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神女星
声音响起,雪泽也到了,秘境旋过一场清风。雪泽收起法器,走到天尊等人面前。
“各位请起!”
雪泽看了看诸位弟子,目及蓝水和季林时微微一愣,她的目光多留了几秒随即又转开了。
蓝水和季林都捕捉到了这一变化,却都只是愣着看她,无法再有何等话语和动作。
“九苍天尊!”雪泽轻声唤了一句,将这寂静的气氛打破。
九苍走了过来,谦谦有礼地回道:“弟子在!”
雪泽右手拂过额间的雪莲花钿,翻手幻化出一朵霜浸莲。
“天山动乱,不少弟子受伤,请你拿此物将之治愈,定要确保每位无伤无痛!”
九苍略有疑惑地接过霜浸莲,低声问道:“承蒙天女关怀,不知这雪莲为何又盛开了?”
“此事不必深究,我会以天女之力护佑雪域圣物,却也需以它神奇功效挽救天下苍生。你们就在此好生调养生息,其他的就交给我吧!”
九苍点头行礼,“是!”
雪泽看了看熟悉之人的紧张神色,然后侧身站在温池边缘。“各位好生安歇,归去吧!此处结界不够,待我加强一番!”
“不可!”千归抢走清莲和蓝水面前,阻止雪泽。“天女且慢!”
雪泽收了法术,疑惑地看着千归。“敢问天尊为何不可?”
“我等已经设下坚固结界,只有天尊之上的人才可随意出入,我们认为这已经足够。若是天女再加强,且不是令我等困守于此?若是凡尘有何动乱,天山便无人能够下山相助了!”
“凡尘之中有火魔存在,你等皆不可独挡焰火,还是在此修炼比较妥当。尽管天山面临大事,却也请各位安心在此,我定会努力寻回冰晶、破除劫难!”
清莲走了过来,激动地看着雪泽,悲愁地说道:“天女,做事且三思。寻找冰晶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还请你找到天女法杖再出山。”
蓝水深吸了一口气,逾礼走了过来。“弟子附议,神女之力暂无,而法杖也未出世,恐怕此刻下山有些不妥。火魔如今有权势、人衬、神器和**,天女也需得些必要之物,不可莽撞下山!”
雪泽正要回话,只见季林也站了出来,不由得担忧起他的伤来。
“天女,做事需要谨慎,不可意气用事。你现在是天山唯一的希望,也担负着守护天下太平之责,万万不可令自己处于险地,不能让天山损失重要之人!”
雪泽皱了皱眉,阻止了其他的人继续发话。她直接背过身去,清冷地回道:“此事我自有考量!出山前,我会学会所有天女秘术。这法杖需要用冰晶之力寻找,并非先行之事。当下之急,是安顿好诸位弟子,下一步我自有计划!”
众人神色皆带紧张、慌乱,千归自知不能全服雪泽,只好问了其他。
“天女,请问你下一步打算如何?下凡尘,要么散去修为、沦为常人,要么寻到新身份、隐藏真身,你可有打算?”
雪泽点点头,“我已有凡尘身份,也知晓如何隐藏真身、归宁气息,你们放心吧!”
“敢问天女一切准备之物可否安妥?寻找冰晶,不仅需要天女感应,还需要冰晶手串。若天女不嫌弃,清莲希望能够为你做些事情!”
雪泽忍住情绪,安顺了气息。“天师言重了,你是上任天女,我自当对你敬重有加,何来嫌弃之词?只不过,外面的环境不适合你们久留,这一切还是交给我吧!冰晶手串就在冰宫,我也已经知晓使用方法,你不必操劳费心!”
清莲忍住眼泪,声声哀转,最后问了句:“请问天女何时下山?打算去何处?”
“明早下山,去找离得最近的冰晶。”雪泽说完,留了一句:“明早,请千归天尊来雪域一趟!”
“千归领命!”
雪泽点点头,头上的钗珠碰出清脆响声。随即,雪泽迈出了步子,只留下一阵清风和莲花脚印。
清莲看着雪泽的背影,不禁流下泪来,被千归挽住走到一侧。
“清莲,你看雪泽多美啊!步步生莲,她都已经掌控了,你还担心什么呢?”
清莲掩面痛哭,背着诸位弟子,遮蔽了众人的目光。
“雪泽学东西很快,想必一晚上就能学会所有秘术,可是可是她并没有实战过,肯定容易出错,又没有人帮她”
“虽然如此,但是这也是好事,这更加能够考验人啊!我们以前的劫难都太小了,雪泽才十八就能经历这样大的天女劫,肯定是她的福泽深厚。说不定,你的女儿是上神下云渡劫呢!”
清莲还是忍不住泪水,只是收了声音。“我只愿我的女儿是个平凡人!不要她身份如何显贵,不要她福泽如何深厚,只愿她能够幸福快乐!”
“你怎么知道,雪泽现在不快乐呢?她以前就跟我说,不愿受尽宠爱、一生平淡,她知道每个人都要经历起伏才能成长。这一次,任务虽然重了些,但却也更加磨砺人。你就放心吧,她会处理好!你要相信她!”
清莲点点头,低声说:“幸好此处没有加强结界,我想”
“不可!”千归直接严厉回绝,“你想下山,谁也不会允许。这火魔渴望每一个天山弟子的灵力,你想去给雪泽添麻烦吗?虽然槊已经修成火魔真身,却也还缺些东西,不会对雪泽下手。你可要沉住气,千万不要乱了阵脚!”
“我”
千归看着清莲,低声劝道:“你放心,现在火魔一行人元气大伤,还需要一段时间调理。雪泽也想到了这,所以才想快点下山寻找冰晶。若说难易,此时寻找冰晶并归于天山肯定是最简最佳的了!没有比这更容易的时机了!”
清莲无可反驳,只是问了句:“那你会让蓝水、季林下山吗?按他们对雪泽的担忧心切,绝对会央求你们!”
天山冰晶丢失,雪域寒冰肆虐万里,天山一片冰寒雪原,凡尘亦是如此。
凡尘突然天象大变,所有生灵或休克、或黯淡,只有极少数的人除外。
中秋佳节,瞬间变成寒冬腊月,所有人都在冰雪中待了一天。
火魔下山,冰晶威力太大,险些将其火魔真身冰冻,遂交予太后。太后难以安守两颗冰晶,遂将青叶冰晶赐予平梁国国主,算是安稳人心、以物换物。
极寒之天解除,凡尘人心惶惶、不可安宁,虽然一切恢复如初,却见北斗七星上方闪耀着一颗亮白的银星。
银星光辉浸染云彩星河,比北斗七星、北极星以及两颗红星都要闪亮,此星被天象师称为神女星。
八月十七,凡尘众生才得以安宁。
昨日,太后与平梁国国君、西海府正殿一起议事,说明了此事。槊拿着三处的宝物寻找到了神器黎光镜,也顺利上了雪域,却没能够拿到雪莲,但他拿走了天山的镇山圣物冰晶,算是将功补过。
对此,几人意见不一,忧心忡忡。
“天山丢失圣物,定会极力寻找,这岂不是引火烧身?这火魔与天山的斗争,为何要牵连上我们?之前,我们给出宝物,是让他带雪莲回来,可不是让他去盗取圣物的啊!”平梁国国君悲愤地说道。
西海府正殿皱了皱眉,悠然说道:“此事,有好有坏。我不一定要那雪莲,只要那萧清莲不再与余千烨见面即可。现在,也算达成我的另一个心愿。不过,既然此事已完成,还请太后将我们的祖传宝物交还!”
太后叹了口气,紧张地回道:“这就问我要祖传之物了吗?你又不着急用,别急呀!”
正殿疑惑地看着太后,低声问:“难道?你,拿不回来了?”
太后一愣,咳了两声。“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暂时暂时拿不回来了!”
正殿愤怒地站了起来,惊得国君也忐忑难安。面对两人激烈的反应,太后叹了口气,打算将一些事情说出来平复两人情绪。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我们是一样的。我的初衷也是三朵雪莲,但是火魔真君说这雪莲只有天山之人可取,他一碰就枯萎,索性拿走了三色冰晶。本来是要与我们三人平分,再让天山弟子拿雪莲来换,可打斗中一颗落入蓝湖,现在只剩下两颗了。我们的宝物还在他那,为权衡力量、巩固联盟,还是以冰晶与宝物交换保管。当今之计,为避免损失,还是先拿了冰晶再做考虑吧!”
“可这两颗冰晶该如何分配?”国君问道。
太后还没回话,正殿冷冷地说:“太后,请你让他将我的东西还回,我不做交换。”
“为什么呢?”太后尴尬地笑笑,“凡事好商量,大不了你拿那颗最厉害的冰晶吧!”
“这冰晶本来就剩了两颗,而你们有国土江山做依靠,自是可以拿着它。我西海府地小人少,拿了反而拖累。此等圣物若保管不好只会带来灾难,而其巨大用处也是做些大事,并不适合我们西海府!”
太后假假地笑了笑,点头回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他把你的东西还给你。不过,时间可不定!”
正殿冷漠地点了点头,她不愿跟太后有太多瓜葛,能远离一点是一点了。
“这两颗冰晶,我与国君来分。”太后对国君笑了笑,“你回去后需妥善保管,放在国土最中心的位置,这样才能让它散发福泽、护佑百姓。不定时,会有天山之人来寻,你可要保护好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拿这颗较小的吧!我平梁国面积小、百姓少,也不敢跟北华争荣,只愿太后记得我们的约定,莫要再挑起祸端。这冰晶,我自会好好保管,还等它交换回我国的圣物呢!”
自从得了冰晶,平梁国和北华国皆国土兴茂、财运福来,每一寸土地都肥沃不少,将此秋里的作物提高了不少。
百姓也都自带灵气,习性纯良,谦让有加,市井风气明显改善。
市井、绿野,又多了议论神女星的人。
第178章 多助
北华大祭司沉寂,无人关注到此事,大家都在讨论神女星带来的诸多变化。
没成想,大祭司也是一个变化。牡凡因为天山一劫,一病不起,太后回宫后他却精神焕发、法力倍增。
不过,这越发繁华富饶的北华,已经没有他存在的必要了。这个位置,早就成了虚职。
刘礼对此清楚明了,对大祭司亦是宽厚照料。宫里宫外,只有刘礼、高海、牡凡、刘忠、禾雨知晓太后做的事情,也都隐藏锋芒、收敛脾性,只待他日有所回击。
夜深了……
牡凡正在观星台看着星宿,不知该如何与天山往来,也不知该如何写书解释。
“天山遇到劫难,我却不能归去。看着这颗神女星,心中才算有些着落。天女,请你一定要将三色冰晶寻回,切莫让恶人得逞!”
门突然被敲响,牡凡回过神来,还有几分疑惑。这个地方,还有人记得他?还会有人来见他?
“门开着,请进!”
刘礼与高海来了,来到这个落寞的地方关心大祭司。天山出事之后,虽然明里暗里帮了牡凡好几次,刘礼却是第一次踏足祭祀台。
“皇上,你…怎么来了?”牡凡愣了愣,要行礼却被刘礼拦下了。
“不必拘礼,此处没有他人!”
牡凡点点头,神情落寞,倒了两杯茶端过来。“皇上,怎么要来此处?可是有事?”
“大祭司,可还在忧心?”刘礼看了看牡凡,递给他一个折子。“这通报之事,我已经帮你拟好了,你只需稍微改动即可!”
牡凡激动地看了看刘礼,接过他递来的折子,只见上面写道:中秋佳节,天下遇奇,幸好无人伤亡,特书文以解释天象祸乱之事。神女星现,天山冰寒,此乃天山大劫,亦是魔头作乱。魔头尚在人间,天山会极力铲除祸乱、恢复常规,望各位安心生活、谨慎做事。神女星不灭,凡尘安稳如初,亦会等来安宁时刻!
“皇上,多谢你的关怀,这正解了我的疑虑!”
刘礼淡淡地笑了,看着那颗神女星。“天山遇到大劫,你现在可还能与之书信交流?这颗星宿为何意?”
“天山已经开启结界,天山之人也不可出入,只有特召者可以,另外天女会下山寻找冰晶。此星乃神女星,代表着天女的命格,正与火魔对应。这天下,也只有天女可以平灭火魔之乱!”
“原来如此!”刘礼不敢问下去,他既担心又渴望:天女是雪泽吗?那她岂不是很危险,这火魔已经能够伤害她了。如果不是,那我恐怕很难再见到她了!
高海看见一只黑色鸽子飞了过来,接了书信,呈给皇上。
“皇上,这好像是风行的来信!”
刘礼点点头,对牡凡笑道:“这鸽子比不得你们的羽鸽,这信条已经破损了!”
牡凡悲苦地笑笑,低声回道:“羽鸽再好,现在也不能传信了!”
“为何?难道这结界,连羽鸽都不能出入?”刘礼边看信边问。
牡凡叹了口气,无尽的悲愁。“这两大灵女皆串通外人,被火魔利用,如今在助纣为虐!”
刘礼一惊,手中的信掉到了地上。“内忧外患,那此番岂不是很险?”
高海捡起信,看了看刘礼。他知道刘礼正在担忧什么,于是帮刘礼看完了信。
“皇上,风行说凡尘都在议论此事,望早些降旨安抚民心!”
刘礼回过神来,看着牡凡说道:“大祭司,你且将此劫凶险全部说清,让百姓有些准备。我另外降旨,张贴三人画像告示,让那些恶徒不可随意往来,算作是一小点帮助。若是天山只有天女出山,恐怕很难将此事摆平。凡尘之中,我们能够做的就多做些吧!”
牡凡连连点头,跪拜在地,他知道皇上这样做的好意与此举的凶险。“多谢皇上,牡凡代天山众人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刘礼扶起牡凡,只见他激动欣慰,便感怀此事并非小可,亦是担忧雪泽。
“风行,他…还说什么了?”
高海将信纸叠好递给刘礼,“风行说莲子姑娘病好了,她们想出山帮助天山、天下渡劫。”
刘礼点点头,欣慰地说道:“我就知道,风行不会一直待在那里。那两位姑娘也都心思纯良,想必会有番作为。”
“皇上,那你呢?”
盛鱼的山林里,风行采好了野果。回来一看,莲子与风暖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风行看了看此处的风景,摸了摸他亲自搭建的木梯,心中涌现不知名的忧愁和不舍。
明知道此处不是永安之地,他却对这里产生了些情愫,与其说是对这个地方,还不如说是某个人。因为,她若离开,此处也没什么意义了。
莲子和风暖看到了黯然神伤的风行,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离别,终究要来,却不成想是如此的感伤。
“风暖,我们出去吧!”
“好的!”
两人出了门,将门锁上,风暖将包袱递给了风行。
“哥哥,我们收拾好了!”
风行点点头,望着河流。“我们乘舟而下,可直达幽州北面。你们想去天山,大约需要耗费半天光阴。我已经采好了野果,足够行程所需!”
莲子看了看风行采的果子,悲叹道:“北华境地连野果都繁茂无比,想必这太后已经拿了冰晶回来。若是天女是师姐,她肯定回下山来北华!虽然我没有修为,却也希望能够帮衬一二!”
“风暖也要帮助,天山于我有莫大恩情,我们此去就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莲子摸了摸风暖的头,感到十分欣慰。“你平安幸福就好,不需要做些什么!天山遭逢大劫,也不会收新弟子。结界已设,只有天女可以出来!”
风行看了看莲子,低声问道:“那天女若不是你期望的人该如何?”
“若不是师姐,我还开心些。毕竟这任务繁重、十分危险,我并不愿意师姐下山冒险。纵使我认为天山弟子中,她属第一纯良优秀,却也不愿她经历坎坷。所以,是与不是,我都要帮助天女!”
莲子这样说着,心里还有些想法:我这百年之劫还没到,天山大劫倒是先来了。这也倒好,能够让我再献出几分力!或许,有生之年还能做些什么,既帮了师姐,又…不让他为难!
风暖笑嘻嘻地拉着莲子,欢喜地说:“无论如何,姐姐和哥哥还是能够在一起。风暖就放心啦!”
风行一愣,不言不语地去解船索了。
莲子微微笑了笑,解释道:“我们只是出去办事情,能够在一起做事是因为目标一致。这次的劫难不仅关乎天山,也关乎天下百姓,自当是人人有责。”
“所以,风暖也有责任咯?”
“你还小,我们去就好了。那火魔可厉害了,有万年的修为,并非常人可以对付。你若是见到,那得赶紧离开哦!”
“帮忙的事,不仅是正面对敌,还有些小事可做。风暖也可做些小事,人多力量大,不是吗?”
“话虽如此,却也需要时机和事情。若是真的有适合你的事情,又不难,也不危险,那我倒是没意见。但是啊,这样的事情恐怕要等此劫过了才有!所以,你还是慢慢等候吧!这等关键时候,不要出来乱跑,免得你哥哥担心,那便办不好事了!”
风暖点点头,靠在莲子怀里。“这些我都明白,我也会找到合适我的位置待着,不会让你们分心。”
“嗯,风暖乖!”莲子若有所思地看着风行,他在水边收拾船舱、理顺绳索,那娴熟的样子也能令人生出喜慕。
果真,喜欢一个人,他无论做什么都会被美化。崇拜之心、赞许之态,处处逢生,从不断绝。
风暖见莲子不说话,又看了看离她们不足一丈远的风行,突然萌生了些许想法。
“哥哥!”风暖带着惊恐叫了一声,令风行立马回过头来。人未反应,眼未得景,莲子便被风暖推到了河边。
河边溪流浅而清寒,莲子还没来得及躲避,身上便覆过一片温暖。风行眼疾手快地抱住莲子,两步离开了水边,这一幕引得风暖拍手叫好。
“哇,哥哥姐姐抱在一起了耶!”莲子又蹦又跳,欢喜地吼着:“好配啊,好般配啊!”
风行愣了愣,收了紧张的神色,面无表情地将莲子放了下来。“此处不平,多加小心!”
莲子点点头,将脸上的红晕压了下去。
“姐姐,你——”
“风暖!”风行打断风暖的调侃和笑意,背着两人却不减怒意。“你若再生事端,看我不教训你!”
风暖懵懵地看着风行,嘀咕道:“这是担心我伤了姐姐吗?放心,我有分寸!”
莲子一愣,还没来得及为她说话,风行已经愤怒地转过身来了。
“不得胡言乱语,我跟你莲子姐姐清白与他。你别倚仗我们对你爱惜就无法无天,我早该好好管管你了!”
风暖愣在原地,惊得流出两行泪来,她不知道是为自己的委屈还是为莲子的心情。
“她还小,你别这样!”莲子说着说着低下了头,手心捏着的衣角扭曲到变了形。
风行冷冷地移过目光,轻声对莲子说了句。“童言无忌,你莫放在心上!”
“嗯,不会!”
那一瞬,莲子的激动和心动全被风行的话中的冷意灭了,就像星星火遇到了一场冰雹。
风行又忙活起来,手再触到冰冷的河水时已经没了感觉。若说受伤的人如感六月雪,不愿伤人的人何尝不曾难受呢?
“姐姐!”风暖抬头看了看莲子,似在寻求原谅,又像是在试图安慰。
莲子柔和地笑了笑,“风暖,没事,以后别开玩笑就好了!”
“好,我不说了,以后都不说了!”
莲子淡淡地笑了笑,看了看风行,想道:我倒没事,不过…这一次,你们到底会怎么样呢?一个是皇上的护卫,一个身上带着蓝血,都跟天山有着莫大的联系,能不能得到安稳平顺的生活呢?
第179章 下山遇人
雪域一片清寒白调,四周寂静无声,因为天女正守候在此。
冰桂树下,站着雪泽,她出神地看着这棵冰树。
“冰桂精灵是谁呢?为什么面貌跟我一模一样,还对我的过去将来那么熟悉?”
感闻身后有不凡的气息,雪泽立即转身过去,只见千归天尊正在微笑着看她。
雪泽愣了愣,习惯性地想喊声“师父”,余光里的景色却又将她的习惯压了下去。
虽然她还是那个她,但行礼者已经换了他人。
“弟子拜见天女!”
雪泽扶起千归,淡淡一笑:“师父,此处没有他人,你就不要拘礼了!”
“可是你是天女,天山内外都要对你敬畏三分,我怎好触犯律令?”千归见雪泽低头不语,又问:“天女昨晚可是学会了所有秘术?难道今天叫我来是为了告别?”
雪泽点点头,平静地回道:“我已经学会全部天女秘术,也已经与我的法器达到一体,你不必担忧。此番,我叫你来是为了交代雪域一事!我走后,雪域不可无人看管,而你最为合适!”
“这本就是我的职责,弟子必定不辱使命!”
雪泽拿出一个玉葫芦,递给千归。“雪域没有冰晶持养,冰桂与雪莲会日益枯萎,你得拿着这个。每天午时,将之滴在圆台正中,自会持养雪域圣物。”
千归疑惑地接过去,握在手里看了看。“这?难道你?”
雪泽别过头去,面无表情地回道:“只有天女之血可以维系雪域,若是冰桂凋零、雪莲枯萎,那天山会陷入混乱,我又如何担起天女之责?唯有如此,你先拿着它维系一个月。我下山寻找圣物,争取一月之内拿到一颗冰晶!”
“若是真如期望,天女寻到了一颗,那是能解决一些危机。可是,凡尘复杂,若是数月都寻不到该如何?难道天女要一直以血持养?”
“你放心,我自有滋补方法。一切都需等我下山再说,你们在天山好好修炼,切不可冲动做事。再者,天尊需要应我一事!”
“天女请讲!”
雪泽转身过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千归。“下山之行,定会有人担忧。无论如何,天尊不可同意任何人下山。若非我传唤,天尊你也不能下山!”
千归一怔,皱眉不语,似乎不愿意答应。
雪泽叹了口气,“若是天尊不同意,我便在这结界外再设一层,以保众位弟子安全!”
千归忍着急切的心思,悲叹道:“我同意,天女不必再设,此处已经很安全了!”
雪泽满意地点点头,再看了看这雪域。“此处的生机,我一定会唤回来!”
“天女可是要走了?”千归几步走到雪泽前面将她拦下,又愣又愁看着雪泽,似乎有万千话语哽在咽喉。
“是,我会寻回冰晶,找到守护雪域的冰凤和雪鹰。你们就安心地等我吧!”
雪泽看了看千归,从他身旁走过去,一阵清香散发出来,令人心醉神迷。
千归深吸了一口气,侧身一把拉住雪泽,深情地看着她。“雪泽,可否让我抱抱你?”
雪泽一愣,惊奇地看着千归,却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千归见此,不顾一切地将雪泽揽在怀里,眼泪落在他的手上,将皮肤换了一个颜色。
这一瞬,恍如曾经。雪泽知晓,这个人的忧愁,却不愿将之掀开来言谈。
“保重!”雪泽轻声说了句,随即化为一阵清香,散了身形而去。
“雪泽!”
清香随风而去,此处又归为寂静,千归变成了蓝水的样子,独自坐在山顶哀伤。
这一瞬,宛如历了千百年,时光好像已经将蓝水的心思全部挖走。
“你走了,好像也带走了我!”
蓝水心神悲凉,落坐于地,感知不到任何事物,似乎那颗心也不是他的了。
许久以后,千归来雪域找到了蓝水,他全身覆盖了一层冰雪。
蓝水躺在那里,面无表情,却让人感知到了一阵悲苦和凄凉。
“孩子,这也是你的劫难啊!”千归叹了口气。
蓝湖掀起一阵风浪,天女下山了,周围变成了一片雪原。
清风阵阵,花香四溢,过了蓝湖却没有了。
天女收了所有神气,藏匿了所有气息,极力表现得宛如一个平常府邸的小姐。
这一切还没变化的时候,已经被等候在天山外的人收在眼底。几人惊叹着天女的仙姿美貌,一时间竟无法回过神来。
雪泽走了几步也看见几人了,她收了所有冰雪清香,淡然地走了过来。
蓝湖边缘,几人再次相见,独留曲灵儿惊愕地流着口水。
“你们怎么来了?”雪泽问了句。
听到天女清凉婉转的声音,四人才回过神来,赶紧低头叩拜。
“拜见天女!”
“蓝湖之外,不是天山,我也不是天女,只是一个平凡人!”
莲子又惊又喜地看着雪泽,差点流出泪来。雪泽也是与她只是互视,不曾言语。
灵儿努力地记着雪泽下山时的仙姿神气,想要一辈子记得今日的惊叹。风行拉不住风暖,只见她走到雪泽面前,丝毫不畏惧那等严寒。
“天女,你好美啊!”风暖愣着笑道。
雪泽看了看风暖,衣袖一挥,竟见风暖满身泛着蓝色。
“你是蓝湖精灵?”雪泽略微有些惊讶。
莲子和风行见此,激动地走了过来,齐齐问道:“风暖怎么了?”
“哇,真漂亮哈!”灵儿笑了一阵,将风暖笑得不好意思才作罢。
莲子摸了摸风暖的头,“不要难为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有这等不同,今日刚刚可以问问天女!”
雪泽收了神色,看向蓝湖。“蓝湖许久没有精灵守护了,此番减弱了许多守卫之力。风暖应该是天山的有缘人,竟然传承了蓝湖的精灵之气。”
“天女,那我就不怕蓝湖咯?”风暖边笑边往蓝湖走,只见那蓝湖的水就如海水一般,不再抵抗着风暖的脚步。
见此,莲子大惊:“风暖,你?”
“姐姐不是说了吗?只要风暖找到合适的位置,你就不担心我了!”风暖笑着站在湖中,“我要传承天山蓝湖的精灵之气,守卫天山!”
雪泽看了看莲子和风行,“她确实是蓝湖精灵,能够守卫蓝湖,增加蓝湖的灵气!不过,我也可以让她回归常人!”
风行看了看风暖,跪下来对天女说:“既是如此,风行愿意将风暖交予天山,还望天女收下风暖!”
雪泽点点头,让莲子将风行扶了起来。
“风暖,你可愿意一直守在蓝湖,直到天山大劫过去?”
“回天女,风暖愿意,一生一世都没问题!只要能够报恩,我什么都愿意做!”
雪泽轻柔一笑,施法将风暖的凡尘衣服换为一身圣服,然后赐予她一个蓝色的吊坠。
“这是蓝湖精灵的身份象征,你要好好待在此处!蓝湖宽阔,水底也有漂亮宫殿,可助你学习秘术、保护天山!”
“多谢天女!”
雪泽拿出冰针,施法将蓝湖之水变得青蓝无比,宛如之前那般纯净。“去吧!”
风暖笑了笑,瞬间消失在蓝湖水面,只剩下一片安静温和的蓝湖。
“天女真的是你?”莲子感叹道,心中又多了些担忧。
雪泽清淡一笑,看不出情绪。“你们在这里等我吗?”
第180章 各方打算
莲子点点头,坦言道:“我们知道你要下山寻回冰晶,我们想来帮忙。我病好了,还是想陪伴在你左右。风行送我们过来,即将回北华辅佐皇上。曲姑娘,我便不清楚了!”
灵儿俏皮一笑,“我是来瞧一瞧天山改变的,但不是来得以信息,我保证!只是,天女要寻找圣物,不如听灵儿一句劝告!”
“请姑娘赐教!”
灵儿欢喜地笑笑,低声回道:“其实,兰心阁一直在追踪跟查此事!冰晶从天山丢失,然后落入了北华和平梁,应该在主谋手中。天女不必担忧方位,暂且相信我,那两颗冰晶的大概位置我也打探清楚了!”
雪泽点头一笑,温柔地回道:“多谢姑娘提醒,费心了。我下山之前,也用法力查探过,确实在北华和平梁。不过,平梁是姑娘的国度,你为何要这样做事?”
“是啊,听说平梁最近青绿如春、生机盎然,一点也不像以往的秋天。沙土之地,还能开出水灵之花,瓜果庄稼也丰收许多。想必平梁上下都不愿意将冰晶让出吧!”莲子补充道。
灵儿点点头,叹了口气。“我也不知为什么,我也应该偏护自家才是。但是,一遇到有关天女的事情,我总是忍不住帮忙。这好似有人操纵,我也不能左右自己!”
“无法左右自己?”雪泽小声念了句,心中甚是疑惑:她这是拗了命,还是入了局?无法控制自己,又忍不住帮忙,这倒像是
“这倒是有趣,不如天女就得承曲姑娘的好意?”风行走到几人身边,诚恳地说:“平梁有曲姑娘,北华有皇上,想必会为天女添些顺利。此番,我便回去禀报皇上,相信皇上也会大力督查此事!”
“这倒是麻烦各位了!”
风行摇摇头,“得道者多助!”
雪泽回头看了看天山,然后施法改了全身面貌,只是寻常弟子一般的浅淡装束。
灵儿一惊,目不转睛地盯着雪泽。“诶,天天女这是?”
“天山之下,没有天女。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你们不必如此拘礼束缚!”雪泽收了清冷地调子,“寻找冰晶是一件大事,想必会受到多人多难。何去何从,还需从长计议。你们也各自找寻合适位置吧!”
“那我就还是叫你师姐咯?”莲子笑了笑,立即扔掉了拘束礼节。“天女下山,要藏匿神气,则要有凡尘身份。不知师姐可否找到?”
雪泽点点头,“有,但还不知道是谁。有高人指点,说那位姑娘名叫青苓!”
“青苓?”风行一愣,“可是边境侯王之女?”
“我对这名字也很熟悉!”灵儿想了想,“青苓是守护平梁和北华边境的侯王的女儿,那侯王劳苦功高,只是不愿意入朝,故而一阵镇守边疆。此人心性甚高,也是戎马一生,想必其女定是不平凡,还符合天女的凡尘之身!”
雪泽想了想,感叹道:“想来不错,可不知她看中什么?我不清楚,该如何跟她换这平凡身份!下山后,我只能一江湖人士存在,不知侯王之女可否满意!”
“那我们需要去仔细了解,先拿到身份才行,不然会诸事不顺。若是遇到火魔,那就更是阻碍颇多了!”莲子说道。
“确实如此,趁着火魔还在修养,我得去见一见那侯王之女!”
午阳河已经沦为槊的地盘,还带来了白羽和剪绒,令刘义不再踏足此处。
槊上雪域,偷冰晶,再与天尊打斗,已经残败伤痛不已。冰晶的力量太强大,槊只能交予太后,安抚人心、调养生息。
两天了,槊还是感觉清寒无比。火魔受不了严寒,天女受不了炎火,相生相克、互相为敌。即便槊已经练就大功,但还是畏惧冰晶的无上神力,只得交予他人保管,勾引天女下山。
白羽和剪绒虽然互相不欢喜,却也表面和气。两人都遭遇难事,心中各自悲苦,因而暂停了斗争。
“师姐,药好了!”白羽将扇子放在火炉边,嗅了嗅混合着浓浓药草的汤汁。
剪绒面无表情地走过来,端起了药壶。
“我们都不在天山了,哪还有什么师姐?你叫我名字吧!”
白羽清冷一笑,“难道你现在还在后悔?”
“哼!我看该后悔的是你吧!要不是你帮真君,他会顺利去雪域?”
白羽毫无反应,心态早已调整好了。“最先动邪念的可是你啊!你想拉我下水,我就顺便帮你一下咯!”
剪绒略带愤怒地笑笑,低声说:“你不就想让我身败名裂吗?可惜啊,真君拿不了雪莲,他要的一直都是冰晶。你还不是被骗了?你要是有本事,你别畏罪而逃啊!”
白羽忍着怒气,坏坏地笑了笑。“我只是被外人欺骗利用而已,有些人可是一直在闹笑话呢!”
剪绒凶狠地看了白羽一眼,然后冷哼一声走到屋子里去了。
槊还在熟睡,时不时呻吟一下。剪绒无数次想拿掉槊的黎光镜,然后自己找九苍天尊报仇。可是,槊有红日神珠保护,又是一身焰火,剪绒根本近不了身。
剪绒留在槊的身边,静待他掀起腥风血雨,然后看着天山的人痛苦悲愁。
白羽留在槊的左右,清冷地等他除去雪泽,然后再反水立功,让蓝水对她有些善待之意。
槊对两人的心思了如指掌,也有着自己的打算,他最擅长透析人心、利用才干。只要他找到了别人的致命弱点,那这个人基本上就是他的“盟友”了。
“真君,喝药了!我放在这里了!”剪绒说罢,想要离开。
槊突然睁开了眼睛,低声说道:“把我的玄心镜拿来!”
剪绒停下步子,叹了口气。她在屋子内找了找,从柜子上拿了玄心镜给槊。
“你还在用玄心镜?”
槊笑了笑,艰难地接过来握在手心。“不可以吗?你以为我怕九苍追查?现在他们自身难保呢!”
剪绒点点头,笑着走了出去。一想到九苍此时焦头烂额的状态,剪绒就有一种成就的暗爽,那是她认为的报复。
槊平息了心神,念了咒语,开启了玄心镜。
“你还好吧?我也正要找你呢!”
“过几天就好了,你找我干什么?”
太后叹了口气,紧张地问道:“现在皇上越来越不安分了,这财政大权在他手上,我基本上无法干什么。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够除掉他啊?”
“你身边不是有那么多盟友吗?急什么?”
“盟友?能担当这两个字的只有刘忠和禾雨,但是他们一个急着杀人,一个势要保人。你觉得我能够用谁?”
“哈哈哈,那你就将刘礼支开。只有他出了皇宫,我才能够动手啊!”
太后点点头,笑道:“那你等我的消息!还有,西海府要她们的宝物,你可准备好了?”
“可以,我已经找到黎光镜了,用不着那些东西了。我将它的核心提炼出来,做个表象一样的派人给她送去!你们一定要将冰晶守护好,千万不可落在天女手里!”
太后点点头,她也知道那些东西用了就不能复原了。若是有了雪莲,这些也不算什么了。
“她应该认不出来,可是毕竟西海府常常接待病人”
槊轻声一笑,“她舍得将这东西给别人用吗?再者,用过的还是有药效,只是不那么灵了而已!你别担心,这事不会掀起风浪!你不要心里有鬼,好好管理朝政才是!”
“这是自然!你在幽州不要被大皇子发现,更不要给他惹是生非!”
槊坏坏地笑笑,“放心吧!只要你们配合,我就不会做对你们不利的事!”
突然,槊见白羽走了进来,匆忙地收了玄心镜。
白羽笑了笑,坐在槊的对面,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
“你来干什么?”
“这两边胁迫的力道真是恰到好处,真君可是攻心计的使用奇才!”
槊不理会白羽,只是安静地躺着。
“刘义和薛氏也够悲催,有你夹在中间,两边利用你说,她们要是知道了会如何?”
“你想干什么?你可别乱来!”槊瞪了白羽一眼,“就算我不利用她们,我还是照常能够待下去!”
“只是没那么顺利对吧?刘义怕你对太后不利,太后怕你对他儿子下手,这可真是一套好计!”白羽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慢悠悠地问:“你什么时候好啊?这天女可是下山了啊!”
“你想要我做什么?现在就除掉天女?”
“我知道,你还要留着她开启黎光镜,不过这黎光镜也有我一半呢!找到它的时候,你不是知晓另一个办法吗?为什么不用另一个办法?”
槊愣了愣,低声回道:“另一个办法,我怕你们不配合!”
“你不用说得那么晦涩!我知道,另一个办法是什么!帮你找到黎光镜之前,我已经翻阅了所有天山古籍。这黎光镜本是天山的圣物,一切记载定是准确无疑。除了天女可启,还可用两个灵女的血,对吗?”
槊冷哼一声,“你知道还问我干嘛?又来卖弄你的才学聪慧?”
“那你倒是说说,我这样聪慧的人,和那个莽撞的人,你更喜欢利用谁?”白羽见槊不回话,不禁大笑几声。“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只是牺牲比较大,你想知道吗?”
第181章 去边境
皇宫朝廷之上,皇上和太后又对一件事起了冲突,但是皇上还是听从了太后的建议。
早朝结束,太后留住了刘礼,笑着将他带到后院。
后院里全是太后的禁军,而刘礼身边只有高海,太后给了他气势上的压制,好像在说:让你当时不选军权,现在只能任人宰割了吧?
“母后,你可是有何事要与我谈论?”
太后点点头,走到庭院深处,不缓不急地说道:“关于边境守卫一事,皇上为何要听从我的意见?人老了,可能思想顽固、心思愚笨,你还是要坚守自己的政见才对!”
“朝权在母后手里,我认为母后能够处理好一切事务。”
“处理一切事务?呵呵,天下大小事都需要钱财。这边境军事用度需要财政干预,权力还不是在皇上手上吗?边境守卫本就辛苦,时刻要谨防入侵,需要资金物资,否则军事、朝政就会面临难事,这点皇上难道不知道吗?”
刘礼仍旧淡定,笑问:“那母后何意?”
“我希望皇上能够拨款给边境军防!”
刘礼笑了笑,“虽然这在情理之中,但是边境已经许久没有出事了,调拨的物资军饷合理合度。北华四周都安稳如常,平梁、西邦更是与北华友好和睦,难道还需要加些不必要的资金?我认为,北华之中的百姓更需要体恤慰问,毕竟北有旱灾、南有水患,岂能避重就轻?”
“天灾?”太后轻哼一声,似乎并不赞同。
刘礼点点头,并不多说,他知道这一切不是正确与否的讨论,而是权势上的争斗。
“近日北华的丰收盛景,皇上可看见了?自从神女星一现,北华四处安宁和美,灾难也全部平息。并不用朝政干预,那些灾荒之地已经有人施以援手。难道皇上就不肯相信自己的子民能够互帮互助、平安度难?”
“并非如此,据我的了解,那些帮助只是个别范围,并不能全部覆盖。灾民不集中,许多不被人知晓,需要官兵去调配、分发,否则就是一处鲜活、一处死寂。众生平等,难道我们要看着一部分人活活饿死?”
太后嗅了嗅桂花的香味,然后折了一枝下来,那清脆的声响好似故意给刘礼听的一般。
“皇上的思虑倒是周全,那就将资金多拨给灾荒一些。不过,平梁最近也出现奇异之景,好像也承拂神女星的照顾。难道皇上不知情?”
刘礼一惊,疑惑地看了看太后:她似乎没有说谎,那平梁是跟北华一样得了天山圣物?一直以来,她的消息都要快过我,这次透露是特意还是无心?
“皇上,在想什么呢?”太后明知故问,又叹道:“哀家的考虑也不无道理啊!”
“母后是担心平梁?”
太后点点头,“哀家担心他们一有佳境便不知天高地厚,边境之处更是要紧至极,不如皇上派人去看看?若真是边境用急,那就拨些物资。若是一片安宁,那哀家也不说什么了!”
刘礼想了想,回道:“既然边境如此重要,那不妨我亲自去看看,顺便再送些慰问给侯王。听说镇宁侯王已经数年不曾进京,也未曾接受封赏,却还这般尽职尽责,实在让人叹息。再者,边境靠近凉华公主的封地,我还可以去见见皇妹!”
“不错,那你就去吧!”太后将桂花交给皇上,心想:你不用说这么多,我就是故意让你去的,这倒是给点圈就钻啊!
刘礼望着太后离去的背影,轻声问道:“母后,你可有话要我转告皇妹?”
太后愣住了,腿脚都有些麻木了。若无人说起,她倒记不得自己还有一个女儿,毕竟她全心思都放在了大皇子身上。
“凉华!”太后缓缓地唤了一声,情绪里带了几度沧桑。
刘礼心中一紧,突然涌出一阵酸楚,随即又压了下去。这不是他的母亲,他为何感到悲凉?
“若是无事,那边算了!皇妹在封底生活得很好,母后不必记挂!”
“有!”太后点点头,“有话说!物是人非,凉华也该有些变化了!”
刘礼一愣,笑问:“难道母后准备接凉华回京了?我就说,皇妹定是要回来的,这里才是她的家啊!”
“这里不是她的家,她的家她会有属于她的家!”
“什什么?”刘礼听不明白,为何太后不让凉华回宫,又说些奇怪的话。
自己的女儿,分离两地,难道就不曾思念过她吗?
太后舒了一口气,转身轻柔一笑。“凉华公主大了,是时候谈一门亲事了,你去且问问她可有心上人。还有,你大哥也不年轻了,却还没有娶妻生子。你若是有幸见到了镇宁侯王之女,不如问问她可有这个意思!”
刘礼明白过来,点头一笑。“母后真是对儿女的亲事十分看重,幸好此次并不曾提及儿臣。母后放心,我定会将皇妹、大哥的事情放在心上,一定会交一个满意的答复给你!”
“其实,你也需要加紧!母后看禾雨就不错,整日来给我施药美颜,一定是一个孝顺的女子。若是你能够将禾雨娶进后宫,那肯定会有享不完的福。说不定,你这一生都不用看病吃药了呢!”
刘礼连连摇头,拒绝道:“母后,莫要再说笑。西海贵人是你请进宫的医女,自是皇宫的贵人,怎能谈些婚姻之事?我暂时无心后宫,还请母后不要再生这般好意!若是某天,我遇到了合适人选,自会同母后说起!”
“好吧!你们两兄弟都如此清心寡欲!”太后淡淡地笑了笑,心想:你能活着回来再说吧!
一处荒山,生长着许多杂草,散布着点点砂石。
此前,此处还是枯黄一片,现在已经嫩绿漂亮、宛如迎春。
秋季不像秋季,遍野是绿意青葱、花香果木,鲜绿的草木覆盖了黄土砂石,风景变了,光彩也不同了。
若是再这样变化下去,此处的名字也该改了。雪泽想着想着,心中涌起一股悲凉,避绕不开、无法摆脱。
莲子倒是没有感觉,她思考得最多的是如何帮衬。
灵儿对此最是激动,感叹道:“这山,我来过数十次,它从未这般鲜绿过!看来,这冰晶的神力可真不容小觑!”
“那是自然,这毕竟是天山的圣物!”莲子骄傲地笑了笑,像她还是那个天山弟子一样。
灵儿悄悄地扮鬼脸,又嘲笑莲子:“你现在已经不是天山的人了,还在骄傲什么?对了,你的百年之劫过了吗?怎么看你安然无恙,每天还嘻嘻哈哈,跟个没事人一样?”
雪泽听此,立即回过头来,惊疑地看着莲子。“你渡何劫?”
莲子不满地看了看灵儿,然后笑着回雪泽:“你别担心,我没事!红莲子第一百年会有一个劫难,可能可能过了吧!”
“过了?”雪泽不信。
莲子愣愣地看着灵儿,传去呼救的眼神。“其实,我下山后遇到了很多妖怪,险些搭上命,可能就是这些吧!”
灵儿会意一笑,“这劫可大可小,或许是吧!毕竟你在蓝湖遭受一趟,又被剥除天山级别,这也可能是你的劫难。总之,现在一切事情都没有天下大劫重要,还是好好地寻冰晶吧!”
雪泽看了看莲子,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劫难一事,她也干预不了,最多行帮衬照顾之事。
“这边境地带风景倒是好,可惜我们时间紧迫,回来再看吧!”灵儿笑了笑,自言自语地说:“不对,若是成功拿了圣物,这景色该消失了,我还是多看两眼吧!”
雪泽看着山下的景色,温柔地问灵儿。“你为何要管这些事?原本,兰心阁可以坐收名利、静待消息,你们平梁也可借助冰晶神力,福泽深厚。为何你要来助我?”
灵儿收回目光,腼腆地笑笑,“其实,我是仰慕你嘛!”
雪泽笑而不语,只是看着手腕上的冰晶手串。
灵儿叹了口气,直言道:“其实,我没有说些假话于你。帮助之说,也是为了探究其理。大原因呢,是因为很久前我捕捉到了天女劫的词汇。可能是我违背师命,一直惦念此事,故而对你格外注意,还想帮助你度过此劫!”
莲子听后,愤愤不平道:“原来不是为了天下苍生,也不是为了天山,你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莲子!”雪泽拉住莲子,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难,门派也有、国政也有,为何曲姑娘唯独在意这天女劫?或是,你们兰心阁已经捕捉到了什么,有着先见之明?”
“或许吧!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唯一可以确定是是天女劫是我在意的东西。我之所以不在平梁好好当公主,要做兰心阁的弟子四处奔波,就是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能让我注意的事情,我一定会将之弄清楚。现在,困扰我的有两件事,其一就是这天女劫的来龙去脉,我怎么能放弃这大好机会呢?”
莲子冷笑一声,“那你就来天山等候,还透露些消息,就是为了跟我们一起?”
第182章 入来客轩
灵儿没有理会莲子,收了所有俏皮与笑意,平稳而轻柔看着雪泽,眼神里似带了郑重之意。
“我虽然是为了好奇心,但却是真心想帮助你们。单独说平梁国,我不愿让父王被薛氏利用,也想帮你们找回冰晶,归顺天下和局!”
雪泽应了一声,看了看莲子,劝诫道:“莫要揣测他人心思,开玩笑也要留些情面!”
莲子点了点头,目光移到其他地方,这便是她让步的状态了。她和灵儿互不相饶、不让高低,若有一方停止了说话、断了话苗,这便算是寻常人的道歉和让步了。
雪泽微微一笑,对灵儿说:“我知道你的好意,不过此事我会好好处理,就不劳烦你操心了!毕竟,兰心阁也有诸多事物压着待你去处理呢!”
“这倒不值一提,现在没什么人来请教了!”灵儿不愿被拒绝,又补充道:“我出来,师父同意了,此时回去才不好哩!”
“你确定?”
“确定!”灵儿见到有希望,大笑着说:“我就是想尽点力,不会做坏事,也不会当累赘的,你们放心!虽然我本事不大,但此处我很熟悉啊,至少能帮你处理些小事”
莲子忍不住笑了笑,“第一次见你这般恳求,我倒是好奇了!事关平梁诸多问题,你怎么能这般欢喜?”
“正是因为事关平梁,我才想知道得多些。若是我在,或许情况还好些,于两方皆如此!”
雪泽想了想,平和地说:“就算冰晶在你父王手里,念及背后诸多缘由,他也不一定能够轻易放手。或许,薛氏将冰晶给他,是为了权衡之说。若是如此,薛氏绝对不会让你父王弄丢冰晶,否则会引来大灾大难。这时候,你又该如何?”
莲子点点头,“对,你说啊,那个时候你该怎么办?现在与我们为伍,以后难道要成为平梁的敌人?或者想到时候反水,帮助你父王?”
灵儿摇了摇头,看着远方的家,悠然地回道:“你们不必多虑,我出来的时候,师父已经将这些给我提点过了。我既然决定了站在你们这边,那就不会反悔,你们大可放心!若是相信我的为人,我至少可以帮你们进入平梁境内!”
“曲姑娘还是乐于助人,令人佩服!”
“哟,你得逞了!”莲子拍了拍灵儿的肩膀,“师姐同意了!”
灵儿一惊,激动地看着雪泽。“真的?我能跟你们一起?”
“天地之大,我怎能干预你的步伐?若是想一起就一起,忙了离开便是,我们之中不存在拘礼一说!”
灵儿欢喜地笑了笑,回归活泼的调子。“只要能够每天看见你的芳容,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这山下是镇宁郡,过了此地,就到了平梁。这里有镇宁侯王镇守,其女便是青苓。不知你们打算如何?”
“我想先了解一下青苓的生活习性、脾气喜好,找些切入点,方便与她交流!”
“也是,首先得要青苓的身份才可!”
莲子想了想,突然问道:“师姐,你这么高深的法力,难道不可直接”
雪泽摇摇头,回绝了莲子。“万万不可,此事需要双方同意,怎能蛮横霸道?”
灵儿听后,忍不住嘲笑莲子,直到笑到直不起腰。
莲子见此,不满地走到灵儿跟前。“怎么?你有好办法,说来听听!”
灵儿拍了拍莲子脑袋,笑道:“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嘛!而你,红莲子,可不是人哦!”
说罢,两人打了起来,不相上下,又气又笑。
雪泽见此,无奈地走下山去,拿出面纱带上。这面纱,一下山便是她的常用之物,只能等她找到了合适的身份才可取下。
若是互换了身份,面貌与气息便不用刻意隐藏了。
莲子见雪泽走了,不带任何言语,心中感到一股莫名的酸楚。“师姐当上了天女,这言行举止都变得清冷了许多。虽然下山了,却还是这般清寒忧郁、谨慎孤寂,我感觉都入不了她的心了!”
灵儿将脑袋搭在莲子的肩膀上,看着远去的身影,不禁感叹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总得给人家一个缓和的时间啊!人总是会变的,这不是成长吗?再者,你要是做了天女,担负重任,难道还能活蹦乱跳、欢喜无忧?”
莲子点点头,心中温暖了许多。“好吧,虽然你有时候蛮不讲理,但还是能够温暖人心。你这话说得不错,等这件事情被大家接受了,或许师姐就好些了。事情结束后,她肯定能够恢复笑容!”
“那就走吧!还等什么?要是不跟着雪泽,我们连城门都别想进去!”
“那你以前是怎么回平梁的啊?”
“哼,我自有我的办法!不过,这一次我想走正道!”
三人走下山,来到官道上,互相检查了一下装束,方才走向城门。
来往进城的人都要例行检查,需要检验行李、通关牌子等。雪泽因为在北华被封的北华圣女一职,拿到了可随意进出宫城的玉牌,可以带领三人自由进出。
城内市井坊间是要比北华帝都差一些,却也热闹繁华,所有东西应有尽有。不过是面积小些,供应少些,人马稀疏些罢了。
在城内转了一圈,三人寻到了一处客栈,名叫来客轩。
雪泽认为这名字通俗简洁,店面所处位置偏僻安静,于是选了这家店。
走进店里,只见一派古色古韵之物,店内所有陈设简单无华却干净整洁,令人心神安宁、舒心自然。
一楼有些饭菜供应,客人只有几桌。二楼房间许多,可随意挑选。
雪泽挑了较僻静的一间,视野里非街非河,门对山、窗对园,远有林子,近有幽院。无人打扰的地方,便是她的乐处。
“我选这间,你们两人随意吧!”
莲子毫不犹豫,跟着雪泽就往里走,却突然被灵儿猛地拉了回来。“咦,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怎么跟进去了?”灵儿指了指周围,“你看这么多空房,不够你挑?”
店家也温柔地笑道:“二楼还剩十一间客房,安静的也还多”
莲子摆了摆手,“不了,我就想跟师姐一起!”
雪泽转过身,调侃道:“你是要叙旧么?”
“你多大了,还跟你师姐住?”灵儿拽着莲子,又开始吵嘴了。
莲子看在店家在,不予灵儿多说,只是纠缠着雪泽。
“我们一起吧,这样多省地方?而且省钱!”
雪泽推开莲子,给店家付了三间的银子,将他照顾走了。
“我晚间不睡,要练功,不适合带你一起。你还是跟灵儿在一起吧,两个人有说有笑多好啊!”
灵儿笑嘻嘻地看着莲子,“我们也可以练功,吵架一晚!”
“哼!我不要跟满身蝴蝶的人住一起!”莲子看了看身后的许多房间,走进一间里面。“我住这间,挨着我师姐!”
“好吧,那我就住你旁边!”灵儿说罢,也走进了房间。
雪泽淡然一笑,然后也走进屋子。
关上门,确认周边环境,雪泽启用五行之术,将屋子内摆设的一盆兰花的香气收集了起来,将之散到这家客栈的一楼。
汇集、沉淀、弥散,一楼飘着清香。不过久居兰香的人倒是不知了。
一楼的兰花感念此术,将周围的客人的说话声全部带了上来。雪泽通过花香之气的交汇融合,感知楼下几桌客人的闲杂言语。
“这五行之术还是不错,竟能调动花香!”雪泽感叹着,脑海里飘过曾经学五行之术的场景。
很快地,她又压了下去,迫不及待地开始自己规定的任务
“我可以知道一些消息,再行动,顺便练练法术!”
其实她也只是一试,只因进店时闻到阵阵兰花香味,因此才想到了五行之术。许多法术她都只是明白用法,却没有真正实际操作过,下山前她就开始锻炼自己的施法、控法能力了,以待他日用上正途。
集中意念,仔细感受花香,细细捕捉每一丝信息
“你们听说了吗?这平梁国也跟我们一样,喜获大丰收。那沙土石子里竟然长出了南方水果、蔬菜,那连年干旱的河床还冒出了鲜活的冰水呢!”
“是啊,按说这么炎热干旱的地方是不会有这等景象的,也不知这神女星是好是坏!”
“皇上和大祭司不是说了吗?要我们小心火魔和几个乱贼,那些奇异之景也不需要我们操心了!自会有神女下凡解决!”
“说起神女,我倒想起一人,同样仙姿卓越。你们可知我们的侯王女儿?”
“侯王女儿怎么了?这南宫小姐不是一直不出闺阁吗?你还有她的话说?”
“虽然传闻都说南宫小姐足不出户,但是谁能够一直待在闺阁之中?我听说,有人见过南宫小姐,因为是侯王亲自带她回去的。这侯王出面带人,难道还有假?”
“那你且说说,是什么情景?怎么一回事?”
“听说,南宫小姐私自出城,会见了神秘之人。侯王发现后,十分生气,快马加鞭地出了城。那一天,不顾这大风大雨,侯王带着南宫小姐回了城,还让她跪在雨里淋了一个时辰。”
“所以,最近有许多郎中都往这里来?难道是南宫小姐一病不起?”
第183章 南宫青苓
深夜,烛光黯淡,火苗摇曳。房间寂静无声,风也不卷起任何声响,只是携带了几分凉意。
内无声,外薄愁,心中生冷。
又是一阵淅淅沥沥的秋雨,凉中带寒,似乎想着如何应和人心的薄凉,又如何把秋季的寒意不突兀地展现出来。
侯王住宅里寂静无比,只有几处灯火还在顽固地熬着夜。院落很大,多半侍者已经歇了,只有一处秀丽雅致的闺阁灯火不绝、宛如白昼。
漫漫长夜,无心哀伤,却有心发呆。秋雨的声音,不是很好听,像是哭泣一般。
南宫青苓躺在床上,盯着那台烛光发呆。屋子内只有两个侍女,时时注意着青苓的动向,生怕她又做出了什么傻事。
一阵清风吹过,带着些许清香,令青苓不禁感到疑惑。
“难道院子里的兰花又开了吗?”青苓自问道,她声音又轻又低,没有第二个人听见。
雪泽隐了身,坐在青苓对面的椅子上,隔着两米左右的距离看她。
床上的女子一脸哀愁、无尽忧郁,不仅是受病痛的折磨,还在经受断断续续的心伤煎熬。
“你就是南宫青苓?”雪泽心中念了一句,又好生将她打量了一番。
青苓的脸色不好,惨白无光,眼睛里充着红血丝。未施粉黛,不太精神,却也看得出五官俊俏,双眼迷人。
眉眼如诗如画,或许是她与雪泽的共同点,都带着一种天生的秀气与诗意,灵动而柔美得像一尾海鲸。双眉眼里的神韵,看着清纯与他、如同泉水,转眼似乎又深邃得迷离,惑感浓厚令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自是一个上好的千金小姐,宛如名字一般,处处带柔、点点透雅,可却病在床上、衰败哀艳。
“为何你病倒了呢?不过是普通的风寒,为何久病不愈?”雪泽悲愁地看着她,不自觉地被沾染了几点情绪。
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响起,不多时两重阁门被人打开,冷风灌了些进来,火苗的光影晃了晃。
来者进来后随手关了门,而守在不远处的两个丫头都开始行礼问候:老爷!
雪泽愣了愣,看见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只见他一身严肃正气、军锋桀骜,他的肤颜宛如脸色一般黑郁,眼神清冷肃穆,浑身都带着威严不可侵犯的感觉,令人望而却步、心生避意。
“这就是镇宁猴王?”
他看起来并不英俊,脸上还有一点刀疤,却令人不得不觉得他正义仁道、心境纯净。油然散发的气质与自然生出的心相,一看便知其人信念何如、品质何如。
“有这样的父亲,她怎么还敢违抗父命、冒险出城?她到底要去见谁?”
未几,那人坐在青苓的床边,清冷地看着她。“你可有悔改的意思?”
青苓面无表情地闭上眼睛,不与他说话。
侯王别过头,坐在床边叹气,雪泽明显地看见他脸上有着许多疼惜。那些温暖的情绪,一转身便换成了清冷肃穆的脸色,而青苓也对此毫不知情。
“多少天了?还没想好,还没走出来?”他的语气里明显充斥着不满,但神色却全充盈着担忧和心疼。
雪泽在一旁看着揪心,却又无法干预,她还不清楚青苓为何要作践自己并且冷淡对人。
“他有什么好?让你念念不忘!”
青苓睁开眼睛,冷漠地看了猴王一眼,又将目光移到其他地方。
猴王见此,直接了当地说:“既如此,那我就说明了!为父已经给你定了亲事,你得想想自己下一步该如何!”
青苓愣了许久,惊愕一闪而过,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要来,只是没想到这一刻竟那般难以接受罢了。
“事情到这个地步,你还是不打算跟我说话吗?”
青苓的眼角流出一滴泪,迅速地滑落在头发丝里,顷刻就消失不见。
“谁?”
空气里终于有了她的声音,但它悲凉而哀转得让人同情。
“我本来中意城中大私塾家的陈公子,他谦和有礼、文质彬彬。不过,太后传信,有意让你入主大皇子的王妃。大皇子心地纯良、文墨不少,也是一个好归宿!”
“难道,父亲想要我嫁给皇亲国戚?”青苓冷冷地看着侯王,用着不悦的目光抵触着。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并非指望你给我找个凤婿,我也不攀附任何权贵。只是你心中所想不可能,你只能在我说的里面选一个!”
青苓淡淡地叹了口气,笑道:“哪有我选的余地?父亲喜欢谁,我就嫁谁!”
侯王沉默良久,又别过头去。“既然如此,那你就养好病,下一个良辰吉日就嫁人。陈公子的提亲,我先替你应了,再回绝了太后便是!”
“为何要改?难道父亲不怕得罪太后吗?”
侯王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不曾畏惧过权势!”
“不曾?”青苓冷笑了几声,不再多说。
侯王见此,立即明白了青苓的讽刺意味,愤怒地说:“我不同意你与他可不是因为权势,也不是怕你被北华任何人指责怪罪,而是你和他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青苓没有说话,她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说再多有什么用呢?而且,她本就明白自己的父亲是何等的自强刚烈、不畏权势,她也无心再伤他。
侯王也冷静了下来,左思右想不知说什么,只留了一句:“好些养病,下个吉日是难得的出阁喜顺期!”
青苓皱着眉看侯王将陈家的帖子放在床边,又痴痴地看着侯王起身。
“父亲不打算将我嫁远些吗?难道,还要留女儿在此日夜寻机会出城?”
“还想着出城?”
青苓点点头,疯了一般笑道:“想,随时都想,不如父亲打断女儿的腿吧!”
“你?”侯王十分生气,脸上的青筋都可以看见。“要不是念在你娘的嘱托上,我早就动手打你了!你这个不孝子,书都白读了!竟然还想忤逆父亲,违背伦常,我真是!”
“你真是不该生我、养我!那你杀了我吧!”
侯王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便夺门而出。青苓默默地流泪,不顾父亲远去的背影。
一切都归于安宁,似乎此处的日日夜夜皆是如此的安静。
雪泽思考了一会儿,站了起来,走到青苓的面前。“你这么痛苦,不如先休息一下吧!”
雪泽轻扬袖子,一阵清风飘过,青苓睡了过去。
“似乎有了些眉目,还需要再知道得细致些!”
雪泽来到桌前,取了一枝花,“本来想现在就入你的梦,不过你已经疲惫不堪,还是让你多休息一下吧!看看今夜,我的五行之术能不能联合分身术一起用!”
说罢,雪泽瞬移了出去,经过数秒,回到客栈之中。
这间客栈的夜也十分寂静,只有楼下有些光亮。雪泽正要推开房门,只见屋子内的蜡烛不知何时已经灭了,可她走的时候是燃着的啊。
“怎么回事?难道有人闯了进来?”
雪泽一惊,施法探了周围,并没有发现修行之人的气息,便没有多想,一把推开了房门。
刚关上门,才发现有点人气,雪泽便感到一阵拉扯,随即便有人捂住了她的嘴。
“别动!”
雪泽正要施法,却觉得那声音十分熟悉。“这是百山吗?他在这里干什么?”
还未来得及多想,雪泽听见门外有阵阵脚步声响起,不多时又在远处消失了。
“对不起,打扰了!”刘礼松开手,拘了个礼,转身就要走向门口。
雪泽施法在门上,刘礼无论怎么样也打不开,尴尬地咳了一声。“不好意思,我我马上离开,我走窗户好了!”
雪泽轻声笑笑,若换作以往她定要好生住弄刘礼一番,不过现在她却需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和任务了。
“你在此处作甚?”
刘礼一惊,愣在原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雪泽一挥手,屋子里的烛光亮了起来。心中念道:看来,隐藏气息的法术还是很有效,他竟丝毫没有感知!
刘礼看着雪泽,又惊又喜。“雪泽,是你?”
雪泽点点头,坐在桌前,为刘礼倒了一杯水。
“你好像又在被人追杀?”雪泽说罢,听到刘礼尴尬地笑了笑。
“这这又让你见笑了!”
刘礼走过来坐下,惊喜的神色还未消失。日思夜想的人突然在这里遇见,刘礼觉得自己十分幸运,又觉得这场刺杀十分有趣。
“不曾,不过你要多加留心!”
“我已经习惯了!每次出宫,都会有这样一出!”
“那倒也是趣事,锻炼出来了一身本事!”
刘礼腼腆地笑了笑,激动地看着雪泽。“你是来这里寻找圣物的吗?下一步要怎么做,我可不可以帮些忙?”
“我每次下山,都有大事发生,也都有人帮忙,这好像也是定律。不过,此事牵扯甚多,又危险又复杂,公子还是不要参与了!”
“我并不怕复杂凶险,只要能够做些正事,我都十分乐意!”
雪泽轻柔一笑,“百山,你还是做你自己的事情吧!千辛万苦而来,可不要空手而归!”
“我的事?”刘礼笑了笑,心想:我的目的就是来见你,没想到真的达成所愿了。我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帮助你、保护你,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
“其实,我来是为了见侯王一面。这件事情简单,一天就可完成。若是你有何事需要帮助,尽管提及!”
雪泽想了想,低头一笑。“我来这里,第一件事也是与侯王有关。不知你见侯王是为何事?”
“我是为了大哥而来,这侯王之女深得母后喜欢,想要我代之提亲。南宫小姐在这里是有名的才女,而镇宁侯王也是北华的功臣,这算得上一门好亲事!”
雪泽点点头,“此事,你大哥可愿意?我见他一心修行,并不在意儿女私情,难道会听太后的话娶妻生子?”
“大哥心性要强,自然不会同意,但是我也不能拒绝母后。唯有在侯王这里试一试,若是南宫小姐无意,那自然好办。若是她有些意思,那就只能大哥亲自出面解决了!”
“原来如此!”雪泽喝了一口水,心中有些许想法。
第184章 入梦
突然,外面火光乍现,门窗被照亮。
两人警醒地移了目光过去,明亮的光线打破了她们的对话,顷刻间便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见到来人,雪泽松了口气。
“莲子,你来作甚?”雪泽从门口走回桌前,气息平稳了许多。
“师姐,你还不睡啊?”莲子走到雪泽身边,惊喜地叹道:“你知道我要来?还给我泡了茶水?”
雪泽转身,拿走莲子手上的杯子。“这不是给你的!”
“嗯?那是给谁的啊?”
雪泽淡定地坐下,没有回答的意思。
莲子一愣,四处看了看,突然吓了一跳。“师姐,你屋子里还有男子在!”
雪泽面无表情地倒了三杯茶水,丝毫不理会莲子的惊恐慌乱。
刘礼走了出来,谦逊地向莲子行礼。“莲子姑娘,不必惊慌,更不要多意!因为恰逢刺客追杀,我才借此躲避一下。”
“对,我跟这位公子认识,你不必这般表情!”雪泽说道。
“嗷,知道了!”莲子点点头,正要尴尬地出去,却被雪泽叫住了。
“你将房间让给公子,今晚跟我住吧!”
莲子疑惑地停了下来,她看了看刘礼,心想:虽然这公子长得不错,又谦逊有礼,还带些不凡之气,可师姐为何对他格外温柔善待一些?若说风华绝代之容貌理被人欣赏,这也不至于让师姐动心吧?
刘礼对二人微微一笑,“深夜打扰,已是失礼,在下不敢再麻烦二位,这就告辞!”
雪泽没有说什么,她不喜欢干预别人。说出了好意,领不领倒是对方的事了。
“且慢,我也没说不让,你现在能去哪?外面不是有追杀你的人吗?”莲子拦住刘礼的去路,又将他好生打量了一番,不得不生出诸多感叹了。
天下竟有如此俊俏温柔的男子!
刘礼温和地笑了笑,坦言道:“我想风行已经在找我了,我这就去跟他汇合!”
莲子一惊,目瞪口呆地看着刘礼,愣愣地问道:“你,认识风行?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在下”
“皇上!”门外一声低沉男声传来,一个黑影突然破门而入。
刘礼一惊,走到黑影身边,向外望了望。“你怎么来得这么突兀?可有人跟着?”
“没有,属下”风行正要回话,突然瞥到了莲子等人,瞬间愣住了。“这?”
莲子也甚是惊慌,与风行一同愣在原地。
雪泽在一边看着,心中暗想:两人分别不久,再次相见却是这般场景,不知为何她们互相在意却又要隐忍推却?难道,两人有所顾忌?
“莲子!”雪泽唤了一声,打破几人的尴尬。
莲子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刘礼,尴尬地说:“你,你就是皇上啊!不好意思,得罪了!”
刘礼见此,笑道:“不必如此,大可当我是江湖中人。风行,你突然到此惊吓了二位,还不道歉?”
风行点点头,低头行礼。“两位,打扰了!”
莲子只顾着摇头,雪泽笑道:“无妨,我等也并非拘礼之人!”
“既是如此,那我们就先行告退了!”刘礼行了礼,正要与风行从门口出去。
雪泽看了看莲子,莲子立马会意。
“夜深了,外面不安全,也没有酒家客栈。我与师姐住,腾一间给你们,请随我来吧!”
“却之不恭!”刘礼笑了笑,先走了出去。似乎也默契地想着,要多给风行和莲子一些相处时间。
风行和莲子走在后面,两人互生尴尬,却又低头不语。毕竟,那一次的分别两人的心都回到了从前的冰冷状态,不可能与不敢尝试已经替他们说了再见。
若真是有缘无分,谁又能拗得过?
莲子推开一间房,将两位带了进去,然后迅速关上门出来了。
走过漆黑的过道,莲子差点忍不住落泪,最终还是向着雪泽的房间走了进去。每每看见雪泽,莲子的心情就要平稳得多。
“师姐,你,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提醒什么?我有时间吗?”
莲子低着头坐下,玩弄着手中的杯子。
雪泽若无其事地喝了杯水,看了看花瓶里的那枝花。“你以后多加注意,这些是善人,也可帮衬不少。能够给别人方便,也要毫不犹豫。”
“这是自然!”
“我今晚要用分身术去侯王府一趟,你注意这里的风吹草动!”
莲子顺着目光移过去,看了看那枝花。“这是哪里的兰花?”
“听说过入梦探灵术吗?”
人约黄昏后。
沙尘依旧,黄土残存,视野里苍黄一片。
一望无际的砂石,稀疏的几点青草,此处又像沙漠,又似戈壁。
晚霞的颜色,是天穹的五彩浓墨,是沙土的泛金光泽,是少女少男的心思。
风中带着暖流,却不失清爽,吹起青丝,也吹扬衣裙。一棵胡柳,是这片黄土的奇树,也是此处沙土连绵之地唯一的迥异之景,高傲而孤独的它好似一个温厚耐心的见证人。
“他来了!”少女的心里念了一句,天与地都变成了浪漫的色调。
他驾马驰来,好似踩着风火轮,急切而又高兴。风中飞舞的尘沙化为背景,将他的英姿衬托出来,令人心中惊喜。那飘扬的衣衫,欢快得像个孩子,活泼中带些激情,却毫无粗蛮野性。
她站在树下,对他莞尔一笑,宛若背着极光、握着云彩。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是他见过的最漂亮最温柔的女子,一见倾心,势要与之白头、共之长久。
“不太准时哦!”她笑了笑,低着头走向一侧。
他微笑着走过来,拂去身上的尘土,耐心地等她将少女的羞涩平静消去。
“路上遇到了点急事,帮了几个牧民,不好意思耽搁了!我怎么会浪费与你相处的时间?幸好提前了一个时辰,不然就要让你久等了!”
她摇了摇头,瞬间消了不悦的神态,刚刚那似责怪般的话也是为了逗趣。
“我不怪你,我知道你!”
“你总是那么善解人意!”
他虽然是大漠之人,却不带任何粗横野蛮,多出些温和耐心、明人心思。她虽然生在中原闺阁,却没有任何封建思想、禁锢束缚,还添几分和颜悦色、包容体贴。
“青苓,我已经向父亲提过了!他同意!”
“广离,真的吗?你父亲不在意我的身份?”青苓激动地问道。
广离点点头,将青苓抱在怀里。“他说你并非皇亲国戚,这便不会涉及太多,我们只过平凡人的生活!”
青苓的神色暗了下来,眼眸中尽是哀伤。“可惜,我”
“你舍不得家吗?那也无妨,我可以随你去中原!这镇宁离平梁很近,我们也可以在那里安稳度日,只要我隐藏身份即可!”
“我何尝不想?但是,中原有诸多不好。要不然,你带我走吧!”
“走?你想去哪?”广离温和地问道。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哪里都可以!”
广离想了想,试探地问道:“那,平梁国都你可愿意?”
青苓微微错愕,惊疑地问道:“为何要去国都?为何不找个人少偏僻的地方过一生?”
“其他地方也可以,只是可能过得苦一点,我不想委屈你!”
青苓一愣,“这是什么意思?你更熟悉平梁国都?”
广离点点头,叹了口气,惭愧地看着青苓。
“其实,我一直没敢跟你说!我其实是平梁的王子!”
这一句如晴天霹雳,又像是瓢泼大雨,青苓愣愣地看着他。“你是平梁王子?”
广离看着青苓惊讶的表情,赶紧握住她的手,补充道:“你不要多意,我还是会带你走。你想去哪就去哪,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身份都不重要!”
青苓温婉一笑,神情变得纯净了些,好似放松了某种东西。
“其实,其实我也隐瞒了身份。我们都不是平民百姓,我是镇宁侯王的女儿!”
“镇宁侯王?”广离惊恐地看着青苓,陷入了沉思。
青苓心中一紧,好奇地问道:“我,我的父亲怎么了?”
广离收了神色,淡定地摇摇头。“没什么!”
“广离,你为何不说?隐瞒我作甚?”
“青苓!”广离深情地看着她,正要开口,却突然被青苓推开了。
刹那间,所有浪漫色调都变了颜色,记忆里、梦境里只出现了一张黢黑严肃、满是怒意的脸。
百花凋零,春景不复。
镇宁侯王的出现,宛如将寒冬拉了过来,那气势不容抵挡,那力道不容抵抗。
“父亲!”
“你还有脸叫我父亲?”
侯王一个耳光,将青苓打得委屈而惊惶。
广离愤恨地看着侯王,“侯王怎可打自己的女儿?”
“哼,老夫的家事需要你这个外人干预?”
广离心疼地抱住青苓,却敌不过侯王的拉扯。
“你们竟然在这里幽会,还敢当着我的面纠缠不清!”侯王愤怒地将广离推开,把青苓控在手下。“身份悬殊,差异甚大,还是不要往来了!”
“父亲!”
“闭嘴!”
“镇宁侯王!”广离爬起来,正要与之争辩,却被侯王打了回去,丝毫没有留情。
广离看着青苓和侯王离去的背影,大喊:“青苓,不要走!”
青苓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广离吐血倒地还在努力地爬着。她激动地推着侯王,却力小身薄。
“父亲,你”
“你再喊,我就杀了他!”
青苓瞬间住了口,转身悲苦地看着广离,大声说道:“你不要追了!”
侯王走到马前,抱着青苓翻身上马,轻蔑地看了广离一眼。
“你若是敢生事,我回去就将青苓嫁人!”
广离愣在原地,目光里尽是悲愁。“青苓!”
沙尘起了,风中带寒,天色沉了下来。四处都是风声呼啸、尘土飞扬,广离顾不得天气转变、骤雨突袭,只觉得心中生寒、无法自拔。
独自哀伤,沉浸雨中,久久无声无息。
广离任由风刷雨打,任由那泥浆沾在身上,任由心中情绪肆意蔓延。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等突变,那比天气突变还要不可预测、无法抵挡。
梦境恍恍惚惚,看不真切,只有梦境主人最记忆深刻的片段可以清晰可见。
雪泽用了分身术,联合着五行之术,虽然成功了,但她还是没有确切地知晓那个男子的名字、身份。只有那张面容和两人悬殊的身份,以及那棵见证许多的胡柳。
“原来,青苓是为情所困!”
第185章 雪泽帮莲子
清风飘了一缕,火苗弯了一下腰,好像是在给谁行礼一般。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屋内的香又淡又雅。雪泽回归本身,调理了一下气息,柔和地睁开了眼睛。
莲子在桌子边坐着,无聊地喝着茶水,见雪泽终于有了动静,不禁喜笑颜开。
“师姐,你回来了?”
雪泽点点头,看了看外面的夜景。“这天还早,你睡会儿吧!”
“不用,我也是有修为的人。不吃不喝,不睡不动,这都是小事!”
雪泽轻笑一声,“你那点修为能够支撑这么久吗?这凡尘可有大变故,我们每个人都处于变化之中。据我所知,你连树妖都打不过,还不谦虚低调、潜心安息?”
莲子小脸一红,尴尬地咳了两声,她好奇着雪泽如何知晓,又想着怎么来解释。
“那些树妖是得了魔头的灵气,这才如此张扬跋扈。我那时候打不过,是因为我身体未愈、法力欠缺,这还是可以理解的嘛!往时不同今日,你可不要看低我哦!”
“那你倒是说说,你都学会了些什么?能否一个人闯江湖、对大敌?”
“我”
雪泽看着莲子尴尬的神色,继续说道:“这天下已不是原来的天下,要改变眼光的是你。如今火魔在世,妖灵横行,你这点修为不足以独善保身。且不说你要保卫何人,你自己的劫难都还不定呢!”
“劫难?”莲子笑了笑,若无其事地说道:“不必在意,这该来的总会来!天下劫难那么多种,每个人都有些大劫小劫,这世间还是照常运作,不会因为这些就如何。若是能够完成心中所愿,那便不用顾忌自己了!”
雪泽轻柔一笑,不甚同意莲子的话。“不与你说大事,就说说这风行,你能舍得下他?若是他知晓你有一劫,他会如何?这凡人的劫难是坎坷起伏、大小难事,而修行之人的劫难是生死离别、情变位升,这能相提并论吗?”
“越是如此,莲子越是担心师姐。你面对的是天女劫,要承担的是天山劫,还要为天下安宁着想。诸多事情,万般困难,莲子怎么能袖手旁观、着眼自身?”
雪泽停顿了一下,心中想道:怎么被她绕到天女劫了?自己的劫还没了解,又来关心我了,还是那个看样子!
“师姐,你跟我说说呗!你这一劫,要如何渡?”
雪泽微微一笑,“渡什么劫?你还是管好自己,你的劫是情劫吧?!这可是比天山劫还没有头绪的哦!”
“不不是!”莲子连连摇头,“我的劫是小事,不足一提!”
“那你就真的能不顾风行,不念割舍?”
莲子被问住了,眼眸低垂、神情抑郁。说起来,谁能割舍得下?只是,有千万阻碍罢了。
“看来,还是放不下啊!”
雪泽还未等莲子回答,手指轻弹,施了一个障眼法。
未几,窗外有许多人声响起,似乎在寻找风行。那些人皆凶狠地喊着风行的名字,宛如在寻找仇杀一般。
“这下面是怎么了?”莲子惊疑地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了看下面的街巷。
雪泽微微一笑,“风行好像又被追杀了,情况不容乐观,你下去不?”
莲子毫不犹豫,飞身下楼,在街道上发现一队人马,立即追了过去。
“真是个痴情人!”
雪泽指尖轻划,在空气里设了一盘棋局,将深夜的街道布置得妥帖稳当。看了看这等景色,再感念一下莲子的神色,雪泽不禁自叹道:我何时也有这等小心思了?
不得不承认,雪泽自从经历一番生死后,恍惚突然觉悟、顿时明晓,对世间一切事情都拂去了原本的单纯顾念,取而代之的是理智与冷静。
复杂的世间,不仅需要一颗纯良的善心,还需要满怀智慧的头脑,以及针对必要时段、特殊人群、重要事情的合理手段。
渡劫?为自己、天山、天下,那就得担负起重任、改变原来一贯的纯净、找到合适的位置。心灵和灵魂依旧可以保持干净,但是除去尘土秽迹的时候,难免沾惹污渍油垢,需要更加厉害的东西去恢复整洁。
未几,雪泽监看莲子时发现了另一队人。那群人身穿黑色衣服,个个武力高深、轻功了得,听了雪泽制造的假人呼唤之声便寻了过来。
“这难道是真正的追杀之人?”雪泽犹豫了一下,决定了下来。“既然我已经干预了,那就让莲子和风行见个面吧!晚些时候,我再出面处理了那些刺客便是,这些人留着是个祸害,今晚倒是有些用处”
说罢,雪泽将局面改了一些,让真正的刺客成功地遇到了出门探查的风行,而莲子也向那个方向追去
“接下来,该怎么做呢?”雪泽感叹一声。
心中唯有一件事情可以明了,那就是快速攻破青苓的防线,拿到凡尘的身份。否则,四处受限不说,雪泽还无法与身边人好好相处。有天女的位置拘束,谁也不好主动去跨过这条坎。
雪泽也不想随时清冷,不想做一个高贵清雅的冰山美人。
可是,要想成为青苓,该如何去做呢?
“那个男子到底是谁,唯有知晓他的身份,这一切才好继续下去。若是侯王将青苓嫁人了,那我该怎么办?若是刘礼提亲成功,青苓嫁给刘义,这又该如何是好?”
雪泽想了又想,最终肯定了下来:这一切关键,还把握在刘礼的手中。现在,他握着生杀大权、行程方向。看来,我要找他帮些忙了!
月夜,清寒。
人心动荡,步调匆忙。
追着一群凶神恶煞的男子,莲子来到一处深苑,飞身上房,莲子才看见内院的打斗。
“好啊,果真有人不知好歹,竟敢欺负风行!”
莲子站在瓦片上,施法唤出数颗石子,宛如暗器一般向那些人袭去。
黑衣人遇到石子,像是中了飞刀一般,瞬间倒地、艰难爬行。风行转头看去,只见莲子正在帮他处理祸害,不由得心中一惊。
“莲子,不要管我,你快走!”风行说罢,又加入一群人的战斗。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莲子又是惊疑又是气愤,直接飞身下来,站在风行的身边。“你怎么又被人追杀了?”
“我夜间听见响动,这才出门看看!”
莲子点点头,看了看将她们围成一圈的黑衣人,对风行小声说道:“你先走,我有法力,我可以隐身!”
“不行,你切不可使用法力。隐身术也是在天山学的吧,这也不能用!”
莲子一愣,不知风行何时了解了这么多。“我是妖灵,我会飞身瞬移,你别担心了!你快走!”
莲子催促风行,又时刻注意着黑衣人的动向。却不料被风行转身抱住腾跃而起,两人来到一块空地,刚刚的地方出现密密麻麻的飞箭。
“哇,你这么厉害!”莲子惊叹几句,瞬间又变成了迷妹。
风行护在莲子身前,“所以我不用你保护,以后你遇到危险都先自保吧!”
“小心!”莲子扯了风行一把,施法击退了飞来的几只利箭。
风行遮住莲子,拿出刀剑躲避,又将莲子带着往门口撤去。
“这里不是一拨人,你可要小心!”风行提醒道。
莲子欢喜地笑着,也时刻注意四周的环境。“门口有伏击,我们藏在这吧!”
风行还没有回答,莲子已经将他拉了过来。这破旧空落的院子里有许多柴堆,门口也堆着许多,足够让两人躲藏起来。
莲子施了一个小法术,让两人暂时隐蔽了身形气息,那些人搜了搜便离开了。
躲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风行还不忘将莲子护在怀里,生怕她出什么事情。
“我是修行之人,你害怕我出事吗?”莲子这样想着,嘴角不禁流露出许多笑意。
风行见此,低头盯着莲子。“你这是笑什么呢?”
“没,没什么!”莲子赶紧低下头,不敢看风行的脸。
脚步声没了,空气又安静下来,风行也终于想明白了。
“我我失礼了!”风行咳了一声,跟莲子保持着很远的距离,连目光刻意地不放在她身上。
莲子见此,心中又伤又痛,虽然她已经习惯了,也全然明白和理解风行的心思,不过
脑海里飘荡的还是雪泽的那句话:你真的能舍得下风行吗?
既然是情劫,那不面对怎么渡?既然是纠缠,一个人又该如何断?是非曲直、儿女情长,皆要两个人的意思,莲子想通了,她要与风行说个明白!
“风行!”
莲子唤了一句,看着他只是点头而不言语,便靠近了些。“我想跟你说些话!”
风行迟疑了一下,“你说!”
“我我和你”莲子想了想,红了脸却还不知道如何开口。“我想我”
风行看了莲子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他沉默了一会儿。
“我”
“我知道!”
莲子一愣,抬起头看了看风行。“你知道什么?”
第186章 刘礼想出力
清晨,天蒙蒙亮,已经有人醒了。
楼下的声声响动被雪泽收在耳里,她略微收拾,开门走了下去。
店门大开,人员稀少。秋意渗在浓雾里飘了进来,将兰花的香气融在水雾里,把寒气清凉洒在每一寸肌肤上。
雪泽喜欢这样的清寒,这对她来说不过是寻常温度,因而还是衣着轻薄、宛如盛夏。
店里只有两个人,一个忙着放置瓶瓶罐罐的老板,一个静坐茗茶的公子。
他坐在那里,正对着楼梯,似乎有些刻意,却又带些悠闲自然。他也看见了雪泽,自她出现在二楼的长廊上开始。
雪泽回以浅笑,淡然地走下楼梯。“起这么早?”
“这是习惯,你为何也醒得这般早?”刘礼笑着回答,并给雪泽倒了一杯水。
倒水的情谊,不浓不淡,想来自然可来,不来也不尴尬。
雪泽神态自若地走了过去,这令刘礼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心上人向自己走来的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
“喝一杯早茶,吃些点心,这镇宁郡该要热闹了!”刘礼轻声说道,眉眼里尽是温柔,即便看向他处也是这般。对待雪泽,他似乎用完了他所有的温柔。
雪泽顺着目光看向窗外,只得了几个行人与店铺的景色,笑道:“此处偏僻清净,若是你好热闹,为何不去城中心?”
“我自然更喜欢清闲之地,至于热闹之说,也是牵连我等会儿的任务。”
刘礼笑了笑,看着雪泽的神色,心想:你喜欢什么地方我能不知晓吗?虽然我来这里不是故意,却也不愿意离开了!
“你有何事要做?在此喝茶,似乎轻松,难道此事简单易做?”
刘礼温和地笑了笑,坦言道:“其实并不简单,我只是想静心想些对策罢了。这镇宁侯王可不好相处,也不知道他对我大哥印象如何,更是不清楚南宫小姐是何心态!”
“原来如此!你是想等到午时,再去侯王府?免得侯王自叹礼数不周,又道你故意疏远、不说详情,还可能牵扯许多安危事项。想来,这帝王并不好做!”
面对雪泽突如其来的热情,刘礼觉得惊惶而幸福。“她怎么肯跟我说这么许多?我以为,她只会浅淡地回些礼数之话。看来,她并没有被天女之位而惊扰改变,还是原来那个平易近人、待人宽容的女子……”
“正如你所言,每一个位置都有困苦疑难,相信你也多有共鸣。重重事情前,有责务在身,就必须得谨慎三思、思虑周全。不过,你何时对我的事情感兴趣了?”捕捉到雪泽的一丝尴尬,刘礼赶紧转了话锋。“难道是莲子姑娘想要知晓些风行的动向吗?”
“这倒不是!”雪泽清浅地笑了笑,心中有些许感动:他竟然丝毫不在意这些突然和冒失,竟对我毫无防备,难道这帝王环境还培养不出敏锐心思、提防习惯?”
刘礼将雪泽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甚是欣慰。“她还是那般善良纯正,尽管有事想说,却又担心我是否被骗、是否被利用。你啊,还是不要担忧别人了,勇敢直说吧!你的事情,我怎么会不帮助呢?”
雪泽沉思不语,始终下不了决心,一向她都是靠自己完成任务、达成目标。现在有心倚仗刘礼,心中却有些愧疚羞涩了。
“说起来,风行已经不见许久了。若你真是为莲子而来,那我还爱莫能助!”刘礼笑了笑,解了这话语中断的尴尬气氛。
雪泽莞尔一笑,眼神透彻无比。“莲子也半夜消失,可能与风行是同等心思吧!”
刘礼一惊,随即欣喜地笑笑。“原来如此,是我多虑了!看来这地方适合约会,她们也该好好说些话了!我见她们二位都心思飘忽、情绪不稳,像是坎坷不平,宛如经历一次大劫。若是能够心除疑惑,破除万难,她们定能修成正果!”
“不错!”雪泽神色暗了下来,心中突然有些担忧:莫非,莲子的劫难迟迟不来、不可预判是因为…情劫?她真的要历情劫吗?
刘礼见雪泽略微不悦,立即把话题带了回来,以解雪泽的困惑和悲愁。
“午时一到,我便会去侯王府,会一会侯王与南宫小姐。你在此有何要务?可需我的绵薄之力?”
雪泽眼角带喜,却不曾回话,心中还是有些纠结。若请了刘礼帮助,岂能脱得了利用之嫌?再者,她明白刘礼这个帝王并不好做,她不愿带给他更多负担。
“你有公务在身,我先不予打扰。若是有事,我自会找你!”
刘礼点点头,“那你该如何找我?我倒是会天山的召唤之术,但只能是我找你。若是有事,你该如何找我呢?”
“这,我自有办法,你不必担心!”雪泽笑了笑,摸了摸脸上的轻纱,心想:要何时才能拿下它呢?这南宫小姐何时能够被我说服?不,我还没有让她知晓我呢!看来,这取身份就很难!
“雪泽!”刘礼唤了声。
雪泽一愣,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刘礼。
刘礼收了神色,按捺住心中情绪,缓缓说道:“你说,我下一步该如何做呢?”
“什么下一步?去侯王府吗?”雪泽问道。
“嗯,正是!”刘礼腼腆地笑笑,心想:她还是不懂男女、未开情窦,不过也甚是可爱!
“你说了几回,我还没有献过一计,真是令人羞愧。”雪泽尴尬地笑了笑,想了想再说:“我认为你这一事较为简单,只需将中间人做好即可。这侯王正义直率,可能言语粗蛮,却也是直人快语。你将好意好事表明,自可知晓他的意思。至于这南宫小姐嘛,虽然身在闺阁,婚事不能自主,却也是侯王的唯一女儿,我认为还是要对她温和些!”
刘礼挑了挑眉,笑问:“如何算作温和?”
“这件事情,涉及她的命运和婚姻,还是要听一些她的意见。若是神女有梦,这自然是欢喜之事。若是她不愿意,则可缓和一些,或者……”
“若是她不愿意,我自然不会强迫。虽然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两人之情最为重要。若是她不愿,我会代大哥与她同母后说教,拒了此事!”刘礼见雪泽不好开口,于是直接接了话,他不愿雪泽有半分晦涩尴尬。
雪泽欣慰地笑了笑,心中甚是欢喜。“没想到,你还真是仁义善良之人!北华有你这样的君主,真是有福!你大哥与南宫小姐,也会感激你的!”
“应是如此,我也猜测她们不太情愿!”刘礼温柔回道,低头假装倒茶,不带半点情绪,表现得极为自然。
雪泽听后,收了紧张之色。刚说完话,她便觉得自己透露了什么,却没料到刘礼竟然不说“你怎么知晓她们二人皆不愿意”而是用一“猜测”之词化解尴尬。
一时说快了,雪泽将自己探查侯府得来的信息掺在了话语里,欣慰的是刘礼并未过多计较、更无猜忌。正是因为他给的莫大的信任,雪泽每走一步都觉得甚是愧疚、难以平静。
“既然如此,那看来你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那便祝你心想事成、达成所愿!”
“承你吉言!”刘礼笑着喝下那杯茶,心中已经对一切明了清楚,也知晓了下一步该如何。
早前,刘礼特意找了灵儿问话……
灵儿外出逍遥,转了街市,像是找人,又像是觅食。
刘礼出门巡查镇宁的风气,碰巧遇到了灵儿,得知她明白雪泽的前前后后、大致目标,于是动用了所有能力将话套了出来……
“我不能透露,否则她们对我会失去信任!”灵儿叹了口气,“你要想知道可以去问莲子,为什么来纠缠我呢?以风行将军的面子,莲子肯定知无不言!”
刘礼摇摇头,轻声细语地说:“我并无恶意,也是想全心全意地相助,而且…你们在此处做事能有我方便吗?”
灵儿愣了愣,欲言又止。说起来,拿到青苓身份一事,刘礼确实能帮不少忙……
“再者,风行不见了踪影,我如何让他帮衬?此事不该越少人知晓越好吗?”刘礼见灵儿显露纠结,便继续说道:“我今天要去侯府,没有太多闲余时间,你可以现在说吗?你应该知道,我是正派人士,不会做出——”
“等等,你说你要去哪里?”
“镇宁侯府!”刘礼一愣,“怎么,你们?”
灵儿捂嘴大笑,激动地说:“那你出马定能加快进程,我们当下最重要的事也跟侯府有关!”
“是什么事?”
灵儿支支吾吾半天,回了句:“你只要知道你能帮忙就好,若是天女让你做些什么,你就大方地做就好了!你是皇上,干预一下侯府不难对吧?!”
刘礼轻声一笑,“不难,但是让她开口请我帮忙很难!”
灵儿顿时哑口无言,挠了挠头,叹了口气。“确实如此!但是…我……”
“你不用透露太多,我只想知道我该如何帮她!”
第187章 莲子被拒
日上三竿,雪泽的房门终于迎来了动静。
莲子破门而入,随手关门,然后尴尬而惊惶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她的脸色慢慢浮现一层又一层的绯红,将她的皮肤全部染红,像是从沸水出来的一般。
“红莲子遇事会全身变红吗?”雪泽笑着坐在桌前,自顾自地喝着茶。
莲子红着脸走过来,站在雪泽背后,吞吞吐吐地回答:“你们,你们是不是怀疑我们了?”
“怀疑什么?”
“怀疑我们啊!”
“你怀疑我们怀疑你们什么?”
莲子的心紧张地无处安放,只得散为脚上的急促步子,她在雪泽背后走来走去,气喘吁吁地解释道:“真的没什么,不要怀疑我们哦!”
“我何曾说有什么了?”
莲子还未回话,门突然被推开了,曲灵儿笑着走了进来。
“咳咳,不要怪我没有敲门哈!我感应到莲子了,这才过来的!”灵儿笑着坐在雪泽身边,故作低声问道:“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曲灵儿!”莲子羞涩而生气地喊道。
“干什么?”灵儿抬头笑看莲子,“你可是有大事要宣布?快,我们洗耳恭听!”
莲子气得瞪大了眼睛,“你不要乱来,小心我把你的身份说给每个人听!”
灵儿冷哼一声,似乎毫不在意。“你成天就想着用这个压我!”
“莲子,曲姑娘可是在此等候许久了。你出去再急再忙,也不该现在才回来吧!我们都很担心你,你可不要曲解了好心好意!”
莲子一惊,愣愣地看着雪泽,不可思议地问道:“师姐,你是认真的吗?竟然帮着她说我?”
雪泽笑而不语,只任由灵儿和莲子大吵大闹。
“你怕被说?”灵儿走到莲子身边,调侃道:“是什么味?竟让我嗅到了春天的感觉!”
莲子别过头,不理灵儿。
“啧啧啧,还会摆架子了!”灵儿捏了捏莲子的肩,笑道:“你这么紧张,要不要我替你松缓些?”
莲子往后退了一步,躲开灵儿。“你在这里来来去去,可是为了看我的窘态?”
“我之前又不知晓,只是好奇罢了。怎么,你也怕自己的窘态被人看见?那你还这么晚回来,到底干什么去了啊?”灵儿环顾四周,低声说:“我们这是三个女子,又闭门低声,有什么不可说的?”
莲子小脸一红,更加滚烫,不理会灵儿爬到床上去了。
“喂,你这想补觉吗?我不信,你快起来!”
莲子用被子捂住头,不满地说:“不起!”
“不起?那我去看看风行将军如何?看看他是不是也像你这般?”
莲子不回话,心中一阵悲凉升起将她的羞涩压了下去。脸上的滚烫消散了,她也掀开了被子,小声说了一句:“别去找他!”
灵儿一愣,想要过去细究却见莲子侧了身,只留给两人一个落寞的背影。
“这?”灵儿轻手轻脚地走到雪泽跟前,不解地问:“从没见过她这样,这是怎么了?”
雪泽慢慢地摇了摇头,目光转到另一边,神色暗了几分:看来,事情并不完美!
莲子闭着眼睛,泪水沾满了枕头。回想起昨夜起起伏伏的发展,莲子的心迎来了撕扯一般的痛。
当她鼓起勇气,坦诚地对风行告白时,那心情似乎获得了极大的喜悦;说出口的轻松、情愫绽开的魅力,还有少女心思的甜腻。
可是,风行只是沉默了许久,他像是纠结过一阵,最终却给了一句轻得像羽毛一样的回复。
“我们不可能,早些释怀吧!”
莲子还没回过神来,他已经头也不回地走远了,只留下忧伤而又欢喜的莲子。
“这就是我的劫吗?”
北华朝廷,没有刘礼,太后处理一切都舒悦至极。
刘忠趁此,向太后求令刺杀刘礼、以绝后患。太后不曾言语,只是时时刻刻注意这禾雨的一举一动,她知道刘忠不曾放过任何机会谋害刘礼,而宫外也有要杀害刘礼的人,因而她并不心急。
“没有哀家的指令,刺杀还不是照样进行?”
没有皇上的后宫甚是无聊,禾雨只是待在剪秋阁里研究药理,偶尔会跟着贤妃一起去看望太后。
禾雨知道,太后偶尔肯让贤妃为她做些事情,却也丝毫不担心贤妃会成为阻碍。毕竟贤妃一心在刘礼身上,她应该是讨厌太后还来不及,这一切都是逢场作戏、笑里藏刀。
曾经,禾雨打探过贤妃的意思,得到的回复十分有趣。
贤妃说,她对太后又恨又爱,因为是太后将她赐给了刘礼。这后宫中,她谁都可以恨就唯独恨不了太后,毕竟当初是她自己百般设计才嫁给了刘礼,而且她的家人都在朝堂上听命……
“这后宫如此有趣,为何那么多人要说深宫难存活、生命何其弱呢?在我看来,不过是一场智慧谋略的游戏,只要足够聪明是能够活下去的。只是,不一定能够得到想要的东西!”
禾雨按照太后的要求,为她研制了许多美颜的用品,也赠送给了后宫的每一位。表面上是按照太后的意思,实际上是想看看这后宫的人到底孰优孰劣。
这几天,每天都有人来剪秋阁送东西。太后以禾雨太忙太辛苦为由赐了一个侍女,这女子没有监视禾雨的本事,倒还给禾雨带来了不少便利,因而她便没有立即差人离开,
这时候,剪秋阁又来了一个人。
深宫里的女子,没有谁不爱容颜,也没有谁能够拒绝奇珍药草。有些人是单纯来回礼或者讨好,而有些人是借着这个幌子来求药。
侍女来报:“柳宫人求见!”
“柳宫人?”禾雨笑了笑,问侍女:“她是什么身份?”
“回贵人,柳宫人是史书令之女,在后宫位份仅次于贤妃,也是跟皇上走得比较近的人。听说,她会琴棋书画,这才与皇上有些话说,而贤妃对她也比较好,常常结伴而行!”
禾雨点点头,“原来如此!让她进来吧!”
未几,禾雨看见一个身穿淡黄色衣衫的女子走了上来,其身姿、步调、神情都挺动人,有着名门闺秀的样子。不过,禾雨想起“日光浴”一事便对她有些新看法了。
那日,禾雨特意问了些人,才了解了柳宫人和贤妃一起在凉亭享受日光浴的事情。禾雨既是开心,也是伤心,能够让皇上出马的女子难道就是皇上的画中人吗?
“西海贵人!”
禾雨回以微笑,“柳宫人!”
“贵人真是医者仁心,多谢你送的东西,最近我感觉皮肤好了不少。这深宫空气干燥,人心浮躁,你送来的东西正好适用!”
“柳宫人喜欢就好,只是些护肤药膏而已,并没有什么名贵之处。并不需要你大驾而来、特意感谢,这倒是令我过意不去!”
柳宫人笑了笑,拉着禾雨的手说道:“你我位份相差不多,不用如此客气。此处人情冷暖,你应该明白。我正愁着没有人解惑陪伴,想来贵人是一个好人,不如我们结成好友?这后宫生活艰难,若是没有些姐妹,如何能够安宁下去?”
“柳宫人之言,我也觉得有理,不过究竟是何事,竟让你屈尊与我为友?难不成我这药膏真的那么好用,竟让你产生这样的想法。若是为了这些药品,只管开口,我一定会尽心施予!”
柳宫人满意地笑了笑,随即掩面羞涩地说道:“其实,我是身子不适,想要你帮我调理!这御医大多为男子,我不好开口。所以,我才来这里……”
“原来是这样,那尽管直说,我会谨守医德!”
“其实,我也不仅为了这个。我是真想与你为友,这后宫多一个朋友,这路也要好走一点!我做了两手准备,怕你不肯和我交朋友,这才想了这个法子!”
禾雨点点头,“原来如此,不过,你到底是为什么而来?哪一个,我都能够满足你!你也知道,我以前跟贤妃不和,最后也和睦相处了。你和她那么熟,应该明白我的为人吧!”
“这是自然!不过,我们今日的话,还请贵人不要对贤妃说起,免得她多意!若是你我为友,贤妃能够给你的,我都能丝毫不差!至于今日,其实我是想要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嗯…你应该知道,我们作为妃嫔需要什么吧?”柳宫人羞涩地笑了笑,“虽然这些并不是女子该想该思考的东西,但是你也知道我们的皇上不解风情、不爱女色,唯有我们主动了!”
禾雨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样可好?”
“贵人不要多意,这些早就是陈年烂酒了!御医们都想尽了办法,去寻药的也不在少数。我相信,你若是加入这一事,这后宫会有许多姑娘来向你讨教。到时候,你是想要名利、钱财还是什么,都可以满足了!”
“呵呵,这还是一个风气了?恕我生在江湖,并不知情!”
“正因为你生在江湖,知晓得多,会得奇绝,我这才想向你请教!或许,换些方法就成了呢?你我同为女子,应该明白得不到夫君的爱是什么感受。不如,你就帮帮我吧!”
“你想要我怎么帮?”
第188章 拜访侯府
镇宁王府。
严肃干净,整洁简单,没有多余的色彩,也没有冗杂的摆设,似乎侯王一府只是暂居此处的过客。
刘礼看后,微微一笑,感叹道:“不愧是天下第一严肃的镇宁侯王,这气氛真足!”
这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可能是大家忌惮刘礼的身份。此处的每个角落,都有着明显的打扫修饰的痕迹,应该是得知皇上要来,这王府上下都清扫了一遍。
管家年迈而又谨慎,小心翼翼地接待刘礼,引导他向客厅走去。
“皇上,侯王今天例行检查布防,未能及时赶来,老奴代之行一二礼,还望皇上恕罪!”
“侯王恪守职责,而管家也尽忠知本,何来怪罪之有?”刘礼随管家走入客厅,边打量四周边落坐,看着所有侍者守在本位才放松了些。
刘礼并不是很欢喜这样繁俗的接风,他更愿意看见一些轻松的笑脸,侍者远离他可谓互相安心。
“风行,我的名声在外这么差吗?为何这里的人好像都很怕我?”刘礼看了看低头不语的众人,侧身问了问风行。
风行看了看四周,低声回道:“皇上不要多意,坊间都说你温和有礼,怎么会害怕你呢?应该是侯王平日里严肃惯了,这王府的风气才像这般压抑!”
“但愿如此!”刘礼笑了笑,喝了一杯茶。
未几,门外有了匆忙有力的脚步声,一听便知晓是侯王回来了。
门口的光线暗了许多,地上投影着一个巨大的黑影,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的健硕男子走了进来。
只见他一身衣装黑沉素净,只有佩剑显露尊贵豪气。眉目凶狠,器宇不凡,脸色暗沉,浑身肃穆。一股将军的味道,一身普通的穿着,只有那气质配得上他的尊贵地位。
“臣拜见皇上!”
刘礼放下茶杯,谦和有礼地将侯王扶起来。“侯王多礼了,请坐!”
“谢皇上!”侯王请刘礼坐下,再坐在次位。“不知皇上何时到访,有失远迎,还请谅解!”
刘礼微微一笑,“无妨,我只是不便透露行踪罢了,还请侯王不要多意!”
“这是自然,皇上一路可还顺利?”
刘礼点点头,平静地说:“一路顺利,不必担忧!”
两人喝过一杯茶后,刘礼才将来意说了清楚。
“侯王镇守边境数十载,实在是辛苦至极,我特意来此地慰问将士、探望侯王,也想了解一些风土人情、百姓生活。一切事情都算简单易做,可不知该如何慰藉功臣,不知侯王如何看待此事?”
侯王想了想,回道:“臣认为士兵将领虽然有功,却也是职责所在,不需要任何回报和奖赏。再者,皇上能够亲临此处,已经是对我们最大的犒劳,无需费心劳神!”
“侯王还是那般率性刚正,劳苦功高却不要任何奖赏,这着实令人敬佩!不过,我既然来了,岂能随意来往一番、不添作为?既然侯王直言快语,那我也不多绕弯子了!除了这几日我要去考察、慰问之外,还有一事要与侯王商议!”
侯王点点头,稍作思度。“皇亲临慰问已是我等福气,不知还有何事需与臣商议?”
刘礼看了看风行,风行立即将一份折子呈给侯王的侍者。
侯王看了看封面,已然明白了内容,笑道:“皇上来前,太后已经书写过亲笔信件。臣知晓,太后和皇上有意抬举小女,不过这婚姻大事不可随意,这还需要时日观察啊!”
“这是自然,所以我是来与侯王商量的啊!你看我可是空手而来,未曾表态!”刘礼笑了笑,心想:母后又比我快了一步,幸好侯王还是没有想清楚。不过,看他的脸色,这亲事也不一定能成功啊!
“多谢皇上谅解!”侯王想了想,感叹道:“臣孤苦一人许多年,只有小女陪伴在侧,时常对她溺爱不教,助长她的脾性。近日得了许多提亲,我都觉得小女孩不适合出嫁。几个公子我都拒绝了,害怕小女闯祸,更是不敢答应皇子的婚事,这恐怕会损了皇室名声、伤了君臣和气啊!”
“既然如此,此事可以再议,不用着急!侯王放心,我是一个明白人!这婚事不必考虑背景和局势,最重要的是两厢情愿!若是我大哥和令爱都不愿意,那这倒也是一场空话,所以你不必忧心!”
侯王欣喜地看着皇上,笑道:“皇上果真深明大义、善解人心,过些时候,我便去询问小女的意思。也请皇上知晓大皇子的心意后通晓与我,以便周转往来!”
“这是自然!”刘礼笑了笑,喝了杯茶。
侯王思量再三,终究没有说出心中隐藏的话,只是看了看外面的天。
“时间不早了,请皇上用膳吧!”
刘礼看了看外面的景色,笑道:“王府的风景不错,不知为何此处气氛这般压抑?侯王给我准备的膳食若极尽精美,那我倒是不敢多待了!”
“皇上多虑了,臣不敢自作主张,皆是按照你的喜好而来。这气氛,确实是我严肃惯了,请皇上谅解!若是你觉得压抑,难以安宁,那我可以叫府中乐师为皇上弹奏一曲!”
刘礼轻轻一笑,放下手中的杯子。“早就听闻南宫小姐琴艺高超,不知我可是带了这等荣幸?”
侯王愣了愣,尴尬地回道:“小女确实会些,但是今日恐怕不便。我这女儿早些时候感了风寒,现在卧病不起,不得有幸为皇上助兴!”
“无妨,令爱身体最重要。”刘礼想了想,又问:“不知侯王可请了最好的医师看病?这风寒虽小,却也不可以拖延,以免加重病情、药石无医啊!”
侯王点点头,神色暗了几分。“多谢皇上关心,我定会好生寻找医者为小女看病!”
刘礼点点头,瞥了侯王一眼,便跟着管家来到客房之中。只是一眼,只是一句,他便猜清了侯府的大致与青苓的大概。
“或许,此事有路可走!”
风行看了看四周,低声问:“皇上,你有办法了?”
刘礼得意地笑笑,“然也!”
坐下来,看了看桌子上的菜食,刘礼突然毫无兴趣。待管家和侍者都退到门口,刘礼才表现出了真正的情绪。
“这是谁给的菜谱,这根本不是我喜欢的菜式啊!”
“皇上,应该是有人做了手脚。你若不喜欢,我们等会出去找酒楼!既然菜式有问题,说不定饭菜也有问题,皇上还是不要吃了!”
刘礼拿起筷子,拨动了一盘菜,想寻找些合胃口的菜。
“无妨,我若是不吃,岂不是驳了侯王的面子?这侯王的地盘,难道还有人敢下毒不成?”
风行见刘礼毫无畏惧,壮着胆子抢了刘礼的筷子。“皇上恕罪!风行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刘礼好奇地看着风行,调侃道:“难不成,你敢跟我同桌而食?”
“皇上仁义爱民、友善至极,我怎么不敢?”说罢,风行坚定地坐了下来,替刘礼试吃了每一个菜。“皇上,这味道其实还不错!”
刘礼笑了笑,拿起勺子尝了一口。“不是我不喜欢这味道,而是对这些蔬菜有些抗拒。既然你喜欢,那你就吃吧!吃完了好替我办事!”
风行起身站好,听命以待。“皇上要属下做什么?”
刘礼招呼风行坐下,然后走到门口看了看再进来。“你等会儿换身衣服,去查探一下这南宫小姐。看看她得了什么病,到底是不是下人传言的不可医治。另外,打探一下她为何生病!”
“是!”
“你昨夜干什么了,我都不跟你计较了。现在就好好吃饭,再去将任务完成!我等会儿回来客轩,你去那里找我!”
风行顿时无言,尴尬地低下头来。刘礼见此,轻声一笑,若有若无似的感叹:“良辰美景不可辜负,美人如此,美食如此,一切皆该如此!”
“皇上,属下”
刘礼按住想要起身请罪的风行,笑道:“我是让你继续品尝美食,起来作甚?坐下,吃好了就办事,另外将结果递给莲子!”
“传消息给莲子?”风行愣了一下,有些疑惑。
刘礼点点头,“传给她更好,怎么,你把人家得罪了?”
第189章 采六衔草
深林雾浓,溪流水青;山静神清,天高云浮。
镇宁的山野,森林漂亮,草药秀美。太阳西斜,雪泽出门采药,针对青苓的病情。
凡尘的人自然要吃凡尘的药,雪泽为了更快地接近青苓,这才亲自出城入山去采药。
雪泽有种预感,刘礼会让她们进侯王府治愈青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猜得到刘礼的心思,这好像就是一种冥冥之中的心灵契合。
“莲子得来的信息应是风行透露,而据两人最近相处状态便知并非风行主动,那么便是他故意如此了!”雪泽心中明白,那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感知。
念着想法,踏入森林深处,左右顾盼。
雪泽在昆仑山的时候,娘亲教过她很多东西,大多都是有益于生活的常识,这常见的病症和药材她也熟悉。雪泽看过青苓,知道她只是普通的风寒,久久不愈是因为心病太重。既然要去救治,就得拿出些“药”来,这草药也算一部分。
“心诚则灵,希望我做的一切都会有好结果!”
雪泽这样想着,未曾看见太阳被山头遮住,也未曾感到乌云密布、狂风怒吼。她一心在采药上,丝毫不担忧周围环境,毕竟她对着凡尘的天气并不畏惧。
乌云密集,阴风阵阵,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树林里响起阵阵声音,狂风卷落叶,百兽归深林。
“这等景色,别有一番风味!”
雪泽看了看布袋子里的草药,又看了看这天象,暗自想到:这天快要下雨了,我总不好淋着雨回去!还是赶紧找到最后一味药材吧,这六衔草究竟在何处呢?寻常的山林四处可见,为何这里没有?
穿梭在山林之中,雪泽仔细看着脚下的土地,不曾错过半分。还没有找到,雪泽突然听见一阵呼喊,声音像是刘礼。
“他怎么来了?”雪泽感叹一声,走到一个山坡上,向四周看了看。
站在高处,刘礼的声音清晰了起来,雪泽的心突然猛然跳动,她摸着胸口略微震惊。
这颗心,上一次跳动的时候……
“雪泽!你在哪?”
雪泽皱了皱眉,踩着落叶走了几步,不知是要逃避还是要迎合。
突然,西侧的人也看见了她,兴高采烈地往上走来。
雪泽无奈地摇摇头,虽是不情不愿,却不知为何涌起一股暖流,这种感觉促使她迎着刘礼的方向走下去。
“雪泽!”刘礼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欢喜,好像找到了心心念的东西一般。“要下雨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怎么来了?”雪泽走到刘礼身边,看了看这天气。“你赶紧回城吧!我还要找一株六衔草!”
刘礼的眼神中尽是欢喜,丝毫不肯离开,他看了看四周。“找六衔草?我认识,现在有花有果,应该好找!”
“你……”雪泽愣了一下,“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这是帝王该知晓的么?”
“你的地位比我更高,不照样悉知一切?”
“那…那你好歹养尊处优,找草药的事还是别做了!至少,我现在是个江湖散人,更适合做这些!”雪泽拦住刘礼去路,看了看他来的方向。“不早了,你回去吧!”
“好吧,那我不寻草药,也不干扰你!”刘礼环顾四周,寻了一树细圆藤,笑道:“此处风景不错,我来赏景可行?这是北华地带,我作为天子可以探寻国土吧?”
“你!”
刘礼抿嘴一笑,向一侧走去,左右寻找。说是不找草药,目光却没移开过地面。
雪泽叹了口气,暗自念道:这莫名的痞气和油嘴,倒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也不知道他们见面谁会是赢家!
“你小心点!”雪泽见刘礼走了很远,便跟上来提醒:“这里人烟稀少,颇为原始,你可不要随意乱走动!”
“好,你放心!”
“要不然,我与你一起回去吧?”
刘礼一愣,突然生笑,以一种耐人寻味的口吻问道:“莫非你也觉得我是金贵之躯?做什么都该保险起见,莫让人担忧,莫让人嘲笑?”
“我从没有这个意思!”
刘礼点头一笑,舒缓了许多。“那就好!”
雪泽劝不动刘礼,便跟着他在四处看了看,时不时提醒他:“这六衔草和一种毒草极像,你找到了不要采摘,先让我看看!”
“哎,我找到了!”刘礼朝雪泽挥挥手,示意她过去。
雪泽匆忙走了过来,只见地上有一株开着一串白花的绿色植株。“这样貌倒是六衔草,但这已经九月了,为何还开花?”
“最近怪现象多得很,这应该是正常!我且采来嗅一嗅!”
雪泽拉住刘礼的手,随即又放开,两人尴尬了一阵。未几,雪泽趁刘礼不注意将植株采了去。
“雪泽,你?”
“没事,这应该就是六衔草!”雪泽仔细看了看,“这味道、根须都符合,想来是没错了!”
刘礼紧张地接过来,也闻了闻,这才放下心来。“你为何要采这六衔草,可是有何不舒服?”
雪泽摇摇头,回之一笑。“我没事,我只是——”
刘礼愣了愣,突然明白过来,暗自懊悔:明明是我的意思,又怎么来问她了?真是愚蠢至极,让人尴尬,这可如何是好?
话还没想好,一阵狂风吹过,雨滴飘飘洒洒落了下来。
“雨来了!”刘礼感叹一声,解去披风盖在雪泽身上。“都怪我出门匆忙,没有带伞!”
雪泽愣了愣,嗅着刘礼的衣服,心中浮现起阵阵的奇怪情绪。之所以奇怪,是因为她从未有过。
阴风怒吼,落叶飘零,一些枯木打下来,连同雨滴一起被刘礼给挡开了。
“我们走吧!”刘礼的声音温柔至极,令人浑身酥麻。
雪泽回过神来,看了看这狂风暴雨,施法做了一个护盾。两人在里面,丝毫不受风雨袭击,但刘礼的头发和衣服已经被打湿了大半。
“对不起,我刚刚…忘了我有法术!”雪泽尴尬地笑笑,抬起手准备施法。“你衣服湿了,我为你——”
“不必!”刘礼拉住雪泽的手,将她的法术打断。两人互视良久,刘礼才开口:“你还没有拿到凡尘身份,不要随意施法,若是让火魔知晓了怎么办?”
雪泽一怔,惊问:“你都知道了?!”
刘礼愣了愣,自知一时情急说多了话,只怪自己一碰到雪泽便失了智。
“你,知道我在此的目的?”雪泽再次发问,神色中多了几分尴尬。
刘礼犹豫了一下,轻轻点点头。“自从你下山,我便了解了些。对不起,我没有及时帮到你!”
“不要这样说,我们走吧!”雪泽说罢,迈开了步子,心中浮现阵阵惭愧:他竟然知道一切,那我对他的那些试探…他怎么看我呢?这算利用吗?难道,他知道我在为青苓采药,那他就知道我对一切都掌控得清楚明白了……
刘礼小心地看着周边的环境,时刻准备着面临危机,却突然听见雪泽的声音。
“明知道这一切,为何还要一步步走下去?”
刘礼看了看雪泽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安和愧疚,他笑道:“你不要多想,我只是知道一些大概罢了!你若是有事让我帮助,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你可不要为此多心多虑!”
“我不该这样!”雪泽低声说了句,心想:他这样的人,我怎么能利用?难道为了达成目的,就能随意利用一个信任你的人吗?亏我还是天女,这真的是……
刘礼看着雪泽的神色,悲愁不已,连忙辩解:“我并不是为了你一个人,再说,你也没有做什么啊!”
“你知道我要拿到凡尘身份!”雪泽低头坦白,“对,我要拿到的是青苓的身份,而你确实可以帮我许多。之前,我也打算利用你快些拿到身份,或许你还能帮我拿到天山圣物!可是,我现在觉得,我不该这样!”
“不,这是一件大事,我是自愿的。为了天下苍生,我愿意助你拿到冰晶。而且,面对南宫小姐,我们不都是在帮她吗?”
雪泽摇摇头,往后退了几步。“不,这不一样!”
刘礼激动地拉住雪泽的手,急切地看着她。“雪泽,我不该问这么多,对不起!我真的是真心帮你,你不要想多了,更不要自责!”
雪泽挣开刘礼的手,收了法阵,变幻出两把伞。“你别说了!这一切,就当你是在报恩吧!我帮了你几次,这些就算你报恩!从此以后,你我就各不相干!”
刘礼一时无言,愣在原地。雪泽将伞塞到刘礼手里,转身离开了,迈着沉重的步子。
雨水和风声侵袭不过来,但是心中的风雨比这还要狂暴。雪泽不明白,为何她变了,为何心境也变了,为何一言不合就情绪多样……
“我为什么不能正常面对刘礼?为什么我一看见他,心中就会涌现出不正常的情绪?为什么,我离开他后会有这样的感觉?”
雪泽越来越想不通,心神都感受到了巨大的痛苦,不得已她服了一颗药丸。“没关系,只是压力而已,我会拿到身份、寻回冰晶!”
服用了药丸,雪泽的心思没有那么沉重了,她也不会再回想起刚刚的场景……
平静,平静,平静……
雪泽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客栈,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任由药剂在身上游走。一种冰凉的感觉慢慢浸润身体的每个部分,令人冷静下来,令心不再有感觉。
睡前,雪泽再次体会了一阵冰凉,想起师父的话来:
“这是冰心丸,可是封住心脉情欲!在你情绪极不稳定的时候服用,这可助你平静心智、冷静思考。不过这药丸能够压抑七情六欲,忘却一些苦痛,时效不定,后果定。但效果会越来越厉害,你需要谨慎使用!”
第190章 刘礼退却
秋雨冷清,宛如人心。
淋了雨,伤了心,刘礼艰难地回来了。
城外,风行找到了刘礼,他已经神志不清、不言不语。
风雨之中,刘礼护住手中的伞,宛如护着心爱的人一样。雪泽什么也没留下,只留给他了一句“各不相干”和一把遮住风雨的伞。
“皇上,你怎么在这?”风行把刘礼扶起来,为他打着伞,将他扶着进城。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管那么多,我为什么不等她慢慢地走,为什么要这样!”
风行愣了愣,想不明白也不知所措。
刘礼激动地看着风行,哀愁地说道:“风行,我不该知道太多。如果我不多嘴,她就不会这样了!”
“皇上,怎么了?你和姑娘怎么了?”
“我做错了事情,我自作多情,我……”刘礼还想再说,突感心梗难受,昏厥了过去。
风行急匆匆地将刘礼带回去,思来想去,还是将刘礼带到了侯王府。
刘礼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哀痛欲绝,却又倍感压力、不知所措。雪泽的一句话能够让他痛到死去,但这生命还不能随他的心、随他的欲,刘礼还肩负着更多、承担着更多。
“儿女情长,果真不适合我!”刘礼这样想着,又落入一个悲苦的梦。
医师来了很多,却不能将刘礼唤醒。
刘礼觉得自己很累,像是从没有好好休息一样,他渴望得到一次满足的休憩和调整的时间。
侯王和风行急切而担忧,一个去询问病症相似的青苓,一个去来客轩求救于雪泽。
雪泽服用了冰心丸,调整了几个时辰,似乎好了许多,只觉得那场记忆有些不对劲。
像梦一样,又像风吹过一般。
风行匆忙地来了,请莲子帮忙,莲子无法拒绝而将他带到了雪泽面前。
“姑娘,求你救救皇上!”
风行不敢看雪泽清冷的眼神,他怕感受到刘礼那失落的心。看了看雪泽和莲子,风行才明白自己有多幸福,也才知晓莲子对他是何其重视。
“他怎么了?”雪泽问了句,似乎这一切没有发生过,她还是来镇宁前的雪泽。
“皇上回城后一病不起,悲痛欲绝,症状与南宫小姐一致。请你入王府一看,求你了!”风行跪拜在地上,心如沾惹了热铁一般。
雪泽一愣,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她不能沾惹,也不能沾惹。
莲子见此,也跪了下来。“师姐,我们正好去看看,你就答应吧!”
“你们先起来!”雪泽站起身,走了几步,想了想。“于情于理,我都会去,你们放心吧!”
雪泽虽然没有了那等急切心思,对刘礼的感情也好像淡薄了几分,但是她还是念及恩情和友谊,也知晓这一行对她们有好处。
“我这次,不能再利用他了!不过,这一切因我而起,那我就得好好处理,先将他们看好再说吧!”
花香飘过,将王府的味道改了改,也将沉睡的人唤醒了。
看着刘礼面无血色地躺在那里,雪泽突然感觉心中有一闪而过的刺痛,雪泽惊疑地将那种微妙的感觉压下去。
雪泽施法在六衔草上,将它的花香散到空气里,融入细小的颗粒之中。
刘礼醒了,被花香惊醒。
“六衔草?”刘礼惊讶地看着床边,只见雪泽正看着他。
刘礼一惊,心中万千情绪又袭来,将他死死抑在床上。“你怎么来了?”
风行看见刘礼醒了,放下心来,唤着莲子出了门。
门外,侯王焦急地等待了许久,一见到两人便问:“皇上如何了?”
“皇上醒了,有这位高人,侯王不用担心!”风行回头关上门,对侯王说:“侯王放心,等会儿我们便请姑娘为小姐看病!”
侯王欣喜地点点头,带着风行等人走到前厅。雪泽听着离去的步调,想了想,还是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虽然没有复杂的感情,雪泽对刘礼还是十分看重、欣赏,并且她觉得这一次错在自己。
“你好些了吗?”雪泽问了句。
刘礼收回目光,愣愣地看着床帘。“我没事,姑娘费心了!”
雪泽顿了顿,看了看刘礼,笑道:“昨天是我不对,你不要多意!我希望,我们还是能够和睦相处,像朋友一样!”
刘礼抹去眼角的泪,笑着回道:“那是自然,昨天就是个误会而已!”
“嗯,那好,你我还是姓名相称吧!”雪泽端起桌上的药,递给刘礼。“你不打伞,染了风寒,这药正好可以医治!”
刘礼颤颤巍巍地接过来,还没喝,便感受到一阵苦味,那种感觉是从心里散发出来的。
因此,刘礼喝完了药也没有尝到苦味。
微笑渐渐出现,刘礼想通了,他也要忘却那些不美好。“佳人在此,我一切的想法都淡薄了!能够和她做朋友,如何不好呢?我不是在后悔吗?就当一切没有发生好了,这样很好!”
“之前的事情,对不起!”雪泽真诚地说了句。
刘礼摇摇头,鼓起勇气看了雪泽一眼。“她又道歉了,可是神情不再是复杂多变了。她好像忘却了一切,不再是受波动的那个状态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不要道歉,我们不是朋友吗?这一切往来,都是应该的!”
雪泽点点头,“那就忘却以前吧!你帮了我许多,今后的事情——”
“今后?我还没有还完情谊呢!”刘礼抢先说,“你对我的恩情,我还没有还完!既然我知晓了你的目的,那我就帮你拿到身份,而且我知道办法!”
雪泽看了看刘礼,不再说话,只感觉内心有着莫名的情绪蔓延,雪泽将它定义为感恩和愧疚。
“你好好养病,这风寒也不能轻视,最近还是不要出门了!”
刘礼摇摇头,“无妨,我身体很好,你不用担忧!”
“最近秋雨清凉,寒气容易入体,还是要多注意!”
刘礼心中浮现起阵阵甜意,笑道:“我知道了,我们还是说说南宫小姐的事情吧!”
雪泽笑着点头,“你说!”
“南宫小姐病症和我一样,风行会带你去见她。到时候,你治好她,就可以知晓许多。见面,你们可以谈些私密的话。我想,她和侯王都不愿意这门婚事,或许这一切的背后还跟情感有些牵连!”
“你猜得对,我在她的梦里见过一个男子!侯王似乎不同意她们在一起,这才有了这以后的场景。这一切,你都费心了!”
“你不要这样说,我有我的缘由。你若是觉得我难得查询消息、来往交际,那就互通消息、及时沟通吧!我一定会对此事三缄其口,只等合适的时机再开口!”
“言重了,以前是我过于谨慎了!既然与你一起面对此事,又要麻烦你周转帮助,那我定会不隐瞒、不疏远!”
第191章 见青苓
一切就像风吹过湖面,连痕迹都不曾留下,风暂时记得此事,湖铭记那种感觉。
心中的情绪宛如琴弦一边,刚刚被拨动出迷人的香曲,却一秒后被人死死压住,再没有了唯美之调,只剩下一瞬的美好回忆和经久不散的沉寂。
最终,两个人都平复了心情,一如既往地正常交流,或许这种平稳才最适合她们。
不谈感情,也谈不了感情。
医治好刘礼,雪泽应邀为青苓诊治。
侯王和风行候在外面,雪泽带着莲子走到闺阁之中。任由青苓何其冷漠,雪泽和莲子都按部就班、不曾退却。
素玉阁的花香淡雅,这是雪泽带来的玉簪花。嫩青色的叶子,润滑滴水,白玉色的花朵,清香怡人。
这个地方的玉簪没有凋谢,还剩下最后一点生命活力,让人不禁产生些怜惜哀叹的情感。
青苓感受到了这两位女医师的特别,也自叹比不过她们那般清寒冷漠,只好先认输。她转过头,看了看两人,再看向花瓶。“九月哪来的玉簪?”
雪泽和莲子穿着医者服饰,皆带着面纱,一身行头尽可能模仿医师药女。听到青苓的提问,两人丝毫不怯不愣,雪泽为青苓把脉,而莲子只是悠然地回道:“这是玉簪花最后一代,我们见它孤独便采了,过不了多久就要化为香泥了!”
青苓又看了看玉簪,闭上眼睛,一滴泪滑落在发丝里。“这花,还与我有些相似呢!”
“如何相似?”莲子笑了笑,轻叹道:“玉簪仙去的步调无人挽留,亦无法挽留。但是小姐的病情倒不是药石无医,你大可以放心!”
青苓笑了笑,略带悲苦地回道:“治好了又能如何?迟早还会如此,对我来说,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雪泽取下手帕,从腰间取下一个小瓶子。“小姐的病在心里,还需要特殊药材,先吃了这颗宁心丸吧!”
青苓扭头一看,盯着雪泽手上的药瓶问道:“我怎么没有听过这等东西?”
莲子傲娇地笑笑,对青苓说:“我家姑娘是治病做药的高手,尤其擅长心病。这忘情水、安神香、宁心丸等等,都是我们的独门绝活。如果小姐是为情所困或者是伤感旧事,大可说明,吃下一颗,保证心情顺畅、忘却烦忧!”
青苓往里面挪了挪,不敢直视两人,低声回道:“我不需要这些!还请二位看完风寒就走吧!放心,我不会污你们名声,也请你们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小姐似乎不愿意医治好心病,难道这隐约不散的苦痛很好受吗?”雪泽悠然问了句,仍旧收拾着药包。
“一看姑娘就不明白情爱的滋味,即使万般难受也不会放弃丝毫。我甘愿记得一切,我甘愿生生世世难受,我也不要忘却过去!”青苓诚恳地看着雪泽,“真的,你们不要给我开药方,也不要让我医治好心病!”
雪泽笑而不语,莲子接话道:“小姐,你也是大家闺秀、资深才女,为何不知道医者仁心?若是我们散去,你还是这般样子,让我们如何安心?这给药也不对,不治也不对,到底该如何是好?”
“此事只关风月,不关其他。纵使二位有心救我于苦难,这千般万般错综事情都是阻碍,还请你们不要为我费心了!”
青苓流了几滴眼泪,继续说道:“若是二位怕名声受损,我大可安稳几日,等你们远去再回归本性。”
雪泽看了一眼莲子,命她拿药过来,然后再对青苓说道:“话里话外,我已经明白,小姐是为情所困。监禁侯王府,应该是要你婚姻不由自己,莫非你中意的人不被尊长喜欢?如今,你以病拖延,难道是为了推脱婚事?”
青苓愣了愣,惊讶地看着雪泽,宛如看到了知己一般,瞬时心情舒畅、喜悦不已。有人懂,已经是最大的幸福。
“姑娘医治心病久矣,对这等情事也知晓得通透,看来是我低估你了。姑娘的猜测皆是正确,我也是念在你我同为女儿身才透露一些,不过这一切说得再明了也无济于事。自古以来,婚姻之事皆不自由,而我的意中人也与我千差万别,今生今世恐怕无缘无分。所以,这心病还是别治了,让我留些慰藉也好!”
“这不顺畅、不自由就令你退却了吗?”莲子有些许难受,不满地说道:“既然你们相爱,就该努力地破除万难,怎么能被一些阻碍打倒?若是没有尝试,又怎知跨不过那些沟壑?难道这甘愿认命就比那相守白头好受?”
青苓瞪大了眼睛,惊疑地看着莲子,说不出话来。
雪泽见此,将莲子拉了过来。“小姐见谅,是我们唐突了!”
青苓摇摇头,眼颊滚落两颗热珠。“不,挺好的!她说得对,只是”
莲子轻哼一声,念叨了一句:“明知该怎么做,却还这般折磨自己,真是幼稚!”
“小姐恕罪,我家婢子是这个脾性!”雪泽笑了笑,命莲子拿东西到屏风后等待。“如果小姐真的甘愿屈服命运、背离真情,那我们也无话可说、无从劝服,一切皆由主事人自己决定,我们旁人也只能建议。今日,我们相见于此,赠下药方,可治好风寒。至于其他,皆由小姐自己定夺!”
说罢,雪泽起身收拾东西,把要件交予整理好。
正要离开,青苓带着不舍与哀愁唤了一声:“两位请留步!”
雪泽和莲子互看一眼,惊喜而期待地转身过去。“小姐要说何事?”
青苓叹了口气,缓慢地回道:“两位的肺腑之言,我会铭记一生。若是我不是侯王独女,意中人也不是他域之人,我一定会努力追求、得尝心愿。如今,我不能只顾私人感情,因此一身不由己,浪费二位的真情切意,在此以表歉意!”
莲子正要说话,被雪泽拦了下来。这种情况,也在雪泽的意料之中。
“小姐的心思我们明白了,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既然身不由己、情不所愿,那就好好养着身子,再做打算!”
“多谢姑娘!不瞒你说,其实我原本打算以病躯嫁人,不伤他人,不毁大局,还能不污身子。可是,这嫁过去就亡故或和离,未免令侯王名声受损,我只能治好病。”
“这?”雪泽一惊,不免佩服青苓的大义与明理。
“请二位将药方给我吧!”青苓咬了咬嘴唇,轻声说:“或许我不该有独特思想,女子婚配岂能全由自己做主?为了报恩,为了这个身份,我也得好好嫁人!”
莲子犹豫不决,不懂缘由。雪泽轻叹一声,对莲子说:“既然小姐决定了,那就将药方给她!”
青苓颤抖地接过药方和药草,叹了口气。“我会安心养病,请二位放心!即使我不能嫁给心爱之人,希望你二位的感情美满幸福,就此别过!”
雪泽微微一笑,“小姐果真大方得体、善良正直,希望你能够治好一切病痛、不再伤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