纸币,二十万指的就是二十万两白银,刚才那位小哥可是耽误了七爷一笔大买卖啊。”
查文斌起身递近一看,果然,那真的是一尊玉雕的女丑,只是太过于相似,以至于自己竟然一眼把它当作真的。这般的物件,风起云用神品来形容查文斌觉得丝毫不为过,他不禁的迫切想知道这东西究竟是从何而来呢?
不过风起云好像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道:“这件东西就是来自洪村,如今算是物归原主了,查兄据我所知,你并不是洪村人,所以这件事其实你不用插手。知道的越多反而越不好,我作为朋友是好言相劝。”
“既然来了,那总不能白来吧,我想风兄不会把我千里迢迢从洪村叫到这儿只是为了欣赏这件宝物。”
“好。”那风起云叹了口气,旁边的七爷赶忙插嘴道:“您真的要说出去?”
风起云道:“没事,我信得过他。”于是他便对查文斌又说道:“你既然知道我姓风,又特地再三的问我,那我也不瞒着了。这洪村在数百年前本是风姓当家,我们的祖先在那里生活了数千年,你一定很奇怪它为什么叫洪村?那是因为我们的先祖是因为一场大洪水被迫迁移过来的……”
根据风起云的说法,他们风姓一共有十部,一为天芎部,二为天齐部,三为天乙部,四为合雄部,五为天阳部,六为天幽部,七为候鸟部,八为候虫部,九为雷雨部,十为天皇部。而他们则是第九部雷雨部的后裔,他们的先祖擅长用巫术求雨,那一场旷世的大洪水,雷雨部受到了其它九部的指责,说是他们滥用巫术降天水祸害人家以图一统天下,其余九部合而围之,以天皇一部为首,雷雨部的子民死伤无数。
太昊和伏羲同为遂人氏的儿子,九部信奉伏羲,而太昊唯有雷雨一部供奉。为了躲避其余九部的沙发,雷雨部的先祖开始向南迁移,慢慢长路,洪水肆虐,部落的族长在撤退的时候战死,剩下年幼的儿子被族人护送一直。等到达现今洪村的时候,部落中人已经所剩无几,剩余的雷雨部人为了让后世记住这场耻辱的自相残杀,因此将这座村落命名为“洪村”!
第六十二章 交易
再往后约莫一千五百年,那时的洪村已经很具规模,如今的狮子峰上已然有了当年雷雨部落的雏形。那个时候的狮子峰顶飘扬着威武的龙蛇旗,与世隔绝的天目山脉将这个古老的部落远离历史的变迁和战火的纷扰。他们依山傍水,在这十万大山里修建属于自己的世外桃源,那个时候的雷雨人单纯而又幸福。
一千五百年前,有个青衣模样打扮的人从西边的山川步行而来,当时的族长热情的接待了他。一千多年了,这是第一个踏上雷雨部落的外人,那个人教他们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变化,与他们说历史、天文、算术、地理、文学,在那狮子山顶一住就是三年。
三年的时间,他与雷雨人同吃同住,与族长和长老们谈古说今。慢慢的,这个善良的部落已经完全接纳了这个外人,他们向他学习最新的知识,他向他们了解最古老的巫术神奇。看似融洽的相处,又持续了两年,那一年的农历七月二十二,雷雨部落时隔千年再次发生了惨案,一夜之间,部族里过半的人无辜丧命,那个从山下的来人用一种极其歹毒的巫术肆虐着毫无防备的人们。长老们和勇士们奋起反抗,另外一队勇士则带着那尊无上的至宝:女丑之尸悄悄离开了洪村。
经过一场血战,雷雨部落伤亡惨重,发现女丑之尸已经离开后,那个人一路追寻,至此那些勇士再也没有了下文,而女丑之尸也随之消失人间。
那些死去的人们被安葬在了狮子峰下,金字塔形的墓葬是他们特有的形式,失去了女丑之尸的雷雨人也失去了召唤雷雨风云的神力,他们被迫下山寻找更加适合的居住地,于是现在的洪村开始慢慢形成。河水冲击的山谷两旁有适合开垦的田地,充沛的河水慢慢抚平着雷雨部落那颗千仓百孔的心。
开始接受外来文明的雷雨人将汉字洪村竖起了高大的牌坊,为了生存,他们开始和外界有了物物的贸易,慢慢的更多先进的技术和文明重新哺育着这个最古老的文明,又经过一千年的发展,洪村人在此地繁衍生息逐渐有了现代洪村。
他们在这里修建了村落、庙宇、祠堂,他们有着严格的家规祖训,洪村人恪守着先辈们的遗命,无时无刻不想着重新巡回那丢失了千年的女丑之尸。所有在这里出生的人都会在这里死去,每个人都严格守护着洪村的秘密,那时候的洪村只有一条非常艰险的道路通向远处的村镇,这里依旧还是能获得宝贵的宁静。
大约五百年前,洪村再一次承受了劫难,元末的时候一场天灾使得天下动乱,红巾军起义,南方的朱元璋揭竿而起。一支地方散兵游勇组成的军队误打误撞进了洪村,这个富饶的世外桃源再一次迎来了灭顶之灾,充实的粮仓成了致命的导火索,洪村人被迫再一次重建家园。
又过了三百年,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生机的洪村却迎来了白莲教和太平天国运动,战火顺着浙皖两省一直烧到了洪村。再也经受不起磨难的洪村人决定离开这个已经被太多人知晓的家园,翻过大山,踏过大河,一直来到了现在的霍山县境内,这里有和洪村相同的十万大山,这里有着同样恶劣的自然条件,这里人烟稀少,于是他们把这里当做了第二个洪村。
为了祭奠那一场浩劫,每年的农历七月二十二,雷雨人都会重新回到洪村的故乡,他们要去祭拜死去的先祖,祭拜曾经的祠堂。
“现在你明白了?”风起云说完这些的时候,查文斌不禁开始对这个顾老的民族有了一丝崇敬。
“那你们求雨是?”
风起云起身指着那笼内的女子玉雕道:“求雨是真,祭拜也是真,这尊女丑之尸并不是真品,而是仿的,封七爷找它可也是花费了不少的手段啊。”
那老人赶紧起身低着头道:“教您失望了。”
原来这封七爷的确也是那雷雨后人,他原本姓风,为了掩人耳目改姓了封。这一品茶楼就是他们对外的一个据点,封七爷则是幕后的实际掌控人。刚才那几位虎爷、陈三爷都是这条道上混的,风氏为了寻回那尊女丑之尸秘密建立了一支专门寻找此物的队伍,这样大的物件如果被人找到就一定会露出信息,于是风氏便在这霍山脚下建立了第一家一品茶馆,不光是这里,在西安、在成都、在北京、在上海、在两广、在江浙,几乎所有的省份都有类似的经营活动,表面上也许它们是茶馆,是澡堂子、甚至是裁缝铺,可私底下却是一支地下文物交易的庞大通道。
从彻底离开洪村后,风氏人终于明白这个世上是弱肉强食的,他们需要建立起一个稳固不可摧的巨大网络,分散在全国的点不停的收集和打探消息。他们与各种各样的人来往,雷雨人有着自己的智慧去经营,如今的雷雨氏依然成了地下文物交易的最大老板。
而他们的另外一个潜在对手则是:罗门!
“我们和罗门没有冲突,桥归桥,路归路,有时候也有些合作,查兄还有身后的那位小哥,我这么说你们不会觉得有问题吧?”
这下轮到查文斌觉得尴尬了,他那个罗门身份确实可有可无,叶秋呢,更是说不清道不明,对方居然能知道自己的底细。好比那个女丑之尸一样,查文斌以为披着红绸子在场的人都就都不知道绸子里面的是什么,可别人呢早就把你瞧的一干二净,他不是胖子,没有那些凭空而来的底气,那也不叫底气,那叫不知者无畏。
查文斌也没有去回答他那个问题,起身道:“既然风兄是洪村人,那在下就直说了,那天在那棵大树里发现了一些东西,想请教树里封藏的到底是何物?你们那天是否是在祭拜?”
风起云看了一眼封七爷,呵呵笑道:“那棵树,让我想想,是哪一年种下的,大概是他们下山后的第二年吧。所以这件事,我也想请查兄帮我一个忙,三百年前走的时候我们有一位长老不肯离家,说是要誓死守护先祖的祠堂,于是他就被封进了那棵树里。”
“死了?”
“不,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封了进去,封七爷你可以告诉他一些情况。”
那封七爷叹了一口气道:“您见过琥珀嘛?”“见过,”查文斌如实说道。
“风氏十部里的候虫部最擅长这种法门,我们的先祖学习了其中的一种办法,便是将活人放进融化的蜡里面,蜡会在特定的模具里成型。蜡分两层,第一层里是人,第二层里则是鲜血,我们的先祖相信这种办法可以让蜡里的人得到永生,凿开大树封入蜡棺。”
“所以,想请查兄帮我要回先人的遗体,当然这个忙不会让你白帮的,我会额外再回答三个你想要知道的问题,你考虑一下吧。”
三个问题换一具死尸?这个买卖划算不划算查文斌心中有数,可是那具死尸已经被拉走了,他查文斌一介草民,难不成去抢去偷?
晚上,查文斌陷入了思考,如果要拿回那具尸体他唯一能求助的恐怕也只有……
黑龙,查文斌亲眼看见了他埋葬在了水底,这些年和罗门的联系早已断了,能够置身事外是他现在最大的享受,可以选择的话,他宁愿做一个凡人。
第二天,一品茶楼,查文斌很早便醒了,靠着窗户的位置风起云正在静静的发呆。
“风兄。”“这么早?”“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嘛?”
风起云笑着看着他道:“先借了可是要还的哦。”
“我们几位朋友,每个人的八字里,我缺金,其余四位是缺木、火、水、土。有一位高人告诉我,说我们都是天注定会遇到劫难的。跟我一起来的那位小哥名叫叶秋……”查文斌把他们五人所发生的事情都与那风起云说了一遍,说到最玄妙的地方,连风起云也皱起了眉头,尤其是那状元村的伏羲八卦台。
查文斌说完后,风起云沉思了好久,终于他好像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似得,起身道:“你随我出去一趟,不过你的朋友不可以一起,答应我,等下你所看到的,听到的,不可以跟第二个人说,我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
通知了店里的活计,胖子和叶秋就在茶馆里等着,出了门风起云便招呼了一辆汽车,看来这个古老的姓氏真的完全融入了现代的生活。汽车很快使出了县城,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座小山冲,到了这儿两人又下车步行,前面出现了一片湖,湖边有为打渔的老者。那老者见了来人,赶忙一路小跑的迎了过来,查文斌和风起云上了一艘竹排,老丈载着他们慢慢朝着湖心划去……
第六十四章 神秘图案
风起云真的找到了那片帛书,拿在手中与查文斌那玉环一做对比,无论是大小,形状都几乎一致,唯独颜色帛书上没有将它完整的描绘,不过所画斑驳的花纹与这实物也无差别。这下,厅堂之内可炸开了锅,那风起云也变了脸问道:“查兄,这玉环你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
查文斌这下可好,那一个个的盯着他,好似他去盗挖了人家的祖坟。几经思量他还是如实说道:“那日去到一座地下宫殿,两旁都是一些无头人俑,有一棺椁停在当中,我有一兄弟进那棺椁后便不见了踪迹,于是另外一兄弟跟着进去同样下落不明。”查文斌把那日的情形又给说了一遍,蹊跷之处听得那些人各个目瞪口呆,若不是风起云见过胖子与那叶秋,现在也该怀疑查文斌是在鬼话连篇,胡扯一通了。
说罢,查文斌拿起那枚玉环递给风起云道:“既然这东西本该就是你们的,我带在身上也不方便,那今日便算是物归原主了。”
风起云接过那玉环,一干老头顿时围了上去,这个评论一番,那个说教一通,似乎是终于找到了失传千年的镇宅之宝。不过现在查文斌倒是长舒了一口气,他这人就那脾气,不是自己的东西坚决就不要,如今倒也觉得一身轻松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后,风起云拿着那枚玉环又重新给了查文斌,他说道:“既然当年先祖曾有言,有缘人即可窥得天机,这东西到了查兄手上也算是缘分。既是缘分,便是天注定,我们又怎能逆天而为呢,诸位长老是不是啊?”他说这话的后半段特别加重了语气,那一干老头虽然心中有想法却也是不敢言,族长都发话了。
告了这一段落,那风起云又问道:“查兄,你所说的那位姑娘按你的法子所用,可有效果?”
查文斌摇头道:“现在依旧治标不治本,若是能解了她身上那逆生长怕还是有些机会的,我也曾得到高人指点说是要救那姑娘需要我五人合力,可是文斌无能,至今也没能想出个对策来。”
风起云又问那群老头道:“诸位长老,可曾有人听说过这病?”
左边那老头连连罢手道:“这等罕事闻所未闻,只听说过有人容颜不老青春常驻,却不曾听过有人能逆时而为。”
“族长,我倒是见过一事与查兄所说有几分相似,是我族一部古籍上记载。”说话的是那日与风齐云一道去祭司的那老者。
“是哪本古籍?”
“《异志录》第三卷第六章曾说过:邙山之北有蟜氏神女,三十而负,竟得十三,又一年,得十,女希恐,诛之。”
查文斌一听便明白了,这说的乃是另一位上古大神,蟜氏便是女娲氏族,女娲又名为“风里希”。族中出了一个实际年纪已过三十的女人,这在当时已经属于老年,可却生得如十三岁的少女一般。又过了一年再看,便是只有十岁的女孩大小了,女娲觉得害怕以为她是个妖物便将她处死。
查文斌问:“可有说破解之法?”
那老丈也是摇头,不过他又说道:“《异志录》所载事件都是先辈所闻,为当时不可惑解的难事,诸如现在早已被解开的九宫数术也有记载,其真实性还是可靠的,也说明查兄这位朋友所得的怪病并不是第一个。”
那个美国医生告诉查文斌他的药物只有三个月的延缓期,如今已经半个多月过去了,他依旧毫无头绪,怎得好端端的这人就……若是能找到那个该死的江西道士得有多好,那法子虽然救了小白却落得个如此下场,想到这里,查文斌不禁自责:与其这样,当初便不救便是,落得个生不如死。
风起云也安慰道:“查兄不必过于担忧,人各有命,你们不是说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嘛。你可否把当日救那姑娘的法门告知与我,我们几位长老对于阴阳法门也有一些粗略的见解,看看能否找到其中的破绽。”
这群老头隐居深山,又是正统的太昊后人,听到风起云这么一说查文斌自然是看到了希望,取来笔直便将那日得来的法门与经过细细写下一并承了过去。本以为这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买卖,可那江西道士的法门一与风起云手中他便脸上一惊,缓缓叹了口气道:“查兄,你这法术看似有些……”
“风兄既然是懂道的人,实不相瞒,我也知道它有违天道,有些邪路子,所以争得了那女子亡魂的同意。可就是这般还是背道而行,我那朋友似乎阴阳颠倒,连时间也错乱逆行,倒是我自己一夜之间老十岁,还连累了一位无辜的人……”他倒是想起了钭妃,那真的是一个善良的姑娘。
“地狱之门,这个名字查兄取得好啊,若是有机会得偿所愿能够见得那副图便也满足了,这惊世的法门却有其奥妙之处。”
“恰好,那副图我带在身上,风兄请过目。”查文斌所带的这幅图便是那日他与袁小白做法时,千人哭打开了那道地狱之门的钥匙,万鬼讨伐的符咒,眼花缭乱的图案让风起云大开眼界,不过渐渐的他的眼神却开始慢慢凝固……
“查兄,这好像不是一道符咒,反而像是一幅地图呢。”说罢他便将那图拿与几位长老,其中左边第一排的那位大长老只看了一眼便叫道:“不周山!这是不周山啊!”
不周山?《山海经?大荒西经》里记载:“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相传不周山是鬼界唯一能够到达天界的路径,不周山终年寒冷,长年飘雪,非凡夫俗子所能徒步到达。这个地方更多的是与中国神话相连,先是盘古开天地的时候有一部分成一根天柱,将天地分开,便是不周山,不周山的字面意思是不完整、灾难。虽然不周,却是顶着老天爷。
所以后来共工为了和颛顼争夺帝位,怒撞不周山,才有了女娲补天的传说。另外一位上古大神蚩尤战败后也是被埋在了不周山,就连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也曾作诗道:“唤起工农千百万,同心干,不周山下红旗乱。”而关于这个地方到底在哪里?那是各有说法了,有人说不周山在昆仑山西北部的帕米尔高原上,也有人说它在祁连山尾一座三面环山的山谷里,还有人说在宁夏和内蒙交界的贺兰山上。关于这个地方的猜测,每个地理学家都有史料为证,黄河前套阴山之南的诸毗之山,甚至还有人说不周山根本不在中国国内,而是在约旦河西岸赫尔蒙山。
可谓世人皆知不周山,却无缘一睹真面目,那为何那老丈一眼便叫出这是不周山呢?
那老丈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好不容易被人搀着坐了下去道:“查兄弟,你说这幅图是你做画又不是你所画对吗?”
查文斌如实说道:“是它带着我游走,而我却再也无法重新临摹出这样的图。”
“那就对了!”老人托着那图对风起云道:“族长,你可知我族是从何而来?”
风起云道:“自西域至昆仑,作大山扶木纪历,以昆仑山顶观察天象以明天道,始为山川百物命名。”
“不错!《山海经?大荒西经》记载不周山位于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既为昆仑西北,我族先祖便是从不周山而来,若是族长肯恕我无罪,那我便将天赋神图拿出一睹便知。”
四周的议论声马上就起:“大长老,这恐怕不妥吧……”
这天赋神图是什么呢?天赋神图便是遂人们的先祖传下来的一副关于他们起源的壁画,那个时候的遂人们还没有发明文字,只能用一些原始的壁画来记录他们的信息。这些信息被一代又一代的族中长老负责传递,也只有族中的长老才能明白那些壁画的意思,搁在封建王朝,就相当于是一个史官的角色。
雷雨一部作为风姓十部之一,自然也要学习祖宗的历史,这些壁画大多简单,总计十副,讲述的都是燧人氏先祖们的故事,也被称为天赋神图。
风起云没有犹豫便点头答应,那大长老立刻与人回去取来一本线装书籍,他说道:“天赋神图上一次还是八百年前重修的,不敢随意翻阅,这第一幅图我且打开你们细看。”
第一页纸张被打开,上面画了一座山峦的形状,山的下方有一些人物看似是在狩猎和采集,下方有一串查文斌也不认得的文字,这便是陶文,这种文字要比甲骨文早上约莫8000年。大长老指着那图下的文字道:“不、周、山!”说罢,他又寻过查文斌的那张图做比对道:“你们看,查兄弟这图中是否也有一座山川。”他用手指圈了一个鸡蛋大小的位置又道:“看这里,与这座山是不是一模一样!你们再看,这下面是不是也有一小串文字,也是三个字!”
这下,所有人都不能否认了,查文斌所带来的图上的确有那座山,更加重要的是,那三个被他视作是图案的东西竟然是文字!而且还是最为古老的“陶文”,那大长老激动的说道:“不可能,查兄弟不可能会写陶文,这个世上除了我之外,再也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认得陶文!”
第六十五章 脑洞大开
一门之隔,两个世界,山里山外,皆是人间。
查文斌走了,风起云没有送他,他答应了风起云会要回那具尸体。
大长老最后只告诉查文斌四个字:物极必反。
顾清和回来了,带着一条消息,查文斌去了上海,袁小白正在卧室里安静的睡着,她的胳膊上一条长长的管子连接着悬在头顶的吊瓶,白色的液体缓缓的流进她的体内,那是用来续命的营养液。每隔一会儿就有看护来替她擦拭身子,睡得久了,她已经开始生褥疮了。
安德鲁医生表示她的情况可能坚持不了三个月,比他先前预计的要糟糕,小白的身体继续发声着变化,和半个月前比,她的生理年龄至少已经蜕化了两岁。
“文斌啊,我这趟回去也请教了不少科学界的朋友,其中一位朋友的一句话倒是点醒了我,安德鲁医生也发现袁小姐的眼球再以超乎常人百度的速度进行水平移动,脑电波显示她的思维并没有停止,反而在剧烈的波动着。”
“我只想知道结果。”查文斌说道。
“像袁小姐这样时间逆行的生理现象在医学上本来是不能成立的,”安德鲁说道:“但是顾教授的朋友提出了一点,物理学上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已经证明,如果速度接近光的时候,时间就会停止,如果超越光速的时候,时光将发生逆转。查先生,袁先生,请让我再次声明,这是科学。”
袁先生这几日早就精疲力竭,只是点头表示了一下,查文斌之前也曾老顾说起过这事儿,可是小白的逆生长和光速有什么关系?虽然他没正儿八经上过学,可也不是不知道这世上哪里会有比光还要快的东西呢?
“有一样东西是可以超越光的速度的,并且常人就可以做到。”顾清和顿了顿又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说道:“思维!这个世上只有思维是比光还要快的,一束光从地球到月亮上需要1.28秒,一束光从太阳照到地球需要8.3分钟,可是人的思想只需要转瞬。”
“等一等。”查文斌打断了顾清和的讲话,他说道:“这个不光是小白,我、你、在场的每个人都有思维,那为什么我们的思维超越了光速的时候不会逆转生命呢?”
顾清和很认真的说道:“那是因为我们生活在四维的世界只能看到三维的世界,简单说:一维世界就是一张白纸上的两条线,每个人属于自己的那条线,二维则是形状的出现,三角形、四边形等。而三维就好比这个杯子,简称立体了,有xyz三条轴线,四维便是在这三条轴上再加上一条时间轴。查老弟,记得在狮子峰山顶的时候我们探讨这个问题,你还记得夏老弟当时看见了另外一个自己在五分钟后对你们做了什么那件事嘛?”
“记得。”狮子峰顶,那个时候顾清和也在,他认为那一瞬间的变化是来自于某种神秘的力量改变了时空,让原本两个平行的世界在那一刻发生了交叉。
“好,现在我们看到袁小姐的确在发生着变化,这种变化是我们所不能认知的,超越了我们的常理的,这似乎看上去无法解答。可是查老弟,我可以非常轻易的让你亲眼看到时间倒着走你信嘛?”说着他便解下了自己手上戴着的手表然后对着那指针说道:“现在这只表是没有问题的,我们看到它的秒针和分针都朝着顺时针的方向走的很正常。”说罢,他又拿了一面镜子把那支手表放到镜子跟前再问大家道:“请问,这镜子里的手表是顺时针还是逆时针?”
“逆时针……可是镜子的一切都是相反的啊!”他还想争辩什么,顾清和却说道:“按照你们道家的说法,有阴必有阳,那么有和我们一样时间轴向前的世界,那么必定也有一条时间轴向后的世界!”
“所以!我的朋友给了我一个大胆的猜测,袁小姐很有可能掉落在了另外一个尚不未我们知晓的世界里,因为我们仅仅能看到三维的世界和感受到四维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越高级维度的生物就可以轻易的改变低一个维度的世界,就好比我们可以轻易的折叠这张白纸,或者轻易的在一条线上再加上一条线。”
“物极必反……”查文斌想起来了那个大长老最后与自己说的那句话,“可是,她明明就活生生的躺在我们面前啊!”
顾清和道:“有的时候不要相信我们的眼睛,我们的眼睛或许会欺骗我们。美国的科学发展的很快,尤其是在物理学和天文学,这是最新一期的科学周刊,哈佛大学的一支研究队伍提出:任何系统都是有层次的,指事物的不同深度的本质,它只有通过人的抽象思维来把握,然而却是外界事物的客观存在。同时,这种不同层次的本质也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演变成事物发展的不同阶段,成为人们感官可以把握的新的物理三维空间。因此,四维空间还应加上层次一维,任何真正的系统都是五维空间。”
“简单来说,这五维空间的任何一维都可以和其他四维相互转化。作为事物本质的反映的人的意识空间或心理空间,本质上就属于这五度空间中的第五维空间——层次空间!在五维空间宇宙观中,时间、空间、层次是对称的,就和我们现在看到镜子里的钟表一样。
因为我们是生活在四维空间里的三维生物,所以人的维度只能达到三维,我们知道时间轴的存在却不能去改变它,可是在五维的世界里时间是可以被实体化的,就像现在我在白纸上画的这条线,他不知道在三维生物的我们手中可以轻易的将它二维化……”
“您的意思是她现在跟我们所处的世界不同?我们是三维而她是在更高的维度?”
顾清和道:“就像一维看不到我们一样,我们同样看不到比我们维度更高的生物或者力量,但是他们却可以看到我们,袁小姐或许正是被这种高纬度的力量所掌握,曾经至少你和她存在于同一个维度,可是你却幸运的逃脱了,因为你是加速,所以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根据对称理论,袁小姐便会朝着与你相反的维度,也就是逆时间,那个维度我们看不见,可是她却看得见,所以通过脑电波的测试,那个维度的正式反映在她的意识里一刻都没有停止。”
“空间是一个集合,最基本的元素是点,无数个点就是一条线,一维既是线面体;当线面体运动便产生了形状,是二维体;二维体通过对折产生了三维体;而三维体的运动又产生了时间所在的四维体,以此类推。简单的说五维就是由于四维运动产生,假设四维空间可以对折,那么对折后的那部分所谓的无,就会由于四维的运动而给填补。
当物体运动速度超过光速时,时间就会出现倒流即所谓负时间;空间也会相应回到过去空间,也就是所谓的负空间,这时该物体就进入了负时空,即时空倒流或时空倒转,从而该物体就实现了瞬间移动,所以你现在明白了为什么你的朋友叶秋会突然一下子出现在某个地方,你的那位胖子朋友同样是如此,你们都拥有进出那个世界的能力,只是袁小姐迷失了,而其它的人却幸运的都出来了。”
“我……”查文斌一个土包子这回是彻底折服了,顾清和所讲的都是现今最高的科学,但是他理解起来却一点都不费力。
顾清和说道:“查老弟,我所讲的这些东西只不过是现代文明区区两百年间所发现的,中华神州大地现在能考证的便有五千年历史,而我一直研究的则是五千年以前的古中国,那个时候的中国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国度谁也不说不清道不明,比如你们道教的太极图,一万年以前的古人就能画出如此精妙的图案,是否跟我今天所讲的五维空间对称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呢?”
他拍着查文斌的肩膀道:“现在答案已经很清晰了,它离你很近,我们这些局外人根本无从得知如何进入那个世界,而你们却已经先后论证了数次它的存在。在那个世界里找她属于她的时间轴,然后反过来,那么一切就会恢复正常,否则任何药物的方式都只能表象的阻止。你既然可以阻止自己,就一定也可以阻止他的。”
“可是……我”查文斌终于还是说出了实情:“我……我是被一个女孩子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