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功课
第七十九章
刘府大门外面有人，不多，也就两个，张瑜和李伦，只是他们居然是跪在地上，面朝大门，看样子似乎已经跪了有一段时间了。
“求老师带学生一同上路，能让弟子伺候左右。”见到李长定现身，张瑜连忙躬身磕头。一旁的李伦虽然没有说话，也只是一同磕头，然而他想表达的意思已然不言而喻。
“你们这是做什么？还不赶快起来！”李长定假装脸色一黑，其实这两人的出现早已在他预料之中。
“老师不答应，学生就不起来。”张瑜和李伦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这是在要挟我么？”李长定语中带着嗔怒。
“学生不敢。”张瑜身子一抖，最后艰涩地说着，“学生只求侍奉老师左右。”
“哈，只求侍奉于我左右？若是我一点本事都不传给你，你还会愿意么？”李长定似是怒极反笑。
“学生……学生，自然愿意的。”张瑜面上一阵犹疑，最终坚定了下来。
“哈哈，是实话么？”
“学生绝无虚言。”张瑜神色一定，斩钉截铁。
“那你呢？”李长定对着李伦问道，“你该不会也只是要侍奉在我身边吧？”
“学生与张师兄一般，能受老师差遣，是学生荣幸。若然能得老师只言片语之教诲，更是学生福德。”李伦躬身回答道。
“你这家伙，一如既往的的油滑。”李长定似是不喜李伦的回答，提起九节杖，朝他背部打了一下。
“学生受教。”李伦坦然受之。
看着跪地不起的两个学生，李长定一拂长须，心中有数，在所有学生中，不算小组成员，他最看重的就是这两个学生，虽然他们各有各的毛病，但也有各自的风采，一个心思跳脱，天马行空，一个沉稳内敛，刻苦奋进，各有潜力。他之所以走大门出刘府，而不是走后门，就是为了给他们一次机会。
机会是给了，可是却不能那么容易地就让他们成功。
于是李长定故意为难地叹道：“非是我不愿意带你们上路，只是修行之道，各有缘法，你们的缘法不在我这儿。”
之前为了能名正言顺地带着小组成员上路，不惹人非议，留下麻烦隐患，就在几天前，李长定举行了一场考核，能通过者随他上路，结果嘛，自然不问可知。毕竟他出的都是数学题目，还是颇为高深的那些。
想起那次考核，张瑜一脸沮丧，就是素来沉稳的李伦也不由得面上一黯。
“但求老师慈悲。”少见的，李伦也开口哀求起来。
“但求老师慈悲。”张瑜悲声叩求。
两人连连磕头，磕了几下，额头印上了乌青，再磕几下，已然磕破头皮，流出鲜血。
“罢了。”李长定似是受不过两人哀求，被两人诚意所感动，提起九节杖，以之作笔，在刘府的大门上写起字来。
竹杖园钝，木门坚韧，但在李长定真气灌注之下，九节杖如烙铁入黄油，只见木屑簌簌而下，一个又一个飘逸神骏的大字刻在木门上，入木三分。
在磐石镇呆了一个月，李长定已然重新修得一身浑厚精纯的真气，光以武功而论，他已经至少有四阶中级了，已经是一个大大的高手了。
《道德经》，《礼记》，《山海图》，《楚史》，《六国书》，《墨书》……
看着李长定在大门上写下一个个书名，众人心中疑惑，不解其意，唯独季明生看到“墨书”二字，心头一跳，产生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李长定写完字后，对张瑜和李伦说道：“这是我开出来的书单，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要好生诵读，要有自己的心得体悟，须得一一记下，回来之后我要验看，到时是走是留我自有决断。”
“是，老师！”难得多了一次机会，张瑜和李伦都是兴奋莫名。
“这镇上百姓，多有习练吾之《养气诀》，与你们勉强也算有些师门情谊，若有难处，不妨助之。”李长定状似不经地提了一句。
“是，谨遵老师之命。”张瑜和李伦躬身应是。
季明生心头跳得更快了，蕙质兰心的她已经看出了一些什么。
“不知老师何时回来？”李伦问道。
“短则十年，长则数十年，必会回来。”李长定淡淡回应。
“啊！数十年？”张瑜惊呼一声，叫唤道“老师可否早些回来，如若不然，弟子恐怕已然垂垂老矣！”
“年至耄耋又如何，修仙之路不问岁月，只问心性缘法！莫要聒噪，快快让路。”李长定袍袖一挥，真气鼓胀，一股大力扇向两人，张瑜李伦二人只觉一股大力袭来，将两人扫到一旁，连翻了好几个跟头，抬头再望时，李长定等人已是踪迹渺渺，不知去向了。
两人对视片刻，忽然开心地笑了起来，此行虽然没能如愿，但终究比别人多了一个机会！
笑过之后，两人各自回家，细心苦读李长定指定的书籍，只等老师回来查验。
李长定几人离开刘府后，一路疾行，很快就到了城门处。
天色未亮，城门自然未开，但是区区一扇城门如何挡得住李长定等人，片刻之后，几人就出城而去，一路风尘仆仆。
早在出发之前，李长定就做好了种种准备，借着张瑜的关系，自由出入县衙，翻阅县志，对附近的地貌地势可谓了若指掌，再加上还有《地理志》这类古代地图册在手，去九华山的路径他早就想好了。
只是他这次出游不是去游山玩水的，而是观察这方世界的大地风水，水文龙脉，看这方世界的先天坤德厚土之气是如何运作演化的，从中寻找规律，提炼法则知识，增进自身道行，为凝练先天一气累积资粮。
为了这个目的，李长定可说是不走寻常路，凭着从书籍上得来的一些地理知识，再加上他自身拥有的望气神通，还有几年来的风水经验，他领着屠夫云雅等人，专门找那些地貌奇特的地方查看。
这些地方，不是穷山恶水，戾气深重之地，就是鸟语花香，生机盎然之处。唯有在这些特殊的环境中才能看出许多普通地方不曾有的特殊。
李长定就这么领着小组成员在荒郊野外四处游行，除了大方向是朝着九华山的，其他路线和一般路径完全迥异。
一行六人就这么牵着几匹骡马，在野外游行，除了几次必须的外出补给，他们少有与人接触，风餐露宿，活脱脱的荒山野人。只有偶然的几次，遇到入山打猎的猎户，他们才回忆起自己身处的世界是有人的。
日子非常辛苦，但是小组成员却没有一个人有说什么。毕竟，能参加位面首航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不说李长定这种全世界只有几百个的五阶，便是季明生、王阙、云雅等人，哪个不是万里挑一，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精英人才。对于他们来说，这种野外的生活实在算不上苦，反倒是难得的回归自然的机会，是一种少有的体验，更是对心灵的一种净化，他们非但不叫苦，反而甘之如饴。
如此这般走了十几日，他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九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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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古代社会才发现那些写历史的人真是牛的一B啊！不说各种服饰物品，就是那些人物的称呼和说话方式就让我的脑袋大了三圈啊！话说，教主果然牛掰啊！不但中国古代的历史写的好，很有那种氛围，连西幻都很有那种味道！
另外，多谢乾龙舞颠同志，居家道士同志的打赏！
第八十章 相遇
第八十章
九华山，原本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风景名胜，只因数十年前天下第一高手白阳真人与魔宫之主烛辛在此一战而名震天下，从此之后，来此游览瞻仰的江湖武林人士络绎不绝，连带的山下的城镇也是繁荣鼎盛了起来。
用现代的话说，就是旅游业带动了当地的经济。
对于这种情况，若是一个现代国家的政府官员，那绝对是高兴地连睡觉都会笑醒的。
可惜，这是古代，古代的地方官其实就两个任务，第一，保证治下不出事，第二，保证税收，其他的，随便了。
所以，面对现在这种情况，当初九华县的知县心里是十分恼怒的，因为来的都是武林人士，动不动就会有打架冲突，还有一些什么盗神盗圣之类的，更是讲究贼不走空，这些都非常严重地影响当地的治安状况。
这些还算好的，若是再来几个采花大盗，呵呵，那他这个知县也就当到头了。
还好，这事上报之后，府里六扇门对九华县加派了人手，派来了几个武功威望都很不错的捕头常驻九华县，治安就渐渐好了起来，百姓也终于能够安居乐业了。
这一日，一个道人身着淡色道袍，道骨仙风，一举一动无不带着自然和谐，清静淡然。
道人踏入九华县，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来往行人，巡游衙役统统都对他视而不见，将他视作这茫茫众人中的一员，毫不起眼。
道人在九华县并未久呆，只是在宋记面店里吃了一碗素面，付了铜钱，随后离开，一步一步，向着九华山缓缓行去，一如数十年前决斗前的一夜，平淡又平常。
“小子，知道吗？当年天下第一高手白阳真人大战魔宫之主，走的就是这条山道。”一条崎岖蜿蜒的山间小路，陡峭难行，上面一个个行人三三两两，跨刀带剑，神色凶悍，其中一个中年大汉对身旁的青年说道。
“真的？上山的路这么多，白阳真人为什么非要选这条最崎岖陡峭的小路？决战之前不该是想尽办法保持体力么？”青年气喘吁吁，强自宁定下来，疑惑地问道。
“那当然是因为白阳真人胸有成竹，知道自己收拾那魔宫之主不过反掌之间，自然也就无所畏惧了。而且，这山路，也就你小子走起来感觉吃力劳累，别说天下第一的白阳真人了，你看周围的好汉，那个喊累了！”
“对，也就你这小毛孩子会喊累而已啊！”周围的江湖人士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道人走在他们身后，静静地看着他们的言行，不想自己在别人口中竟是如此高深莫测。
一行人一路而行，终于在午时到了主峰之顶，也是当年白阳真人和魔宫之主烛辛决战的地方。
时过境迁，当初决战的许多痕迹都被岁月抹去，唯有峰顶一块巨石上还留着三道剑痕，五道掌印，以及一块暗红的斑迹。
“看到没有，那三道剑痕便是魔宫之主所留，每道剑痕，最浅的也入石两尺有余，最深的更是直达三尺。可惜，他厉害，而白阳真人则更加厉害，那五道清晰可见的掌印就是他留下的。而魔宫之主更是被打得吐血而逃，那块暗红斑块就是这么遗留下来的。”
面对峰顶巨石上的剑痕掌印，之前那个大汉开始夸夸其谈，述说着其中的故事，好像当初两人决战是他亲眼目睹的一样，他就是看着白阳真人从头到尾把魔宫之主压着打，最后打到吐血，直把白阳真人说的天上有地上无。
看着巨石上的剑痕掌印，道人沉默不语，当初一战的情形浮现脑海。他没有像那个大汉说的那么无敌，更没有一直压着烛辛打，相反，决斗一开始的时候，处在下风的人是他。
魔宫之主烛辛，惊才绝艳，天赋才情可谓千年难得，只看分裂数百年的魔宫在他手中合而为一，兼且令行禁止，号令之下莫有不从，便可知他是怎样的一个枭雄人物。
道人心想：如果不是他在生死一刻间，灵光一闪，在武学之上更进一步，踏足了天人之境，元神明澈，体察入微，只怕当时输的人就是自己了。
那群武林人士在峰顶游览一番，缅怀一下当初的大战，接着就离开了。唯独道人呆呆地看着巨石，好像能从里面看出花来。
也是道人身上奇特的韵律气质，让身边的人不自觉地忽视他，否则这番举动要是让那些武林中人看见了，说不得就要嘲讽几句了。
因为曾经有些江湖人士，自觉天资无双，想要从巨石上的剑痕掌印中悟出武功来，可惜没有一人能有收获，反倒空耗了不少时间，渐渐的也就没人继续犯傻了。想来也是，若是这巨石真有这功效，白阳真人所在的大罗教与魔宫还会任由它留在山上任人观看？早抢回家里去当宝贝藏起来了。
道人，也就是白阳真人，就这么坐在巨石之前三丈处，淡看日升日落，云卷云舒。身边偶有游人来此瞻仰大战遗址，其中有江湖武林中人，也有文人墨客，只因当初一战，决定的不只是江湖之事，还有朝廷国事。
白阳真人一战而胜后，不但平息了江湖风波，更是解决了朝廷的心头大患，是以他被当时的皇帝封为大乾国师，而当今的皇帝继位之后更是多有封赏，地位尊贵，朝堂百官无不尊崇，那些书生文客自然不敢等闲视之。
就这样坐了三天三夜，白阳真人身边又来了一行人，他们葛衣短袍，托着骡马，步态稳健，气息深沉，他一看便知，这都是江湖中万里挑一的好手。
来到峰顶之后，这些人放下骡马，各自舒展身躯，休憩而坐。
“我说，这些骡马就不能放在山下客栈么？一定要我们弄上山来！你还一定要挑特别崎岖的山路走，那些骡马走不了的路就由我们托着走，我们的命怎么比这畜生还要苦啊！”这些人中，一个毛发浓密，满脸横肉，五大三粗的大汉张开血盆大口，就像一个怨妇一样，对领头的一个道人抱怨个没完。
那个道人道冠黄袍，背着木箱，手持九节杖，左右顾盼，仔细地勘察着附近山势地理，地脉走向，有时俯下身来，抓一把泥土，放在面前，或嗅或尝，细细查看，时而皱眉苦思，仿佛有疑难不解，时而眉开眼笑，似是解开了心中困苦，有时取出纸笔，写写画画，在上面记录勾勒着什么。
那个道人忙忙碌碌，好似天地自然都在眼底，唯独缺少对身旁之人的关注，至于那个大汉的抱怨，他更是听而不闻，连给他一丝目光的时间都欠奉。
看到那个道人，白阳真人徒然一惊，在那大汉开口向道人抱怨前，他对那道人的存在居然丝毫未觉！更关键的是，这个道人没有丝毫隐藏身形的举动，就那么光明正大地站在他的面前，做着自己的事情，可是他却居然视若未见！
高手！
这绝对是个高手！
而且还是个比自己要厉害至少一个大境界的高手！
白阳真人感到心跳加速，一丝兴奋涌上心头。他对自己的武功有十足的自信，遍数古往今来的武林高手，他也许不是第一的，但也绝对可以排进前十，便是相比于他大罗教的创派祖师，白阳真人自信他也绝对不相上下。
这样的自己，比自己还要强上许多的人，莫非是……
回想起那个爱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的糟老头，启坛问卦后开口所说：“你此行若来九华山，必遇奇士，非仙即魔！”
第八十一章 古怪
第八十一章
“无量天尊，这位道兄，贫道有礼了。”白阳真人走上前去，来到李长定的面前微微一礼，道：“不知道兄道号，在哪座仙山雅静修行？”
“坤位在那，同人在那，大有在那……”李长定捏指掐算，口中念念有词，四处走动查看，对面前的白阳真人视而不见。
“这位道长勿要见怪，我们老师对于风水向来痴迷，平生最大的心愿便是游遍天下名山，难得来到这九华名胜，心中激荡，因痴入迷，还请海涵。”看到有外人在此，屠夫云雅放下托举着的骡马，上前一礼，言语举止彬彬有礼，与他粗狂的外表全然不同。
“无妨，无妨。”白阳真人淡然一笑，捏须而立，看着李长定站在九华峰顶四处游走，念念有词。
“不知小友是？”看了一阵，白阳真人和屠夫云雅攀谈了起来。
“道长叫小子云崖便是。”
“云崖？山崖入云，其峰不高乎？果然是好名字。”白阳真人赞叹道。
“道长谬赞。”他才不会说是懒得起化名，所以直接用谐音呢。
“还不知尊师名号，仙乡何处，之前在哪座名山修炼？”聊了几句，白阳真人开口询问道。
“小子与几位师弟皆是老师在云游途中所收弟子，只知老师道号玉宵，来自海外，至于具体出处，老师未曾提及，我等也不敢相问。”
“哦，玉宵。”白阳真人一阵沉吟，细细回想，翻遍脑海中所有记忆，没有找到与此相关的信息，从未听说过有哪位知名人物是与这个名号有关的。
“还不知道长名号。”白阳真人问了一阵，这回轮到屠夫云雅了。
“贫道白阳。”白阳真人淡淡回应道。
“白阳？莫不是有天下第一高手之称的大罗教太上长老，大乾国师——白阳真人？”屠夫云雅一惊，而其他几个小组成员听了也是一愣，不由自主地望向白阳真人，心道：这么巧？这么快就碰到这方世界的天下第一高手了！
唯有季明生沉吟不语，抬眼望了望茫茫苍天，默然无言，心知这只怕不是巧合，冥冥之中自有因果，只是不知这个因果源自何方？是自己？还是李长定那句“我要在此传播墨家思想！”？
“天下第一不敢当，承蒙江湖中人抬爱，称呼一声真人。”白阳真人微微一笑，谦虚地道。
“哈哈，不想小子竟然如此有幸，能在这九华山上遇到名震江湖，誉满朝堂的白阳真人！实在是三生有幸啊！”屠夫云雅心中虽然震惊，但是表面上却装出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兴奋莫名！
而小组的其他成员也是如此，打坐的打坐，练气的练气，练拳的练拳，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波澜不惊，顶多暗中多注意白阳真人一些，浑然不管眼前这个道人可能是这个世界唯一能够威胁到他们的人。
参与位面首航的人，除了五阶，都是将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这点心理素质还会没有？
之后屠夫云雅站在白阳真人身旁，向他询问些江湖趣事，武林轶闻，白阳真人也正好旁敲侧击，打听些他们的过往来历。其他小组成员则是各自休息，至于李长定，大家都由他闹腾。不想管，也管不了。
李长定在这九华峰顶，东看看，西看看，手中九节杖这儿敲敲，那儿打打，看得白阳真人莫名其妙。
最后，李长定围着那块有剑痕掌印的巨石转了三圈，上下扫视，用竹丈敲打了几下后，更是飞身掠上，站在巨石顶端登高而望。
这一举动看得白阳真人眼皮子一跳，巨石高有九丈，若是换了他，要在中途毫不借力地直窜而上，便是竭尽全力，至多也就飞起六丈，而他不但武功天下第一，轻功也是独步武林的。
白阳真人对李长定这个来历不明的人更加好奇了。
“纸笔。”站在巨石上，李长定迎风而立，风姿不凡，随手将九节杖插在脚下，开口嘱咐道。
季明生不发一言，直接将一卷空白书册连同一支毛笔抛了上去。
李长定接在手中，立在巨石之顶，登高望远，提笔挥毫，用心在书卷上记录着九华山的地势山貌，连同观察到的地气流变，坤气衍化，艮气磊块，不论巨细，一一勾画入册。
一个时辰后，李长定合拢书册，收起纸笔，一提九节杖，从巨石上飞身而下，看也没看众人一眼，只说了声：“跟上。”就直接顺着另一条崎岖的山道走去。
小组成员纷纷起身上前，托着骡马，不敢有片刻懈怠，屠夫云雅向白阳真人微一躬身，便也告辞离去。
李长定奇人怪行，还有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神异早已引起了白阳真人的好奇，他如何肯放过这些人，于是悄悄在后面蹑踪而行。
接下来的十几天里，白阳真人就这么悄悄地跟着李长定一行人，走遍了九华山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不但那些风景名胜被逛了个遍，便是一些并不起眼的水潭山坳，他们也没有放过，甚至许多地方他们要来来回回勘测两三遍。
白阳真人游览九华山不止一次，然而却从未像这回一般的细致。
只怕自己已然踏遍了这九华山的每一寸土地了吧？白阳真人心中如此自嘲。
这段日子里，最让白阳真人疑惑不解的，便是那个道冠黄袍，手持九节杖的道人，留着雪白长须，仙风道骨，可是所作所为却古古怪怪的。
每到一地，这道人必定要四处游走，抬头看天，低头望地，九节杖这打打，那敲敲，有时候冲着空无一物的地方呆望半天，再不就是在一本空白书册上写写画画，也不知里面有些什么玄机。
一日午间，李长定和小组成员来到一处地脉结**之地，勘察一遍后没有急着离去，而是席地而坐，取出干粮，细嚼慢咽，同时翻阅书册记录，思考沉吟，探究奥妙，总结规律，寻求实证。
而小组成员也都盘膝而坐，吃着干粮，之后练武打坐。
机会难得，白阳真人连忙抽身而退，来到附近小溪，牛饮涧中清泉，同时摘了几颗山果，以此充饥。心中大叹失策，早知如此该事先备好干粮的。
一连十几天，李长定几人在这九华山的荒郊野外游来荡去，除了吃饭时会稍作休整，其他时间都是马不停蹄，便是夜深人静之时也是如此。唯一的区别就是，白天他们顺着山脉水流而走，晚上那个黄袍道人测算星辰，依周天星象而行。
这可苦了白阳真人了，毕竟他年事已高，便是一身武功高深莫测，兼且养生有道，到底精力不济，十几天下来，已是筋疲力尽，身劳体乏了。几次三番他都想要放弃，只是冥冥似有灵异，让他绝不能放弃！于是，他就坚持了下来。
喝了水，吃了山果，白阳真人回到原处，心中一松，还好，他们还在。有几次，他就是这么跟丢了李长定他们，还好他们没有特意隐藏行踪，不久之后便又被他找到了。
接下来又是三天，他们在这九华山盘来绕去，荡去游来，踏遍了每一寸土地，更有大部分地方来回走了两三遍，最后，他们来到了九华峰顶，就是白阳真人与魔宫之主烛辛决战的地方。
这已经是他们第六次来到这里了。
这回来到这里，李长定又是四处观望，仰观于天，俯视于地，同时翻阅书册，查看记录，两相印证，似有所得，不由地呵呵轻笑出声。
第八十二章 九华山符
第八十二章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初时轻细，微不可查，渐次放大，越来越响，最后成了仰天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长定笑声清越，如龙长啸，回荡山间，似有弦乐。
长笑之中，李长定提起九节杖，一点峰顶巨石，只见石粉簌簌而下，那面留有剑痕掌印还有魔宫之主血迹的巨石片刻间变得光华如镜，被杖上真力削成石壁。
“轰！”
雷声滚滚！
李长定以杖为笔，落在石壁之上，竟有旱雷震天！沛然重压落在身上，李长定身形一沉，所踏地面居然下陷三寸有余。
“轰！轰！轰！”
滚滚焦雷声中，季明生等人只觉神魂震颤，命火摇曳，身体如遭电击，酥酥麻麻，酥烂无力。而这只是震雷余波所致，由此可见，李长定此时所受压力是如何的巨大。
夫雷霆者，天地枢机。
凭空落雷，说明李长定的行动影响了天道运转，是以上天降雷以诛之。
落雷之时，北疆某处荒野，一个剑客遗世**，望向东南，喃喃道：“天罚！哈！不愧是五阶高级，有魄力！”
同时，南疆一处沼泽中，一个光头老朽，白眉鸡皮，趺坐于地，望向东北，合十行礼。
九华山上，巨石之前，李长定外表平静，不喜不悲，一手伸入怀中，抛出一块玉佩，吐出一口元气，喷在上面，激起灵宝变化，与阳神领域相合，炸裂开来，碎片飞舞，排布罗列，如周天星辰，其间数百道元力流窜，线条勾勒，迷离幻彩，元气流转，笼罩方圆十丈空间。
迷天阵图，能扭曲四周灵气流动，局部迷惑天道感应。一时三刻，这天上雷霆落不下来。
雷霆不落，位面天道的压制却是无处不在！
面对天道压制，李长定眉心祖窍中，阳神化为一气，贯穿全身，阳神内相，法力沸腾，白色法水掀起波澜，其水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下降。
灵池之上，一朵纯白火焰突兀而现，悬空燃烧，焰光炽灼，大放光芒。
此为五阶纯阳命火，内相之中显化命火，李长定用了全力了！
布下阵图，显化命火，沸腾法力，领域全开，李长定内外如一，坚如铁石，手持九节杖，淡淡地在石壁上划下第一笔。
这一划，痕迹清晰，不多不少，入石三寸，天边乌云渐渐汇聚，道道亮白雷光隐隐闪烁，阵阵雷鸣仿似擂鼓。
李长定不为所动，继续勾画，一撇一捺，寥寥几笔勾勒，山形气质跃然而现，再添几笔，草木川林尽在其中，又是几笔，飞鸟走兽无一不有。
在李长定提笔作画之时，他的阳神内相，灵池沸腾，波涛滚滚，命火熊熊，焰光滔滔，庆云之中，青气周流，九道灵光熠熠生辉，放出灼灼光芒，彼此萦绕，光色变幻间，隐隐可见一座虚幻的九华山，峰峦叠起，山水草木，飞鸟走兽，细致入微。
随着李长定挥笔勾勒，石壁中的图录越加完整，庆云中，彼此萦绕的九道灵光越靠越近，光色越加纯粹，其间的那座九华山也越加清晰，待他最后收笔而立时，只见灵光合为一体，化作一颗灿灿宝珠，光华灼灼，当中地气流转，化为一符，变化莫测。
宝珠成形，灵池之上，三亩庆云，云气更浓，青气更重，纯青之色更加深了几分，云气周流越加玄奥。
宝珠成形，李长定道行大进，自身气运更荣，阳神元灵之体的天生体系又自动完善了几分。
“好一副九华山图啊！”看着石壁上的图录，白阳真人以微不可查的声音喃喃自语道。
壁画简陋，只有区区二十八笔，简洁清爽，纯是线条勾勒，外形简陋，但却内藏玄奥，一座九华山尽在眼底，神韵天成。
若是有人将壁上石画和李长定庆云中的灵光宝珠中的那一符文相对照，就会发现两者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宝珠之中的符文，其线条偶有变动，规律特异，更显奥妙。
不过，即便是石壁上的符箓，也已足够玄妙。
在白阳真人看来，那二十八道笔画，或直或弯，或点或捺，条条轨迹之中，各个暗藏玄机，无一不有深意，与自身所学相应证，不过片刻，他就悟出了好多武学道理，灵光闪烁，灵感如潮，许多平时苦思不解的疑难竟是立刻就有了头绪。
这些东西如是细细整理，只怕能创出十数门武功剑法，而且具是绝世宝典。
纵观白阳真人平生，从未有此际遇，不过是看了几眼壁上石画，他的所思所得竟远超之前数十年苦思！
“错了，这不是九华山图，这是九华山符！”看着石壁中央的这张符箓，李长定心情愉悦，嘴角含笑，浑然不顾头顶阴云密布，电舞银蛇，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焦雷轰响，如擂战鼓。
被发现了！
可是藏身一旁的白阳真人心中一点都不惊奇，乌云罩顶，电闪雷鸣，能引起如此景象的人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他反而要感到奇怪了。只怕自己的一切行动，从头到尾都没有瞒过这位仙长吧。
是的，白阳真人已是心中断定，能有如此异能之人，绝非凡俗！
“这便是符么？”从藏身之处走出来，白阳真人看着石壁上的那道符箓，喃喃自语道。
“天道符箓，神为笔，气为墨，若有神人凌空而书，能化一片山河！”李长定看着石壁上的符箓，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叹息道：“可惜，借景物化，那是神王天仙这些七阶才有的威能，眼前所书，只是绝品灵符，虽然带了几丝道韵，点染了些许先天之意，却还有凡俗之气未除，不够入纯入味。”
“天道符箓？绝品灵符？”白阳真人听了，只觉得似懂非懂。
“我说你能先别欣赏自己的作品了么？你就不管管我们么？”屠夫云雅瘫倒在地，四肢无力，艰难地求助道。
李长定淡然而笑，迷天阵图笼罩周围，虽免了雷击之厄，可是压制之力仍然存在，小组成员全部倒地不起，四肢瘫软，意识昏迷，唯有季明生还在苦苦挣扎。
“要我帮你么？”李长定看向季明生。
季明生眼中一片茫然，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全靠自身坚韧使她一直坚持。
李长定心中一叹，上前施救，天道压制之下，他们的意识都有些朦胧了。同时李长定更加肯定云雅出身世家大族，不然连几人中修为最高的季明生都将近昏迷，她怎么可能还有意识和力气求救？定是有灵宝护身。
要救他们其实简单，李长定布下五行锁气阵，铺开阵图，激发法器，五道玉符缭绕周身，五气五色周流变化，慢慢地削弱天道压制，随着时间推移，小组成员开始渐渐醒过来了。
五行锁气阵，收束天地元气，锁住元力变化，归纳五行五气，不但能将天道压制削到最弱，而且有炼化异种元气为纯粹灵气的功效，在异世界中是补充法力的绝佳辅助。
五行锁气阵一立，李长定只觉五道精纯元气，应对五行，源源不绝地流入阳神，须臾之间便被炼化为了自身法力，止住了灵池中法水水线的下降，补充李长定的法力消耗。
众人醒来后，望着石壁上的符箓，精神一振，居然是绝品灵符，难得难得！连忙细细观看，连眼睛都不移一下。
符带灵韵，则为灵符。
普通修者行书做符，除了自身真气神意外，还需朱砂作墨，法纸为裁，配以种种仪式。能书一张符箓，殊为不易。
而灵符则不然，只需元气充足，神意纯粹，书则成符，提笔而成，没有其他要求。
能书灵符，一般都是四阶符修，精于此道数十年，积累苦功而成。
至于绝品灵符，更是了不得，已经带了几丝道韵，里面有法则信息，苦于不够纯粹，无法升华而上，成为法符。
绝品二字，意为无上，灵符之中无有比之更上者。
能画绝品灵符的，至少也是五阶。小组中的成员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了，但是他们对于绝品灵符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实物。
如今机会难得，自然就要牢牢把握住了！
因为绝品灵符中所载的灵韵道则世所罕有，乃是作符者所悟天道法则，借符而现，呈于天地之间。
绝品灵符，五阶阳神观之能增进道行，五阶以下观之，收获有多有少，全看机缘悟性。若有先天禀赋出众者，从中悟出一个可以成就五阶的体系也未可知！当然，概率极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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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贵人
第八十三章
“不过是道绝品灵符，至于引来这么大的阵仗么？”屠夫云雅家世不凡，曾经见过这类绝品灵符，并不稀罕。
“我也很奇怪，有什么说法么？”季明生看了眼李长定，随后望着天空。
上方乌云浓密，此时还不散去，反而越聚越多，好像一块墨砚倒扣下来。符上所载道韵讲的是山川之势，兼有草木之灵，与季明生所修的体系不和，是以也没多看，多看无益。
“曾经也有五阶者在位面首航的时候道行大进，在当地写下绝品灵符，也有异相，但是据记载，只是引得当地灵气汇聚，天降甘霖，泽润山河而已。现在这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是什么情况？”屠夫云雅十分恼怒，质问李长定道，“说，你是不是偷偷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导致天罚来临！”
也难怪云雅愤怒，参与位面首航的人，固然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但别人平白无故地引来天罚，而且这个目标还包括了自己，是个人都要发怒！
“大逆不道的事？自然做了，只是却不是偷偷的，大家都是看着我写下石壁上的九华山符，何来偷偷摸摸的？”李长定淡淡地回答道。
“不就一道绝品灵符么？也能引来这么大的阵仗？这个世界有毛病啊！”云雅不信李长定所言，“说吧，即便做了什么坏事引来天罚，对你来说也该是无所谓的，我们只是想多要点抚恤金而已。”
季明生也是幽怨地看着李长定，天罚之下，只怕能不全军覆没就不错了。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不就是天罚么？又不是十死无生。”李长定一片淡然，显得非常淡定。
“你有办法？”云雅和季明生一脸诧异，非常惊愕地看着李长定。
帝国资料上记载，若是不小心在异世界引来天罚，能回来的立刻回来，否则就自求多福吧。是以两人都觉时日无多，云雅干脆不顾及白阳真人这个土著在场，畅所欲言，不再遮遮掩掩。
不过白阳真人此时正在顿悟之中，心中眼中唯有九华山符，其他一切都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办法当然有，我这不就用着么？”
“你指的就是我们头顶的这个阵法么？”云雅指指头顶。
李长定的玉佩炸裂为三十六块碎片，笼罩数十丈方圆，按周天排布，旋转盘绕，放出道道元气，连接勾画，迷离幻彩，扭曲周围天地，暂时地迷惑天道感应。
“你的阵法虽妙，但只怕也不是长久之计，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是快回去吧。”季明生看着李长定道。
她知道，五阶阳神，破碎虚空，离开这个世界轻而易举，回到主世界也不难，因为他的肉身还在主世界，凭着阳神与肉身间神秘的感应，一般情况下，李长定回去不难，但是不知他是否有能力带着自己几人的神魂回去？
“光有阵法，顶多让天雷乱降，击不中目标而已，想要使之如现下一般，雷霆凝聚，却蓄势不发，可是全靠了他哦。”李长定指了指白阳真人，他这时正看着石壁上的符箓，手舞足蹈，如癫似狂，浑然不觉身外事！
“一个土著，能有什么用！”屠夫以为李长定在开玩笑，于是讽刺道。
“嘿嘿。”李长定得意地一笑，“他可不是普通土著，不信你们用灵眼看他。”
云雅和季明生依言打开灵眼，仔细望去，只见白阳真人身上光辉璀璨，顶上一根青色气柱，里面龙影闪烁，凤羽隐隐，所谓人中龙凤不过如此。青色气柱上是一朵紫色华盖，大有丈余，周围祥云朵朵，拱卫萦绕，最外围则是一片片功德金光。
“这是！”
“白阳真人受封国师，那紫色华盖是皇朝龙气，而且他打败魔宫之主，名震江湖，誉满天下，深孚众望，那朵朵祥云是大乾百信对他仰慕信仰。还有多年行侠仗义所累积的人道功德。”李长定一一解释道。
“他的气运真是逆天啊！这个世界估计也就大乾的皇帝皇后比他强了吧。”屠夫道。
“嗯，若是朝廷还有宰相，气运也该是在他之上，只是大乾自立国以来从没有过宰相，而是分权在几个相国手中。”季明生说道。
几人在磐石镇盘桓月余，对大乾的朝制知之甚详。
“但是，有他在又有什么用？”云雅不解道。
“嘿嘿嘿嘿。”李长定得意地笑着，指指白阳真人，借着又指指天上雷霆，“我不是说过了么？有他在，这天上的雷就落不下来。”
“为什么？”云雅惊愕不解。
“难道是因为……他是贵人！”相反，季明生似是想起了什么，看着白阳真人，显得不可思议，有些不确定地喃喃自语道，“以前只是在一些古籍上看到过，难到这是真的？”
“当然。”李长定点点头，早在画符之前他就想过，他的这一举动可能会触犯天道，引来天罚，但是有白阳真人在此，他有恃无恐，天罚，不算什么。
不要惊讶，有的时候，天罚的确不过如此。
获罪于天，是以有天罚。可惜，天罚的力量虽然强大，但他却不是无所不能的。有不少方法能够躲避，甚至是削弱天罚。
方信曾在大范位面获罪于天，因为他守住了一座县城，而以本来的天命，那座县城该是失守的。
因此之故，方信天罚临身，当然，他的天罚没有李长定现在的那么夸张，只是在外视察时被一个普通小兵刺杀，而他受天道蒙蔽，即便武功高强，也没有半点感应，被小兵刺杀成功，身受重伤。
这还是因为有玉如意镇压气数，不然他就命丧当场了。
而这还只是开始，若是不设法化解，会有各种危难，天灾**，接踵而来，只为取他性命。
结果方信平时躲在县衙里，寸步不出，庇佑于朝廷气运之下，解职归乡时，又跟着过来传达圣旨的公公，庇佑于帝皇龙气之下，其间数十天，一点灾祸都没有。
天罚拿他无可奈何！
无独有偶，古籍中还记载了几桩类似的事情，一条妖龙为了逃避天神追杀，变作一条小虫，躲在一个贵人的餐桌上，天神为了避免伤到那个贵人，也变作一条小虫子，在餐桌上追杀妖龙。
类似的事情还有不少，有一群狐狸精，天罚将至，度过的希望十分渺茫，于是或用哀求，或用情谊，求来贵人，在渡劫时求贵人站在大门口，而他们阖家躲在屋院之中，随后俱都安然无恙。
天罚，说来可怕，实际上也只是法则的一种，即是法则，那就有漏洞可钻。
“没想到，书上说的是真的。”季明生对云雅讲解了一番后，看着白阳真人，随后抬头望天，见一片乌云，遮天蔽日，里面银龙翻滚，电舞银蛇，天雷震震，可就是落不下来。
“季姐，既然你知道这道理，为什么不早说呢？”
“我之前也仅仅只是在野记杂文，传奇话本里看到过几个故事，以为只是书生臆想，不足为念，没想到……”
云雅看着天上雷霆，一时间也是沉默不语，最后还是看向李长定，质问道：“看样子，你是早就知道会引来天罚了啊！”
第八十四章 无仙
第八十四章
“百分百的把握没有，七八成的估算还是有的。”李长定盯着天上雷霆，目不转睛。
“你！那么危险的事你都不事先说一声的么！”屠夫云雅怒吼道。
“放心，我有把握能保你们无事。”李长定淡淡回应。
“你！”云雅怒不可言，但随后还是按捺着，道，“为什么会有天罚？不就是一道绝品灵符么。又不是没有过。”
“可是在这个世界是前所未有的。”
“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只有武道，没有仙术魔法，涉及灵魂修炼的系统法门更是没有。”
“这是初步结论，具体如何还不知道吧。”季明生道。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了——没有！”李长定断然道，“而且以后只怕也很难会有。”
“为什么这么说？”季明生不知李长定的自信来自何处，但知道像他那样的人是不会无缘无故下结论的，所言所行必有依据。
“壁上符箓就是证据。”
“嗯？”季明生默然不语，看了看石壁上的符箓，再抬头望了望天上雷罚，陷入沉思。
“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能直接说么？”云雅不耐烦地叫道，借机发泄自身对李长定的不满。
“石壁上的符箓是你对这个世界的试探？对么？”沉吟一阵，季明生似有所得，突然开口道。
“是。”
“绝品灵符，内含灵韵道则，若是有天资卓越者观之，有千分之一的机会从中悟出仙术道法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不难以此为基础，发展出一门系统全面的修仙之法。”
“若这个世界本来就有修仙之法，区区一道绝品灵符，实在不值一提，可是现在却惹来了雷霆天罚，只怕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修仙之法了。”季明生推测着说道。
“这只是其一。”李长定微微颔首。
“其一？那其二必然是因为天罚只有雷霆而无人劫了。”季明生接着说道。
“不错。”李长定笑着点头，“天之刑法是为劫数，在现实中表现出来不过是天劫、地劫、人劫、心魔劫而已。天劫便在头顶，天道压制可称为是心魔劫。”说到心魔劫，李长定看了季明生一眼，微微一笑，意味深长。
季明生眉头一皱，想起之前面对天道压制时的种种，光怪陆离，让人目眩神迷，险些迷失其中，而这还只是李长定所受的余波而已。
“至于地劫，我们就在九华山顶，若是降下地劫，地动山摇，山塌地陷，所耗甚巨，单单为了对付我们，得不偿失。是以没有地劫，亦没有其他洪水大火什么的。”
天罚也是讲究成本的，否则方信在大范位面获罪于天，上天直接一道天雷批下来多省事，那个世界又不是没有天劫。
“剩下的就是人劫啦！普通的人劫水平太次，除非是拿人命来填，使我罪孽缠身，但是我也不是那么傻的。若是有修仙之法的世界，现在该是有一群修仙者拿着祖传法器，组着团来刷我来了。可惜，也没有。”
“因为这个世界没有拥有神秘力量的势力，也缺少可以威胁到你的人，是以没有人劫，是么？”
李长定点了点头。
“谁说没有能够威胁到你的人，那个不就是么？”云雅指了指白阳真人，此时的他已然停下了癫狂，但却仍然静坐在石壁面前，一动不动，“可惜，他好像太不争气啦！”
“先不说他是否真的能够威胁到我，光是他武者的身份，事情就不会那么顺利。”李长定笑的越加灿烂，没有神秘力量的世界，果然弱爆了！
“他是武者，不是武夫，即便是元神清澈，天人合一的武者，世界天道对他们行为的影响也还是太弱了。不明白天道牵引，让他来这里与我们巧遇是为了什么。如是换了那群以气运功德为上，心性圆滑，千年修持只为长生的老狐狸在此，哪还会不明白其中深意？早就杀将上来，轰轰烈烈博一场机缘了。”李长定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嘿嘿直笑。
“那是你运气好，遇到了一个老呆子，榆木脑袋，不明白天道背后深意，要是换了一个聪明点的，哪还有你得意的时候。”云雅似乎很不喜欢李长定嘿嘿得意的样子，于是泼了一瓢冷水。
“不，云雅，你错了。”李长定还没开口反驳，季明生却是指出云雅想法中的错误。
“武修之道和修仙之道相似而相异，两者虽然殊途同归，但武修者大都以力而胜，讲究唯我独尊，我命由我不由天！缺乏对天道的敬畏，白阳真人势必不会因为心中的些许无名之恶就贸然出手。这是肯定的，换了另一个武者也是如此。”
“至于修仙者，他们在修道伊始便被耳提面命，述及天道的种种神秘莫测，待到修为有成时，更是直接见识接触天道的博大神秘，他们面对天道时完全是另外一种心态，行动自然也会不同。”
帝国对异世界近百年的开发探索，五阶都死了数十个，其他四阶更是数目繁多，累计的各种资料数据车载斗量，也有不少研究结果。其中之一，就是帝国已经明白，每个世界都有一个位面意识，冥冥中主宰命运祸福，唯独还不清楚这个位面意识是有主观意识的，还是只是一种泛意识。
因为这个位面意识的威能与话本传说中的天道类似，而且同样的不见其形，但又无处不在，是以名之为天道。
“那这天上的乌云要持续多久？”云雅问道。
“刚不可久，虽然我希望它能多坚持会儿，可惜，不可能持续太多的时间的。”李长定摇摇头，反正有着碧木长青丹，五行锁气阵，一时不用担心法力的事情，他还真的希望这天罚雷劫能坚持的久一些。
“你还要它多坚持会儿！”云雅十分愤怒，她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一天会愤怒这么多次。
“你在观察先天震雷之气的变化？”季明生接近五阶，是以知道一些五阶的事情，于是猜测道。
“不错，若是能多看几天，说不定我又可以悟出一张绝品灵符。”李长定开玩笑道。其实他体悟的不仅仅是先天震雷之气，还有乾天元阳一气以及天穹之上周天星斗的变化。
季明生无奈笑笑，绝品灵符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悟出来的，李长定能够在十几天里悟出九华山符，只怕其中还有别的缘由。
“道兄神通无量，贫道着实佩服。”白阳真人终于从顿悟之中醒来，缓缓起身，走到李长定身前，稽首为礼。
“真人乃人中龙凤，何须行此大礼。”李长定扶起白阳真人道。
“确实，真人福德贵人，该是我等大礼参拜才是。”屠夫云雅目光灼灼，这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之后的日子只怕也要多多仰仗。他心里清楚，天罚可不仅仅是雷霆而已，还有之后气运压制！那更可怕，虽有李长定镇压气运，但是能多一个来分摊压力也是好的。
“小友谬赞。”白阳真人武功大进，而且见到了更高层次的境界，心情愉悦！
正在几人说笑间，天空雷霆汇聚，突然降下一道灿白雷光，直落在石壁之上，煌煌天威，竟将高有九丈的巨石击成齑粉！
见此情景，李长定也是愣了一下，抬头望向茫茫苍天，此时乌云褪去，一片苍蓝，喃喃地道：“是何缘故？竟畏之如虎？”
; 第八十五章 结束
第八十五章
面对突来变故，那些留心观察绝品灵符的小组成员也从沉思中醒了过来，呆呆愣愣。在场众人相顾无言，其他人都是一脸错愕，唯有李长定目光闪烁，沉思不语。
这里面有秘密，而且是大秘密，甚至可能关系到这个世界的根本法则！
说实话，一道绝品灵符算不了什么，虽然非常难得，许多五阶者都未必会有，但却也仅此而已。
可是，显然这道绝品灵符在这个世界有特殊意义，李长定仅仅只是写下这么一道符箓，就会引来天罚，而在天罚散去之前，更是要将之抹去。
这个世界不允许绝品灵符的存在，防备它就像防贼一样。
李长定不解！
他想不通，绝品灵符其实没什么特殊的，唯有一点，可以从中悟出修仙之法，即便可能性极低，那也是有那种可能性的。以此推之，李长定心中有了一个猜测：如果这个世界不允许存在的不是绝品灵符，而是修仙之法，那就说得通了。
因为，仙道大私！
修仙之道是最自私的道路。
修仙者吐纳天地灵气，想尽一切办法窃取天地灵机，在这过程中对天地没有丝毫益处，自私自利，说难听点和寄生虫没差。
作为位面意识的天道厌恶修仙很正常。大多数的世界对修仙者都没有什么好感，什么天劫、地劫、人劫、魔劫，与神道相比，仙道的劫数更加多，就是因为这个，而修仙者特别重视功德气运，也是因为这个。
但是这个世界似乎连修仙之法都不允许出现，这就奇怪了！
为什么？
为什么会如此绝对地禁止修仙之法？
这个世界的天道似乎在惧怕什么？但是他为什么会如此？是曾经发生过什么？还是有其他的缘故？
李长定心中思索，却无所得，千头万绪，不知如何探究。这个问题只怕关系重大，涉及许多奥秘，但是现在却只能存在心里，慢慢探究了，毕竟线索太少，他的能力也太低了。
“炸了也好！”李长定沉思片刻，忽然开口笑道。
“嗯？”大家都诧异地看着李长定，不解其意。
李长定笑而不语，反而对白阳真人问道：“贫道见白阳道友方才感悟符箓多时，不知可有收获？”
“解开了贫道心中难题，于武学之道裨益不小，贫道在此多谢道友。”白阳真人躬身一礼。
“道友客气，大家同是道门中人，理该相互扶持。”李长定微微笑道，心中暗道：果然如此，只是武道上有进步么？于仙道上只怕是一无所获了。这样也好，省得麻烦。
李长定伸出右手，正要扶起躬身稽首的白阳真人，谁知他忽然屈身下拜，磕头行礼。
“道友这是为何？”李长定慌忙阻止，同时侧身一避，让过此礼。
“有了今日之事，贫道方知自己只是井底之蛙，不知天地之大，愿拜道兄为师，伺候左右，但求能得真法！”
李长定一时沉默，没想到白阳真人那么大年纪的人了，求道之心却没有丝毫减弱，稍微得到一线机缘，便要牢牢攥住。
“道友如何使得，快快请起！”李长定连忙搀扶道。
“但求道兄传授真法！”白阳真人伏地不起，意志坚决。
“大家同为道门中人，共尊三清，正该互相切磋，互通有无，何须行此大礼！”李长定正想着该怎么忽悠白阳真人一起上路同行呢，自然慷慨应诺。
白阳真人却还是跪地不起，执意要拜李长定为师。李长定无奈，取了他三两黄金，收他做自己的记名弟子，可在身旁听他讲道。
“多谢老师赐教。”白阳真人再是一礼，随后缓缓起身。
也亏了李长定将现在正用着的身体调整地鹤发童颜，一副世外老翁模样，而白阳真人武功精深，养生有道，须发皆黑，看起来不过四十多岁，称呼李长定老师，在常人看来反倒十分正常。
而李长定前世活了有一百多岁，加上主世界的二十年，即便是不讲道行，光以年纪而论，做白阳真人的老师也是绰绰有余。更何况，修行之道，达者为师。
接着几人在山顶畅谈几句，和李长定交谈时，白阳真人言语甚恭，有问必答，知无不言。
随后几人下山，这回李长定没有走荒山野岭，而是来到了九华县城，找了一处客栈住下，点齐酒菜，开怀畅饮，随后回到房中，舒舒服服地洗了次热水澡。
李长定的计划暂时有了阶段性的成果，是以带着大家来城里放松一下，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如是一直绷得太紧，是容易出事。
夜半时分，三更锣响，李长定正在床上趺坐，盘膝入定，阳神内相，庆云之中，刚刚凝聚的那颗灵光宝珠，光华灿灿，里面九华山符若隐若现，滴溜溜旋转不停，周围青气缭绕，青云朵朵。
这颗灵光宝珠是他对九华山地气灵脉，草木之灵的参悟总结，如是普通情况下，即便是以李长定的天资悟性，也非一年不能功成。
只是这个世界与主世界不同，参悟天地法则有种种便利。况且，灵识寄托法于悟道参玄方面也有不小的助益，是以不过二十多天，便有此功果。
不过，即便机缘巧合，凝此宝珠，也须多加琢磨，去腐存精，方能更进一步。
正在李长定琢磨灵光宝珠时，屠夫云雅和小乞丐季明生，一大一小，两人悄悄来到他的房间，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李长定心念一动，领域张开，划分内外，随后开口道：“好了，说吧。白阳真人听不见的。”
“我作为小组的领头人，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一下。”屠夫云雅神色肃穆，一本正经。
“虽然在来之前，你签的协议上并没有对你的行动做过多约束，只是要你尽可能地保证小组成员的生命安全，但我希望你以后再进行类似的危险行动前，至少和我们说一声，让我们心里有个准备。”
“我知道，你们五阶者在一些世界又有人仙的称呼，既然被称为仙人，矜持骄傲，淡漠凡俗是很正常的心理，我不要求你们有多重视我们，但是我希望你能给予我们最基本的尊重，我们，是不会比你们差的！”
云雅淡淡地看着李长定，似是被白天的经历刺激到了，竟然将心中潜藏多年的肺腑之言一一道出，人生之中，这尚是首次。
“云雅。”季明生轻声提醒，因为她最后那句话带有挑衅的意味，若面对的是心胸狭窄的五阶者，又是在位面首航的时候，会多吃不少苦头的。
“季姐，没事的。”屠夫云雅淡然一笑，似乎想通了什么，放下心结，坦然地看向李长定，道：“这就是我想说的，你的回答呢？”
“我很抱歉。”李长定的回答让屠夫云雅和季明生愣了一下，一个五阶者向五阶以下的人道歉？第一次遇到，更是第一次听说！
当然，这是他们没见过李云奇和洛仙云间的相处方式，那才叫突破想象！
“白天的事，其实只是我一时心血来潮，没来得及通知你们，吓到你们了，我很抱歉。”李长定微笑着道。
“哦，那你记得以后做事前先通知我们一下。”屠夫云雅呆呆的，她接触的五阶不是一个两个了，但从未遇到过会跟自己道歉的人仙。
他们要么心性淡漠，要么为了自身威严，从未有当面道歉的。当然，她也没遇到过五阶犯错，包括李长定，这回的事，他只是没有事前知会他们而已，以道理而论，这不算是错误，只能说是不太礼貌，且不尊重人。
“我会的。”
“哦，那就好。”屠夫云雅明白，这已经是极限了。李长定参加位面首航的具体目的如何？她不清楚，但是绝对不会是来给他们这些四阶当保镖的，让他在行动前通知他们一声已经是极限了，要他顾及自己等人的安危而放弃行动，那太不现实了，也不合情理。
; 第八十六章
第八十六章
“那我就没什么别的事了。”屠夫云雅道。
“那你呢？你来又有什么事么？”李长定对季明生问道。
季明生沉默以对，屠夫云雅见状，呵呵笑道：“我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说着起身离去。
李长定看着云雅离去时的身姿步态，与之前竟有了微妙的不同，显得更加坦荡自然，似是解去了一个心结，不知怎的，李长定福至心灵，开口说道：“她只怕会比你更早进入五阶。”
“嗯？”季明生一阵错愕，不明白李长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说法，沉思不语。房中一时陷入沉静。
“说吧，你找我是为了什么？”李长定打破沉默道。
“你说过，在回去前不做传播思想的事。”季明生暂时放下心中关于五阶的心念，专注于眼前的对话。
李长定笑了，道：“是的。我是说过。”
“那你现在是改主意了吗？又是让张瑜和李伦读《墨书》，又是在山顶石壁上刻下有仙道之秘的绝品灵符，现在更是收白阳真人为弟子。你改变主意了吧。”季明生一开始只是怀疑，但是越说越觉得就是如此。
“是记名弟子！”李长定提醒了一下，随后道：“只是找个理由让他能和我们一路同行罢了。若不是他太过执拗，非要拜师，我也不会多这么一个比我还大几十岁的学生。”
“现在你既然已经收他做记名弟子了，你打算教他什么？修仙之法？还是《墨书》？”季明生盯着李长定，想要看他是如何回答的。
“你放心吧。我不会教给他和仙道有关的一切，同时也不会向他传播墨家的思想。”
李长定想了想，既然话已说开，那不妨说的更明白些，于是接着解释道：“先说仙术，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要在这个世界传播仙术的打算，今日白天之所以会在石壁上写下绝品灵符，主要目的是为了试探。”
“你的这次试探，看来很成功。”回想起白日所面对的电闪雷鸣，煌煌天威，还有自己在天道压制下不堪的表现，季明生苦笑一声道。
“是，试探很成功。而这次试探的结果则更加坚定了我的决心——绝对不会在这个世界传播仙术。”
“因为，那是自找死路。”
别看今天李长定似乎轻而易举地避过了天罚，就以为天罚不过如此了！
这只是你的错觉！
今次能够安全度过天罚，可谓偷天之功，钻了法则的空子！若是白阳真人不在场，瞧今天雷霆汇聚，天道压制的声势，即便是李长定尽出迷天阵、五行锁气阵、碧木长青丹三张最重要的底牌，也要去掉半条性命！
方信有玉如意护体，天罚之下也落了个重伤，更何况李长定这三件五阶所炼制的法器？
白阳真人在场，这是李长定面对天罚的第一个依仗。
但这还只是次要原因，真正的主要原因是——天罚还不够强！
换句话说，李长定所闯的祸还不够大，是以天罚的威力没有强到要湮灭一切的地步。
说到底李长定只是写了道绝品灵符，上面带了些仙道奥义，属于那种打打擦边球的性质。因此天罚相对来说不是特别大，至少不是非要灭了他不可的那种。再加上他自身百多年的道行法力，于是安然度过了。
通俗点说就是，李长定的罪过不是特别大，然后他又有本事，运气又好，还有贵人相助，这次暂时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李长定要是真的不识好歹，非要在这个世界传播仙术，牟着劲地和天道对着干，那绝对是死期不远了！就算是白阳真人气运再盛百倍也保不了他！
好像方信在大范位面，一旦发现自己获罪于天了！立刻就抽身而退！油滑的很。相反的，要是他还接着继续对抗天命，即便是有玉如意护体，他也只有死路一条！
天罚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道惹来天罚了，还不反省改过！
那是自寻死路，天大的福德都保不了你！
“所以说……”回想李长定白天有些奇怪的行为，季明生犹豫道。
“所以说，即便天罚没有将那块石壁击碎，我也要把符箓抹去。试探有了结果，试探用的工具也就没了用处，更何况还是会带来麻烦的工具？自然是该销毁的销毁，该隐藏的隐藏。”李长定笑着道。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试探的举动来？”
“其实，一开始我是想着赚功德来的。”李长定坦白道。
“功德？”
“来到这个世界几个月了，没有发现有丝毫和神秘力量有关的人事物，可能性有两种：第一，存在修仙者之类的神秘力量，只是隐藏太深，我们没有发现。若是如此，一道绝品灵符而已，不算什么。第二，这个世界没有修仙之法，更没有修仙者，这时写下绝品灵符，可谓是开仙道之先。”
“在一个世界开辟道统，即便简陋，也有功德，你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么？可是听你之前的话，似乎不是这个意思？好像天劫才是你意料中的结果？”
“那是自然。神道、武道、仙道，历史之中，这三者，那个是最先出现的？”李长定问道。
季明生沉吟了一下，“该是神道，人死之后，一灵不昧，再有机缘，便可成神。论及从无到有的难度，神道最易。武道次之，仙道最难。”
“这个世界的历史至少也有上万年了，而且武道昌盛，按理说就算没有仙道，也该有神道了。可惜，我们这一路行来，别说是神灵了，连只灵鬼的踪迹都没看到！这种情况太过诡异，是以我一开始就在心中做了最坏的打算。天劫的降临只是证明了我的猜想。”
“没有功德反而降下了灾祸，既然你事先就有了猜测，为什么还要做那么危险的事？”
“危险么？只是有惊无险而已。”李长定微微一笑，意味颇深，“而且，不是只有功德才是好处，有时候，天罚之中所蕴藏的益处更在功德之上。”
季明生一阵沉吟，体味着李长定话里的深意，最后道：“这话指的是你能借机勘悟天劫背后的天道法则么？”
“不错，不但是先天震雷之气所蕴含的法则，天罚来临时，许多平时不可见的天道奥秘都有所表露，就好像白阳真人逆天的气运与天罚的冲突，也是很玄妙的法则变化。”李长定心中高兴，于是多说了几句。
一场天罚下来，他所得甚多，而且都是平时很难看到的法则变化，其重要性不在九华山符之下，唯独时间太短，之前的累积又不深，所以没有能成就灵光宝珠。
“可惜啊！我看不到。”季明生显得有些遗憾，直视法则是五阶高级才有的能力，别人所见都仅仅只是一些表相，再是天资聪慧之辈，面对法则也只能旁敲侧击地，通过种种工具手段从侧面猜测和描述法则，便如主世界的那些科学家。
科学家从海量的现象资料中总结规律，提出猜想，再用实验进行验证，然后以实验所得的数据修改所总结的规律和猜想，接着再进行实验验证，如此反复。
而五阶高级，直面法则，世间种种尽收眼底，唯独太过杂乱，或隐或藏，必须自己抽丝剥茧般地归纳总结，有时候也需要一些实验，只是比起科学家来又强的太多了。
科学家和五阶高级的差别，其实就是盲人和一般人的差别。
第八十七章
“我在这个世界不会传播仙术，毕竟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五阶。”李长定脸上一直挂着微笑。
“墨家思想呢？”
“传播思想从来不是那么简单的，别人不是你手中的傀儡木偶，会因为你的几句话而改变价值观，更何况是传承断绝千年的墨家思想。”
“传播思想要讲究方法手段，有时候更要讲究时机。”李长定回答道，“我才刚来这个世界几个月啊？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只怕还没有一个见多识广的行商多，更何况是纵横江湖数十年的白阳真人？”
“就算是要传播思想，那也要等到我对这个世界有了更加透彻的了解之后了。毕竟，墨家思想有些不同，稍有不慎，害人害己。”李长定郑重其事地道。
“是么？那我就放心了。”
看着季明生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李长定忽然开口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嗯？”
“我是说，你参与位面首航不是为了寻求突破的机缘的么？但是看你现在的样子，怕这怕那的，一点都不像一个求道者，修行内三要——道心、道行、法力，你此时的道心，千疮百孔。就这个样子，想要达到五阶，难！”
“我是……”
“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如此，也不想知道为何会如此！我只知道，以你现在的状态，若是再不调整，能不退步就很不错了，要想突破五阶简直是白日做梦！修行之道，首重专注！”李长定淡淡提点道。
受李长定训斥，季明生沉默了片刻，最后点点头，道：“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了。”
“你明白就好。没有别的什么事的话，我要打坐了。”李长定下了逐客令。
“告辞。”季明生躬身一礼，这是感谢李长定的提醒。
李长定微微颔首，闭目不语。自从投影位面出现之后，有许多四阶在位面旅行时汲取成道资粮，因此成就五阶，引得一些四阶巅峰纷纷效仿，欲要借位面首航突破，结果自然是有好有坏，而坏的例子还更多一些。
在异位面，受天数束缚，被天道压制，那些普通人都会产生身份错位，更何况是四阶巅峰？
四阶巅峰，甚至是半步五阶，他们正处于蜕变的前一刻，处境微妙，身处异界，各种光怪陆离，不下于一场天魔劫。最后突破失败，甚至修为退转的也不在少数。
即便是在为数不多的成功者中也不都是完美突破，有不少人似萧红琴一般有了特别的执念牵挂，道心不纯，带有瑕疵。
修炼求道，从来不是那么简单的。
至于季明生，自她从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便已是身在劫中，李长定只是看她形势不妙，所以开口提醒一句而已。
季明生离开后，李长定闭目打坐，继续琢磨阳神，纯化道行，磨练法力，不知不觉间，玉盘西坠，金乌东升，已至第二日早晨。
第二天，李长定采完朝阳紫气，吃过早饭，随后上街摆摊，准备行医救人。
昨天刚刚惹来天罚，虽然被李长定借力打力地规避过去了，剩下的气运压制他也不放在眼里，不过他还是打算好好表现，减轻天道对自己的压制，将功折罪。
而救人赚功德自然是最好的方法。可谓一举两得。
摆下摊位，竖起对联，立下三不医的牌子，李长定闭目静坐，坐等病人上门。
这回不同上次，他不再故弄玄虚地弄什么风水之术，就是简简单单地治病救人，赚取功德而已。
李长定摆下摊位没多久，就有病人上来就医，没办法，光是李长定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外形就极具说服力啊！
这里可不是现代社会，人均寿命七十多岁。此时无论是民间还是朝堂，都有讲究一句话：人生七十古来稀。古来稀啊！什么是古来稀？自古以来就很稀少！
所以，外人见了李长定鹤发童颜的样子，肯定会想，如此高寿，定然是有真本事的。
然后，李长定自然是有真本事的。
相比于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李长定的道行法力都有进步，而他这具身体的内力修为也已臻至化境，给那些病人排疑解难，拔除病痛，轻而易举。再加上他一路上采摘的药材，不过几天的时间，李长定的神医之名就名震九华山。
随后，李长定摊位前的病人可说是络绎不绝，又因为他给穷人看病分文不取，有时甚至还倒赠灵丹妙药，其中又以那些看不起病的穷人为多。
当然，那些患了陈年旧疾，被病痛折磨的达官显贵，富豪士绅也是纷纷过来延请。面对这些人，李长定也是不敢怠慢，这可是财神爷呀！
其实李长定现在做的就是劫富济贫的活！
在给穷人看病的时候，用些普通的药，实在不行用些补气丹，做些针灸推拿，所有力气都花在刀刃上，尽可能用最少的资源医治最多的人！
在给富人看病的时候，他会拿出各种芳香扑鼻，大如龙眼的药丸来，卖相极佳，自称是秘法所制，千金难得，同时用一些看上去很厉害的针灸推拿方法，说用一次就大耗元气，非要人参灵芝之类补充不可等等等等！
总之一句话，给你用的都是最好的，最贵的，与一般的不同！如此，富人才会心甘情愿地掏出钱来！
不要以为有钱人的钱就好赚，你想多了。
有钱人是这世上最大方的人，只要他花得高兴，这一点那些寺庙里的和尚道士心里最清楚。同时，有钱人也是这世上最小气的人，那些在有钱人手下工作，受他们剥削的人最有发言权。
要从有钱人身上多多地榨取钱财，光有医术是不行的，还得要有心机手段，否则在他生病的时候自然是百般哀求，百依百顺，随你敲诈，但是一等他病好了，你就等着各种麻烦上门吧！
李长定就这样从富豪显贵身上赚银子，一部分自己留用，一部分拿去给穷人治病，既打响了名气，又赚了钱，还有功德，一举三得。
李长定就这样在九华县住了将近一个月，白天治病救人，晚上打坐修炼，间或和白阳真人谈玄论道，同时毫不藏私地交给他各种医术。
白阳真人博学多广，不但武功高强，还有不俗的医术，治病救人不在话下，一些普通的疑难杂症也难不倒他，只是和李长定一比，就立刻显示出差距来了。
将近一个月的接触，白阳真人对李长定佩服地是五体投地，自叹弗如！
他只觉这个老师实是高深莫测，海水不可斗量。以学识而论，古往今来，经书典籍，野记杂文，无一不通，以医术来说，更是让人高山仰止，种种医理医术闻所未闻，乍一听好像匪夷所思，别出机抒，可是静下心来细细思量，又是丝丝入扣，合情合理，更关键的是，他用这些理论治好了许多疑难杂症。
医术虽然不是白阳真人真正想学的，但是本着增广见闻的想法，他并未拒绝李长定的悉心传授。
而且几十年的武道经验使他明白，武道医道，武术医术，其间的许多道理是相通的，武道之中的高手若是能潜心医术，往往也能有所成就。
是以白阳真人不但没有轻视李长定所授医术，反而精心钻研，除了和他一起在九华县行医治病外，更是一有空闲就向李长定请教，虚心好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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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兵荒并举，居家道士两位同志的打赏！多谢！
; 第八十八章 传道
第八十八章
白阳真人拜李长定为师已经将近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白天跟着李长定一起上街行医，夜晚回到客栈，与李长定秉烛夜谈，请教疑难，只觉所得甚多。
这一日夜间，李长定房中，一盏油灯，灯光如豆，照得房间昏黄，道冠黄袍的李长定长须银发，道骨仙风，一手持着书卷，一手执笔，就着灯火细心阅读，时而在书页上勾画批注，意味甚浓。
桌案对面，白阳真人安坐椅上，瞑目沉思。刚刚与李长定的对话使他心有所得，于是静心品味。
“医术之道在于阴阳平和，种种医术皆是为此而已！”白阳真人似乎想通了什么，开口说道。
“阴阳平和为正，阴阳失衡为邪，人之所以有病，是阴阳失衡，或寒气过重，或阳气过衰，医者却除寒气，温补阳气，其目的是梳理失衡的阴阳，使之恢复到阴阳平和的最佳状态。扶正祛邪为治病之根本！”
回忆起这段时间来李长定的言传身教，还有方才的提点，白阳真人恍然大悟，明白了医术根本。
“阴阳二者，乃是宇宙大道，弥纶天地之间，阴阳互根，相依相存，这一点古之圣贤早已知之。阴阳平衡，则天地泰安，这句话在古文经典里面更是老生常谈，并不新鲜。医术之道在于阴阳平和，你何以现在才有体悟？”李长定一手持书，一手执笔，正看到精彩处，划下书中自己觉得精辟言语，又在旁写下批语，同时开口和白阳真人说话。
五阶人仙心神强大，分心二用，轻而易举，这段时间，每次白阳真人来找李长定请教问题的时候，他都是一边看书，一边和白阳真人交谈，丝毫无碍。
对此情形，白阳真人初时还觉惊奇，时日一久便不以为怪，只觉得世外仙人果然神通广大。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真正的仙神魔怪，但是与之相关的传说神话却丝毫不缺，不过基本都是世人的幻想产物！
“老师明鉴，弟子自小习武，数十年来精研武道，与医药之道只是稍有涉及，志不在此，是以有此之失。”白阳真人的医术不能算差，相反该说高明，但那主要是他武功高，类似于曾经的寇仲。
“我知你精于武道，视功名为粪土，数十年来游历天下，遍寻宇内，苦心孤诣，只为更进一步，是以这一月来才天天带着你上街行医，其他学生，你看我有带哪个？”
治病救人，小组成员对这没什么兴趣，李长定也没强求，到了九华县后，就让他们自由行动，反正只要在这县城之内，他还是罩得住的。
“这一月来，你也医治了不少病人，可有什么收获？”李长定提点道。
收获？白阳真人心想，那自然是有的，医术和医理之上的收获数不胜数，但是他知道李长定指的不是这个，而是武道上的。
白阳真人仔细回想，武道上的收获也是有的，通过治病救人，他对人体了解更深，这一切反应到武道中来，也是非常大的收获，可是，李长定指的肯定也不是这个。
“学生愚钝，还请老师明示。”白阳真人思来想去，不解其意，于是揖首为礼。
“你啊，你啊。”李长定一边看书，一边摇了摇头，“你既知病人之所以为病，乃是因为阴阳失衡，又知恢复阴阳平和为治病之根，还不解其意么？”
白阳真人皱着眉头，用心想了想，却一无所获，面带羞红，只觉自己着实是榆木脑袋，不堪造就，还是摇了摇头。
“我且问你，病人病时与病愈，孰为强？”
“病愈。”
“为何？”
“阴阳平和。”
“武者之道为何？”
“自强不息！”
“痴儿！还不明悟！”李长定银须白发，一声大喝，如晨钟暮鼓，回荡白阳真人脑海，回想自身的武道经验和这一月来的见闻，刹那间福至心灵，他明白了李长定的意思。
《易经》云：一阴一阳之谓道！
阴阳二者弥纶天地之间，可谓大道根本！阴阳平衡者，昌荣繁盛，阴阳失衡者，衰退毁灭，这是宇宙中的普遍规律，莫有能逆之者。
武学之道也讲究阴阳平衡，白阳真人自己此时体内便是阴阳平和，一片泰然。
不过这世上也有的人体内阴阳失衡，但却有一身强大修为。只是白阳真人所遇到的这类人，不是被病痛折磨，就是命不久矣，代价沉重，看似强大，实则正在衰退毁灭，一如这一个月来他所遇到的病人一样！
“打破阴阳平衡，然后在建立阴阳平衡，能更进一步。”白阳真人心中揣测，最后如此说道。
“此为其一，还有其二。”李长定淡淡地道。
白阳真人闭目沉思片刻，回忆这一月间治病时的种种，随后道：“阴阳失衡时，能见天道种种。”
“嗯。”李长定欣慰地点点头，稍稍夸赞道：“还算有些悟性。”
阴阳失衡时，能见天道种种！
许多东西，只有失去之时才知珍贵！同样的道理，许多人体奥妙，只有从病人身上才有表现。例如许多大脑受损的病人是脑科学家眼中最好的实验体！通过他们，科学家可以知道那部分受损的脑区域具体有何作用。
至于打破平衡，再建平衡，可以更进一步，这是四阶进五阶必然要有的过程。阴阳二者充斥宇宙，无处不在，相依相存！人体自然也是如此！四阶到五阶，是量变达到质变，由凡化仙的过程，同时也是一个打破原有平衡，创建新平衡的过程，而这新的平衡，就是五阶者的体系。
一起位面首航的季明生便是处于旧的平衡即将被打破，新的平衡却远未建立的关键时刻。是以心性变化，十分微妙。
至于五阶。
天地万物，从来都是孤阴不生，孤阳不长的，五阶阳神虽然号称纯阳人仙，但是所谓纯阳只是相对于五阶前的阴神而言。就五阶阳神而言，也有阴阳，阳神灵光为阴，阳神元气为阳，阳神外相为阳，阳神内相为阴，五阶者的体系之中也分阴阳。
“学生拜谢老师，指点之恩如同再造，学生必不敢忘怀！”白阳真人大礼参拜道。
早在很久之前，白阳真人的武功就已经达至天人化境，一月前在九华山顶观李长定所书灵符，又有所悟，已经达到了四阶巅峰，距离五阶只有一步之遥。此时在李长定的提点下，瞬间便明悟了前路所在！
“起来吧。”李长定单手一托，将白阳真人掖扶而起，放下手中书卷，一脸正色，用心告诫道：“虽明前路所在，但路途崎岖陡峭，怪石嶙峋，天关险阻数不胜数，你还是要小心谨慎，万不可得意忘形！这话虽然老生常谈，但我还是要说。须知，行百里者半于九十！”
“老师教诲，学生铭记在心！”
“嗯，去吧。”
“学生告退。”
白阳真人离开后，李长定并未如往常般打坐入定，而是看着自身功德，就在刚刚，又有一片金光落下，这是他传授白阳真人医术与武道所得功德。再回想此前教导那些病人些许强身健体的武术，也有功德降下，只是不多而已。
当真奇怪，传播医术，教导武功有功德可拿，唯独在石壁上画了张绝品灵符却惹来那么大的天罚，究竟，是什么缘故？
; 第八十九章 治病
第八十九章
“伸出舌头来我看看。”李长定轻捋银白长须，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
“啊。”一位粗布麻衣的妇人，皮肤粗糙黝黑，双眼黯淡无神，神色淡漠地张开嘴巴，将自己的舌头伸出来。
李长定看了一眼妇人的舌苔舌文，已然心中有数，又道：“将右手给我。”
妇人伸出粗糙的右手，指节粗大，手掌粗糙，上面满是因为长年劳作而留下的老茧和细小伤口，指甲黝黑，指甲缝中还有泥土，很脏，很难看。
这个世界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有这么一双手，甚至其中的大部分要更脏更难看！
一旁的屠夫云雅见了微微皱眉，她有轻微的洁癖，虽然自来到这个世界后，类似的人她遇到的太多了，但每次见到还是心中不喜。
而李长定则是不以为意，很自然地将手搭在妇人粗糙的手腕上，细心诊脉，过了一会儿又让妇人换成左手。
“你是不是老觉得小腹阴寒，右腰常有刺痛，吃东西淡而无味，夜间难眠，日间无神？还时常昏迷不醒？”李长定切完脉象，开口问道。
“是啊！道长，您可真是厉害！我还没说呢？您就全看出来啦！太厉害啦！”妇人心中激动，开口夸赞道。
望闻问切，中医四诊，随着李长定医术越加高明，他在看病时对阳神法力的依赖越来越少，尤其是最近几日，他已能全然不用阳神神通给人治病，而功效不减。
他的医术终于配得上他神医的外号了！
面对妇人的夸赞，李长定微微颔首，不以为意，类似的赞许他已听的太多了。
一番问诊过后，他已然明白妇人所患何疾，思量着该如何用最简单省力的方法除病，不过片刻，心中已有决断，取来一丸补气丹，以水混开，喂妇人服下，随后用真气推拿，辅以针灸，扶正祛邪。
李长定一番诊治之后，面前粗糙农妇只觉身体康健，折磨自己近十年的病痛就此祛除，此时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无比轻松舒畅。
妇人一时千恩万谢，激动地流下泪来，口中喃喃自语，不停地说着：“要是能早一些遇到道长该多好！要是早一些遇到道长该多好啊！”
李长定接着又叮嘱了几句，要她注意日常生活的规律，知道他们劳作辛苦，也不强求一些特别的什么，只是着白阳真人教了她几节体操一样的拳法，说是强身健体，每日勤练，能增寿延命。顺便再告诫一声，日常之时要多做善事，助人为乐。
听到这时，那农妇面露难色，犹豫不言。
“夫人有何难处，不妨直言。”李长定见了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鼓励农妇畅言无妨。
“道长，这每日练习一套拳法，这倒不难，至于这助人为乐，多做善事……”
农妇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开口坦言，“不瞒道长说，小妇人家中原先还有几亩薄田，只是为了看我这病，我家相公一年前就已贱卖给了城南刘老爷，现在我家只是刘老爷的田佣，日日受他盘剥，每日所得能够果腹已是万幸，却无薄财施舍他人了！”
说到这里，这农妇想起了刘扒皮刘老爷的行事作风，心中忧虑，面露悲戚。
“哈哈哈哈。”李长定听了却不由大笑，道：“夫人误会了，所谓助人为乐，非是要你捐银纳粮，以金银资助他人。你只需在日常之中做些有益友朋乡人之事，不论大小，便是善功。”
“若只是如此，小妇人自当尽力而为。”农妇收敛悲容，躬身行礼道。
李长定赞许地点点头，随后便让她离开了。
“这人长得不怎么样，人品倒是实诚，有一说一，不会随口敷衍。至于刘扒皮，你不帮帮她么？”屠夫云雅道。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也逛够了这九华县，呆在客栈又无聊，于是来李长定这儿看看。
一个上午的时间，李长定已经看了十几个病人了，每次看完病之后他都会让白阳真人教一套健身的拳法，同时说几句导人向善的话，别的人千恩万谢时都是忙不迭地答应，但在云雅看来，其中有不少人，他们的态度实在敷衍。
“难得的老实人，不管在哪儿都少见的很啊！而刘扒皮么，嘿嘿。”李长定发出一阵冷笑，但却并不详说，反而道：“至于她的长相。”
李长定看了一眼屠夫云雅的手，原来也算满手老茧，更兼无比油腻，而现在老茧褪去，皮肤新嫩，光滑如玉，看来云雅在这上面花了不少功夫。于是问道：“什么是美？”
不等云雅回答，李长定就继续说道。“那些肌肤娇嫩，杏眼桃腮，涂脂抹粉，绫罗绸缎的闺阁小姐，她们的外表自然是美的。可是在我看来，一百个闺阁小姐也比不上一个田间农妇！”
“凭什么？”云雅不服，小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才子佳人的故事，即便长大后渐渐认清现实，她对故事中的官家小姐还是颇多羡慕。
“闺阁小姐可说是社会的寄生虫，田间农妇却是财富的创造者，这个答案你满意吗？”李长定回答道。
“你。”云雅即便不喜李长定的说辞，但是却也无可辩驳，她终究认得清现实。
“当然，那些女诗人，女词人可算例外。她们也是财富的创造者，只是创造的是文化财富。”李长定接着说道，便如他前世地球历史上宋朝的李清照。
“一个月前，你说你们并不比我们差。”李长定说起一个月前的那次交谈，笑着道，“原则上我是同意你的说法的。但是你知道你们中真正不比我们差的人是哪些么？”
“什么意思？”
“这里面的意思要你自己想。”李长定意味深长地道。
云雅还要询问，不巧此时又来了一个病人，于是不得已停下交谈，只得自己静静思索。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便是傍晚时分，李长定结束问诊，收拾物品，正要领着白阳真人和屠夫云雅一起返回客栈，一个青衣小厮走到近前，揖首躬身为礼，十分恭敬地道：“小的见过几位仙长。我家老爷请几位仙长过府一叙。”
“嗯，你是城南刘老爷的家奴，可是刘老爷的病又犯了？”李长定开口说道。
“我家老爷自吃了道长的灵丹之后，身体比之以往已是大为康健，只是每日午时后背偶有瘙痒，虽然难过，但吃一粒道长所留丹药，也就好了。我家老爷心中感念仙长大恩，是以今日在府中备下晚宴，说是要好好地款待仙长。”小厮躬身行礼，对眼前鹤发童颜的老者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些话李长定听了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城南刘老爷，出了名的土豪恶霸铁公鸡，他会感谢别人？哼哼，简直就是笑话！肯定是没药吃了，痒的难受，所以才求上门来了！不理他！且让他再吃几天苦头！
于是李长定不理这青衣小厮，带着白阳真人和屠夫云雅径直回来客栈。
之后几天，那刘老爷每日都派人来邀请，这一日来的更是刘府管家，李长定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终于答应道：“前面带路吧。”
那个管家高兴地千恩万谢，这几天老爷的脾气越来越暴躁，那些没能请回李长定的小厮都少不了一顿痛打，来时他也是心中忐忑，万一邀请不成，只怕也是难逃责罚。现在可好了！于是带着几个家仆，连忙在前领路。
几人一路而行，来到刘府，从侧门走入，来到客厅，那里，胖胖的刘老爷已经备下丰厚酒菜，周围奴婢成群，躬身伺候，只等贵客临门。
李长定两人入席而坐，和这满肚子男盗女娼的刘老爷虚与委蛇，不过几句就探明了他的真实目的，果然，他的药已经吃光了！
刘老爷得的是种怪病，每日早晨、午时还有半夜子时，都会皮肤瘙痒，难以忍受，而且随着时间推移愈演愈烈，普通医石无效，这几年来他遍请天下名医，都是无奈摇头，无功而返。
九华县中的百姓之所以会私底下叫他刘扒皮，他为人刻薄，巧取豪夺是一方面，每次病发时抓挠周身，恨不得把扒皮剥下来则是另一个原因。
而李长定在治病时，一见到刘扒皮刘老爷，就知道他这不是普通的病，而是练功出了岔子。
第九十章 十粒丹药
第九十章
自从李长定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所见所闻，使他感叹，武学之道，自强不息，许多人从中获益，但同时却也害了不少的人。
这个世界武道昌盛，但是普通人想要学武功却并不容易，几乎所有的武功，哪怕是一本最简单的吐纳呼吸的法门，都垄断在各个势力强豪手中，而那些经历奇遇而得神功秘诀的人，更是将武功法门藏着掖着，不肯轻易显露。
在这个世界，武功秘籍已经是比金银财宝还要难得和诱人的资源！
对于资源，全世界的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千方百计地欲要占有，只怕不够多，少有愿意和别人分享的。
非但这个世界如此，主世界也是如此！仙道大世界也是如此！
武功秘籍是一种资源，而且是一种比较特殊的技术资源！
关于技术，大家都知道，它的诞生有时候是由于巧合，有一定的偶然性，但更多的是通过实验！每一门成熟的技术，那都是经过千百次失败的实验后才有的。
武功是一门技术，而且是一门和人体生命息息相关的技术。若是用现代科学来分析，它至少包含了人体科学，心理学，脑科学，医学，甚至还有一部分的物理和化学。
作为技术，每一门成熟的武功都是经过至少上百次的失败而来的，又因为他和人体息息相关的特殊性，每一次失败都代表着有人要受到一次伤害，这些伤害有些可愈，有些不可愈，然而不论可不可被治愈，这门武功的实验体都会受伤，得病。
因为这样的风险，江湖上几乎没有人会自己修炼自己草创的武功，都是收个徒弟，让他先练，看看情况再说。当然，这些多是江湖散人，那些有完整武功传承的门派又不同。
江湖上有许多人有这样那样的怪病，有一部分就是这么来的。还有一部分，则是自己习练不得法。
在这个世界想要得到一门武功很难，而得到武功秘籍后想要练好那就更难了！
有多少人偶然间得到一本秘籍，就盲目地练习，最后炼出了一身的毛病。有多少人虽然拜的是正规的师门，但是或是因为老师教的有问题，或是根本自身传承就有问题，于是也得了这样那样的病痛！
可以毫不客气地说一句，在这江湖里面，除了历史悠久的名门大派的弟子，那些江湖散人，武林游侠，身体上都有那样这样的毛病，而且多是练功练出来的，只是轻重不同而已。侥幸有几个身体健康的，也不见得躲得过江湖险恶！
无怪乎江湖武林自古就是名门大派和朝廷的天下，人家人手众多，资源丰富是一方面，完善的武功秘籍和师门传承也是主要原因。
李长定到这个世界后，正常人的疑难杂症倒没碰上几例，那些因为练功而出现的毛病却是一个接一个，尤其是在这九华县，江湖人士众多，病人自然也就更多了。
不过李长定却无所谓，对他来说，这样的病人实是越多越好，因为他们的病可以增加他对此世人体的探索，而且他们付得起钱，医资不菲。
说实话，这九华县一地能有多少土豪士绅，还是刚好生了病，是非李长定不能医治的那种？在磐石镇李长定之所以受士绅官员的礼遇，那是因为他风水大师，世外高人的身份，和医术不沾边！
对于土豪士绅，李长定自然是把握分寸，能宰则宰，对于江湖中人，则全凭自愿，因为他们的钱财有些来历不明。
“道长，不知那些止痒的药丸还有没有啊？”宴席之上，刘老爷胖乎乎的肥脸挤出一个自认为好看的笑容。
经过李长定上回的医治，刘老爷的病确实大好，早晨和半夜子时已然不会再病发了，但是每日午时的瘙痒仍不可解。这使他痛苦万分。
“刘老爷要贫道的药丸干什么？丹方不是已经被老爷偷走了吗？有了丹方想必用不上贫道了吧。”李长定淡淡地讽刺道。
“呵呵，道长说笑了，偷取他人物品，可非君子所为，志明如何能够为之啊！”刘老爷肉脸一颤，虽然他早就知道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的事情肯定已然败露了，但是被人如此当众说出来，即便是以他的厚脸皮也有些尴尬。
这九华县附近的士绅贵人，李长定也医治过几个，虽然借机刮了一番，但却有原则有底线，兼且药到病除，将多年顽疾连根拔祛，干净利落。
唯独这个刘老爷，风评极差，为人作恶多端，李长定打算慢慢熬他，借机多搜刮他几笔，并不根治他的疾患，而是用止痒药吊着他，一颗止痒药价值二十两。刘老爷肉痛地花二百两卖了十粒。
二百两，在这社会，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有些人只怕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的钱！
没想到，这刘老爷也不是省油的灯，居然当天夜晚就派人潜入李长定的房间，要偷取丹方。这事如何瞒得过李长定？于是故意让他偷取一张假方子，且让他忙去。
果然，这刘老爷拿到假的丹方后欣喜若狂，马上重金请人来炼制，一炉丹成，灿若白银，与李长定卖给他的丹药一般无二，又让手下仆人试吃，也无异样，心中笃定，只觉得万无一失，于是开始服用。
开始几天，这些丹药也有效果，只是没有李长定的丹药功效强大，他也不以为意，以为只是炼丹师水平的差异，不想吃了几天后，身上的瘙痒非但没有减除，反而越演愈烈，一日胜过一日，最后更是痒入骨髓，如万蚁噬咬，惨不可言啊！
待到此时，刘老爷哪还不知自己中了李长定的计，上了他的恶当，急忙派人去请李长定！请了几日方才请了过来。
“来人！”见李长定只是沉默不语，刘扒皮知道此事不可善了，一拍手，吩咐下人抬上来一只沉甸甸的木箱，打开一看，光芒闪闪，一锭锭银亮元宝排列整齐。
“道长制药辛苦，这是纹银千量，赠与道长以作药资。”刘扒皮刘老爷别管心里有多肉痛，强装出一副笑呵呵的和蔼模样，爽快大度。
周围伺候几人用餐的仆役无不目瞪口呆，什么时候自家老爷那么大方了？
看到箱子里的千两纹银，李长定假装神色一缓，却还是平静肃穆，不见霁颜，一捏银白长须，徐徐道：“虽有纹银千两，不过能得吾十粒灵丹。”
“才十粒？”刘扒皮高声惊呼，眉宇之中暗含怒色，不过转瞬即逝，强装出一副哀愁面容：“道长，是何缘故？竟比之前贵了五倍啊？”
“刘老爷不听吾言，不知在哪儿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邪丹坏药，身上疾患比之早先越加严重，已是深入骨髓啦！再要止痒，所费药力要增加十倍不止，价钱只增五倍，已是修道之人慈悲为怀了！”李长定不动声色，缓缓言道。
慈悲为怀！去你马的慈悲为怀！老子这身病变成现在这样，还不是特么的你耍的手段！
刘扒皮虽然在心中如此怒吼着，但表面上还是做出一副恭敬有礼的样子，起身鞠躬，姿态放得非常低，十分爽快地道：“千两纹银奉予道长，还请道长赐药！”
“嗯。”李长定满意地点了点头，也不回头，直接淡淡地对白阳真人开口道：“徒儿，取我匣中宝盒。”
“是，老师。”白阳真人依言取来一个木盒，不过巴掌大小，双手奉上，递给李长定。
“十粒丹药尽在此中，贫道告退。”李长定接过来，随手交给刘扒皮，接着起身，稍稍躬身为礼，便要带着白阳真人离去。
“道长，若是这丹药吃光了该当如何啊！”刘扒皮慌忙上前问道。
李长定头也不回地道：“届时再说！”
话音刚落，李长定与白阳真人已然踪迹缥缈。
刘扒皮看了心中一颤，如此轻功，当称绝世，估计武功也是不俗，于是连忙收起了心中的那点坏心思。
; 第九十一章 玄黄一气丹
第九十一章
“老师，不知您对这刘扒皮刘老爷有何打算？”回客栈的路上，白阳真人向李长定问道。以他的见识自然不难看出李长定对刘扒皮有了想法，打算施以惩戒。
白阳真人纵横江湖数十年，遇人无数，类似刘扒皮刘老爷这样的土豪恶霸，他见到的已不是一个两个了。
以往遇到这样的人，仔细探查，若当真十恶不赦，换成他年轻时候，自然是手刃此獠，快意恩仇。但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地位的提高，他的行事越来越有分寸，尤其是受封国师之后，他已能借官府的力量行事了。
这也是他享誉朝堂的原因之一，守规矩。
但也因为这个原因，白阳真人对于刘扒皮这种人是没有什么办法的，顶多吓唬一下，警戒几句。因为刘扒皮虽然欺男霸女，巧取豪夺，盘剥严重，但却手段高明，一切行动都合乎规矩，在旁人看来顶多也就是太过刻薄罢了！
封建社会的规矩本来就是对地主士绅有利，就好像奴隶社会的规矩肯定是保护奴隶主的一样。
所以，刘扒皮手上逼死过人命，但是却仅仅只是合乎规矩地“逼”死了人而已，那些死掉的人都是自杀的，他手上一滴血都没沾。
便如黄世仁与杨白劳。在劳动人民眼中，黄世仁自然是十恶不赦，可是在有些人看来，黄世仁是无辜的……非常无辜！
白阳真人虽然地位崇高，但却也不是能够随心所欲的人，而且因为出身名门正派，诸多行事更是顾忌重重。
白阳真人年轻的时候固然快意恩仇，但却从来不敢打出大罗教的名号，杀些土豪劣绅也要隐瞒行迹，因为他们不是那些打家劫舍的绿林好汉，他们的背后是朝廷，或者说是整个封建社会！
“呵，刘扒皮会有何下场不在于我。”李长定嘿嘿笑着，抬头看了看茫茫夜空，“而在于他。”
白阳真人不解其意，但见李长定没有明说，也不便多问，落后一步，默默跟在李长定身后。
之后一段时间，李长定照常在九华县行医治病，扶危济困，七天后，他带着小组成员去了其他山村巡视状况。
古时交通不便，有许多村人未必能来县城看病，李长定自然只有自己亲自下去，他给穷人治病固然是为了功德，但也有几分真心，想减轻这些穷人本就沉重的负担，是以不因功德微薄而放弃那些村中贫民。
这一走就是五天，待他回来的时候，被守在客栈，心急如焚的刘府管家请到了刘府，十天时间早已过去两天，刘扒皮刘老爷已经被病痛折磨的快不成人形了！
这一回李长定又留下十粒丹药，换来纹银千两，然后又去其他县城坐诊几天，回来时，刘老爷又受了几日的苦楚。
如是几次，刘扒皮终于受不了啦！
“仙长！仙长！求求你！求求你！给个法子把我这病痛根除掉吧！求求你啦！我实在是受不了啊！”再次见面，刘扒皮披头散发，双眼无神，浑身上下布满了抓痕，身上皮肤已然被挠得不成样子了！
见到李长定，刘扒皮磕头如捣蒜，苦苦哀求道：“求求你了！仙长！是我混蛋！是我无耻！不但不感谢道长的医治之恩，反而想着偷仙长的祖传丹方！仙长放心，那个偷你丹方的人我已经把他杀了！而且剁碎了喂狗！志明以后再也不敢冒犯仙长啦！”
李长定道冠黄袍，手持九节杖，银须白发，仙风道骨，只是淡淡地站着，冷冷地看着刘扒皮，淡然不语，丝毫不为所动。现在刚好是午时，刘扒皮病发的时候，他现在说的话，听听就好了。
“仙长！求求你了！仙长！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求求你把我的病治好啊！哪怕你是要这整个刘府我都拱手相送啊！求求你了啊！仙长！”刘扒皮跪倒在地，不停地磕着头！
李长定被他扰的心烦，塞给他一粒止痒丸，待他稍微安静些后，方才道：“要根治你的病患非是易事，一般手段已是无用，不过，吾师门所传的玄黄一气丹，补寿延命，能增一甲子寿数，脱胎换骨，大增功力，要根治你的病症，更是轻而易举。”
“求仙长慈悲，将仙丹赐下，志明愿以千两黄金换取。”瘙痒既止，刘扒皮的身体虽还虚弱，但他的神智已然清晰，将刘俯拱手相送的话是只字不提的！
“千金易得，一药难求啊。”李长定淡淡地道了句。
“千两黄金不够，那，那就五千两好啦！”刘扒皮咬咬牙，痛下决心，他真是被折磨怕了！
“这不是钱的问题，只是，玄黄一气丹我也没有。”
“那……”刘扒皮着急了！
“放心，虽然现在没有，但吾有丹方，只需条件合适，药材齐全后便可开炉炼丹。”
“道长有何要求？只要志明办得到，必然从命。”刘扒皮坐在太师椅上，微微喘气。
“既是如此，这张单子上的药材你且去配齐吧。”李长定递给刘扒皮，刘扒皮接过一看，满脸颤抖，上面的药材可不简单，但是再难他也要去准备啊！
“道长，是不是上面的药配齐了就能炼制玄黄一气丹了？”刘扒皮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满怀期待地道。
“等你集齐材料再说吧。”李长定淡淡瞥了刘扒皮一眼，转身离去。
十天后，李长定带着白阳真人，又一次来到刘府，就在客厅外院，看着场中陈列的一箱箱木盒，打开验看，皆是成色上佳的名贵药材，四周还摆着十几个箩筐，里面是一些普通药材，作为辅药用的。
“道长，您看这些药材够不够啊。”李长定身旁，刘扒皮呵呵笑道。
“成色不错。”李长定将一块山药放进嘴里，细细嚼碎，吞咽而下后用心体味药材效力。中药材的功效受多种因素的影响，产地、气候、炮制等等，有时候同样的药材，但是产地不同，功效天差地别。
“不过，还少几位主药，光凭这些药材练不来玄黄一气丹。”李长定冷淡地道。
“道长，您要体谅体谅我啊！我只是这九华县的一个小小地主，虽有几分薄财，但是千年人参，九叶灵芝这些东西只有皇宫大内和大罗教这样的大门大派才有啊！即便是那几朵天山雪莲也是我几年前费了好大的代价换回来的。那千年人参我实在没办法了啊！”刘老爷苦着脸，不断地哀求道。
李长定冷冷地看了刘扒皮一眼，一个小小的地主？骗谁呢？真的只是一个小小地主，你还有命在？哼！真是可笑。
冷冷地看了一阵，似是耐不住刘扒皮的悲声渴求，李长定语气软了下来，道：“既如此，那只有用其他方法代替了。”
“要用什么方法代替，道长你尽管说，能做到的我一定做！”
“是么？那我说了，你可要用心记着！”李长定冷冷一笑，意味深长地道。
“是！是！一定记着！”
“黄金万两，白银十万两，珍珠一千斛，汉白玉六百方。”李长定淡淡地说了一句。
“这，这么多的金银珠宝！”刘扒皮一听气急了，“这么多的金银珠宝啊！道长您要拿去干什么啊？”
“不想出那么多钱么？那你就拿千年人参，九叶灵芝这些药材来吧。若是不然，炼玄黄一气丹便需要这么多的金银珠宝！”
“道长，道长，这，这太多了啊！可否，可否，减免些许啊！”刘扒皮浑身颤抖，即是紧张也是心急。
“减免！你当炼制仙丹是什么？凡间买卖么？还能讨价还价的！这丹，贫道不炼了！”李长定冷声怒道，拂袖而去。
“道长，道长，您别急啊！”李长定没走两步就被刘扒皮拦了下来。
“道长，您别着急啊！我，我，出还不行吗？”刘扒皮银牙一咬，狠下决心。
“是么。那好吧。只是不知刘老爷要花多少时间准备材料？”李长定轻抚银白长须，淡然问道。
“给我，给我二，二，不，不，不，给我十天就够了！”本来刘扒皮是想说二十天的，但是一想自己吃着李长定的止痒丸，多一天的时间就是多一百两白银啊！
“嗯，既如此，这些药材我先拿回去预作处理，剩下的，就静候刘老爷的佳音了。”李长定淡淡道。
; 第九十二章 万世不易的法则
第九十二章
“老师，若是您想要炼制玄黄一气丹，缺少的材料学生能够想办法。”在回去的路上，白阳真人对李长定道。这段时间除了个别情况，他都跟随在李长定左右，李长定与刘扒皮的谈话他都看在眼里。
“不必。”李长定淡淡地摇摇头，“玄黄一气丹不是那么好炼的。”
玄黄一气丹也是李长定在主世界搜集来的一张丹方，而且比洗髓丹还要珍贵一些，哪是那么好炼的。
“那，刘志明岂不是在做无用功？”
“那也不一定。”李长定见白阳真人有些疑惑，于是解释道：“玄黄一气丹不以药材为重，更多的还是讲究炼丹者的修为福德，只需炼丹者的修为福德足够，便是药材有所缼减也无大碍，而若是炼丹者修为不足，或是福德太薄，即便是搬出金山银山来也是无济于事的。”
“若是他真的洪福齐天，老师顺利炼出玄黄一气丹，真的就要给他么？”白阳真人见恶人可能得天之佑，可享太平，心中闷气，虽然行走江湖多年，见过太多好人遭难，坏人逞凶的事情，但还是难以忍受！
“出家人不打诳语。”李长定淡淡地道，虽然他不是真的道士，可也不屑于失信于人。
“哦，看来这刘老爷会有什么结局，全看他的福德气数了。”白阳真人问道。
“不错，所以我早就说过，刘扒皮会有什么下场，不在于我，而在于他”李长定用手指了指茫茫苍天。
“哈，苍天岂能无眼！”抬头望天，白阳真人如此安慰自己道。
“哈哈哈，苍天自然有眼，也最是无私公正，只是可惜……”李长定欲言又止，摇了摇头。
“还请老师赐教！”白阳真人明白李长定话中还有深意，躬身拜礼。
“罢了，既然你有心求教，那我便和你说一说吧。”刚好两人走过一个茶棚，于是李长定入内而坐，叫上一壶茶，边饮边谈，道：“白阳。”
“学生在。”白阳真人躬身应是。
“今日之言，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知否？”李长定曾经答应过季明生，不传播思想，而解答白阳真人的疑惑，算不上传播，只是要防止他再说出去。
“学生明白。”
“嗯。明白就好。”李长定点点头，于是坐在板凳上，轻抿一口香茶，缓缓地说道：“苍天不但有眼，而且事无巨细，尽收眼底，苍天也最是公平，必然不会徇私枉法，执法必严！”
“那为何……”白阳真人双眉紧锁，疑惑不解。
“那为何世间还有如许不公，不平之事数不胜数，是么？”李长定道。
“还请老师解惑。”白阳真人显得越发的恭敬。
“只因为天道所执之法非是世间王法，所行之道非是人道，祂行的是自然之法，循的是茫茫天道。”李长定想起那些高喊着天道不公，我要逆天的龙傲天就忍不住想笑，天道最是公平不过，只是祂的公平在常人看来实在是太过残酷！
“敢问何为天道？”
“天道高深莫测，非有大智慧，**力，大机缘者不能尽知之。其余诸子所知不过皮毛，所得亦是片面。贫道所知者，不过天道之一二而已，今日你既然问起，那便同你说道说道。”
“还请老师详说。”
“嗯，天道奥秘飘渺难测，不过有些法则说起来却也简单。自然之法，于万物生灵来说不过这四个字——弱、肉、强、食。”
李长定淡淡挥挥手，道：“你看这茫茫天地间，无论是荒郊野外，还是村镇朝堂，哪里不是大鱼吃小鱼，强者吞并弱者？”
“老师误矣！世间亦有以弱胜强者。”白阳真人笑道。
“哈哈哈哈哈!”李长定听了这话，不由得哈哈大笑，指了指白阳真人，道：“你会说这话，只因你没有彻底明白何为强弱。”
李长定接着道：“强弱并不永恒，而是时刻变动的，弱者能变强，强者会衰弱，弱者之所以能胜强者，只因世事变化，决胜之时，弱者之力已然强于强者，是以能胜！”
白阳真人仔细回忆以前的经验见闻，用心思索，最后只好无奈地承认李长定说的是正确的，心中茫然，喃喃道：“弱肉强食，当真万世不易？”
“是！弱肉强食，力强者胜，万世不易，这是自然之法，亦是天道所行之法！”李长定平淡地说着残酷的话。
随着李长定的社会阅历的加深，看到的，听到的事情越是多，思考揣测地越是深入，他就越是发现，弱肉强食是真理，不但适用于丛林，便是人类社会也是如此的。
弱者肉，强者食！只是人类社会中，强者食的方式与自然中鲜血淋漓的大鱼吃小鱼的形式不同而已。形式虽然不同，本质却是如一。
前世常听人说，修仙小说一点仙气也没有，整天就是打打杀杀，不是你抢我的丹药，就是我夺你的宝物，杀来杀去，就和黑社会一样，一点境界都没有。
这一切，有一部分是小说作者为了突出剧情的矛盾冲突而故意为之，但李长定仔细思考过，若是真的有类似的世间，能够以一人之力而敌国，那样的话，什么杀人夺宝还是轻的，只怕杀人取乐都会有了。
想想看侵略战争时期，二战的时候，什么骇人听闻的罪行没有过？再想想美国的印第安人，当年都快被欧洲移民过来白人杀成大熊猫了，可有公道？
现实世界从来不是乌托邦和伊甸园，那只存在于小说和神话之中，而且，现实世界只会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残酷，千倍万倍。
落后就要挨打。老祖宗的话一点没错！因为这是血淋淋的经验教训总结出来的。而所谓的落后并不仅仅讲的是科技和军事，还有整个国家社会的政治、精神、经济、运气等等等等。
现实世界中的较量，比的永远是综合实力！
当然，大能之人自有大能之人制之，宇宙之中不存在无敌的力量，任何一股力量都会有种种制约，只是强弱不同罢了。而且时代在进步，一切总会变好的。
“为何是力强者胜？”白阳真人心中疑惑。
“我所说之力非是单指武力，其他的，比如权力、财力、智力、势力，甚至是飘渺莫知的运气，都包括其中。两者相争，比拼的永远都是综合实力。”
“弱肉强食，这难道当真是不可更改的法则么？”白阳真人此时说的话简直不像是一个老江湖，反倒似一个幼稚蒙童。
这也难怪，李长定今天说的话，虽然在前世地球上是老生常谈的老掉牙的内容。但是在这个世界，可说是闻所未闻，并且冷酷冰凉，与白阳真人之前所读的书籍言论迥然相异，与古人之言南辕北辙！
“古之圣贤不是有言，人定胜天么？”忽然想到了古人之言，白阳真人眼睛一亮，“弱肉强食虽是天道，但人总能胜天的！”
“人定胜天指的是人力胜过天地之力，而非人道胜天道。”
“人力能胜天地之力，那是因为人能借天道而用力，天地虽然浩大，却也只是天道下的一处园区，一盆苗圃，不足为道。”
“所以，有的时候，人力可胜天地之力。但是，人道却永远也胜不了天道。”
“只因为人道包含于天道之中，人道是天道的一部分。力，不同于道。”
李长定摇了摇头，耐心解释着，对白阳真人的反驳丝毫不以为怪，他年轻的时候也和白阳真人一样，对于弱肉强食的道理总是十分排斥，总是想方设法地驳斥它，轻易不肯认输。只因为，弱肉强食，这四个字鲜血淋漓！太残酷了！容不得丝毫的幻想与美梦！
年轻人，尤其是一直身处象牙塔中的年轻人，没有受过多少挫折，即便通过各种渠道知道一些关于社会的负面信息，但没有亲眼见过，正真经历过，总是会不自觉地对现实抱有幻想。
便如曾经的李长定。
可惜，事实胜于雄辩，真理越辩越明！
李长定越是想方设法地驳倒它，就越是显得它坚不可摧，接受李长定一次次的打击后，他依然如故，而许多李长定用来击倒它的“武器”，到了最后却都成了证明它的有利证据！
人道天道的比较也是一样。
李长定对人类，对宇宙自然了解的越多，就越觉得，人类只是自然的一部分，很多现象行为都符合自然规律，即使是个别看似违逆自然规律的举止，仔细深究，其实还是没有脱离天道法则。
人道胜天道，就好像说中国的面积比地球大一样。当然，这里的天道法则指的是宇宙规律，不是位面意识天道。
“那，那这天下苍生该如何？”白阳真人侠义心肠，胸怀天下，见世间疾苦，平时亦常常思索救世之道，否则也不会在魔宫乱世之时挺身而出，不然以他的实力，何处不可容身？现在乍一听，弱肉强食，万世不易，只觉这个天地从未如此灰暗过。
“天下苍生？呵呵，该如何就如何。”
“嗯？”白阳真人不解。
“天道之法，弱肉强食，但我可没说人类社会就一定是群魔乱舞，彼此相食了。”李长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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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一个问题
第九十三章
“还请老师细细明言！”白阳真人起身稽首，十分郑重。
李长定摆了摆手，将白阳真人扶掖而起，徐徐而道：“弱肉强食，天道至理，万世不易。不过人道是否昌盛，百姓能否安享太平，不在于这世间是否是弱肉强食的，而在于这世间孰为强者。”
白阳真人一点就透，笑道：“对啊！只需善者强于为恶之人，弱肉强食，人间世道自然太平！”
白阳真人连忙又是一躬身，求教道：“只是不知可有方法，能让善者永远强于恶者，使作恶之人能得报应，使这世间永得安宁！”
“永恒之法。”李长定静静不语，定定地凝视着一处虚空，最后道：“永恒之法，该是有的，只是，多少人寻寻觅觅而不可得，我也是其中之一。我只知长久之法，永恒之法，需要尝试探索。”
这个世界既有九阶永恒之道，也该是有永恒太平之法的。这是李长定心中的想法，只是从未说出口过。
“永恒之法暂不可得，那长久之法？可持续多久？”
“看情况，多则几百年，少则几十年。”
“学生愿闻其详！”白阳真人求教道。
“呵，这话不是只言片语能够说完的，若要实行起来，更是难上加难，要讲究时机方法，更是需要一些运气。其中有些东西，即便我说了你也是听不懂的。”李长定摇摇头，不打算再讲了。
“求老师慈悲，授下此法，使世间百姓暂解其苦！”白阳真人跪伏在地，苦苦哀求道！非是他忽然变得幼稚，而是这段时间来李长定所显示的种种神异让他不自觉地相信自己老师真有太平妙方，能使社会上的善者享幸福，让恶者受惩罚。
李长定正经危坐，淡然饮茶，不为所动。
“求老师慈悲，以天下苍生为念啊！”白阳真人面带哀容。
“我且问你。”李长定似是受不了白阳真人的哀求，淡淡开口说道：“我说出此法，你能行之否？”
“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白阳真人慷慨陈词道。
“义么？呵呵。”李长定知道白阳真人口中的义是江湖之义，与墨家所提大义不同，有些地方甚至南辕北辙，但都讲究舍己为人。
墨家思想虽然沉寂数千年，但是他遗留的影响其实一直存在，不管是大义灭亲，行侠仗义，还是舍生取义，其中之义皆是墨家之言。
“你能为义抛弃性命，那你能为义放下大罗教和你自身的武道么？”李长定缓缓地问道。
“老师，这是何意？”白阳真人愣住了，天下苍生与自己的武道，自己从小长大的大罗教有何关联？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若是为了大义，你必须放下自身武道，同时可能要你亲手灭了大罗教呢？”
放下自身武道，亲手灭了大罗教！
这句话好像一记晴天霹雳，打得白阳真人大脑一片空白，武道，大罗教，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两样东西，为了大义，要亲手将之碾为粉碎么？
“这之间，有，有什么冲突么？”白阳真人茫然地望向李长定。
“你别管是不是有冲突，我只问你，你做得到么？”李长定冷冷地看着白阳真人，毫不放松。
“学生，学生……”白阳真人喃喃自语，不知所措，幼时师傅的循循善诱，以苍生为念，自己对武道的热爱与坚持，同门之间的情谊，一切的一切都回荡在他的脑海中，让他不知该说什么。
“不知道么？却也是情理之中。这个问题你且慢慢想吧。想通了再来告诉我。”李长定放下杯盏，起身拍了拍白阳真人的肩膀，“现在我们先回去吧。那些药材也该送到客栈了。”
刘府那么多药材，李长定和白阳真人两个人怎么可能拿的过来？是以李长定让刘扒皮派府中仆人送去客栈，算算时间，现在也该到了。
两人回到客栈后一看，药材果然已经送到了。李长定叫来小组成员，再加上白阳真人，七个人一起对这些药材进行初步的处理。
三天之后，李长定算好时间，带着小组成员和白阳真人，一行七人离开九华县，直奔九华山而去。
李长定的行动可把刘扒皮给吓了个够呛，以为他要带着药材跑路了呢。
以前李长定虽也离开过，但是白阳真人留着没走啊，刘扒皮至少还有个念想，现在都走了，如果不是客栈的人说行李还在，客房也没退，手下人又汇报说，是往九华山去了，刘扒皮只怕立刻就要提刀带剑，纠集人手，杀将过去，拼个鱼死网破了。
现在，刘扒皮只是派人悄悄地跟在后面，看看李长定到底在干什么而已。
这些跟踪的人如何瞒得过李长定他们，随便绕两下就把他们甩掉了。
甩掉小尾巴后，李长定不管刘扒皮如何心急如焚，暴跳如雷，又是如何责罚自身手下的，他只是领着小组成员和白阳真人来到了一处山谷，里面绿树成荫，鸟语花香，旁边还有一汪清澈见底的山泉。
这个地方白阳真人认得，当初他跟踪李长定等人，差不多走遍了这个九华山，而且是来回好多次，自然认得此地，因为李长定在这个山谷盘桓最久，来回的次数最多。
“这个地方地气充沛，水脉绵绵，木灵旺盛，于五行而言，唯欠金火，是炼丹的上佳宝地，风水宝穴啊。”李长定看看四周，拄着九节杖，微微笑道。
“老师来此是为了炼丹？”白阳真人问道。
“是啊。”
“是玄黄一气丹么？”
“非也。只是些许凡俗丹药，补气扶正，祛病除疫用的。”说着，李长定从木箱中拿出一个丹炉，三足两耳，厚重敦实，黄铜所铸。
这个丹炉是李长定在这个世界用法力铸造，功效自然比不上他主世界的那座，但是拿来炼一些普通的丹药却是绰绰有余的。
“原来如此。”白阳真人了然道。
“云雅，你去山中捡些柴火，明生，你去打来清水，将这丹炉好好清洗一遍。”李长定吩咐小组成员干这干那的，而他自己也开始做起了准备工作。
只见李长定在山谷中四处走动，又仔细地勘探了一遍此处地势，先是垒起一座小土坛，随后取出几块玉符，分置四周，排列阵势，梳理周围灵脉，使之更加有利于炼丹。一边对身旁的白阳真人讲解其中的学问奥妙，解难释疑。
白阳真人出身大罗教，也是道教一脉，也会些烧火炼丹的本事，只是那些手法如何能与李长定所教所授相比？哪怕因为天道限制，李长定教的都是些简单平凡的内容，并不涉及仙道，却也非同小可。
听了没几句，白阳真人便觉得获益匪浅，许多平时不明白的问题都有了答案，一些以前只知其所以的东西也明白了其所以然，更学到了许多新的知识，颇有些请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
大概一个时辰后，一切准备就绪，李长定开炉炼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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