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赌约一天出结果
中午，严裕逊邀请几位好友在香满楼用餐，点了不少小吃。下午，夏志达邀请了几位同僚来这里尝个鲜，着重介绍了一下自家的那几个铺子。
夕阳西下，街上的人少了，小吃街的铺子陆陆续续关门，香满楼则要迟一个多时辰才关。
没过多久，徐衍亮就拿到了各个铺子今日的销售数据。本来不着急当天统计出来数据，那不是打着堵么，大家都好奇结果。
他们几个一起开工，比一个人干快多了。半个时辰的样子吧，事关赌约的数据已经出来了。
免费品尝券一共发出去六百份，今日用券四百一十二份，其中，七十九份在面店兑换，五十三份在包子铺兑换，三十七份在大饼铺子兑换，二十二份在烤肉铺子兑换……
顺带一提，烤蛇段免费兑换出去一份，剩下的就被包圆儿了，烤鹿肉一共免费兑换出去八份。
打总一算，今天的四百一十二份免费品尝券实际花的成本是六十三两多一点。
这样一来，即使剩余的一百八十八份都按最贵的单品算，总成本也不会超过一百五十两。打赌的结果显而易见，夏九赢了范晓晖。
范晓晖愿赌服输，可他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输在哪儿。
夏九耐心解释：“六百份券，两百份是最近随便发的，这附近的大多数都不富裕，有免费吃食基本上不会错过。四百份是我们各自送出去的，比如，我们送的有生意往来的，或者相熟的商户，大多数老板看不上这么点东西，随手就赏给下人了，那么，多数真正拿到券来的人，手头也是不宽裕的。对于这些人来说，吃饱比吃好更重要。”
“小吃街刚刚开业，知道的人不过少数，这几天没多少有身份的人会来，最多偶尔来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所以，好东西现在还不畅销。”
“那我们该如何快速打开局面？”徐衍亮问。低价的东西利润终究高不起来，要挽救现在总体缺钱的状态，需要这条小吃街能够尽快赚钱，赚很多的钱。
范晓晖看了他一眼，说：“生意哪有那么好做，急不来！今天是第一天，有很多看热闹的，最初的热闹散场后，人会越来越少。”
范晓晖这话不假，只要他们愿意花钱花心思，他们可以用各种方法把人吸引过来，难的是让这些人自觉地光顾这里。
夏九拍了拍脑袋，对向峰说：“明天按原计划，多找几个人去外面说道说道。”又对徐衍亮和范晓晖说，“暂时先这样，过几天看看情况再说。”
“姑娘，我们在这里投入了不少资金，若是不能快速盈利，还需早做打算。”徐衍亮严肃地说。
范晓晖有些不耐烦了：“现在趣味山庄后面的农场那么大，自给自足都能撑一段时间，你一天天那么紧张做什么！算好你的账，别整天瞎操心。”
“我——”徐衍亮涨红了脸，终是一句话没说，只撇过头，不再搭理范晓晖。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夏九警告地看了范晓晖一眼，“徐师兄提醒地对，我们确实该好好谋划后面的路。”
287.竹碗而已
从小吃街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第二天依旧需要早起过去看情况，夏九便在距离比较近的半醉轩住下。
第二天一早，夏九就收到了两个消息：一、昨天包含香满楼在内，小吃街总的毛利是一百三十两，扣掉所有人的工钱以及房租等等，当日的营业情况是亏损的。二、小吃街统一用的竹碗，一共遗失了三十七只，而香满楼用的陶瓷碗，一个都没少。
第一天的毛利低是必然的，这一天一方面摊了四百多份免费品尝券造成的成本，另一方面，所有的商品都在八折销售。另外，像烤蛇段，鹿肉串这样的东西都是不赚钱再卖。若是去除了这些因素，这一天的盈利至少能抵过成本，是不亏的。
小吃街里单个铺子都不大，没有地方置办很多的桌椅，只好在中间的空地上布置出公共的用餐区域。这样的方式并不方便餐具的管理，因此竹碗的损耗一开始就在意料之中。
一个做工粗糙的竹碗本身很便宜，又是顺带运过来的东西，运费不算高。但仅仅一天丢失了三十七只，这个数字有点大了，若是天天如此，损失也不小。
夏九立即让人去把丁小勇找来。丁小勇对这一带十分熟悉，小吃街营业前就让丁小勇去找了几个小孩子，让他们留意着小吃街的情况，有吵架的马上告诉管事，有乱扔碗筷的要捡起来放到指定的地方等等。
丁小勇来的有点慢，不过他一来就说了夏九想知道的情况：“姑娘，那竹碗的事儿，您不找我我也想跟您说道说道。那样竹碗在京城不多见，还摔不坏，用得久。不说别人，就是在这里做工打扫的那几个婆子都有顺回家的。”
“昨天有偷偷摸摸拿的，也有明目张胆带走的。有几个是住附近的，我认得，可以去讨要回来，但那些不认识的就没办法了。”
夏九叹了口气：“这一条街总体的用量大，只能用经摔的，不然每天不知道摔破多少碗。昨天已经带出去的，就算了。今天会在各个出口处都放上箱子，如果看到有人拿碗出去，就跟他们说，那是回收竹碗的箱子。其他人那里，我也会吩咐下去。”
“是，小的知道了。”丁小勇应下。
夏九又吩咐道：“若是有劝了不听的，你们不必为了一个碗与他们起冲突。”
丁小勇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声音响亮地说：“是，我知道分寸，姑娘放心。”
丁小勇离开后，夏九吩咐向峰：“今天找个时间给所有新雇佣的人好好讲讲规矩，认认真真干活的，绝不会亏待了他们，若是哪个偷鸡摸狗或者干些不好的事情，他们那一家子的人都不再用！昨天顺走竹碗的，只当他们还不知道规矩，不再计较，若日后再有发现，定不轻饶。”
向峰听到这话，先认错：“是我疏忽了，因为人手实在有些缺，没好好挑挑人，混进来几个手脚不干净的。姑娘放心，不出三天，我定给姑娘一个交代。”
竹碗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顺东西不在于东西的价值，而在于这个行为本身！为了避免日后发生更大的事情，一开始严厉一些也是好的。
288.偷闲的一天
或许是新奇的事物传播速度快，后面几天小吃街的人流量没有明显的下降，初期算是稳住了。后续再根据实际情况推出新品或者做一些活动。
放下心来的夏九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美美地睡个懒觉，悠闲地逛个街，好好陪母亲和姐妹们吃个饭。
夏九吃完早饭在府里逛逛，见到她的丫头、婆子无一不露出惊讶的表情。没过多久，母亲就派个人来请她过去。
“小九你今天怎么在家？在家也不说一声。”母亲杨丽丽难得在白天见到夏九，竟然有些担心。
夏九笑着说：“先前忙了一阵子，好不容易忙完了就索性休息一下。”
“那你今天都在家？一天都不出去了？”杨丽丽居然有些不相信。
夏九听出了母亲语气中的难以置信，无奈地说：“母亲，我打算出去逛逛街买买东西的。”
“哦，哦，哦，那正好，我要和你四姐姐去买东西，一起去吧。这婚事订下来了，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准备，你也帮着看看。”杨丽丽终于找到了帮手，很是高兴，顺口还抱怨了一下，“你伯祖母要求多，列了好长一张单子，你四姐姐又图省事，这也想省那也不要的，都不肯出去置办东西。”
“这是我们到平义伯府后的第一桩大喜事，一定要隆重一些。”夏九安慰杨丽丽说，“有什么东西四姐姐不肯准备的，告诉我，我帮着置办。”
“哪有妹妹帮姐姐打理婚事的？小九你就忙你自己的去。”春暖刚到就听到夏九再说帮着置办东西，赶紧阻止。
春意则笑了：“我们家啊，还真就是有这样的先例。当年我出嫁，小娘正怀着身孕，孕吐得厉害，是你们二姐姐和三姐姐帮着置办的。那时候你还小，估计是忘记了。”
“是啊，是啊，那会儿正怀着小九呢。”说起往事，杨丽丽忍不住多说了一会儿。
回归正题，杨丽丽拉着春暖的手说：“本来你二姐姐也想来帮忙的，是我不让她来。她怀着身子，多休息才是，不能老折腾。”
“对了，三妹那边怎么说？”春意环顾四周都没有看到冬韵，想想已经好久没见到她，便问一问情况。
杨丽丽努力回想了一下，说：“暖暖定亲后，林婶去送的消息，她那头正好孩子病了，说等孩子的病好利索了就回来看看。我还让林婶又跑了一趟给孩子送了些东西，没想到过去晚了，林婶连人都没见着。吉安说是照顾孩子累着了，睡得早。”
“这也有好多天了。”春暖算了算日子。
“诶～京城太大，不像宜宾城，从城南跑到城北也要不了多少时间。吉安当初挑的地方那么远，来去都不方便。”杨丽丽忍不住再次抱怨。
春意搭了几句话，然后乘机对春暖说：“女子出嫁从夫，嫁出去了就是夫家的人，不能老往娘家跑。你二姐姐那是婆家宽厚，你二姐夫又疼她，我呢，公婆不在，你大姐夫常在军营，当然自由些。范家那样的门第，想来是重规矩的，你日后可要好好过。”
“大姐姐放心吧，我知道的。”春暖明白春意的担心，事实上，她自己都会害怕，不知道嫁出去的日子怎么过。
“好了好了，还出不出门了？再不走，都可以吃了午饭再出门了。”夏九忍不住催促。
“你这丫头！你大姐姐才到，也不让她多休息一下。”杨丽丽敲了敲夏九的脑袋。
春意看了看天色：“确实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289.选嫁衣布料
后续礼节上用的、婚礼当场需要的，更有春暖的嫁妆等等，要采买的东西非常多。大多数东西都交给林婶去张罗了，还有些东西必须她们来定，比如，嫁衣用的布料。
杨丽丽两年前就给春暖买好了布料，可那会儿手头不宽裕，她犹豫再三，选了一个中上的料子。前一阵子拿出来一看，被伯老夫人嫌弃得不行，无论如何都要她们另买，必须买最好的料子。这差事，本来最合适的是春艳，可她平时十分节俭，好料子都不敢看，自然说不出什么推荐的。
她们出门后直奔夏夫人推荐的那家绸缎铺子，据说，这里的布料最是齐全，是好多人家定点的衣料铺子。这个铺子确实大，五个门面，上下两层，足够放下上千种布料。
她们进门先转了一圈，杨丽丽看着拿个料子都好，按着颜色就想买下。夏九忍不住扶额，低声说：“母亲，这些放外头的布料都不是最好的，上楼看看。”
“母亲，既然来了，总要好好挑挑才是。”春意也劝着。
春暖倒是站在了母亲那头：“我觉得这布料就不错了，挺好的，就买这些吧。我们还有很多东西要买的。”
“店家，听说你们新进了一批云绫锦，拿几样颜色鲜艳的让我们挑挑。”夏九直接找到了店家。上次去问夏夫人时，她曾提到这事，夏九正好想挑一些给春暖做嫁妆。
店里的管事上上下下打量了夏九好几遍，许久才开口说：“小姑娘且等等，你若看中了，是谁付账？”
“哎呦～还真是我的九姑娘啊！我刚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林巧娘兴奋地朝夏九走过来，“今儿还真是巧了！你这是来买布料？”
“林姨到了怎么不同我说一声，我等您等了许久了！”在这里见到林坊主，夏九感到十分意外。
“前天刚到，屋子还没完全收拾好呢。我是忍不住出来逛一逛。”林坊主笑着说。
管事对这群人的印象更差了：先前那女人入店许久，问得挺多就是不见买，后面来的虽然衣着体面，却不像是能买高档货的。
“林大妹子，能在这儿碰到你太好了，我正给我四丫头挑布料呢，快帮忙参谋参谋！”杨丽丽一下子找到了救星。
夏九补充了一下情况，让林坊主心里更加有数。
这年头流行什么样的嫁衣林坊主跟清楚，用什么样的布料什么样的绣线最好，这些随口都能说出来，可眼下，她却没急着帮，反而把几人拉到一旁问：“春暖的婚期定下来了？什么时候？”
“定了明年五月。”杨丽丽说完又补充道，“时间有些赶，可算了两人的八字，错过了明年五月就得后年九月，两个孩子年纪都不小了，就想着早早成婚算了。”
“一件上好的嫁衣，单单刺绣就要花上一年多的时间，再怎么赶也需要半年多，现在才买布料不但来不及还容易被人笑话。”林坊主真心实意地说。
“那，那怎么办？”杨丽丽一听，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都说嫁衣需要新娘亲手缝制才吉利，因此，哪里都没有卖现成的嫁衣！而现在，春暖的嫁衣还没有着落。
290.被看不起的一行人
夏九不懂这些，自然没想到这个方面，说：“我原想着选好布料后再请几个绣娘，把婚礼要用的绣品一起准备了。最后四姐姐再补几针，意思一下。”随即又笑着说，“现在林姨来了，我可什么都不担心了。”
林坊主与葛家认识多年，自然知道春暖刺绣的手艺如何，真让她绣嫁衣，确实是拿不出手的。她了然地说：“第一批跟我来的绣娘已经在路上了，三五天后就到，到时候安排几个去你们那儿。料子我那儿有也有，实在是带过来的不多，你们买这儿的布料也好。”
“你们还看不看布料了？”管事本就不喜欢这几个人，见她们在一旁嘀咕了许久，忍不住问。
“看啊！当然要看。”林坊主报了几个布料，让她们拿出来看看，紧接着问，“买的多有没有便宜点啊？”
管事料定她们买不了多少，便说：“你们要是买上十匹，就送一匹！”
“送哪个价位的？最贵的跟最便宜的相差多了。”一旁看热闹的太太帮着问。
“是啊，是啊！”其他人跟着附和。
夏九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像管事确认：“嗯，这个事先说清楚的好。还有，买十匹送一匹，那买二十匹是不是送两匹？”
“十匹布要是一共二十两，就送二两银子一匹的布！要是你们买二十匹，送三匹！买三十匹送五匹再给抹零头！”管事再次打量她们几人，不屑地说，“关键你们买得起么？！”
夏九想着：嫁妆里头准备个十匹布都不算多，索性一次性多买点好了。
春意在京城生活了这几年，知道向这样的铺子很少有送东西的时候，即使送也没那么大方。她在杨丽丽耳边轻声说：“小娘，秋雨、秋云也不小了，今日不去多买一些，把她们的也一起买了。”
以往家里穷，有一身崭新的嫁衣就很好了，从来不知道嫁衣上头的刺绣都要花一年多！经春意一提醒，反正过来春暖后头两个妹妹已经十四了，指不定明年、后年就要出嫁，可不能像这次这样匆忙了。
“好，那就一次性都买了。”杨丽丽难得在买贵的东西上答应这么爽快。
“小九，打算买多少布料？”林坊主知道最终做主的人是夏九，偷偷地问。
夏九想了一下，说：“嫁衣买三人份的，布料先给四姐姐挑十匹做嫁妆用，再给母亲和姐姐们看着挑一些，凑个三十匹吧。”
“有数了！”林坊主说着，催促着管事赶紧把布料拿出来。
这样的铺子都有贵客间可以坐下来慢慢挑拣，可管事根本不相信她们真的会买，自然不会请进去。连拿过来的布料都不是最好的，被林坊主一眼看破，吼了几嗓子才迫使管事拿来了好料子。
这家铺子的布料质量确实不错，林坊主连连夸赞。在她精准又挑剔的眼光下，很快挑出了三十五匹布料，对杨丽丽和春暖说：“你们再挑挑花色什么的，有不喜欢的再重新挑。”
这么多，春意都吓到了，她连忙拉着夏九说：“小九，你赶紧劝劝，可用不了那么多。”
夏九则说：“这还不够呢！四姐姐出嫁，除了嫁衣还需要春夏秋冬各六套衣服，再陪嫁点布匹。家里姐妹们也好久没做新衣了，一并买些回去，省得下次再跑一趟。”
春意听完，大致估算了一下，照这么算，确实不算多，不但不阻止，还帮着夏九说服母亲。
春暖拧着夏九的胳膊，质问：“买这么多干嘛，又不当饭吃！这里的布料多贵啊！你要钱多的没地方花，给我！”
“四姐姐你别误会，可不全是你的，各位姐姐都有的。”夏九解救出自己的胳膊，嘟着嘴说，“哪里能怪我买得多，那不是家里姐妹多，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额，有道理！这会儿看着那么多，家里长辈和姐妹一分，每个人确实不多。就这样，春暖也被说服了。
291.银子要花得明白
管事看她们确实认真挑了布料，冷汗都下来了！买三十匹送五匹可不是铺子里的规矩，是他随口说的！他哪里能想到从头到脚没有一件珍品的人能一下子买那么多，三十匹上好的布料，怎么都要上百两银子啊！不，按她们这么挑，得两三百两甚至更多！
“你们挑那么多，真能买得起么？总不会赊账吧？”一个围观妇人替管事提出了问题。
管事连忙说：“若是赊账，刚才说的那些可都不算！”
夏九无奈翻了个白眼，没搭理那位妇人，对管事说：“劳烦店家算一算，一共多少两银子。”
“抹，抹个零头，算，算，算五百两。”管事看了看布料说。他想用高价吓跑她们，免得因为自己乱说话而赔出去那么多布料。
“你怎么不去抢！”林坊主做着布料生意，知道行情，通过今天一天的走访大体了解了京城的价格情况，她挑的虽多，打总应当二百多两，误差不至于那么大。
杨丽丽吓了一大跳。春意和春暖见林坊主的反应变知道这价格不对，这管事有意再报高价！
夏九拿出了两个金元宝，故意让在场的人都能看得到，说：“银子，我不是付不起，可谁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花也要花得明白！劳烦店家辛苦一下，说说每匹布多少价吧。”
这要求十分正常，非常合理，管事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在周围的一片支持声中，管家只好冒着冷汗一一报价。
“这些本就是好料子，光，光这匹最新的云绫锦就要六十两，那浮光锦五十两，妆花缎二十两——”
“你，你打住！”林坊主连忙制止他继续往下说，“这妆花缎我刚才问店小二的时候不过五六两一匹，这一匹的花色是去年的款，应到是五两银子一匹，怎么到你嘴里就二十两了？还有浮光锦，别家比你这匹好的都只要十几两银子，你这狮子大开口啊！——”
管事本想辩驳，奈何林坊主不仅知道周边衣料铺子的价格一清二楚，还知道哪种布料产自哪里，大致多少价格，直骂管事黑心！
“这位大娘子很懂行啊！”看客中有人发出感慨。
“敢情是同行打探情报来了啊！”管事立马做出一副要赶人的样子。
一位好心人解释说：“大娘子是开绣坊的，小姑娘刚才问大娘子借绣娘嘞。”这也解释了林坊主为什么这么懂布料。
若这话是林坊主自己说的，管事还能与她掰扯，偏偏是让人无意间听到之后才说的，叫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
春暖见这情况有些烦躁，挽着杨丽丽，拉着夏九，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们不在这家买了，换一家！”
“我刚才看到另外一家不错的铺子，铺面不大，布料也不少，老板看着就挺实在的，好相处。”林坊主说着就在前面带路。
“走，跟着看看去。”不但夏九她们一行人离开了，还带走了一批看客。那些看客原本有不少是到他们铺子里挑布料的。
能够一次性买三十匹布料的一家子，一个绣坊的生意，还有不少散客，这些本来有几个成为他们的客人，现在都没了，店小二都替东家心疼！
林坊主带着杨丽丽她们走过半条街，一转弯就到了一家布料铺子。这铺子门面不大，就两间，看着干净整洁，布料按种类摆放地整整齐齐。
店家看到铺子里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问她们想看哪方面的布料，得知她们想买的多，便请到了后堂。
后面的见没热闹可看，大部分都散了，也有几个妇人认真挑了挑这家的布料，买了一些。有一直关注着的便知，夏九她们在那家买了几十匹，光搬运就花了好一会儿。
292.伯老夫人的指责
买完布料，杨丽丽一再感谢林坊主，让她们买到了实惠的好布料。林坊主直说他们太客气，不用跟她见外。
夏九得空跟林坊主说了绣娘的事和铺面的事，当初十全阁附近的铺面就是打算给林坊主用的。林坊主知道后十分感激，说这两天便去看。今天她还有别的安排，就没跟着她们继续逛。
从早上逛到下午，杨丽丽逛得双腿发软，实在逛不动了才回府。今天一天的收获确实不小，运回来的东西在正厅里堆成了一座小山。
伯老夫人在第一批布料运到之后就派人在门口守着，一旦人回来就立即去给她报信。所以，杨丽丽才刚坐下一会儿，茶还没喝上，伯老夫人就到了。
“兜里留不住银子是不是？！这不年不节的敢买这么多东西！才得了几个钱，都敢成堆成堆地往府里买东西了！？现在平义伯府在外人眼里是什么光景你们不是不知道，非要闹这么一出让别人说三道四……”伯老夫人不分青红皂白就一顿训斥。她是又气愤又委屈，气他们置办这么多东西都没想着她，委屈的是她的月例银子少到她都不敢去铺子里多逛。
杨丽丽光想着女儿，忘了家里还有一位一直等着孝敬的伯老夫人，这下可被抓住把柄了。
“伯祖母，您现在看着东西多，可里头有三位妹妹的嫁衣、嫁妆，还给家里每个人都买了物件儿，仔细算下来，一点都不多！”春意在府里时间不多，却也清楚这一位的脾气，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伯老夫人，您想想，昔日平义伯府嫁女儿，准备的何止这些，这都会觉得太寒酸了。”林婶一边整理东西，一边帮腔。
伯老夫人本就生着气，这下可找到了发泄对象：“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没规矩的东西！”
又指着春暖说：“你娘，大姑奶奶不知道府里情况，你当了这么久的家不知道？就知道铺张浪费！你难不成想把府上的钱财算带走？！你良心呢！”
见女儿被骂，杨丽丽忍不住了：“伯母，给我列了一大张单子，让我好好操办四丫头的婚事，不能让外人看笑话的人是您！现在单子上的东西都还没买齐全，说我们东西买太多的还是您！您这样一天一变的，我们实在是伺候不了！”
夏九随手翻看着东西，说：“原本被伯老夫人您买了点东西，既然您觉得是我们买多了，那就拿去退了，回头我们再买些柴米油盐回来。我们得孝顺您，总不能让您得了东西还心里不自在。”
“你，你——”伯老夫人是真的没想到今天夏九会在，听见她又喊成“伯老夫人”，她顿时头皮发麻。
夏九淡淡看了伯老夫人一眼，继续说：“您问平义伯府在外头人眼里是什么光景？自然是穷困潦倒四个字。今天我们买了这么些东西，一批一批往府里头送，人家还会觉得我们穷么？四姐姐的婚事风光体面了，人家难道还会低看了我们去？！”
“再退一万步说，花了这些银子对您的生活没有半点影响，您不会因此少了月例，您那么紧张做什么。”
夏九的话让伯老夫人再次记起，自己这个长辈能拿多少月例银子全看她们愿意给多少！她气得说不出话，拂袖而去。
293.刚走一个又来一个
等伯老夫人走了，杨丽丽再次看着这些东西，不禁说：“我们买的确实多了一点。”
“母亲，一点也不多！”夏九本想让春暖先挑，可春暖太客气，根本就不动，夏九没办法，自己按着家里人的喜好分了分。
一听这分配，春意惊了：“不是说要给春暖做四季二十四件衣服才买这么多的么？怎么又给大家分了，那春暖的衣服怎么办？”
夏九不好说刚才就是忽悠她的，就说：“大姐姐，我刚才回来路上想了想，林姨到京城做生意不容易，我们帮不上太多，就把四姐姐的衣服交给她做呗。”
“你给她做，她能收你几个钱？回头她又半卖半送，你哪里是照顾她生意，你是让她亏钱呢！”几年不见，杨丽丽对林坊主最深的印象就是她往家里不断的送新衣服，直觉就是欠了人家的。
人家愿意送，那是为了赚更多的钱。夏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说：“母亲，您放心，我不会让林姨吃亏的。您想想，她知道我们家有喜事肯定要送礼的呀，我还不如直接给她一个送礼方式，省得她不知道送什么好！您再想想，若是林姨送我们家东西是一直在吃亏，那她怎么可能送这么多年！”
“歪理一套一套的！反正都是你有道理。”杨丽丽哪里说的过夏九。
“就算不给春暖做衣服，那也得给秋云、秋雨留着做嫁妆。这些都是上好的布料，平时哪里用得着，自然要留着。”春意不但自己不收，还想替两个妹妹拒绝。
夏九委屈地说：“大姐姐，如今家里在银钱上宽裕些，自然要想着三位姐姐。别的上头也帮不了姐姐们什么忙，难道买点东西还不让送？”
杨丽丽看着如今春暖的嫁妆，回想起她们三姐妹出嫁时的情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说什么都要把东西让她带走，说：“你若今天不带上，明儿我让人送上门去就是了。反正艳儿、韵儿都要送，还怕多你一家。”
“母亲，你给我买什么好东西回来了？听说买了很多东西，我要挑最好看的。”冬琪从学堂回来，一进府就听说杨丽丽买了许多东西回来，她什么都不顾，直接跑到了正厅。
到了正厅，冬琪双眼紧紧盯着那些东西，随意地喊了声‘大姐姐、四姐姐’，就开始翻东西。
见她动作粗鲁，杨丽丽忍不住说：“小七，你小心一点，这些东西都贵着呢，别弄坏了。”
这时，冬琪看到了妆匣，拿起来仔细翻看之后说：“母亲，这个给我吧，我喜欢。”说着，把妆匣放到一边，继续看别的。
夏九忍不住说：“七姐姐，你手边那些都是给四姐姐准备的，没你的份。你的东西晚些会送到你院子里，你先回去吧。”
她们姐妹本来就有妆匣，四姐姐一直用最开始买的那个，最简单的木头匣子，很小，只有两层，根本不够放东西。现在这个总体大很多，黄花梨木的盒子上雕刻着荷花和祥云，有三层，最底下的那层还有个暗锁。
而冬琪几年前就嫌弃了那个老的妆匣，跟母亲撒娇讨要了一个镶嵌着银丝花样的，比这个黄花梨木的还要大上一些。
冬琪自然是不肯的，她抱着杨丽丽的胳膊就开始撒娇：“娘～这个妆匣我好喜欢的，给我呗，娘～你最疼我了。”
294.欺负冬琪
若是几年前，春暖会不等母亲开口就主动把东西让给冬琪，可是现在，她看多了冬琪这样的招数，清楚了冬琪的性子，并不会一味地让。
杨丽丽看了看春暖，又看了看夏九，温和地说：“小七，这是给你四姐姐准备的嫁妆，你不能拿。等你出嫁的时候，娘给你买更好的。”
“我就要这个么～娘～你再给四姐姐买一个呗。”冬琪知道嫁妆这种东西一定是往好了买，更加不肯放弃。她还随手拿了一对翡翠手镯，说，“娘～你看你给四姐姐买了这么多好东西，就分我一点么～”
杨丽丽赶忙把冬琪手中的镯子拿过来，放进盒子里装好。这可是易碎的物件儿，在冬琪手里拿着怎么看怎么危险。她听着冬琪的声音忍不住心软，可耳边又想起春艳说的话：一味的迁就和宠溺不是爱她，而是害她。
她硬了硬心肠，耐心地说：“成亲用的东西讲究多。你快去看看给你买的那些，都是小九给你挑的，都是上好的东西。”
冬琪转头去看，正好看见了一匹桃红色的布，眼睛发亮，指着问：“那个布是我的么？好漂亮！”那是今天买的最贵的布之一，极品云锦，是布料里头的门面。
夏九可以预料冬琪接下去的举动，不愿意继续耗费时间和精力，吩咐宜衡把春暖的东西收好，莫叫人拿了去。宜衡的动作很快，指了两个丫头帮忙，很快就把东西拿差不多了。
“娘～小九欺负人！”冬琪就近抱了妆匣，向杨丽丽控诉夏九。
“好了好了，你想要东西，让大姐姐这里来挑。”春意哄着冬琪过去。
春意本就不好意思收那些，刚才推脱来推脱去，捡了这一批里头最不起眼的东西。冬琪刚刚见识了好东西，根本看不上春意手边的那些，冷哼了一声，继续抱着妆匣。
“大姐姐不必让着她，让了也没底！”夏九提醒春意，接着对冬琪说，“七姐姐都说我欺负你了，我若不欺负可就亏了。”
夏九一个眼神，姜梅就走到冬琪的跟前，笑着说：“七姑娘，拿来吧。”
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侍女过来冬琪都不怕，唯独怕这个姜梅。她知道姜梅学过功夫，见过她把别人整个儿翻倒在地，在姜梅面前，她不敢横，只好乖乖交出妆匣。
姜梅拿了妆匣亲自交到宜衡手上，又过去把本打算给冬琪的东西收了。
在冬琪恶狠狠的目光下，夏九淡定地吩咐：“不早了，把各个院的东西都送过去吧。”
“娘～”冬琪作势就要哭。
杨丽丽知道两个女儿的性子，更清楚她是两边都劝不动，索性坐在一旁不说话了。
春暖把春意送出了门，回来见桌子上已经没了东西，大概就猜到怎么回事了。她对冬琪说：“今天这些都是小九拿她自己的私房钱买的，她爱给谁给谁，不想给，别人也说不得半句！小七你若是想得什么好东西，只要是你自己花银子去买来的，我们也不会向你要了去。”
本来是杨丽丽想出钱买东西的，可她许久没出去过，更不清楚要买的东西都什么价，只带了五十两银子，远远不够。幸好，夏九有随身带银钱的习惯，才能把所有的账付了。
295.对半醉轩下手
跟家人出去那么一天，夏九觉得不仅生意上的钱不够用，家里的钱也还不够！尤其是家里，架在了伯府门第的架子上，偏偏没个正经的掌家人，完全没有势力，若是再没有点钱财，得被圈子里的人扁到尘埃里去。比过去穷的时候还难过几分。
夏九用与平时不一样的眼光重新打量着半醉轩，叹了一口气，想：不得不对半醉轩动手了。下定了决心，夏九便找人丈量半醉轩的具体尺寸。自己则先到书房盘盘账，看看还有多少可用的银两。
有了尺寸图，有了预算，夏九开始琢磨半醉轩的改造计划。这院子曾经为了观赏而改建过，底子还不错。埋头苦干一天半的时间，夏九终于制定了一个比较不多的改造方案。
有了方案之后，夏九便召集主事人前来开会。原本以为事情会很顺利，全面说明一下半醉轩的改造用途和之后的生意打算，再说一下大家的分工。她没想到会有人反对，尤其没想到反对的人还是向峰。
夏九说了半醉轩的改造计划和后期的生意打算之后，范晓晖立马说好，徐衍亮也十分支持。他们其实并不太懂夏九说的那种经营模式，但出于对夏九能力的信任，相信日后会赚钱，并且是大赚。
一向最听夏九安排的向峰反对，他说：“姑娘，这半醉轩是爷专门为了让您住得自在安排的，是与您有渊源的房子，您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夏九毫不犹豫地回他：“这就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我们缺钱，不管是趣味山庄还是小吃街，一时半会儿都达不到一个鼎盛的状态，所以，只有拓宽来源。这里原先要住人，现在大部分都安顿好了，剩下的不多，好安排，可以整理出来做点生意。”
“这里的布局、景致都很好，尤其是内院，是爷亲自盯着一点一点置办起来的，您真舍得么？”他不知道夏九的想法，反正他自己是不舍得的。
“我不舍得呀！”夏九实话实说，“要真把内院一并改造了，要花好多银子的，我们没有那么多银钱了！再说，那还得另找个地方住，太麻烦了。”虽说夏九在这里打总没住上多少天，总归是个固定办公的地方，用习惯了，一点都不想换。
“小峰，你太激动了！”徐衍亮劝着向峰，“你仔细看看着改造的图纸，姑娘根本就没动内院，只是改了内院和外院之间门的位置，另外在内院的一侧另开了一个正门。”
“对啊，说是改造，也就是在外院多修两间屋子，改一下出入的门而已。至于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不喜欢了就重新布置一下，很正常么，那不向峰你有什么好紧张的？”范晓晖也有点不理解。
向峰仔细看了看图纸，再三确认之后才松了一口气，点头同意了夏九的决定。
找工匠砌墙修门那都是熟门熟路的事情，不值得一提。但新生意的管事人员是个难题。
宜宾城过来的人已经各司其职去了，适合当管事的都在自己的管事位置上好好待着，没个空闲的人。新生意交给谁呢？
296.管事的人选
夏九盘算来盘算去，想到了云裳和花容。她们这段时间以来，可以把半醉轩像模像样地管起来，若是再锻炼一段时间，当个管事问题不大。想着，夏九就把两人喊了过来，也正好有事要交代。
最近似乎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同时吩咐她们两个人吧？两人到了正厅，略微有些疑惑，静静地等夏九开口。
“今天找你们过来，主要是两件事情：第一件，大后天一大早，会有泥瓦匠来半醉轩修整外院与内院的墙，你们需要在两天内安排好内院里的人，以免当时候有什么不方便。内院、外院的房间都需要重新安排，这个到时候再具体说。”
云裳心想着：果然是大事！立即笑着说：“姑娘放心，定安排地妥妥当当的。另外，奴婢想问一声，那位罗姑娘……”她干笑了几声，没有继续往下说。
像她们这样的寻常婢女，哪怕是个管事，都不需要特别的避讳，关好房门不让人见什么私密的物件就行。大家闺秀则不同，按照通常的做法，要么搬个院子，要么去亲戚家暂住，再不然就去寺庙里住上几天。这罗云卿要是按大家闺秀来办，云裳不方便做主。
夏九现在对罗云卿有些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才好。她那天亲眼看到自己奶娘的女儿，她一直当成好姐妹的婢女取代了她的位置，回来之后一个人在房里闷了一整天。她情绪低沉了几天之后，看似正常了，可大家都知道她还放不下。看她干什么都心不在焉的样子，姜梅塞了些绣活给她，也不是急需的，就让她慢慢绣，算是给她自己一个想明白的时间和空间。
现在……夏九想了想说：“她那边我来安排吧，暂时搬出去住。”
“知道了，姑娘。”听到准话，云裳笑得很灿烂。
一件事情说完，夏九紧接着说：“这第二件事，我要与你们商量。我打算在半醉轩做生意，打算将场地出租，让那些妇人小姐借用我们的地方办茶会、小宴席之类的，我们提供茶水、糕点。还有就是接受客人的邀请，上门为客人制作糕点、甜品之类的。厨师有现成的，现在少了两个管事，不知道你们两愿不愿意。”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茫然。云裳反问：“姑娘觉得我们能做好么？”
夏九认真地说：“现在的你们，肯定是不行的，需要学一段时间才可以。你们都知道，一间大铺子不仅有掌柜，还有账房。到时候半醉轩也需要一个人对接外面的生意，还需要有人负责内部各项事宜的安排。”
“我觉得云裳能说会道，说话办事都很灵活，可以试试做外管事，花容办事仔细认真，想得周全，可以考虑一下内管事。当然，得是你们愿意做，愿意学，能学成自然就能干。”
花容有些顾虑，犹豫着说：“可是，我们以前学的……”都是伺候男人的本事，其他的都不过粗浅地接触一下而已。
云裳闻言，狠狠拍了一下花容的手臂，拉着她跪下，说：“我们愿意，我们一定会好好学的，多谢姑娘给我们这个机会！”
夏九就猜她们会愿意，说：“既然愿意，从明天起，你们去香满楼跟着那边的大掌柜和二掌柜学习一下。到时候这里大致要干的活，大致的分工什么的，都跟那边差不多。”
随后吩咐姜梅一会儿带着她们先去香满楼一趟，认认路，熟悉一下人什么的。
297.安排
管事的人选暂且就这样定下了。关于罗云卿的事情，夏九决定亲自找她谈一谈。夏九走到罗云卿的房门前，见她搬了板凳坐在房门口，正拿着绣梆在发呆，半点儿没有察觉到她们的到来。
“云卿，在绣什么呢？”姜梅开口问，算是一种提醒。
“啊？”罗云卿听见声音才回过神来，抬头就看到了夏九和姜梅，忙乱地站起来，“姑娘，梅子，你们怎么来了？”
“你坐吧，我们逛一逛，也正好有事来找你。”夏九坐在姜梅搬出来的板凳上，随意地说，“大后天这里要修葺一下内院和外院中间的墙，得十来天吧。到时候你住这里不方便，要不要随我去平义伯府住几天？”
“啊？”罗云卿到了京城之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没细心留意过身边的人和事，她知道夏九的身份定然不简单，没想到是伯府的姑娘。她不知道平义伯府的情况，只觉得伯府，是非常非常高贵的人家，是她高攀不起的地方。她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就是伯府的姑娘。她局促不安地站起来整理一下衣服，问：“我，我能去么？”
“你想去就能去。”夏九没有替她做决定，她更想要知道她的想法和遇事的态度。
“那，孩子们怎么办？”罗云卿想到了天天在一起的那群孩子们。最近大家都忙碌起来了，孩子们基本就是她在照顾着，如果她也离开了，她怕孩子们没人照顾。
见她在意孩子们，夏九挺开心地说：“会有几个孩子一起去伯府，他们以后就留在那边不回来了。剩下的孩子们我会交代晴宝照看。”
“姑娘考虑周到。”罗云卿放心地笑了。晴宝比罗云卿年长一岁，看着却比罗云卿小上两岁，性格软糯一些，做事确实仔细的，对小孩子很有耐心。她平日里就帮了罗云卿不少忙，罗云卿自然是放心她的。
继续闲聊了一会儿，夏九便离开了。关于罗府那对母女的事情，夏九没有主动问，罗云卿也没有提起。夏九等着罗云卿自己说，而罗云卿还没有理清楚自己的想法，便不说。
关于孩子们的事情，夏九不是一时兴起才这么说，而是早有打算，观察许久才定了人选。说确定也没有，事关纪信，夏九还需要问一问纪卓的意见。
这几天纪卓跟着车夫认路去了，他说他要把京城的路都记下来。夏九说常去的地方记得就行，不去的地方记得也没用。可纪卓有些执着，非要多熟悉一些地方，夏九就随他去了。房策好不容易才逮住了纪卓，让他在半醉轩等候夏九的传唤。
夏九一见纪卓就问：“认路认得怎么样了？”纪卓的记忆力非常好，平时那几条路根本不需要他刻意花时间去记。
纪卓忽略掉夏九玩笑的语气，认真地回道：“平义伯府、半醉轩、小吃街方圆十里内的路和大户都记清楚了。”
“够了够了，你回来好好学习吧。”夏九连忙叫停他的认路行为，说，“徐师兄夸你学得快，若是专心学习，日后考个进士也未尝不可，你可以再考虑考虑的。”
徐衍亮一开始嫌弃纪卓底子薄，越教越觉得他聪明、肯学、能吃苦，一直劝他好好读书，专心科考。纪卓听徐衍亮念叨烦了才说出去认认路的。
“我跟着姑娘，不去科考！阿策书读得比我多，您也没跟他提过科考的事情。”说着，还委屈上了。可他不知道，房策根本就没有参加科考的资格。
“一个人有了能力才会有更多的选择，你有着别人没有的优势，我希望你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夏九也十分认真地说，“你再好好想想。”
“今天找你来不是为了这事的，我想问问你关于你弟弟纪信的打算。”夏九在纪卓开口前转移话题，“我弟弟宗诚你见过的，我想给他找个玩伴，日后读书什么的，自然也要一起的。”
纪卓迅速回了一句：“我不想纪信去，我对阿信另有安排。”
夏九惊讶，纪卓居然那么快就拒绝了！
298.安排（二）
“你，你该不会是嫌弃我家宗诚吧？”夏九一时间想不到理由。
“不，不，不是的。”纪卓解释道，“小少爷天真无邪，只是胆子有点儿小，长大一些就好了。阿信太好动，我怕他跟小少爷玩不到一起去。更何况，阿信更适合习武，以后帮忙保护姑娘。姑娘，我希望您可以把纪信和二壮交给我，我能让他们成为最好的护卫。”
姜梅笑着说：“阿卓，你自己都还算不上是一个真正的护卫，你怎么让两个小孩子成为‘最好的护卫’。你啊，先顾着自己吧，其他的人我们家姑娘不会亏待的。”
听着确实有些不合理，夏九猜着应当是与那两个孩子亲厚，想生活在一起的意思，便说：“回头尽量让你们住一起，就不让他们去伯府了。不过，我弟弟的玩伴，你得推荐一个。”
夏九郁闷了：纪信、二壮是这些孩子中比较聪明的两个，纪信的年纪与宗诚更加接近才想选他。想着是纪卓的亲弟弟，总要问一下才好，这下好了，连备选都被挑走了。
纪卓想了想，说：“姑娘，我觉得阿力合适。阿立比小少爷年长一点，平时就很照顾弟弟妹妹，懂得谦让。他不只是不如阿信和二壮聪明，一点都不笨，更重要的是他性子温和。”
“他就是性子太温和了！我想找个人正一正宗诚的性子。”夏九觉得家里人都太宠着宗诚了，让他养成了现在这样对外胆小，对内无法无天的性格。
听夏九这样说，姜梅忍不住劝道：“姑娘，容我说一句，小少爷的性子只能靠家人来正，外人很难插手的。我也觉得阿立比阿信更合适一些。”
除去纪信和二壮，确实是阿立最合适了。夏九想着就把人给定了下来。另外，夏九还给秋娣找了一个伴，叫小美，这当然是经过了唐姨娘同意的。本还想给冬诗也找一个，可孟姨娘觉得两个小孩子太闹，等孩子大一点再说。
隔天，夏九就把罗云卿、阿立、小美带到了平义伯府。第一次进府自然需要先见一见主人家。
伯老夫人对家里多几个下人没感觉，对罗云卿这位“客人”有些好奇。平义伯府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来过客人了，尤其还是借住的客人。得知她是刚来京城不久的外乡人，便是一副了然的表情，热情地招呼了一下，直让夏九好好招待。
母亲杨丽丽见罗云卿是个乖巧的姑娘，很是放心。她见着阿立清瘦的样子便有些心疼，询问了许多日常的生活情况，说了很多，总之，是让他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安安心心地住着。春暖也很喜欢阿立，她记得阿立在趣味山庄的时候把玩具让给宗诚的事情，知道他定不会欺负宗诚。
唐姨娘见着小美也挺开心的，起码模样端正。唐姨娘自己长得十分靓丽，希望自己的孩子是个好看的。秋娣小时候看着挺可爱，越长大越……虽说照样疼着，心里总有些遗憾。
唐姨娘喜欢漂亮孩子，可还是对夏九说：“你那妹妹的模样你自己知道，日后给她找婢女，长得过得去就好，别找好看的，省得带出门去反叫人看着别扭。”
婢女的长得好，反而衬托得主子不漂亮，这确实不好。无奈秋娣的长相像她生母多一些，勉强算得上周正一类，日后的婢女难找啊！
299.小吃街被封
夏九刚带着罗云卿回到自己的院子，芳草就来禀报说，外头有人着急找她，说那人都急得团团转了。
出门一看，是丁小勇寻过来了。他一见夏九就说：“姑娘，小吃街被衙役给封了！”
“你可知是为何？”夏九一边往外走一边问。而房策已经飞快地跑出去套马车。
“听着像是说我们都在外头用火，怕烧了房子。”丁小勇听了一耳朵便出来了，不知道具体情况，“范爷、徐爷、向爷那边儿都有管事去找了，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在去的路上了。”夏九这边，丁小勇先去了一趟半醉轩，发现没人才一路寻到了平义伯府，花了不少时间。
夏九到小吃街的时候，由于众多衙役的存在，客人都走光了，只留下一些好事的在围观。各个铺子里的人都好好的，有的好奇地张望着，有的忐忑不安地走来走去，还有些讨好地给衙役们递上吃食。
范晓晖已经到了，此时正在与领头的衙役交涉。目前这样的情况，夏九不宜出面，明面上这产业跟夏九的关系并不大。
“姑娘，打听到了，据说是附近居民怕我们这边用火烧着了房子，再连带着把他们那儿也烧了，就去衙门告了。”丁小勇打听到情况就来告诉夏九，“不过奇怪地是，这样模棱两可的是由，衙门一向不会打理，怎么这次会派这么多人过来？”
“是啊，衙门里的人又不是闲得慌。”姜梅也很奇怪。
房策皱着眉头说：“该不会是背后有人吧？”
夏九想了想，说：“附近的居民有不少在我们这里做活，若是周边住着的人中有人一直抱怨，做活的人中应当有人提及才是，但从未有人听说，那么，告状之人必然不是我们周边的。”
“是。况且，每家都生火煮饭，一般的人家不会拿这个事由去衙门告状。”丁小勇一直留意着周边的情况，他确定不是周边的住户去告的状。
“至于背后有人，那是肯定的，不过，肯定是个小人物，不然怎么会不知道我们旁边就是贺家的铺子。”夏九看着匆匆赶来的贺家管事说。
“一个小人物怎么会引来这么多的衙役？”丁小勇有些不明白。今天的天气很好，不冷也不热，还有微微的风吹着，很是舒服，适宜外出散步，但衙役们日常在衙门里待惯了，除了日常巡逻，非要事不外出啊。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衙役们早上还在讨论什么时候到小吃街逛逛，见识一下新鲜吃食。正听着各种吃食嘴馋的时候，有人来报案了，状告的正是小吃街，还拿了银两让他们务必走一趟。
天气好，时机好，好理由，这不，衙门里有点闲的衙役都来了！
到底是寻着由头来的，不能只顾着吃，不办事，不然出来那么多人不好交代。于是，衙役头头从头看到尾，最终停在了烧烤的铺子上，询问这烧烤的火会不会点旺了就点着房子。
300.清醒的衙役
范晓晖一开始是紧张的，他知道，京城的衙役那边虽说去走了一遭，但关系没有搞得很硬，说不定是来寻事来了。看到前来的衙役虽吓走了客人，自个儿在那儿轻松地挑拣着东西吃，范晓晖便知，事儿不大。
若是大事，一方面带队的必然是官员而非普通衙役，另一方面，衙役们不会在这里吃东西。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又吃又拿的怎么好意思把事情做得太过，只有可办可不办的小事才会这样，而且，这态度估摸着是偏向他们的。
范晓晖笑呵呵地迎上去，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带着领头的衙役在周围逛了一圈，详细介绍情况。
这条小吃街里面的铺子大部分是泥土建的低矮房子，改建时大部分做了加高，都是泥土堆起来的墙，只有部分用了木头或者竹子做装饰。大家都知道，土墙是不容易过火的。
小吃街的正前方是街道，街道宽二米至三米不等，对面是一排铺子，大部分是木质结构。不过以街道的宽度来说，从小吃街过火到对面铺子的可能性不大。
小吃街的两侧，一侧是一块小空地，距离另一头的房子至少五米远，另一侧当初拆了一间房做成了庭院，摆着几张石桌，小吃街的房子距离路另一边的房子也有了五米以上的距离。
小吃街的背面临河，河滩上现在只有碎石和杂草。距离河对面的房子，少说也有十来米距离。
单是这些还没有十足的说服力，范晓晖带着他们回到了衙役刚才驻足的烧烤铺子，让伙计把碳火烧到最旺。衙役感觉到一阵热浪扑面而来的时候，哗啦啦一阵水声又把火扑灭了。
“这，哪儿来的水？”衙役惊讶地问。因为他没有在铺子里面看到水，更没有看到伙计去拿水。
范晓晖得意地笑着说：“是房顶上备着的水桶里头的水。这里每个铺子上头都有，直接通道平时生火的地方，自备不时之需。上头的水桶每三天检查一次，确保里面的水够量。”
“好，好！设想周到。”衙役忍不住说。
解释清楚后，范晓晖请衙役们去香满楼喝茶吃东西。而衙役们大多数已经吃了不少，便推辞了。
不得已，范晓晖让人把木盒子送到外头，说：“这是香满楼的糕点，大家带回去品尝。”说的时候特意加重了“带回去”三个字。
一听这话，衙役心里有数了。可看着木盒子的形状，又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觉得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东西，便打开来看看。
盒子是糕点盒子没错，里头装的是小木牌，而不是糕点。二十个浅色的小木牌上写着‘新品尝鲜券’，五十个深色的小木牌上写着‘小吃街九折优惠券’。当初的免费品尝券他也有过，一看便知道这小木牌的用途，乐呵呵地收下了。
得了好处，领头的衙役悄悄对范晓晖说：“你们生意红火，叫人眼红了，自己当心着点儿。”
“多谢提点，有空常来玩。”范晓晖好好感谢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