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装嫩无底线
贾管家进了北屋,径直拐去了西套间。
他走到书案前,从怀里掏出一截短短的香柱来,在灯火上点着插进了书案上的香炉里。
看着青烟慢慢从香炉里升起,飘荡在屋子里的空气中,贾管家转身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胸部起伏着做了几个深呼吸。
素雪看着贾管家一通操作,有些好奇地问:“爹,你说他这是要干什么?”
四盛也看不出端倪,但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安。
这时,狗剩和石头两个抬着一个人走进了北屋,素雪偏头一看,发现那抬着的,竟然是绑在南屋地上的那个白净的男孩。
男孩被人抬着不停地挣扎,嘴里“呜呜”地叫,眼睛里充满了慌乱和恐惧。
他的挣扎对两个大汉来说,实在是不足一提,他们轻松地把男孩抬进西套间,放到贾管家身边的床上。
贾管家并没有着急看那男孩,只冷冷地问两个大汉:“知道规矩吧?”
两个大汉忙哈腰回道:“知道,知道,没贾管家您的吩咐,我们绝对不会进来。”
贾管家板正着面孔,满意地“嗯”了一声。
两个大汉等了几息,见他再没有话吩咐,便低头退了出去,出去时还把北屋的门关上,从外边上了锁。
四盛见状拧起了眉毛,似乎能猜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双眼警惕地紧盯着贾管家的动静。
素雪眼看着狗剩他们把北屋上了锁,走回到四盛身边有些沮丧地道:“爹,这下咱们可是真的出不去了。”
四盛冷哼了一声,出不去没什么,只是接下来的场景恐怕……
四盛推着素雪离开这扇正对着西套间的窗口,道,“你没事去收银台那边打开电脑玩去,等一会儿他们开了屋门,咱们再出去。”
素雪有些不解,瞪了圆溜溜的眼睛道:“爹,我还想看贾管家到底想干什么呢。”
四盛沉下脸严厉地道:“不管他想干什么,你都不许过来偷看,也不许出空间,就乖乖坐在这边玩你的就是。”
素雪心有不甘,“爹——”
“叫什么都没用。”四盛态度坚决,“我不喊你,你千万不要随便过来。”
四盛把素雪按坐在收银台前,警告地看了她好几眼,才走去了窗边站着。
素雪见四盛这样,也猜到了些什么,虽然心里有些好奇,但有老父亲在,她也只得乖乖地服从了。
两个大汉出去后,贾管家并没有立刻做什么,还是闭了眼睛在床上静静地坐着。
那男孩在床上挣扎了几下,见贾管家没有动也不说话,便也安静下来,睁大着眼睛戒备地看着他。
可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四盛发现了异常。
那男孩的身体慢慢开始扭动起来,脸上也渐渐浮上一层不正常的酡红,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四盛甚至能听到男孩微微的喘息声。
贾管家睁开眼睛,一双下流的小眼睛猥亵般地扫遍了男孩的全身,“怎么?受不了了?需要哥哥我帮帮你吗?”
四盛被贾管家一声“哥哥”恶心得差点吐出来,个老不死的,装嫩无底线。
男孩喘息声越来越大,根本无力回应贾管家的话,四盛只听到了男孩断断续续的呜呜声。
贾管家翻身偎到男孩身边,取掉他嘴里的东西,大声淫笑着,伸手在他脸上来回抚摸。
男孩嘴巴里赌着的东西被拿掉,顾不上理会贾管家,只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间或还发出似痛非痛的呻吟声。
看见男孩的样貌和表情,贾管家满意地眯起了眼,不紧不慢地道:“不急,哥哥疼你,一会儿就给你纾解,一定让你舒服得终生难忘。”
贾管家说着,俯下身往男孩嘴上亲去,男孩偏头躲避,贾管家的脏嘴落在了男孩的头发上。
贾管家也不气恼,哈哈笑了两声,眼里的兴味更浓了,伸手就把绑着男孩的绳子给解开了,接着就去脱男孩身上的衣服。
四盛终于忍不住咒骂出了声:“无耻,变态。”
素雪虽然没在窗边,但毕竟是成年人的灵魂,从外边传来的声音,她也能猜出几分那里正在发生的事情。
“爹,一定是那香有问题。”
四盛视线扫向书案上那只还在冒着袅袅青烟的香炉,道:“没错,这个下作的老东西,我们得帮帮那孩子。”
素雪撑着下巴,眼睛在空间里看了一圈,目光落在收银台旁边的白大褂上,眼中精光一闪。
这衣服也许是这家商店的旧主人打扫卫生用的工作服,但是现在……,它完全可以有新的用途了。
贾管家要脱男孩的衣服,男孩虽然神志有些不太清醒,但似乎还残存一丝理智,大口喘息着捂紧了领口,怎么都不肯松手,贾管家也饶有兴趣地慢慢与男孩拉锯。
两人正撕扯间,忽然,一黑一白一高一矮两个人形生物,在灯光下跳跃着进了西套间的屋门。
贾管家忙得鼻尖上都渗出了汗,并没有发现屋里的异样。
那矮矮的白色人形生物进屋后,先蹦跳到书案前,拿了杯水慢慢倒进了香炉里,那截正在燃烧的香便“刺啦”一声,冒出最后一缕青烟后,熄灭了。
黑白两个人形生物这才蹦跳到床前,“吱吱”地叫起来。
男孩吓得瞪大了眼睛,指着床前的人影“啊啊”地喊,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贾管家顺着男孩子的手指掉头去看,也“啊”了一声,呆坐在床上动弹不得,嘴唇颤颤巍巍地吐出几个字,“黑……白……无常……”
高个子的黑无常粗重的声音幽幽地响起来,“认识你黑爷爷就好,走吧,乖乖跟着爷爷去地府。”
见无常出声说话,贾管家倒是找回了几丝心神,伏在床上磕头如捣蒜,“黑爷爷饶命,黑爷爷饶命,黑爷爷饶命呀。”
矮个子白无常尖细着刺耳的嗓音道:“黑无常,你能饶了他吗?”
贾管家便全身绷紧,微微抬头偷偷去看黑无常,可黑无常在贾管家的注视下,忽然就不见了。
贾管家惊讶得眼睛都看直了,这真是鬼差呀,凭空就能消失了。
贾管家更是插烛般不停地叩拜,“黑爷爷饶命,黑爷爷饶命……”
白无常便“吉吉”地笑起来,那笑声尖厉,在贾管家听起来像是鬼哭,吓得他似乎已经丢掉了魂魄一般,只会拼命地磕头了。
一眨眼的工夫,黑无常就又出现在贾管家眼前,伸手在空气中一捞,手里便出现了一个草纸本子。
黑无常不耐烦地喝道:“别嚎了,听你黑爷爷说。”
贾管家瞬间便闭上了嘴,不敢再说一个字,眼神飘飘地落在黑无常手里的草纸本子上。
第226章 再也不干这种坏事了
白无常便“吉吉”地笑起来,那笑声尖厉,在贾管家听起来像是鬼哭,吓得他似乎已经丢掉了魂魄一般,只会拼命地磕头了。
一眨眼的工夫,黑无常就又出现在贾管家眼前,伸手在空气中一捞,手里便出现了一个草纸本子。
黑无常不耐烦地喝道:“别嚎了,听你黑爷爷说。”
贾管家瞬间便闭上了嘴,不敢再说一个字,眼神飘飘地落在黑无常手里的草纸本子上。
从贾管家的角度看得很清楚,黑无常手里的本子封面上,明哈哈地写着“生死薄”三个字。
生死簿都拿出来了,看来这黑白二无常是来勾他的魂索他的命的。
贾管家一下子瘫软在床上,眼里满是绝望,瞳孔都有些涣散了。
黑无常也不理会贾管家的状态,沾了唾沫翻了翻手里的生死簿,诧异地问白无常,“咦,我说小白呀,咱们是不是弄错了,这姓贾的不是还有几年阳寿的吗?”
他原本还有几年阳寿?贾管家一听又来了力气,赶紧爬起来跪好,希冀的眼神偷偷瞄向旁边的小个子白无常。
白无常拿过生死簿看了一眼,道:“没有弄错,咱们这是来早了点而已,这个姓贾的只剩一口气了,等他把这最后一桩坏事干完,阳寿就会减没了。嗯——,咱们既然顺路过来了,就在这儿再等等吧,也就是再等一刻钟的事儿。”
最后一桩坏事,减阳寿?那是说的阳寿还是快要到头了?贾管事心里像坐了过山车一样,刚刚升起了希望,此刻又生生被打入了谷底。
黑无常听完有些不耐烦了,口气不善地对贾管家道:“快快快,你继续,赶紧把这桩坏事干完吧,别耽误你黑爷爷的时间,爷爷我喝杯茶再来收你。”
话落,黑白二无常便从贾管家的眼前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见鬼差走了,贾管家又瘫倒在床上,他此刻哪里还有心思继续干别的事呀。
贾管家只觉得脑子里混混沌沌的,怎么也理不出头绪来。
回到空间里的四盛,把头上高高的纸帽子一扔,就去解开腰间的麻绳,身上披着的黑布没有麻绳的束缚,“哗啦”一下从他身上滑落下来。
四盛拿了湿毛巾先给素雪擦脸,嫌弃地瘪着嘴道:“瞧你这脸,都画成什么样子了,真丑。”
素雪拿起镜子给四盛照着,让他看自己的脸,“爹,你可是很帅呢,你看,这铜铃一样大的眼睛、血盆大口,啧啧,我都不敢看了,再看晚上就要做噩梦了。”
四盛就笑骂,“去去去,还不是你给我捣置的?”
父女俩正在空间里清理,就听空间外边有了动静。
“你要是不继续干坏事,你的阳寿就不会减了。”是男孩虚弱又胆怯的声音。
贾管家静默了一下,忽然感觉茅塞顿开,“对呀,我要是不再继续干这种坏事,阎王就不会减我的阳寿了,那我就还有阳寿,阳寿没到,鬼差就不会来抓我了,哈哈哈……”
贾管家疯狂大笑,惊喜得手舞足蹈起来,“我不干坏事了,再也不干这种坏事了,我还能活着。”
素雪“嘁”了一声,道:“贾管家终于想明白了,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四盛瞥了眼窗外,冷哼道:“管他呢,目的达到就成了。”
想通了的贾管家迅速从下了床,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就要出门,忽然想起来什么,又返回到床边上。
男孩紧张地抓住自己的领口,惊恐地看着他。
贾管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来一颗小药丸,塞进男孩的嘴里,强迫他咽下去,这才匆匆出了西套间,来到北屋门口。
贾管家拍了三下手,就听到院子里有人“蹬蹬蹬”地跑过来,用钥匙开了北屋的门。
狗剩打起门帘点头哈腰地道:“贾管家,今天时间不长啊,是不合心意吗?那我再把另一个给你带过来?”
贾管家一脚踹上了狗剩的屁股,“带什么带,去把人先弄到南屋去,他要是少一根毫毛,我拿你是问。”
狗剩没来由地挨了骂,还被踢了一脚,心里憋屈得紧,却不敢露出分毫来,弓着腰答应着:“是,是,我这就去,一定不让他少一根汗毛。”
院子里另一个大汉石头,也打着灯笼过来给贾管家照亮,“贾管家,您慢着些,天黑……”
贾管家听到一个“黑”字,气就不打一处来,又一脚踹了出去,“好好照着路,废话怎么那么多。”
狗剩站在北屋门口,目送着贾管家与石头走出了南院门,才打起帘子进了北屋。
帘子一放下来,狗剩嘴里就不干不净地泄愤道:“呸,个老杂毛,死变态,什么德性,就只会在我们跟前耍威风。”
狗剩骂骂咧咧地走进西套间,见床上的男孩穿得整整齐齐的,正平静地坐在床上,不禁愣了一下。
狗剩很快恢复了正常,拿起床上的绳子依旧把男孩绑起来,又去找破布要塞住男孩的嘴。
男孩在他低头的一瞬间,喉头迅速动了动,似是咽下了什么东西。
狗剩并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塞了男孩的嘴巴,扛起他就出了西套间。
在狗剩出来之前,素雪和四盛已经借机跑出了北屋,躲进院子中的绿植丛里了。
两个人刚蹲下来,就见汪泽然在旁边对着他们笑。
四盛惊道:“汪小子,你……”
素雪忙“嘘”了一声,指了指南边,狗剩已经把男孩送回了南屋,此刻已经从南屋出来了,手里拎着个大棒,在院子里踱起步来。
绿植丛里的三个人,屏了呼吸静静地蹲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现在可以肯定,南屋里那两个男孩是被拐来的;四盛和素雪也把北屋全看过了,里边没有拐来的孩子,可这院子里其他地方还有没有拐来的孩子呢?
贾大善人收养了那么多孩子,他们在这里却只看到了两个,总觉得他们忽略了什么东西,素雪的视线落在南屋的另外两个房间的窗户上。
见四盛和素雪都看向那边的南屋,汪泽然便拽着四盛的手,在手心里写了两个字,又在素雪耳朵边轻声道:“那里看过了。”
四盛和素雪便了然,却都是用不赞同的目光瞪向汪泽然。
汪泽然没有空间做依仗,贸然进到这危险的院子,还跑去没有任何遮挡的屋前去看里边的情形,太不把自己的安全当回事了。
汪泽然知道四盛和素雪的意思,乖乖地低了头做认错状,嘴角却是愉悦地勾了起来。
既然院子里的屋子都看遍了,那就可以回去了。
身后那道通往隔壁院子的门虽然虚掩着,并没有上闩上锁,但只要他们打开门,就会发出声音来,到时候必定会惊动院子里的狗剩。
第227章 咱这傻儿子
要是只有四盛和素雪两个,冲过去闪进空间里,即使狗剩过来也看不着人,等他离开了,两个人再出来就可以轻松地出去了。
可现在有汪泽然在,就不能利用空间了,要怎么样才能安全地出去呢?
院子里此时只有狗剩一个人在,等石头从外边回来,他们就更难脱身了。
汪泽然似乎看出了四盛和素雪的顾虑,便从脚边捡起一颗小石子,趁着狗剩转过身之际,奋力扔了出去。
就听到北屋东边的窗户“啪”的一声响,狗剩立马转过头去,对着北屋窗户问道:“什么人?”
停顿了一下,见没有回应,狗剩举着手里的木棒,疾步冲进了北屋。
看到北屋的门帘一放下,绿植丛里的三个人便踮着脚尖迅速往廊下的门洞跑去。
等大家都穿过了门洞,跑在最后的四盛掩上门,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三个人才放松下来。
等走出了镇子,素雪终于忍不住了,对四盛抱怨道:“还说是排水的洞,那明明就是排屎洞,爹,你闻闻,我这身上满都是臭屎味。”
四盛刚才领着素雪和汪泽然,从茅房后边墙根底下的一个小洞钻出了贾府院墙。
见素雪不满地把袖子举到了他的鼻子前,四盛配合地捞着她的胳膊闻了闻,宠溺地笑道:“冬天,闻不出来有臭味,我闺女啥时候闻着都是香的。”
一侧的汪泽然道:“雪妹妹,你不是还有两套棉衣的吗,你把脏的这套换下来,我明天给你洗干净。”
素雪这才露出了笑容,“还是我汪表哥好。”
“嘘——”汪泽然忽然噤声,机敏地拉着素雪和四盛,躲到路边人家的矮墙后边。
有脚步声远远地在前边大街上走过,说话的声音在寂静的午夜显得分外响亮。
“这街上连个人毛都没有,怎么找呀。”
“上头说让在街上找线索、搜查可疑的人,咱们照办就是了,你哪儿那么多的话。”
“不是,我这不是怕这么个找法没有结果吗?”
“大半夜的,也只能这么大海捞针了,走,去那边路口看看。”
听着两个人的声音走远了,素雪才轻声问道:“爹,他们是些什么人,在找什么呀?”
四盛拖着素雪的手,溜着墙根走得飞快,不感兴趣地道:“那不关咱的事,咱们还是赶紧回去,省得又遇到什么麻烦。”
赵老大在宿营地的路口正等得心急,见四盛他们回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次日,四盛带着一行人赶了车又去集市上摆摊了。
昨天,素雪、汪泽然和张富三个孩子,不但卖完了手里的物件,还卖出了高价,所以今天再提出要跟着去镇上时,牛智信等人都没有阻拦。
这三个孩子是调皮了些,但也确实能办些事情。
张屠户不但不拦着张富跟着素雪、汪泽然他们出去,而且还极力地怂恿。
张富昨天回来后,就悄悄给爹娘说了他们在镇上遇到的事情,说完还拿出十两银子递给张屠户媳妇,“娘,这是俊妮分给我的。”
张屠户媳妇没有接,“俊妮救了贾大善人的儿子,这是贾家给俊妮的感谢费,你又没干啥,怎么能分这银子呢?”
张富就露出白牙嘿嘿笑着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可俊妮说,没有我和汪小弟在一边撑着,她也不敢上去救那孩子,更不敢一个人去贾家做客,那也就拿不到这银子了,俊妮说,这银子里有我和汪小子的一份呢。”
张屠户点头,“俊妮说得还是有些道理的。”
张屠户媳妇瞪了张屠户一眼,道:“你在孩子跟前别乱下结论,这是俊妮找了借口要给你傻儿子分银子呢,你还把人家那话当真了。”
张屠户挠了挠头,有些恍然地道:“对噢,媳妇,你说得对,可咱这傻儿子把银子都收下了,总不能再给还回去吧。”
张富见爹娘都叫他傻儿子,有些受伤地抗议道:“我哪里傻了?你们要是觉得不该收,我去给俊妮还回去就是了。”
张屠户不确定地问:“你要是送回去,俊妮会收吗?”
张富鼓着腮帮子道:“她要不收,我就还给四叔。”说完觉得还是不对,又道:“四叔估计也不会收,那我就给王奶奶好了,王奶奶肯定会收的。”
张屠户媳妇一指头就戳到了张富额头上,“说你傻,你还不承认,叶家有公中的银子,各房也有小家的银子,你知道俊妮把这次得的银子有没有归到公中?要是没有,你冷不丁地拿了银子去,让俊妮和四盛给家里人怎么解释?”
张屠户听媳妇这么一说,顿时明白过来,转头就教训儿子,“你那不是还银子去的,你就是去搅和人家叶家去的,是去破坏人家家里的安定团结去的,你还是给我消停些,敢胡闹看老子捶不死你。”
“安定团结”是张屠户听四盛说过的词,他可是从四盛口中学到不少新鲜话,用的也是得心应手的。
张富好好的又被他老子教训了一顿,心情很不爽,却只能在一边默默地舔伤。
张屠户媳妇收起了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对张富道:“那俊妮和汪小子虽是聪明,但人却是实诚,你跟他们一起,可要好好护着点,别让他们吃了亏去。”
唉,他家这傻儿子脑子不够用,但武力值还不算差,只能给俊妮他们贡献点保护力了。
张富自然没口子地答应下来。
四盛今天没有再去推销豆芽菜,昨天已经在镇上打出了口碑,下来的事随心他们完全就能搞定。
至于今天要出的货,早上四盛和素雪已经用棉絮包裹好了,这会儿已经从空间里拿了出来,放到随心他们的车上了。
看着随心他们出发后,四盛便单独赶了一辆骡车,带着素雪、汪泽然和张富三个孩子径直去了贾府。
贾府门前,依旧有四个面色凶狠的大汉立在大门两边。
素雪在贾家大门口下了骡车,门里立刻迎出个门房来,见是素雪他们,又听说是送豆芽菜的,便领着骡车来到了偏门,让他们连着车子一起进了贾府的院子。
骡车刚在院子里停稳,就见几人走了过来,领头的婆子是素雪昨天见过的,是贾娘子院里粗使的史嬷嬷。
史嬷嬷看起来像是接到什么重要任务似的,见到素雪就热情地拉着手,道:“素雪姑娘来了,我家娘子今天有急事一大早就出去了,吩咐我来接待姑娘。”
又笑道:“娘子说了,让你们到了要好好招待,两个少爷也都惦记着还要跟你们玩呢。”
第228章 县令家的公子丢了
素雪看了四盛一眼。
四盛今天只想尽心做个车夫,拉着骡车的缰绳,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
素雪见他这样,便笑道:“史嬷嬷,我们今天来是送豆芽菜的。”
汪泽然和张富已经把车里的豆芽菜,搬出来放在车辕上了。
史嬷嬷便挥手让身后的人去接,自己对素雪笑道:“送豆芽菜也不妨碍你跟我家少爷们玩。”
素雪转了话题道:“我本是想跟贾大娘说说话的,没承想她一大早就不在家。”
史嬷嬷刚要接话,便见一个丫头走来,站在十来步远的跨院门口道:“史嬷嬷,娘子说了,让你收到豆芽菜,立刻送一半去亭长家,要给县令夫人尝尝新鲜菜蔬呢。”
听到“县令夫人”几个字,素雪飞快地与四盛交换了一个眼神。
史嬷嬷对那丫头弯了弯腰道:“知道了,我们这就送过去。我的姑娘,今天怎么使了你来传话,你叫个老婆子来说一声就是了。”
那丫头并没有理会史嬷嬷谄媚的话,把话传到就转身走了。
史嬷嬷并不觉得尴尬,转头对素雪炫耀地道:“我们娘子在亭长家陪官夫人呢,可是没时间回来,你今天是见不上了。”
素雪顿时面露惋惜,遗憾地道:“真是不巧,我可是又少了一次面见贾大娘的机会了呢。”
说完,便抱了史嬷嬷的胳膊,亲热地道:“史嬷嬷,我们今天既然见不上贾大娘,那这会儿也就没啥重要的事了,不如就顺便帮你们把豆芽菜送去亭长家吧,也省得你们再费时费力地去套车了。”
今天贾家体面些的嬷嬷姑娘都跟着贾娘子坐车出去了,史嬷嬷正发愁没有车跟去送货呢,既然素雪主动提出来,倒不如就搭了这顺风车吧。
史嬷嬷笑道:“也好,那就多谢素雪姑娘了。”
史嬷嬷让人结了款,又把一半豆芽菜重新搬回到四盛的骡车上,又点了个小丫头一起,准备亲自去送亭长家。
张富和汪泽然见状,主动走去跟四盛坐到了外边的车辕上,把车厢让了出来。
素雪便扶了史嬷嬷爬上骡车,随后与小丫头也上去坐在史嬷嬷身边。
见大家都坐好了,四盛一甩鞭子驾着骡车飞快地出了贾府的大门,等车子走在大街上,便又拽了缰绳,不紧不慢地往亭长家走去。
车里的素雪很自然地跟史嬷嬷聊起天来,“咱们镇上的明光师傅可真是个得道高人,声名传得好远呀,连县令夫人都来听他讲道了。”
史嬷嬷顺着素雪的话笑道:“可不是嘛,这可是咱们镇上的荣耀呢。”
素雪一副无比羡慕的表情道:“县令夫人那可是咱们县里最大的官夫人,平常人哪里能见得上呢,贾大娘也是个有本事的,能有机会见上这样的贵人。”
史嬷嬷就笑,“平常人是见不上县令夫人,可我们娘子想见随时都能见呢。”
素雪立刻崇拜地眯起了星星眼,“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们贾家可是县里有名的乡绅,哪一任的县令夫人到了,贾娘子都是第一批去拜见的人,哪个县令夫人都会跟我们娘子交好的,特别是这个阮县令的夫人,跟我们娘子处得就跟亲姐妹似的呢,好得简直都要离不得了,昨天我们娘子刚离开一会儿,阮夫人就遣人来叫了去呢。”
素雪点头,难怪昨天贾夫人来去匆匆的,原来是在陪县令夫人。
素雪不由蹙起了眉心,如果贾家与阮县令家这么交好,那拐孩子的事还能报给县令吗?
素雪心里思量着,却是没有显露出半分,恍然大悟地道:“难怪贾公子兄弟俩自己在街上玩呢,原来是因为贾娘子在陪贵客呀。”
经素雪一提,史嬷嬷想起来,素雪还是自家小少爷的救命恩人呢,便不见外地道:“可不是嘛,幸亏娘子没有带两个少爷过去,要不然他们没准也丢了呢。”
素雪挑眉,“嬷嬷夸大了吧,富贵人家的孩子,行动都有嬷嬷丫头护卫跟着的,贾家两个公子就是去了,也不至于会给弄丢了。”
“哪里是夸大呀,就是有再多的人跟着,县令家的公子不还是给丢了?要不是有这个事,我们娘子怎么会一大早就又去陪县令夫人了呢。”
什么?县令家的公子丢了?
素雪的心狂跳起来,昨天见到的那两个男孩子,其中有一个是县令的公子吗?
见素雪被吓得脸上神情变幻不定,史嬷嬷自知失言,忙描补道:“那县令公子也有可能是迷了路,我们到底也不是很知道实情。”
素雪忙收敛了情绪,风轻云淡地道:“也是,县令公子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一时认错了地方也是有的,有那么多下人,这会儿没准都已经找回来了。”
史嬷嬷松了口气,道:“对对对,怕就是那孩子迷了路。”
亭长家就在镇上的前街,即使四盛把骡车赶得再慢,这会儿也已经到了地方。
县令夫人入住亭长家,素雪本以为会有很多访客,虽不至于络绎不绝,应该也会有不少人进出的,可现实是:亭长家门前非常冷清,除了门口站了两个带刀的铺快以外,看不到其他的人。
就连门口过路的都远远地绕着走,还不时互相拉扯、交互耳语着,全是敬畏、好奇的表情。
史嬷嬷哪里见过这阵仗,看着威风凛凛的捕快们腰间的佩刀,就吓得全身紧绷,迟迟不敢上前。
贾府的护卫虽看着凶狠,但对自家的下人也是不敢乱来的,再说贾府的护卫带的是棍棒,很少有佩刀的。
素雪见跟着史嬷嬷出来的小丫头懵懵懂懂的,只顾着透过车窗看新鲜,赶忙跳下车,扶着史嬷嬷往亭长家门口走。
那门口守着的捕快果然是铁面无私,伸手就拦下了史嬷嬷,怎么说也不让进去。
亭长家的门房急忙叫了个婆子出来,听史嬷嬷说明了来意,婆子便喊了人过来,把骡车上的豆芽菜拎了进去。
收了豆芽菜,婆子却是没有马上回去,站在骡车边跟史嬷嬷说起话来,原来这婆子跟史嬷嬷却是老熟人。
“老姐姐,你别见外,不是我不懂礼数,实在是现在情况特殊,府里边忙得很,人多嘴杂,没法在里边招待你。”
史嬷嬷便笑道:“没事没事,我知道县令夫人在你家呢,想来是忙得紧。”又道:“我还挺羡慕妹子你的,你可是能在官夫人跟前伺候的人呢,比我们有体面多了。”
那婆子被史嬷嬷恭维得心里高兴,嘴上谦虚道:“见是见得的,只是县令夫人心情不好,也是没能说上几句话。”
史嬷嬷便压低了嗓音问道:“那县令的公子还没有找到吗?”
第229章 打起来了
婆子也小声道:“要是找到了,哪里还会这么紧张。”
婆子小心地往周围瞧了瞧,见骡车跟前只有车夫四盛,但他此刻却是满脸兴味地只管上上下下地看那门口的捕快,似乎对她们两个婆子的话没有一点兴趣。
婆子便拉着史嬷嬷走开了两步,道:“县令夫人哭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嘴上的燎泡起了那么大,现逼着捕快、下人都在镇上搜找呢。”
史嬷嬷问:“那些跟着公子的人也问不出来个信儿吗?有他们跟着,公子怎么就能走丢了呢?”
婆子撇了撇嘴正要回答,便有小丫头来找她进去做事,只得向史嬷嬷摆了摆手,被拉着进院子里去了。
史嬷嬷对着婆子的背影摇了摇头,才走回来爬上了骡车。
素雪和史嬷嬷带的小丫头正在车里等得无聊,见她终于上车来了,便问道:“嬷嬷说什么呢,这么长时间?”
史嬷嬷含混地应了声,道:“我们回去吧。”
在回贾府的路上,史嬷嬷似乎怕再说漏嘴,便一句不肯多聊,其实,不用她说,素雪在车里已经将她跟那婆子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全听见了。
送完史嬷嬷,换了张富在外边赶车,看着已经走出了后街,便侧头问道:“四叔,咱们现在去哪里?”
车里传出四盛的声音:“你先赶着车随便转转吧。”
素雪悄声道:“爹,没想到那写血书的人竟然是县令的公子,难怪要写‘找县令’几个字呢。”
四盛点头道:“嗯,县令公子说不定真就是昨天咱们见到的那两个孩子中的一个呢。”
汪泽然思索着开口道:“姨父,雪妹妹,咱们在南屋里看到的一共有四个男孩,他们都有可能是县令公子。”
昨天夜里,汪泽然趁着两个大汉都不在院里的机会,跑去看过南屋的另外的两个房间,发现一个房间着捆着两个男孩子,另一间里有三个女孩子,都是十岁左右的年龄。
素雪认同地点点头,汪泽然说得没错,不只是她和四盛见到的两个男孩,汪泽然见到的另外两个男孩也有可能是县令公子。
四盛道:“不管怎么样,这些都是咱们的猜测,问题是,咱们咋样才能把那些孩子给救出来。”
大概是因为四盛跟素雪昨天的一番装神弄鬼,让那男孩免受了伤害,今早两人一进空间,就听到了奖励信息,空间面积扩大了。
当电子女声话音落下的瞬间,小商店四周就大了两圈,多出来的地方全都摆着空空的大货架。
这奖励让四盛非常开心,多出来的空间正好可以用来当生豆芽的作坊。
似乎受到了这个奖励的刺激,四盛再也不排斥救助这些被拐的孩子了,当然,这些还是要在自保的前提下。
咋样救那些孩子,这还需要考虑吗?汪泽然有些不解地问道:“不能直接去报官吗?县令现在应该就在镇上吧。”
素雪摇头,给他解释道:“贾娘子与县令夫人关系这么好,想必贾大善人与县令关系也不差,我们这么直哈哈地去给县令报告说贾家拐卖儿童,会不会被人当成疯子打出来?
再说,除了那血书,我们又拿不出其他证据来,不说县令信不信,即使他信了,也去解救了那几个孩子,只说贾家吃了亏,会放过咱们吗?”
四盛也道:“咱们只是些手无寸铁的平头百姓,还是在逃荒的、没有任何背景的平头百姓,贾家要对付我们不是跟碾死蚂蚁一样简单吗?
别忘了,咱们可是有五十多口人呢,做事还得考虑这些家人的安全,不能为了几个别家的孩子,把大家全给搭进去喽。”
汪泽然还是有疑问,“可是,被拐的是县令的儿子,县令不为别的,就只为了他儿子,不也得整治贾家吗?”
素雪眨了眨眼睛,汪泽然这话提醒了她,贾家既然跟县令家交好,应该也是认识县令公子的,怎么会拐了他呢?
作为平头富户,贾家巴结官家人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去拐县令家的儿子呢,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呢?这事想来似乎有些不合逻辑。
难道那求救的不是县令家的公子,县令家的公子根本就没有被贾家拐去?
四盛道:“如果被绑在贾家的那些孩子中,没有县令家的公子,咱们就更不能随便去报案了。”
汪泽然皱眉道:“咱们既要给官府报了消息去,还不能暴露了自己,这得好好谋划谋划。”
四盛中指与食指夹起,抵在唇上作吸烟状。
素雪转着眼珠道:“不如,我们也学那求救的人,试试投书报信?”
四盛和汪泽然看向素雪,眼睛里闪出亮光,这倒是个好办法。
四盛看了看车窗外,见已经快走到镇子入口了,便叫张富,“把骡车寄存在路口,咱们走着去街上逛逛。”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四盛牵着素雪的手在前边走,汪泽然和张富紧随其后。
拥挤的闹市区,逛街的人一个个视线都在两边的店铺和摊位上,只有四盛一行四个人一边走,一边拿眼睛在人群中来回扫射。
不多会儿,素雪和四盛便找到了目标:两个捕快。
这安乐镇一连十日的集市一年才有一次,赶集的人非常多,官府派了许多捕快衙役过来维持秩序,所以在街上巡视的捕快不少。
但前边这两个捕快有些与众不同,他们走得很慢,只要见到有十来岁的男孩子就停下来盯着看两眼,直看得带孩子的行人都远远地躲避。
这两个捕快八成是在街上找县令公子的,素雪仰头看四盛,四盛微微点头,两个人加快脚步,正要靠近那两个捕快做点什么,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打起来了,打架了。”
素雪和四盛本能地回头,街上行人本来就摩肩接踵的,哪里再敢有个异常动静,瞬间便能聚起一堆人。
四盛看了看身边挤过来的人潮,皱起了眉头,他们已经被裹进看热闹的人群里了,那两个捕快也不看不见踪影了。
听得在人群中央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那动静像是在打群架,四盛握紧了素雪的手,素雪却突然喊起来,“爹,汪泽然和张富呢?”
四盛一愣,赶忙四下张望,果真不见了两人的身影,他们俩不是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吗?就这会儿工夫,怎么就不见了?
“爹,他们不会被拐子拐走了吧?”
素雪昨天在摊位上听人说过,拐子拿了沾有迷药的纸或是帕子,只要往孩子嘴上一捂,那孩子就迷糊了,就会自己乖乖地跟着拐子走了。
她虽然不信有这种神奇的药,但对这个镇上无处不在的拐子还是有些害怕,要是汪泽然和张富两个人真被拐走了……素雪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心慌不已。
第230章 带有迷药的纸
“汪小弟,小心背后。”
陡然听见人群里传来张富的大嗓门,素雪的心“哗啦”一下落到了胸膛里,随即又瞪大了眼睛,“爹,有人在打汪泽然和张富呢。”
素雪说着飞快地往人群中央挤了进去,四盛也急忙跟上,紧紧抓住素雪的手。
人群中央,打斗的四个人已经停了下来,两个十几岁的孩子,竟然生生地把两个大男人给擒住了。
人群里有些炸锅了,议论声和询问声夹杂在一起,嗡嗡嗡地听不清楚。
汪泽然双手紧扭着一个灰衣汉子的胳膊,大声问道:“说,你们是哪里来的拐子?拐了孩子要送到哪里去?”
汪泽然的声音足够大,周围很多人都声到了,人群里的嗡嗡声渐渐小了下去。
感情这两个人男人是拐子!集市上每天都有丢孩子的,逛街的人多少都听到些风声,有些甚至见着过丢了孩子的人家撕心裂肺地痛哭,所以对拐子都异常痛恨。
“这两个人是拐子?!”
“拐子实在太可恨了,不能饶了他们。”
“抓住拐子就该打,打拐子,打死他们。”
那个灰衣拐子见群情激愤,忙着急地解释道:“你弄错了,我们不是拐子。”
激动的人群可没人相信他们的话,“拐子有自己承认的吗?”
“贼脸上也没有写着贼字的。”
汪泽然道:“你要不是拐子,干嘛要一直跟着我们?”
人群里有聪明人猜测着:“这个小哥儿长得好看,一定是这两个拐子看中了这孩子,要拐了去的。”
“对的,丢了的孩子大都是相貌好的。”
四盛拉着素雪也终于挤到人群中间,“汪小子,这是怎么回事?”
张富一看到四盛,便委屈地喊了起来,“四叔,这两个人想拐了汪小弟去。”
素雪一听顿时就怒不可遏,挣开四盛的手,冲过去对着汪泽然手里按着的那个灰衣男人,就是一通拳打脚踢,“敢拐我表哥,你们胆子真够肥的,我打死你个臭拐子。”
素雪个子小,力气也不大,根本踢打不到男人的头脸,小拳小脚只打在那人身上泄气。
汪泽然也不阻止素雪,只是箍紧了男人的胳膊,眼睛紧紧盯着那人的腿,生怕他出脚伤人。
张富在旁边咧了嘴喊道:“俊妮,不解气的话再过来打这一个,我帮你按着。”
人群里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竟然有人叫起好来,“打得好,使劲打,打拐子。”也有胆大的,挤上来暗中打起了太平拳。
四盛头疼地扶着额,正事还没办,这麻烦事是一出接着一出。
四盛看素雪打得差不多了,忙伸手把她拉了回来,攥紧了她的手。
“拐子在哪里?哪个是拐子?”
听到这声音,人们齐齐地回头,见两个捕快粗声喊叫着冲进了人群,大家自觉地闪身给他们让出一条道。
素雪认出他们,正是刚才她和四盛盯上那两个捕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都进来这半天了,这俩捕快才过来,估计没听到人群喊拐子,还不想进来管这破事呢。
张富见有捕快来了,便把手里抓着的人搡了一下道:“这就是拐子。”
汪泽然也把灰衣男人往捕快身边推了推。
那两个大男人被两个小孩子控制住,似乎有些羞愤,一直没怎么开口,这会儿见有捕快过来,便开口叫道:“我们不是拐子,先放开我们说话。”
张富道:“放开你们?要让你们跑了怎么办?”
那人气得回头瞪一眼张富,却被张富狠狠地捞了一把胳膊,疼得闷哼一声,不再说话了。
四盛急忙开口道:“有官差在这里他们跑不了,再说,许多人围在这里堵着街道,也影响集市交通不是。”
那两个捕快听了四盛的话,似乎忽然也反应了过来,爽快地道:“这两个人就交给我们吧。”
四盛和素雪紧挨着两个捕快站着,这会儿见捕快明确发了话,便对汪泽然和张富道:“那你们就快放手吧,如果他们真是拐子,相信捕快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汪泽然和张富看了四盛一眼,便将人推到两个捕快身边,迅速收了手。
两个男人也不反抗,更没有借机要逃跑,神情虽然有些迫急,但却面色坦然。
素雪站在汪泽然旁边看得很清楚,不由挑了挑眉,这个事情好像另有隐情呢。
两个捕快扭住人,转头对汪泽然和张富道:“你们也一起来。”
既然要让汪泽然和张富跟捕快走,四盛和素雪少不了也跟着一起去。
街上的人见拐子被抓走了都慢慢散开了,却也有爱看热闹的闲汉村妇,跟在捕快身后想去看看拐子的下场,也都被两个捕快给驱散了。
两个捕快带着人,来到街边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院子,径直走了进去。
院门里坐着的人见捕快抓了人进来,问都没问便站起来跑去了院子里边。
两个捕快似乎司空见惯了,也不说话,径自带着人进了门房旁边的屋子。
大家刚刚站定,屋门口便出现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白面男子,两个捕快见了,恭敬地弯腰道:“阮师爷。”
阮师爷,这是阮县令的幕僚?师爷虽只是县令私人聘用的幕僚,不算正式官员,但在县衙却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和话语权。
那阮师爷看起来面容有些憔悴,眼睛下的黑眼圈特别明显,听见两个捕快出声,和气地冲他们点了点头。
阮师爷径直走进屋子最里边,刚在中间的椅子上坐下,就开口问道:“张捕快,这是什么情况?”声音里带着些疲惫,但语速很快。
张捕快道:“在街上抓到两个拐子。”
“哦?”阮师爷放下挤按眉心的手。
灰衣男人急忙开口辩解,“我们不是拐子,他们搞错了。”
阮师爷望向那两个男人,问张捕快,“他们干了什么,怎么认定就是拐子?”
张捕快从汪泽然他们手里接手了拐子后,还没来得及问明缘由,当然答不出来,一时有些尴尬。
他身边的另一名捕快忙指了汪泽然和张富道:“你们给阮师爷说仔细点,这两个人都干了些什么?”
汪泽然便不慌不忙地开口道:“我们一进街市就被这两个人盯上了,他们一直跟着我们,直到把那条街都要走到头了,还不离开。”
张富愤愤地接口道:“他们跟在汪小弟身后,不停地偷看他,还拿了带有迷药的纸几次想捂了汪小弟的嘴,要不是我盯着,这两个拐子已经得手了。”
四盛和素雪听得心惊肉跳,拐子就在他们身后做的这些事情,他们俩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四盛有些愧疚地望向汪泽然,素雪则是狠狠地瞪向那两个男人,后悔刚才打得太轻了。
第231章 小公子是哪里人
灰衣男人明显有些错愕,“我们哪里是想拐了他,根本也没有什么带迷药的纸。”
张富喊起来:“他在狡辩,我亲眼看见他把那纸藏在怀里的,不信你们在身上搜。”
灰衣男人想去怀里掏东西,但双手刚动一下,就被捕快给按住了,只得苦笑着望向阮师爷。
张捕快见阮师爷微微颔首,便腾出一只手在灰衣男人胸前摸了摸,伸手进去果然掏出了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
张富见了脸上显出得意之色,看吧,我说的没错吧。
灰衣男人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张捕快看了他一眼,走去把纸交给阮师爷。
阮师爷小心地打开那张纸,只看了一眼就抬头有些惊讶地望向那两个男人,随即飞快地又把那张纸照原样折好放在一边。
阮师爷目光扫过张富,最后把视线落在汪泽然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阵,才面色古怪地对两个孩子道:“你们俩误会了,这不是带迷药的纸,就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家信罢了。”
张富和汪泽然对视一眼,不服气地叫起来,“怎么可能,他们一边走一边拿着那纸,差点都要贴到汪小弟脸上去了,没有迷药他们拿纸对着人脸干什么?”
阮师爷大约也听说了用药纸拐孩子的传闻,听张富不服,便当着众人的面,拿起那张纸放在鼻子下边使劲嗅了几下,道:“看,这张纸上没有迷药。”
看着闻过那张纸后还一切正常的阮师爷,四盛和素雪意识到,只凭汪泽然和张富说的这些,是不能断定那两个男人是拐子的,刚要开口说话,就听阮师爷笑着问起了汪泽然。
“小公子不是安乐镇上的人吧?”
汪泽然有些奇怪地看着阮师爷回道:“不是。”
阮师爷又问道:“小公子也不是本县的人吧?”
汪泽然皱眉,看了四盛一眼,摇头道:“不是。”
阮师爷笑得更温和了,“那小公子是哪里人,这是要到哪里去?”
汪泽然又去看四盛,四盛和素雪也觉出了不对,阮师爷不是应该对两个拐子嫌疑人问话吗,怎么反倒问起汪泽然来了呢。
汪泽然的确是从家里跑出来的,难道他们对他起了疑心?
现在县衙的人正在想办法抓捕拐子,四盛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惹来什么麻烦,忙开口道:“阮师爷,我们是去秦州府西迁的农户,经过镇上,见集市热闹便停下来赶集的,刚刚是我家两个孩子反应过度,误会两位,也给师爷和捕快大哥添麻烦了。”
四盛冲在场的人弯了弯腰道:“是我们孩子鲁莽了,我替他们给诸位道声歉,如果没有什么事,我们就不打扰诸位了。”
汪泽然说话不时地去看四盛,阮师爷早就看出有些不太正常,听四盛开口岔开话题,话没说完还想要带汪泽然离开,疑虑更重了,探究之色明显地挂在了脸上。
“你是何人?”阮师爷语气不善地问四盛。
自从师爷看完那张纸,两个捕快就已经放开了两个男人,此刻,他们不由上前一步,紧紧盯着四盛,眼里是希冀的光,似乎想从他口中听到想要的东西一样。
四盛见阮师爷变了脸,忙道:“回阮师爷,我是益县草阳镇的秀才叶四盛。”
阮师爷听四盛报了秀才的名号,脸色稍稍缓和了一点,但还是盯着汪泽然问:“叶秀才是你什么人?”
汪泽然道:“他是我姨父,我的养父。”
阮师爷真的对汪泽然的身份起疑了,四盛听汪泽然说到养父,忽然想起来在周村镇办的资料,忙从怀里拿出西迁的路引,双手递给阮师爷。
“这是孩子的路引,请师爷过目。”
阮师爷一目十行地看完,又打开灰衣人的那张纸,对着泽然看了好几眼,才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转头对两个男人道:“这位公子的确是益县人,是这位叶秀才的养子。”
灰衣男人有些不死心地问,“既是养子,就不是亲生的,那他自己是哪里人?什么时候去的益县?”
四盛怪异地看了眼灰衣人,灰衣人敏锐地捕捉到这目光,忙笑道:“叶秀才别见怪,我们一个朋友家的公子走失了,我们在帮他找。”
素雪忍不住了,不客气地开口道:“既然是朋友家的孩子,理当是认识的,你们怎么就对着个陌生孩子问个不停呢,难道是想要拐了去冒充吗?”
那两个人听素雪说得难听,刚想张嘴反击,就听张富也嘴快地接上了。
“汪小弟是白家的表亲,本来就是益县人,我们一起从益县出来逃荒,在路上都走了几个月了,他怎么可能是你朋友家的孩子呢?难道你们真是拐子?”
那两个男人张富说路上走了几个月的话,眼神一下子暗淡下来,低了头不再出声了。
两个男人和素雪他们一来一往地说话,阮师爷在旁边也不打断,只凝神听着,此刻,见双方停了下来,才叹了一口气,对四盛道:“两位公子是误会这两个人了,他们的确不是拐子。”
那两个男人连忙点头,只是眼睛还是难掩失望的神色。
四盛道:“是,是,孩子们的确是反应过度了。”
阮师爷没精打采地挥了挥手,“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四盛一听这话,拉起汪泽然的手就往外走。
两个男人便有些沮丧地看着汪泽然的背影发呆,素雪转头若有所思地望了他们一眼。
张富见素雪没有跟上,连忙走回来,牵了手拉着她出了屋门。
四盛拉着汪泽然飞快地出了大院,走到人少的街角,才停下盯着他的眼睛问:“汪泽然,你老实说,那两个人是不是找你的?”
汪泽然坦然地道:“不是。姨父,我出来的时候是给家里留了信的,他们知道我去舅舅家了,是不会找我的。”
就是找也不会派这样的人出来找,连他和张富都打不过。
四盛见他说得笃定,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好在,他们不是拐子,只是一场误会。”
张富跟素雪从院子里走出来,看到的就是在街边呼气的四盛和汪泽然,两人都是一副幸免于难的神情。
张富晃着白牙道:“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让两个不认识自家孩子的人来找人,也真是够了。还有,这两个人也是奇怪,找人就找人吧,还鬼鬼祟祟的,白挨了咱们一通揍。”
素雪道:“看样子这是户大户人家,丢了孩子不愿意声张,发动了认识不认识的人都去找了。”
四盛拧着眉头道:“县令家的公子还没找到,又遇到一家丢孩子的,还都是十来岁的小男孩。”
第232章 被捕快扣起来了
素雪想起了贾府里被绑着的那个男孩,不由自主地回头去看汪泽然。
还别说,汪泽然长得跟那男孩还真有一些相似的地方:年龄、个头、身形都差不多,也都是白白净净的皮肤,明眸大眼。
两个人在五官气质上的差异也很明显,汪泽然长得英气,那男孩显得更柔和一些,不过,不认识的人初见了,还真有可能认错呢。
听素雪一说,四盛也看了看汪泽然,说了一句“嗯,是有些像。”
所以,那两个男人要找的,其实是贾府里那个男孩子吗?
汪泽然对长相相似的事并不在意,世上这么多人,有人跟自己长得像也不足为怪。
“姨父,那咱们还要做些什么?”
素雪呼出一口气,笑道:“该转的地方都转了,该做的事也都做完了,下来就看那些捕快的了。”
汪泽然一听就明白了,四盛和素雪已经把贾府有被拐孩子的消息传递给捕快了。
四盛和素雪、汪泽然说话,张富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搞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有些懵懂地望向汪泽然。
四盛见状便拍着他的肩膀道:“张富,折腾了一上午,都过饭点了,是不是饿了?”
说到饿,张富立马就忘了心里的疑惑,他早就饿得心发慌了,只是事情没有办完,他一直在忍着,四盛这么一提,他当下就要忍不住了。
四盛见张富的表情赶忙道:“走走走,四叔请你去吃馆子。”
把拐卖孩子的信息传了出去,算是完成了一桩心事,四盛心里轻松不少,果真就带了三个孩子挑了一家还算不错的餐馆去吃饭了。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四盛今天算是真正体会到了。
张富和汪泽然两个半大小子,再加上素雪这个专挑精美贵菜点的闺女,一顿饭吃得四盛心惊肉跳。
张富开始还不好意思放开了吃,但看汪泽然和素雪两个把筷子抡得跟车轮似的,也顾不得矜持了,立刻就加入了战斗,最后,还为了抢盘子里最后一块肥肉,差点跟汪泽然用筷子打起来。
有了三个如狼似虎的吃货,这餐饭吃得飞快,每端上来一盘菜,四盛往往只夹了两筷子,就已经光盘了,下菜之快连上菜的小二都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看三个孩子吃得香,四盛虽然心疼,也咬了牙让他们往尽兴了吃。
一餐饭下来,光菜就加了四次,买单的时候四盛都不敢听那数字,还是素雪从空间里拿了钱付的账。
等四盛带着三个孩子吃完饭,餍足地转回到摊位上时,张屠户已经在那里等他们好长时间了。
张富看到张屠户,高兴地叫:“爹,你怎么来了?”
张屠户像是没看见自家儿子一般,直接拽了四盛道:“不好了,随心和二盛被捕快扣起来了。”
只听了一句,四盛的头就“嗡”的一下炸开了。
张屠户声音有些大,摊位前来往的人很多,听见张屠户的话,就有些人慢下脚步纷纷看向他们。
旁边的素雪见状,忙拽了拽四盛的衣角,“爹,找个人少的地方说话。”
张屠户闻言也意识到自己太急躁了,忙住了嘴,跟着四盛转出街口,走到车马寄存处对面才停下来。
这里已经出了闹市区,来往的人少不说,路边还有块荒草覆盖的僻静空地,最是适合说话。
“到底怎么回事?随心他们怎么遇到捕快的?又为什么被扣住了?”四盛一站定就问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张屠户这回谨慎了许多,看了四盛身边的三个孩子,对张富瞪了瞪眼睛。
四盛知道张屠户的意思,紧着说了两句,“让他们跟着听,该学的东西也该让他们学起来了。”
张屠户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四盛的意思是,跟着大人处理事情,也是教孩子学习的一种方式?
张屠户没空深想这事,既然四盛说让孩子们听,那肯定不会有问题就是了。
“捕快说随心和二盛拐了县令公子。”
“什么?”四盛和素雪他们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在四个人震惊的神情中,张屠户讲了他所知道的事情经过。
随心和赵老三今天送完豆芽菜回到摊位上,接了来镇上买东西的二盛,三个人一起回宿营地。
三个人的车子出了镇子,路过一个小桥时,忽然听到有人喊“救命”,便紧张地停了下来。
这时正是中午,路上也看不到别的行人,但耳边的呼救声还有断断续续地传来。
三个人简单一合计,便让赵老三在路边看着骡车,随心和二盛下车去看看什么情况。
随心和二盛两个人顺着声音在小桥的下边,发现了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躺在桥下的枯草丛里,双眼紧闭,呼吸平稳,面容平静,但却是晕过去了,怎么都叫不醒,似乎是生病了。
那孩子长得白净净的,身上的缎子棉衣也还算整洁,应当是好人家的孩子,不像是无家可归的。
随心和二盛决定先带孩子去医馆看病,等把孩子救醒后,问清楚是孩子家住哪里,再给他送回家去。
救人要紧,随心他们也来不及回宿营地,抱了孩子又赶车返回到镇上去找医馆。
在路上,男孩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摸摸额头也有些发烧,三个大男人看得着急,把骡车赶得飞快,生怕耽误了孩子的诊治。
好在,进去镇子走了不远,就看到一家医馆。
赵老三停下车,一边往医馆里跑,一边喊着让随心抱了孩子跟上。
医馆的坐堂大夫却没在大堂里,赵老三随了伙计找到后院,对老大夫说了孩子的症状,让他赶紧给孩子诊治。
赵老三说完一回头,却没见随心把孩子抱过来,便又返身回去,在大堂也没找到随心的身影,却陡然听到医馆外边有吵吵嚷嚷喧哗的声音。
赵老三忽然就感觉不好了,赶紧跑出医馆去看。
医馆门口,随心和二盛正被一个捕快扭住了手臂,两个人一边挣扎一边喊道:“快救孩子,孩子得去医馆看大夫。”
赵老三看得大惊,正要上去问缘由,就见街对面又跑来两个捕快,三个人拖了随心和二盛就走,嘴里训斥着:“你们胆子不小,光天化日的,县令家的公子都敢拐了去。”
赵老三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腿脚都开始打起颤来。
随心和二盛却在不停地解释,“我们不是拐子,这孩子是我们在桥底下捡的,我们是专门赶过来给孩子看大夫的。”
那些捕快哪里听得进去他们的话,“人赃俱获,你们还想狡辩?这般谎话你们敢说到县令大人跟前去?”
第233章 县令家的公子都敢拐
见有捕快抓人,街边已经围拢起了不少人在看,赵老三使劲挤到随心他们跟前,抬头就见随心给他使眼色。
赵老三瞬间便冷静下来,脑子里飞快地想着应对。
那捕快押着人一路走,一路就开始了审问:“你们别嘴硬,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出实话来,你们到底拐了多少孩子?同伙还有几个,拐的孩子在哪里藏着?”
赵老三不再往前挤了,逃荒这几个月以来,他跟在四盛身边也学了些处世应对。
他知道此刻最好的处理方式,不是冲上去被捕快当成拐子的同伙抓起来,他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张屠户替张老三解释着:“赵老三说,他不是怕跟随心他们一起坐牢,是怕他也被抓进去了,连个回家报信的人都没有,事情会更糟糕。”
这些四盛岂能想不来?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四盛问:“赵老三人呢?”
当时,赵老三想明白后,回身把骡车交代给医院的伙计,就跑去在捕快身后跟着,看他们把随心和二盛要抓到哪里去。
等认下了地方,就跑去摊子上,没有找到四盛,又回到医馆赶了骡车飞奔回宿营地,给家里报了信。
张屠户道:“信叔本也想来的,被我给挡了,我是跟赵老三两个过来的,我在摊子上等你,赵老三又跑去关押随心他们的地方守着了。”
四盛问:“那捕快真的说过,随心哥捡的那孩子是县令家的公子?”
张屠户道:“没错,赵老三重复了好几遍,捕快确实说了‘县令家的公子都敢拐’的话。”
张富问:“爹,那捕快凭啥说那孩子是拐来的?”
张屠户白了张富一眼,还是开口道:“赵老三看到听到的情形就是这些了,没听到有啥判断的凭据,至于前边捕快有没有跟随心说,就不知道了,赵老三进到医馆的那段时间,外边发生的事他并不清楚。”
素雪问:“张大爷,能确定那孩子是被捕快抱走的吗?”
张屠户肯定地点头,“能,赵老三说他从医馆出来,看到一个捕快抓着随心和二盛,一个捕快抱了孩子走出去十几步远了,随心还在后边喊他,要先给孩子看病呢。”
汪泽然思忖道:“医馆应该不止有一个伙计吧?”
张屠户没有明白汪泽然的意思,素雪接口道:“医馆的伙计敢领赵三哥去后院,前边大堂里肯定还有其他的伙计,医馆门口有事情,大堂里的人肯定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张屠户点头,俊妮的意思是说,大堂里的伙计有可能看到了,医馆门口事情发生的全部过程。
见张屠户知道的都说完了,四盛要了关押随心他们地址,对张屠户道:“张大哥,你得先回去。”
张屠户立马反对,“不行,我得跟你一起去捞人,实在不行,我还能潜进牢里去把人给弄出来。”
这是想劫狱呢?四盛扶了一下额头道:“张大哥,家里还有那么多老人孩子和妇人呢,你得回去给咱守着,赵老大他们毕竟不会拳脚。”
张屠户一愣,顿时就有些动摇了,家里要守护的人更多,四盛他们在前边在捞人,大本营可不能再出了乱子。
四盛道:“还是得你回去坐镇,但得把张富给我留着,有了他,我们几个办事时心里也踏实。”
张富听了隐隐有些兴奋,咧了嘴对张屠户道:“爹,你快回去守着娘她们,这里就交给我吧。”
张屠户警告地瞪了儿子一眼,让他收敛着些。
四盛叮咛道:“张大哥,你回去前先去趟摊位,让我三哥他们把摊子收了,你带着他们都回宿营地去。”
张屠户终于点头答应了,转身就急忙去了摊位。
张屠户一走,四盛有些无力地叹道:“本不想涉入太深,麻烦却找到门上来了,躲都躲不掉,逼得咱们不得不插手了。”
素雪也无奈地道:“爹,咱们还是赶紧去医馆找人问问情况吧。”
张屠户所说的那个医馆离得并不远,素雪他们走了半盏茶的工夫就到了。
这医馆不算小,里边的伙计果然不止一个。
听四盛他们打听捕快在医馆门口找到县令公子的事,医馆的伙计立马收了笑容,道:“你要看病我带你去号脉,你要抓药就拿出方子来,其他的事我们可不知道。”
四盛和张富好说歹说,医馆的人都是一问三摇头,最后还差点把两人给轰出去。
四盛和张富只得无奈地放弃了。
两个人刚跨出医馆的大门,就看见素雪和汪泽然蹲在医馆旁边,正跟街边坐着的一个老汉聊得投机。
这两个倒是会找人,四盛嘴角动了动,并没有去打扰,只跟张富走到一边等着。
等素雪终于挥手与老汉告别时,四盛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爹,那老爷爷就住在医馆隔壁,他中午在家门口闲坐,刚好看到了当时的情形。”
四盛点头,巴巴地看着她,等着听下文。
赵老三往医馆跑的时候,随心也从车上下来,抱了男孩紧跟着往医馆大门走。
那时,恰好有两个捕快从随心身边经过,见他抱着孩子,便伸头看了一下孩子的脸。
没想到,这一看就惊叫起来,问随心:“这孩子怎么在你这里?”
另一个捕快也迅速上前看了那孩子,诧异道:“这孩子,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随心当时正要进医馆,见捕快询问,心里虽然着急,也不敢不理会,只说道:“孩子病了,得赶紧去找大夫。”
那捕快挡了随心的去路,非要追问:“这是谁家的孩子?”
随心无心多说,只含糊道:“不管是谁家的,先救醒孩子要紧。”
捕快一听这话,当即就伸手抢了孩子道:“老实说,这孩子,你是从哪里拐来的?”
随心害怕捕快,不敢把孩子要回来,又担心孩子的病,伸着头去看那孩子的反应,“你们先给孩子看病,救醒他再说。”
那捕快哪里会理会他,抱着孩子就要离开,随心有心要去追,却被后边的捕快抓住了,捕快连同刚下车的二盛都一并给扣住了。
这时,捕快就说出“连县令家的公子都敢拐”的话。
这么说那几个捕快是认识那孩子的,那孩子真的是县令家的公子,县令家的公子丢了却在随心怀里找回来,还是昏迷不醒的,这事情真有些棘手。
汪泽然见四盛听完低头思量,半晌没有开口,便提醒道:“姨父,老爷爷说,那几个捕快一大早就开始在街上来回走动了,见着十岁左右的小孩子都要问几句的。”
汪泽然这是想说,捕快不像是刻意等在这里的,即使这事情背后有什么阴谋,捕快应该是没有参与其中的。
第234章 是你能打听的?
四盛点点头,飞快地道:“咱们现在就去那个关了随心他们的地方。”
几个人到了张屠户说的地方,素雪才认出来,他们上午曾来过这里,就是那个没有任何标识的大院。
素雪他们还没走到大院门口,就看见赵老三直直地站在街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街对面的院门,连他们走到了他跟前,都没有发觉。
素雪顺着赵老三的视线看去,那大院门里有个照壁,在这个位置根本看不到院子里边的情况。
“赵老三。”突然的触碰令赵老三打了个激灵,蓦然回头看见了四盛,赵老三顿时像迷路的孩子找到了亲娘一般,眼泪差点没掉下来,紧紧地抓住四盛的胳膊,“四叔,你可来了。”
赵老三亲眼看着那几个捕快把随心和二盛带进了这个院子里,他报完信回来就守在这里了,他不敢进院子去问,又不甘心离开,就只能站在这里死死地盯着。
素雪看赵老三满脸憔悴、一身疲惫的样子,便提醒四盛,“爹,赵三哥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呢吧?”
赵老三的确没有吃饭,他跟随心一大早就出发去餐馆送豆芽菜,中午还没回到宿营地,就又送那男孩去医馆,没承想在医馆门口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哪里还有心情去吃饭呢。
四盛从怀里掏出一些铜钱递给汪泽然,让他先带赵老三去附近吃点东西。
“你吃完饭回来就在这里等着,一会儿可能还要找你进去说情况。”四盛估摸了一下时间,等赵老三吃完饭,应该能跟得上进里边澄清事实。
赵老三虽是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但赵家的银钱都由大头媳妇管着,他身上平日里并不带钱,见四盛掏钱让他去吃饭,很有些不好意思。
四盛来这里是去救随心和二盛的,赵老三也想跟着四盛去帮把手,所以就直直地站在四盛身边不肯离开。
汪泽然见状,一个使力便将他拽了个趔趄,赵老三竟挣不开他的手,硬是被他拉着胳膊带走了。
见两个人走远,四盛也带着素雪和张富去了那座大院,“官爷,我求见阮师爷,烦请通禀一下,益县秀才叶四盛有要事向阮师爷禀报。”
那门里的人扫了四盛一眼,傲慢地道:“阮师爷没在。”
四盛脸上挂上笑,道:“这位官爷,麻烦你了,我们上午已经来过了,阮师爷是知道我们的。”
那人翻眼白了四盛一眼,诘问道:“阮师爷上午在,现在就得在吗?上午见你,现在就一定会见你?去去去,秀才也得等人在的时候再来。”
素雪忍了气问道:“烦请官爷告知,阮师爷什么时候回来?”
那人头也不抬地道:“阮师爷的行程是你能打听的?”
张富提了拳头就要上前,四盛赶紧拉住了,低声在他耳边警告了几句,张富虽是听话地松开了拳头,到底还是有些意难平。
四盛放开张富,要再跟那人接着交涉,就听有人道:“这是叶秀才?”
四盛回头,见早上见过的那个捕快正从院子里出来,“张捕快?”
素雪听说是张捕快,忙转身打量他的神色,张捕快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高兴呢。
“叶秀才又来这里了,还有事吗?”张捕快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
四盛忙笑道:“是有些事情想求见阮师爷。”
张捕快扫了那门里的人一眼,便有些明白状况了,对四盛道:“阮师爷不在院里,你有事明天再来吧。”说着挥了挥手,径自出了院门。
素雪拽了拽四盛的衣角,四盛会意,不再理会门里的人,转身也出了院门。
四盛跟在张捕快身后走了一段,见他闷闷不乐的一个人往小吃摊方向走,便追上去道:“张捕快,慢些走。”
张捕快回头见是四盛,警惕地问:“叶秀才,你跟着我干啥?还有什么事?”
四盛笑道,“不知张捕快有没有空,能不能一起去喝两盅?”
张捕快狐疑地看着四盛,四盛忙道:“刚才我找阮师爷被官爷拒绝了,多谢张捕快告知实情。这会子闲着没事,想找个人喝两盅,散散郁气,不知张捕快有没有时间?”
那张捕快恰是个好酒的,从县里来到这镇上,没有几个相熟的人,见四盛一个秀才肯请他喝酒,也有些意动,便道:“那就喝两盅去?”
四盛跟张捕快就在街边,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不错的餐馆,选了楼上的包厢,两个坐下点了菜喝酒。
后边走着的素雪见这种情况,便没有跟去包厢,而是在一楼找了个正对着楼梯的桌子坐了,要了些茶水点心,和张富两个边吃边等。
四盛和张捕快聊了好长时间,期间,张富出去过两次,在约定的地方没有看到赵老三和汪泽然回来。
等张富第三次要出去找赵老三时,四盛和张捕头终于从楼上下来了,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大着舌头歪歪斜斜地边走边说。
“好兄弟,秀才兄弟。”
“张兄弟,义气。”
看两个人的样子,素雪知道这是喝多了,忙和张富上去扶四盛。
张捕头看着挡在眼前的人,醉眼蒙眬地道:“秀才兄弟,你怎么找了十几个人来送我?我没醉,不用他们送,你喝醉了,让他们赶紧把你抬回去。”
四盛结结巴巴地道:“我不用抬,我飞回去,你都走不了道了,让他们抬你。”
听着两人的醉言醉语,素雪有些好笑,忙招手叫了餐馆的小二过来,给了些铜钱,让他把张捕快送回到那个没有标识的院子里去。
看着张捕快被店小二架着走了,素雪和张富也扶着四盛出了餐馆,等走出去一段路后,素雪才在四盛耳朵边问:“爹,你还好吧?”
四盛冲素雪眨眨眼,“你爹我根本就没醉。”
素雪看他眼神清明、吐字清晰,松了一口气,她爹是真的没喝醉。
此时虽然已经快要收市了,但街道上的行人还是不少,素雪不便多说,只问四盛道:“爹,那我们现在还要去哪里?”
“先回家去吧,明天再来,阮师爷现在没在大院里,咱们什么都办不了。”
四盛说着扭头环顾了一圈,问道:“汪小子和赵老三呢?”
得知他们吃饭还没有回来,四盛皱起了眉,“怎么会用这么长时间?”
素雪也感觉有些不太对头,刚才在餐馆她只顾担心四盛了,现在才发觉汪泽然他们出去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
不会是出了什么状况了吧?素雪顾不得再扶着四盛了,快步往那大院方向跑去,那里是与汪泽然、赵老三约好见面的地方。
素雪一口气跑到大院门口,却并没有看到汪泽然,只有赵老三在那里徘徊。
看见素雪,赵老三迎上来焦急地道:“俊妮,汪小子……汪小子找不见了。”
第235章 你受苦了
素雪本就跑得急,闻言一口口水呛在嗓子眼里,咳了起来。
紧跟在素雪身后的张富忙帮她拍背,“俊妮,你慢着点。”
四盛也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他看了素雪一眼见没有什么大问题,便盯着赵老三问:“汪小子怎么不见的?你不是跟他一起去吃饭的吗?”
赵老三伸手去抓自己那已经乱成鸡窝一样的头发,“我是跟他一起吃饭来着,可他中间说要去一下茅厕,就再也没有回来。”
原本,汪泽然和赵老三就在前边不远处的小巷子里,找了个小摊子吃面。
汪泽然中午吃了大餐还不饿,所以就只给赵老三叫了两碗面,自己坐在他对面等着。
赵老三实在是饿极了,面一端上来就闷头吃起来,可第一碗刚吃到一半,汪泽然的肚子就开始不舒服了,跑去了茅厕。
汪泽然倒是很快回来了,可屁股刚挨上凳子,肚子又不好了,这回他给赵老三留了面钱,才跑去茅厕的。
汪泽然走之前还特意告诉赵老三,街上人多,万一找不到他时,就在与四盛约定的地方等他。
赵老三吃完饭坐着等了好一阵子,都没有见汪泽然回来,便到附近的茅厕去找,可汪泽然并没有在那里,赵老三又在周围找了好久,都没有见着他人。
赵老三慌了,忽然想起汪泽然临走时说的话,便跑来大院对面等着了,素雪他们来的时候,他已经等了好一阵子了。
素雪好不容易咳完,抹着眼角咳出来的泪花,道:“爹,你在这儿等着,我跟赵三哥再去他们吃饭的地方找找。”
汪泽然到底去了哪里呢?
话说那会儿,汪泽然坐在摊位上等老三吃饭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一直在看他,抬头便对上了一道灼热又急切的目光。
汪泽然心里一热,“腾”的一下站起来就要奔过去,不远处的人也朝他跑了过来。
“汪小子,你这是怎么了?”赵老三虽吃得陶醉,但汪泽然的动作实在太过突然,让他惊讶不已。
赵老三的喊声让汪泽然刚抬起的脚硬生生地顿住了,他一下子冷静下来,忙给对面那人打了个手势,对赵老三道:“我肚子不舒服,想去一趟茅厕。”
赵老三不疑有他,收回了讶异的目光,叮咛了一句,“你快去快去。”便低头继续吃他的面去了。
汪泽然压抑着身体一阵阵的战栗,刻意稳着步子离开小面摊,在不远处拐过一个墙角,这才激动转过身来。
汪泽然身后跟着的人一把就把他抱起了起来,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就这么举着他在眼前看了又看,好半晌才沙哑着嗓音不可置信地问:“泽儿,真的是你吗?泽儿——”
“鲁师傅,是我,我终于见到你了。”汪泽然激动地脸都红了,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掉。
鲁师傅慌忙用一只胳膊搂着他,伸出大掌去抹他脸上的泪,嘴里却是骂道:“臭小子,你怎么这么大胆子,敢自己一个人跑出来?这会儿知道哭了?”
鲁师傅说着又随意地胡撸了一下自己的脸,把脸上的汗水、风霜连同眼泪一起抹掉。
汪泽然似乎这才发现,自己还被鲁师傅抱在怀里,赶紧挣脱下地,站在鲁师傅面前仰着头有些委屈地道:“鲁师傅,我找去鲁家镇了,他们说你搬走了。”
魁梧壮硕的鲁师傅蹲下身子,平视着汪泽然,有些心疼地道:“我知道,泽儿,师傅知道你受苦了。”
鲁师傅摸了摸汪泽然的头,稳定了一下情绪,道:“我们在鲁家镇待了两年,你师娘放不下你,实在想得不行,我们就又回京都了。
可还没走到京都城里,就遇到了府里派出去找你的人,听他们说你独自出府去了鲁家镇,我们就又返回去,来来回回地就是找不到你。
只是没想到你竟走了这么远,都跑到这里来了,可是让我好找。”
鲁师傅陡然沉下了脸,“你那么一走倒是痛快了,你知道不知道,家里人都急成什么样了吗?几个月都没有一点音信,他们都快把益县给翻过来了。”
汪泽然垂下眼眸,沉默片刻还是不放心地弱弱问道:“我祖父、祖母他们还好吗?”
鲁师傅白了他一眼,嗔怪道:“能好吗?最疼爱的长子长孙找不到了,他们能好才怪呢。”
鲁师傅叹气道:“我听府里的人说,你走后,他们两个都大病了一场,你祖父还好,你祖母两个月都下不了床,到现在身体还是不利索,三天两头地病一场,每日里总要念叨你好几遍。”
汪泽然眼泪止不住地流,“是我对不起他们,让他们担心了。”
鲁师傅看他的样子,又气恨又心痛,只握了他的肩膀道:“行了,现在找到你了,等你回了府,他们保准就大好了。”
汪泽然像是被马蜂蜇了一样,甩开鲁师傅的手,绷直了身子道:“我不回去,我死也不回去。”
鲁师傅变了颜色,瞪圆了眼睛道:“你这孩子,不回去要去哪里?”
鲁师傅想到跟汪泽然说话的那个汉子,惊疑地问:“刚才,你对面的那个人是跟你认识的?这几个月你都是跟他在一起的吗?”
鲁师傅提醒了汪泽然,赵老三还在等着他呢,“鲁师傅,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汪泽然话落,已经飞快地跑回了小面摊。
鲁师傅知道刚找到汪泽然还不清楚他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太过拘束着他,便跟在后边紧盯着,眼看着汪泽然跟赵老三说了话,又取了些钱给了赵老三,才又飞奔了回来。
鲁师傅心里很不是滋味,泽儿什么时候跟一个穷汉子那么温和地说话,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会让汪家大公子在短短几个月就有如此大的变化。
汪泽然并不知道鲁师傅的想法,他安排好了赵老三,又重新跑回到鲁师傅身边。
鲁师傅心酸地搂紧了汪泽然的肩膀,感情地道:“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师傅既然已经找到你了,以后就不会再离开了,谁再说什么我都不会理会了。”
“鲁师傅——”汪泽然搂着鲁师傅的脖子,眼泪又要流下来。
鲁师傅忙道:“咱们先送信给你祖父祖母,师傅再陪你慢慢回京,赶在过年前到府里可行?”
汪泽然梗了脖子,“不,我刚说了,我不回京都,师傅你就当我没有家吧。”
鲁师傅沉了脸刚想训斥,忽然想起什么,又软下了气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你爹他其实……”
“别提他,我没有那样的爹。”汪泽然情绪有些激动,近乎吼了起来。
第236章 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鲁师傅忙举手道:“好,好,不提他,不提他。”
汪泽然感觉自己口气过于强硬,但看鲁师傅还是一脸宠溺的笑,心里暖暖的,忍不住温声问道:“我师娘怎么没跟你一起?她还好吗?”
鲁师傅脸上笑意更盛,“她好着呢,就是天天都要念叨你,她跟旺儿这会儿还在益县找你呢,要是知道我已经找到你了,不定会多高兴呢。”
汪泽然眼角有些微红,低了头几不可闻地道:“我想我师娘了。”
鲁师傅拍拍汪泽然的肩膀道:“我一会儿就给你师娘写信,让她过来跟咱们汇合,等她们过来,咱们就一起回京都。”
见汪泽然又要反驳,鲁师傅忙道:“知道了,咱先不提这事儿。”
顿了片刻,鲁师傅小心翼翼地探问:“泽儿,刚才那个吃面的汉子,他是谁,你为啥怕他知道你跟师傅相见的事?”
汪泽然垂了眼眸,沉吟着不知道怎么给鲁师傅解释他和赵老三的关系。
见汪泽迟迟不开口,鲁师傅回想了一下他跟那汉子说话的神情,泽儿似乎还给了他银钱。
鲁师傅忽然警惕起来,“那个人他该不会是拐子吧?他把你控制起来了,不让你跟别人来往吗?他让你给他挣钱花?泽儿你别怕,现在师傅来了,怎么能让他一个拐子……”
鲁师傅越说越气愤,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欺负他的泽儿,鲁师傅转身就要去找赵老三算账。
鲁师傅这脑洞也开得太大了,汪泽然慌忙抓住他急促地道:“他不是拐子,他是赵三哥,他是……”
汪泽然真的不知道怎么介绍赵老三,说起来话就长了,不提自己与四盛、素雪的关系,就说不明白他与六家其他人的关系。
汪泽然想了想,断然道:“师傅,你不用担心我,我过得很好很快乐。”
汪泽然抿了抿唇角,“在这里,有好些人跟我在一起,他们虽然不是我的家人,但比家人对我还好,他们从来不算计我,也不逼迫我。
鲁师傅,我要跟他们在一起,不回京都了,你回去给他们说,就当……没有我这个人吧。”
汪泽然一口气说完,感觉心里无比的轻松,他早就决定了的事不会随意改变的。
鲁师傅闻言先是无比震惊,随后就生起气来,这小子哪里来的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简直是异想天开,他恨不得给他几下打醒他。
鲁师傅第二次返回鲁家镇去找汪泽然的时候,听到邻居描述了汪泽然的惨状,心里愧疚不已。
一想着汪泽然一个小孩子寻亲不遇,身上又没有了盘缠,不得不在外边流浪,心疼得鲁师傅心都要碎了,所以才什么都不顾地疯狂去找他。
可听汪泽然的这番话,感觉他似乎并不是没法回家,而是压根就不想回,即使找到了他这个师傅,也没有回家的打算。
这孩子到底跟些什么人在一起?那些人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这么乐此不疲、痴迷不悟。
“泽儿,你是昏了头了吗?你都找到师傅了怎么还不回家?你是汪家的长孙……”
汪泽然大声地打断他,“我什么都不是,我就只是我,我不会再回去做他们的傀儡,当他们的靶子的。”
看见鲁师傅满眼的难过,汪泽然缓和了口气道:“鲁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永远都是我的师傅。不过,我不能跟你回京都去,你就当没有找到我吧。”
“泽儿——”鲁师傅那么大个人,在自己这个徒弟面前,竟然不知所措起来。
“鲁师傅,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如果硬要抓我回去,一逮到机会我还会再跑出来的,我要再次出来,他们就永远别想再找到我了。”
王泽然吸了一口气,放出了最激烈的言辞,“要是再跑不出来,那我也会绝食、上吊,反正死的方法多得是,他们要是想要一个死人,你就抓我回去吧。”
这孩子都想些什么,绝食?上吊?
鲁师傅惊惧于汪泽然的雷人之语时,也清楚地知道,他这个徒弟的确是个性子倔的,真要强迫了他,反倒会适得其反,鲁师傅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要慢慢来。
鲁师傅终于叹出一口气,转了话题道:“泽儿,那你现在住在哪里?能带师傅去看看吗?”
汪泽然犹豫了一下,道:“鲁师傅,我们还没有固定的住所,而且,……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家的情况,我就只是个家在京都的普通子弟,我娘不在了,我去鲁家镇找舅舅没有找到,成了叫花子。”
要是四盛和素雪知道汪家的真实情况,肯定不会也不敢再带着他了,那是汪泽然绝对不想看到的。
汪泽然说给鲁师傅的这些,也只是他和四盛、素雪的秘密,六家人知道的情况又是另一套说辞。
汪泽然在心里默默地对所有人道着歉,他不想瞒着他们的,可是他真的别无选择。
鲁师傅如刀割般的心疼又浮了上来,泽儿亲口说了,他的确曾经跟个叫花子一样地流浪过,“泽儿,你……”
鲁师傅哽咽着,话还没说出口,忽然听到有人在高声叫喊。
“汪泽然,汪泽然——”
“汪小子——”
汪泽然一慌,扒着墙角探头去看,是素雪和赵老三找过来了。
素雪边走边叫着汪泽然的名字,那小脸上明显的焦急、慌乱和心痛,一下子就撞进了汪泽然的眼中。
素雪那像是丢了至亲一样神情,让汪泽然的心脏像被人捏住一般的难受,情不自禁地就大步向她走去。
鲁师傅猛然抓住汪泽然的胳膊,“泽儿——”
汪泽然拔开鲁师傅的手,“鲁师傅,我要是不过去,他们会伤心的。”
鲁师傅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开口问道:“泽儿,他们是些什么人,都是干什么的?”
汪泽然笑了,眼睛闪亮如天上的星星,“他们都是农户,是要去西迁的,有五十多口人呢,我一时也给你说不完。”
“是不是叶四盛、叶素雪他们?”鲁师傅问。
汪泽然惊奇道:“鲁师傅,你怎么会知道?”
鲁师傅照实道:“我去周村镇查过……”
汪泽然了然,轻松地笑道:“那你应该知道了,他们都是正经人家,不是坏人,鲁师傅你就放心吧。”
汪泽然话音刚落,耳边忽然传来“啊”的一声,急忙回头去看。
原来是素雪不小心摔了一跤,心里有些丧气,坐在地上一时不想马上爬起来,嘴里哭兮兮地咕哝起来,“汪泽然,你个臭小子,到底跑哪里去了?要是让抓到你,看我不削你。”
第237章 不是汪家小妹
赵老三伸手要扶她起来,“俊妮,你别急,汪小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汪泽然一个箭步冲过去,抢在赵老三前边扶起素雪,“雪妹妹,我在这儿呢。”
素雪看见汪泽然,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火气却是“腾腾”地往上冒。
“汪泽然,你知不知道这里到处是拐子,那拐子就喜欢拐你这样的男孩子吗?你还没心没肺地到处乱跑,你是故意要让人担心死吗?”
汪泽然见素雪发火心里愧疚,但又莫名地很受用,便勾了嘴角并不吭声,只轻轻扶着她到街边去,避开来往的路人。
汪泽然低头细细地检查了素雪的手,又帮她拍掉腿上的灰尘,还整理了一下她有些散乱的头发,“雪妹妹,没摔疼吧?”
站在不远处的鲁师傅,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就好像又看到了汪泽然和汪家小妹小时候的样子,那时候,汪泽然也是这样抚着汪家小妹的头发问:“妹妹,摔疼了吗?”
鲁师傅在脸上胡乱地抹了一把,可这个女孩儿并不是汪家小妹,泽儿再也见不到汪家那个小妹了,不过,他现在还另有妹妹呀。
见汪泽然扶着素雪离开了,鲁师傅才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赶忙悄悄地跟了上去。
四盛见汪泽然回来了,仔细地看了两眼,才开口问道:“肚子好受点了吗?”
汪泽然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四盛见他没有什么事,便吩咐大家往回走。
他们从街口的牲口寄存处取了骡车,张老三甩了鞭子,载着一大三小四个人回到了镇外的宿营地。
宿营地里,大家伙都在惴惴不安地等着四盛他们。
大人们手里虽拿着活计,但心里却是慌乱的,他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似乎只有这样围成一团,才能稍稍减少一点心里的那份惶恐。
随心和二盛的事可跟以往遇到的都不一样,他们两个这次是被官府抓去的,而且还背了拐走县令公子的罪名。
他们一群逃荒的庄稼人,怎么样也能拧不过县令这个大腿,恐怕,这两个人很难回得来了,不但他们回不来,说不定,连他们这些家人乡邻都有可能跟着连坐呢。
大家皱着眉都没心情开口说话,宿营地的气氛就像暴风雨前的天空,压抑得人几乎喘不上气来。
众人呆呆地等了许久,有人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你们说,四盛他们这次能把随心和二盛救回来吗?”
周围的几个人抬起头来,有些愣怔地望着说话的人。
他们听张屠户回来说过,四盛知道了这事之后并没有慌乱,很淡定地打发了张屠户回来守着,自己带着三个孩子去捞人了。
旁边有人不确定地道:“从四盛的反应来看,这事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也许也就是个误会吧。”
他这话似乎让大家得到了启发,人们总是愿意把事情往好处想。
“既然是误会,那,四盛去跟官府的人把事情说明白,随心和二盛也许就被放回来了。”
“四盛是个秀才,秀才见官老爷都可以不下跪的,他也许真能办到。”
“应该可以的,四盛出马一定能成。”
“随心和二盛他们,不过是遇到县令大人家的公子昏迷在路边,带着他去给看大夫,这个事情事实这么清楚,县令大人应该感谢他们的,怎么着也不能抓起来不放的。”
“一定是县令大人不知道真相,四盛去给县令大人解释清楚了,随心他们就会被放回来了。”
“对对对,一定是这么回事。”
这一处的议论声立刻点燃了大家的情绪,宿营地的气氛一下子就热烈起来。
随心媳妇、高氏、牛老太她们本来揪着的心,也微微放下了几分。
很多人都不自觉地聚集到了路口,伸长了脖子,等着四盛带着随心和二盛回来。
牛智信几个家主也站在路口,张屠户转头就看见赵老三赶着骡车往这么走来,那车上似乎还坐着不少人。
张屠户不由扯着嗓子兴奋得喊道:“四盛回来了。”
四盛回来了,那随心和二盛也就一起回来了吧?有小孩子便顺着张屠户的话跟着喊:“四叔回来了,牛大爷、二大爷回来了。”
其他不明真相的人一听,啊,四盛果然把随心和二盛带回来了,都涌向骡车想看个究竟。
四盛一下车,就看到了这样兴奋的一群人,脑子里有些蒙圈。
牛智信第一个上前抓住了他的手,“四盛,你们回来了。”表情有些过于激动。
“嗯,回来了。”四盛指了莫名高兴的众人问牛智信,“信叔,大家这是?”
牛智信看了看身后,这宿营地里能来的都来了,“没事儿,大家就是来迎迎你们。”
牛智信嘴里跟四盛说着话,眼睛却看着车上下来的人,汪泽然、素雪、张富……。
等人都下完了,牛智信还盯着晃荡的车帘子瞧,随心和二盛怎么还不下车呢?
赵老三也怪异地看了人群一眼,默默地拉了缰绳,准备去宿营地侧面卸牲口,不想却被高氏拦住了去路,“赵老三,人还没下完呢,你怎么就要拉着车子走呢?”
赵老三转头扫了眼张富他们,道:“叶二婶,人都下车了。”
兴奋的人群瞬间安静如鸡,难道……随心和二盛没有救回来?
大家怔了片刻便也慢慢恢复了理智,也是,被官府抓去的人,哪里那么容易就给救回来呢,衙门是那么好出来的?他们原先想得太天真了。
大家默默地收起了自以为是的兴奋,愁容又爬上了眉心。
高氏却没那么容易放弃,她回身就拉住了四盛,“你二哥呢?你二哥怎么没回来?”
四盛拧着眉道:“二嫂,我还没能见上二哥的人。”
四盛一说话,高氏便闻到一股酒气,当即立起眉毛惊呼道:“四盛,你喝酒了?”
四盛没有否认,也没有心情多做解释,只道:“就喝了几口。”
高氏一下子就尖叫起来,“你二哥被捕快抓走了,你不去救他出来,还有心情去喝酒?有你这么当兄弟的吗?二盛他到底是不是你亲哥?”
素雪见高氏为难自家爹,非常不痛快,不由得呛声道:“二大娘,我爹又不是闲得没事干,他跟人喝酒,也是为了套些二大爷的消息去的。”
汪泽然握紧了素雪的手,不虞地盯着高氏。
张富也忍不住开口道:“人家愿意跟四叔喝酒,也是因了四叔是秀才,你以为什么人都能轻易攀上捕快的吗?”
四盛就回身瞪了素雪和张富,“都闭嘴,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素雪和张富两人便都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了,高氏却是不依的,“四盛,你把你二哥没带回来,还撺掇着孩子来怼长辈,四盛,这就是你的家教?”
第238章 这个人的话必须得照办
四盛沉着脸刚要说话,却忽然被张屠户拽了胳膊大步往前走了,牛智信也快步跟着问起了在镇上的具体情况,四盛只得先跟牛智信和张屠户说话。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四盛他们在前边走,后边的人群“呼啦”一下就插到了四盛的身后。
高氏还想跟四盛说话,但前面忽然挤过来许多人挡着,眼看着四盛越走越远了,她却怎么也前进不了半步,根本没法靠近四盛。
高氏只气得肝疼,心里不免胡思乱想,四盛要是一直这么不尽力,二盛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得回来,越想越灰心,越想越伤心,直急得又落下泪来。
牛智信听了四盛打听到的消息,心里更加焦躁,直接把人群驱散了,自己也回去了自家宿营地,坐在地铺上皱着眉头发呆。
随心是牛智信的大儿子,也是他最看重的儿子,这一大家子包括随意一房,他都指望着随心支撑呢,这要是真被定了罪……,不,不会的,四盛不会放任随心被冤枉的。
牛智信抬起头,看见牛老太和随心媳妇坐在不远处默默地抹眼泪,随意媳妇带着几个孩子静静地围坐在随意的地铺周围,小心翼翼地瞄着这边。
牛智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扬声道:“行了,都收起眼泪吧,四盛都没有放弃呢,咱们怎么就哭上了?都放心吧,随心迟早会被四盛带回来的。”
牛老太和随心媳妇睁着通红的眼睛怀疑地看着牛智信,似乎还想听到更多肯定的话语。
牛智信却不再多说,转了头语气轻松地叫随意媳妇,“去把晚饭摆上来,大家都宽心地吃饭,养足精神等着迎接随心回来。”
王老太和叶老爷子并没有去路口,只是坐在火堆边等着。
四盛回来看到王老太的眼角泛着红,心里很不好受,便坐在王老太身边说话。
“娘,爹,我明天无论如何都要见上官府主事的人,把情况给他们说明白,绝对不能让二哥他们背了这个黑锅,让人冤枉了去。”
王老太吸溜了一下鼻子道:“娘知道你会尽全力的。”
王老太叹气,“这么明白的事,捕快把他们抓去不放回来,这背后一定有缘故,老二他们怕是不那么容易脱身了。”
四盛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娘,王老太并不知道更多的情况,坐在家里只凭着一点简单的信息,就能猜出事情的关节点,还真是让人佩服。
“娘啊,你别担心,不管背后有什么,我都不会让他们拿我二哥当那个替罪羊。”
王老太点头,“你也要注意你自己个,不能为了救你二哥再……”王老太吸了口气,“咱们但凡有点事都靠着你出头呢,你也是娘的儿子。”
见四盛答应下来,王老太才道:“你大嫂把饭菜给你们留着呢,快去吃了早点睡吧。”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四盛嘱咐了牛智信不要让任何人再出宿营地,便爬上了赵老三套好的骡车,素雪、汪泽然和张富早就在车里坐着等他了。
一行五人又去了镇上,在没有标识的大院门口等了好久,最后碰见了张捕快,才终于被允许进了门。
四盛随着张捕快走在前边,赵老三和张富一左一右护在四盛的身边。
张富心里记着自家老爹的嘱托,他要保护好四盛的安全,所以行动紧跟在四盛左右,不肯远离了一步。
汪泽然牵了素雪的手走在最后,两个人刚要随着前边的人进屋子,汪泽然就对上了鲁师傅的目光。
鲁师傅正在旁边的屋子里跟人说话,屋门是敞开的,他无意中抬眼看见了汪泽然,惊讶地站起来就冲出了屋门。
鲁师傅昨天晚上偷偷跟着汪泽然他们的车,看到了他们住的宿营地,不过,还没来得及细细了解,便收到了消息需要他去处理急事。
鲁师傅知道这些人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这里,便留下了人暗中保护着汪泽然,自己便匆匆忙忙离开了。
今天早上,鲁师傅本想着把手里的急事处理一下,一会儿就再去找汪泽然,没想到,却在这里看到了他。
汪泽然见鲁师傅走了出来,赶忙低下头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握紧了素雪的手飞快地进了屋门。
鲁师傅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无语。
这边屋子里,阮师爷今天的状态似乎好了许多,苍白的脸上也有了点血色,连眼睛下边的黑青色都淡了几分。
见一群人进来,视线在汪泽然脸上停顿了一下,有些遗憾似的转了开来,看向面前的四盛,“叶秀才,你有关于拐子的消息要禀报?”
四盛点头,“阮师爷,在报这个消息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下,昨天可是有牛随心和叶二盛两个人被当成拐子关来了这里?”
阮师爷有些茫然,一边站着的捕快俯身说了几句,阮师爷微微颔首,有些意外地对四盛挑了挑眉,问道:“叶秀才认识这两个拐子?”
四盛淡定地道:“这两个人是我的兄弟,他们不是拐子。”
阮师爷嘴角噙了嘲讽的笑,这是来要人的,还打着要报告重要消息的旗号。
阮师爷咬了咬牙有些憎恶地道:“连官员的家眷都敢拐,查实了就是重罪,不但他们,参与的和知情不报的人都要一并治罪,我们会一网打尽,绝不姑息。”
阮师爷是阮县令的族兄,因了阮县令才有了这份师爷的差事,所以对阮县令心怀感激,做差事也是尽心尽力。
阮县令的公子在县里治下的镇子里被拐走,让阮师爷非常痛心,感觉愧对阮县令,所以对那拐了阮公子的人也恨得咬牙切齿。
张老三和张富被阮师爷冷酷的语气吓得都是一凛,有些惶恐地看向四盛。
四盛冷静地道:“阮师爷,你也说了查实了是重罪,要是他们被证明并不是拐子,拐了县令公子的另有其人,是不是就另当别论了?”
“叶秀才,这案子可是关系重大,不是你跟我在这里用嘴说说就能行的。”
阮师爷有些不耐烦了,说完就要站起来离开,一抬头忽然看见一个捕快推门进来,便暂时没有动。
那捕快走到阮师爷身边,对他耳语了两句,便开门走了出去。
捕快关门的一刹那,汪泽然看到了门口的鲁师傅和另一个男人,眼神闪了闪就忙转头去看阮师爷。
阮师爷也在看门口的人,这个人的话必须得照办的,他吸了一口气,冷着脸道:“叶秀才想要说那两个拐子的事,那本师爷就跟你论一论。”
“这两个人是被捕快当街抓住的,从他们手里解救出了县令家的公子,这是很多人都看到了的,事实清楚明白。”
阮师爷冷笑,“我理解叶秀才想救兄弟心情,可他们是拐卖官眷的重犯,叶秀才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把自己从这事中摘出来的好。”
第239章 编故事的本事了得
四盛无所谓地摇摇头,道:“阮师爷,你不觉得这个案子疑点太多了吗?”
四盛细细道:“牛随心他们如果真是拐子,为什么会正大光明地带着拐来的阮公子上街呢?他们明知道这两天街上到处都是捕快,还要这么做,不是在自投罗网吗?这是一个脑子正常的拐子会做的事吗?”
四盛接着道:“再有,阮公子前天就走失了,为什么牛随心他们昨天才带着他出现在大街上?”
阮师爷只捡了一个问题回道:“这很好解释,牛随心他们给阮公子下了迷药,昨天实在救不醒了,才带去医馆看大夫的。”
“既然是牛随心他们自己给下的迷药,他们必定会有解药的,最不济也会知道,那迷药过一段时间就会消散了的,为何还要冒着被抓捕的风险,跑去镇上的医馆看大夫呢?”
阮师爷没有回答,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心里却在想,这点的确是有些说不通,确实是个疑点。
四盛又问:“随心他们是一群去西迁的人,也是拖家带口的,要是他们拐了孩子,能圈禁在什么地方?”
阮师爷见四盛还要说,便果断地打断道:“这些细节我们慢慢都会查出来真相,不过有一点已经查清了,牛随心是有作案动机的。”
四盛挑眉,阮师爷似乎终于扳回了一局般,有些得意地道:“阮公子失踪当天,在王家餐馆门口与牛随心说过话,好像还说得不是很愉快。”
随心去王家餐馆是送豆芽菜的,当时是赵老三和随心两个人一起去的,如果随心跟阮公子说过话的话,赵老三应该是知道详情的。
感觉到四盛的目光,赵老三的心怦怦直跳,既害怕又紧张,这事情不但涉及他,还牵扯到六家所有的人,千万要小心说话。
赵老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着在王家餐馆门口发生的事,忽然惊讶地道:“难道那个一身布衣的孩子和随心救起的男孩是一个人?”
随心从桥下抱起那男孩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认出来呢?
大家都疑惑地看着赵老三,赵老三忙收回思绪,一开口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们从王家餐馆后厨出来时,的确遇见了一个小男孩,他问了我们一些关于豆芽菜的事,还想跟着我们一起走,想去看看豆芽菜是怎么长出来的,因了我们还要去别处送货,随心叔就没有答应他的要求。”
四盛微微点头,随心肯定不会答应那孩子的要求的,不说他要看的是他们的商业机密,就说随心自己,都不知道豆芽是咋长出来的呢。
四盛看着阮师爷道:“就凭这个就要断定叶随心有作案动机?”
阮师爷冷笑,“只凭这点确实不能断定阮公子就是他拐的,但,如果再加上阮公子本人的话,那,叶随心他们就是重大嫌疑人。”
昨天,阮公子被救回来以后,阮师爷一直都守在他身边,好在阮公子回来没有多久就醒了过来。
阮公子身体稍有恢复,就向身边人讲述了自己被拐前后的事情,阮师爷也是由此认定,叶随心他们就是拐了阮公子的拐子。
据阮公子回忆,在王家餐馆门口,他要跟着随心走被拒绝后,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悄悄尾随在随心他们后边,想跟到随心他们的住处再说,却万万没想到,走到半路上被人捂了嘴迷晕了过去。
阮师爷满是阴霾地道:“阮公子记得很清楚,他是在镇外的一座小桥边被人迷晕的,而叶随心他们也是在镇外的小桥边捡到阮公子的,这事儿真就能这么巧?”
“另外,阮公子中间清醒过一次,当时感觉自己是在车上,微睁了眼迷迷糊糊看到的人就是卖豆芽菜的。”
真没想到,事情真的就是这么凑巧,阮公子当时尾随的是随心他们的车子,后来偏偏又是随心他们发现了昏迷的他。
四盛揉着额角,这事情要说清楚得费些心力,“阮公子身边应该有不少跟着的人吧,他们可是亲眼看到,真是牛随心迷晕阮公子的?”
阮师爷扫了四盛一眼,要是跟着阮公子的人亲眼看到了,他还能被拐走吗?“阮公子去镇外时,身边并没有跟人。”
因阮公子身边的人极力劝阻他不要出镇子,阮公子便找了借口支走了那些人,自己一个人偷偷跟着随心他们去镇外的。
一直没有开口的素雪忽然道:“阮师爷刚才也说了,阮公子是跟在牛随心他们车后边的,阮公子被人迷晕时,牛随心他们的车是不是还在继续往前走?车没有停下来,那迷晕阮子的肯定是另有其人了。”
汪泽然也道:“阮公子回到家就彻底醒过来了,那中间醒来的那次,很有可能与回到家的时间间隔并不长,那他中间醒来看到的,焉知不是在牛随心带他去医馆的路上的情景呢?”
阮师爷生气地道:“你们这是狡辩,是臆测。”
见把阮师爷说躁了,四盛忙道,“阮师爷别急,不妨听我讲个臆测的小故事吧。”
阮师爷没有说话,视线扫过屋门口,耐着性子看向四盛,四盛便不疾不徐地讲了起来。
“那天,阮公子隐了身份,带了少量的随从在镇上闲转,被拐子给盯上了,因他衣着不显眼,拐子便以为他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拐子跟着阮公子到了镇外的小桥边,就伺机下了手,迷晕了他带回到拐子的贼窝,但还没来得及做下一步动作,就听到县令公子被拐的风声。
那拐子团伙中是有人认识阮公子的,心虚之下,把拐来的孩子都查了一遍,发现真的误把阮公子当普通孩子给拐来了。
拐子不敢得罪县令大人,更不敢留着阮公子这个烫手山芋,便要想办法将他还回去。
于是大家就看到了这一系列的假象,牛随心便恰巧在桥底下发现了昏迷不醒的阮公子,送医途中,恰巧又被捕快发现了,阮公子就这样得救了。
偏巧牛随心就是拒绝过阮公子的那个卖豆芽菜的人,无论他怎么辩驳,都洗脱不了拐卖阮公子的罪责,他就妥妥的成了拐了县令公子的罪魁祸首。”
四盛把这个故事讲完,阮师爷有些迟疑了,这故事说得很圆满,听起来似乎也有些道理,可……,这就是叶秀才编的一个故事而已。
阮师爷笑道:“叶秀才编故事的本事了得,不过,你可有什么凭据?”
四盛道:“随心他们在路过小桥时听到有人喊救命,停下来找四处查看,这才发现阮公子的,当时阮公子是昏迷的,那么是谁叫的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