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老夫人有请（二）
“小九可不敢顶撞伯祖母，实在是伯祖母误会太深，小九只好把话讲讲清楚。”夏九话说得轻缓，可没有老夫人那咄咄逼人的样子。
“我误会什么了？让你把生意交给你堂兄打理还有错了？你一个小丫头在外面做什么生意！”老夫人激动地站了起来。
“伯祖母这是怎么了？小九的生意一直都是她自己在打理，我们从来不管，伯祖母想让堂兄去打理，也得堂兄有这个本事。”春暖进门就听见老夫人的话，不由分说地维护夏九。
夏九紧接着说：“堂兄想要打理生意也得有那个本事！他知道怎么才能挣钱么？他看得懂账本么？他能分辨哪些值钱哪些不值钱么？”
“他都没干过你怎么知道他不行？”老夫人反驳。
春暖忍不住说：“伯祖母，做生意不是天上掉馅饼！堂兄这几年就没干过正经事，要让他打理生意，我们这一大家子岂不是要喝西北风！”
“怎么就这么严重了？只要你们给他机会，他肯定能做好！”或许是“喝西北风”这样的话让老夫人想起了那段贫苦的日子，气势小了许多。
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夏九不想在这个事情上过多纠缠，便说：“伯祖母，既然您都开口了，这个机会我可以给，但堂兄能不能做好，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小九！”春暖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夏九笑笑说：“去年冬天宜宾城发生雪灾，我那儿亏了不少银两，拿不出多少本钱给堂兄做生意。这样吧，河西街那里热闹，就把那边的铺面给堂兄做生意，我再拿出一百两银子作为公中给堂兄做生意的本钱。要是堂兄把那边的生意做好了，我们再说他能不能接手其他生意的话。伯祖母您看怎么样？”
“就一间铺子？”老夫人不满的反问。
“一间铺子还不一定能打理好呢！”春暖觉得一间都不应该给。
在老夫人开口之前，夏九说：“伯祖母，饭要一口一口吃，若是一个铺子经营好了，有了盈利，再开第二家第三家就简单了。堂兄这样的基础，已经比我当初好太多了。伯祖母既然觉得堂兄有能力，应该要相信他能用这一间铺子挣出千万两银子来。”
老夫人一下子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春暖见状，立马说：“伯祖母，我娘念叨小九一天了，好不容易回来，得让她好好陪陪娘去。”
老夫人没有阻止的理由，只好由着她们姐妹离开。
出了铭辉院，春暖就开始数落夏九：“葛夏玖，你心里有这个家么？昨天刚到，今天就出去一整天，在家好好待一天都不行啊！你知不知道娘很想你？你知不知道你弟弟到现在都还不认识你！”
夏九抱住春暖的胳膊撒娇：“四姐姐~我也想好好休息一下，可现在是人多，来钱的路子少，去年雪灾的时候还花出去了很多。眼下手里没多少钱，再不出去挣钱，可不是我自己饿肚子的事情，是很多很多人都没饭吃的事情了呀！”
“好了，好了，你总有你的道理！”春暖没多说，压着她往韶安院去。
227.初见冲突
在韶安院的门口，夏九见姜梅正往她们过去的方向张望。这时，春暖才想起来说：“梅子刚才过来找我，说你被伯祖母叫去许久不见你回去，她不放心，非得让我去找你。梅子还真是紧张你，生怕伯祖母吃了你。”
夏九笑而不语。
进了韶安院，秋雨正和宗诚玩得欢快，可宗诚一见到夏九，迈着胖胖的小短腿迅速跑到了杨丽丽的身后躲了起来。
杨丽丽跟他说，这是他的九姐姐，让他出来叫人。可小家伙抱着杨丽丽的腿不放，就是不肯叫人。
“你看看，你看看，你亲弟弟都不认识你！”春暖适时补刀。
夏九看宗诚怯生生的样子，有点嫌弃地吐槽：“在自己的地盘上还怕生人，一点都不像男子汉。”
杨丽丽不乐意了：“我们小宝又乖又听话，哪里跟你一样成天不着家！你自己吓到你弟弟了，还敢说小宝！”
“娘，我是觉得宗诚胆子太小了一些，我们应该让他多见见人。”夏九赶紧补救。
这时，春暖拉拉夏九的胳膊低声说：“少说两句，娘护小宝护得紧。”
“小九，这事得慢慢来，不着急，你先好好陪娘说说话，娘念叨你半天了。”秋雨看情况不对，赶紧劝夏九。
“她忙得很，哪有空陪我！还是让她忙自己的去！”杨丽丽不满地控诉夏九。
“娘~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你一出门就是一整天，还不如不回来！”
“好了，好了，小九之后天天住家里，会天天过来陪娘说话的，是不是啊？”眼看两人闹别扭，春暖赶紧打圆场。
这可叫夏九为难了，即使天天回家住，忙的时候肯定回来晚，陪娘说话是来不及的。而且，这不是以后的事，而是眼前的事。
“是不是啊？”见夏九没答话，春暖催促地问。
夏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说：“我尽量多在家陪陪娘。”
“娘~什么时候可以吃饭啊？我饿了。”秋雨比春暖更了解夏九一些，知道她忙起来可能连吃饭都顾不上，连忙打岔转移话题。
秋雨今天在这里待了一整天，把杨丽丽哄得开开心心。杨丽丽一听她这话，连忙让人去催饭菜，就没揪着夏九不放。
除了一些特别的日子，晚饭基本上是各房自己吃。不过冬琪与老夫人亲近，已经连着好几个月同老夫人一起吃饭，今天也是一样。秋云在宫里当值，只有休息的时候才能回来，今天自然是不在的。
所以，今天在韶安院吃饭的家人，只有杨丽丽、春暖、秋雨、夏玖和宗诚。开始还有一点点小小的不融洽，随着夏九把宗诚逗得哈哈大笑，这一顿饭也吃得其乐融融。
吃完饭，三姐妹一同离开。路上，夏九问秋雨：“五姐姐，你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春暖一下子激动起来：“现在家里有良田、有铺子，不需要五妹妹辛苦挣钱，五妹妹安心在家就好。”
“四姐姐——”夏九刚一开口就被秋雨拧了一下胳膊，只好乖乖闭嘴。
只听见秋雨说：“听四姐姐的，我好好在家里待着。”
228.姐妹私话
春暖的院子最近，也就最先到了。走到秋雨的院子时，秋雨问夏九要不要进去坐一会儿。夏九知道秋雨有话要说，便点头答应了。
进了婷丽院，宜洁给她们上了茶就退下了，夏九让姜梅去和宜洁说说话。
等人走了，秋雨先叹了一口气，说：“今天我去看伯祖母，她同我说起了四姐姐的婚事。她话里话外那意思，就是我们家出不起嫁妆，有人愿意娶就赶紧嫁了算了！我听了极不舒服，还想让我去劝四姐姐！”
“我们老宅那巷子里的姑娘，结婚也就扯块红布，照样是好好打听了人家才订的婚事！伯祖母与我们毕竟不亲，不会真心为四姐姐考虑，我们的娘又是个不出门的。小九你在外头可得帮四姐姐留意着，可不能让四姐姐随便嫁了！”
“好。”夏九瞬间应下。
秋雨想了想又说：“不行，你太小了不合适！回头还得找大姐姐、二姐姐、三姐姐帮忙！总能找到个合适的！”
“人我们都帮忙看着，最终嫁不嫁还得四姐姐自己说了算。”夏九见秋雨有些着急，失笑说，“至于嫁妆，我在一年多以前就替四姐姐攒起来了，现在不算多，至少不会让人看笑话。”
“我这几年自己攒了点钱，回头也给四姐姐做嫁妆。”秋雨本就有这个打算，现在只是说出来而已。
夏九知道秋雨这几年攒了一些钱，都是卖药材得来的，日积月累来的小财富。她忍不住说：“五姐姐记得给自己留一点儿，省的愁完了四姐姐的嫁妆还得愁你的。”
“你这臭丫头，巴不得我们都嫁了，就没人管你了是不是？你想得美，我可没想嫁人！等四姐姐的事情定了，我就找个地方开药铺去！”秋雨点了点夏九的小脑袋。
“对了，三姐姐和三姐夫去哪儿了？”夏九知道他们迁来京城了，可她不清楚她们的近况。
说起沈吉安，秋雨又叹了一口气，说：“最初，三姐夫以为他们能沾沾平义伯府的光，好让他出人头地，没想到不但没沾光反而被连带着看不起。他在这一带做不下去，又舍不下面子回宜宾城去，去城南租了个铺面开杂货铺，好歹能过日子。”
“过几天等林婶她们到了，就请姐姐、姐夫都回来吃个团圆饭。”夏九计划着。
“哪用等过几天，大姐姐、二姐姐估摸着明天就得过来，你明天别出门了。”秋雨担心两位姐姐过来见不到夏九的身影。
夏九讨好地笑着说：“明天已经约好人谈事情了，下午还要出城一趟，不过，我争取尽早回来！”
“滚滚滚！”秋雨不想跟夏九说话了。
夏九心里装着事，便顺势起身走了。走到门口，想起来说：“五姐姐，你手上有点钱的事，暂时别跟娘和伯祖母说了。”
“伯祖母想让我把生意都交给堂兄，不清楚到底什么用意，先防一防的好。娘要是知道了，没两下就被套出来，还是别告诉了。”
秋雨脸沉了一下，说：“知道了。”
229.雅笙院日常（一）
当夏九回到自己的雅笙院时，天色昏暗，芳草提着灯笼在院门口等着她们。
一进院子，竟然看到孟姨娘和醇儿在院子里。这么晚了在她的院子里本就奇怪，尤其醇儿身边还带了一个小包袱。
夏九挑眉问：“怎么回事？”
孟姨娘有些为难地张嘴说：“这小丫头今天自作主张去问七小姐，她是不是可以回雅笙院伺候，被七小姐直接赶了出来。她原是你这里的，现在……”
夏九看向醇儿，问：“你是怎么想的？”
醇儿被冬七大骂了一顿，这会儿还有点懵，十分胆怯地说：“奴婢，奴婢就是想着酣儿过去了，满星的病也好了，七小姐身边好像不需要那么多人，就想回来伺候。”
“为什么想回来？”夏九更加直接地问。
醇儿低着头，低声说：“九小姐待奴婢们好，教奴婢们识字。”
姜梅皱眉提醒：“身为奴婢，不可妄议主子！到哪儿伺候也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嗯，自作主张这点该罚！”夏九想了想说，“去内花园听差吧，以后怎么样，看你自己。”
孟姨娘听见这话，知道夏九没有不要醇儿的意思，只是让她先去内花园，等过一阵子选婢女的时候再把人挑回来。想着这样也好，免得其他人有样学样。
醇儿不知道夏九的打算，以为夏九不喜欢她了，吓得她赶紧跪地认错：“九小姐，奴婢以后绝不会再自作主张，一切都听九小姐的，求您别不要我！”说着，还哭了。
“你哭也没用，该有的规矩必须有！”说完，夏九就进了屋。
姜梅紧跟着夏九进屋，没有多看醇儿一早。芳草没见过这样的事，看看姜梅，有看看醇儿，犹豫了一下之后，也跟着夏九进了屋。
见正主走了，孟姨娘只能认命地收拾烂摊子，半劝半拖地将醇儿带了出去。
进了屋，夏九立即让芳草把小书房的灯点起来。芳草走了几步又退回来说：“小姐，醇姐姐心里是真心在意小姐的，这院里的好多事情都是醇姐姐教我的。”
小丫头话快得姜梅阻止都来不及。
夏九只是看了她一眼，说：“知道了。”
姜梅知道夏九的性子，这会儿也肯定不会多做解释，一边拉了芳草出去，一边说：“小姐自有小姐的道理，你安安心心做事就好。”
劝走了芳草，姜梅又过去劝夏九：“小姐，家里的事有四小姐和孟姨娘、唐姨娘在，您别把什么事都背自己身上，累坏了可怎么好。”
夏九不是不知道，不过是想家里能更好。她让姜梅先去休息，剩下的她自己来就行。
姜梅哪里肯，见芳草已经收拾好了书房，就跟她一起收拾卧房去了。
闭目养神片刻，夏九就拿出严裕逊给的盒子。半醉轩、相逢居、忘忧山庄各一个盒子，还有一个没有标记的盒子，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
夏九最先打开这个没有任何标记的，里面是一本册子、一块玉佩和一张纸条。纸条上面简单写了两件事：一、册子上的适龄男子若有中意的可让向峰去联系；二、玉佩务必随身携带，不到万不得已不得露于人前。
夏九从脖子上拿下来一个翡翠平安扣，再看看盒子里的白色暖玉莲花玉佩，纠结了半天，最终把两个穿在一起戴了回去。
册子粗粗翻了一下，都是夏九完全不认识的人家，只好改天再说。其他的几个盒子，夏九仔细翻看了所有的东西，尽量让自己记住所有的信息。
还有十全阁的设计图，夏九来不及画得太细致，只画了一个草图。就这样，时间都已经不知不觉到了深夜。
姜梅一直等在外面，等夏九走出书房，立马送上了一小份糕点，一杯温开水。
夏九见芳草也在，就说：“以后你们留一个就行，没必要都等着我。辛苦半个月，以后就好了。”
230.日积月累的默契
次日一早，芳草在睡梦中被姜梅摇醒，迷迷糊糊地说：“梅姐姐，天才蒙蒙亮，太早了些吧！”
“别磨蹭，我们九小姐今天一天的事儿，必定起得早，我们得早早去做准备。”姜梅把芳草拉起来说，“一会儿冷水洗把脸，清醒一下！以后得记得，我可不会天天来见你起床。”
芳草清醒了一些，马上起床，便穿衣服边问：“小姐每天都起这么早么？”
“最近忙，都会这么早，以后会略微晚一些。”姜梅迅速把自己收拾好，出房门前对芳草交代，“我先去烧水，你收拾完就去小姐那边看看。”
等芳草去看的时候，夏九已经穿戴整齐在书房写写画画了。芳草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明明昨天那么晚才休息，她完全没想到小姐能比她起得还早。
夏九看了她一眼，说：“去把卧房收拾一下，再去打点水来。”
芳草见夏九没有生气，赶紧进了去卧房收拾。利索地收拾完，芳草赶紧去打水。
这时，姜梅刚好端了温热的水进来。见九小姐在书房，便默默等在一旁，只小声嘱咐芳草再去端点热水，免得水凉了。
夏九听到动静，自己出去洗漱，并对她们说：“梅子，书桌上那画已经好了，等干了就装起来带上。今天早点出门，大厨房那这么早，我们去外头吃早饭。”
“芳草，我们出门后你自己安排。不过，要是院子里有客人，可不许再出现留着客人在里头，你自己跑外头的事。再有，我不在，我的小书房不许其他人进！”
“是，我保证没有下一次。”这事，昨晚姜梅已经好好跟她讲过道理，她知道自己做错了，这时听夏九说起，连忙做出保证。
等她们收拾完出门时，房策已经将马车牵到了门口，在外头等着了。
夏九见房策自己架马车，便问：“车夫呢？”
“府上两个车夫，一个是专程给伯老夫人赶车的，另一个不舒服，还在休息。反正我也会赶车，就我们几个还方便些。”房策没拿那些乌烟瘴气的小事来烦夏九，只当没发生。
夏九看房策的脸色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可现在不应该为那么点小事耽误时间，只能先放放。
她们先去了十全阁。到的时候，邱三公子不但已经在了，还给她们准备了丰盛的早餐，样样都是夏九爱吃的。这大概就是这几年相处下来的默契。
夏九吃早饭的时候，邱三公子看图纸，等夏九吃完，两个人便开始讨论一下设计方案。通常都是夏九解说设计的目的、用途等等，邱三公子偶尔会提出一些意见，再改进一下设计。
邱三公子知道夏九最近必然忙，更改后的设计图他自己去画，不敢再麻烦夏九。
除了设计图的事，夏九找邱三公子还想问问他在京城知道的事情。
邱三公子也正想说说他在京城的情况，他感慨道：“小九妹妹，京城水深啊！”
231.忙碌一天的开始
邱三公子看似随意地说：“我这店铺东边过去第三间，是贵妃娘娘亲眷家里的铺子，西边过去第五间，那是贺丞相家眷的产业。我这左右两边的铺子，背后的东家也都不简单。这还是相对偏远的地方，真正好地段的商铺，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形。”
“办点事吧，没有个名头，就是有银子也难办，还有那个谁？！呵呵，来京城前神气得很，到了之后，还不吃处处吃瘪！”
邱三公子啰啰嗦嗦说了很多，大部分是牢骚，说着，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给夏九倒了杯温水，继续说，“这些不提也罢！九趣工坊大概来多少人？什么时候能到？我这边布置上那些个精细的活还得他们来，别的人我不放心。”
夏九算了算日子，说：“早则十日，晚则半月，必然会到京城。至于人数，这头一批最多也就二三十人，能干你这活的，不会超过五人。”
“能有两三个老师傅盯着就成！”邱三公子知道了大致的时间，方便进一步安排。
“对了，你那边如何了？可需要我做什么？”邱三公子关心地问，“这里两边的铺面没有听说要卖，只有贺丞相家眷的铺子似乎要另租。不过，只怕没有门路租不下来。”
夏九笑了，说：“夏哥哥娶了贺相府上的三小姐，我们也不是没有门路。”
邱三公子一听，高兴之后立即变了一脸为难的表情。最初的时候十全阁和九趣阁打擂台，邱二公子、邱三公子和夏志达可没少吵架，后来虽然讲和了，也不过是表面和平，仍然看不对眼。
知道邱三公子拉不下面子去找夏志达，夏九立即说：“邱三哥哥帮忙留着一下有没有人定下就行，夏哥哥那边，我去说。说起来，我这次过来还没见过夏哥哥呢，正好可以问问他。”
夏九还顺道说起了自己的住处，说：“我最近应该都会住在平义伯府，不过白天基本上都在半醉轩，有什么事到半醉轩找我就行。”
“你为何住在平义伯府？我在京城没听说过平义伯府，只知道勋贵之家规矩大，怕不是随意什么人都能登门的。”邱三公子疑惑地问。
夏九回想了一下，好像自己真的没有跟邱三公子提起过自家认亲一事，眼下只好说明：“我家原是平义伯葛家的旁支，早几年平义伯府无人继承，才接了我家人来京城。如今，我那幼弟是平义伯，我是平义伯府的九小姐。平义伯府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不过是靠着圣上垂怜才得以延续体面的人家罢了。”
“在邱三哥哥面前，我也不掩饰，这平义伯府，若不是我在外头做生意挣点钱，早就穷得揭不开锅了！空有个勋贵的名头罢了。”
邱三公子干笑了几声：“还真是失敬了。”
夏九对家里的现状不想多提，把话题扯了开去。
聊完正事，聊点闲事，夏九就起身离开。邱三公子将夏九送上马车也离开了十全阁。
232.再识半醉轩
离开十全阁，夏九直径到了半醉轩。进门前，夏九深吸一口气，今天这里面的事情才是重头，只怕不会轻松。
夏九到的时候，云裳和花容已经早早等着了，一见面关心地问她们有没有吃过早饭，需不需要准备一些糕点。
夏九笑着说：“吃过了。”随后立即要了昨天她交代下去的那些信息。
夏九仔细翻阅过后，发现这几年的人，不是在这里待了多年，就是刚刚被买进来的纯新人，人的来路也比较杂。而院子里的好些差事都没有可以胜任的人，她原本设想好的一些安排也就没办法实施了。
集合了院子里所有的人，夏九简单地训了几句话，说了一些规矩，点明了一些事情。人员方面，决定暂时不动，等着后面的人到了再统一调整。
半醉轩整体是院子大，房子少，内院、外院打总没多少间房间。不过，原本的仓库是空的，只堆放了一些杂物，收拾一下也可以住人。原本院子里几个人挤一挤，再加上收拾出来的地方，满打满算，应该够二十几个人住了。
夏九只出了银两，将事情全权交给云裳和花容处理。一方面是她没有时间亲力亲为，另一方面，是想看看这两个人的为人处事，是否能当大用。
云裳应下之后什么都没问。
花容看了云裳几次，见她迟迟没有反应，才问：“姑娘，不知道来的是几男几女？日后都在这里住下么？需要每个人都置办张床，还是布置一个大通铺？”
这花容是个细心的，夏九一边想一边说：“八九个女子，其余都是年轻汉子。他们有的长住，有的最多住上个把月。客房里都先加床，仓库那边就打大通铺吧，不过衣柜什么的不能少。”
花容又问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夏九都一一回答了，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
夏九良好的态度也让花容的胆子渐渐大起来，至少说话之前不会再看云裳，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都直接说出口了。夏九问的一些问题，她也不假思索地回答了。
将大大小小的内务处理完之后，夏九才让她们带路，去看看她在这里的房间。
云裳说，这个房间里的家具摆设都是原主人留下的，吩咐了要按原样给夏九留着，她们只不过是布置了一些小物件。
这里的房间布置跟夏九在大杂院里的那间基本相同，想来是裴炯特意让人安排的。里面的家具，包括各种摆件都是上好的，可以说，整个半醉轩里最值钱的物件全在这一个屋子里。
看着房间里的一景一物，夏九心里的不舒服少了许多，纵使这次裴炯有很多没交代清楚的地方，至少心里还是有她的。
没过多久，徐衍亮就到了。这会儿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他特意早一些过来，免得夏九等他。
夏九正根据房间里的物件列一个需要置办的东西清单，方便房策出门采买。听到徐衍亮已经到了，便放下笔，找出去谈事情。
233.再次探讨（一）
徐衍亮将所有的账册都带了过来，供夏九查阅。
夏九粗粗看了一下，问：“相逢居的房子，若是出售，能卖到什么价？出租又是什么样的情形？”
徐衍亮一下子愣住了，半晌才说：“我的小姑奶奶，这可是爷费了牛九二虎之力才置办下来的产业，您可不能卖了！这可万万不行！您别琢磨着卖了！最多最多，也就是租出去。”
“我们没钱。”夏九直接说出最根本的原因，“不管做什么都需要钱，现在账面上的银子不够用，总得想想办法，光靠租金不顶什么用，这半醉轩就算卖了也还得找地方住，还是出手相逢居最合适。”
徐衍亮清楚京城产业的现状，转而问：“宜宾城那边的产业不能抽调出一些资金来么？实在不行，可以出售那边的产业。”
……夏九十分无语地说：“那边能动用的人和钱全部用了，再多就会动了根基。根基在，进可攻退可守，根基没了，就成了随处漂泊的浮萍。京城这边的生意一下子担不起上千人的生计。”
“总还有别的办法，我们再想想。”徐衍亮想了想说，“那边地段好，一年的租子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少说也有七八百两。”
“七八百两能顶什么用？还不够那么多人两三个月的饭钱！”夏九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我，我想办法筹钱去。”说着就要往外走。
“徐师兄，你能去哪儿筹钱？裴家？还是严家？”夏九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说，“我们现在跟这两家可没什么关系，除了这两家，我们还能往哪儿筹钱？与他人合作？”
夏九越说，徐衍亮的步子就越慢，最后停下来，转身回到了夏九跟前，叹了口气说：“这事，真的需要从长计议。”
“嗯，我会慎重考虑。”夏九心里也舍不得，那位置确实很好，做什么产业都不错，前提是有足够的初始资金。
在夏九的坚持下，徐衍亮才说了相逢居的市价，是一个比夏九预估价高很多的价格。原因么，当然是因为很多人都有看中那个地方，势在必得。
徐衍亮补充道：“这地方若是出手，不管是哪一方买下，我们都没有可能再拿回来。等爷回来……”说白了，就是怕不好交代。
夏九才发现这位徐师兄爱念叨，还婆婆妈妈的。
这时，范晓晖到了，带来了无忧山庄的所有账册、建造时的图纸和周边情况的资料。夏九请范晓晖喝喝茶吃吃点心，自己看一看资料。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以为九趣山庄已经很大了，没想到无忧山庄是九趣山庄的五倍还要多！目前已经建好开放的不过五分之二，一个马场建了一半多，还有一半的地方是空着的。
光看着图纸，夏九脑中就有了不少想法，到底要怎么实施，还需要看具体情况。图纸毕竟是简化的，看不出的东西太多，夏九决定下午去无忧山庄实地看一看。
234.一顿饭
夏九吩咐厨房早点准备午饭，他们早点吃饭，早点出发，就怕一个下午都来不及细致地走上一遍。
又详细问了一些山庄的情况，聊了聊京城的人和事，厨房那边就回话说可以开饭了。很快，大厅里的人都被请了出去，各自用餐。就连姜梅也出去了，只留了云裳和小婢女晴宝。
云裳十分殷勤，让夏九觉得自己的手都有点多余。晴宝则十分紧张，不敢抬头、不敢说话，不过干活十分麻利，让干什么就干什么，速度很快。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夏九忍不住提了要求：“我这儿没什么规矩，以后吃饭不用安排人伺候。”
云裳早就看出了夏九的不自在，忍着笑说：“这个得听庄嬷嬷的。”
夏九忘了还有一个教导礼仪的庄嬷嬷！虽说今天没来，可过几天就要正式入驻了，夏九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这是裴炯为了她专门做的安排，又不是那么忍心拒绝。
饭后，夏九留下姜梅去采购一些日常用品，把半醉轩这边的房间和书房都收拾出来，再早早回府。
夏九今天回府肯定不会早，姜梅早些回去，好告诉家人她的去向，免得姐姐们一直等着她。至于她身边，随手点了晴宝随行，还让云裳安排了一个车夫。
饭后消食的功夫，夏九进书房写了几个设想，画了几张构思图，记录一下灵感，等去了实地再验证是否适用。
晴宝随夏九上了马车之后，就立即缩在靠车门的角落，几乎是一动不动地坐着。
快出城的时候，夏九闻到了烧饼的味道，立马让房策去买回来。
房策笑问：“才吃过饭，吃得下么？”
晴宝似乎很意外房策会这么问，偷偷朝马车外看了一眼又一眼。
“我刚才就没吃饱。”夏九忍不住说。
房策问了其他人要不要吃，大家都说刚吃完，吃不下。
没过多久，房策就把烧饼买回来了。夏九立即吃了一口，细细品味，味道极好，随即便是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咕噜”一声响，夏九疑惑地看向晴宝，肯定地问：“你今天中午还没吃饭？！”
晴宝涨红了脸，点了点头。
“还没吃饭，出发前应当告知我一声，方才房策问的时候你也可以说。”感觉到晴宝的紧张，夏九尽量温和地说，“我不是个刻薄的人，你有事直接说就是，若是你一直这样，反而会给我添麻烦。”
夏九随即问了车夫，车夫也是没吃过饭的。
夏九让房策再去买些吃食来，又问二人：“半醉轩平日里是什么样的规矩，怎么你们都没有饭吃？”
车夫比晴宝胆大，听夏九问，就答：“回主子的话，半醉轩每日午时一刻以后才可以去厨房拿饭，今日出门早，还没到那时候。小的这差事必然不能回回按时去领吃食，平日里备了些干粮，方才已经吃了些。”
他还看了一眼晴宝说：“这小丫头肯定没随主子出过门，没经验，多几个就有经验了。”
方才的烧饼铺子已经有些远了，房策随便买了几个菜包子回来。车夫道了谢，拿了包子，吃一个藏一个。
晴宝一看是有馅料的白面包子，直说不敢吃怎么好的吃食，弄得夏九觉得平日里虐待了她。
夏九没那耐心哄人，说：“吃不吃的不由你说了算，你要是饿晕了，不还得给我添麻烦！”
为了不给主子添麻烦，晴宝狼吞虎咽吃完了两个大菜包子。
235.再次讨论（二）
出城后沿着一条宽阔的大路，到地方再转小路走没多久就可以到达无忧山庄。
一转入小路，范晓晖就开始介绍周围的情况，哪儿是类似无忧山庄这样的地方，哪儿是仅仅吃饭、住宿的客栈等等。不知不觉，众人到了无忧山庄的门口，单看那入口的门牌就比九趣山庄气派许多。进山庄后的布局与九趣山庄十分相似，只是建筑的风格不同。
山庄内的大小管事早就接到消息，知道他们的新东家要来，早早在门口迎候。夏九从早上的人员名单上知道了这些人，此时一一见过就有了更具体的印象。
考虑到今天的目的，夏九只是简单跟大家见了一面就让他们散了。总管事于炳忠没有走，留下来等候吩咐。
范晓晖先带夏九去了品珍楼。品珍楼建在一个小山坡上，由一幢大的主楼和六幢小的辅楼组成，主要是用餐的地方。主楼的顶楼有一个观景台，在观景台上可以看到无忧山庄大部分的区域。
夏九一边在观景台远望，一边听着范晓晖的介绍，时不时地问一些问题，对无忧山庄的了解更具体一些。
这时，徐衍亮忍不住建议：“姑娘，若是非要出售一部分产业，不妨考虑一下这无忧山庄。这里地方大，即使卖掉一部分也不妨碍整体。而且，这两年这里的地价不便宜，能卖个好价钱。”
范晓晖一听，一想，一下子猜到了大概，有点不开心地说：“姑娘，爷交到我们手里的产业打总也就这么两处，不管怎么艰难，我们都应该好好地经营下去，怎么能想着卖呢！”
“你们俩各想一个既不卖产业，又能将这两处红红火火办起来的法子，五天内给我。若是谁想的法子可行，我不但不卖产业，还会给他大大的奖励。”独断不如集思广益，说不定就会有收获，夏九说，“今天先不提这事，好好看一看这无忧山庄。”
了解概况之后，夏九便要逐一去看一看。总管事于炳忠没想到新主子这般认真，看架势是真的要全部都走一遍，小跑着去让人准备小马车。
小马车来得很快，夏九却觉得在马车里看不到多少地方，决定骑马而行。最初的几个地方与九趣山庄大同小异，他们只粗粗看过便去往下一处。
马场目前正在建，约摸一个月的功夫就能建好。马场设计了两个大门，一个是独立的直接到马场的门，另一个就是从无忧山庄里面去马场的门。马场里面分了赛马区和休闲区，另外还有一些娱乐设施，其中就有大杂院里面那个游乐场的升级版。
范晓晖说：“京城可以赛马的地方本来就少，论场地，论设施，这里都是极好的，一旦开业，必定会有许多人来。不瞒姑娘，眼下已经有不少人在打听什么时候可以开业了。”
夏九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便去下一处。
再后面的地方都是没有建设过的，只有一小块地方被山庄里的人种了一些菜，其余的地方都荒废着，无人打理。
夏九最想了解清楚的就是这片区域，想都没想便继续走。这里只有平日巡逻人踩出来的一条不算路的小路，十分难走，范晓晖和于炳忠连忙阻拦。
夏九挥挥手说：“这儿平坦的很，没事儿。”结果，夏九确实没事，范晓晖和徐衍亮一人摔了一次。
236.荒地探索
范晓晖忍不住问：“姑娘，这荒地有什么可看的，等打算好了建什么再找人整理便是。”
夏九指着他们刚刚有过的那片地说：“那儿土壤松软，野草茂盛，开辟出来种番薯应当不错，旁边那块洼地再挖一挖做个池塘养鱼，再养些鸡、鸭、鹅、猪、羊之类的，办一个休闲农庄正正好。”
在场的哪个听了这话不是愣在当场！绕是徐衍亮见识过夏九的惊人一面，这会儿也有些反应不过来，说：“若，若是想要这些，外头再置办几个庄子便是，要养什么，种什么都方便，这儿，似乎不太妥当。”
京城的大户人家就那么多，住宿娱乐的地方已经差不多了，应当增加一些别的项目。只是，脑海中的计划还未成型，夏九也就随口一说：“这事回头再仔细讨论，再往前头走走。”
再往前是一个小坡地，坡地上有一片小树林。说是小树林，目测都有一亩多地，树林里草木茂盛，极不好走，夏九想进，被于炳忠硬拦了下来。
“姑娘，这林子里头连巡防的人都没进去过，真不好走，您还是别进了，别糟蹋了您这身好衣裳。您实在要看，改天！改天小的让人清出条路来！”于炳忠恳求着。
“我看着有几颗树眼熟，似乎是什么药材的树，我看看。”夏九说着，绕过于炳忠就往前走，指着一颗树问，“这是什么树？”
这可问懵了一圈人，一个个摇头说不知道。于炳忠心想着，要真是什么名贵的树种，爷早就让人挖走了，可不会一直留这儿不闻不问。
他哪里知道，裴炯和严裕远根本没有近距离看过这片小树林，就算看到了，也未必认识。
夏九想看的树有点高，她连个叶子都够不着，无奈地回头喊：“阿策，帮我弄一段树枝下来，最好有花和叶子。”
房策身手好，三两下上树掰了一段树枝下来，有花，有叶子。人一落地就将树枝递给了夏九。
夏九翻来覆去看了又看，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好塞给房策：“收好，等回去给五姐姐认一认。”
说完，又转头对于炳忠说：“于管事，这边小树林暂时别动，等我回去弄清楚这是什么树再说。”夏九怕这树被砍了当柴烧。
“是。”这一片本来就没人管，于炳忠答应的很是爽快。
再往后走，有一片荒废了的田地，还有几间破落的小房子。
范晓晖说，这里原本是一个农庄，收进来以后，山庄前头的人都不够用，也就没人种地了。
“这一个月山庄里都闲着，怎么也没人种地？”夏九对这样的现象表示不满。
于炳忠立即认错：“是小的思虑不周，小的立即吩咐下去，将这里的田地翻新出来。”
“嗯，随便种什么都比荒废了强。”
夏九反复将未开发的区域确认完毕了才往回走，等回到品珍楼，天色已经昏暗。
此时，品珍楼内已经准备好了丰富的酒菜，于炳忠打算好好招待一下夏九等人。
于炳忠说，无忧山庄最好的三个大厨都走了，留下的这个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也比一般酒楼的厨师出色许多。
237.老夫人又请
厨师的厨艺确实在夏九需要了解的事项之中，但不是今天的主要目的。眼前的一大桌子菜，单就色、香来说，确实很不错，不知道吃起来味道如何。
于炳忠见夏九有些兴趣的样子，赶紧介绍：“这是厨师的拿手菜:爆炒小公鸡，鸡是山庄里养着的，挑的最好的。这道凉拌豆腐看着简单，实际上是花了不少心思的，豆腐是……”
见于炳忠一道菜接着一道菜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夏九看了看天色，说：“今日还需赶回去，这菜大家分着一起吃了吧，下次再过来好好品尝大厨的手艺，听听每道菜的故事。”
“这山庄大，姑娘今天有走了那么多路，不如就在山庄里歇下，明儿一早再回去不迟啊！山庄里房间都是备着的，日常用品一应俱全。”于炳忠连忙劝夏九留下。
“是啊，是啊，这是你自己的山庄，不是外头，与其来回赶，不如就住下吧。”徐衍亮猜到夏九过不了几天又得过来，想着来了就一次性把能做的都做了，省得来回折腾。另外一个原因是，他确实累着了，腿酸得厉害，脚都不想抬，实在不想动了。
“今天家里有人等我，我必须要回的，等下次安排妥当再来这里小住。”赶来赶去夏九也累，没办法，只能先坚持一下，等事情理顺了再好好休息。
众人用过晚饭就立即回城。到城里的时候自然有些晚了，夏九与范晓晖、徐衍亮约了时间就各自回家。因为半醉轩与平义伯府是两个方向，懒得再去绕一趟，就把晴宝带回府暂住一晚。
回到平义伯府时，夏九已经有些疲惫，然而，不出意外的，老夫人跟前的嬷嬷一直等着她，并要求她一回来就直接去老夫人的院子。
夏九下意识地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出发前在山庄里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衣服，这一身干净整洁，连鞋子都没粘多少灰尘，应当不会被挑刺了。
走进铭辉院，一眼就看见姜梅直挺挺地跪在院子里。
夏九上前把姜梅拉了起来。姜梅跪得腿都麻了，有些站不稳，晴宝见状，立即上前搀扶。
“梅子，委屈你了。晴宝今天在这儿暂住一晚，你带她回去休息吧。”夏九无视嬷嬷的阻拦，让她们直接回去。
嬷嬷拦着不让，说：“九小姐，老夫人罚的人，怎么都该等她老人家同意了才能起身，否则，不合规矩。”
“姜梅并非伯府下人，老夫人罚不着她。”说着，自己挡在嬷嬷前面，让姜梅和晴宝离开。
“你个没规矩的东西！本夫人还罚不了一个婢女了？！你给我跪下！”伯老夫人快步出门制止。
夏九想了想，还是跪了下去。姜梅和晴宝没能走掉，见夏九跪下，就跪在了她的身旁。
“诶呦，我家小九这是犯了什么错？就算要罚，也不该让她在院子里跪着，晚上天凉，她又穿那么少，万一着了凉该怎么办？”只见大姐姐春意和四姐姐春暖扶着母亲杨丽丽进了院子。杨丽丽生气的时候会打会骂会不理人，但在外人面前是护得紧紧的。
“伯祖母，小九刚刚才回来，怎么就能让您生了气？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春意早觉得伯祖母偏心另外那房，见夏九进门就被罚，十分不满。
“大姑奶奶，分明是九小姐——”
“住嘴！还轮不到你来说是非！”那嬷嬷刚想开口，就被春暖制止了。
238.家人相护
伯老夫人见着架势，觉得她们仗着人多欺负她，不由得更生气了：“一个女孩子，成天不着家，这难道不是错？我这个做祖母的罚个下人，她还道我不能罚？真是反了天了！”
春暖一听，不开心了：“若不是小九日日在外奔波，辛辛苦苦打理生意，哪来伯祖母您每餐的三荤一素，三菜一汤，饭前水果，饭后点心的！莫不是您是过了几年舒坦日子忘记以前的苦日子了？您现在吃的大鱼大肉都是小九挣来的，您现在缺说小九不该往外跑，还罚她，您是在太不讲道理了！”她看不得小九累了一天回来还被罚。
“暖姐儿，你——你竟然顶撞长辈！真是……真是！”伯老夫人没想到平时对她客客气气，十分礼让的春暖会说出这番话来，气得一时间说不出话。
“伯母，春暖不该顶撞，这是她不对。”杨丽丽见伯老夫人生气，连忙说，“春暖赶紧跟你伯祖母道个歉。”
说完，她紧接着说：“伯母，今天天不早了，小九也在您这里请过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明天我再带她们过来给您请安。小九哪儿做得不对，回去我说说她。这丫头确实在家待的时间太少，回头我定好好跟她说说！今儿晚了，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春意上前挽了伯老夫人的胳膊亲昵地说：“伯祖母，小九回来晚，您是该教训教训，可现在入夜了，天更冷了些，您在院子里着了凉可就不好了，我扶您回屋避避风。”边说边扶着伯老夫人往屋里走。
春意扶着伯老夫人转身走了几步，春暖就把夏九拉了起来，低声说：“走。”
伯老夫人察觉到动静回头，还没来得及说话，春意便说：“伯祖母，您自个儿的身子最最要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明天您再好好教训她不迟。”她好声好语地劝着，实则让其他人先行离开。
出了伯老夫人的铭辉院，夏九便让姜梅和晴宝先回去，自己去韶安院陪母亲说会儿话。
“行了行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杨丽丽听姜梅说了夏九忙生意上的事，很忙很忙，到底心疼女儿，想让她多休息一会儿。
夏九不跟自家人客套，只说明天同母亲和姐姐一同吃早饭，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杨丽丽连连说：“好，好，好。”
春暖不忘提醒：“大姐姐可是为了见你才丢下孩子住这儿一天，你明儿晚点出门。”
“四姐姐~我知道啦，我明天下午才出去，早饭中饭都在家吃，陪着娘和姐姐们吃。”
雅笙院内，芳草早早备了热水等着她们回去。
夏九让姜梅和晴宝先回去休息，让芳草给她备完水后再给姜梅和晴宝送一些，再去把书房的灯点亮。
昨日夏九就说过这半个月会比较辛苦，今日姜梅跟着出去了一天，回来又受了罚，晚上必然是芳草守着。
夏九洗漱完，稍作休息便到了书房。今日在无忧山庄见到的情况要及时梳理一下，晚上好好想一想计划方案，明天也好写出个初稿来。
这时，她想到了那个树，越想越好奇，等不及明天，现在就让芳草把那个树枝送过去给五姐姐辨认一下。
239.发现一宝
夏九一边写记录，一边等五姐姐那边的消息，不曾想，五姐姐同芳草一起过来了。
“小九，这树枝你在哪儿找到的？”秋雨拿着树枝问。
“城外的一个山庄里头，至少有三颗这样的树。”夏九见秋雨那兴奋的模样就知道这树定是有大用的，问，“五姐姐，那是什么树？有什么用？”
“这是杜仲树，树皮可入药，树叶可做茶，都是好东西。现在开春没多久，正好可以去采些嫩叶来制茶。这种树在京城区域不普遍，那山庄里的几颗就是宝贝了，不知道能不能让人随便采。”秋雨期待地问，“那山庄的主人你熟悉么？能不能行？”
夏九“嘻嘻”一笑，说：“那山庄原来是裴哥哥的产业，现在在我名下。等有空带五姐姐过去看看，若是姐姐有用，只管去取。回头再找人看看能不能种上一片。”
“这树得是十年以上才有价值，你南边种的香樟树和银杏树都是年头长的，你还要种这个？”秋雨挑眉问。
“山庄里种些果树更合适，这树要十年那么长，我再考虑考虑。”夏九听着，假装嫌弃。
“等我找个合适的地方，我去种！这种可入药的植物还是我熟悉，到时候你要是有树种，给我几颗就行。”秋雨眨着大眼睛说，“也别等有空了，明天先让我去看一眼，好歹让我知道那是几年的树。”
“好吧、好吧，明天早上让阿策陪你去一趟。”夏九庆幸自己回来前交代于管事说会让房策带人去看树，到时候让他带人过去就行。
秋雨眼睛骨碌碌一转，说：“明天阿策借我一天，反正出门了，我顺道去牙行看看，挑挑合适的铺面和庄子。”
“好。”夏九想了想说，“明天再找四姐姐要个老实本分的外院小厮一起去，安全些，有事也好有个跑腿的人。”
秋雨点了点夏九的额头：“真是个爱操心的小丫头！放心吧，姐也是在外头混过的。”
“对了，今天大姐姐来，一来是来看看你，结果你迟迟不回。二来，是有个合适的小伙子想给四姐姐牵个线。”秋雨说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是大姐夫那边一个长官的侄子，也在城防军中，是大姐夫认识的。那小伙子人长得高大结实，为人实在，家中也都是好相处的。大姐姐还在劝四姐姐答应去相看，不知道四姐姐会不会同意。”
“明天再问问清楚是哪家的，去外头打听起来也方便。”夏九接着问，“六姐姐什么时候休沐回家？”那册子上的人家夏九都不熟悉，也不知秋云了解多少。
“秋云上个月都没能回来，这个月……”秋雨算了算，惊喜地说，“啊！后天，后天休沐！她后天就能回来。当时候你怎么都要在家留个半天。”
“就算五姐姐你不说，我也会留的，放心吧。”夏九心里补充道：我还找六姐姐有事呢。
姐妹俩又说了好一会儿话，秋雨才离开。夏九继续写写画画直到深夜。
240.弟弟与妹妹
天一亮，夏九就起床跑到书房，把昨晚睡前想到的灵感通通写下来，再完善一下整体方案。
姜梅对夏九起床随便一收拾就一头扎到书房的行为见怪不怪，只在合适的时间提醒她该好好洗漱一下，出门去跟大家一起吃早饭。
步入韶安院，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奔而来，抱住她撒娇：“九姐姐~你这次来都不来找我玩，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孟姨娘跟在冬诗身后笑着说：“小诗日日念叨着九姐姐，偏生你来了也不得空，今儿总算让她逮到一回。”
夏九摸摸冬诗的小脑袋，温和地说：“我也想你呀，可姐姐最近很忙，等有空了，再同你一起玩。”
“好吧，那我等着哦。”冬诗遗憾地说。她隐隐约约记得小时候她几乎时时刻刻跟在九姐姐身边，可又记不太清楚了。
不多时，四姐姐春暖也到了。杨丽丽不由得吐槽：“离得最近，到得最晚。”
秋雨心心念念想着去看杜仲树，见人齐了，就催促着赶紧吃早饭。
夏九看了一圈，就比上次多了冬诗和孟姨娘，问：“七姐姐一直不来娘这里么？”
春暖脸一沉，说：“算了，不提她了，快吃吧。”
吃完早饭，秋雨立即就出门看她的宝贝树去。孟姨娘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离开了。
冬诗暂时留下，嚷嚷着要跟着夏九玩。夏九问了她好些课业上的问题，倒把人问得闷闷不乐的。
问完冬诗，夏九就开始问宗诚的情况，可宗诚今天虽然没躲着她，也没亲近她，问什么一律不回答，只是偶尔看她一眼。
“娘，您平时多让宗诚出门走走，你看他，比个小女孩还文气。”夏九忍不住说了一句。
杨丽丽最见不得儿子被数落，哪怕对方是自己的亲闺女：“你弟弟平时都乖得很，跟谁都玩得好，还不是对你不熟悉才不爱搭理你！”她上前抱了宗诚在怀里，“走走走，我们小宝想说话就说，不想搭理我们就离远远的。”
听见宗诚还糯糯地应了一声：“好。”夏九真的不太开心。
“娘，这会儿可是你自己赶走走的哦，我先回去了。”夏九顺势要离开。
“我不赶你，你就不走了？你来这几天，都没见你在家待上一整天，我就是留你，怕也留不住，要走就走！”杨丽丽话语中充满了嫌弃。
夏九无法反驳，扁扁嘴，默默离开。
冬诗看了看杨丽丽和宗诚，又看看夏九，犹豫了一下，小跑着跟上。
出了韶安院，冬诗犹豫再三，对夏九说：“九姐姐，姨娘说了，小宝是府里的希望，是府上最最精贵的人，我们要处处让着他，保护他。”
夏九停下来，转身，严肃地对冬诗说：“冬诗，你比宗诚大，作为姐姐爱护弟弟是必须的，但是，一味地让着他是不可以的，那不是为他好，是害他！”夏九心想着，回头得让五姐姐多带宗诚出门才行。
冬诗本能地点头，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