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密室
李寻这一边,商讨已经进入尾声。
牛正旺笑呵呵地问:“李寻啊,你确定一个时间,什么时候出动,我这边会尽全力配合你们。”
李寻思索了一下,缓缓说:“上次离开四九城,眨眼已经过去几个月的时间,老薛和如意他们,应该也有些私事处理,给大家几天时间,等大家都忙完了,我们就出发。”
薛奇真点点头:“对,我确实和二柳要回一趟店里,我忙完店里的事,到时候我再来找你们。”
王如意也连忙道:“我也回家去看看我爸妈,师父,宝爷,不如你们和我一起回家,我好好地招待你们。”
李寻笑着摇摇头:“有机会再说吧,这次我有些私事要先去处理一下。”
李寻说这话的时候,还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小宝。
牛正旺自是没有什么意见,捕猎铁鲮鲤这事虽然很重要,也不在乎这么几天。
“行,那就过几天出发,小许啊,你抓紧时间做好情报收集归拢工作,虽然我们收集的情报有限,多多少少也能提供一些帮助。”
但说完了,牛正旺却又一拍巴掌:“哎呀不对,你看我这人……小许,你把这事交给别人去做,我得先放你几天假。”
许倩云的俏脸顿时变得绯红。
大伙儿的表情,也都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他们看看李寻,再看看许倩云,都哈哈地笑着。
牛正旺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谁能听不出来?
唯有李寻微笑着摇头。
老牛啊老牛。
许倩云终于还是受不了这些人的暧昧目光,她大声道:“报告局长,我现在暂时不需要休假,我想我还是坚持工作,多做准备更重要一些。”
牛正旺一愣,道:“也好,反正接下去的任务,你还是要和李寻一起执行的,联系人的工作需要嘛。”
许倩云的俏脸顿时变得更红。
李寻却适时解围:“对了,倩云,说起来,这次真还得麻烦你,帮我找一个人。”
“找人?”
许倩云一愣,又问:“找谁?”
“云海。”
……
薛奇真和薛二柳,坐着十七局安排的专车,回到四九城的天桥薛家店。
虽已入冬,天气变得寒冷,天桥依旧繁华如昔。
薛家店自然也依旧生意红火。
薛奇真和薛二柳离开的这几个月,薛家店里有薛奇真信得过的掌柜和伙计代为打理。
这店,也保持着传统的茶楼特色,店里没有经理,没有店员,只有掌柜和伙计,再加几名保安。
薛二柳偶尔也会遥控过问店里的生意,倒也不出什么乱子。
薛奇真躲避到四九城八年,经营了八年,其实早已有了深厚的底蕴,外人看不出的底蕴。
薛家店只是一个幌子。
东城区首富,同样也只是明面上的名头而已。
真正的四大家底蕴,又有谁能知道?
见到薛奇真回来,店里的掌柜和伙计们纷纷来问好。
薛奇真似乎也没什么心思和他们闲聊。
简单寒暄了几句,他就带着薛二柳,直奔茶楼的三楼而去。
来到三楼,打开房门,进了客厅,又进了里间,里间有好几个起居室,这是薛奇真和薛二柳平时起居的地方。
其实,很少会有人把家安在这种闹市区,那样的生活,不安生。
可薛奇真是来避难的,不是来享受的,越热闹的地方,于他而言,越安全,所以他选择了最热闹的地区,开了一个热闹的茶楼,然后住在茶楼的三楼。
所以说茶楼也只是一个幌子。
真让薛奇真去住四九城郊区宁静华贵的大别墅,他不敢。
就算安排再多的保安,他都不敢。
在那里,他睡不安生。
无知者才无畏。
薛奇真知道的太多,就越害怕。
只有在四九城内,天子脚下,最热闹的地方,他才住得安生。
薛奇真回到自己的起居室,坐在桌前,愣愣地看着一处墙壁发呆。
薛二柳束手陪立在一旁。
薛二柳感觉今天的二大爷有些怪异,他不放心,不敢离开半步。
良久,薛奇真突然叹气。
“二柳啊,拿钥匙。”
“二大爷,拿什么钥匙?”薛二柳随口问了一句,但随即就明白了,目光也落在那墙壁上。
“我这就去拿。”薛二柳匆匆离去。
很快,他拿着一把钥匙来了。
钥匙古色古香,很古老的那种铜钥匙,现在几乎已经见不到。
就算见到了,也没人会以为这是一把钥匙,充其量只是一件古董而已。
“二大爷,打开么?”薛二柳问。
“打开。”薛奇真沉重地点头。
薛二柳来到墙壁不远处的一个花瓶架子旁,在花瓶上左旋三下,右转四下,然后便听得花瓶架子发出一声轻微的弹簧声。
“咔嚓……”
木架子中部弹开一块,出现一个钥匙洞口。
薛二柳将钥匙插进了洞口,旋转了起来。
很怪异,钥匙插在这花瓶架子的洞口上,旋转着,墙壁里却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轻轻响动。
声音很轻,不是在房中,根本听不到。
原本那似乎天然无缝的墙壁,竟然慢慢地从中分开。
里面又出现了一个小房间。
让人不得不暗叹,这个机关设置的巧妙。
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来任何问题,因为那就是一堵墙而已。
正所谓越简单,越不引人注目。
薛家不愧是精通机关要术的家门,这个神奇密室的存在,就可说明一切。
谁能想,这里还会有一个密室?
而外人要是看到这个密室里的东西,恐怕要更吃惊。
只见都是一些机关奇巧的物品,大都是奇形怪状的,常人闻所未闻的物件。
不乏有一些古朴之物。
一边的架子上,还有一些古老的书籍卷轴。
懂行的人到这里一看,一眼便能断定,仅仅这个密室内的物品,便是价值连城。
没有一点金银珠宝,却绝对价值连城。
薛奇真也没有去看别的物品,直奔密室最中间而去。
中间摆着一个玄黄色的陈木箱子。
薛奇真打开箱子,只见里面有一顶古色古香的黑色混元帽,一套外表朴实的青色道袍,道袍上隐隐有几个破洞的不定,一双船型的青鞋,以及一些如拂尘、紫金钵等道家用具。
在箱子的另外一边,则放置着一些颜色淡黄,看起来异常古朴的符纸。
隐约看去,符纸表面,似乎还有一些奇异的光华闪烁。
除了符纸,还有一小坛朱砂,一支狼毫笔。
朱砂的坛子,狼毫笔,都是清一色的古色古香。
薛奇真逐一取出了箱中的物品。
包括这套道士的服饰,以及那奇异的符纸、朱砂、狼毫笔。
薛二柳却瞬间色变了,他惊呼:“二大爷,您……”
这一刻,薛奇真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沧桑,却也有一种说不出的端庄肃穆。
他淡淡道:“没什么,我只是躲避了八年,受够了这种生活,不想再这么躲下去了。”
“可是……”
“我要让它看看,我薛家的真正力量!”(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三章 矛盾
薛奇真的话语,说得缓慢平静,却没人可以怀疑他语气中的决然。
可薛二柳看起来依旧非常担忧。
“二大爷,这可不行,你当初说过,以你的实力,还远不足以使用先祖留下的这些器物,要运用这些器物,意味着你必须激发自身的血脉力量才行。”
“这话,我记得那是八年前,建立这个密室时候,我说的吧,没想到时间已经过去八年。”薛奇真感慨着。
“对!但是前段时间你也同样说了,你来四九城的这八年,并没有太大的提升,所以你现在贸然使用这些器物,甚至去激发薛家的血脉力量,这可是有莫大的风险,而对于你来说,这个危险,远超于普通四大家的族人,你不能这样冒险!”
薛二柳固执地说着,他咬咬牙,又狠心地加了一句:“二大爷,我知道,你现在有这种急切的心情,可能和李大爷这些人有关。
李大爷现在成功释放了血脉力量,包括陈灵兮以区区十六岁的年纪,也同样释放了血脉力量,这些都给你造成了压力,可是,你不能在这种压力下,去强行挑战你根本无法做到的事!”
薛二柳的话,说得有些直接,也有些难听。
薛奇真却没暴起,他只是叹了一口气,语气变得有些沉重。
“二柳啊,这一点,我远比你更清楚,而事实也非你想象的,我是因为感觉李寻等人的压力,才要做这个尝试。
反而,我还从李寻成功释放血脉力量的过程中,找到了一些诀窍,或许可成为一种参考。”
薛二柳一脸的不解。
薛奇真继续缓缓解释:“我们四大家的血脉觉醒难度各有差异,其中李家血脉力量最强大,一旦激发,则堪称无匹威猛。
可李家的血脉力量,传闻也是最难激发的,世上除了李家先祖李畋,以及现在的李寻,没人再能完美激发。
这是为什么?
根据我最近以来的一些研究发现,其难处,在于李家血脉力量的激发,本身就存在一个极大的矛盾点。
那就是拥有李家血脉力量的人,比如李寻,首先只有他的实力提升到足够强大的境界,才有释放血脉力量的可能。
但要成长到这个境界,却不仅仅只是实力的成长就够,他还要历经万千磨练,磨练出坚强的意志,无俦的勇气,永不放弃的决心,这些,却不是简单的锻炼就可达到。
他需要经历无数次的血与火的战斗,在战斗中锻炼他的这些素质。
可这么一来,他势必造下极重的杀孽,以至于浑身聚集了强大的杀气,甚至可能和追爷身上的杀气互相影响。
这些杀气,以及杀孽,就是李家血脉力量爆发的另外一个矛盾点。
因为历经无数战斗,造孽深重,李寻才拥有强大无匹的杀气,才有足够释放血脉力量的可能性。
却也因为杀气太重,罪孽太深,造下无数业障,所以李寻在释放血脉力量的时候,甚至可能被血脉力量所左右心神,丧失了心智,最终陷入疯狂,不得善终。
也因如此,李寻八年前就已徘徊于血脉力量的门口,却迟迟不敢释放自己的血脉力量!”
薛二柳听得惊心,忍不住道:“可是,李大爷他说了,他最终机缘巧合之下,找到完美释放血脉力量的方法。”
薛奇真却摇头,“我想,李寻他自己也还没完全领悟这一点。”
“为什么这么说?”薛二柳更惊。
薛奇真缓缓地回:“因为李寻并不知,他的血脉力量的爆发,却是有些其他的因果关系在内,他不全是我们道家的人,所以他不懂这因果。”
薛二柳更是一头雾水:“二大爷,你能详细解释么?”
“这因果,便在这业障上。”
“业障?”薛二柳似乎受到了一丝启发,但还是似懂非懂。
薛奇真叹了口气,“对,就是业障,李寻其实并不知,他八年前,因犯下滔天的罪孽而隐遁山林,彼时的他,实力已至巅峰,同样,杀气、业障也至巅峰,所以他徘徊于突破血脉力量的门槛之外。
这隐居的八年,他手上并无沾染鲜血,潜心于山林,其实就是一种消孽。
此后,我听他说在老鼠洞灭蛊鼠,别看屠杀生灵无数,其实却是屠杀了可能为害一方的巨大隐患,造福了世间更多的生灵,这也是消孽。
再此后,他于龙城捕猎龙蟒,他最终没想杀死龙蟒,可龙蟒却自杀了,如果此事就此作罢,他虽无心杀蟒,蟒却因他而死,他依旧会造孽。”
薛二柳眼前一亮:“可龙蟒死后转生,却可能因为李寻的关系,而脱离了白麂子的控制,获得了新生,这其实也是消孽?”
薛奇真点头:“对,不仅是消孽,而且是造大福,积善缘,此事让李寻自身获益匪浅。”
薛二柳受到启示,顺势说了下去,“这么说起来,比如李大爷在湖心岛收服老白,在狗城杀死老狈,在四姑娘山终结宋家内战,阻止了百兽厮杀,在长江,猎杀巨鳄,挽救无数生灵,其实都是在消孽?”
“对,这些都是在消孽,尤其是从大爷海下来之后,李寻一路消孽,可惜他却不自知,但与此同时,他不断有新的领悟,实力更是突飞猛进,比八年前还要强大。”
薛二柳惊呼了:“原来,是李大爷的实力变得更强,他的业障却也同时消弭,所以他才能成功释放血脉力量?是这样的么?”
薛二柳叹息:“就是如此!所以原先的矛盾,此时便不再是矛盾,所以他才能成功地释放血脉力量,而不遭受任何反噬,他在苗寨那晚灵犀一动的,对于释放血脉力量的方法的领悟,是一方面,可归根结底的,是因为他已消去了昔日造下的巨大业障,而这也是更重要的一个方面。”
薛奇真缓缓说罢,薛二柳的表情变得异常精彩。
他一直以为,李寻完美释放血脉力量,是李寻自身的一种突破。
根本没想到,还有这等原因在内。
第五百一十四章 因果
得知李寻这个突破血脉力量的真正原因,让薛二柳再次忍不住感慨。
却也难怪,历代李门的传人,要完美掌控释放血脉力量的方法,是何其困难。
要先变强,先得学会杀戮,先得历经磨练,必然要积下业障,这是一件难事。
本身实力不够强大,天赋不足的人,你都不够资格积下这业障。
但要变得更强,要掌控血脉力量,却还得学会消孽,只有消去业障,消去渴望杀戮之心,变得平常心,才能完美掌控血脉力量,才能不受血脉力量的反噬。
便在这一刻,他似乎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他感觉,今日和二大爷一番交谈,获益匪浅,他于道家的因果、业障方面,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可惜薛二柳却并不知,李寻所经历的另外一件事。
在大爷海,李寻曾单独拜见老道,老道那时规劝李寻,要李寻小造杀孽,也要李寻为小宝积福。
那时的老道,语焉不详,话中却流露无上的睿智。
老道也曾说,他曾以同样的话,规劝过李寻的祖辈,可惜李门其他的人,都没认真去听老道的话,就算想听,听了,恐怕也做不到,猎门的人,岂能不造杀孽?
唯独李寻听进去了,不管是为李寻自己,也还是为了小宝,李寻终究做到了老道对他的嘱咐。
少造杀孽。
消除业障。
当然了,这事,是老道单独和李寻说的,就算薛奇真也不知道,别说薛二柳了。
薛二柳要是知道这件事,再结合薛奇真今日的言论,他恐怕要更惊惧于老道的神奇。
原来,老道早已将李门门人突破极限,完美释放血脉力量的方法,教授给了李门的门人。
可惜的是,李寻的先辈们都做不到,所以他们都无法完美释放血脉力量。
唯独李寻做到了,做得很完美,所以李寻最终完美释放了血脉力量。
因果。
有因有果。
这就是因果。
善因结善果。
说得或许便是如此。
可惜老道对李寻所说的这一切,薛奇真不知,薛二柳也不知。
李寻是知道的,但李寻却不知这因果关系。
所以等于众人其实都不知。
也所以,李寻会以为自己于苗寨的那一刻,是灵犀一动,是误打误撞,最终领悟了血脉力量的释放方法。
却不知一切早已注定。
或许也只有远在终南山,常年居住于山顶大文公庙的那位不知寿命几许,仙风鹤骨的老道,才睿智地洞悉这一切。
也幸好,李寻听了老道的话。
薛二柳不知道这一切,却依旧于薛奇真的话中,找到了一个问题,他于是又问。
“二大爷,那你方才说了,你从李大爷领悟血脉力量的方法中,找到了一些诀窍,可以作为你的参考,那又是什么意思,我们薛家的猎人,可很少捕猎猎物,也很少造孽啊。”
薛奇真双目一睁,道:“我们很少造孽,但我们和李门一样,突破血脉力量的枷锁,需要解决一个矛盾点,这矛盾点,并不在于消除业障,而在于天机。”
“天机?”
薛二柳觉得自己又有些迷糊了。
薛奇真却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四大家的人,只知道李门血脉力量的强大,可所有人却不知,论起玄妙神奇,我薛家血脉力量丝毫不输于李家力量,我薛家血脉力量,能沟通天地万物,能知晓未来。
我们薛家的血脉力量,赋予我们薛家子弟以精通命理玄学,推演天机,洞察未知的神秘能力,以及在其他诸如机关秘术等方面的天赋,也让我们凭借这些能力,足以跻身四大家的行列。
但我们这能力,本身就是在与天争运,是违逆天机的,偏偏我们薛家的存在价值,使得我们必须要不断泄露天机,用夸张点的话来说,这是我们在故意犯天条,肯定是要遭天道惩罚的。
所以我们薛家弟子,大都命运多舛,能力越强之人,不得善终的几率就越高,只因他们平生泄露了太多的天机,而我薛家历来人丁不旺,每代的传人寥寥无几,到了你这一代,更是只剩下你一个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说起这原因,倒是和李门人丁稀少的原因有些相似,李门的人,大多造孽深重,却不知消孽,所以很多人不得善终,而我们却是因为违逆天机,唉……”
薛奇真的语气变得更加沉重,“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我薛家弟子在突破血脉力量境界的时候,所遭遇的风险更大,危机更重,盖因我薛家弟子一旦释放血脉力量,更会晋升另一个境界,进一步窥察天机,洞悉天地宇宙的奥秘,此为天地更加不容之事!我们一旦失败,便会有性命之忧。”
薛二柳有些怒了,“二大爷,既然你都知道,你还想去冒险?”
薛奇真沉声道:“但我方才也说了,我薛家于四大家中存在的最大价值,就是在于这窥视天机,演算未知,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
“没有什么应该不怪的,要是连命都丢了,我们要这个价值有个屁用?况且我记得我几个月前,在遇到山魈前,你和我说过一番道理,反正就是安全至上,该退则退,凡事不能冲在前头,冲在前头的事,得由其他家去做,这些话,都是你教导我的,你都忘了么?
你现在这是以身犯险,哪里还考虑什么安全了?二大爷啊,你醒醒吧,别再迷糊了!犯不着这么去拿命冒险!
李大爷能破了那啥血脉力量的矛盾,最终释放血脉力量,那是李大爷的事,是他的机运。
你不是李大爷,业障的矛盾点,和天机的矛盾点,也不完全相同,你别想着李大爷能破了这矛盾点,那你也就能破。
再说难听点,捕那白麂子,猎杀那铁鲮鲤,能捕就捕,能猎就猎,捕不到,猎不了,那就算了!犯不着你去这么拿命去冒险!”
薛奇真的固执,让薛二柳都忍不住爆出了粗口,但他仍旧试图说服薛奇真。
什么狗屁的矛盾点,他都不管。
他只知道,薛奇真真要去冒险突破血脉力量,他可能会死,他决不允许薛奇真去这么做。
薛奇真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第五百一十五章 天机
“二柳啊,这就是我想对你说的另外一件事,其实从八年前开始,我就一直都在错着,我不仅自己在错,甚至还严重地影响了你。”
薛奇真语气沉重地说着。
他的目光中,有种深切的自责。
薛奇真的年纪,虽有六十八岁了,但他原先看起来其实并不怎么显老。
可现在的他,神情颓丧,语气自责,满脸落寞,这让他看起来,仿佛在刹那间,就苍老了十多岁。
这种目光,这种语气,从未流露在薛奇真的脸上,薛二柳看了,也瞬间愣住。
“二大爷……你咋就这么说呢,是不是我刚才说错话了。”薛二柳喃喃着。
薛奇真却继续摇头,“不,你没说错话,错的是我!
三个月前,我带你初入山林的时候,所教导你的,诸如安全至上,明哲保身等说法,此刻深刻地反思,那其实是错的!
远溯八年前,黄山事件那时,我自以为窥破了天机的奥秘,洞察未知,并以自己逃过一劫而庆幸,可在此时看来,其实也是错的!
这八年的时间里,我躲在四九城中,选择了在最热闹的天桥,开了热闹的茶楼,居住于茶楼之上,以为就可以这么安然渡过下半生,享受荣华富贵,其实也是错的!
这八年,我过着貌似富贵,实则一直提心吊胆,生不如死。
而一直以来,我不敢让你碰哪怕是半点的薛家绝学,让你不学武,只学文,以为凭此可以让你安然生活,保你一生富贵平安,不再重蹈我薛家前人的覆辙,我以为我做对了,现在看看,同样是错。
错错错!总之,八年来,我一直在错,错得离谱!”
薛奇真说得痛心疾首。
最后那三个字“错错错!”更是说得悲愤至极。
薛二柳慌了:“二大爷,你没错,是我刚才说错话了,我不该刺激你……我……”
薛奇真却恍若未闻,他继续自顾自地说:“但我直至遇到李寻,重新跟着他,进入山里,冷眼旁观他的所作所为。
看着他为了追寻八年前的一切而不断努力。
看着他在这努力的过程中茁壮成长,实力甚至远远超过了八年前退隐之际的他。
尤其是到最后时刻,他竟能突破门槛,释放血脉力量。
在我有幸洞悉他释放血脉力量的真正奥秘之后,我才知,一切真的是我错了。”
薛二柳也愣了。
他原先以为,薛奇真是受了刺激,故而这么说。
却根本没想到,薛奇真的这番话,竟是因李大爷而有感而发。
他一时呐呐无语。
薛奇真却猛然看向薛二柳,目光中的颓丧和自责,已然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决然。
“我这错误的一切,源于逃避!
我以为能窥破天机,便可提早布置,逃避一切危机,但事实上,身为四大家的猎人,本就不应该逃避。
逃避使人颓丧,使人消沉,所以这八年时间,我的实力一直原地踏步,根本没有一丝半毫的提升,就是源于这逃避!
而李寻他却……天哪……他的名字……寻?难道,当年给他取这名字,竟然也是一种天意么?”
寻?
薛二柳一时还没搞懂这意思,他只是安慰薛奇真:“二大爷,你也别太自责,就算是李大爷,你看他在黄山事件之后,也不消失了八年,沉沦了八年么?”
薛奇真却断然摇首:“不,他或许是消沉过,但他在时隔八年,十七局再次找上他,他毅然重新出山,踏上追寻八年前一切的道路,说明他从来没有真正消沉过。
这八年,他看似躲避,看似消沉,其实只是舔舐伤口,在做准备。
而他重新出山的努力,也终究没有白费,你看他现在达到的境界,是李门历代祖先都从未达到过的境界,已和那李门传说中的先祖并驾齐驱。
他这成功,绝不是偶然!而这也恰恰是我们原先的不足,是我们需要学习的地方,我们得向李寻学习。”
薛奇真的语气,变得越来越决然:“所以,我不再想继续逃避,再逃避下去,我薛家从此或许就要真的永无出头之日!
其实在山西陈家的时候,我早就已经占卜一卦,推断天机,得出结论,我们四大家的猎人,在接下来的行程中,可谓是步步危机!危机绝对不亚于八年前的黄山,稍有不慎,就有全军覆没的可能性。
且这卦象显示,此难最终的程度,或许是前所未有,死伤之人不可计数,甚至可能还是人类世界的一个浩劫……”
薛奇真没说完,薛二柳却吓得傻眼了,他带着哭腔喊了起来,还死命地捂住耳朵:“二大爷,别,求您了,别说了!天机啊,泄露天机啊!你这是在严重泄露天机,你说这么大的事,你这是在自找死路啊!别说了……二大爷……”
却哪能完全捂得住。
两人隔着这么近,哪有听不清的道理?
其实就算是薛二柳没听到,只要薛奇真说了,便已是严重泄露了天机。
薛二柳现在跟着薛奇真学了好多东西,早已懂这道理,所以他哭得撕心裂肺。
这么严重地泄露天机,二大爷他真是要死定了!
薛二柳真后悔,今天为什么要和薛奇真说这些话。
薛二柳的这神情,薛奇真看得真切,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丝欣慰。
他伸出手,拿开薛二柳捂着耳朵的双手,又握在手中,轻轻地摩挲着,道:“不过,二柳你也放心,我此时敢说这种话,那说明我早有心理准备。
对,这八年来,我或许确实没有太大的进步,但是最近几个月,我跟着李寻,重新爬山涉水,深入山林,重新拾起年轻时的勇气,经受各种磨练,却也让我的实力,有了难以想象的提升。”
薛二柳愕然,但感觉听起来却似乎有些道理。
薛奇真淡淡地笑着,继续说道:“我不是说了么,从你李大爷的身上,我得到了启发,找到了薛家释放血脉力量的矛盾点,这启发,这矛盾点,便是在于‘天机’两字之上!我若不是真正掌控天机的奥秘,我敢如此泄露天机,自寻死路?”
掌控天机的奥秘?
这是什么境界?
薛二柳更是傻眼。
第五百一十六章 赌上我命
薛二柳傻着眼,满脸泪水的表情,真是非常好笑。
薛奇真摇摇头,他伸出手,轻轻地抹去薛二柳脸上的泪水。
他继续道:“此次我推演天机,占卦之后,已然觉察,如果我们四大家的猎人,依旧像在此之前一样,被白麂子等敌人牵着鼻子走路,让它安心布置好圈套,再让我们钻进去,那就算我真正掌控了天机的奥秘,也极有可能重蹈八年前黄山的覆辙。
而这次我们薛家要是再像八年之前那样逃避,坐视李寻、宋君行等人再出意外,那他们两家的血脉,可就真正要灭绝了。
李家主攻,宋家辅助,他们的战斗力最强,一直就是我们四大家的中流砥柱,白麂子除去他们两家,必然不会放过我们残余的两家,我们难道一辈子躲在四九城中?”
薛奇真的目光看向了放在一边的那些器物。
那是一套道袍,一柄拂尘,一个紫金钵。
还有玄黄符纸,朱砂坛子,狼毫笔等等。
“所以,我才会想到去尝试释放血脉力量,我四大家的猎人,绝不能再这么被人牵着鼻子走路,我薛家子弟,理应发挥我们应有的作用!
我要让白麂子知道,世上还有一种猎人,叫做墨门薛家的猎人!
他们曾经沉沦过,曾经害怕过,曾经逃避过,但从今开始,他们不再沉沦,不在害怕,不再逃避!”
薛奇真最后这话,说得气势十足。
薛二柳看得忍不住一阵激动。
他又开始抹泪水。
这次不是难受,也不是哭,是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从来没发觉,他的二大爷还有这么气势威猛的一天。
对啊,猎人,猎人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哪有害怕、躲避猎物的猎人?
哪有去捕猎了,让队友冲在前面,自己却躲在后面的猎人?
以前的二大爷,确实是错了。
但薛二柳终究还是有些头脑的,他冷静下来,又轻声问:“二大爷,那你这次释放血脉力量,可有把握么?”
薛奇真断然摇头:“没有把握!我薛家历代先祖,对于如何释放血脉力量,都没一种明确的说法,一直是含糊其辞,说明这方法,本身其实还未被我薛家先祖真正掌握。
而我现在从李寻消去业障,释放血脉力量的过程中得到启发,找到这矛盾点,在于‘天机’两字,也还只是猜测,无从考证,真要考证,便从我身上开始。”
薛二柳又是傻眼。
靠,说了半天,原来薛奇真是没什么把握,还是理论而已呢?
他又哭丧起脸,问:“二大爷,那你说得这么信誓旦旦,到底有什么根据?你又凭什么说你掌控了天机的奥秘?你不会是错觉吧?”
薛奇真摇头:“这个当然不是错觉,李寻能完美释放血脉力量,一切源于‘业障’两字,他要强大,要磨练,必然会造孽,业障变重,所以释放血脉力量的时候,危机重重,稍有不慎,就陷入疯狂。
可他要变得更强,却得先消孽,得消除渴望杀戮之心,做到身有杀气而无杀孽,这恰恰是最困难,也是最复杂的,但李寻做到了,所以他成功了。
而换到我薛家,业障便成了那天机,李家是造杀孽,我薛家却是逆天机。
我薛家的能力,乃是与天争运,乃是违逆天机,所以为天不容,这个你也知道。
可你不知道的是,天机可逆,但也可顺,违逆天机,当然要遭受天道惩罚,为天道所不容,可若要真正把握了天机的奥秘,认清天机的本质,不违逆天机,反而是顺天行事,做到顺天机而非逆天机,那不但不为天道所不容,或许更有可能得到天道嘉许,于修道之人大有裨益。
这,就是我对天机的领悟和掌控!”
薛二柳继续傻眼。
天机这意思,他当然懂。
天道的意思,他也有些了解。
都是道家修炼的根本。
却根本不知,竟还有顺天机、逆天机的说法。
他下意思地问:“二大爷,啥是顺天机,啥是逆天机,你给我解释解释,最好能有例子说明一下。”
薛奇真淡淡地笑了。
“我今天和你讲这些东西,本就是有将我掌握的心得传授于你的想法。
天机归属于天道,顺天机,其实就是顺应天道,道法自然。
我举几个例子,为什么我说我能在最近几个月,提升远超于之前的八年,其实就是因为这八年我所做之事,虽说不上是逆天机,却绝不是顺天机。
但最近这几个月,我几次用到薛家的血脉力量,比如仙人指路,那几次仙人指路之后,我就感觉到,我的实力似乎有些波动,当时我也琢磨,可我没想通。
现在我却想通了,因为这几个月,我所做之事,从大义上说,都是顺天机的,是顺应天道的,都是比如救人之类的好事,不是像我之前八年,在四九城,只是用了这些能力,为我们谋取利益,谋取地位等等。
而更从大义上说,白麂子所做之事,它所同流合污之辈,如老狈,如宋永真,如铁鲮鲤,无不都是犯下滔天罪孽之辈,它所行之事,就是在逆天机,是违逆天道的。
我这段时间与它斗,它是逆天机,违逆天道,那我便成了顺天机,顺应天道,所以,我这几个月不断使用我薛家的力量,包括仙人指路,不但没有受到天道的惩罚,反而实力隐隐提升。”
薛二柳终于听懂了,他忍不住加了一句,“所以,二大爷,你认为,只要你是用薛家的能力,在和白麂子斗,从大义上说,那就是顺天机,是不会违逆天机的,哪怕你借机冒险去释放血脉力量,也有更大的成功可能性?”
“对,就是如此,我们对天机两字,一直以来讳莫如深,不敢深入探究,深恐一时不慎,便违逆了天机,却不知,天机可违逆,也可顺应。
但如果我们时时能做到顺天机行事,而非逆天机行事,往大了讲,一直影响我们薛家上千年的,让我时时刻刻如步履寒冰的‘天机’二字,不但不会再成为我们的桎梏,反而会成为我们提升的最大助力!
而其中关键,便是在于分清这顺天机和逆天机的区别!”
薛二柳双目爆发出奇异的光芒。
他终于知道,二大爷为什么敢这么大胆地去尝试。
但薛二柳依旧担忧:“二大爷,可我还是觉得这有些冒险,最近三个月的经历,不足以说明这一切,天道浩瀚,哪里是我们可以妄加揣测的。”
薛奇真却又笑了。
“世事无绝对,所以我这确实也只是大胆的猜测,可若不去尝试,谁又能知道是对是错?
若我错,赌上我命!
若我对,觉醒血脉!
我薛奇真一辈子无法算清自己的命,那是对我之前违逆天机的惩罚,从今日起,我不算命,我只算心!算我真心!
若顺天机,便顺我心,若逆天机,便逆我心。”
第五百一十七章 痛
薛奇真说完这话,薛二柳看着薛奇真,默然无语。
薛奇真说这话时,脸带微笑,语气轻松,仿佛他只是想去做一件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而并非“赌上我命”去探究天道。
可越是如此,越能体现薛奇真的决意。
这让薛二柳更加担忧。
担忧写在了他的脸上。
他怕薛奇真这种不平常的心态,最终影响了他。
天道在于道法自然,在于平常心,薛奇真此时看似平静,实则已经有些脱离了平常心。
薛奇真却又淡淡地笑,继续说:“二柳,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但这次我们已是没有其他任何办法,四大家的猎人,继续沿着白麂子留下的踪迹追寻下去,钻进它的圈套里,可谓是危机重重,丝毫不亚于八年前的黄山。
可我们更不能退缩,我们退缩,它们就会步步紧逼,敌人不止是那些邪兽,还有那些神秘的强大的敌人,就算躲在四九城,我们也不见得安全。
再说八年前我已经逃避一次,以至这八年生不如死。
李寻于几个月前找上我们的时候,我甚至已经做好等死的准备,可是他终究大度地放过了我们。
我从那时候,其实早就存了心,必不能再有负于他。
这次的危机是如此之重,如果我还不能发挥一点作用,化被动为主动,主动引导四大家猎人出击,那实在是有愧于心。
所以,我意已决,虽有些冒险,也必须得去冒,你也别太担心,做到心里有数就好。”
薛二柳叹气:“那么,二大爷,既然此行危机重重,我们是否要告知李大爷等人?”
薛奇真犹豫了一下,道:“也暂时不要告诉他们,终究是和天机有关,少一些人知道,或许也……”
薛奇真话未说完。
却没再说下去。
但薛二柳知道了,其实薛奇真对于“天机”这个矛盾点,还是不能非常断定,薛奇真其实也不知道,他这“顺天机”和“逆天机”的说法,究竟是否正确。
就算是真的“顺天机”,后果如何,他也无法完全断定。
如果薛奇真推断错误,那他现在在做的,无疑是极其严重的泄露天机的事,是绝对要遭到天道惩罚的,所以这事,让尽少的人知道,对薛奇真多少还有些好处。
于是薛二柳叹了叹气,点了点头。
薛奇真又抬头看看密室的四周,目光落在密室周围的那些奇巧物件,以及那些古色古香的书籍卷轴上,他缓缓地说了起来。
“不过,现在我也放下一些心事了,这几个月,我已经将很多要教的东西,都教给你了,你慢慢地学,再把这个密室中的东西全都消化了,那你就足以继承薛家的血脉绝学,成为下一任合格的门主,再将这些东西,传给你的子孙后代,如此,我薛家血脉才会永不断绝。”
薛二柳听了,鼻子有些发酸。
他知道,二大爷终究还是开始交代后事。
这次,他为了李大爷,为了四大家,看来真是要去搏命了。
薛奇真转头又看向薛二柳:“对了,二柳,最近这段时间,我教给你的东西,你都学会了吧?可有什么不懂的?如果有不懂的东西,最近一段时间,你得抓紧时间问我。”
薛二柳愣愣地看着薛奇真,没说话。
薛奇真一愣,问:“怎么不说话?”
薛二柳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畏缩,他轻轻地说:“二大爷,真是对不起,我天生愚钝,最近一段时间,尤其是在山西的时候,你教我的很多东西,其实我都没怎么掌握,你教的太快了。
再说,我也不知道,你在山西那段时间,这么拼命地教我这些东西,原来还有这种深层次的意思。”
薛奇真的语气变得有些不悦:“我不教快也不行,我要早些做准备,但你并非天生愚钝,我知道,你接受知识的能力很强,有我薛家血脉力量的人,没什么愚钝之辈,学习这些东西的速度都是很快。”
薛二柳哭丧着脸:“可我真没怎么学会……”
薛奇真眉头皱得更深了,语气严重不满:“那肯定是你在偷懒!”
薛二柳不敢和薛奇真的目光对视,他的目光闪烁,“可我哪知道,你最近这么逼我学习,是因为这个原因呢,我还想慢慢学,反正有的是时间去学,所以这段时间……我确实是有些懒惰了……”
薛奇真听到这话,终于怒了。
有种深深的,强烈的怒其不争。
他忍不住叱骂了起来:“你这个不争气的家伙,怎么到了这种时间,还要懒惰呢?你你你……”
说得急了,薛奇真捋起袖子,就又要打人。
薛二柳吓坏了,他连忙躲得远远的:“二大爷,你就原谅我吧,你还是慢慢地教我,我接下去肯定好好学习……”
“哪还来得及?你个没用的家伙……”
薛奇真怒气冲冲地冲了上去,就去追打薛二柳。
密室不大,薛二柳一下子就被薛奇真逮住。
薛奇真忍不住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叫你偷懒,叫你偷懒……”
“哎呦,哎呦……”
薛二柳撕心裂肺地哭,却又丝毫不敢反抗。
但是薛二柳不会告诉薛奇真,其实,薛奇真教给他的东西,他真的都学会了,密室里的一切,他也都懂了一些,所以就算没有薛奇真,他一个人琢磨着,很多东西都会学会,他相信自己,他不会比薛家历代的家主来得差。
但薛二柳不会说。
他怕他这么说了,二大爷可就真没任何后顾之忧,可真会去决意冒死。
薛二柳真不想二大爷就这么永远离他而去。
所以他确实是在哭,撕心裂肺地哭。
不是因为身上的痛,而是他内心的痛。
……
四九城,密云,某处山间不知名的古刹。
禅房中,蒲团上,盘腿静坐着一名白须飘飘的老和尚。
正在此时,禅房门外传来脚步声,然后是轻轻的叩门声。
老和尚睁开双目,轻声道:“进来。”
一年轻的比丘进入禅房中,合十道:“云海禅师,您说今日有会有贵客登门,他果然来了。”
第五百一十八章 行善
老和尚微微笑了起来。
原来这和尚,竟是三月前,和李寻在四九城的苏富比拍卖场,有过一面之缘的佛教协会的云海禅师。
没想到他竟然修行于郊区的这个不知名小古刹中。
“有请。”云海缓缓道。
云海竟也不问是谁。
小比丘随即转身离去。
片刻后,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一个尖尖的声音传来:“寻哥,没想到,云海这老秃……咳……这老和尚,竟然住在这个不知名的小庙里。”
李寻淡淡的声音响起:“别乱说话。”
没过多久,禅房的门再次打开。
李寻跟着小比丘的脚步,进入了禅房中。
云海也看清楚了来人。
这一看清楚之后,云海突然眉头微微一翘,他顿时一惊心。
一直表情波澜不惊的他,此刻竟有些变色。
当然,并不是说他因为见到李寻而惊心。
他能事先算出今日有贵客登门,见到谁都不会吃惊。
这边,李寻恭敬道:“云海大师你好,好久不见。”
小宝也蹲在李寻的肩膀上,大声道:“云海大师好!”
自从清楚云海大师有可能给小宝续命之后,李寻见到云海大师,可不敢再有失敬的地方。
对能人的尊敬是其一。
更重要的是,李寻为了救小宝,甘愿放下架子,去做任何事。
云海大师笑着起身,来到李寻的身前。
“好好好,李寻施主,没想到区区三个月而已,你仿佛如脱胎换骨,不仅身上杀孽消去不少,而且连实力也……哈哈哈……不错,不错。”
这想必就是云海方才惊心的原因。
李寻也有些惊心。
他没想到,云海的目光这么毒辣,只是一个照面,就能看出这么多东西。
虽惊心,李寻依旧微微笑着说:“这次我登门拜访,其实也是想来登门赔礼道歉的,上次拍卖舍利子的事,我和小宝对大师多有得罪,还请大师原谅一二,但也没想到,大师在拍卖会上会帮我的忙,帮我抬价,这个确实是要谢过大师的。”
云海大师摇着手,笑道:“不说了,不说了,其实那次也是老衲走眼,被薛普萨给骗了,但既然老衲去了拍卖会,看那拍卖舍利子的本意,并非和我佛门作对,而是为了替你们平摊罪孽,再则,也是薛普萨想让老衲见见你这灵鸟。
出家人慈悲为怀,这等消除罪孽、拯救性命的事,老衲当然不会破坏,且也看王如意和舍利子有些机缘,便随意出手帮助你,举手之劳而已。”
云海说得淡然。
李寻却又听得暗自惊心。
佛门中果然也能人辈出,和道家实在是不相上下。
云海大师显然就是这能人。
他竟也能看出,薛普萨当日邀请佛门的人前去,就是想让云海大师见见小宝而已。
于是李寻越发恭敬地说:“云海大师,既然您都看出来了,那么这次,您是否可以出手,救我兄弟一命?若能救我兄弟一命,我李寻以后为大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寻这么恭敬地说,小宝在边上听着,他心里其实有些难受。
寻哥这么高傲的人,何时曾低声下气地求过人?
但是今天,寻哥为了救他的命,这么去求云海和尚,让小宝心里如煎炸般地难受,可他又不敢胡乱说话,怕害得李寻白白求人。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兄弟情深,这一刻,小宝真切感受到了李寻的情谊。
李寻说起了小宝,云海的目光,自然而然地也看向了小宝。
仔细观察良久,他笑吟吟地说道:“我是在想呢,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来求老衲我帮忙,也真耐得住性子,原来是这灵鸟得了一些机缘,且不断消去业障,所以延长了寿命。”
李寻笑着道:“大师慧目如炬,我这兄弟,最近确实得了一些机缘。”
“机缘由你而起,业障也因你而消,你其实早已在用自己的行动,在救他的性命了。”云海笑着颔首。
“但接下去还得依靠大师出手帮忙,大师您肯出手帮忙么?”李寻追问。
云海哈哈地笑了起来。
“我早说了,出家人慈悲为怀,再说这灵鸟成长不易,早是通灵之物,救他一命,自是无妨。”
李寻大喜:“那就谢过大师了。”
“且别急着谢我,关键还在于你们自身。”云海大师笑着摇手。
李寻一愣,不明所以。
云海大师说道:“其实我看这灵鸟,七八年前就该死,他和你一样,当时也犯下滔天的罪孽,身上罪孽极重。”
云海大师说得有些莫名其妙,李寻却猛然色变。
小宝的目光中也流露出惊骇。
但很显然,云海大师是说对了。
云海大师恍若未见,继续说道:“可我推测,八年前,你和这灵鸟虽然犯下滔天的罪孽,却也无意间造下一些功业,或许是功罪相抵,所以让这灵鸟,多活了这么多年。”
李寻更惊心,小宝也是瞠目结舌。
八年前的事,他们历历在目。
要说罪孽,那肯定是深重的很,但何来功业之说?
李寻咬咬牙,沉声道:“大师,我知道八年前,我们犯下滔天的罪孽,但是我兄弟这罪孽,其实应该归于我身,如果没有他,我八年甚至都无法走下……所以,请大师一定要出手救我兄弟,我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承受!”
云海大师淡淡地笑:“我早说了,你已经在消去业障,也已经等于在救他性命,不过,这还不够。”
“大师请直言。”
“业障自然是要再消的,只消除业障,却也不够,还要积福。”
李寻追问:“该如何积福?”
“积福,自然就是多做善事。”
“大师还请说得更详细一些,或者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可以做善事?”
“做善事的方法很多,有花钱做善事,也有不花钱做善事,看你如何去做。”
李寻连忙道:“我愿意为我兄弟出钱,替大师的寺庙捐赠香火,修缮寺庙,重塑菩萨金身。”
云海大师笑着摇头:“无需这么做。”
“那是否可以将钱财交给大师,请大师帮忙做善事?”
“出家人不理这些俗事杂事,这一切,还得你自己去做,老衲观察这灵鸟,至少还有半年多的寿命,你去给他多做善事,多积福,善事做得越多,积福越多,我救他命,就越容易,他能活的时间也越长,甚至不在你之下。”
云海大师笑着说道。
李寻却依旧有些茫然,毫无头绪。
但他隐隐觉得,云海大师说这话是正确的。
薛奇真其实早就讲过“借尸还魂”的事,他曾举过一个例子,说起一个富商,生前行善无数,所以临死前,云海给他续命成功。
那就是个善人。
虽然续命之后,这善人变得不再是善人,最终不得善果。
可看的出来,修善果能替小宝续命,可能是确有其事。
第五百一十九章 富翁的痛苦
李寻既然觉得云海大师关于行善的说法,大有道理,心中其实已经下了决心,无论如何,得替小宝多多行善。
他又问:“云海大师,如果我替兄弟散财行善,应散多少财,散到什么程度为好?”
云海大师慈目微笑,“散财行善,自然是最好、也是最方便的行善方法,至于这个散财的度……当然也是多多益善,如果能散尽你现有的家财,那或许就能积下大福。”
李寻眉头微微一皱。
小宝双目一瞪,想开口说话,却不知李寻是有意还是无意,刚好轻轻地伸手摸着他的羽毛。
小宝瞅瞅李寻,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其实他想反问老和尚:你知道我寻哥有多少钱,敢妄言散尽家财?
“如此,谢过大师,我清楚了。”李寻缓缓道。
云海大师目光中仿佛流露无上智慧,他继续笑着说:“至于其他的行善方法,可见于日常诸事,无需刻意为之,寻到了,顺手去做,那就好,或许你出了我的庙门,就能碰到做善事的机会,谁又知道呢?
但在行善的过程中,需要注意,有些时候,看似行善却是为恶,有些时候,看似为恶却是行善,如何判断,存乎一心,言尽于此,李寻施主只管去努力吧。”
“感谢大师!那我和我兄弟两人,先暂时告辞了,等我为他行善积福之后,再来烦请大师出手相救。”李寻又道。
“好,李寻施主一路走好,老衲就不相送了。”
云海禅师说罢,又回到蒲团前,竟当着李寻等人的面,重新坐下,然后闭目养神起来。
边上的小比丘摆出送客的架势,李寻朝着云海微微点头,转头离去。
李寻并不知,他和小宝随着小比丘出了禅房的门,禅房内的云海大师,突然又睁开了双目,目光炯炯有神。
他似在思索。
又好像有些疑惑。
更像是有种莫名的惊惧。
良久,他轻轻摇头:“看不透,真是看不透……没想到道家一系,能出这等天才人物,可道家也不乏有能力的人,他们为什么……”
看不透的是什么?
无人知晓。
然后他又闭起了双目,表情复归古井无波。
……
李寻随着小比丘走出禅房,朝着寺院的大门走去。
小宝突然莫名地叹气:“寻哥,其实想想,鸟这一辈子,能有寻哥你这样的兄弟,真是知足了,没别的要求了,就算我现在马上去死,也再没什么遗憾。”
李寻一愣,“怎么说这种傻话,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死?”
“其实,我是想说,寻哥你不用再为我去努力了,千万不要去散财,那钱是你拼死拼活赚来的,不容易,这么散去了,可惜得很。
你也别再为我去求人,我看不得你这么求人的样子,我心里难受得紧。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作为一个鸟,能活二十年,够了。”
李寻惊讶地回头,看看肩膀上的小宝。
小宝的双眼,此刻竟有些莫名的红。
李寻笑了。
“你个傻鸟,我这又算什么求人?云海大师是能人,能者为师,尊敬一些是应该的。
而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钱赚多了有什么用?终究还不得花掉?
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花掉而已,用钱财做善事,能帮助别人,予人快乐,就是予己快乐,同时又能给你造福,救你性命,何乐不为?
千金散尽还复来,就算散尽家财,只要能保住你的性命,咱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钱还是能赚回来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的心意已决。”李寻淡淡地说。
淡淡中透着不容置疑。
李寻没注意到,小宝的双眼慢慢地变得通红湿润。
鸟能流泪么?
或许八哥是能的吧。
李寻想起一事,又问:“对了,我还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少钱,你帮帮我算算,懒得去查银行的户头。”
小宝看着李寻良久,方才叹了口气:“我们重新出山的时候,还有五千多万的存款,去龙城,十七局支付一千五百万,第一次打箭,给了陈老五三千万,拍卖舍利子,赚回三千万,狗城行动完结,许倩云给我们争取了五千万……”
小宝算着,最后道:“加上这次地下爬行世界的两千万,现在我们有一亿三千万多点吧。”
“有这么多?”
李寻有些吃惊。
好长时间没去关注他在瑞士银行的户头了。
他随即又道:“到时候都散掉吧,一分不留,以后赚来的钱,以后再说。”
李寻说得淡然,小宝却吃了一大惊。
别说小宝吃惊,边上的那小比丘,也是差点一个趔趄。
一个多亿,就这么散掉?
这不是亿万富翁,散掉一部分家财而已,而是总共只有一个多亿,却全部散掉。
需要何等魄力才能这么做到?
偏偏李寻以如此寻常的语气,说了这事。
仿佛,这散掉的,不是一个多亿,是一两万而已。
小宝惊呼:“可是寻哥……”
李寻淡淡地说:“我说了,没什么可是的,我们是兄弟,你在我心中,不是金钱可以衡量,咱们不做二十年的兄弟,咱们要做一辈子的兄弟。
以前是不知道有帮你续命的方法,现在知道了,自然是想尽一切办法,也得给你续命。”
“寻哥……”小宝哽咽了。
李寻却莫名地叹了一口气:“不过也有一个头疼的问题,这一个多亿,我们该怎么花?必须得花得有价值,才能尽可能地给你多多积福,可我们没这时间,接下去马上就要继续去追寻白麂子的下落。”
头疼啊,想花钱,却找不到花钱的好途径。
李寻不算大富翁,却结结实实地尝试了一次大富翁的痛苦。
听说,很多大富翁的痛苦,并不在于他们不知怎么去赚钱,而在于不知该怎么去花钱。
李寻这么头疼着,跟着小比丘走出寺院的门。
但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略微有些耳熟的声音,在寺院的门口响起。
“小师父,求求你了,帮我通报一声,就说佛门信男,俗家子弟赵得胜,求见云海大师,请云海大师务必见我一面。”
第五百二十章 狗皮膏药
李寻听到这个声音,马上想起了声音的主人。
赵得胜?
不就是昨天早上,在临汾的高速入口,才见到的那个赵胖子?
他还很恭敬地递给李寻一张名片。
陈鸿儒还说了,在京城有什么跑腿儿的小事,只管去找赵得胜。
名片呢?
李寻想不起随手扔哪里了。
毕竟,原先终究对他没太大的好感,更不至于说去找他帮忙。
这时候,另外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
“赵居士,不是小僧我不替你通报,你昨晚来了一次,今天又来,云海大师昨晚也说了,你虽是佛门的信男,但你这也是俗世间的杂事,大师无暇过问,还是得请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赵得胜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可是,小师父啊,我要是有办法,我能这么来苦苦哀求云海大师这世外高人么?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希望能用我的诚心感动云海大师,求小师父通报一声,云海大师如果再说不见我,我也好彻底死心。”
“可大师他早说了,所以……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小僧实在是帮不了你。”
李寻一边听着,一边随着带路的小比丘,步子迈过了寺门,出了寺庙。
只见寺庙门口果然站着几个眼熟的人。
身材略胖,头发倒梳,油光闪亮的赵胖子,是其一。
也还有昨天看到的,那看似一本正经,实则妖娆娇媚的小秘书。
以及那几名身材精壮的保镖。
赵胖子此人倒是胆小的很,走到哪都带着保安。
李寻等人出了寺庙的门,恰好也被赵胖子看到。
他此时虽然一脸的颓丧绝望,心神不定,但看到李寻的时候,他还是马上认出了李寻。
“呦,这不是李先生么?”赵胖子强打精神,主动地打起招呼。
李寻心中想着如何替小宝散财的事,也无意和他多交谈,只是笑着点头:“原来是赵胖子,你好。”
“李先生,您这是刚从寺庙里出来?”赵胖子一脸惊疑地问。
“对,刚才去拜访了一下云海大师。”李寻淡淡地回。
赵胖子却是大吃了一惊。
李寻竟然在和云海大师见面?
赵胖子素知要见云海大师的难度,却没想到李寻和云海大师也有结交。
这让他不由越发惊惧于李寻的神秘身份,只觉得陈鸿儒并没有骗他。
但李寻暂时也不想和赵胖子此人过多地交集,遂道:“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一步了,以后有机会再聊。”
赵胖子一愣,下意识地回:“好,好,李先生您慢走。”
于是李寻谢过小比丘的带路,一人下山而去。
国安安排了一辆专车接送李寻,车子就等在山脚。
这边,赵胖子目送着李寻离去之后,又换回了愁眉苦脸的模样,准备再去求那门口的小比丘。
就在这时,那妖娆的小秘书,悄悄地靠近了赵得胜的身边,在赵得胜的耳边轻轻地说:“赵总,昨天听那陈董的说法,李寻先生也是一位有本事的大能人,您怎么就不去求求李先生呢?”
赵胖子眼前一亮。
他猛然惊呼:“哎呦我了个去,我咋就没想到这一点呢,哎呀,李先生,李先生……”
赵胖子大声喊叫着,飞快地朝着李寻下山的方向追去。
真没想到,他看起来略微有些肥胖的身材,跑起路来,速度可不慢。
“哎呀,赵总你也得等等我……”出点子的妖娆小秘书,也扭着屁股追了起来,剩下的那几名保镖,当然就不用说了,也是追着赵胖子下山。
李寻下山看似步履轻松,却速度极快。
习惯使然。
他和赵胖子告别才没一会儿,就已经下到半山。
李寻正走着,远远地听到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哎呀……李先生,等等我啊,等等我……”
李寻回头看了一眼,山道的远处,赵胖子气喘吁吁地追来,后面追着几名保镖,再后面一大截,还追着赵胖子的那小秘书。
李寻皱了皱眉。
不知赵得胜找他有什么事,但也只能暂时停下步伐。
赵得胜这个跑得真是心里苦啊,他根本没想到,他和李寻才告个别,没过一分钟,他就差点追不上李寻了。
看到李寻停下步伐,他终于松了口气。
气喘吁吁地跑到李寻的面前,不知是他真跑累了,还是他有意为之,他总之就是身子一软,一下子就跪倒在李寻的面前,嚎啕大哭了起来。
“李先生啊,我这是差点又错过了贵人,您得救救我,一定得救救我啊……”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真是哭得好凄惨。
李寻又皱了皱眉,他伸手去扶赵胖子,“怎么回事,你起来说话。”
到了此时此刻,李寻自然不能再装作没看到。
赵胖子原本想借势死活赖在地上不起来,可怪异的时候,李寻伸来的手,似乎有莫名的魔力,反正他那肥胖的身躯,就这么被李寻轻轻地一托,给托了起来。
这一托起来,赵胖子也不好再借机赖下去。
再怎么说,他也算是一方富贾,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只能嚎啕着说:“李先生啊,求你原谅我,我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所以见到你,只能冒昧地求救,现在或许也只有你能救我了……”
李寻继续皱眉。
真是好无赖的赵胖子。
莫名其妙地就赖上来了。
像是狗皮膏药一样。
他本不想理赵胖子,但莫名地,他就突然想起了方才云海大师说的一番话。
心中强忍着对赵胖子无赖行径的厌恶,李寻道:“怎么回事,你说说看。”
赵胖子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起来。
“李先生,昨天早上我们在临汾的高速路口遇见,其实那时候,我就是急匆匆地赶回四九城,处理集团中的一件重要事件,这事,说起来和我那个狗娘养的儿子有关……”
李寻额头汗水滴答。
还有这么形容自己儿子的?
赵胖子这厮,看起来也只是斯文其外,内里其实粗鲁鄙俗得很。
昨天他在李寻和陈鸿儒面前的一切,都是装的。
一股子的市井味儿。
或者说是暴发户。
反正和陈鸿儒这种传奇家门的子弟,那是远远不能比。
不过这样的赵胖子,李寻倒反而看得舒服一些。
至少比很多伪君子要好。
他于是淡淡说道说道:“说重点!别废话!”
李寻的语气中,有种不怒自威。
赵胖子吓了一跳,连忙说:“好好好,我说重点,我那儿子去年大学毕业,我安排他在我自己的集团内部上班,想锻炼锻炼他,之前,还把一件重要的工作交给他做,谁知这一交,就交出了一个祸端……
他昨天,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这狗娘养的,我可不想他这么早就死啊,他娘其实真的是死得早,我就他一个儿子……”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伤心了,赵胖子又嚎啕大哭起来。
第五百二十一章 有格调的宝爷
赵胖子这哭得可是真凄惨。
不是演戏,也不是装作。
演不到这份上,装不到这程度。
李寻看得出来,赵胖子口中那“狗娘养的儿子”,在他心中的地位,真的是非常重要,这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疼爱和关怀。
这也是人性的光芒闪烁于其中。
李寻心中一股恻隐之心油然而生。
他对赵胖子的厌恶情绪,随之又减低了一些。
但赵胖子此人实在啰嗦得很,李寻依旧有些耐不住性子,他又皱了皱眉,“你要再废话,我现在甩手就走。”
“好好好,我不再废话,李先生您一定得帮帮我……”
或许是赵胖子从李寻的话中,感知到了一些希望,他越发卑谦地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说:“李先生,鄙人还算有些许产业,鄙人旗下的得胜集团,主营能源产业,同时也兼营房地产,这事,就出在房地产这块。”
小宝蹲在李寻的肩膀上,低声嘀咕:“靠,说得这么好听,原来就是山西的煤老板赚了钱,跑去投资房地产了,怪不得浓浓的一股暴发户、土豹子的味道。”
赵胖子之前没太过于注意小宝,还以为小宝只是李寻的寻常宠物。
但小宝这一说话,且声音明显不同于李寻,赵胖子吓了一个激灵:“谁,是谁在说话?”
他四处张望着,反正是万万没想到小宝在说话。
那貌似正经,其实妖娆到骨子里的小秘书,好不容易追了上来,正叉着腰,在边上娇喘吁吁着,她刚好看到了小宝说话。
这让她如一下子见到鬼一般。
她吓得连忙捂住了嘴巴,刚喘顺了的气,又变得不顺畅了起来。
“鸟……这个鸟会说话,妈呀……”她指着小宝惊叫了起来。
赵胖子连忙转头看向李寻肩上的小宝。
小宝一脸的鄙夷,不悦地骂骂咧咧着:“靠,土豹子果然他/妈的是土豹子,养的小秘也没点见识,我是八哥,是宝爷!懂不懂?”
小宝之前在云海和尚的禅房里,因为累及寻哥去央求云海和尚,他心里早就不开心。
之后李寻决定散尽家财,也得救他性命,让他心里也有些郁闷,总觉得是有些拖累寻哥了。
所以他心情确实不好,语气难免冲了点,表情难免凶神恶煞了一些。
可把赵胖子给吓坏了。
“哎呦我的娘呦……”赵胖子觉得自己的腿又开始发软。
会讲话的八哥,而且说话的语气还这么吊,这么有气势,这难道是成精了?
就在赵胖子腿一软,眼看又要瘫到地上的时候,李寻适时伸出了手,轻轻地扶住了他,“别怕,小宝是我兄弟,今天他心情有些不好,平时他不这样。”
赵胖子抹着汗,也终于回过神,连忙赔礼道歉起来:“哎呦,这位是宝爷吧,对不起,对不起,轩轩,快过来给宝爷赔礼道歉。”
那叫轩轩的小秘书早就吓得脸色煞白,可也不敢不听赵胖子的话,她畏畏缩缩地上前,正准备赔礼道歉呢,小宝却又不耐烦地发话:“得得得,赔礼道歉就不需要了,有烟么?宝爷我今天心情不好,只想抽烟。”
有烟么?
赵胖子和小秘书轩轩又傻眼。
这鬼精灵的八哥,心情不好的时候,竟然还抽烟?
这次,轩轩倒是反应很机灵。
“有有有……”她连忙从随身带着的一个手包里,掏出一包烟。
明显是给赵胖子准备的烟。
好巧不巧,竟然也是软中华。
小宝冷眼看看,本来想说话,见是软中华,也就没说了。
轩轩熟练地拆开包装,正准备掏烟点烟,赵胖子已经迫不及待地一把抢过去,“我来,我来。”
他小心翼翼地点了烟,却又不知怎么递给小宝。
小宝伸出爪子,招了招,“递过来。”
赵胖子连忙递上香烟,小宝接过,颇为赞许地点点头:“嗯,平时还抽软中华,总算还是有点品位的,小胖子,你还是有点前途的啊。”
小宝老气横秋地说着,用爪子抓起烟,抽了一口,惬意地吐了一口烟。
烟吐在了赵胖子的脸上,赵胖子却激动得快哭了。
他有一种离奇的感觉,仿佛因为他平时也抽软中华,因此而被小宝夸赞了一句,竟好像是一种莫大的荣幸一般。
而他也听到了小宝给他取的绰号,“小胖子”,严格说来,他不算小了,快五十岁的人,所以这小胖子的绰号,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可偏偏更离奇的是,他心中同样有些莫名的荣幸,仿佛被小宝叫做“小胖子”,他一下子就和这宝爷拉近了关系。
这鸟,哦不,这八哥,这宝爷,真是格调太高了!
太有档次了!
当然,还有这李寻先生。
他身边的一个鸟,就这么有格调、有档次,一看就不是凡鸟,那几乎更可以肯定,李寻本人绝对不是一个凡人。
赵胖子心中又忍不住开始暗自念佛,他昨天早上临出门前,习以为常地在菩萨面前烧香,本来是许愿他能平平安安渡过这个劫,却没想到昨天早上真是菩萨显灵,让他遇到了李寻和陈鸿儒。
他越发觉得,今次他是有救了。
于是他连忙又说了起来:“李先生、宝爷,我儿子这事,就出在房地产这一块,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让他去接触这事……”
赵胖子娓娓道来。
原来,赵胖子的“得胜集团”,和现在很多有钱的集团公司一样,都在兼营房地产。
上个月,赵胖子的集团看中了郊区的一块地皮,不是直接从政府竞拍的,而是从其他集团转手的商业地产地皮。
赵得胜派了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出马竞争这块地皮。
出于历练他儿子的想法,他也让他在集团总部身居要职的儿子赵晓牧跟进了这个项目。
但他们也有竞争对手,且对手的实力不弱。
赵晓牧眼看着很难单独吃下这块商业地皮,就建议他老子和竞争对手合作,大家共同开发这地皮,一起赚钱。
在商业竞争的过程中,这种例子比比皆是,前一刻大伙儿还是兵戎相见的仇敌,或是互相竞争的对手,下一刻,他们已经坐下来把酒言欢,恍若最好的兄弟。
赵胖子听取了赵晓牧的这个建议。
出于历练儿子的想法,他依旧把这件事交给儿子去做。
结果,坏就坏在这里,有时候,好事不一定能办成,搞不好,更能干成坏事、蠢事。
赵晓牧这家伙,就无意间干了一件坏事、蠢事。
第五百二十二章 查个人
前天晚上,赵晓牧出面,约了竞争对手集团的负责人,一起吃顿饭,饭后再去找个高档夜总会休闲娱乐。
联络感情嘛,无非这些手段而已。
大家吃饱喝足,对方选了四九城最顶级的夜总会之一,王府夜色夜总会,继续去联络感情。
起初一切进行得很顺利。
坏就坏在,中间出了一个岔子,对方的人员名单里,出现了一名看起来不怎么显眼的小人物。
当然,也只是赵晓牧这边的人认为不怎么显眼而已。
有一个词,可以用来形容这看起来不显眼的小人物的行为举止,那就是——低调。
对方很低调,不显山不露水。
低调到以至于赵晓牧以为,对方真是一名小人物。
但赵晓牧终究还是阅历不够,或许是这“小人物”表现得太不起眼,就连赵胖子这边派出的负责人,也都没看出这小人物的不平常。
倒也正常,四九城嘛,藏龙卧虎,有多少看似平凡的人,其实都有不平凡的身份背景?
不可计数。
总之,因为谈及合作,对方那小人物提出了一些意见,对合作的可能性表示并不乐观,赵晓牧年轻气盛,又加喝醉酒,或许对方也喝醉了酒,反正,双方各抒己见,言语冲突越来越激烈,以至于到最后,竟有些肢体冲突。
然后,那低调的年轻人一不小心摔了一跤,脑袋撞在了大理石地面上。
其实看起来真不算也严重,甚至都没破皮,没流血。
对方摔了一跤之后,起初还能自己爬起来。
可这只是表象。
然后那低调的年轻人突然昏倒在地。
接下去,自然是大伙儿慌里慌张地把他送到医院就医。
在这件事一发生之后,王府夜色夜总会的大老板,当场就将赵晓牧给扣了起来,要求有个交代。
前天晚上,赵胖子得知此事,于是昨天早上赶回集团总部处理此事。
但就算是赵胖子,最初也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昨天下午,赵胖子回到四九城,了解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目前的状况之后,他顿时慌了。
因为他调查出了那低调的年轻人的真正身份。
对方名为陆博,拥有非常神秘的背景,可绝对不是什么小人物,陆博的长辈不仅在对方集团公司里拥有近三分之一的股份,陆博自己更是“王府夜色”夜总会的幕后老板之一。
当然了,陆博还有其他的身份。
而陆博昏迷的原因也被查出来,陆博的脑中有一个瘤,之前没发现过,陆博自己也不知道脑中有瘤。
好巧不巧的是,陆博摔了一跤,脑袋刚好砸在这个瘤上,血管破裂,他就这么倒下了。
这是脑血管瘤,是很严重的病,致死率非常高,即便治好了,也有一定的残废可能。
还好陆博的情况不算非常严重。
可也不乐观。
反正,王府夜色的大老板放出话来,如果陆博起不来了,那么,赵得胜或许再也见不到他的儿子。
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
李寻听完,皱了皱眉,问:“这个事情,其实你们可以报警处理吧,虽然你儿子可能有些责任,但对方也不能这么扣留你的儿子,一切可走法律途径,在四九城这地方,可还是得讲规矩的。”
赵得胜哭丧着脸,说道:“李先生,不是我不想报警,而是我不敢报警啊,您是不知道,这王府夜色大老板的身份背景,他可是江湖人士啊!
他办事,可不和你讲普通的规矩,而那陆博,听说不仅是他的合作伙伴,而且还是他的好朋友。
当然了,我现在可以报警,或许也能救出我儿子,可是以后呢?我如果报警了,那以后他们真要报复起来,恐怕就不只是我儿子的问题了……
我虽然有钱,身边也跟着很多保镖,但哪能和这些江湖人士作对?
而最主要的原因,这事说起来,理亏的是我们,不是我那狗娘养的儿子酒后脑子发热,他陆博脑子里就算有一个血管瘤,也不碍事啊。
也正因为如此,昨晚我来恳请云海大师帮忙,出面和对方沟通一下,毕竟我知道云海大师也是佛门高人,也算是江湖人物。
可惜云海大师却说,他无暇处理江湖俗事,所以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可以去救我儿子了,只能来求您了。”
李寻心中恍然大悟。
原来赵晓牧得罪的是江湖人士。
那也难怪赵得胜如此头疼。
现在这个社会,比之旧社会,比之再早一些时候,江湖虽然已经变得小了,可却也变得深了。
江湖永远不曾消失,也永远都在。
事实也确实如赵得胜所言,他现在报警,以警方出面去解救儿子,基本是能成功的,对方甚至会非常配合。
但在此之后呢?
倒是不得不说,赵得胜此人,还是有些眼光的,看得也算远。
他真这么去做了,日后他的日子会过得非常艰难,失去的或许不只是他儿子而已。
李寻嘴角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那你就认为,我能救得了你儿子?”
“您是大人物,只要您肯出手,您肯定行!”赵胖子毫不犹豫地说。
李寻又笑,没再开口。
小宝冷冷地问:“对方那个王府夜色夜总会的老板,叫什么名字来着?”
赵得胜连忙回:“还查不出他的名字,只不过知道他在江湖上有个绰号,叫马三爷。”
“马三爷?”
李寻眼前一亮,他回过头,看了看肩上的小宝。
小宝的双目中也流露出古怪的神色。
“原来是他……”小宝喃喃着。
赵胖子的眼中爆发一丝惊喜:“李先生,宝爷,你们认识马三爷?”
李寻没正面回答。
他思索了一下,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电话瞬间接通。
许倩云的声音传来,“李寻,什么事?去见云海大师可顺利?”
“这个且稍后再说,先帮我查一个人。”
“你说。”
“得胜集团的老板赵得胜,是这个信息吧?”李寻转头看向赵得胜。
赵得胜不明所以,只是连忙点头:“对对对……得胜归来的得胜。”
“查他干嘛?”对面的许倩云有些好奇。
“他在求我帮忙,但我得看看,他这个人,是不是值得我出手去帮。”李寻淡淡地说。
许倩云顿时就明白了。
“你别挂电话,我在电脑边,一分钟时间就够。”
片刻后,许倩云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查过了,赵得胜这人,今年四十八岁,农民出身,早期干过泥水工,后来成了包工头,之后回家承包煤矿,赚了一些钱,投资建立了得胜集团。
他的老婆赵素银,01年前病死,他老婆死后,他为了照顾儿子,一直没再婚,他的儿子赵晓牧,今年二十五岁,他们父子还算中规中矩,基本都没有太大的个人污点……”
许倩云缓缓地说着,把赵得胜的基本信息,逐一地介绍了起来。
赵得胜却听得傻眼。
他就在李寻的身边,李寻打电话也没防着他,他当然能听到许倩云说话的声音。
他倒是没想到,李寻竟然有办法,在短短的一分钟时间内,完全调查清楚他的底细。
这真是太恐怖了。
普通人绝对难以想象。
他再看李寻的时候,目光中便更有了一些敬畏。
李寻却没心思完全听许倩云详细介绍赵得胜的背景,听了大概之后,他回了一句:“行,我清楚了,先这样吧。”
李寻挂掉了电话。
第五百二十三章 那老秃驴
赵得胜好歹也算个大集团公司的老板,更是从农民工开始干起,摸打滚爬地一步一步爬上来的,是经历过风雨,见识过世面的人物。
到了这个时候,赵得胜哪能看不出来,李寻的通天能力?
简简单单一件小事,体现李寻无比强大的能量。
至少也体现李寻和国家强力部门的密切联系,有哪个国家强力部门,能如此精确地掌握公民信息?
赵胖子猜不出来,但只知道这个部门的强力程度,恐怕是前所未有。
偏偏李寻方才,竟是以淡淡的命令式语气,吩咐对方做事,这让赵胖子心中惊讶得不得了。
赵得胜同时也敏锐地发觉李寻的关注点,于是忙不迭地,又顺着李寻的思路,央求了起来:“李先生,我看得出来,您不仅能力强大,更是一个好人,所以求求您,无论如何,您一定得大发善心,做了这件好事,帮忙从中通融一下,救我儿子一命。
您别看我是个庸俗的商人,但我从来不做伤天害理的事,赚钱也是辛辛苦苦地赚来的,不赚昧心钱,我本身是信佛的信徒,初一十五我都要吃素,平时还时不时地捐钱做善事,这个您都能查得出来,我……”
李寻没什么表示,小宝却皱皱眉:“得得得,别再吹嘘自己了,我们真想知道你的底细,还得用你自己去吹嘘?
你要是个渣货,还敢这么来纠缠寻哥,别说寻哥一怒之下,说不定会给你点惩戒,就连我也不会放过你,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小宝的语气中,弥漫着一股冷意。
这看起来很可笑,一个鸟说着这么看似大放厥词的话,边上的一众人,却听得心头发寒,都是唯唯诺诺,仿佛这八哥是真有这实力的。
可又没人敢笑。
赵胖子脑子转得快,连忙又调转一个方向央求起来,“李爷,宝爷,如果你们这次真肯出手相救,事后,我愿意出巨资酬谢你们,不不不,你们要真救了我儿子的命,我甚至愿意划出一部分集团公司的股份,以表示感谢。”
看得出来,赵胖子为了救他那“狗娘养的”儿子,真的是不惜血本了。
但赵胖子不说酬谢的事倒好,一说这事,小宝却变得更不耐烦。
他大声喝道:“谁他/妈的要你的钱了,你以为我们寻哥是没钱的人?你看我们寻哥像是没钱的人?他/妈的狗眼看人低!”
小宝看起来很不爽,他破口大骂了起来。
现在谁也不要和他谈钱,寻哥刚为他做出决定,要散尽家财,小宝心里难受着呢。
现在和小宝谈钱,几乎就是在剐他心头的肉。
赵胖子可不知其中有这门门道道,反正又是吓了一跳,哭丧着脸,都不知该怎么说了。
他只觉得请李寻出手相救的希望变得非常渺茫。
他心中清楚,过不了宝爷这一关,李寻肯定是不会帮他的,现在看起来,宝爷对他基本没什么好感。
赵胖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过了宝爷这关了。
但就在这时,小宝却突然转头看向李寻,语调一变,轻轻地说:“不过,寻哥啊,我看这小胖子,虽然有些啰嗦,让人不喜欢,但总体还算是个上道的人,多少还懂些做人的道理。
当然了,这家伙抽的是软中华,这让我看了也挺顺眼的……”
李寻淡淡地笑着,“怎么,想出手救他?”
“有一点想出手救他的想法,寻哥,你看呢?”
“我总觉得,今天在这里碰到赵胖子,应该算是有些缘分的。”李寻平静地说着。
李寻和小宝这么交流着,边上的赵胖子却又继续傻眼。
画风转换得太快,他根本没想到,在他濒临绝望,以为李寻肯定不会出手相救的时候,宝爷会突然帮他说起了好话。
这宝爷的思维,简直不是常人可以揣摩的啊。
难道宝爷他做事,完全是凭个人好恶来思考的?
可越如此,越让赵胖子惊心。
以个人好恶来定人生死,这难道不就是传说中的大人物,才能拥有的真正实力么?
而让赵胖子激动得热泪盈眶的是,他娘的,他平时抽烟只抽软中华的事,竟也成了他的救命稻草,竟也能博得这宝爷的一丝好感。
但赵胖子还来不及欣喜,就听得小宝继续说了起来,然后他就再次傻眼了。
只见小宝有些凝重地点头,缓缓说:“寻哥你说得对,刚才在禅房里,听云海那老秃驴,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出门就碰见这小胖子,难不成,老秃驴的话,真是有些道理的?”
赵胖子目瞪口呆。
啥?
没听错吧?
这宝爷,敢叫云海大师老秃驴?
对于云海大师的能力,赵胖子当然是有些了解的,否则也不至于求上云海大师。
却没料到,这么神通广大的云海大师,在宝爷的口中,竟变成了“老秃驴”。
不管是背后骂他,还是当面说他,这可得有多大的神经和本事,才敢这么说啊?
赵胖子只觉得自己凌乱了。
他看着小宝的目光,也就越发地畏惧。
其实赵胖子并不知,小宝因为云海大师要求李寻散尽家财救小宝的命,所以小宝心里很不爽,也不喜李寻为此低声下气地去求云海,这让小宝甚至都有了无所谓能不能续命的想法,言语间对云海自然就流露出极度不满。
在小宝的世界里,寻哥就是他的唯一。
如果不是云海刚好能救他小宝的命,云海他算个毛?
李寻和小宝自然没在意,边上的赵得胜、轩轩小秘书,以及那三四名保镖们,在风中凌乱着,李寻听了小宝的话,也是点了点头。
“不错,既然遇上了,且赵得胜此人还算勉强值得出手相救,我们就帮他一个忙吧,权当是做一件善事了。”
李寻思索着,又加了一句:“而且,说起马三夜……呵呵,我们去见上一见,或许也会有些意外的收获呢。”
小宝也是凝重地点头:“就是不知道,最近这几年,这家伙还是不是像以前那样……”
“算了,去见过再说了。”
李寻转头看向赵得胜,又说:“这样吧,赵胖子,你马上带路,我们这就出发,去见见这马三夜。”
第五百二十四章 王府夜色
赵得胜听说李寻肯帮忙,真是激动得不得了。
“好好好,李先生,我带路,您坐我的车子,我们这就去王府夜色夜总会,听说我儿子还被软禁在夜总会里,马三爷他人平时也在夜总会的,我马上联系他。”
“不用了,我有车,你开车带路就行,走,我们下山。”
李寻说着,又举步下山而去。
赵胖子和轩轩小秘书等人,连忙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赵胖子跟在李寻的边上,巴结地笑着说:“李先生……”
小宝却冷冷地瞅了他一眼,“别废话!寻哥不喜欢听人废话!”
吓得赵胖子连忙捂住了嘴,生怕不经意就有只言片语从嘴里蹦出来,惹恼了李寻和宝爷,那样子真是说不出的好笑。
现在的宝爷,在赵胖子眼里,简直就是个神鸟了。
众人下了山,说起来也巧,李寻和赵胖子的车,分别停在山底不远处的公路边,赵胖子依旧是那三辆豪车,宾利慕尚居中,两辆奔驰S600当保镖车。
李寻上了十七局派来接送他的专车,今天特意来兼做司机,负责接送工作的梁哲笑着问:“李先生,宝爷,我们这就回去了吧?”
“不,我还要到市里去转一圈,跟着前面那辆宾利走。”
“还去市里啊?”梁哲有些惊奇。
“对,去一趟王府夜色夜总会,见见他们的老板,有一个朋友的儿子被他们绑了,我去帮忙讨人。”李寻不以为意地解释。
梁哲脸色一沉,问:“要不要我们出面?”
“不用了,小事一桩而已。”
梁哲点点头,没再说话,他发动车子,跟上了前面的宾利。
但突然地,梁哲想起了一件事,忍不住就有些色变,他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李寻。
李寻淡然自若地闭目养神,小宝则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事。
犹豫了一下,梁哲终于没说什么。
四辆车在四九城中兜了一圈,停在了一处高楼前。
这是一个装饰得非常大气辉煌的夜总会,“王府夜色”四个大大的金字,煞是醒目。
小宝蹲在李寻的肩膀上,有些不屑地冷笑着,“又是夜色,又是夜总会,总是和夜字有关,哼……”
李寻对此不置可否,他举步前行。
赵胖子连忙跑到前面带路。
或许是因为赵胖子提早打过招呼了,夜总会的大厅里,等着一名女性经理,以及几名看起来像是工作人员,又像是保安的年轻人。
他们显然认出了赵胖子。
那女经理来到赵胖子面前,语气不亢不卑地说:“赵总你好,我是小朱,三爷让我来接待你,不过三爷现在暂时还在医院里,你们得等上一会儿。”
赵胖子也不敢摆架子,连忙笑着说:“好好好,没事,没事……”
赵胖子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李寻和小宝,见他们没什么表示,也悄然松了一口气。
赵胖子方才提早一个小时电话联系,对方依旧不能准时出现,这是在摆脸色、摆架子呢,赵胖子生怕李寻受不了。
好在李寻并不在意。
众人随着那女经理上了电梯,来到夜总会的顶楼办公区。
他们被带进了一个装饰豪华的接待室,有人上了茶,然后朱经理找了个借口,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名服务员负责接待。
这下,摆脸色可是摆得更明了。
赵胖子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自从他成了得胜集团的老板,他从来还没被人吃过这种面子。
但赵胖子还是忍了。
儿子在别人手中,不忍不行。
赵胖子依旧有些提心吊胆地看看李寻。
李寻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只是闭着眼,平静坐在座位上,脸色没什么变化。
小宝看起来有些不耐烦,时不时地在接待室里蹦蹦跳跳着,不过也没说什么。
时间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
然后就听得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而来。
接待室的门被打开,那女经理又重新出现在门口。
随即又涌进来十来名服装统一的壮汉。
清一色的黑色西装。
看起来很有气势。
最后进来一位年纪约莫五十来岁,鹰钩鼻,身材不高不矮,一脸阴沉,却又有些威严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的手中,还把玩着两个铁核桃。
他的手看起来非常有力,铁核桃在他手中发出细微的,却又有些瘆牙的声音。
那朱经理开口道:“赵老板,我们三爷来了。”
赵胖子虽然心中窝火,可也不得不连忙起身,巴结地笑着:“马三爷您好。”
那马三爷根本没怎么在意赵胖子,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自顾自地来到会客室当中的位置,大马金刀地坐下。
那一帮子壮汉,分别站立在会客室的四周。
场面确实有些气势,有股江湖人的风味。
赵胖子也带着四名保镖,但这四名保镖和对方的架势一比,那可是差得远了。
马三爷坐下之后,方才冷冷地开口:“赵老板,其实你现在来见我,并没什么用,陆博的情况没有好转,估计马上得动第二个手术,他很有可能起不来了,他真要是起不来,或者出现其他什么情况,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谈的,总要有人为此负起责任,付出代价的。”
“不是不是,马三爷,您得听我说,其实这次我来……哦,对了,我先给您介绍一位朋友,这位是李寻李先生,他是……你们……”
说了一半,赵胖子突然傻眼。
他分明记得,李寻之前的说话口气中,似乎和马三爷认识。
可刚才他们见面,李寻继续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好像还在打盹,马三爷也没拿正眼瞅过李寻,这哪是互相认识的人?
赵胖子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下去了。
就在这时,李寻却淡淡地开口。
是朝着马三爷开口的。
“人,自然是要见的,不过不是你,你还没资格,你回去告诉马三夜,让马三夜马上来见我,你不妨直说我的名字,李门李寻!记住了,千万别再让我久等,我耐心很不好。”
说罢,李寻再次闭起了眼,竟然是不再理睬面前的马三爷。
李寻这架势,落在周围那帮子保镖眼中,真是太吊,太嚣张了。
根本就没把眼前的马三爷放在眼里。
有一名看起来是保镖头子的家伙,忍不住指着李寻怒骂起来。
“靠,你他/妈的是谁?敢这么嚣张地和我们马三爷说话,是不想活了么?小心我……”
却根本没想到,那当中大马金刀地坐着马三爷瞬间色变。
马三爷一挥手,制止了那保镖头子想要继续骂下去的话。
他的目光凝重地落在了李寻的身上。
凝重中透着一丝惊惧。
第五百二十五章 关心则乱
那看起来似乎是保镖头子的家伙,这么凶神恶煞地破口大骂着,可把赵胖子给吓惨了。
赵胖子肥嘟嘟的胖脸,瞬间变得煞白。
他知道李寻有后台,有底子,但李寻这也实在是太不给对方面子了。
对,马三爷这么地摆架子,让李寻他们等了一个小时,李寻心情不爽一些,谁都能理解。
但这毕竟是对方的地头,周围可清一色是对方的人,李寻真要这么闹,撕破脸皮,动起粗来,吃亏的可绝对是他们这些人。
赵胖子吓得胆战心惊,这么心神恍恍惚惚的,以至于他都没听出“马三爷”和“马三夜”两个称呼的区别。
可赵胖子的惊吓,显然还不止于此。
就在这时,他听得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
是宝爷的声音。
李寻对于对方小喽啰的叫骂,可以做到无动于衷,懒得理会,小宝可忍不住。
其实小宝刚才等了一个小时,早就憋不住了,心里火大着呢。
“呦,马三夜这家伙,现在架子越来越大就不说了,连手下人都变得这么不懂规矩,没了一点礼数,寻哥,咱们是不是找错地方,找错人了?
而如果这真是马三夜的地头,他手下的人这么没规没矩的,我们是不是得替他出手,教教这帮子没大没小的家伙,让他们懂得什么叫做江湖上的规矩?”
小宝冷冷地说着,丝毫没留对方面子。
小宝这话一出口,惊倒了一大片,也吓死了一大片。
惊得是对方的人,包括那马三爷,也包括那帮子黑西装的壮汉,我了个去,鸟还会说话?
吓得是赵胖子这边的人。
哎呦我了个宝爷啊,您这是火上加油呢?
您这是不起冲突,就浑身不舒服呢?
都这份上了,您还说这话?
小秘书轩轩的小腿儿,更是已经吓得在颤颤发抖了。
赵胖子这边的几个保镖,也都是一脸凝重,他们甚至都在暗中戒备,虽然明显干不过人家,他们也得干,保镖嘛,干得就是这事。
反正有这宝爷在,似乎想不起冲突都不行。
那一边,黑色西装大汉们一惊之后,纷纷回过神,个个表情都变得更愤怒。
鸟会说话的事,暂时被他们撇到了一边。
现在他们愤怒的是,他/妈的连个破鸟都敢这么骂他们,敢这么骂他们的三爷。
还有那看起来吊吊的年轻人,到了现在,还是大模大样地坐在那里,似乎根本没在意周围的情况。
我了个艹,真是忍不下去了!
就算三爷不开口,也必须得出手教训教训这帮子家伙。
就在这帮子保镖们摩拳擦掌,准备包抄过来的时候,一声震天的大吼响起。
“住手!”
众人愕然,纷纷回头看向马三爷。
这一看,众人更惊。
众人的惊,源于马三爷表情中的惊。
那是惊中带着恐惧的惊。
马三爷的目光,只是死死地盯着小宝。
“你们……难道你们真的是……”马三爷的手,指向了李寻和小宝。
眼尖的轩轩小秘书突然发现,马三爷的手指,竟然在轻轻地抖着。
马三爷的手指在抖?
轩轩小秘书忍不住擦擦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而就在这时,会客室的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还没等这边服务员开门,有人跌跌撞撞地推开门跑进来了。
进来的是一个高级经理模样的中年人。
从他的衣着、装扮看起来,无疑是非常稳重的职业经理人,但他此刻的表情,却是异常地惊慌失措。
“三爷,三爷,不好了……底下来了人,一大帮人,十几辆车,说是国安的,还有一队全副武装的特警配合……天哪,他们的架势好大,他们已经冲进了大堂。”
马三爷再次色变。
他怒声道:“国安的人?我们和国安平时井水不犯河水,他们这么大张旗鼓地来我们的场子干什么?”
“下面的人通报,说他们说是来找人的,来找他们的贵客……”那经理哭丧着脸回。
马三爷猛然回头,看向李寻等人。
李寻也同时睁开了眼睛,一脸的疑惑。
国安的人?
来找贵客?
李寻的第一直觉,就是来找他的。
可是他并没有让国安安排人员过来啊。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候,李寻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这突然响起的铃声,显得异常刺耳,让神经绷紧了的众人,都是忍不住一个激灵。
众人纷纷回头,目光全部集中在李寻的身上。
李寻一看手机,显示是许倩云打来的电话。
李寻皱了皱眉,接通了电话。
“李寻,你在哪里?”许倩云的声音显得有些焦急。
“我在王府夜色夜总会,是你们国安的人来找我了?”李寻反问。
“对对对,梁哲汇报,说你要来王府夜色夜总会救人,我们国安清楚掌握这个夜总会幕后老板的真正身份,再结合你刚才询问赵得胜的情况,我们马上搜集相关情报,发现事情的经过不简单。
我怕你不清楚王府夜色大老板的真正身份,更不知这大老板和陆博的真正关系,怕你一不小心……,所以我直接将这情况上报了牛局长。
牛局长亲自指示,务必妥善解决这件事,不能让你有任何危险,所以我们就来找你,本来我还想先电话请示你,可刚才在楼底见到梁哲,梁哲说了,那马三爷带着十多个保镖进了夜总会,马三爷说话的语气很不好,我怕出事,就先强行闯了夜总会,给他们一些警告再说。”
许倩云急促地说着。
李寻却笑了。
这女人,是关心则乱啊。
同样也可看出牛魔王对他的重视程度。
但李寻要不知道王府夜色大老板的真正身份,他会擅闯龙潭虎穴?
也不好去怪牛魔王和许倩云。
于是李寻淡淡地笑着说:“我在顶楼的会客室,你们过来吧,别出搞太大的声势,否则,马三夜他可真要恨死我了。”
李寻挂了电话。
众人都傻眼。
李寻没说几句话,可几乎所有人都听出了这事的来龙去脉。
很快,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一队全副武装的特警,加上十来名身穿正装的国安人员,冲进了会客室,瞬间占据了会客室中的各个有利位置。
第五百二十六章 你们回去吧
许倩云飒爽英姿地走在队伍的前列。
她举着手中的工作证,以及一张改着红印印的文件,朝着马三爷等人晃了一晃。
“我们是国家安全局的工作人员,这是我们局长特签的特别行动许可令,目前本行动暂时不针对在场的任何人,但请在场的任何人不要做任何无谓的对抗和冲突,否则后果自负!”
许倩云说话的语气非常严厉。
不得不严厉,她清楚这个王府夜色夜总会背后老板的真正身份,也绝不乐见国安和他们发生任何冲突,所以她得震住场子。
似乎为了配合许倩云的警告,一众特警几乎同时一阵枪械上膛声。
“哗啦哗啦……”
会客厅中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紧张。
可到了此时此刻,面对特警和国安人员的这种架势,哪里还会起什么冲突?
马三爷的那帮子的保镖们,虽然气势十足,且看起来都桀骜不驯,可哪能和全副武装的特警,以及国安专业特工相比?
差得远了!
一边的赵胖子,更是彻底看得傻眼。
他突然觉得,他今天好像参与了一场影视剧的拍摄。
他妹的,不是在拍电影,难道还是在做梦?
这情况反转得也太快了吧。
许倩云镇住场面,警告完对方的人,方才转头看向李寻。
看向李寻的时候,她的目光变得温柔很多。
可毕竟是大庭广众,且有非常多的外人,她不能表现得和李寻太过于亲密。
她来到李寻的面前,一本正经说道:“李寻先生,我们已经清楚您来夜总会的目的,如果您相信我们,请将接下去的事,全部交给我们来办理,我们保证会办好这件事。”
她说得一本正经,李寻却还是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笑意。
或许是因为看到李寻没事,她心情变得轻松了吧。
李寻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宝,道:“不过这事的话,还是得我亲自去做,而且必须妥善地做好,不能完全以势压人。”
“但是,您可能不知道,夜总会大老板和陆博的真正关系。”许倩云稍微压低了声音,却依旧是一本正经地说着。
李寻笑了,“原本我只是猜测他们的关系而已,但你现在这么一说,我其实是清楚了,没关系,我会处理好的,至于你们……你们回去吧。”
许倩云一愣。
李寻竟让他们走?
但许倩云很快回过神,不管如何,李寻让他们走,总是有原因的。
说明李寻本身能镇住场面。
再说了,国安和特警这么大肆出动,王府夜色的那位大老板,就算再不开眼,也应该是不敢再对李寻下手了。
在国内,可没有什么势力可以和国安正面叫板。
这可是国家最神秘,最强力的部门,许倩云有这底气。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回:“好的,李先生,我们清楚了,我们这就收队,我们留一个小队的人在底下等候您。”
“好,谢谢。”李寻笑着点头。
许倩云却也没马上走,她又来到马三爷的面前,沉声道:“这位应该是马三爷吧,也请你转告马三夜大老板,就说李寻先生是我们国安的贵宾级人物。
李寻先生在四九城的安全,由我们国安全面负责,如果他在你们夜总会发生任何意外,我们不能保证王府夜色夜总会,以及马三夜大老板的其他产业,是否还能继续顺利经营下去,我们同时还会追究其他的责任!”
许倩云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加警告。
提早让对方清楚,李寻在国安高层心中地位,可以让对方有所顾忌,避免发生冲突。
马三爷脸色剧变,却终究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我清楚了。”
许倩云一挥手,“收队!”
马上就有特警的指挥员,通过特警的通讯系统下达命令。
“一小队、三小队、七小队,全部收队!”
也有其他的国安负责人传达收队命令。
感情,来了还不止一个小队的特警呢,想必已经是控制了整个夜总会。
许倩云再回头看看李寻,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李寻看着许倩云的背影,嘴角浮现若有若无的笑意。
许倩云这女人,最近在他面前,变得是越来越听话,越来越温顺,越来越通情达理,可在外人面前,她却显得异常雷厉风行,办事极为干练决断,很有一股气势。
毕竟是牛魔王一手培养的,国安的精英联系人啊。
这女人,还真是有些味儿的。
李寻微微地笑着,边上的赵胖子,却又是继续傻眼。
赵胖子偷偷地看看李寻,目光中满是惊惧。
照理说,他不该惊惧。
可他确实是惊惧了。
赵胖子根本没想到,昨天早上他在临汾高速路口,看见陈鸿儒,偶尔起意,停下车子所结交的人物,竟是这么了不起的一位大人物。
赵胖子也终于清楚了,为什么作为山西首富的陈鸿儒,那时候会对李寻如此地尊敬。
别的不说,光是国家安全局这么兴师动众地,主动地找上门来,足以体现他们对李寻的重视。
至于在此之后,李寻仿佛如命令一般地,让国家安全局特工、特警们收队,更是显示他在国家安全局的影响力。
“你们回去吧”
这轻描淡写的五个字,却显示了李寻真正的地位和影响力,换来的是国安这边毫不犹豫地接受命令。
国安高层的贵宾?
赵胖子觉得,李寻的身份,或许远不止于此!
所以他才对李寻的真正身份产生了惊惧。
也不得不说,赵胖子此人的思维还算是清晰的很。
其实,在场的,或许也只有许倩云等寥寥几人知道,真正在意李寻的,并不只是国安十七局的高层而已。
而是已经到了国家领导人这个层次。
国家领导人曾特别指示,要让十七局全力配合李寻,解决铁鲮鲤的事,十七局敢有丝毫大意?
你以为牛魔王想这么大张旗鼓?
牛魔王一半是担心李寻的安全,一半是做给上面的人看。
就算是摆个样子,也得摆给上面的人看!
一句话:李寻现在就算是在四九城横着走,也不敢有人拿他怎么样,这才是李寻真正的影响力和实力。
当然了,这种层次的事,是在座的普通众人,所永远无法知道的。
在这些人的层次中,他们只知道,国安安全局的高层非常重视李寻,那就够了。
天了个噜,那可是国家安全局啊!
这边,李寻却没在意包括赵胖子、马三爷等人,对他的身份的暗中猜测和惊惧,他只是笑着问:“那么现在,可以让马三夜来见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