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水晶湖的军队
醒来,已是清晨,外面的响动不小。
如何入睡,刘礼全然不知,但他着实睡了几个时辰。
湖边的雾气很浓,清凉感侵袭全身,一股股寒意逼得人加衣添袜,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外面的景色很妙,天地间皆清爽干净,一种难得的空灵与自然使人愉悦。
刘礼没时间赏景,他四处寻找雪泽的身影,他不知道她何时离了营帐。
还未寻到人,他突闻雅调,那琴弦之声令人着迷。一声,则带人入境,少有的奇技、灵魂让人为之惊叹,那便是来自雪泽之手。
“她在弹琴?”
相识已久,雪泽才艺诸多,刘礼总能发现惊喜。
绝妙之声,穿透湖面而去、直达心扉而作,当真不为刘礼,而是引人注目。
一曲终了,刘礼走到湖边,看着凝望着湖面的女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醒了,不去处理要事,找我可有话说?”
刘礼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这边倒还安静,只是……”雪泽起身,让开了视野,示意刘礼看向对面。“西邦两队人马已经分据左右两方,一夜到齐了十万大军,我看你需要挑兵布阵了!”
震惊,自然是有的,但刘礼还站得住。透过薄雾,的确可见些许人影,就在湖的两端。那些大军定在山峦后方驻扎,雪泽的感应不会错,可为何会这样?
刘礼知道太后想设计除掉他,可没想到会有如此阵仗。这些大军压过来,似乎不单单是为了跟对立面开战。若有意牵扯上北华,那危险的便不只是刘礼带的五千精兵了,整个边境恐难安宁。
“这,是不打算议和了?”
雪泽微微一笑,“他们两方本没有议和的打算,谈判就最多和你谈谈不侵犯边境之事。不过,麒麟侯与太后有勾结,他要带节奏,可是轻而易举!”
“麒麟侯一出兵,王室也会如此,到时候就是三方混战,我们落不到半点好处!如此看来,我得让人去调兵来!不过,要集齐足够抗衡之数要些时间,这还真是有点复杂!”
“无妨,我已经让高海去了!”雪泽走到刘礼身边,低声说:“还望皇上恕罪,你安睡之际,大军逼近,我们不得不采取措施!”
刘礼愣了一下,看了雪泽一眼便不忍心责怪,将“你们怎么不将我唤醒”换成了:“你既然是随行的雪嫔,做这些也无妨,我还该感谢你及时下令!”
雪泽笑了几声,“雪嫔哪有那本事?我昨夜以你之身解决的问题,不然高海和何将军怎会听令?”
听此,刘礼怔了好一会儿,一时间不知该作何情绪。现在雪泽怎么变得不一样了?
以前的她,从不逾距,更不会替他做这样的事情和安排。且不说管不管他睡觉,就说这军国大事,雪泽一向是不插手的,怎么现在越发像个助力了呢?
“你该不会生气了吧?”雪泽见刘礼神色复杂,收了笑意道歉:“我觉得你该好生休息,毕竟接下来都需耗费精力,之后更无休息时间。即便你醒了,也会这样安排,所以我才替你做了!关于此类事情,我的确无权,以后——”
“不,不是!”刘礼笑着解释,“我没有责怪之意,只是过于惊讶,以前你是不管这些的。如今局势紧张,我感谢你如此作为,替我解了困。不过,今后我大可自己来做,你不必为此费心费神了!”
雪泽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就抱着琴走了。她不是心中不悦,更没有感到委屈,而是怕刘礼顺势问下去,那清晨抚琴如何说明?
寻常,雪泽不显露才艺,此举当然有她的设计。
一个时辰后,刘礼忙得无暇顾及其他,一边安排调过来的边境巡防军,一边处理西邦两派给的信件。
这时候,雪泽偷偷去了湖边的山坡上,那里只有花草而无树木,视野十分开阔。湖边的人看得见她,她也看得见湖的轮廓。
琴声,再次响起,离北华驻扎地远些,但西邦人听得清清楚楚。
半曲未到,雪泽故意断了琴弦,专心致志地修理起来。这个空当,便是引人前来之际,亦是替调军人争取的时间。
未几,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只是一人。那气息,雪泽十分熟悉,正是她昨夜偷潜而去主要见的人。
“姑娘可是为琴弦而恼?”
雪泽装作愣了一下,这才回头看了来人一眼。这一回眸,那人的瞳孔收了又缩,情绪不仅随琴而流转,更是欢喜那绝美的容颜。
没想到,抚琴技艺高超者,容貌更是惊绝!
“你是谁人?”
“我……”
雪泽盯着他看了会儿,随即背过身去,不再理会他脸上变化多端的神色。
这人是麒麟侯,中年、健壮、威严,肃穆中带了温和,温情里夹杂着狡猾。他是名副其实的老狐狸,不然如何在西邦新王登基时意欲谋反?
麒麟侯好乐音,喜爱乐师之才,在西邦久居的他少有机会接触中原琴律,对这样的妙曲更是稀罕至极,自然会来会见。
“姑娘莫怪,我是好乐之人,对琴音更是欢喜。不知我可否与姑娘谈几句?”麒麟侯见雪泽起身要走,赶紧过来拦下。“我还可替姑娘修好这琴,免得你为此而恼。你若回去,他们正忙,谁能理会这事?”
雪泽闷哼一声,一副娇贵之气。“你真的会修琴?”
“会,自然会!”麒麟侯接过来,正欲修理,却发现这琴材质非凡、雕刻精美,一时间怀疑起了雪泽的身份。“姑娘用得这般好琴,可是远方来的贵人?”
北华来此处的贵人也就两个,男子便是刘礼,女子当属雪嫔。这一点,雪泽瞒不住,也从未想过要瞒。
“来了此处,谁还是贵人?”雪泽惆怅地看向远方,“如此乱局,我恐难回乡,现在便也只能寄情于琴,谁知连它都不陪我了!看来,一切都是命数!”
听了这些,麒麟侯的警惕放了几分,他开始修琴。“不必如此感伤,天无绝人之路,什么时候都有选择,一切还都是握在自己的手中。何惧?”
“你当真不曾惧怕过任何?”
“少!”
“那现在这等紧迫局势呢?你不怕你所在的一方输吗?”
麒麟侯怔了怔,最终只是一笑。“姑娘问得真是浅薄,我那一方不会输,实力和运气都将天时地利人和占满了,如何输?”
“看来你很自信,不知是哪一方?”雪泽看着麒麟侯,漫不经心却有些期待,想多套些话出来。
毕竟,麒麟侯那般自信,说明他们还有必杀技,怎能让人不担心?
“你觉得我是哪一方便是哪一方吧!”
雪泽微微一笑,“不重要,我一女子在乎这些无用,我可干预不了。”
“姑娘就不对北华军队抱有信念?”
“何必?让我来,不就是送死的么?”雪泽冷笑几声,“若是你看见了我的尸首,还劳烦点一把火,我可不想被秃鹫吃了去!”
麒麟侯大笑几声,眉眼里尽是舒悦。“你放心,上天给了你如此美貌和才情,绝不会让你在这种环境下死去。这,是一种新生!”落雪天
第493章 王师宣镜
湖边绿草丰美,专划了一块区域给骏马,没过马蹄的草一会儿就失了过半长度。
马儿安静吃草,将士准备弓弩,看起来有条不紊,却偏偏给人一种不妙、不祥。
雪泽回来,等了会儿才见到刘礼,他与几位大将议了许久的事。方才,此处刚送走西邦来使,现在正是内部商议的时间。
按说,刘礼忙碌的当头不该见雪泽,毕竟她对外的身份是雪嫔。一位后妃跟随而来,该是一直待在营帐,偶尔沏茶倒水、按摩安慰,谁会像雪泽那般奔波劳累、献计献策?
半个时辰后,刘礼抽身出来,过来见了雪泽。
正欲问她方才去了何处,却未料雪泽先开口说了,而且还是去见了想要谋害她们的麒麟侯。
“你去见他?”刘礼甚是不满,眉头都皱了起来,下一句似乎就要责怪。
“你别着急,我有目的,见一面打探了诸多,岂不划算?”
“划算,要是你——”
“我没事!”雪泽将麒麟侯那边的消息说了,提醒刘礼:“你们不要冒进,少些参与斗争,那边有必胜之决心,想来早已有了铁打的基石和阴狠的对策。即便你调来了兵,也最好不要入战!”
刘礼摇了摇头,“恐怕不能,我也知晓麒麟侯有万全之策,但此番不得不战。我已经答应了西邦王师,助他们镇压反派之军,怎可旁观?”
“你不是来保北华边境安稳的么?”
“你不了解西邦,这是为长远考虑!”
西邦自大王故去,内部纷乱,划分多派阵营,王室一派虽手握大权却在实力上越发虚弱。如今麒麟侯只是最显赫的一个党派,消灭了他还会有其他阵营强大,想要长久安稳必须辅佐王室之人建立稳固朝政。
王室之继承者是十岁小王,他一直由王师宣镜辅佐,两人一路走来可谓艰辛至极。
早些时候,宣镜以使者身份前来,坦诚说白境况和来意。他希望刘礼能助小王子掌控西邦朝政、疆野,若是正统继承,则达成交好协议,永保边境安稳。
“西邦正统成功自然是好,可若是此过程漫长而艰辛,你还要相助吗?”雪泽还是担忧,若是麒麟侯过于强大该如何。
“其实,西邦王师与我达成共识,并不在协议,而在攻心!”刘礼叹了口气,平和地说:“西邦小王子与我的境况有些相似,皆要一路披荆斩棘而去,将正统与道义稳固在政权之上,这很难!”
雪泽想了想,明白了刘礼的选择。“我懂了,你助他们的确在情理之中。若是达成王师所求,西邦便算得上是你的助力,而非太后的依凭。这也不错!”
“至于他们对北华朝政的态度,我倒不在意,只要不侵犯边境就好!”
听此,雪泽不解。“你若助王室正统掌权,他们支持你不是理所当然吗?况且,麒麟侯背后是太后支持,这一点也够他们表态了。难不成,那个王师是什么狡猾的人物?”
刘礼微微一笑,“非也,不关这事!说起那位王师,他与大哥有些相似,只是被迫来辅政,但一心想要在安稳之后归隐田园,做个闲散之人!”
“原来,是个淡泊名利的人。才情所持,职责所在,他需要做王师。不过,这样的人教出来的小王子应该真诚干净,不会油腻难交!”
听来听去,雪泽的关心全在北华与他,刘礼的心中有万分暖意。紧张之局摆在眼前,方才还是焦头烂额,在她面前却能瞬间安宁,奇效难说。
“所以,你好生待在此处,莫要再出去!我要去排兵布阵,大战一触即发,或许就会选在此处……”
雪泽应了一声,想要叮嘱什么却也不知如何开口。似乎,这时候才想起来她与他之间冰冷而长远的距离,说多不该、做多也不该。
“你……”
“怎么?”刘礼掀开帘子,正要出去,听闻雪泽有话要说便好奇地转过身来。“有话对我说?”
雪泽走上前来,低声问:“若是开战,你亲自加入吗?”
刘礼心中先是一暖,随即生了几分低愁,笑了笑没说话。人刚出去,便被拦下来,高海急匆匆过来堵住了刘礼。
“何事慌张?”
“皇上,不好了!”高海指着湖边,“战马大多中毒了!”
“什么?怎么会中毒?”刘礼看着湖边已经有人忙了起来,哀叹道:“这可是大事!走,去看看!”
雪泽听了,也跟着出来,随两人去湖边看了看。她一回来就觉得湖边有些怪怪的气氛,那时候没有多想,等到刘礼过来也忘了这件事。
不过,即便是记得,也晚了。
探查之后,雪泽将刘礼拉到一边,低声说:“这不是一般的毒,已经有两个时辰了。这些马现在虚弱无力,不出五个时辰就会发癫发狂,一天后会死去。看来,麒麟侯想今天之内开战,此处还有其他战马吗?”
“没有多少,这是骑兵专用,他们说是战马爱吃肥美鲜草,才圈了一块地。以前,他们常这样喂马,看来是麒麟侯得了我军习惯而设!”
“这么多马,需要找到解药,否则太可惜了!”
刘礼叹了口气,看了看湖对面那方的军队。“麒麟侯也未免过分,长久以来军队作战都有规矩,从不在湖泊江海中下毒,他们此举与杀使节有何异?”
“不,这不是湖水所致,亦不是水源!”雪泽看了看四周,伸手在空气里感受了一下,然后对刘礼说:“还记得清晨的雾吗?此处是风口,他们施药在浓雾中并不难,随风而过、沾上鲜草,战马和着露水吃下,或许还有胃口大增之效!”
“如此可憎?”刘礼捏紧了拳头,“看来,那麒麟侯不是莽夫一个,还真有些头脑!”
雪泽点了点头,想起麒麟侯说的话,不由得感叹:“或许,他的自信便来自于此,这可能只是初步。天时地利人和,或许这都只算个开端!接下来,你们可要更加谨慎,切忌冲动、误判!”
刘礼应了一声,正想去处理,却突然停住了步子。“你这话是何意?你是打算干什么?”
“你别担心,我去找解药!”
“不行!”刘礼感觉不对,赶紧转身过来,还没碰到雪泽就被她躲开了。“你不能去,我可不能再分心。你听话,回去待着行吗?”
“没有战马,损失太大,你不能拦我!”雪泽看了看那些倒在地上喘息的马,轻声说:“何况,为了生灵,我也得出手。你总不希望我直接施法吧?这么多马,唯有解药可行,你就等我好消息吧!”落雪天
第494章 助西邦胜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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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过去了,情况没有好转,人也没有消息。
刘礼焦急地等,高海带来的却是坏消息,说西邦王室那边也有战马中了毒,只是数量少些。
一遍遍思考、一次次设想,雪泽到底有没有事?
“我就不该让她去,若是修行者在那方,将她困住了该如何?”
“皇上,那我们现在是否备战?”
一个时辰又过去了,所有将士皆将自己装备好了,刘礼也穿上了盔甲、战袍。
“雪泽,即便为了你,此战也宜早不宜迟。你信我,已经有了对策,定也叫麒麟侯大吃一惊!”
哗——
剑还未拿稳,营帐有冷风飘过。
一阵白雾弥散而来,惊得刘礼怔了怔,看清后却十分开心。这白雾凝成的人形是雪泽,就像她的分身一样。
“雪泽,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知道解药了,但现在还无法回来。你记住,让人用这个方子煮水,喂之可解毒!”
刘礼还未开口,耳里不断传来雪泽的声音,有关解药的方子他不能不听,只好一一记下。正到了他想问的时候,雪泽的身影消散了,只留下一点雾气。
“雪泽…雪泽……”
听见刘礼叫喊,高海从外面走了进来。问了情况,高海边写下方子,边说:“皇上,别急,娘娘一定会平安回来。天下有谁能奈何得了她?”
“她面对的是狡猾的麒麟侯,我能不担心吗?”
“早上她也见了,麒麟侯还帮她修好了琴,看起来颇为看重,怎会伤害?”
“什么?”
“麒麟侯爱才,喜弦乐之音,所以娘娘才在此抚琴。皇上,难道她没告诉你她的目的?”
刘礼怔了怔,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么简单的事情,高海都猜得出,他却到现在才明白。雪泽说话也只表三分意,这让刘礼好生难受。
麒麟侯看重雪泽,这还需要谁说?单说那容貌、气质,谁见了不喜欢?正因喜欢,雪泽才更加让刘礼担心,那方是不是有人不敬?亦或是被人限制了自由?
“我要杀了那麒麟侯!”
“皇上,别激动!”高海拉住刘礼,劝慰道:“娘娘定能保护自己,不然哪有空隙与你说方子?当下,我们该如她的愿,先去解了毒,好让战马能够上阵啊!”
“若她有任何不好,你叫我找谁去?”
高海紧紧拉住刘礼,险些动手抱住。“可是你这般去了,不单救不了,还可能将情况弄得更糟。若是我们不以大军压去,或许连麒麟侯都见不到,又如何找到她?”
“我就该多修点法术!”
“什么,皇上你真入道修行了?”
刘礼一怔,压住愤怒,将方子夺了就走。“找医师来,快些将毒解了!”
那方,麒麟侯正在得意之中,他禁锢了雪泽的自由。在他看来,雪泽迟早是他的人,早与晚也只差这么几天,根本不是个问题。
雪泽待着,送了药方后也不急了,她倒希望麒麟侯能够多误点事。
“他虽不好色,但也有奢靡之心,更是狂妄而自大。即便有绝佳的计策,不随时关注、时刻待命,以作调整、改换,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北华给超越。或许,太后又给了错误信息,让他们小看北华皇帝了!”
一杯酒饮下,厅中歌舞也停了。
麒麟侯的侄子与手下李子孝都嚷着要雪泽弹琴赋乐,以赏中原琴技、以衬黑骑勇猛。雪泽不愿,一直未吭声,神色也是那般淡然、平稳。
好似流水,可被人捧起、阻断、揽去,却终究改不了它本色、性情。
“姑父,你看这人怎如此傲娇?仗着好看的皮囊,便可在此处随意吗?”
“主上,这北华来的妃子的确娇纵,许是被宠惯了。我看,你不该如此厚待,给她这般优待哪是俘虏的待遇?”
所有人都只当雪泽是投诚而来,在他们眼中不过是精美而无脑的皮囊,与所有爱慕虚荣的女子一类。
不过,麒麟侯从不那样觉得,雪泽不但有才,更是有胆量、气魄。这不归于谁、不臣服于人的心态够他欣赏,而那份悲悯天命的淡愁又令他怜惜,可谓怀满了喜欢。
“都住口!”麒麟侯放下杯子,“这位佳人,不是你们随意使唤指点之类。她是我请来见证新政兴起的才女,谁对她不敬,便是对我不恭!”
厅中唏嘘不少,可从未有人惊扰过雪泽和麒麟侯,两人的神色仍旧是那般。他打量她,时而欢喜、时而感叹;她静坐不语,只在心中筹算那方的进程。
“那这位何时能让我们欣赏醉人弦音呢?”
麒麟侯看了侄子一眼,笑道:“我们成功之时吧!”
雪泽微微一笑,并未回话,心想:那看来你们是听不到了!
诚然,雪泽对北华军队很信任、很认可,但当三方交战时还是紧张不已。虽说北华军队与西邦王室算是两队力量,但相较于作战经历丰富的黑骑还是有差距,人数、战术皆重要,一时不好定论。
混战,自然是混战,没有人幸免于烟火的冲撞。
战马的毒一解,刘礼便将战事推到首位,将时间定得更早了。酉时开战,风头不定,一直持续到了戌时。
天也黑了,人马也累了,局面暂且定了下来。
麒麟侯轻敌,战术不够对付,又差近身作战,军队损伤颇大。不得已,率军北去,回防老巢。王师点兵去追,沿途都是关卡,不善作战的他便带着小王子向北华军队道谢。
一切,说快也快,说慢也耗了几个时辰。
“此番,无北华支持,便无此刻安稳,特意带小王前来拜谢恩人!”宣镜说完,拉着小王子向刘礼行礼。
一个文质彬彬、气质高贵,眉眼里是淡泊沉稳、眼睛里装的是天下,一种文雅书生之感时而显露,更多凸显而出的是热血与情义。因为重情义,可舍性命与爱好,甘愿辅佐小王子,这是宣镜对先王之托的担负。
一个稚嫩而可爱,比寻常孩童懂事、听话,双眼有神、言行收敛,一看便是规矩中长大的孩子,年纪轻轻就懂了人情世故,只是那客观里稚嫩的身心还不足与世界齐平。
刘礼扶起两人,并不看重这礼数,简单地回了几句。他的心中,自然是在担心雪泽,可他一直没有找到她的踪迹。
“无须多礼,愿二位今后顺坦遂意!夜深了,请二位回吧!”
宣镜看了看天色,点了点头。“恩人,如此时辰,你似乎没有睡意。满心焦急,可是还有大事要处理?”
“的确,朕要寻人,便不与二位多说了!”
这时候,小王子突然摇了摇宣镜的手,对他说:“大师父,是不是我找到的那两位姐姐?你快告诉大恩人,免得他多花时间!”
宣镜愣了一下,轻声问刘礼:“恩人且慢,不知你要寻找的可是两位年轻女子?”
“两位?”刘礼有些疑惑,却也不愿错过关键。“你们看见陌生女子了?”
“小王之前对我说起,他在战火里见到两位姐姐。当时,我正忙乱,并未顾及,只当是何处走失的侍女,现在想起……”
刘礼看了看小王子,轻声问:“可不可以告诉我,那两位姐姐长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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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 舍不得放开你
相见,不提激动之心,早已无以言表。
破旧的小屋,外有许多人看守,内有一人重伤、一人静守。受伤的是瞳目,那个太后安排的奸细,雪泽在她身边守着。
本来,开战之际,麒麟侯安排了他人守护雪泽。瞳目听说雪泽来了,便不上战场,特意来守她,因此雪泽没办法抽身离开。
一场场混战下来,不可避免受伤。火势蔓延,瞳目被阻拦在火中,雪泽救她出来,并扶着她逃到安全地带,这才被同样避难的小王子遇见。因为要照看受伤的瞳目,雪泽没有离开,也在看守下无法以分身回来报信。
刘礼找到雪泽时,她有些歉疚,但更多的是欢喜。担忧这么许久,他没事、他赢了,雪泽由衷地欢喜、雀跃。
当然,刘礼比雪泽还要激动,他不管不顾地抱着雪泽不撒手。什么也不要管,什么都顾不上,他已经找她、担心她快到疯魔状态了。
七八个时辰,怎么熬过来的呢?
无人知晓,反正刘礼的煎熬很难受,比任何伤痕都难受。
宣镜见此,微微一笑,让人带走受伤的瞳目去医治。他知道雪泽的意思,在此守护许久又未露身份,自然是害怕这边的人会对叛徒瞳目进行处罚。
不过,既是君子,便不会见死不救,宣镜让小王子亲自处理。这,便是小王上位前处理的第一件事。
瞳目,麒麟侯的人,算得上忠心耿耿了。不能驯服,又不能轻放,可真是个问题。或许交给一个孩子更合适,小王子该在这种事上磨砺了。
关上门,所有人都撤了,但两人却更加不自然了。
没有人在左右,雪泽推攘得更厉害,尽管她也想多抱抱他。可是,这个身份、这种时候,哪里适合?
越靠近,心中越难受,苦中寻乐不可取,害人害己也不可做。
“好了,我没事,你快放开!”
不知道说了多少句这样的话,雪泽才让刘礼从自己的世界清醒过来。离开疯魔状态,接受现实,慢慢地冷静下来,他松了手。
雪泽没事,刘礼再次确认。这便好,他抹去眼角的泪,别过头去解下战袍盖在雪泽身上,礼貌性地理了理她脏乱的发丝。
“抱歉,方才无礼了!”
雪泽摇了摇头,顺势躲开刘礼的手,撑着地站了起来。自然,少不了发颤,也少不了刘礼的搀扶。
坐在这里那么许久,昏迷着的瞳目一直靠在她腿上,腿脚早就麻了。
“你没受伤吧?”
“没有,我那般敏捷,怎会受伤?”
“那你脚麻了,是吧?”
刘礼早就看出来了,也早就想帮忙,但他有些阻碍。他不再是以前那个人,不由分说就能靠近她,无论是欺负还是爱护,似乎都不行了。
不过,这种情况,几句话一过还是可以。刘礼抱着雪泽,走到门口时对怀着尴尬的她说:“现在,这边的人也知道你是雪嫔、我的爱妃,所以不要有任何担忧!”
雪泽应了一声,知道外面有许多人,于是将头转过来面向他的胸膛。她不想用这副面容见人,毕竟脏乱、难看,怎担得起爱妃之名?
其实,即便雪泽身上沾了灰尘、血迹,她还是很美,正如小王子评价的那般“她就像仙女误入凡尘”。
门一开,所有人投来了目光,小王子高兴得跳了起来。
“原来仙女姐姐真是恩人的另一半,可真般配!”
宣镜听此,将蹦蹦跳跳的小王子拉住,尴尬地笑了笑。“恩人、雪嫔勿怪,小王他一向言语幼稚,二位请吧!”
刘礼抿嘴一笑,朝小王子眨了眨眼睛,随即跟上宣镜的步伐出去了。
小王子在后方傻傻地笑,不知道雪泽看没看见她,一个劲地做鬼脸。
宣镜偶尔回头看见,也无法开口责怪,只能尴尬地笑:“他许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以后,你们会越来越顺利,自然也少不了开心喜悦!”
“那就承恩人之祝福了!”
几位贵人走后,负责清理的人开始热议起来,先前是战场如何,现在是北华皇帝与爱妃雪嫔如何如何……
不得不说,太后派雪泽随刘礼来荒原,先是给众人了一剂鲜活丰富的喜料。谈天说地,总归没有八卦、论人轻松和谐,雪泽和刘礼给足了话题和幻想。
“恩人为人坦荡、处事有道,身边伴着的人也率真善良,可真是应承了先贤之说。二者实属良配,让人好生惊羡,也难怪恶人眼中不容许,我倒是理解代国皇后之行为了!”
刘礼淡然一笑,“正与恶向来不容,朕早已习惯,只要能安守心中之道便无恙无悔!”
“自然,有如此佳人相伴、同受风雨,想来前行之路并不孤苦难熬。那么,许多祝福与激励,我便不说了,万千不如祝福二位长相厮守!”
“王师倒是看得通透,眼界是比寻常人高!”刘礼笑了笑,说了道别之语便回到驻扎之处。
一路上,心情自然大好。或许,真的如宣镜所说,有雪泽陪在身边就够了吧!不能长远也没什么,有这么多美好时光便足够欢喜了。
接下来,还要应对麒麟侯及其残余势力,刘礼还未松懈。同样,雪泽还有一个修行者要处理,也是要等到事态安稳才能松下气。
未几,高海走了进来,对刘礼说:“水热了,场地也布置好了!”
刘礼点了点头,看向在一方静坐的雪泽。“热水备好了,你去沐浴吧!”
“咳咳!”高海晃到两人中间,笑着说:“皇上、雪嫔,你们可否共……呃,我是说,热水不够、场地倒是挺宽,不如共浴?”
“什么?”刘礼惊得掉了手中的笔,瞬间都没脸去看雪泽了,暗想:这个死高海,瞎说什么?万一她以为是我故意安排,那还得了?
雪泽愣了愣,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再看向刘礼。“我没什么意见,高大人带路吧!”
刘礼一怔,僵硬地坐着,听着两人的脚步声远去,心中的猛跳才静下来。“天呐,我没听错吧?她这是怎么了,怀疑我吗?还是,故意开玩笑?”
未等刘礼想明白,已经有人来催促了。刘礼被高海拉出去,外面盯着他笑的士兵不少,似乎都在看刘礼的笑话。
这?
“你干的好事!”刘礼拍了高海一下,正要往回走却被拉住了。
“皇上,你放心,雪嫔加了一道帘子。水池很大,隔绝了两方,你们……”高海说着说着,本是害怕的却将自己说笑了。“皇上,你快去吧!不然,要这将士如何看待你?”
“你还好意思说?”
“军心不稳,可是大事,皇上你就牺牲一下吧!雪嫔都没说什么,你还在意何事?”
刘礼一惊,捏着高海的耳朵往远处走去。“你还认为我巴不得是吧?”
第496章 修行者设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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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蹭着去了,却不是想象中那般尴尬。
雪泽早已起身,她梳洗好了,给刘礼腾了地方。
“让你来,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跟你说一件事情!”
“何事?”刘礼不自觉间有些担忧,总觉得雪泽有不妙的打算。
“你在此洗浴,我去探探那位修行者!”雪泽看着神色暗沉的刘礼,补充了句:“宜早不宜迟,我已经感受到他的方位了,离我们很近!”
刘礼看了看热气腾升的水池,平静地问:“所以,你想让我营造与你一起的假象,好去与那人决斗?”
“不是决斗,我总要弄清楚他的来意!这些天,我们一直在避,万一他将我们当作仇敌了呢?”
的确,不该再躲了。现在,西邦还很乱,北华军队不能出半点闪失。既然那人未帮衬任何一方,说明还是个有道义的人,可以一见。
“那我跟你一起,反正此处又没有人进来。你若担心,我让高海守着便是!”
“不可,我留下,去了反而叫我担心!”
刘礼一怔,雪泽这是说担心他?
“担心?”
雪泽转过身去,低声说:“我说的是分心,你去了会让我分心,不好对付那人!”
刘礼抿嘴一笑,说到底还是有分据她心思,不过这时候该高兴吗?
正想说什么,方才抬头,刘礼便被雪泽推到了水池中。全身被热水覆盖,刘礼挣扎起身时,屋子内一个人影也没有。
“你…你竟然……”
雪泽离开了,她不得不去找那个修行者。无论来者好坏,她总是要面对的,而且已经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刻。
那一天突降的冰雹雨与今天的千里传音,已经彰显了修行者的分量,那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
若是小精怪也便罢了,雪泽面对的可是能够摧毁万千军队的人。幸好,这人习得是水系法术,虽有几分陌生,但也与天山同宗,而且他并未伤害过凡尘之人。
既如此,那端唤她现身,她便不能一直避开了。
十里地之外,一座高峰上,白雪堆积、冰块铺砌,严寒而清爽。空气凉薄透寒,大风吹过似有花香,冷起来带了几分天山的味道。
雪泽来到此处,先是感叹了一番,随后才寻着气息见到那人。
“能感知我的方位,看来道行的确很高,你是天山弟子么?”
那个人是一位中年男子,白衣白发,全身无二装饰,唯有束发的白玉簪子有些特别。朴素的衣装、冷淡的神色,似乎与那高贵的玉簪格格不入,却在他身上平衡住了,平淡里生了一种威慑。
尤其是,他的冷眸,对视之际似携有飓风入眼,搅得对方心中惶然。即便是雪泽,一看也得了些震撼,她扶着寒冰石壁才静下来。
“你修的也是天山法道吧?”
话音刚落,一道凌厉的光如闪电般落下,险些击中雪泽。幸好,雪泽之极速带她躲了,击中的是那块石壁。
嘭——
碎屑满地,溅起一阵雪沫。
雪泽看了那人一眼,只见他还是静坐雪地,不由得有些疑惑。为何要这般动怒,不过是一个问题而已,这人脾气那么大吗?
“你们来此处作甚?若是有意搅动政局,那就可以回去了!”
这一问,算是透了点消息出来。看来,他的阻挡皆为此处着想,可是他似乎不干涉政事,又怎会知道个中情理和缘由?
“来此处只为边境安宁,并无恶意。你似乎不参与党派,为何对我有如此大的意见?”
“凡尘之事就该凡尘人自行解决,你我皆不该管。若是参与,岂能公平?”
雪泽一愣,暗想:原来,他是这样的心思。不过还好,不是麒麟侯的人就好,我还可以说出我的使命!
“你可是乐杰天尊之徒?”
那人微微一愣,冷哼着说:“我的师父无人知晓、无人能提,你可莫要乱说,否则休要怪我!”
“若不是他,谁能传教如此法术?可若是天尊,你怎会不知其名?”
“我的师父就是我的师父,何须知晓名号和来由?”那人突然起身,似乎有些不悦。“倒是你们这些天山弟子,有些烦人!”
话音未落,人影已散。随之而来的是雾气,雪泽挥袖清理白雾之后,眼前的景就换了。
“这?”
“别想着走出去,此处施法只会困得越深。政局稳定后,我会放你下山!”
雪泽听此,心都凉了。她怎么能拖到那个时候去?可是,若是施法一闯,越发受阻又该如何?
以前,雪泽在天山时,就听师父提起过。他说乐杰天尊是三位天尊里设阵法最厉害的人,他的思维也最清奇,寻常人是不能以法术、武功和才智解开阵法的,他的设计核心都是奇妙之缘分。
想来,若是乐杰天尊之徒,那此人也是个思维独特的人。雪泽不敢冲动,免得越陷越深,她现在就觉得自己不在方才的山上,这里似乎是虚幻的雪山。
“该怎么出去呢?”
尝试过与外界联系,却发现那人不理会她,雪泽知道他已经隔绝了此处的一切。正在纠结之际,一声坠落之音勾起了她的好奇。
这是什么掉下来了?
还未寻到发声地,雪泽已经感知到了,心中五味陈杂,不知该喜该忧。他怎么来了?
雪地上,淡灰色的身影正艰难爬起,他只着了两层单衣。这下子掉在这清寒之地,该让他知道自己的冲动是如何不该了吧?
没有,刘礼丝毫未觉得自己鲁莽了,他为自己一来就看见雪泽而高兴。
大笑一声,刘礼向雪泽走来,边走边问:“这是何处?那个人呢?”
“你不知道何处还来?!”雪泽没好气地看了看刘礼,见他手脚通红,便冷着脸解下披风给他。“穿上吧!我可不想还没出去,你就冻病了,拖着一个人找路可不简单!”
刘礼愣在原处,看着雪泽走远,轻轻嗅了嗅披风上的味道。“如此好闻,我倒舍不得取下。既然她不怕冷,那我就披上吧!”
等等,她怎么也不问他是怎么来的?
“欸,你对这里了解吗?对那个人了解吗?”
雪泽没理会刘礼,继续向前走。“他擅长设阵法,而我不擅长解。方才,我还打算用天女秘术试一试,没想到你来了,我只得打消这个念头。”
“为什么?”
“这阵法对我留不留情还未可知,怎能带你去闯?”雪泽一步一步走着,暗想:我还不知道你用了召唤之术,让他感知去了,不把你带来此处才怪。怎么会放两个修行者在军队里?现在,你不怕军心大乱,还有心情与我谈话,心态可真好!
刘礼跟上来,看了看四周。“我们这是要走出去?这看起来都一样,怎么出去?你是不是没有袒露身份,是不是怕他告诉火魔?”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落雪天》,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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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7章 取暖
几个时辰静静过往,夜深了,雪雾更浓,清冷愈甚。
雪峰一角,有一处避风口,两人委曲躲在角落,抵挡越发严冷的雪雾。
面对骤降的温度,雪泽还能委曲抵抗,但刘礼浑身早已战栗不止、受冻而红。不得已,雪泽将他带到岩石下方,堆积起雪堆遮挡冷风,将衣衫能给的都给了他,就差点没用身子为之取热了。
这样下往,自然是不行,刘礼快冻晕了。
“让你不循分,我都走了你还要随着来,这下可好受了?”雪泽一边想对策,一边训责刘礼,好让他保持苏醒。
“我感到挺好!”刘礼一直是这句话,他丝毫没有怕过,更别说感到难受了。
蜷缩在岩石下方的小区域里,他眼睛盯着离他很近的雪泽,鼻子触在她的衣裳上,领会到的全是她的美好。如此,自然是好体验,而且他还不需要往拒尽、回避,心中想要的现在都可以拥有。
她的味道,真是太好闻了。熟悉之后,气味便等同于人,用以辨认、用以悼念。修行者用之识人、辨位,对气味敏感,但这并非他们的专利。
“你还能撑多久?”
“明天,或许后天……”
“真有那么久就好了!”雪泽将衣角给他掖好,轻声说:“这样下往不行,我往找他。你在这里等我,最多一个时辰我就回来!”
话还没说完,雪泽的手就被刘礼拉住了。他不知道是单纯不想让她离开,还是思及了更多,反正这不自主的动作做了后他没有半点悔意和为难。
“你别往,你不是不想告诉他你的身份吗?况且,你判定他不是恶人,那就不会冻逝世我们,放心好了!”
“可是这样下往,你怎么受得了?”
刘礼微微一笑,将雪泽拽得更紧了。“我还好,你穿那么少,你躲进来些!若是你能陪我说说话,哪怕是分析朝局军情,我都如同烤火、晒太阳,不会冷的!”
下山的路,的确不好找,此处的阵法比雪域还要复杂,一点破解的门道都没有。茫茫雪海一片,没有任何动物、植物,丝毫没有留痕迹,或许只有设阵人自己知道。
乐杰天尊的阵法思想一直清奇,且只有参悟那道理念方可破阵。进了阵法的人,无论修行多高,都难以摆脱。
雪泽作为天女,实在还有一条路,但她也只能带自己一人出往。如今,刘礼在身边,而且还带有火命人的危机,她怎么能够丢弃他呢?
此行,雪泽就是为了掩护刘礼而来,这可一直都是她的使命。
“这里如此精妙、广阔,不该是临时兴起,应当是那人的修行场合。不过,他为何在这样的环境下修道?又为何对天山颇有不满?”
想不通的问题太多了,还没有半点思绪,雪泽便感到肩上有沉重的气力袭来。
不用回头看,雪泽知道刘礼的脑袋垂到她肩上了,他早就说想睡觉了,这也很正常。现在,大概是子时,受冻受饿的人的确该困了!
雪泽往里缩了缩,将刘礼的头放在腿上,让他舒适地睡着。牵过衣裳和披风当被褥给他盖上,雪泽一直盯着他的脸,不知道是担心还是心中欢乐。
“你一个帝王,为何要受这么多苦?前世,你到底做了多少坏事?”雪泽靠在石壁上,时而看看外面黯淡的雪雾,时而看看缩成一团的刘礼,心神飘飞了很远。
时间一点点过往,这个夜简直是在煎熬。
感到他手脚冰冷,雪泽握住他右手,盼看他在耐受不住的情况下汲取一些元气,同时也吸走他体内的清冷。
之前,雪泽早就想这样做了,她比他耐得好几倍的清冷。不过,刘礼不许,他最多能吸收雪泽的衣服,其他一概不吸收。
“你是火命人,在这种情况下,可比不过我!”
不知多少时间过往,雪泽也睡着了,似乎是一人太过无聊。醒来时,她却是在他的怀里,两人有些暧昧。
惊奇,自然是惊奇。不过,触摸到他的温度,雪泽也就明确了。
汲取过多清冷,雪泽也难免有困顿之感,而他温度回升便能自主了。那么,当他睁开眼看见她时会是怎样的心情?又是如何决定要抱着她睡觉的呢?
雪泽不敢想太多,正想起身却将刘礼惊醒了。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为难了好一会儿。
“你醒了?”
雪泽应了一声,往后退了退,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刘礼轻轻一笑,挪了过来,将一半披风给她盖上,并且揽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动。“你别多想,实在……”
“我知道,迫不得已!”
“嗬,哪里是这个?”刘礼笑了一阵,低头对雪泽说:“昨夜,你全不记得了吗?你不仅抱我,还…还……”
雪泽一惊,听这话像是在梦里,这是什么情况?
一醒来,刘礼看她的眼神就不对,说话也不再客气、冰冷,难道她真的做了什么?即便是,又怎么至于一点记忆都没有?
“你很畏惧?”
雪泽咽了咽口水,“我…我做什么了?”
“你别怕,该怕的是我啊!”
“那我做什么了,你畏惧?”雪泽不自觉地往后退,却奈何不得那坚硬的石壁。“你直说,靠我这么近干什么?”
刘礼按着雪泽,将她的发丝从石壁上挪开,盯着她笑了许久。“别怕,如此激发,体内热量成倍产生,不就不冷了吗?”
“什么?”
“你不感到吗?”
雪泽混乱了,“所以,你说这些、做这些,都是为了生热?”
这思想,简直可以来斗一斗那设阵之人,说不定刘礼还能同样清奇地解开!
“是又如何?”
“你…你……”
刘礼笑而不语,心想:若你真知道自己干了什么,那不得更加不淡定?幸好,我聪慧,这不就给你化解为难了吗?
雪泽侧了侧脸,闭着眼睛不说话,她不愿看见刘礼那张离得很近的脸。若是生了不好的情愫,她会备受煎熬和折磨,苦楚之中不知道要做什么。
现在,刘礼既然苏醒着,又能靠此生热驱冷,那便由他吧!反正,这样的姿势他也撑不了多久,始终是个玩笑。
“你这是装睡吗?”
“没有,我在努力回想!”
刘礼将雪泽的脸掰过来,正对着她问:“这样太辛苦,要不要我帮你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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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章 乐杰天尊之徒
白星一闪,雪雾顿时消散,风停、雨去,万物归于宁寂。
雪地上突降一个身影,暗灰色、飘摇而无形,却十分惹眼。白茫茫的地上,除了那抹血迹便只有这灰色有点彩,一看便捕捉入眼。
刘礼抬头一瞥,愤怒之情使他入了疯魔状态,若不是有雪泽将他拉着,他早已冲下去与那人决斗个生死出来。
方才,刘礼正与雪泽嬉闹,这位修行者突降奇异阵法。雪泽本就难抵刘礼给的冲击,心神正郁结压抑,再为了刘礼破阵一时入了困境,心头的封印使她咳了一口血出来。
天女受伤,牵及内腑,神女星闪烁了一下。虽只是微微一动,也让那修行者捕捉到了,他便匆匆赶来了。
“你是天女?”
这一问,似乎问得有些晚了。
刘礼冷冷地瞪着他,见那人只是惊讶、并无愧疚,心中的怒火升到了眉间。
“竟然没有半分歉意,这是个什么人?”
“别管此事,有不寻常之处!”雪泽扯了扯刘礼,从石壁下走出来,正眼看着那人。
“我的确是,那么你是乐杰天尊之徒吗?”
犹豫了片刻,那人叹了口气。他抚了抚衣衫,毕恭毕敬地跪了下来,在雪地上连连磕了三个头。
这礼,做得虽然十分规范,但谁都看得出来他并不想。若不是雪泽认了出来,若不是他伤了雪泽,这礼绝对不会出现。
“你如何称呼?”
“荜负!”
“天尊给的名?”
“天女果真聪慧!”
雪泽微微一笑,她早就知道了,只是不知其名。不过,荜负这个名词,那也是乐杰天尊的风格,就像他传授的法术一样。
“你似乎不喜欢天山?”
“既是天女询问,荜负不得不说。”荜负冷着脸,一股脑将缘由全都说了,他不喜天山只因天山并不是所有人向往的那个样子。
这些年,乐杰天尊一直在外,他教出来的徒弟从未“认根”。荜负虽然传承的是天山法术,但他本人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是天山弟子,一直将自己和天山的界线拉得很开。
乐杰天尊继续云游,荜负便选了这块地方,平静地守在此处静修。虽条件艰苦,但道心从未偏移,也未想过要涉世、寻亲。
“所以,你宁愿守在这里也不愿去看看真正的天山?”雪泽的意思很明了,她觉得荜负是过于误解了,天山并没有他说得那样不堪。
天山现在是不如以前,那不过是在劫难之中;虽然出了几个叛徒,但大多弟子还是一心向善,从未偏离过修行之道。
荜负认为天山不是清修者的天堂,甚至有污浊之气,这一点雪泽并不认同。
“的确不想!”
雪泽一时无言,她仔细地看了看这个地方,不禁感到寒心。这片天地,只是环境清寒、寂静无扰,但还有什么能够跟天山相比的呢?
环境不如,毫无灵气,也无同伴、也无高师,更无书籍、气韵,哪是荜负这样的人该选的地方?
刘礼见雪泽沉闷不语,认为荜负过分的他终于站了出来,指责道:“恕我直言,你实在该好好改改你的态度。你三番几次对她不敬便罢了,念在你不知其身份,还说得过去。现在,你明知她是天女,为何还这等冷漠态度?”
“你知道身份,又给了多少尊重?”
方才,荜负正是因为刘礼对雪泽“不敬”才出的手,没想到那惩罚被雪泽挡了回去。刘礼本是玩笑,并无其他,但荜负却完全不懂,曲解也是正常。
“我与她可不同,你是她门下弟子,而我不是。况且--
,我对她一向敬重。你这一途,又是阻拦、又是设阵,不分是非将我们困在此处,还误伤了她,难道不该怀着愧疚之心?我若是她,早就处罚你了,还替你考虑什么?”
荜负也高傲,不被刘礼说动分毫。“天女若要罚我,荜负自然领罚,但不接受你这个外人的指责。再者,我觉得此处很好,不需要天女替我考虑什么,也从未有过企图!”
两人的争吵还是打断了雪泽的思维,她拉开气冲冲的两人,好言劝了一会儿。
“我知道你对天山不满,但可否告知缘由?”
刘礼瞥了荜负一眼,笑道:“从未接触,便在心中生恨,我也好奇你是何等心态?”
“我信我师父,我也信我的判断!”荜负不理刘礼,平静地看着雪泽。“天女,我知道你正义诚善,愿意将原因告知。这些,或许也是你迟早要知道、要面对的,希望你作为天山之主能够正视这个问题!”
雪泽微微一愣,又是好奇,又是害怕。这是要说什么?天山到底有何事令他如此坚决?
“你说!”
“天山,不是原来的天山,这劫难也不是眼前的那般简单!”荜负叹了口气,低声说:“核心骨大有问题,各种内容也有腐烂之势,天山的精气神早已消散。天女寻回冰晶,可也要记得整治天山内部,这可比冰晶更重要!”
“什么?”雪泽惊愕不止,这是在说天山里的人有问题?
刘礼听后,也颇为震惊。不过,他从未接触天山,不好判断、也无法多说,只是站在雪泽身边盯着她。
荜负看向远方,嘴里小声念着什么,偶尔会出现一两声“师父”。这样子,像是在对乐杰天尊禀报。
“天女,若非缘分如此,我也不会说这些。我知道你的路十分艰辛,但也不想你费尽心思拿到冰晶后,还被身后的人打击。提前,有个估量,好有些防范和打算吧!”
雪泽一时无言,她还在信与不信的边缘。荜负那般坚决,乐杰天尊又从无音讯,难道真的是天山根源有问题吗?
若是如此,那圣物丢失、内奸内乱是否与之挂钩?这件事,细思极恐,雪泽想不明白了。
“你能万分确认吗?”
“当然!”
“那你怎么一直在这,不去找天山弟子?”
“怎么找,我能信谁?”
“天女啊,你现在不就信么?”
“奇缘难降,你以为谁见天女都那么容易?”
刘礼和荜负的简短对话匆匆而起、匆匆作结,两人心中都是奇怪的情绪。雪泽看了看两人,想了另一方面的话题。
“荜负,那你不可能一直待在这吧?除了天山,还有其他修行门派,怎么不去试试?”
“师父交传的都是天山法术,我不知道能去何处。况且,我没有衣钵传承,名门正派也不会收我!”
雪泽点了点头,“那你可有向往之处?”
“若昆仑长久不出世,我现在最看好的便是蓬莱!”
刘礼冷哼一声,“去蓬莱,还不如回天山效力。你那阵法之才,或许还能帮上大忙!”
雪泽微微一笑,对荜负说:“不用理会他!蓬莱也好,适合你。虽然蓬莱也不出世,但修行之人可扣门。我可以给你引荐之物,过些天,你带着它去拜访蓬莱,应该能如愿!”
话音刚落,雪泽身边的两人都惊到了。不过,刘礼不能说什么,他没有干预的权力。
“荜负做了许多错事,致歉尚且没有,怎能承天女如此大恩?”
“不必思虑太多,我也是性情中人!只是,这几天还有些事需要你做,引荐之事你就当是报答吧!”
第499章 你非礼我了
西邦一事,终于和了,算是用尽了人才、绞尽了脑汁。
王室取得最终胜利,离不开北华军队相助,其中也包括了雪泽及荜负。毕竟,麒麟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
荜负开始还不愿干预,毕竟他一直坚守的就是不涉世、不乱事。不过,麒麟侯是坏政,为天下所不容,手上沾的是无辜人的鲜血,得到皇权一定会让天下更乱,这一点说服了荜负。
这些年,荜负一直专心求道,却始终不能突破自己,这和他的思维也有关。安守自己固然好,对身边事不闻不问,也不让人去干扰、拯救,这便不是善事了。
干预,不可多,也不能干预自然而发、适势而出的“干预”。
二月初十,水晶湖的气氛十分肃穆,又在清寒的风里显露了几分离别之伤。
俞启先率兵前来迎接刘礼,宣镜带着小王子特来送行,两拨人相遇,方知对方是故友。俞启先和宣镜,以前常以书会友,算是文中知音。
自西邦国君去世,宣镜便无暇顾及其他,全心全意辅佐小王子。拿出了全部时间,仍觉得不够用,内忧外患令他过得艰难。因此,俞启先那边断绝了联系。
这些年,西邦局势越发明朗,宣镜摆脱了煎熬之态,却联系不到俞启先了。原因是,俞启先以为自己没了知音,改换爱好到花卉上了,而且同样的他也很忙。
“没想到,我们如此有缘,还是在此相遇了!”
“天意如此,真叫人好不欢喜!”宣镜笑着看了看俞启先,见他眉眼中毫无怪罪,但心里仍是难受。“我之前有愧于你,每每想起总是难堪。如今相见,你不说我两句,我总觉得难以平复。思及前事,你是淡忘还是看轻了?”
俞启先微微一笑,拍了拍宣镜的肩膀,用着他一贯有的率真和纯粹。言行之中,不自觉地带了些痞气,那是他绷不住情绪时才有的表现。
“你多想了,我怎会怪你?你我断了联系,我猜想了许多,最坏的想法便是你已……只要你还在,比什么都好,每个人都有苦衷,我岂能不理解?再次相见,别提心中何等喜悦,怎会有怪罪之说?”
宣镜听后,颇为感动,俞启先还是以前那个俞启先,他心中的一大阴影也散了。相见,真好!
“现在,你我道路皆有变化,但还是从前的心性。如果续缘,不知还是不是那个知音?”
“自然是,不过你不担心我有新欢吗?”
“不担心,反而欢喜,只是心中未免有些失落!”
“说笑了!”俞启先大笑几声,想起那个称他的花为知音的人就欢喜,忍不住将自己在北华的事情跟宣镜说了。
你来我往,说来说去,一个时辰似乎都太少。两人长久未见,话多、情深,自是不好拆分。
刘礼不好催促,又回到马车上坐着,让高海让何将军先领兵去探路。回程,自然也艰辛,毕竟太后没有得逞。
“皇上,那我们不催催么?”
“不必了,老友相见,难免如此!”
高海点了点头,笑着看了看刘礼,走的时候顺道将马车四周的侍女、将士都带走了。他觉得,刘礼似乎需要更多时间和雪泽单独相处。
自然,四周静下来后,刘礼和雪泽都明白高海的“良苦用心”了。
有些尴尬,雪泽干脆静思打坐,即便是装也要装得像一些。不然,刘礼用奇怪的目光看她时,该如何自处?
“你…没什么想解释的吗?”
又是这一句,刘礼看着窗外慢悠悠地说着。声音不大不小,雪泽能听见,若是想自动忽略而静思也做得到。
深吸了一口气,雪泽睁眼瞥了刘礼一眼。“到底是什么事?”
关于雪地,似乎藏了很多秘密。刘礼三番几次说起,又从不点破,神神秘秘的让雪泽难断真假。不过,看着刘礼从高冷疏远变得奇奇怪怪,雪泽也开始慌了。
那她到底做了什么?
“还想不起来?”
“你直说!”雪泽别过头去,紧张地等着。
刘礼想了一会儿,清了清嗓子,低语:“你非礼我了!”
一怔,雪泽险些没坐稳,什么叫非礼他?
目光移去,雪泽见刘礼先是安稳笃定、后是面色微红,反正没有说谎的痕迹、欺骗的可能,这下该她彻底慌了。
堂堂一介天女,非礼他?况且,各种约束都在她身,使一切变得冷而淡的也是她,怎么能……
“我…我怎么非礼你了?”雪泽捂着脸,将头都伸到窗外去了。“我可能是……想……想我……”
刘礼轻哼一声,“想你师哥?若是你念的名字是他,我倒能相信,但很明显不是。那么,你对我上下其手该如何作结?”
脑袋是轰然之声,耳朵里都带了鸣音,雪泽的意识快崩了。怎么会做出这些事?怎么可能?
“我…没有太过分吧?”
“没有,但比我做过的任何举动都要过分呢!”刘礼见雪泽那般惊恐,故意加了句:“即便是我非礼你的总和也敌不过——”
“别说了!”雪泽捂住耳朵,此时此刻真想化为一缕轻烟飞出去。“我…我并非故意,我也不清楚原因。或许,或许是意识不稳、走火入魔吧!若是你想讨个公道,或是施以惩罚,我都领!”
刘礼一把将雪泽拉进来,表面笑着、眉眼却透着严肃。“你都还不知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这就开始处理了?”
“事已至此,我承认也有问题?”
“匆匆处理,是否过于仓促了?”刘礼坐到雪泽身边,对上她那双惊惶的眼眸,低声说:“你真的不好奇自己做了什么?如果是被你压抑得许久的真心呢?如果是被你忽视的挚情呢?你统统都将之摒弃,甚至连个心魔的身份都不肯安,是不是太过冷淡了?”
一时无言以对,雪泽觉得刘礼的话太过沉重,似乎带上了他长久的隐忍。
“那…那我说什么了?”
“你叫了一个人的名字!”
雪泽看向他处,心中有些忐忑:难道是他的名字?
“你放心,不是刘礼、不是百山!”
“那是?”
“云霞公子!”
“什么?”雪泽微微一怔,“你确定么?”
刘礼一直盯着雪泽,见她好奇而惊讶,笑问:“怎么,你不认识他啊?”
“不…不熟,我怎么会叫他的名字?”
“那总比我的好吧!”
雪泽愣了愣,红了耳根,轻声说:“我…我……此事玄乎,我说不清,对你造成的伤害真是抱歉。若是你——”
“不必说了!我不怪你!”刘礼突然伸手弹了一下雪泽的额头,随即下了车,留给雪泽好一阵惊奇。
站在外面,刘礼又想哭又想笑,总归是喜悦多一些。若是再忍下去,他恐怕难以自持,也将打破一切计划。
“你不记得也好,云霞公子就是我,你心中牵念的也是我!”刘礼捶了捶胸口,只感一阵阵的撕裂感侵蚀心肺,这情总是能牵动他的一切。“我知道了,你是笃定了要做大事,那我便陪你做大事!上一世,也是我欠你的,云霞公子该还的我都会还了!你想如何就如何,只要不移情别恋就好!”
那一天那一刻,刘礼也震惊。不过,他终究是听明白了,那梦呓里的呼唤全是他和云霞公子,也就是说雪泽心里的人一直都是他。
起初还有些拒绝,刘礼以为雪泽将他当成了蓝水;后来,刘礼似乎明白了什么,惊讶又想不太明白。
待他清楚后,雪泽的体温冷到了极致,在他的怀里像块寒冰。眼睛里流出的泪珠像是水晶珠子,一落一滚变成了圆形冰珠。
刘礼见此,也忍不住落泪,这不都是他给的吗?
“你其实还记得前世,只是如同你封印感情一样,记忆也尘封了对么?不怕,你记不记得,我对你的感情始终如一!”落雪天
第500章 回宫便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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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不久,一回来却有些陌生,这感觉生得奇怪且迅速。
天子回朝,理说应是一件大事,但皇宫内外一点喜庆氛围也没有,连后宫都压抑而阴沉。没有人庆祝,没有人称赞,这并不在情理和预想之中,毕竟期待刘礼归来的至少有妃嫔、手下。
为何如此?原因自然是在太后。
自从听说了刘礼安然无恙、麒麟侯失势,太后的心里像是扎入了一根利刺,时刻让她不舒坦,做起事来也是毫无保留。
刘礼方才启程,这边太后就揽下所有朝政之权,能够操控的都握在手中,美其名曰替刘礼清点、调理、预算。因为朝政大权在太后手上,没多少人对她持反对意见,依附刘礼的那些人也适时地退让、隐忍,这也是无奈之举。
现在,刘义和风行忙得头皮紧绷,见到刘礼第一句不是问好而是直接说事。这样一来,雪泽便只好回醉月轩了。
“本想着回来后问清楚,谁知他那么忙?”雪泽出了御阳宫,一路上都在想刘礼说的那件事,心中有些焦躁、苏痒之感。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有云霞公子的名字?雪泽想不明白,刘礼的话太模糊了,连态度都让人揣摩不清,而她自己的回忆又似是而非,一切都分不清真假。
哗——
迎面而来一个大怀抱,莲子险些将出神的雪泽撞到,两人在雪地里腻了好半天。
“师姐,你终于回来了,想死我了!”莲子紧紧地拥着雪泽,高兴得停不下笑声,整片花园都是她的声音。
雪泽看了看四周,再三确认无人,这才任由莲子闹腾。好久不见,她也有些想莲子,只是都习惯藏在心里,不喜欢表露。
“你一个人待着,有人找麻烦吗?有没有闯祸?”
莲子摇了摇头,搀着雪泽往醉月轩走去。“我可乖了,除了偶尔出去一趟,其余时候都在醉月轩守着呢!这段时间,皇宫内外势头紧张、气氛肃穆,没人来找茬,连个趣事都没有呢!”
“到底是怎么了?”
“太后这是要明着开战了吧!”莲子没怎么紧张,她只是不能常见到风行了而已。“最近,太后把好多人都放出来了,比如二皇子,牢中的罪人也有重见天日的,似乎是要翻天了!”
起初,太后还有耐心,准备等刘礼英逝之消息传来再动作。没想到,等来的是十分意外的结果,气得她像被激怒的野兽一般,连刘义都招架不住。
不用想,刘礼现在一定没好处境,雪泽思及此处就替他担忧。
“师姐,想什么呢?”莲子摇了摇雪泽的胳膊,笑嘻嘻地问:“你和皇上去西里可有趣事发生,关系和解没?快跟我说说!”
“没有,没什么好说的!”
“哎呀,师姐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们肯定发生了许多,去那边哪少得了大小事情?你快说说,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雪泽皱了皱眉,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大事当前,不容嬉笑,还是多放些心思在他处吧!”
“哼,师姐真没意思!”
莲子最近过得平淡无趣,连吵架都没人跟她吵,风行更是忙得快忘记她了。她就等着雪泽回来跟她说说趣事,没想到雪泽如此淡漠。
“怎么,还生我气?”
“你是天女,我不敢!”
雪泽微微一笑,拉着莲子继续走。“好吧,那就说一件!”
“快说快说!”莲子一瞬转晴,激动地盯着雪泽,心中渴求着:说说你和皇上的事吧!我好想知道你们怎么样了,这些天到底怎么过来的呀?
“此次,俞公子赶来护航,皇上打算给他封个大官!”
“这我知道啊!”莲子嘟着嘴,“师姐,说趣事!”
“好,我还没说完!俞公子在西里见到他的知音了,两人多年前断了联系,本以为余生再难续缘,没想到这好事连在一起了!”
莲子听后,不知该说什么。“这算趣事?俞公子即便是一见钟情了一个大美女,我都不觉得有趣,师姐你糊弄我呢?!”
“没有,你且听我说完!俞公子的知音是文质彬彬的男子,那人可是西邦的王师!你以前,不是还在猜王师的形象吗?这一回,我替你见了,不好奇么?”
“啊?王师宣镜?”莲子突然来了兴趣,将自己的目的抛到脑后。“师姐,那你快说说,宣镜真如跟折子戏里描写的那般吗?”
聊着聊着,正是火热的当头,两人突然停住了。
步入醉月轩的庭院,抬眼便看见了两人,来自玲珑阁的玥贵人和小柒。
她们怎么会来?自然是太后授意,蛊惑玥贵人来找雪嫔的麻烦。现在,太后可不容许刘礼有半分的舒坦,后宫能有多乱便就令它多乱。
“主仆二人,关系挺好啊!”
冷嘲热讽之势,第一句便味道足份。
雪泽看了莲子一眼,由她扶着向里走,冷冷地瞥了玥贵人一眼。“既然来了,那就过来坐吧!”
“门我想进就进,要坐也早坐了,不需要你客气!”玥贵人快步拦下雪泽,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这回跟皇上出游,雪嫔的气色不错,可是化解恩怨了?”
莲子瞥了玥贵人一眼,嘟哝道:“哪里有恩怨,最多是不愉快!”
“嗬,雪嫔调教的人真懂规矩!”玥贵人说完,还没等雪泽反应便伸手去揪莲子的手臂,正想将人拽过来却发现没那么大的力气。“贱婢,还敢忤逆我?”
雪泽横在中央,将莲子拉回来护在身后,坦然接受着玥贵人凶狠的目光。“这是醉月轩,玥贵人这是想干什么?”
“雪嫔,你的丫鬟对我不敬,我没找你的不对也就罢了,你现在还想护短?”玥贵人冷笑着看了看莲子,“今天,本想着来恭喜雪嫔平安归来,没想到受此冷落。若是不让我教训教训这丫头,怕是我这心里要记仇!若是那般,大家都不好过吧?”
莲子皱了皱眉,正想过来道歉却被雪泽拦下了,她也不知道雪泽现在为何那般果断、刚直。
“你本来就没怀揣好意,此处只有我们四人,想如何就直说了吧!”雪泽高傲地看着玥贵人,见她一时无语便继续说:“我虽未跟皇上恢复关系,且不打算再当宠妃,但不接受任何人无端挑衅。如果玥贵人容不下我这个弃妃,那也不必拐弯抹角,直截了当比较好!”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落雪天》,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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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1章 雪泽救玥贵人
听此,玥贵人心中情绪复杂了起来。小柒趁机劝她:“主子,雪嫔既然不得恩宠,我们还是回去吧!现在这个关头,皇上也没闲心宠谁,可不要触了龙颜、惹了麻烦!”
“回去?”玥贵人推了小柒一把,“要回去你回去,这么容易被骗,我白养你了!她说自己是弃妃就是弃妃,哪个弃妃能有她这般待遇?”
雪泽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明知道玥贵人的来意和原因却不能如何。毕竟,太后对后宫的控制永远不会减少,而玥贵人向来容易被人左右。
“主子,我们试施压就好,先回去吧!”
“你闭嘴!”玥贵人冷哼一声,暗想:即便雪嫔和皇上矛盾未解,此后也不定是个大威胁。姑母说得对,我该早些拔刺!况且,她的命令我怎能不听?
没有退步的余地,况且玥贵人也不想。
“雪嫔,你不交出丫鬟是吧?”玥贵人走到雪泽跟前,见自己没她那般有气势,于是站到了台阶之上。“我现在告诉你,你们的把柄我多的是!比如,贤妃那盆花,你能赖账吗?”
雪泽微微一怔,心中念道:原来,贤妃被玥贵人发现了。那那夜的刺客也是她派去的?幸好贤妃无恙,俞公子既然给了指点,这件事应该没问题吧?
“我的确送过贤妃花,这又如何?”
“寻常花并无不妥,但你不知道自己送的是什么吗?”玥贵人冷笑几声,“那一次,禾雨从你这受伤,还说这地方有西海虞的味道。当时,我还站在你这方对付她,没想到你不是个无辜者。现在,我知道了那件事,你说怎么办?”
雪泽轻轻一笑,“即便是西海虞,那又如何?现在西海虞之事已经了结,而且贤妃的花也不在宫中,你现在说出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你承认就好,我并不想掀起风浪,但是唯独想拿个由头来惩治你!”玥贵人从袖子里拿出一瓶药,“这是西海贵人的东西,不知道雪嫔认不认识?”
“你想对我下手?”
“怎么,你觉得光天白日不合适吗?”玥贵人大笑几声,“现在,皇宫紧张得很,更别说你这破冷宫了!你中毒之后,太医说是去西里感染上的不良之症,能不能留在宫里而不被扔出去还不定呢,谁会给你查案?”
雪泽想了想,并未说话,她此刻该装一装害怕和惊惶。情绪还没起来,庭院里突然走出来四个男子,这是玥贵人提前安排的人。
莲子扯了扯雪泽的衣袖,“现在怎么办?我能反击吗?”
一声令下,四个人齐齐拥上来,困住了雪泽和莲子。玥贵人冷笑着,很是得意,她打开药瓶嗅了嗅,感叹道:“终于如愿了!”
药瓶刚刚倾斜,莲子就开口大喊:皇上,你终于来了!
突闻此话,玥贵人的手抖了一下。莲子冲破阻拦,一脚踢翻药瓶,险些将药洒到玥贵人身上。
玥贵人气愤不已,怒吼:“给我逮住那个贱婢,我先处置了她!”
一时间,莲子和四人玩起了追逐游戏。玥贵人见四人都奈何不得,气得皱眉叹气,目光一转看见安然无恙的雪泽便更生气了。
“小柒,过来帮我!”玥贵人怒气冲冲地向雪泽走去,带着有几分惧意的小柒。“雪嫔,那你先吧!”
雪泽往后退了退,皱着眉说:“我劝你不要乱来!”
“你觉得我会听你的吗?”
纠缠,自然是这般,三个女子各有自己的方式。莲子见玥贵人对雪泽动起了手,便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现在是一群人混战。
狠,这个词是玥贵人和莲子的专属,那些个力气大的男子都比不上。
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将雪泽都看呆了。玥贵人和莲子的撕扯,像是两个猛兽斗架,被激怒后似乎一切都不在乎了。
“莲子!”
雪泽扯开两人,正想将莲子拉回来、免得她受伤,却被玥贵人一把捏住了肩。小气力挣脱不了,雪泽便往后退了个大步,将玥贵人拉得站不稳了。
“放开她!”莲子一脚踹过去,玥贵人同小柒一起倒在地上,带着灰尘和血迹滚了两圈。“师姐,你没事吧?”
“没事,你看看你,这手上——”
话还没说完,突闻一阵哀嚎声,吓得雪泽和莲子都愣住了。玥贵人这是怎么了?
“主子,你怎么了?”
“小柒,去…去请太医!”玥贵人捂着肚子,疼得缩成一团,脸上冒着密密麻麻的汗。“雪嫔,你…你……”
雪泽看了看同样愣神的四个男子,对他们说:“我可以不说出你们,现在将玥贵人送去看太医吧!若是出了问题,你们谁也走不脱!”
“不,不准!”玥贵人推开小柒,“你把他们带出去,顺道给我请太医,一定是跟我和雪嫔都没关系的太医。我看,这一回醉月轩还受不受得住!”
看着人远去,雪泽想去扶起玥贵人,却被她给拒绝了。玥贵人宁愿忍着痛也不起来,她非要抓住这点造个事件出来。
“别管她,痛是她自己找的!”莲子气不过,又觉得玥贵人太过可笑。
雪泽看了看越发虚弱的玥贵人,低声说:“可我似乎觉得她不是寻常的痛,出问题该如何?”
“出问题更好,死了最好!”莲子拉住雪泽,“你别去,这是上天给的报应!”
太医还没来,人已经昏过去了。
雪泽探了探玥贵人的脉息,心中一紧,忍着情绪先将人给扶了起来。“莲子,将花影阁的门打开,她不能睡在这!”
“怎么了?”莲子看了看外面,低声说:“太医来了再送她进去也不迟,先让她吃吃苦呗!这地这么凉,她喜欢躺就多躺会儿!”
“正是因为太凉,才不可以!”雪泽有些怒气,隐忍着未发,但声音里透了几分。
莲子愣了愣,慢腾腾地去开门,暗想:这是怎么了?那不成,这玥贵人的月事到了?
门一开,雪泽就抱着玥贵人走了进去,丝毫没有犹豫,也没要莲子帮助。这一幕,看得莲子又惊又怪,雪泽什么时候这般爱惜敌人了?
“师姐,你——”
“取盆热水来!”雪泽捏着玥贵人的手腕,给她渡了些真气,随后对不情不愿的莲子说:“你还站着,是要我自己去吗?”落雪天
第502章 玥贵人有喜了
一个时辰,事情的确闹大了,而且谁也控制不了。
不过,玥贵人并不开心,面对着太后的恭喜和叮嘱越发心慌。整个后宫,也没有任何人开心,阴沉的天似乎更沉重了。
或许,还该有一人怀有些许欢喜,但他现在正跪着求刘礼。
“只要你能护住玥贵人,二哥一切都听你的!”
面对刘忠,刘礼是千般无奈、万般愁闷,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太后嫌他不够忙,让玥贵人去打搅雪泽也就罢了,怎么就闹出了一个龙嗣?
北华上下,面对这个“喜讯”,谁都难以平静。
可能,最平静的是雪泽,当她知晓后,压过了心中万般情绪便给玥贵人治疗、护养了。若非雪泽及时出手,玥贵人的命都难保,更别说众人聚焦的龙胎了。
喜脉,喜脉!
玥贵人叹了口气,缩到被子里流泪,这可怎么办才好?
虽然外界都以为是刘礼的孩子,但刘礼和她都明白。即便传过一夜恩宠之说,但刘礼连她的手都没碰过。
别人说是皇嗣又如何?玥贵人要的是刘礼的心,但她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可能。且不说如何解释,先要一个刘礼的态度都使她忐忑。
“姑母非要以此闹事,皇上一说真相,那便是他独占风头,同时消去许多烦愁有何不好?再说,他本不喜欢我,我今个又是听姑母的话来找雪嫔麻烦的,这…这该怎么办呢?”
并非僵局,但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僵硬。太后刻意召了众人来,像是非要让这件事正式一点、闹大一些,她嫌别人的痛不够、愁不浓。
“张太医,你当着皇上和雪嫔的面再说一次,这么多人见证北华之喜,可是需要记载史册的!”
“是,太后!”张太医行了个礼,笑着对刘礼说:“恭喜皇上,玥贵人的确怀有龙胎,已有一月有余。虽然受了凉,不过胎儿安康,只需开点安胎药即可!”
话音一落,屋子内外齐齐响起“恭喜皇上”的声音,像是太后刻意安排。除了她,谁的脸上都没有丝毫笑意。
这些声音,扎入耳朵,令人十分不悦;有人浑身焦躁、有人灰寂心寒、有人癫狂嫉妒、有人胆战心惊……
众妃嫔站立难安,慌忙赶来的禾雨也十分难受。刘义担忧时局,刘忠愁闷忐忑,而刘礼一直思虑着如何与雪泽解释。
此时,雪泽和莲子跪在太后面前,已经超过半个时辰了。所有人都为她们求情、说理,但太后就是不让,有皇嗣依凭着,她怎么说都是对的。
“雪嫔,你不知情,但并非无罪。你可知险些害了谁?”太后笑了笑,刻意拉长了调子,“那可是皇上的嫡子,荣宠的天之骄子险些折在你这,可真是你的罪过!”
雪泽一声不吭,什么话也不想说。一是因为这件事,没有她回话的余地;一是因为心中不舒服,一点也不想回话。
“母后,你也知道雪嫔不知情,而且面对的是无礼登门之举,争执之后雪嫔还照顾着玥贵人,这早已是功过相抵。还望母后看在今天这件喜事上,饶恕了雪嫔!”
“是啊,太后,雪嫔并非成心如此,况且还有大功。你这样对待功臣是否不妥?”
太后冷哼一声,没理会刘义、刘忠,两人劝了她许久了。这时候,他倒想听听刘礼的话,可一句也没听见。
刘忠见太后一直盯着刘礼,心中焦急得很。方才,他和刘义好不容易才将刘礼说服,让刘礼用平和之态来应对已是不易,还能要他如何?
自己心爱的人受罚,而且是为他的“龙嗣”受罚,他能够说什么?若此时替雪泽求情、说话,太后会判得更重,说雪嫔不该魅惑皇上而使之乱了分寸;若是顺承太后的意思,又该如何跟雪泽解释?
这一切,真是好难抉择。若非玥贵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刘忠的,刘礼绝不会忍受这些。
“皇上,这是高兴过头了吗?怎么不喜不怒,一丝表情都没有?”太后有些不满,“莫非,皇上你不喜欢玥儿的孩子?”
刘礼仍旧未说话,他的确不喜欢。
“哼,你该不会不信那是自己的孩子吧?”太后从座上站起来,冷冷地走到刘礼面前。“你鲜有宠幸妃嫔,但玥儿是否承欢于你,你最清楚。虽然你出宫许久,但这胎儿是一月前怀上的,你可别乱想!”
刘义咳了一声,笑道:“母后多虑了,三弟只是心情复杂,绝无此意!”
“是么?”太后抿着嘴笑,“莫非,皇帝是因为雪嫔在此,所以?呵呵,可不能这样,龙子的名分很重要。且不说雪嫔还是不是你的宠妃,即便她是皇后,遇到这等情况也只能祝贺,哀家当年也是这样走过来的!”
“嗯!”刘礼极不情愿应了一声。
太后冷眼一瞥,坐了回去。“皇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到底承不承认玥儿以及她腹中的孩子?”
想了一会儿,刘礼叹了口气,面对着众人说:“玥贵人喜得龙嗣,劳苦功高、荣宠无限,念在是第一喜脉,现在便册封为玥嫔……”
话音落毕,太后高兴得拍了拍手,站起身要向里去分享消息给玥贵人,却发现了神色淡漠的雪嫔还跪着。
“如此喜事,重罚不适宜,雪嫔你起来吧!”
“谢太后!”
莲子一愣,赶紧起身搀扶雪泽,本以为没事了却发现太后走了过来。雪泽看见太后冷笑着,心中也有些惊讶,不由自主地移开了目光。
“念在你有眼力界,危急时刻还知道扶玥儿进屋,看在这一点哀家才不罚你!”太后拍了拍雪泽的肩,随即大声说:“为了防止后宫再有争斗、危及皇嗣,惩罚还是要有的,就辛苦雪嫔做个典范吧!”
刘礼一怒,正想阻止却被刘义拦下了。刘义去跟太后纠缠了会儿,成功将雪嫔的惩罚降到了最低。
“那好吧!”太后看了雪泽一眼,转身就走。“雪嫔,禁足期间可不准出醉月轩,最好是连玥儿的面都不要见!若是伤到了龙胎,哀家相信皇上给你的那点余情都得收回去了!”
玥贵人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额头上的汗出了又擦、擦了又起。现在要面对太后,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情,便装睡去了。
太后笑着坐着,十分高兴,一会儿说这,一会儿说那。总之,她的打算便是拿玥贵人的孩子来对付刘礼,这可是利器。
听到这些,玥贵人的心情自然是惊恐无限,比等待自己的结果还要慌乱。今后,到底该怎么走下去?落雪天
第503章 蓝水带走他师妹
解释,并没有机会。
太后派人监视刘礼,并且常让他去看望玥嫔,醉月轩这座“冷宫”没有人踏足。这门口,就差没有贴上封条了,谁想去都不行,更别说刘礼了。
雪泽和莲子不能出来,外面的人也不许进去。刘义想去帮刘礼解释,还没走到花园就被拦了下来。醉月轩的外围一周全是监视,太后这一次是想诛心。
单单是监视,困不住雪泽和莲子,这一点刘礼清楚得很。不过,他并没有等到任何人、任何话,连莲子都没有出来过,这一切有些刻意了。
难道她不信任我吗?
难道他觉得不该有任何解释吗?
双方,或多或少有这样的心思。思及此处,再想想两人淡漠的关系,仿佛觉得对方和自己的所作所为又合理,真的去解释或者询问才显得不应该、不体面,于是也就这样搁着了。
“师姐,你觉得是么?”
这种问题,莲子忍不住问过许多遍。被关在醉月轩,雪泽不出去,她也忍着不出去,刻意关照着雪泽的心情。不过,待久了会无聊,想不清楚问题又难受,这句话问得次数就多了。
雪泽静心打坐,不理会那么许多。是与不是,似乎她都没有管的权利和意义。
“师姐,万一是别人的呢?除夕夜,你与皇上在一起,玥贵人与二皇子在一起,万一是他——”
“不要揣测别人!”
“好吧!”莲子叹了口气,“时间好像错了一点,而且皇上和二皇子不是对头吗?怎么会帮他隐瞒,趁机丢掉玥嫔这个麻烦鬼不是更好吗?哎,看来是我想错了!”
一缕清风散了进来,熟悉的清寒。
睁开眼,雪泽果然看见了蓝水,一时间不知是喜是忧。总之,心中的委屈浮了上来,雪泽也不知为何会如此。
莲子惊了惊,向蓝水行了个礼。“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我被师妹安顿在天山已久,一直想出来却有事缠身。听说师妹去了趟西里,回来后还未被奖赏就得了禁足令,可有这等事情?”
雪泽微微一笑,极力表现得云淡风轻。“我挺好,安静适合我!”
“大师兄,这都是太后的阴谋,她最近发了大势向皇上开战呢!”
“阴谋?嗬,不是有些人落下的把柄吗?叫我可爱的师妹来承受,真是不公,我不下来看看,心里哪过意的去!”蓝水说罢,走到雪泽面前,摸了摸她的头发。“师妹,你有没有受到分毫影响?”
“没有,多谢师哥关心!”雪泽低了低头,将情绪收了回去。
“哪怕是微弱的不悦,也要同我说!”蓝水早就看出来了,雪泽的眼神一向是藏不住东西的,况且这件事他也料定雪泽会难受,这才不顾师命出了山。
莲子在一边看着,心中有些暖。“大师兄,你来了就好。要不然,你带师姐出去看看风景?醉月轩现在的确是冷宫了,连只蚊子都不飞进来呢!”
雪泽还未表态,蓝水先点了点头。“也好,我知道一个好地方!”
呼咻——
一声过后,屋内没了身影,莲子愣了一下后笑得很欢。
“但愿师姐能够舒心些!”
少顷,莲子方才泡好了一壶茶,牧凡便来了。
“师兄,你来得真准,我才说给自己泡杯茶喝呢!这些天,师姐只喝冰水,我倒颇为怀念热茶!”
牧凡愣了愣,看了看四周。“你的意思是师姐不在?”
莲子点了点头,将热茶递给牧凡。“师兄,你来找师姐吗?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你转达!”
“什么,你的意思是师姐很晚才回来?”
“怎么了,有什么急事?”
“还不是皇上!”牧凡叹了口气,“看来,今天他也是见不到师姐了!”
莲子轻哼一声,笑问:“怎么,不来解释,却在这时候想见师姐?”
“你们不出去,凡人逃不过监视也进不来,只好让我来试试!”牧凡想了想,低声说:“其实,这些天他找我许多次了!一直说要给师姐说话、解释,但我觉得他不该再令师姐闹心,于是没有搭理。今天,他才告诉我说那孩子不是他的,这才请求我传达相约之意!”
“什么?”
“的确如此!”
刘礼这些天一直在想办法,能用的人、能使的招都使了,就恨自己不会什么隐身术、瞬移之术,单单会的都是不能解决烦愁之类。唯一有望的便是牧凡,但他总是说尽力却毫无作为,于是刘礼只好将一切说明,这才能催牧凡来醉月轩一趟。
今晚,刘礼终于抽出了时间,想在观星楼见一见雪泽。牧凡来了,却晚了一步,蓝水带着雪泽不知去了何处。
“那现在怎么办?”
莲子哀叹一声,“我觉得大师兄和师姐不会很早回来,你还是回去转告皇上让他别等了吧!不过最好要注意措辞,就说…师姐知道了,并未介怀,让他好好地处理政事,一定要胜过太后!”
牧凡想了想,低声问:“如此,会不会让他觉得师姐仍在生气?毕竟,他让我说的相约之由是有事相商而非解释此事。”
“那…那总不能说师姐与大师兄出游了吧?”莲子想了一会儿,看向牧凡。“要不然,你就说师姐有事回天山了吧?”
宫斗,现在方才有了味道。
以前,刘礼独宠雪泽,大家争来争去也争不过。现在,目光转移到玥嫔身上,这可是充满了挑战的对象。
玥嫔一来,便是后妃中身份最尊贵的人,现在丢失了薛家财主的倚靠,却又多了龙嗣做保障,没有人不恨她。哪怕是诚心不争的贤妃,也觉得害得雪嫔禁足的玥嫔可恨。
若说恨得最深且有所作为者,禾雨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剪秋阁内,禾雨闭门不出好几日了,她一直在研究药物。太后知道她不舒服,没让她参与到任何有关玥贵人的事情当中,也不敢让她靠近。
不过,谁能阻挡她的行动呢?笃定下来,禾雨是三头牛也拉不住的人。
“不管你怀的谁的孩子,你占尽恩宠,又逼他天天来看你,我一定要你百倍偿还!”落雪天
第504章 刘忠是这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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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药入口,血流不止,这种场景在许多人脑海里演绎过。众多人里,玥嫔梦到自己遇害的次数最多,她的恐慌超过了想害她的人的计划和安排。
所有人都当玥嫔是处在最幸福的当头,享受着别人几辈子难以触摸到的福气、荣宠,其实她活得比谁都艰辛,每一天都像是煎熬。
一个喜讯,突然间瓦解了她的一切傲娇和希望,她觉得自己的路快塌了。
下一步该如何去走?刘礼虽然给了名分,但从他那冷漠的脸上就看得出来,他知道这孩子的生父是谁,只是没有说破而已。
“礼哥哥!”
又一次,玥嫔又一次叫住了刘礼,不想让他走。
只是,这一次的称呼改了,要说的话也不一样了。再不正视自己,或许受苦受罪都是活该,没有人再管她。
“何事?”
“礼哥哥,你能陪我说说话吗?”
“没有闲时!”
“礼哥哥,谢谢你护住玥儿!”玥嫔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她打算戳破这一切。“我知道你知道真相,只是为了玥儿不说。我对不起你,这并不是我愿意的,我不配再爱你,可是……”
刘礼听不下去,打断她的话:“你别思考那么多,好好养着!”
“礼哥哥,你别走!”玥嫔掀开被子下床,拉住刘礼的衣袖。“玥儿每天都在害怕,一点也不安稳,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下毒、谋杀,更不知道姑母要拿我和胎儿做什么。礼哥哥,你能多陪陪我吗?”
“你是玥嫔,怀的是第一个龙胎,万事都有人盯着,不会被人钻了空子!”刘礼将玥嫔扶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朕视你仍旧如妹妹,你别怕!”
玥嫔擦了擦眼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刘礼给了安全感,但似乎不够。
“那…那礼哥哥能多来看看我吗?”玥嫔低下头,唉声叹气地说:“我现在特别没有安全感,我特别害怕。我知道礼哥哥忙着跟姑母斗争,玥儿帮不上忙,可是…可是……我不想成为姑母的棋子!”
“你……”
“我知道,我一直都是她的棋子!但我以前不在乎,我觉得她也在帮我靠近你、靠近我的目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还要我的孩子!”玥嫔摸了摸肚子,眼泪止不住地流。“我以前恨他,巴不得见不到他,但…但现在有了这孩子我却舍不得丢掉。那天,我开始怕了姑母,就是怕她伤害我的孩子……”
刘礼皱了皱眉,几番欲言又止。他能说什么呢?
即便太后在众人邪恶的手下保住了龙子,这孩子出生后有什么好路走?这一点,玥嫔知道,刘礼也知道,所以他要在这一切开始前推翻太后、定下安局。
“你等着,朕去带他来!”
玥嫔一怔,浑身发麻,却说不出一句“不要”。
“礼哥哥你知道?”
“你别怕,朕不会对你们如何!”
“可他是你的敌人啊!”
“不,他不是敌人!”刘礼拍了拍玥嫔的肩,“更仔细的,便让他来告诉你吧!正好,他也想见你,只是怕你抗拒!”
“真的吗?”
刘礼点了点头,“真的!”
“我是说,你们真的是一个阵营的吗?”玥嫔觉得难以置信,刘忠分明一直在和刘礼作对。“礼哥哥,你该不是因为我,才勉强帮他这个哥哥的吧?”
玥嫔觉得刘礼是因为她和刘忠都是“亲人”,这才没有否认她的孩子是龙胎,否则她和孩子都没有好下场。
刘礼想了想,仍旧决定告诉玥嫔,毕竟现在她已经彻底选了阵营了。
以前,玥嫔只是心向刘礼,但从不拒绝做太后的棋子。现在,她终于怕了太后,并且有巨大且坚定的原因。
如此,刘礼可以毫无保留地信任玥嫔,告诉她真相也并不影响什么。何况,这有助于玥嫔与刘忠关系的缓和与建立,这对那个孩子来说很必要。
一个时辰后……
刘忠来了,刘礼让他和玥嫔单独待了会儿,该说的话都说了他才进去。
“如此,你可有些安全感了?”
玥嫔点了点头,“礼哥哥,谢谢你!”
“不用客气,你好好养着,有事让小柒来找朕!你屋子外的人都是二哥安排的,不要害怕!”
“好!”玥嫔应了一声,轻快地看了刘忠一眼,随即低下了头。
刘礼见此,将刘忠拍了一下。“二哥,走吧!还有其他事,此处待久了会引得太后怀疑!”
一夜,足足等了一夜。
观星楼很冷,僵在楼上的人更冷,他的心像是被风吹得越来越凉了。
为什么人没来?
这个问题,刘礼不断地在思考,缘由一个改了又接一个。
早前,牧凡来找刘礼,他还在外面处理事情。于是牧凡留了信,就在他的桌上。不幸的是,高海收拾东西的时候一并拿了,因为他并不认识梵文。
那文字,刘礼认得,字迹也知晓是谁,但也只有他认得。
信息传达不到位,这只是一点。雪泽和蓝水在外赏景,并不知晓、也未曾想过回宫,这才是最关键的一点。
刘礼猜想的最多的,便也是这一点。
海岛,还散着落日余晖的温度,石头上温温热热,很是舒服。海风吹拂,凉爽而惬意,似乎能散尽烦愁。
躺在海边的大石头上,两人看着漂亮的星空,讨论着银河的传说。
之前,两人一起看了晴空下的蔚蓝色大海,也一起在海边拾贝、戏水,也看了海上落日的奇幻美景……
一切温柔而美好,两人像是回到了过去,有一种格外的熟悉飘在心头。这种感觉,蓝水更为清晰,他知道那是很久以前在水境的时候有过的美好;他常常和她一起在湖边、海边、溪边玩耍,两个人开心得不知烦愁为何物。
“师妹,你信天命吗?”
“不信!”
“巧了,我也不信!”
雪泽淡淡一笑,“师哥不是一直不信吗?”
“嗯,那我还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你觉得小雪这个称呼好听吗?”
“小雪?”雪泽思考了一会儿,想给出回答却不知自己是什么感觉,心里怪怪的。
蓝水看了雪泽一眼,又问:“那你觉得雪儿好听吗?”
“嗯?”
“那落雪呢?”
雪泽心头一扯,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师哥,你是不是入过我的梦?”
“何来此话?”
“我梦中似乎有过这些名字,一直觉得奇怪。你这样问,是知道些什么吗?”
蓝水微微一怔,笑了一会儿。“没有,其实这也是个传说。或许,你跟雪十分投缘,所以你的梦里会有些片段吧!”
“感觉很怪!”
“不想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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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 禾雨悄然下手
日转星移,夜临了又去,悄然之中添了些料。
凌晨,玥嫔被噩梦惊醒,她最近老是这样。不过,为何会感觉全身奇痒无比?
意识模糊时,仿佛就有伸手抓挠,清醒后挠痒的动作更不需要经大脑控制。玥嫔碰到皮肤,一瞬停了下来,吓得不轻。
怎么会有破皮的迹象?
“小柒!”
一阵脚步声响起,小柒跑了过来。“主子,又做梦了?”
“小柒,拿镜子来!”玥嫔折腾着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股股疼和痒侵占脑皮,惹得她浑身不安。“我怎么了?”
镜子拿开,小柒的手抖了一下,她现在才看见玥嫔的脸有异。玥嫔接手看了,吓得险些打碎镜子,捂着心口愣了许久。
“主子,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玥嫔欲哭无泪,一种惊惶蹿到心口。“小柒,她们是不是开始下手了?”
小柒红着眼睛,又心疼又害怕。“主子,你别担心,天白了我就去找皇上。你如此尊贵,想害你的人绝对没好下场……”
“说着防备万全,可怎么会万全?”玥嫔抓住桌布,指甲被强力拧得弯曲。“到底是怎么下的手,这个人也太……”
怎么形容呢?厉害?冲动?似乎都不恰当,玥嫔的喜事至今也有些时日了,动手从不会嫌早晚,这是后宫人尽皆知的道理。如此手段,能够悄然无声、突破防备,一定是个高手,潜心研究这么些时候就得逞,该是谁呢?
“主子,小柒去查!”
“不,不必,你不要去!”玥嫔拉住小柒的手,突然有了种顿悟之感。“我现在只有你可以信任,你别去与那个人对战,你会吃亏。况且,我们不该声张!”
玥嫔现在担当了一种责任,为自己、为孩子竖起了警觉和防备,仿佛打开了聪慧的心灵之窗,她突然得了一种大智慧。
“那我们怎么办?”
“该请太医,仅仅请太医来看,不要露出怀疑的心思!”玥嫔叹了口气,“这件事,也不能闹大,否则那些个妃嫔都有借口来探望,我这里将更加不安全了!”
清晨,早朝结束,一堆大事等着刘礼处理。
御阳宫,刘义匆匆赶来,见着认真理事的刘礼一时还不忍心打断。这些时日,正是关键时刻,刘义也想刘礼多扳回些。
“三弟,玥嫔遭人算计了!”
刘礼一怔,放下手中的事。“怎么回事?人可还好?”
“暂时无恙,她机警地锁了消息,只是对外宣称皮肤不善。早间,如你交代,我将二弟带过去探望,这才发现她的皮肤全是红斑,脸上还有溃烂迹象。我虽不知此毒为何物,却也看得出是烈性毒药!”
“玲珑阁内外几重防范,却让人钻了空隙,还一夜就致使这等后果,那……”刘礼想了想,似乎只有禾雨做得到,但又不能轻易下结论。
“我知道你在猜疑谁,但现在抓人不是最重要,得想个办法保下玥嫔!”刘义将刘礼身边的东西移开,将他拉出来。“玥嫔最近心性不稳,又逢如此大事,对龙胎不好,你我都得先护下这再说!”
龙胎,的确是龙胎。刘礼那般保护,也是因为玥嫔怀的不简单,那该是北华新的希望。眼前争了再多又如何?只是打下了基础,最终还是需要一个人来继承,比起刘忠,刘礼和刘义都更希望是一个纯白可调教的人。
恰逢,没有人选只得选刘忠的时候,刘忠的孩子出现了,就在玥嫔的腹中。眼前,刘忠要全力保护,刘礼和刘义也不可落下。
“太医能治吗?”
“还在研究中,这毒糅合了许多品系。眼前,我们先寻找一物将她的痛痒感压制住,否则那煎熬怕使她困顿难安!”
“那现在带我去何处?”
刘义指了个方向,“后花园,那里有上好的秋黑燕,采取燕窝回来入药,敷在肌肤上可解痒、止痛。二弟已经去了,但他做这些始终不合适,还会惹得闲话一堆。”
“那为何不让……”刘礼话说一半便没继续,他知道刘忠现在紧张得很,万事都不愿留空隙。
即便是心腹,刘忠现在也不愿全信,更愿意万事亲力亲为。毕竟,已经疏忽大意一次了,下一次的疏忽还会让玥嫔留得性命吗?
“体谅一下,他也不容易!”刘义笑了一下,边走边说:“你再坚持坚持,不久就能撂摊子给他们。届时,游山玩水、上天入地都自选,岂不欢乐?”
刘礼淡然一笑,什么话也没说,他那个时候真的会很欢乐吗?没有了要做的大事,整日里神思空荡,不去想心中的人还会想什么?
游山玩水,也得有人陪伴,至少要有好心情、无牵挂。没有雪泽的心,始终凉薄、压抑,怎么能安享山水之乐、休闲之趣?
昨夜,刘礼没见到雪泽,却见到了不放心而前来的牧凡。
两人相见,不知怎就生了一种尴尬出来,最终都只是浅浅一笑。
“怎么,你不是认识梵文吗?为何还来?”
“这与梵文有何关系,我说了来便一定会来!”
“我不是说了,师姐不在皇宫吗?”
刘礼一愣,“你说什么了?”
“我给你留信了,就在你的桌上,你该不会是没看见吧?”
“那该是被高海收了,他不认识梵文!”刘礼将手搭在围栏上,感受着那厚重的冰凉。“你说她不在皇宫,那她去了何处?”
牧凡想了会儿,看向夜空。“师姐专心练法术,还要攻克太庙之阻碍,回天山与天尊探讨方法了!”
刘礼轻声笑笑,没有回话。他怎会听不出这话的真假?即便不去感受话语,只听那事,刘礼也知不该是雪泽的选择,她一向做大事都不与人探讨、商议。
这些,自然是牧凡说来使他舒心的,为的就是让他早些回去。如此想了想,刘礼也就没再执意,接了牧凡的好意走了。
“多谢大祭司!”
牧凡看着刘礼的背影,心中有些寒意。“他是猜出了么?”
第506章 太后知刘义阵营
后花园,因为远离皇宫中心,一向是景色普通、人迹罕至。
皇宫的花园,占据风头的是御花园及其四周的小苑,时间已久似乎没人记得后花园了。
此处连着后山,左右都是宫中老人的住处,平日里安静得很。无人搅扰,这里的大树上驻扎着许多秋黑燕,那是一种较难见到的燕子。
秋黑燕燕窝入药治皮肤溃烂,这是刘义在一本古书上看见的,这个方子知晓的人少但效果显著。听说之后,刘忠便去了,不顾形象地爬到树上去取。
刘礼和刘义赶到时,刘忠已经摘了几处了,他身上有些臭味,隔着一丈远都能闻到。
“你们也来了,会不会显得惹眼?”
“我们若是不来,你这样才会引人猜忌!”刘义看了看四周的大树,笑道:“这些树笔直干净,用以比试也不错。我们三个就当选此时此地比赛,一起上树,不被鸟雀排斥者属最佳,可好?”
以比试掩盖,听起来不错。三个人相见,一向是你争我斗,安静下来反而不正常。这些大树作为比试的选择,也不会让人起疑,顺道采摘了些燕窝有什么稀奇的呢?
如此,三人各自上了树,地上留了三个人的随从“评判”。
北华的三个皇子,一向是众人的关注点,这件事自然被许多人听说了。不过,总比刘忠一人上树摘燕窝要好得多,没有人觉得不妥。
不过,太后还是有几分疑惑,她不解的是三人为何突然要比试。这些天,几个人也没发生什么,突发比试是为何?
“小李子,去给哀家查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窝,最终传到了玲珑阁。虽然是以刘礼的名义送去的,但太后仍旧觉得不正常,女人的直觉总是那么灵敏。
“好好的,采什么燕窝,而且还是秋黑燕!”太后不解,皇宫那么多佳品,怎么秋黑燕的燕窝被莫名其妙地送去给玥嫔了呢?
“莫非,这东西有些其他用处!”太后想不通,“难不成,皇帝还想害自己的孩子?不,这也不是,看来我得去一探究竟!”
安排了时间,忙里抽了个戌时。太后平时也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夜晚稍微闲一些,而且她听说玥嫔最近睡眠不佳,夜晚去给她宽宽心也是挺好的。
不过,太后没想到的是,玥嫔身边自有宽心的人。
这个时候,刘忠竟然在玥嫔屋子里,两人还聊得挺起劲,这是怎么回事?
“二皇子,你现在胆子不小啊!什么都想跟皇帝争,连他的妃嫔也要抢一抢吗?”
恐慌,谁都一样。
刘义听闻,赶紧赶来,他十分懊悔没有留下来陪着。
方才,夜幕降临之际,刘忠又想来探望玥嫔。刘义无奈,顺道将刘忠带了进去,叮嘱时间不要太长便去处理事情了,谁知道刘忠会待那么久?
“母后,先不要责怪,我来告诉你一切!”
“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母后,换个地方细说!”刘义将太后搀扶出门,又回来对两人说了些话。“你们不要担心,我会解决此事,只是今后你们要小心谨慎些!二弟,你现在去将三弟找来,说了此事之后告诉他我的做法是表露阵营!”
刘忠还在惊讶之际,刘义匆匆出了门去。愣了许久,刘忠才安抚好玥嫔,随即去找刘礼。
人刚刚离开,玲珑阁还未静下来,玥嫔又觉得脸上奇痒难耐,好像心中的情绪能够催发毒素一般。
也是无奈,玥嫔除了流泪别无选择,现在她一想起太后就怕。三个保她的人都那么忙碌,这让她更加没有安全感了。
“主子,你别流泪,沾染了皮肤很难好的!”
“哎,小柒,你去将燕窝再拿点过来!”
啪——
瓷杯落地,碎成残渣,迸溅到身上还有些疼。
震怒,自该如此,不过太后的情绪远不止于此。
“你这样对得起母后吗?”
刘义淡定地站着,低声说:“母后,我觉得我的选择没有错!三弟比二弟合适,所以我才处处打压二弟,这一次的事情也是我挑起的。本来,我想让三弟抓现行,没想到你先来了!”
“那你怎么不让哀家处理两人?”
“玥嫔怀有龙嗣,又是薛家的人,不该处理。二弟还未如何,只是简单地陪着说话,也无法处理,所以我就只能先带你走了!”
太后冷笑两声,怀着满腔怒火,一遍遍回想以前的那些事情。现在想起来,所有的疑惑都能解开了,刘义本就一直向着刘礼。
“我说他怎么事事顺利、次次逃生,原来我身边有个他的人!”
刘义听此,见太后将一切归于自己,既不追究刘忠和玥嫔,也不怀疑刘礼身边有高人,心中舒坦了许多。
“母后,我的确有透露和帮助,但这都是对天子的保护!若是我真的按你的计划来,北华早就没有核心骨了!”
“怎么没有?”太后气得站了起来,“你就不能当吗?一个皇位,就那么让你抗拒吗?”
“的确抗拒,母后该知道我喜欢什么!”
太后冷笑几声,走到刘义面前,低声说:“母后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一点也不领情,这也就算了,为什么你帮了外人还理所当然?你可知道,你毁了母后多少心血?换作旁人,这罪行都不知道该受多少重罚了!”
刘义跪了下去,就跪在碎渣上,洁白的衣衫上很快染了一片血迹。
“母后,孩儿的确对不起你,但我选择这般并非单纯为了自己。若是单单是孩儿不愿,大可像从前那般。但,这是北华的大事、天子的安危,我别无选择!”
“孝顺和道义,你选了后者是么?”
“我待母后仍旧孝顺,只是不愿愚孝!”
太后冷眼看了刘义一眼,正想将心中的寒意说出,却看见他正跪着受苦。这一瞬,她的心中愤怒散了大半,疼惜使她搀了刘义起来。
“你为何这般,不是折磨母后吗?”
“我对不起母后,若是能让母后解气,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正要抒情,门外突然有人传报:皇上驾到!
太后一听,浑身都僵硬了起来,连眼睛都像是冻住了。“让他进来!”
“母后,你不要怪三弟!”
不怪,那是不可能的。这么多愤恨,不宣泄在刘礼身上,又该找谁去?
见到刘礼那一瞬,太后想亲自动手杀人的心思都有了。凭什么那个贱人的孩子能当皇上?又凭什么他当了皇上还能拐走自己的儿子的心?
“良妃,你真是天生的狐媚子!你得盛宠也就罢了,你的儿子还得万千爱戴,连我的儿子都带偏了,可真是让人愤恨!若是能寻到你的尸骨,我一定要将你鞭尸、烧尽!”
站了会儿,太后的情绪才收住,磨着牙走到座上坐下。她怕自己忍不住,先坐下来再说。
“皇帝,你们俩一直在互相支持是么?”
刘礼看了刘义一眼,懂得他的选择缘由。“母后,我和大哥心意相通、见解相同,的确一直交好,从未离心!”
“好一个从未离心!”太后冷笑了几声,将手捏得作响。“你们不离心,却跟母后离心了。这一年以来,到底跟母后做了多少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