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摘回来种
不过，除了乔小娘子，家里头的其他人，对香辣烤鱼的滋味都是赞不绝口的。
特别是珍姥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越发重口的缘故，吃了辣后就整个人更加精神抖擞了，直接就让方槿鲤把剩下的小辣椒给她，等晚上做菜的时候再放一些。
同样爱上这一口的三姐姐笑道：“两根怕是太少了，阿鲤快说说哪里有，趁着午后的时间，咱们再去摘点小辣椒回来。”
听到这话，方槿鲤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对乔小娘子说：“阿娘，你看，大家都那么喜欢小辣椒，我们要不要自己种一些呢？小饶山上有是有，但是太少了。感觉都不够咱们一家人吃的。”更别提拿去外头卖了。
方槿鲤的小心思，就是想说服她阿娘，同意种植小辣椒，然后把种出来的小辣椒拿到镇上去卖！
这么个稀罕物，又人吃人爱，肯定不愁卖不出去的。
乔小娘子想了想，柔声说：“家里倒是还有一块较小的地放荒着，如果你们都喜欢吃这个小辣椒，倒是可以去折腾点回来种着。”
方婆子不喜欢她这个大儿媳，是因为她生了太多女儿，让重男轻女的方婆子极其不高兴。但对于自己的亲生大儿子，方婆子还是疼的。是以，分家时，家里的十一亩地，三个儿子各三亩，而方婆子自己留了两亩。
方骅在的时候，三亩地都是自己种起来的。但他离开后，家里都是老弱妇幼，就不得不把田地租出去了。
这两年孩子们大了一些，乔菀才让珍姥姥收了一亩地回来，自己种些菜和粮食。平日里，也是珍姥姥带着几个孩子一起打理的。
听到乔菀的话，珍姥姥也忙说：“是嘞，咱们的地还有一处没播种呢，正好，种上一些，想吃随时能摘来吃，不用老往小饶山上跑。那山头虽然不大，但也是有野物的，危险着呢！”
“嗯嗯！”
方槿鲤连连点头，笑眯眯道：“那我们下午再上小饶山，把小辣椒摘回来吧！”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饱饭半个时辰后，方槿鲤就和大姐姐三姐姐以及墨胤容一起进了小饶山。
因为两个姐姐个子不小了，钻不了那捷径，就只好花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走的大路上的山。
找小辣椒又花了点时间，但最后，四个人还是一人一个小篮子，满载而归的。
等把摘下来的小辣椒们带回家，珍姥姥就捉摸了下，也不知道该怎么种，因为这玩意她也没见过。
方槿鲤就自告奋勇，说她来种就好了。
珍姥姥也没多想，就给了她大半的小辣椒，让她去田地里试着种种了。
因为当初方槿鲤种植小辣椒的时候，也不大懂它的种植方式，就自己想了个最简单粗暴的。直接把籽往地里一扔，再用兑了仙泉水的溪水一浇，就啥都不管了，最多也是偶尔进山来看看长的怎么样。
结果，方槿鲤就发现浇了仙泉水的小米椒不仅长得比普通小米椒快，周期几乎缩短了一大半，还更壮实，品相也特别好，辣味也相当足，有点像小米椒max号。
这一次种植，方槿鲤自然也是同样的简单粗暴，把籽扔田地里，浇了兑过仙泉水的水后，就带着墨胤容离开了。
直到第二天，方槿鲤拉着墨胤容去了田里，立马就看到了冒出土来的小辣椒苗儿！
“种成功啦！”方槿鲤高兴极了。
而墨胤容却惊呆了，虽然他没种过地，但他也从一些植物记书里看过，里面有记载很多常见植物的生长周期，都没有这小辣椒那么快的。
昨儿个傍晚才播种下去，怎么第二天就看见长苗儿了？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疑惑，给自己按了个少见多怪的名头。
毕竟这小辣椒也没人见过，兴许人家就是这么个生长速度呢？
只能算得上是稀少物种而已。
就这么过了一个半月。
某一天清晨，方槿鲤和墨胤容照常去巡视菜地，然后发现，他们的辣椒结果了！
“阿容哥哥，你快帮我看看，不是我眼花吧？咱们的小辣椒结果了？”
方槿鲤揉了揉眼睛，都怕自己看错了。
墨胤容笑了笑，“小阿鲤你没看错，确实长出果子来了，你看。”
墨胤容就蹲在一株辣椒旁边，小心地捻起一节挂着青色小辣椒果儿给方槿鲤看。
因为方槿鲤时不时浇仙泉水的缘故，这些辣椒开花结的果，比普通种植的翻了至少三倍，满满的挂在上面，几乎都能想象得到，往后小辣椒成熟，是怎样的一片红艳艳的景象。
又一周后。
方槿鲤再来看时，一株株约有成人食指般大小的鲜红色小辣椒垂涎欲滴地挂满了绿枝丫，吊坠着，像极了一个个红彤彤的缩小版长灯笼！
“阿容哥哥，快些回家拿筐子出来！我们把小辣椒都摘下来！”
方槿鲤太高兴了，站在田地里就冲着墨胤容大声喊着。
墨胤容说好，转身就往家的方向跑去。
方槿鲤看着眼前这一排红艳艳的小米椒们，顿时成就感爆棚。这么多，一下子肯定吃不完，她可以直接拿到镇上去卖啦！
小辣椒结果的消息，墨胤容回家，也告诉了家里人。
大姐姐和三姐姐就跟着他一起，拿箩筐出来摘小辣椒了。
“哇，小辣椒好多啊……”
方槿珊看着一片红彤彤的小辣椒，都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好似比咱们在小饶山上摘的小辣椒要多出一倍来呢。”
那不是必须的吗？
方槿鲤骄傲地不行，心底默默地补了一句，她的仙泉水总不能白浇那么多吧？
方槿瑜也是惊讶，摘了一颗小辣椒看了看，说：“而且感觉个头也大了不少，品相也更好了呢。”
“是呀是呀！大姐姐，你说，我们吃不完能不能拿到镇上去卖了呢？”
方槿鲤看着大姐方槿瑜，试探地问道。
一旁的墨胤容听到这话，也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附和道：“这么多小辣椒，我们吃不完的话也不知道怎么保存，如果能卖掉的话，应该也不错。”
第17章 可以试一试
“卖掉？”
方槿瑜听到两个小崽崽的话，眉头微微一蹙，神色犹豫道：“可是这个小辣椒，除了我们，也没几个人见过吃过，谁敢买呢？”
“额……”
方槿鲤被问倒了，纠结着小眉头，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还记得当初，请差爷干爹来吃这个抹了小米椒的烤鱼时，差爷干爹的态度，第一反应是觉得小米椒有毒，第二反应，就拉着她和阿容哥哥去看郎中了……
郎中阿叔也是琢磨了一下小米椒后，确定没毒才吃的。结果到现在都还惦记着她的小米椒。
只要她路过他家，郎中阿叔必定要唤她一声，拉着她问，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吃上她家种的小辣椒？
可说到底，敢吃没见过的小辣椒的人，要么是她亲近的人，要么就是郎中大夫，对于普通人，确实会很难接受这种新事物的。
方槿鲤纠结得不行。
一旁的墨胤容却神色镇定从容地说：“可以试一试。”
“嗯？”方槿瑜和方槿鲤都疑惑地看向了他。
墨胤容拿着一根小辣椒，精致俊俏的小脸慢慢扬起一抹笑意，说：“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卖得出去还是卖不出去呢？万一有人胆子大，想尝鲜呢？”
方槿鲤听到这话，眸子顿时大亮，拉着方槿瑜的衣袖说：“阿容哥哥说的对！大姐姐，咱们就去镇上试试嘛！要是卖不出去，咱们再自己想法子保存起来吃！”
方槿瑜神色沉沉的，似乎还在思考这个可能性。
一旁的方槿珊柔声笑道：“大姐姐，我看这两个小崽崽就是想到镇上去玩儿了，所以才找了个卖小辣椒的借口，你也别太在意，就当他们玩闹罢了。试一试也没什么损失的……”
“再者，咱们也好久没去见二姐姐了，不如就去镇上一趟吧？”
听到这话，方槿瑜的眉头果然一松，很不好气地看着方槿鲤和墨胤容，训斥道：“你们两个呀，就是人小鬼大，要玩就玩，还绕那么大的弯子做什么？不过这事儿，我同意了不算数，还得回家问阿娘和珍姥姥。毕竟镇子有点远，不可能让咱们几个单独去的。”
方槿瑜虽然是几个孩子中年纪最大的，但也还是个还没及笄的姑娘。就更别提方槿珊方槿鲤和墨胤容这几个小的了。
去镇上这么大的事情，自然还得家里长辈做主。
“那咱们就快把小辣椒摘完，然后回家问阿娘吧！”
方槿鲤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也不在意三姐姐摸错了她的心思这件事情。
反正只要能让她去镇上，怎么解释都行！
“嗯。”
方槿瑜没再说什么，倒是加快了手中摘小辣椒的动作。
不一会儿，一排红通通的小辣椒就全都摘完了。
他们带来的箩筐不是很大，也就成人膝盖这么高，直径四十厘米左右，装了满满的一箩筐小辣椒，冒了尖儿。
由个子最高的方槿瑜背着，后面跟着几个小的，衣摆都挽成兜，装了剩下的小辣椒，就这么一起朝家的方向走去……
殊不知，远处一个小山包上，吊儿郎趴在那里的方大狗看着他们背着小辣椒渐行渐远的样子，神色满是好奇，不由得嘀咕了一句，“鬼娃娃家里头种的是啥子玩意？种了那么多，还能拿到镇上去卖，很好吃么？”
他想着，一下子就翻下了墙头，就要去那田地里捡一根回来瞅瞅。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左看右看，也没瞅见有得捡漏的，这么一大片小果子，竟然没有一颗坏掉的？
“这也太奇怪了吧？！”
方大狗这下子就更加好奇了，总觉得那是什么多稀罕的宝贝小果子，不然鬼娃娃家，种那么多做什么呢？
他要回家告诉他阿娘和奶去！
*
方槿鲤不晓得自己的小辣椒已经被方大狗盯上了。
跟姐姐们把小辣椒送回家后，她又和墨胤容装了一小筐，差不多二十多根小辣椒，送去了方郎中的家里头。
方郎中正在吃早饭，一口一个大薄饼就米汤。看见方槿鲤时，笑眯眯地放下了大薄饼，慈爱地问：“小阿鲤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吃早饭了吗？在阿叔家里吃些不？”
“不用啦阿叔，我是给你送小辣椒过来的，我们家的小辣椒都结果了呢！你看！”
方槿鲤笑嘻嘻地就把筐子的布撩开，露出了里面的小辣椒们，一颗颗红艳艳，漂亮又让人特别有食欲……
是的，食欲。
方郎中看到小辣椒的那一瞬间，就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激动得不行，忙接过小筐子，拿起一颗小辣椒，看了看，问方槿鲤：“小阿鲤，这个就是你们家自己种出来的？”
“是的阿叔！”
“可比小饶山上摘下来的个头大了许多，颜色也更正偏深些，味道也会更好一些吗？”
方郎中自语了一番后，立马就去灶房拿了碗碟出来，将小辣椒用小刀子切碎，然后又灵光一闪，在小辣椒上淋了一些醋，再拿起放在一旁的薄饼往醋里一蘸，入口的刹那间，方郎中脸上的表情都是极为痛快享受的！
“辣！实在是够辣！比小饶山上那摘回来的，还要辣上几分！”
这呛人的辣味，真的好容易让人上瘾，虽然辣，但方郎中还是就这么蘸着辣和醋，酸爽地吃完了薄饼。
然后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哈着气喝了好几口茶水，缓解了辣意，低头问方槿鲤，“小阿鲤，你家这小辣椒种得太好了。能不能告诉阿叔，是怎么种的？怎么阿叔用你先前在小饶山上采回来的做籽，种下去，却没长出来呢？”
“咦？没长出来吗？”
方槿鲤故作疑惑，拧着眉头，说：“阿叔，这个小辣椒我也不知道怎么种呢，就是普通地把籽撒在地里，浇上水，然后就种出来了……”
“就这么简单么？”
方郎中想了一下，道：“小阿鲤，可不可以领阿叔去你的地里头看看？阿叔想看看，种植这个小辣椒，需要什么样的条件。”
“好呀！”
不过是看下田地而已，方槿鲤自然没有拒绝。
冲着墨胤容眨了眨一只眼睛后，两人就一起带着方郎中去看地了。
不过地看是看了，问题却不在那里。哪怕方郎中琢磨大半天，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18章 为什么不给卖？
方郎中没琢磨出什么来，就又回自己家里继续琢磨方槿鲤刚送过去的新小辣椒了。
方槿鲤想，要不是靠她的仙泉水，估计研究出小辣椒的种植方法，也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不过这些也不归她管，让方郎中自己研究去最好，她只要管好自家的那片小辣椒地就行了。
回家的路上，方槿鲤又忍不住和墨胤容说：“阿容哥哥，阿娘大概不会让我们去卖小辣椒的，我们要怎么说服阿娘同意呢？”
“为什么不让卖？”
墨胤容在方家已经住了一个多月，也算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也明白方家的日子并不算好过。
除了家里的三个女儿，还有一个在镇上学艺的二女儿，听说二女儿学艺也是要银钱的。而这些银钱，都是乔小娘子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大女儿和三女儿的绣活也还在学，可是人家收绣活的掌柜有点看不上，觉得水平还不够。
这年头，虽然绣娘不多，但也不算稀罕，再加上乔小娘子的绣活算不上顶好。所以那边的掌柜也不会给多的银钱。大约一个月也才赚个三四百文钱吧。
珍姥姥一般都是在忙田地的活儿和家务，针线活也卖不出手，只能自个儿家里缝缝补补。
所以，方家日常的吃食，基本都是自家田地里种的，以及租出去田地收租回来的粮食，顿顿米粥，偶尔一个月三四顿面食或者加肉，才勉强够养一家六口。
这样的日子，绝对是墨胤容过的最清贫的时候了，偶尔做梦都是梦着原先家里头的山珍海味……
总而言之，这一个多月来，连墨胤容都忍不住琢磨，想想些法子，让这个家多点收入，日子过得稍微宽裕一些。
方槿鲤叹了叹气，说：“我也不晓得为什么。只记得以前，二姐姐总说要赚很多银钱，让咱们都吃好吃的。但是在阿娘面前说这话的时候，阿娘总是要不高兴的，好似阿娘不希望我们赚银钱一样……”
其实她自己也没想要有很多钱，只要能他们家搬到镇子上，然后顿顿有肉吃就足够了。
墨胤容闻言，敏锐地察觉，兴许乔小娘子有自己的苦衷。
他轻声安抚方槿鲤道：“现在想也没用，还不如回去直接问乔小娘子，到时候再想法子说服她。”
“嗯！”
方槿鲤点了点头，很快就和墨胤容一起回到了家里头。
*
院子里。
珍姥姥正坐在小板凳上，整理着收回来的小辣椒，脸上笑眯眯的，看起来格外高兴的模样。
自从珍姥姥爱上辣椒炒菜后，几乎顿顿都要吃一个有辣椒的菜，不仅如此，珍姥姥还自己琢磨出了辣腌菜，把他们的菜品直接又翻新了好几样，样样都离不开辣。要不是乔小娘子不吃辣，珍姥姥连炒个鸡蛋，都要忍不住放辣椒了。
偶尔有一次，方槿鲤嘴了一句，“也不知道小辣椒炒肉怎么样……”
第二天，珍姥姥就花了五十文钱，去买了一斤半肥瘦相间的猪肉回来，又破天荒地煮了一锅米饭。
于是，当晚，他们家除了乔小娘子，全都吃得满嘴是油，美滋滋得不行。
乔菀以前也没见大家伙儿吃得那么开心，小辣椒炒肉仿佛打开了珍姥姥和孩子们的胃口，见他们这么喜爱这道菜。乔菀当时就对珍姥姥说，以后每隔半个月，可以吃一次这道菜。
珍姥姥听了，很开心，几个孩子自然也是开心得不行。
今儿个恰好也是吃小辣椒炒肉的日子，所以珍姥姥数小辣椒的精神头都抖擞了不少。
“珍姥姥！”
“嗳！”
方槿鲤一喊，珍姥姥就抬起了头，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笑眯眯地看着方槿鲤和墨胤容，“四姑娘和容小郎君回来啦！”
“是啊珍姥姥，你在数小辣椒吗？”
方槿鲤好奇地凑进去问了一句。
“不是，在挑挑拣拣看看，有没有长得不好的，分掉。但是这小辣椒看来看去，个比个好，真是奇了。这种小东西都这么长得吗？”要知道，田地里的其他蔬菜，可没少被虫子祸害的，可偏偏就小辣椒没有半点虫子啃食的痕迹，涨势非常喜人。
珍姥姥疑惑地不行，当然也没想着方槿鲤给她解答，不过随口念叨几句罢了。
方槿鲤听到这话，都忍不住捂嘴偷笑，心里默默地想，喂了那么多的仙泉水，别说是小辣椒了，哪怕是小辣椒地上的土壤，都不会有害虫光顾的，大概还没孵化出来，都被仙泉水给净化掉，化成肥料了吧。
“阿鲤。”
彼时，三姐方槿珊从屋头走出来，对着方槿鲤招了招手。
方槿鲤立马就跑了过去，问：“三姐姐，怎么了？”
方槿珊摸了摸她白嫩嫩的小脸蛋，柔声道：“不是想去镇上吗？阿娘这会儿正高兴着，你赶紧进去说说，兴许阿娘就同意了。”
方槿鲤眼睛顿时一亮，“好，我这就进去！”
说完，立马就跑进屋里头，一边跑还一边撒娇地喊着阿娘。
乔小娘子正在和大女儿说一些话儿，心情比较好，看见小女儿蹦蹦跳跳地跑进来，连忙接住了她，柔声轻斥道：“别总是这样蹦蹦跳跳的，万一摔着了怎么办？不疼？”
方槿鲤吐了吐小舌头，讨好地说：“见到阿娘高兴，就算摔着了，有阿娘哄着，我也不觉得疼的！”
这话说得熨帖，让乔菀觉得心头又甜又暖，又有些无奈，失笑道：“对对对，你不疼了，但阿娘心疼。好了，站好，不许没个正形的。”
“嗯嗯。”
方槿鲤真的乖乖站好了，然后巴巴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乔菀。
乔菀见她这小模样，立马就明白了，这小丫头指定是有事儿要说，才会巴巴地跑来撒娇，说这么个甜言蜜语。
她明了，伸手掐了掐小女儿那小巧的小鼻子，轻声问道：“小嘴儿跟抹了蜜一样甜，八成是有事儿要求娘亲了，小东西，说吧，有什么事？”
被看穿了小心思，方槿鲤也就没继续藏着掖着了，拉着乔菀的胳膊，稚嫩的嗓音软软甜甜地撒娇道：“果然阿娘最懂阿鲤了，阿娘，我好久没见二姐姐了，明天就让珍姥姥带我和阿容哥哥一起去镇上好不好？”
第19章 回来给阿娘带礼物
“去镇上看你二姐姐？”
乔菀听到这话，细想了一下，上次见到二女儿方槿琼都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
琼儿是跟一个老师傅学艺的，那位老师傅性情严谨，不苟言笑，最厌恶学生偷奸耍滑、懒惰成性。
所以不是真有急事请假的情况下，那位老师傅只给学生三个月放五天的假期。
小女儿这么一提，乔菀自己也有点想二女儿了。
奈何她这身体，坐不了大半天的牛车，否则还得各种又晕又吐，到了镇上，没见着二女儿，反倒是先去见了大夫。
但到底，自己不能去，总不能也约束着其他孩子去见她们姊妹，所以偶尔珍姥姥去镇上时，要么会捎上大丫头，要么就捎上三丫头，都会去看看二女儿。至于方槿鲤，是因为年纪小，没出过远门，放心不下，所以才没让珍姥姥带出去过。
“阿娘……”
方槿鲤见乔菀垂眸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没回答，就又小声地唤了一句。
乔菀这才回神，摸了摸女儿的小脸，柔声道：“去吧。以前不让你去，是因为你还小，又没人管着，跟着珍姥姥出去，不留神没看着你，怕是要出什么事儿。如今你阿容哥哥在，你们两个跟着珍姥姥一起出去，你阿容哥哥也能多看着你点，那阿娘也要放心些。”
“阿娘你真好！”
方槿鲤也没想到乔菀会答应得那么快，开心得不行，欢欢喜喜地抱着她娘的脸，吧唧地亲了好几口。末了，还不忘窝在她娘怀里蹭了蹭，撒娇道：“阿鲤去镇上，回来给阿娘带礼物！”
乔菀听到这话，心底又暖又感动，摸了摸小女儿的头，轻笑道：“好，那阿娘就在家里头等着阿鲤的礼物。”
“嘿嘿……”
方槿鲤心里就在盘算着，只要把小辣椒卖了，肯定能得几文钱给阿娘买礼物的。
*
第二日，天还未亮，月光皎洁。
嘎嘎在灶棚柴火堆旁盘着脖子睡得正香。
主屋的房门却已经被推开了一条小细缝。
方槿鲤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就这么从屋里头钻了出来，往墨胤容住的小屋小跑过去。
嘎嘎听到响动，立马就睁开了眼睛，伸长了脖子，看到了站在墨胤容门口的方槿鲤，兴奋地叫了两声。
方槿鲤敲了门，“阿容哥哥你醒了吗？阿容哥哥！”
墨胤容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糯糯嘀咕了一句，“小阿鲤今天怎么那么早？”
不过，纳闷归纳闷，他很快就穿上了衣服，把门给打开了。
一开门，就看到方槿鲤那张兴奋到不行的小脸，一双大眼睛仿佛盛满星辰，亮晶晶地看着他，催促道：“阿容哥哥你快些起来洗漱啦，我们今天要去镇上卖小辣椒呢！”
“……”
听到这话，墨胤容才想起来，昨儿个小阿鲤已经征得乔小娘子的同意了，忙点了点头，说：“嗯嗯，知道了。”
之后，方槿鲤就转身，屁颠屁颠地朝姐姐们的屋头走去。
墨胤容站在门口打着哈欠，就听到方槿鲤进了那屋头，孩童清脆的声音宛若枝头鸣叫的黄鹂，悦耳动听——“珍姥姥，快些起床啦，我们要去镇上咯！”
方槿鲤又催又喊的，不到半个时辰，珍姥姥就准备好，带两个小崽崽出门了。
因为是小女儿第一次出门，乔菀总是不放心，各种叮嘱，让方槿鲤别乱跑，要跟进墨胤容。
墨胤容虽然也不过是七岁的孩子，但他到底比方槿鲤稳重一些，乔菀也叮嘱他，“在外头要是遇到不好的人，什么都不要管，先紧着人跑。”
墨胤容一下子就明白了，认真地点了点头，“乔小娘子放心，阿容会好好照顾小阿鲤的。”
“嗯。辛苦你了，万不要纵着阿鲤。”
“好。”
一旁的方槿鲤闻言，都无奈了，不大高兴地撇嘴道：“阿娘，阿鲤也不小了，会乖乖听珍姥姥和阿容哥哥的话的，您别担心啦！”
乔菀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轻斥道：“小机灵，儿行千里母担忧。等你长大了，就明白阿娘的心情了。”
“我现在也明白的阿娘。”
方槿鲤不大服气地嘀咕着，大人嘛，不管小孩儿多大，在他们心目中都还是小孩子。就跟槿汜一样，哪怕她都是好几百岁的锦鲤精了，槿汜都还跟奶娃娃一样带着她，从前很多事情，槿汜都总喜欢说小孩子不用懂那么多，然后就不告诉她。
乔菀没再理会她，和珍姥姥又说了几句话后，就目送三人出了门。
从村子到镇上，路其实算不上很远，但这不像现代那样交通便捷。
想去镇上，要么是坐马车，要么就是坐牛车。
因为确定今天要出门，昨儿个晚上珍姥姥就去和村里梁婆婆的儿子打了招呼，让他用牛车捎带他们一路。
梁婆婆的儿子叫梁大牛，人高马壮，性格爽朗，妻子李氏性子也和他差不多，勤奋爽快。在镇上给人做帮工，所以，几乎每天梁大牛都要早起送妻子去镇上，等晚些时候，又带妻子回来，而他自己，也顺道在镇上做起了些搬扛的力气活。
原本夫妻二人是打算在镇上常住的，也省得来回跑。但实在放心不下家里的老母亲和几个孩子，就不得不这样两头跑了。
珍姥姥带着两个小崽崽，和梁大牛夫妇在村口会和了。
“大牛阿叔，大牛阿婶，你们早上好呀！”
方槿鲤一走进，就小嘴甜甜地喊了人，打了招呼，还把从方郎中那里得来的枣子递给梁大牛夫妇吃。
李氏笑眯眯地看着方槿鲤，就意思意思地从她手里拿了一颗枣儿，说：“小阿鲤真乖，婶儿就吃一颗尝尝看这枣儿甜不甜。”
“我带了好多呢，阿婶放心吃吧！”
方槿鲤大方得很，李氏不多拿，她自己往李氏手里塞了不少枣子，还给梁大牛塞了一些。
把梁大牛夫妇乐得，直夸她可爱。
珍姥姥在一旁笑道：“我们家四姑娘啊，就是个小机灵鬼，让你们见笑了。”
“这是小阿容，你们虽然没见过，应该也晓得的。是我们家姑爷故人的孩子，暂时住在咱们家里。”
珍姥姥又把墨胤容介绍了一番。
梁大牛夫妇看着粉雕玉琢的墨胤容，又不吝啬地夸赞了一番，把人小脸都夸红了，才想起来，忙喊人一起上牛车，出发了。
第20章 绣娘师傅
从李饶村到小饶镇上，用牛车，最快也要一个半时辰才能到那边。
一路颠簸，珍姥姥和墨胤容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唯独方槿鲤，好似吃了兴奋剂一样，一路上叽叽喳喳个没完就算了，还胆子大地坐到了牛背上去，和梁大牛吹了一路的水。
到了镇上，珍姥姥和墨胤容都快站不稳了。
李氏在一旁笑道：“果然是小娃娃呀，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子新鲜劲。我这天天坐牛车的，每次坐都要不舒服，小阿鲤倒半点不像是第一次坐牛车的样子。”
珍姥姥摸了摸胸口，有些气闷，说：“她啊，打小就比别的娃儿精神头足，从出生那天起，就没有生过一次小毛小病，健康得很。这牛车啊，自然也是难不倒她的。”
一旁脸色煞白，想吐又吐不出来的墨胤容听到这话，满是艳羡地看向方槿鲤，这么颠簸的牛车，她都能坐得那么开心，还半点晕车迹象都没有，真是太让人嫉妒了。
原先他以为，之前和方阿叔坐的驴车就已经够折腾人的了，如今看来，恐怕是这牛车更甚一筹。
“那珍婆婆，咱们就先在这里分别了。等日暮时分，再在这里会和。”
梁大牛将方槿鲤从牛背上抱下来后，就对珍姥姥说着。
珍姥姥应了声好。
梁大牛夫妇就赶着车往镇上另一个方向去了。
珍婆婆看着那人来人往的街道，实在是忍不住了，带着两个小崽崽去了最近的茶肆，要了三碗茶水。
也是喝了茶水，休息了一会儿，珍姥姥和墨胤容才缓了过来。
珍姥姥说：“去你二姐姐那边，还有段距离，而且这会儿她应该还忙着，得正午才能见到人。不如咱们就先在镇上逛逛吧。”
“好呀好呀！”
方槿鲤的目光一直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她在找那些摆放买卖蔬菜的地方，想着等下就把那一袋子小米椒拿出去卖了。
墨胤容看出了她的意图，凑过去小声道：“我们等会找人问问市集在哪边。”
“嗯嗯。”
两个小崽崽交头接耳的。
一旁珍姥姥眯着眼喝了口茶水，问：“在说什么悄悄话呢，都不让我这个老婆子知道了？”
“珍姥姥，你晓得这小饶镇上的市集在哪头不？”方槿鲤巴巴地问。
珍姥姥顿了顿，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你问市集做什么？这会儿还不到午时，市集有也还没开呢。”
额，还没开？
方槿鲤知道，这里的市集就跟现代的菜市场一样，只是没想到，这还有时间限制的，那她现在岂不是得等着好些时候，才能去市集那边卖小辣椒？
“四丫头？”
珍姥姥看方槿鲤那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就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便追问道：“你还没告诉珍姥姥，想做啥子呢？”
“没什么啊珍姥姥，就是想把咱们带出来的小辣椒给卖出去呢！”
“卖小辣椒？”
珍姥姥惊讶地看着她，“原先我看你整了那么多放进箩筐里，还以为你要带给你二姐姐的。”
“是要给二姐姐一些的。但我还是想拿一些去市集上卖一下，珍姥姥，你就带我们去嘛！”
方槿鲤拉着珍姥姥的胳膊，撒娇恳求着，软糯甜腻的嗓音，听得都让人忍不住心软。
珍姥姥也没多想，就觉得方槿鲤这是新鲜劲上来了，小辣椒好吃是好吃，但却是大家没见过的玩意儿，就算拿出去卖，八成也没几个人要买。
所以，珍姥姥被她闹得没法子了，忙说：“好好好，等我们把你阿娘的绣活计送到绣庄，婆子就带你们去市集那边耍一耍。”
见珍姥姥答应了，方槿鲤眸子一下子亮起来了，高兴得不行，“珍姥姥最好了！”
小饶镇也不算特别大，这里常住人口大约三千人左右。和隔壁的上饶镇、下饶镇比起来，可以说只有人家二分之一的人口，占地规模也比两个镇要小上许多。
可即便小饶镇小，乔小娘子接绣活的绣庄，却是饶州顶有名的玲珑绣庄的分号。
几乎每个月，珍姥姥都会替乔菀跑一趟小饶镇玲珑绣庄，把绣好的成品送过来，然后从绣庄掌柜那结算银钱。
这次也不例外，珍姥姥熟门熟路地领着两个小崽崽一起来到了玲珑绣庄。
接待珍姥姥的是玲珑绣庄里的老伙计了，笑眯眯地看着珍姥姥，“珍婆婆又来送乔小娘子的绣品了？”
“是嘞！老大哥，你们家掌柜的不在？”珍姥姥左看右看，也没瞅见往日一看到她都热情得不得了的范掌柜，所以就多嘴问了一句。
老伙计笑了一下，“咱们掌柜的有事儿，到县上忙去了。离开前跟我说过，已经提前将乔小娘子绣品的银钱结算好了，就等你们送来了。”
珍婆婆闻言，忙从箩筐里将整整齐齐包好的绣品递了过去，“老大哥，您看看，没问题的话就结算了吧。”
“行！”
老伙计打开了绣品，翻来覆去看了一眼后，眸底尽是满意之色。也没再拖延，去柜台里头拿了一两银子出来，笑眯眯地送到了珍姥姥的面前，夸赞道：“乔小娘子的绣活是真的好，我们庄上好几个从县上转过来的绣娘，都比不上乔小娘子绣工，前头我们掌柜又说，要是能请乔小娘子屈就来我们绣庄做绣娘师傅该有多好啊！”
绣娘师傅？
一旁的方槿鲤听到这话，好奇极了，她以前就知道自己阿娘绣活很好，却没想到好到给人做师傅的程度，这应该是相当厉害了吧？
绣娘师傅一个月能有几多工资拿呢？
方槿鲤都有种忍不住想要问出口的冲动了。
但还没开口，就听到珍姥姥笑呵呵地回那老伙计，“咱们家小娘子身体弱，劳累不得。所以只能谢谢掌柜的好意了，烦老大哥替我们家小娘子转达一声歉意。”
老伙计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婉拒的答案了，但脸上依旧忍不住露出几分遗憾之色，“那真是太可惜了。”
虽然被拒绝了，但老伙计也没再多说什么，又拿了一些未完成的绣品给了珍姥姥。
珍姥姥接过后，同样包好了放在箩筐里，就带着两个小崽崽走出绣庄了。
离开的时候，方槿鲤就忍不住问珍姥姥，“珍姥姥，绣娘师傅不是很好吗？为什么阿娘不愿意做呀？”
听那老伙计的语气，应该是不止一次发出这样的邀请了呀！
第21章 佛系阿娘
这个问题，墨胤容同样感到奇怪。
乔小娘子既然绣工那么好，又有玲珑绣庄掌柜的邀请，要是能来镇上上工的话，总要比在方饶村好吧？
他在方饶村待的一个多月，可没少见识乔小娘子婆婆的刻薄蛮横，还有那妯娌整日对村里其他妇人各种说乔小娘子的闲话。在方饶村，乔小娘子的名声，多半都是让婆婆和妯娌搞臭的。
再加上村里那些小孩儿，个个都把方槿鲤当鬼娃娃，避之不及的模样。其实，离开方饶村到镇上生活，兴许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珍姥姥慈爱地笑了笑，摸着方槿鲤的头说：“你阿娘是个喜静的，打小就喜欢窝在闺阁里做做女红，练练字，读些书籍，对外头的许多事情，都不大乐意掺和……”要不是因为这性子，又怎么会被那些个腌臜人算计得差点丢了性命呢？
她家小娘子，是个纵然有颗玲珑心，也不爱去算计别人的人。
人越多的地方，纷争就越多，麻烦也越多。所以，乔菀宁愿辛辛苦苦自己做绣活，也不乐意做什么绣娘师傅。再者，在乔菀看来，与其花时间去教别人，不如好好教导自己的四个宝贝闺女，这可是比挣银钱还要重要的事情。因为她不想方骅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四个没教养的野丫头闺女儿。
“额……阿娘这么佛系的吗？”
方槿鲤微微蹙了小眉头，细想了一下，好像她阿娘还真是这么佛的。
从她出生到现在，她都没见阿娘跟谁吵过架，一直都是很温柔的模样，只有在她和姐姐们犯错误的时候，她才会沉下脸，呵斥几句。跟奶奶方婆子和二婶闹起来的时候，也是能讲理就讲理，不能讲理就左耳进右耳出。最动怒的一次，大概也就只有上次，极品奶奶和二婶上门来逼着阿娘卖女儿们的事了。
“佛系？”
珍姥姥听不懂方槿鲤这稀奇古怪的话，就这自己猜测的意思，说了一句，“你阿娘确实挺爱抄佛经的，家里头不是囤了快一箱子了吗？你可看见过。”
“……”
方槿鲤默默地不说话了，她说的不是阿娘爱抄佛经的意思啊！
但是这事儿，好像也不大好解释。
珍姥姥也没追问她这个意思，因为不好奇。
而墨胤容就不一样了，他也不是第一次听方槿鲤说这些稀奇古怪的词语，譬如‘狗带’之类。刚开始以为是方言，后来发现，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倒像是她自己创出来的，就忍不住好奇地问：“小阿鲤，这个佛系又是什么意思？”
方槿鲤小声地跟墨胤容解释道：“就是一种形容词，形容一类人对生活方氏和人生的态度，就像是寺庙里的那些得道高僧一样，不争不抢、不求输赢，不在乎，不计较，看淡一切。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随波逐流，只坚持自己的本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随遇而安。”
“坚持本心，随遇而安……”
这八个字，就像是一支强心剂，扎在了墨胤容的心头上，一刹那，拨开缭绕在眼前的重重迷雾，好似前方的路，也越来越清晰了。
乔小娘子顿时成了他心底最敬佩的人之一。
“阿容哥哥，你怎么了？”
方槿鲤说着，就发现墨胤容似乎在发呆，就没忍住，伸出手在他那俊俏的小脸蛋上戳了戳，“阿容哥哥，你又想啥？板着个脸，像个小老头儿。”
墨胤容猝不及防被戳脸，一下子耳根就热了起来，连忙躲开，低声说：“没、没想什么。”
“这会儿也正午了，那边市集也开了，姥姥就带你们过去瞅一瞅吧。”
珍姥姥说着，就左手牵一个方槿鲤，右手拉一个墨胤容，背着膝盖高的箩筐，朝市集的方向走去。
*
小饶镇的市集分早中晚三个时间段，这会儿三人过去，赶了个中场。
两条相连的小巷街道，路宽不足三米，却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有熟食摊子，像包子云吞类，也有蔬菜果子摊，糖糕摊子，以及一些小首饰品摊子，一排过去，将近二十个小摊子，摊主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扯开了嗓子吆喝着，叫卖着，有些甚至互相调侃抢着客人……
方槿鲤好奇地看着那错落有致被占领的摊位，她要卖小辣椒的话，怕也要先找人借借摊子位才行。
“先吃东西吧。”
珍姥姥拉着两个小崽崽在小巷口一个馄饨摊子坐了下来，对摊主喊道：“来两碗大碗馄饨，一个大碗分装两个小碗。”
摊主是个年轻小伙子，正在煮馄饨，听到珍姥姥的声音，扭过来看了一眼，立马就明白了，笑呵呵地应了一声，“好嘞，您稍等！”
方槿鲤是个坐不住的。
馄饨还没上，她就顶着咕噜噜的小肚子，往市集巷子里头钻。
珍姥姥见状，唉了一声，笑骂了一句，“小郎君你看看，咱们家小阿鲤，可不就是个坐不住的嘛！”
墨胤容笑了一下，也没再继续坐等馄饨下去，连忙就跟上了方槿鲤。
因为这个摊子就在巷子头，而这条巷子最长也能一眼望到底。
所以珍姥姥也不怕人跑迷路了，一边喝着茶水，就一边看着两个小崽崽在那小巷里的摊子前好奇地望来望去。
“阿鲤妹妹，你想做什么？”
墨胤容很快就追上了方槿鲤，见她探头探脑的，目光在那么几个摊位前流连，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嘿嘿，等一下你就知道啦！”
方槿鲤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忽然就朝一个卖蔬菜摊子的大娘走了过去。
那大娘挽着个寡妇人发髻，年不过四十模样，面色蜡黄，看起来精神不大好，也不开口叫卖。而她正对面，同样是个卖蔬菜的，但摊主是个中年男人，一口嘴皮子溜得不行，三言两语，逮着个客人就把自己的菜推销出去了大半，还有好几个客户是拿着大箩筐来提菜的，生意很是红火。
两相对比，寡妇大娘的摊子上，哪怕堆了满满的菜，也就偶尔有几个人路过上前问价钱买菜，显得格外冷清。
这让方槿鲤觉得有些奇怪，同时一个小计划也在她的心中慢慢形成。
她走到了摊子前，冲着寡妇大娘娇娇俏俏地问了一句：“婶儿，您这摊子能不能租给我半天呀？”
第22章 真做买卖了？
寡妇刘氏正走神想着事情，冷不丁的一道稚嫩清脆的童音入耳，吓了她好一大跳，低头一看，就看到了一个脸上长着红色胎记，模样娇俏可爱的五岁小女娃，正眨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巴巴地望着她。
这是谁家的小娃娃？怎么放出来胡闹了？
因着方槿鲤看起来和她小儿子差不多大，刘寡妇便没想说什么重话赶人，只是蹙着眉头，略显不耐地说道：“娃娃不要来闹，婶儿这里做着买卖，怎么能把摊子租给你？你快些回家去耍吧。”
“婶儿，我是说真的呢。我可以给您租金的！”
方槿鲤说着，就从自己的小衣兜里掏出了五个铜板，递到了刘寡妇的面前。
这可是她攒了好久的零花钱，肉疼！
刘寡妇一愣，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方槿鲤，似是想到了什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娃娃，婶儿这里真不是让你玩闹的地方……”
“婶儿，您都没问我怎么个租法，租来要做什么呢！五个铜板虽然不多，但是或许能让你把其他的菜也一起卖出去呢？”
方槿鲤是很有自信地说服着刘寡妇。
刘寡妇拧眉，这话真是说到她心坎上了。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对面那菜摊子嬉皮笑脸的中年男人，眸底划过一抹厌恶之色，要不是那死瘸子色鬼给自己下绊子，她的菜摊子至于这么冷清吗？
要是这些菜再卖不出去，可就都要烂掉了，那样的话，她小儿子的药钱，就又没了。
刘寡妇看了一眼方槿鲤手里拿着的五个铜板，都有些蠢蠢欲动。
那可是银钱啊！哪怕是五个铜板，也是一笔收入！
最后，刘寡妇也算是本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松口了，问：“那娃娃你来说说，你要怎么租我这摊子？是要卖什么东西？”
“就租半日，只要空一点位置让我摆上东西就行啦！”
方槿鲤笑着解释道，眸子亮晶晶地从兜里掏出了两根小辣椒递了过去，“婶儿你看，我就卖这个。”
刘寡妇拿起小辣椒，翻来覆去端详了一下，确定了这个小果子是自己种菜那么多年，从来没见过的玩意儿，便狐疑地问道：“这是什么植物？看起来好像什么果子，什么味儿？”
说着，她就将小辣椒掰开来两节，细嗅了一下，差点没被那直冲上眼睛的浓郁辣味给呛出眼泪来，下意识用手去摸眼睛。
方槿鲤见状，连忙阻止道：“婶儿别用手摸眼睛，会辣坏眼睛的！”
“辣坏眼睛？”
刘寡妇闻言，一惊，连忙放下了手，错愕地问：“这么严重？这个到底是啥子玩意儿？”
“它叫小辣椒，是我们在山上发现的一种小植物，跟食茱萸很像，但是比食茱萸辣，而且没有苦味儿，如果婶儿您不怕辣的话，可以稍稍地尝一小口……”
听到方槿鲤的话，刘寡妇也难忍好奇，小心翼翼的捏破了小辣椒，捏了一小块皮，放在了舌头上。
下一秒，她脸色骤变，连忙将那小块小辣椒皮吐了出来，哈着气说：“这辣味，未免也太重了吧？不会有毒吧？”
“没毒的，婶儿您放心啦！我们村里的郎中，都给看过的，这个小辣椒有点像葱之类的，都是当调料炒菜蘸酱吃的！”
方槿鲤耐着性子解释着，然后一边扯了扯墨胤容的衣袖，小声说：“阿容哥哥，你快些帮忙去珍姥姥那里把咱们准备好的小辣椒拿过来！要拿大袋的那个，小袋是留给二姐姐的。”
“好。”墨胤容点了点头，转身就朝珍姥姥坐着的馄饨摊子走了过去。
这会儿，馄饨已经上桌了。
珍姥姥见墨胤容回来，忙道：“小郎君，咱们家四姑娘呢？快些让她回来吃馄饨……”
墨胤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热着一张微红的小脸，喘息道：“珍姥姥，小阿鲤跟一位摊主谈好了租借摊位卖小辣椒，您快些把小辣椒给我吧。”
“嗯？”
珍姥姥听着都有点玄幻，啥子，她家四姑娘真要去卖小辣椒？！
“珍姥姥。”
墨胤容催促着走神的珍姥姥。
珍姥姥无奈，只好从箩筐里拿出了大袋的小辣椒递给他，念叨着：“唉！一个个的，人小鬼大。还学起大人做买卖来了。”
墨胤容接过小辣椒，就往回跑。
珍姥姥挥手喊道：“小郎君别惯着她，快些把人喊回来吃馄饨，还要去看她二姐姐呢！”
墨胤容应了一声后，跑得更快了几分。
珍姥姥无奈，看了眼桌子上摆着的馄饨，又从小袋里摸出了一根小辣椒，对馄饨摊主道：“小伙子，麻烦给拿个酱油碟子过来。”
“好嘞！”
馄饨摊主听到话，立马盛了酱油，端着小碟子走到了珍姥姥的跟前。
刚把碟子放下，就见珍姥姥用调羹碾碎了一根红彤彤的小果子，放到了小碟子里。
馄饨摊主看完，忙问道：“老婶儿，您这吃的什么呀？”他怕客人胡乱吃东西，吃坏了肚子，赖到他的摊子上，所以就不得不多问一句。
珍姥姥笑呵呵道：“这个呀，是我们家自个儿种的小辣椒，味道辛辣重口，做蘸酱吃，味道好极了！”
说着，她就夹起一块馄饨，沾了沾小辣椒酱，往嘴里这么一塞，顿时一脸满足之色。
站在一旁的馄饨摊主看愣了，也闻到了小碟子里那混合着酱油香味的浓浓辣味儿，竟然刺激得他都没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有种蠢蠢欲动也想尝上一口的冲动。
不过到最后还是忍住了，因为那玩意到底没见过，怕乱吃出问题来，所以馄饨摊主忍不住对珍姥姥说：“您这东西，要是吃出问题来，可不能怪咱们家的馄饨啊！”
珍姥姥摆摆手，“知道，你放心吧，我吃我的，跟你不干事。”
馄饨摊主听到这话，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干自己的活儿去了，不过满脑子都是对那根小辣椒的好奇，忍不住频频回头看珍姥姥蘸辣酱吃馄饨那痛快得不行的模样，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都没见过的玩意儿，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第23章 我家阿容哥哥是！
市集巷子里，刘寡妇已经清出了一篮子菜的位置，拿过方槿鲤那一袋子小辣椒放了上去。
在一大堆绿色的青菜里，那红通通的小辣椒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左右摊子的摊主和一些路过的客人看见了，都忍不住问一句，这红彤彤的小果子是啥子？
方槿鲤每次都十分耐心地解答着，并且还把小辣椒的用途都说了一遍。
但大家都没见过这玩意儿，自然是好奇不已，就问她怎么卖。
“一文钱两根，两文钱三根，以此类推，买五文钱就多送两根，多买多送！”
这个广告词，方槿鲤早就想好了。
她上辈子在人类社会生活的时候，在网上就看到过不少产品的广告词，所以明白，像这样半卖半送的促销活动，大多数人都会觉得很划算的。
“不是说这个玩意儿就像葱一样，用来做佐料的吗？怎么卖得这么贵？咱们这一箩筐满满的葱，才卖一文钱呢！”
“就是啊！小娃娃，你这样子卖，是卖不出去的！”
“我看呀，这一大袋子就顶多值两文钱，再多没有了！”
“说得对，两文钱的话，我买了！”
周围图新鲜的买家你一言我一语，似是不屑似是玩趣地压着价，不过更多的，他们还是在逗着方槿鲤，毕竟再新鲜的玩意儿，没试过的人，都不敢轻易去尝试的。
方槿鲤听到这些话，也不气恼，稚嫩的童音清脆地喊道：“不行嘞！我家的小辣椒，只有我家有卖，而且保证，喜欢吃辣的人吃过一次就忘不掉！我阿娘说了，好东西就是不能贱卖的，各位阿叔阿婶要是想着新奇想尝尝，可以买一文钱拿两根回家做个菜看看，准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这话说的不错。
有些人就是看着这小辣椒没见过，所以有点忍不住想要买下来回去尝试一下了，但一文钱就两根那么小根，他们又觉得很亏。
“要不女娃娃，咱们买两根你多送一根呗！就这么小的两根小辣椒，都不够炒一盘菜吧？”
“够的够的！这个辣味儿十足，一般一根就够一盘菜啦！阿婶您可以回家试试，要是不行，阿鲤退钱给您怎么样？”
古代普通老百姓们可没那么多心眼，比较淳朴实在，虽然偶尔会喜欢沾点小便宜，但坑人的事却很少。
再者，众目睽睽之下，也没人会去坑一个小奶娃娃。
所以，那位穿着灰旧衣裳，年不过二十五的少妇笑了笑，对方槿鲤说：“这可是你说的，我家相公比较重口，你这个要是不够味，我等下指定要回来找你算账的。你可不许跑！”
“嗯嗯！阿鲤肯定在这里等着您！”
方槿鲤笑眯眯地，立马拿出两根小辣椒递给了少妇。
少妇也正准备掏银钱呢，忽然，人群中冒出个脑袋，阴阳怪气地说：“哎呦，我说小娘子啊，这个玩意儿，我祖上种了上百年的地，都没见过，你居然敢买，就不怕吃坏了东西？”
他这话一出口，可以说是直接把所有人心底那点疑虑担忧直接就说出来了。
少妇掏钱的动作也顿时一顿，脸上的笑容也微微僵硬了一下。
方槿鲤本来正美滋滋地想着，第一笔生意马上就要达成了，却不料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抬头一看，那阴阳怪气的家伙，可不就是对面摊子生意火爆的卖菜摊主吗？！
一脸中年油腻的模样，小眼睛嗤着讥讽，嘴角向下撇着，一副没打什么好主意的小人姿态。
一旁站着的刘寡妇看到男人，脸色也变了，心道，果然，这瘸子色鬼就是狗改不了吃屎，要把她针对到底了！
但这到底是小娃娃卖的小辣椒，她收了银钱，也不好牵连人家，忙拉住了方槿鲤，小声说：“娃娃，婶儿把钱还给你，你还是去别处卖吧。”
“为什么？”方槿鲤问她。
“这个说话的家伙叫刘大成，婶儿跟他有过节。你瞧我这菜卖不出去，全都是他的手笔，你这菜放我这里，他肯定也要使绊子的。”
“这样么……”
她就说嘛，凭什么大家都占了市集最好的巷头位置，偏偏刘寡妇的菜就是卖不出去，都快蔫完了，而对面的刘大成却生意火爆，客人络绎不绝。看这姿态，绝对不只是一次搅和别人的生意了。
方槿鲤想着，要是让他得逞了，那她的小辣椒，在这里都别想再卖出去了吧？
所以，她很快，就做了个大胆的决定，扬起小脸，毫不客气地怼上了刘大成：“阿叔，你去过咱们大胤都城吗？”
刘大成本来就是来找茬的，却冷不丁地被反问了一句，下意识地回道：“没去过，怎么了？”
“哦，那就是说，阿叔您连咱们小饶镇都没出去过，祖上三代都在这儿种田，怎么知道外头就没有这个小辣椒呢？”
“这么说你还去过了？大胤都城里，那些富贵人家都吃的这个小辣椒了？”刘大成被怼得冒了火气，讥讽地不屑嗤笑了一句。
“我是没去过啊！但我们家阿容哥哥就是从那里来的呀！”
方槿鲤说着，扭头拉起了坐在一旁的墨胤容，说：“阿容哥哥，你同他们说说，大胤都城，是不是好多人家都吃咱们家的这种小辣椒？”
墨胤容：“……”
他怎么又有种不大美妙的感觉。
他啥时候说自己是从大胤都城出来的了？
还有……大胤都城也没有小辣椒这种新鲜玩意儿啊！
墨胤容虽然穿着普通的农家小童的衣服，但他长得粉雕玉琢十分好看，偏生站在那里，板着一张小脸，还显得几分矜贵之气，一看就像是大户人家小公子的那种，确实有些可信度，像是从大胤都城出来的。
所以，大家伙儿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身上，等着他的答案。
“阿容哥哥。”
方槿鲤见墨胤容不说话，又小心翼翼地拽了一下他的袖子，背对着后面的大伙儿，冲着墨胤容俏皮地眨了下眼睛。
墨胤容眉头微微一拧，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嘚，这小淘气阿鲤，又找他来背锅了！
第24章 还是卖不出去
方槿鲤就这么巴巴地看着他，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祈求。
墨胤容满是无奈，只好配合着对大家说道：“嗯，都城的人就吃这种小辣椒。”
说完这句话后，他的耳根都是红的。
他极少撒谎，所以说起来的时候都极为不自在，偏巧每次撒谎，还都是因为给方槿鲤背锅……
方槿鲤得到想要的答案，一下子就硬气了不少，对上刘大成，气势十足地说：“所以说阿叔，这只是你少见多怪！我的小辣椒，除了不吃辣椒的人，谁吃了都绝对会喜欢上的！”
说着，她又对那位最先出来要买小辣椒的少妇说：“阿婶，您信我，这个小辣椒纯天然无污染，绝对不可能吃坏肚子的！”这些小辣椒可都是她用仙泉水养出来的，别说吃坏肚子不可能了，多吃还能多补充维生素呢！
“额……”
少妇没听懂‘纯天然无污染’这几个字到底是什么个意思，她看了看被怼得哑口无言的刘大成，又看了看自信笃定得不行的方槿鲤，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将铜板递了出去，“那我就买点回去试试。”
方槿鲤接过那一铜板，高兴得不得了，“谢谢阿婶的信任！您是我开张卖小辣椒的第一个客人，为表感激，我多送您两根小辣椒，就算是买一文钱送一文钱了。”
说完，她就抓了四根小辣椒递了过去。
少妇哭笑不得地接过来，后放进了自己的菜兜子里，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要是好吃，回头我还会再来找你买的。”
因为赶着回家做饭，拿完小辣椒后，少妇就离开了。
其余剩下的人，虽然有些蠢蠢欲动，但还是没有下手做第二个小辣椒买家的。
刘大成双手环胸，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冷笑道：“刚才那位小娘子不过是心善，看你一个小娃娃出来卖东西可怜，同情你买一下而已。”
“阿叔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呗，只是，您能不能别挡在我们摊子面前了？都挡着别人看小辣椒了，很影响我做生意的！”
方槿鲤说着，还不忘一脸嫌弃地拿着鸡毛掸子朝着刘大成面前的菜堆挥了几下。
因为有些菜烂叶了，上面还飞着小苍蝇，被方槿鲤这么一扫，苍蝇直接就朝刘大成扑面冲去。
“呸呸呸！”
刘大成吃了好几只苍蝇，气得连忙吐了好几口唾沫出来。
脸色难看地瞪了方槿鲤一眼，又扫了一眼刘寡妇，之后恼怒不已地回到了自己的摊子面前。
方槿鲤冲他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然后就扯开稚嫩的嗓子大喊起来：“卖小辣椒啦！一文钱两根，两文钱三根，五文钱多送两根！不辣不要钱，不好吃不要钱！各位阿叔阿婶走过路过别错过呀！”
墨胤容站在一旁听到她那嘴皮子叫卖得那么利索，都忍不住扑哧笑了一下，凑到方槿鲤耳边说：“小阿鲤，你真聪明，一下子就学到了他们叫卖的精髓。”
方槿鲤学的活灵活现，半点都不比里头那些个摊主叫卖得差，而且关键是人小气十足，半点都没因为是第一次出来做买卖就怯场。相反的，方槿鲤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自信，骄傲得像挂在天上的小太阳，灼热又亮眼。
听到夸奖，她又扬起了骄傲的小下巴，小得意地说：“那可是必须的！阿娘说我最聪明了，我是小天才！”
当然，关键还是她对自己卖的东西有足够的自信。
“嗯嗯，小阿鲤最厉害了。”墨胤容丝毫不吝啬地夸赞着。
方槿鲤很开心，叫卖得更加起劲了。
只不过，效果还是甚微，虽然大家都好奇地凑过来看了看小辣椒，但敢买的人，却屈指可数。
都快把嗓子喊哑了，除了第一位少妇外，也就有两个大叔买了。
大半会儿折腾下来，一大袋子的小辣椒，根本就不见少。
一旁的墨胤容看着都替她着急，劝道：“阿鲤，要不咱们还是先去把馄饨吃了吧？填饱肚子，才能继续卖小辣椒。”
“小娃娃，你哥哥说的对，你还是赶紧先去吃东西吧。”
刘寡妇也一起劝说着。
但是方槿鲤就是有点来劲了，她纠结，明明刚才是的情况还算不错，怎么这会儿大半天，都还是没人买。
因为说服力度还不够？
“阿鲤？”
墨胤容见方槿鲤发呆，不由得戳了戳她的小手臂，轻声喊了一句。
方槿鲤这才抬眸，往珍姥姥那头的馄饨摊看了一眼，刹那间灵光一闪，一拍爪子，有主意了！
然后，她拔腿就朝馄饨摊跑去。
墨胤容不晓得她要做什么，只好赶紧跟上。
珍姥姥这边早就把馄饨吃完了，见两个小崽崽朝自己跑来，忙说：“快来吃馄饨，再不吃就糊掉了！”
“等一下啊珍姥姥！”
方槿鲤跑来，径直就朝馄饨摊主走去，气喘吁吁地问：“阿叔，能不能帮我炒个东西？”
馄饨摊主低头一看，笑问：“小娃娃你要炒什么？”
“就这个小辣椒！”
方槿鲤掏出了十几根小辣椒，让馄饨摊主帮忙切碎了，然后放油煎炒。
馄饨摊主见要放油，就有些心疼，“就这十几根东西，放油炒是不是太浪费了？”
“没事的阿叔，我都给你算钱，你尽管帮我炒就是了。”
“好吧。”
馄饨摊主也不知道方槿鲤到底想做什么，但还是按照吩咐，炒了起来。
小辣椒浓郁的香味一下子就被炒出来了，不像生时的那么呛人，反而香辣扑鼻，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方槿鲤让馄饨摊主将炒好的小辣椒油都倒了出来，然后又热调了蒜蓉和酱油，和小辣椒油搅拌在了一起。又让馄饨摊主备上一大碗的干捞馄饨……
“小娃娃，你到底要做什么呀？”馄饨摊主忙完了一通，一边擦着手一边问着方槿鲤。
只见方槿鲤一下子就将小辣椒拌好的酱汁淋在了干捞馄饨上，再扔了一些葱花，后就急急忙忙地捧着大碗跑回了那头的菜摊子里。
墨胤容旁观了一整个过程，也明白过来方槿鲤到底想做什么了。
她是要让人亲口尝尝这辣椒做佐料配食物的滋味，让大家的嘴巴来相信这小辣椒是真的好东西！
第25章 还能治病的
“婶儿，您来尝尝，这个怎么样！”
方槿鲤抱着一大碗浇了辣酱汁的干捞馄饨走回了菜摊子，递到了刘寡妇的面前。
刘寡妇看到这么一碗香辣喷喷的馄饨，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好。”
说完，就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沾满辣酱汁的馄饨放进了嘴里头，刹那间，小辣椒浓郁的辣和酱油的咸以及油炸过的香充斥着她的味蕾，刺激得她都忍不住挤出了眼泪……
一边嚼着，一边冲着嘴里扇着风，吃完这一口，刘寡妇原本蜡黄的脸都染上了几分薄红，却还觉得有些不过瘾，又夹着吃了好几个。
方槿鲤见状，忙挡着大碗，着急地说：“婶儿不能再吃了，再吃就吃完啦！”
听到这话，刘寡妇的脸一热，不好意思地放下了筷子，说道：“太好吃了，婶儿有点忍不住……小阿鲤，你这个只用小辣椒调的酱？果真跟我们以前吃的食茱萸都不一样啊！”也太开胃了，最近她因为儿子生病的事情，胃口都不大好，吃不了多少饭。这放了辣酱汁的馄饨，却让她有些欲罢不能，吃了还想吃，好像怎么都吃不够一样……
“是呀，就只是小炒一下小辣椒，然后再调酱油，放葱花，别的都没有了。”
方槿鲤的话音刚落，旁边的摊主就探过头来嗅着什么味儿，问：“娃娃，你这拿的是什么吃食，怎么那么香？”
“馄饨呀！辣酱汁拌馄饨，阿叔要尝尝吗？”
“要的要的！”
那摊主阿叔也是被这味道馋坏了，见方槿鲤终于对他发出了邀请，高兴得立马站起来凑过去吃了。
有一就有二，再者，这馄饨的香辣味儿那么浓，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停下了脚步，问吃的是什么了。
方槿鲤见问的人越来越多，就解释道：“辣酱汁拌馄饨，如果各位阿叔阿婶有兴趣，可以去那边馄饨摊买一碗馄饨，我免费送辣酱汁给大家拌着吃。”
原本一文钱两根小辣椒大家都觉得贵，现在方槿鲤却要免费送这么做好的辣酱汁让他们尝尝。
大部分的人都是心动的。
于是，不一会儿，馄饨摊主这边生意就开始络绎不绝了。
方槿鲤抓了一大半的小辣椒，用小箩筐装着，递给墨胤容说：“阿容哥哥，你把小辣椒拿给卖馄饨的阿叔，让他像刚才那样炒一下调一下就可以了。”
“好。”
既背完锅后，墨胤容成功变成跑腿小哥。
跟他一起走到馄饨摊那边的，还有好多个想尝辣酱汁的客人。
馄饨摊主也没想到方槿鲤这么一搞，就因为个小小的辣酱汁，就给他招揽来了那么多客人，一时之间，忙得不亦乐乎，看着这些红彤彤的小辣椒，脸上的笑容更兴奋了。
“不错！确实好吃！”
“太好吃了！比什么食茱萸都好吃多了，不行，我要多买些回家，自己炒菜吃！”
“哎呀！就这么简单地炒一下，调个味，就能做出这么好吃的辣酱汁。看来那小女娃娃还真是没骗人啊！”
吃过辣酱汁拌馄饨的客人，无不赞叹，好评连连的。
一旁坐着扇风的珍姥姥听了也开心，说：“那是，我们家四姑娘说啥是啥，还能骗你们不成？这个小辣椒，可不仅仅能这么做辣酱汁拌菜吃，还能做腌菜腌肉，用途可多着嘞！而且畏寒的人吃了，也能驱散些体内的寒气……”
“就这个小辣椒还能治病？”
一位食客听到珍姥姥的话，惊叹不敢置信。
珍姥姥道：“可不是嘛，我们家四姑娘的三姐姐身子弱，畏寒。这段时间没少吃小辣椒，整个人气色看起来都好了不少，而且也同我说，夜里不盖被子睡觉，都不怕冷着肚子了。”这话可不是骗人的，三丫头方槿珊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实际上是全家最爱吃辣的人，早中晚饭都离不开辣椒。
那食客闻言，惊讶道：“那这小辣椒，岂不是药来着？”
“不是，咱们村郎中给看过了，小辣椒是有些特别，但算不上是什么药材。”
“这位老大姐，刚听你家小娃娃说，这小辣椒就你们家种，是真的吗？”
另一名穿着锦服，样貌端正，神色凝肃的中年男子食客，刚吃完放了辣酱汁的馄饨，正拿着手帕擦着嘴角，听到珍姥姥和其他食客的谈话，就没忍住，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珍姥姥笑眯眯道：“其他地方我们不晓得，反正咱们村子里，就只有咱们家种是真的，而且小辣椒的个头都比那些个野生的还要大！”
说着，她又从原本准备给方槿琼带去的小袋子里拿出了两根一大一小的小辣椒来，递给中年男子，“你看，小的这个是山上野生的，采回来的，大的是咱们自己田地里种的。”
中年男子接过仔细端详了一下，又问：“老大姐，我可以尝尝这两根小辣椒有何不同吗？”
“可以可以，你尝吧！”
珍姥姥不晓得方槿鲤那头怎么卖的小辣椒，在她看来，反正袋子里还有不少，也不差这两根，所以就大方地给了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也没再客气，先是咬了一口小一点的小辣椒，吞下后，又咬了一口大一点的小辣椒，顿时，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手里这两根剩下半截的小辣椒，吸气道：“果然是好东西！”
珍姥姥笑，一脸‘看，我说的没错吧’的模样。
中年男子其实并不是从方槿鲤那边的摊子过来的，只是见在这边吃馄饨的大伙儿都加了那个什么辣酱汁，他也就随口说加了一句，却没想到，就吃出了惊艳来。
如今亲眼尝到新鲜的小辣椒，他的心思一下子就活络起来了，激动不已地对珍姥姥说：“老大姐，可否将您手里头的小辣椒全部卖给我？”
“额……你全都要？”
珍姥姥也是被他的话给惊到了，不过还是有些犹豫，因为她小袋子里装着的是要带去给二丫头的。
中年男人解释道：“老大姐，我是上饶镇那家叫客来食肆的掌柜！您这小辣椒不错，刚好可以让我们做些新菜品！”
“客来食肆？你真的是客来食肆的掌柜？”珍姥姥听到这话，也是震惊了。
因为她去过上饶镇，客来食肆是那边数一数二的大食肆，生意好的不行，日日宾客如云。
中年男子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如假包换，鄙姓李，老大姐可以唤我李小弟。”
第26章 你敢！
珍姥姥也没想到，方槿鲤卖个小辣椒，还能把人客来食肆的掌柜给引过来，见这位李掌柜随和没架子，连忙回道：“不敢不敢，老婆子还是唤你李掌柜吧。”
中年男子听到这话，也没强求，只是目光灼热地盯着珍姥姥手里的小袋子，又问了一句：“那老大姐，愿意将这些都卖给我了吗？”
“卖！”
珍姥姥爽快地喊了一句。
李缘听到她的话，自然很开心，忙从荷包里掏出了一两银子，递给了珍姥姥，说：“老大姐，您看这些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补点。”
珍姥姥看着这一两银子，都惊呆了。
没想到就这么点小辣椒，竟然能卖那么多钱，抵得上他们家小娘子做一个月的绣活了！
珍姥姥激动得不行，连连点头，“够了够了。”
说着，她连忙将小袋子的小辣椒递给了李缘，笑道：“李掌柜还想要的话，可到方饶村找我珍婆子。”
李掌柜闻言，忙说了一句好。之后，一辆马车赶到了他的跟前，上头跳下来个小厮，喊着‘掌柜的，回了。’，然后李缘就跟珍姥姥道别，上马车离开了。
珍姥姥看着那马车渐行渐远，摸着手里的一辆银子，久久都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而市集那边，方槿鲤和墨胤容，也很快把小辣椒们都销售了出去。
不仅如此，连带着刘寡妇那些个蔬菜，都卖了大半出去。
刘寡妇自己都笑得合不拢嘴，对方槿鲤好声说道：“小阿鲤，下次你再来卖小辣椒，先给婶儿留一些吧。”
刚才买方槿鲤的客人真是太多了，她都没好意思开口让留。
方槿鲤摸着兜里沉甸甸的铜钱，听到刘寡妇的话，自然是没有拒绝，“好，下次我多带一点过来！”
这会儿市集时间也要到了，方槿鲤和墨胤容就准备走了。
可就在路过巷口的时候，刘大成算得不行的话音十分刻意地在耳旁响起，“呵，不过都图个新鲜而已，还真当自己能一直卖下去了？”
听到这话，方槿鲤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了刘大成，“阿叔，这就不用您咸吃萝卜淡操心啦！只要您不来搅局，不止我的小辣椒，刘婶儿的菜下次也能卖得光光的！”
“你这死丫头片子，胡说八道什么？我搅什么局了？！”刘大成被戳破心思，顿时气急败坏，冲着方槿鲤就破口大骂：“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末了，他撸起袖子，作势就要对方槿鲤动手。
墨胤容见状，顿时脸色一变，将方槿鲤拉到自己的身后护着，板起了张精致贵气的小脸，一双黑沉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刘大成，低声喝道：“你敢！”
“我、我……”怎么就不敢了？
刘大成对上墨胤容那冷戾的目光，脑子一下子跟卡了壳一样，话都说不出来了，身体也下意识地哆嗦着，好似一下子被什么东西给死死压住了，浑身上下都是难受得劲……
这孩子的眼神，这气势，端得像极了那些官头老爷……
刘大成想到之前方槿鲤说的，这小男娃可是从大胤都城出来的，顿时脸色一变，不敢再多说话了，把身子缩了缩，退回了自己的摊位上，撇嘴哼唧着，“嘁，老子懒得跟你们两个毛儿还没长齐的小奶娃娃计较！”
墨胤容见他退开了，才收回目光，拉住了方槿鲤的小手，“走。”
方槿鲤也是愣愣的，没想到她的阿容小哥哥气势这么足，简直是帅呆了酷毙了！
方槿鲤拉着他的手，眸子亮晶晶的、满是崇拜地看着墨胤容，小兴奋地说道：“阿容哥哥你刚才太帅啦！才说两个字，就把那家伙给吓唬住了。刘婶儿说，他可坏了！”
墨胤容被她那崇拜的小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脸色微微一红，小声说：“我祖父就是这么训斥我阿爹的。我觉得很吓人，所以就学着祖父的样子……”没想到还真是挺管用的。
方槿鲤家里头都是女性长辈，自然没见过什么祖父训斥阿爹的画面。
哪怕是差爷干爹训斥她，都是半哄着的，刚才墨胤容那个架势，真的是骇人极了！
如果不是她是被墨胤容护着的那一方，怕还真是要被他这冷厉的模样给吓到。
明明大家都是娃娃，咋人家学个气势，就比她更能吓唬人呢？
方槿鲤琢磨着，拉着墨胤容的衣袖道：“那阿容哥哥你教教我好不好？回头我也用这个吓唬刘胖丫还有方大狗！”
她美滋滋地想着，哼，治不了大人，难道还治不了两个小屁孩了？！
墨胤容笑着点了点头，“好。”
两个小崽崽很快就回到了馄饨摊子。
“珍姥姥，你猜我和阿容哥哥把小辣椒卖了多少钱！”
方槿鲤高高兴兴地捧着一袋子的铜板走到了珍姥姥的面前，珍姥姥知道她高兴，于是配合地问：“呦，看起来还卖了不少银钱？”她原想，那李掌柜也只是图新鲜，想要做新菜品，所以才那么大方。倒没想到方槿鲤这边还能卖这么多，她掂量了一下，起码有四五贯钱吧。
“这么个数！”
方槿鲤摆出了自己白嫩嫩的六根手指头。
珍姥姥道：“六贯钱？”
“嗯嗯！三百三十二文钱！”
方槿鲤挺着小胸膛，成就感满满。
看得珍姥姥都不大好意思说，自己刚把小辣椒卖给李掌柜一两银子的事情了……
方槿鲤很开心，立马有数了铜板，然后馄饨摊主走了过去，“阿叔，您算算，这些够不够您给我炒小辣椒做辣酱汁的钱？”
馄饨摊主今天也是赚得合不拢嘴，连忙将她的小手推了回去，说：“小娃娃，今天也多亏了你那辣酱汁，我这生意才那么好，所以这些钱我不收了！就等你下回再来卖小辣椒，把那些个小辣椒便宜点卖给阿叔，成吗？”
“成啊！”
方槿鲤开心地收回了钱，应承道：“那阿叔您先跟我说要多少，我下回就给您送多少过来。”
“行！”馄饨摊主也没客气，就说了个数儿。
方槿鲤记下了，之后又回到珍姥姥那头，说：“珍姥姥，小辣椒都卖完了，咱们去看二姐姐吧！也让二姐姐尝尝咱们种的小辣椒！”
第27章 俊俏少年
“这……好姑娘，准备给你二姐姐的小辣椒，刚被姥姥卖出去了。”
珍姥姥也不好意思再瞒着，就解释了一下。
方槿鲤愣了一下，“卖出去了？姥姥卖给谁了？卖了多少钱呀？”
“说是上饶镇客来食肆的李掌柜，那一小袋小辣椒，他给了一两银子。”
珍姥姥说着，还将那一两银子放到了方槿鲤的手上。
方槿鲤拿着银子，满是不可思议地说：“那一小袋就卖了一两银子？这个掌柜阿叔好大方啊！”
她和阿容哥哥，忙活半天，一大袋子小辣椒也就卖了了六贯多钱，珍姥姥竟然一下子卖了一两银子，运气真是太好啦！
“珍姥姥，那个掌柜阿叔好大方，要不以后咱们家的小辣椒就卖给他吧！”
方槿鲤想，这大概就算是专供了吧？好像有点吃亏的样子……
但是，一起卖给一家食肆或者是酒楼客栈，显然更方便，更好做生意一些！
不像在市集上散卖，还得想法子打广告，让人品尝小辣椒做菜，太费神了！
“可如果是要卖给食肆或者酒楼之类的话，我们的小辣椒似乎又有点太少了。”墨胤容微微蹙眉，说出了新问题。
方槿鲤这才一拍小手，点了点头，“确实不够用的，得量产！”
这样一来的话，他们家也要开辟新的地，去种小辣椒了。
“墨小郎君说的不错，这件事情等回去了，咱们再找你阿娘好好商量吧。”
珍姥姥因为今天卖小辣椒挣了一两银子，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走路时都挺直了腰杆，腿不酸了，腰也不疼了，背上箩筐，拉着方槿鲤和墨胤容，很快就朝方槿琼学艺的地方走去。
原本要给方槿琼带的小礼物给卖掉了。
方槿鲤就让珍姥姥另外买了其他的糕点吃食带上，顺便又给自己和墨胤容一人买了一根糖葫芦。
两个小崽崽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跟着珍姥姥来到了方槿琼学艺的一户宅院门口。
敲了门，开门的是一个和方槿鲤二姐年岁差不多的清秀男孩，看到了珍姥姥，立马笑了起来，“珍姥姥您来啦！”
“呦，这不是咱们小炼子吗？才一个月不见，怎么又长高了那么多？来，姥姥带了点好吃的给你们吃，你师姐呢？快些将她喊出来吧，就说她小妹妹来看她了。”
珍姥姥说着，就往清秀男孩手里塞了块枣糕。
小炼子接过后，开心地说了一声好，就屁颠屁颠往里头跑去了。
方槿鲤奇怪，问珍姥姥，“姥，咱们不进去找二姐姐吗？”
珍姥姥解释道：“先前你阿娘都没怎么跟你说过。你二姐姐学艺的师傅姓王，叫王一刀，年轻的时候，可是顶有名的大镖局镖师！他这人呀，脾气怪得很，一般不收徒弟，更别提什么女徒弟了。
但因为你二姐姐有习武天赋，并且天生力气比别人大些。这位古怪的王老镖师才破格收了你二姐姐。刚才的男娃娃，叫王炼，就是王老镖师在外头捡回来养的小孙子。王老镖师不喜欢和外人接触，更不喜欢外人进他家里，所以每次我带你姐姐们来，都是在门口和你二姐姐说话叙旧的。”
不喜欢别人进家门，还不喜欢跟外人接触呀？
方槿鲤听着，就觉得这位王老镖师有点像社恐患者，确实古怪得很。
说话间，那紧闭的木门已经再一次被推开了。
这一次走出来的，是一个身高颀长的俊俏少年……
“珍姥姥！小阿鲤？！”
“二姐姐！！！”
方槿鲤一看到少年，顿时兴奋不已，迈开小短腿，就朝少年扑了过去。
少年弯下腰，一把就将她抱了起来，俊俏的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嗓音喑哑磁性道：“小淘气，阿娘怎么允许你出来了？”
方槿鲤真是爱死她二姐这撩人低沉的声线了，搂着她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软糯地说：“我同阿娘说，我想二姐姐想得都快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了。然后阿娘就同意我来看二姐姐你了。”
“跟我一起来的还有阿容哥哥哦！二姐姐，你都还没见过阿容哥哥呢，阿容哥哥长得可好看了！”
方槿鲤说着，又忙给亲二姐把墨胤容介绍了一番。
少年模样的方槿琼听到这话，才垂眸看了一眼墨胤容。
墨胤容也刚好在打量她，精致的小脸上还挂着惊愕，要不是小阿鲤从前就说了，她有个二姐姐，他还真要以为眼前的少年是哥哥……
小阿鲤的二姐姐真是俊俏得比他小舅舅还好看，关键是这张脸和高挑颀长的身形，真是像极了他见到的方阿叔！
少年方槿琼也在打量墨胤容那张精致俊俏的小脸，对于他看见自己时，惊讶的模样并没有太多意外，反倒是目光温和地看着墨胤容，笑道：“大姐在信里提过几句阿容弟弟的，我们家小阿鲤淘气，多亏了你在后头管着她了。”
墨胤容脸颊微微一热，忙说：“小阿鲤不淘气，她很乖的……我们就是经常在一处玩耍。”
实际上呢，大多数时候都是方槿鲤带着他到处跑的，浪得没边。只是这些，乔小娘子她们都不知道，也是他和方槿鲤之间的小秘密。
方槿琼听墨胤容这么维护小阿鲤，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看来她不在家的时候，她家小阿鲤也是不缺保护她的人。
方槿鲤扯了扯方槿琼的衣领，撇了撇嘴，不大高兴地说：“二姐姐，你怎么跟阿娘大姐姐她们一样啊，总是说我淘气，我真的一点都不淘气好吗？还有，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家来呀？我们家种了好多小辣椒，等着你回去，给你做好吃的呢！”
方槿鲤也不好意思说把带给她二姐姐的小辣椒卖了的事情，只好让方槿琼赶紧回家吃新鲜的了。
方槿琼闻言，笑了笑道：“这个小辣椒的事情，大姐姐也写信告诉过我了。再过半个多月，我应该就能回去了。”
“好吧。”
方槿鲤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那就只能等到那个时候，再给二姐姐吃小辣椒了。”
“其实，不用等那么久的……”
墨胤容忽然开了口，一边说着，一边从衣兜里掏出了几根小辣椒，递到了方槿琼的面前，看着方槿鲤说：“刚才搬小辣椒的时候，不小心留在兜里几根……”
第28章 等着挨揍
方槿鲤本来还想着，假意没带小辣椒，先瞒着二姐姐。不然说，明明带了小辣椒，却把小辣椒给卖掉了，简直是太尴尬了！
现在倒好，她的阿容小哥哥竟然自己抖落了出来……
方槿鲤都快忍不住捂脸了，可是叫墨胤容把小辣椒收回去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方槿琼也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接过了墨胤容手里的几根小辣椒，疑惑地问：“刚才搬什么小辣椒？”
“就是……”墨胤容正要说，就对上了方槿鲤冲他挤眉弄眼的表情，顿时微微一愣，抿着唇，缓缓低下头不再说话了，没办法，小阿鲤好像不太想让他继续说下去的样子……
方槿鲤见他不说了，刚准备松了一口气，就听到一旁的珍姥姥乐呵呵地解释道：“原先我们带了一箩筐的小辣椒出来，四姑娘和墨小郎君拿着大袋去市集那头卖了。而准备给二姑娘你的那一小袋，因为偶然遇到想买小辣椒的食肆掌柜，老婆子我就做主卖给他了。”
方槿琼闻言，有些惊讶，眸底也闪过一抹亮色，问：“你们……这是做上买卖了？阿娘同意了吗？”
以前她说要去做买卖，阿娘总是不允许，她提一次，阿娘就生气一次，以至于后来她就不敢再提了。再加上这两年忙于跟王老镖师学艺，对于做买卖这个念头，就又稍微淡了几分。
现在听珍姥姥提起，才想起了这么回事。
然而，她这么一问，珍姥姥沉默了，墨胤容也沉默了，两人都直勾勾地看向了方槿琼怀里抱着的方槿鲤……
方槿鲤捂脸，手里拿着的冰糖葫芦都不好意思再啃下去了，心虚不已地小声说道：“阿娘没说同意不同意我卖小辣椒的……”因为她压根就没跟乔菀提过这件事情，提的是允不允许她来看二姐姐方槿琼。
“所以，你这是瞒着阿娘偷偷出来卖小辣椒了？”
方槿琼眉头一挑，脸色一板，伸手捏了捏方槿鲤的小鼻子，轻斥道：“你这胆子可真是越来越肥了，回去让阿娘知道了，我看你这小屁股墩儿还能不能保得住！”
方槿鲤听到这话，小脸一白，下意识地就伸手护住自己的小屁股，着急补救道：“没关系的！等下我们就用卖小辣椒的钱去给阿娘买礼物！阿娘一定会高兴的，然后就原谅我隐瞒她去卖小辣椒的事情啦！”
方槿琼看着她那一副又怕又慌还要自我安慰的小模样，真是哭笑不得，狠狠地拍了两下她的小屁股，说：“行，那我就看你怎么把阿娘给哄高兴了，不拿你兴师问罪！”
方槿鲤小脸一下子就蔫了下来，巴巴地看着珍姥姥，“姥姥，阿娘真的会很生气吗？”
珍婆子自己都搞不懂为啥子自家小娘子不乐意她们做买卖赚银钱，但因为她也参与了这件事情，所以现在也只能站在方槿鲤这一头了，说：“好姑娘别担心，要是小娘子生气的话，还有姥姥给你挡着呢！”
卖小辣椒赚了一两银子回来的珍姥姥今天格外讲义气。
方槿鲤听到这话，也就放心了许多，搂着方槿琼的脖子说：“那就暂时不管了先，趁着有时间，二姐姐你就陪我去挑选给阿娘的礼物吧！”
方槿琼见状，就知道这丫头怕是少不了要挨一顿揍了，就无奈道：“也行，这算亡羊补牢，让阿娘揍你时，能看在咱们千挑万选的礼物的面子上，揍你揍得轻一点。”
方槿鲤：QAQ扎心，二姐姐你可真是我亲姐姐啊！
墨胤容在一旁看着方槿鲤那蔫了吧唧，就差瑟瑟发抖的小模样，不由得轻笑了一下，心道，乔小娘子那么疼小阿鲤，就算小阿鲤真的惹她生气了，也不至于动上手吧？如果真动手了，他就跟小娘子说，是他的主意好了。
方槿鲤不晓得，她的阿容小哥哥已经做好了再次替她背黑锅的准备，因为她这会儿正在和方槿琼小声地说着，要不等下和珍姥姥、阿容哥哥串供一下，瞒着阿娘这件事情好了。
方槿琼不赞同道：“阿娘最讨厌有人欺骗她了，你这么做，只会把雪球越滚越大，到时候阿娘处罚你处罚得更狠。”
方槿鲤听到这话，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瞬间就绝了继续撒谎隐瞒下去的念头。
和方槿琼走了好几家首饰铺子，然后花掉了一两银子，给乔小娘子选了一根超级符合她柔美气质的兰花玉簪！
之后，小炼子就找过来，让方槿琼回去了，说王老镖师找她。
方槿鲤依依不舍地和方槿琼道别着：“二姐姐，如果阿娘超生气，哄不好，不要我的话，我可不可以来和你一起住啊？”
方槿琼听到这话，哭笑不得地在她的小脑袋上敲了一下，“回去好好认错，阿娘不会不要你的。乖，二姐姐这里可收留不了你，我师父最不喜欢像你这样的小淘气了。”
“啊……好吧。”
方槿鲤蔫了吧唧的，一脸马上要被全世界的人抛弃的可怜小模样。
“师姐，快些，阿爷又喊你了。”
“来了！”
方槿琼应了一声，就和几人道别，急忙地回了屋。
方槿鲤见那木门关上，还有些恋恋不舍，不想离开。
一旁的墨胤容看出了她的小心思，握住了她的小手，小声说：“小阿鲤别怕，回去哥哥给你背锅。”
“嗯？”
方槿鲤听到这话，顿时感动得不行，摇了摇头，说：“之前让阿容哥哥你背锅，是因为无伤大雅，但这次不行的。要阿娘真的生气，肯定我要认错接受惩罚的。”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她阿娘一定会看在礼物的份上，揍她揍得轻一点的！
方槿鲤自我安慰着。
墨胤容看着她蔫蔫的小模样，不由得有些心疼，说：“那乔小娘子要是揍你的话，我帮你挨揍，这样可以了吧？”
看墨胤容这么讲义气，方槿鲤感动得都快哭出来了，但还是没有答应，就说，“再、再看吧。”
别看她阿娘弱不禁风的，但是打人屁股的时候，下手可狠，可疼了。
她不舍得阿容小哥哥替自己挨打啊！
算了算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找人背锅又不能背一辈子，还是乖乖认错，才是上上之选！
毕竟她阿娘也是很讲道理的人……
第29章 她要负荆请罪
接近日暮时分。
珍姥姥带着两个小崽崽吃了晚饭，又买了几个肉包子，才急忙去和梁大牛夫妇会合。
“大牛阿叔，阿婶，你们要吃包子吗？”
方槿鲤上了牛车，忙从布包里拿出了两个肉包子递了过去。
梁大牛夫妇本来是要拒绝的，但一旁的珍姥姥却道：“今儿个也不能白坐你们的牛车不是？两个肉包子而已，就当是我和两个娃娃的车钱了！”
“那、不过是顺路的事情，我们也不能收车钱的呀！”大牛媳妇还在推辞着，只是此时，肚子却有些不配合地咕噜响了起来……
顿时一阵尴尬。
方槿鲤善解人意道：“婶儿，吃吧。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您要是不吃，下次我们都不好意思坐你的牛车了。”
“哈哈！”梁大牛笑了笑，接过了包子，对媳妇儿说：“小阿鲤说得对，既然是心意，我们就别推辞了。不然下回珍婶儿都真不好意思带孩子们来坐咱们的牛车了。”
“嗯。”
大牛媳妇觉得很有道理，这才接过包子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闲话问方槿鲤，“今儿个在镇上，可玩得开心？”
“开心啊！”
方槿鲤笑眯眯的，也拿出一个包子，给自己和墨胤容一人一个，说：“镇上很好玩，以后我要多来镇上，所以都要多麻烦阿叔阿婶你们呢！”
“行的！只要你受得住这牛车的颠簸，哪怕是天天到镇上，我们都能带你！”
“嗯嗯！”
方槿鲤狠狠地点了点头，心想着，毕竟她是要去赚大钱的人，以后肯定会经常到镇上的。
跟‘司机’梁大牛阿叔打好关系，绝对是很必要的！
又颠簸了将近一个半时辰。
几人终于回到了方饶村。
因为天色很晚了的缘故，方槿珊都站在自家门口等了大半个时辰了，千盼万盼，旁边的嘎嘎忽然冲着远处伸长了脖子一阵嘎嘎叫。
方槿珊的眸子顿时一亮，就知道珍姥姥他们回来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黑暗的小道上冲出了一个熟悉的小团子身影——
“三姐姐！我回来了啦！”
方槿鲤兴奋地朝方槿珊扑了过去。
方槿珊忙将她抱住，笑问：“还知道回来啊！阿娘都怕你在镇上玩得太疯，不想回家了呢！”
“哪有！镇上虽然好玩，但是家里有阿娘和姐姐们啊！阿鲤绝对不可能不回家的！”
方槿鲤忙先嘴甜一波，把姐姐哄开心了，等下挨打的时候，才有人能拦着她阿娘些。
“三姐姐，我们还买了好多肉包子回来给你们吃呢！”
方槿珊听到这话，摸了摸她白嫩嫩的小脸蛋，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道：“你的小辣椒可都卖出去了？”
方槿鲤嗯了一声，小声回道：“卖啦！卖得可好了，原本要给二姐姐留的小辣椒都给卖出去了呢！”
“真的？”
方槿珊都有些吃惊，“不是说没人吃过小辣椒这种新鲜玩意儿吗？怎么卖出去的？”
“这个嘛……说来就话长了，主要是因为珍姥姥运气好！”
她和阿容哥哥在市集里折腾大半天，都不如珍姥姥遇到的一个李掌柜那么好使。
听到这话，方槿珊就更加好奇了，不过她也知道，现在可不是问这些话的时候，忙道：“行，那等睡时，你再同姐姐好好说道。现在还是先进屋见娘亲吧。”
她的话音刚落，后面的珍姥姥和墨胤容也进了院子。
方槿鲤一听要去见亲娘，顿时就又怂了，瞟了一眼一旁的嘎嘎，说：“今天还没遛嘎嘎吧……我先去遛嘎嘎，等下再回来见娘亲！”
说完，就拽着嘎嘎的脖子要往外跑。
但是却被方槿珊拉住了手臂，“嘎嘎已经遛完了！再说了，这会儿天都黑了，你就不怕跟嘎嘎一起摔进茅坑里？”
方槿鲤：“……”
那咋整，直接进去挨揍么？QAQ
方槿珊看着她蔫蔫的小脸，声线低柔问：“怎么了？突然这么怕阿娘，不会是在外头做什么亏心事了吧？”
方槿鲤撇了撇嘴，把自己没征得阿娘同意去卖小辣椒的事情说一遍。
然后方槿珊沉默了一下，神色严肃地看着她，“我还以为你同阿娘都说好了……”
方槿鲤低着头不敢再说话了。
她承认自己耍了点小心机。
因为有二姐姐的前车之鉴，所以她抱着点先斩后奏的心态。
想着，要是阿娘知道她们的小辣椒成功卖出去了，还卖得那么好，应该能将功补过吧……
但现在显然，事情并不太像她想象的那样。
不管是二姐还是三姐，都觉得她这事儿闹大发了，怕是要惹阿娘生气。
原本来路上，她都想好了认错的措辞，但临到家门口，她又忍不住怂了。
“三姐姐……要不你帮我把礼物转交给阿娘吧，等阿娘消气了，我再去看阿娘。”
“不行。”
方槿珊立马拒绝了，“礼物要你自己给，当然也得自己认错，要是你敢躲着阿娘，阿娘指定要更生气的。”
说完，她就拉着方槿鲤往正屋走。
方槿鲤想，逃是逃不掉了，只能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
就在马上要进屋时，方槿鲤拉住了方槿珊的手，急急忙说：“等等啊三姐姐，你先让我做个准备啊！”
方槿珊蹙眉，奇怪地问她，“跟阿娘认错要做什么准备？”
“当然是要让阿娘看出我认错的诚恳态度！”
方槿鲤说完，就抽回了自己的手，往灶房那头跑去。
方槿珊无语地看着她跑开的小背影。
一旁的墨胤容见状，忙追了上去。就看见方槿鲤在灶房里头的柴火堆里扒拉着荆棘枝丫。
他忙上前制止道：“有刺，会扎到你的！”
方槿鲤说：“阿容哥哥你来的正好，赶紧帮我把这个荆棘枝丫捆一捆，然后放到我背上来。”
墨胤容疑惑地问她，“小阿鲤，你到底想做什么呀？”
虽然感觉奇怪，但他还是配合着方槿鲤，赶忙拾掇好了一捆荆棘枝丫，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方槿鲤的背上。
方槿鲤就背着那捆荆棘枝丫，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是满满的认真和诚恳，握着小拳头说：“还能做啥子，当然是给阿娘负荆请罪去！”
墨胤容：“……”
小阿鲤，为了避免挨揍，你也是拼了命啊……
第30章 哭到打嗝
然而，事实证明，在乔菀面前，犯错就是犯错了，不论你想什么的法子，坦白从宽也好，负荆请罪也好，都免不了一顿罚。
不管珍姥姥和姐姐们怎么替方槿鲤说话，乔菀还是气得狠狠地打了她的屁股一顿，墨胤容就算想替罚，都替罚不了。
被揍完后。
乔菀看着红着眼睛，一脸不服气的方槿鲤，寒着脸问：“你知道阿娘为什么要打你吗？”
“不、不就是不让我去卖小辣椒吗？阿娘，小辣椒能挣钱的，您为什么非得跟钱过不去呢？”方槿鲤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又不敢去摸被揍得生疼屁股，怎么看怎么可怜。
站在一旁的墨胤容都心疼急了，就想着等乔小娘子训完，要怎么哄方槿鲤。
然而，看乔小娘子那脸色，好像听完小阿鲤的话，更生气了……
乔菀真是被她这宝贝小闺女给气笑了，揉着抽疼的太阳穴，说：“我何时跟钱过不去了？是你非跟阿娘过不去吧？什么时候，你倒是把小聪明耍到你阿娘身上来了！这次是骗我想你二姐姐，扭头却跑去卖小辣椒，下回呢？下回你还要如何骗我？”
“我、我也没成想要骗您的……是阿娘您讨厌我们去做买卖，所以我怕您生气，才没敢说出来的……我就想着，小辣椒卖了，拿了银钱，用事实告诉阿娘您，咱们也能挣好多银钱的，到时候也可以过上更好的日子。您也不用被奶奶说一个人带那么孩子不容易……咱们有钱了，奶奶也不会逼着您把我们给卖掉了……嗝……”
方槿鲤抽抽噎噎地说着，有些语无伦次，哭得太猛了，都哭出嗝儿来了。
珍姥姥在一旁看着都心疼得不行，忙将方槿鲤从她阿娘手里拽出来，说：“小娘子，四姑娘虽然年纪小，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她只是想让你轻松一些，想让你别再被她奶揪着这点错处不放。她只是用错了方法，怕你不同意，就来个先斩后奏……小娘子，你看四姑娘也是好心，怕你太生气，连买好的礼物都不敢拿出来给你。”
说着，珍姥姥忙把衣兜里收着的那根，花了一两银子买回来的玉簪子递给了乔菀。
乔菀微微一愣，看着那支玉簪，顿时心情无比复杂，看着珍姥姥怀里低着头抽泣的小女儿，不由得渐渐红了眼睛。
这个傻丫头！
乔菀又气又满心的无奈和酸涩，撇开脸，很快地抹掉了眼角滑落的泪水，哽咽了一下，沉着声说：“打她，就是为了让她记得，撒谎不好，对自己的亲娘撒谎更是不行。珍妈妈你也不用再护着她了，从明天起，就罚她在屋头面壁半个月，不许踏出家门一步！”
面壁一个月？！
方槿鲤差点没惨叫出来。
她也太惨了吧！
先是吃了一顿竹笋炒肉，然后还得面壁思过！
方槿鲤难过极了，哭得也更凶了。
“呜呜……嗝……阿娘，我错了……呜呜，别让我面壁半个月好不好……嗝，呜呜，少一点嘛……半个月阿鲤熬不住的……呜呜呜……嗝……”
“再多说就一个月！”
“……”
方槿鲤立马就闭嘴了，吓得连嗝儿都不打了。
半天就差点要她一条鲤鱼命了，一个月，岂不是分分钟让她去见阎罗大爷！
珍姥姥见乔菀松了口，连忙对大丫头三丫头说：“快些带你们妹妹去熟悉一下吧，这被打疼的地方，也赶紧上些药。”
“嗯。”
方槿珊应着，忙上前牵住了方槿鲤的小手，回次屋洗漱上药去了。
墨胤容也被喊回屋头洗漱去了。
等孩子们都走完了。
珍姥姥才将房门关上，扭头就看见自家小娘子正拿着那根方槿鲤买回来的玉簪子出神。
“小娘子，您是不是在担心什么？”
珍姥姥毕竟是乔菀的奶娘，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她有什么心事，自然是很容易猜到的。
乔菀翻动着这根满是瑕疵，看起来就知道是下下次品的玉簪子，比她在闺阁里拥有的那些，可真是不知道差了多少倍，可是她却格外的喜欢，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
因为，这可是她家宝贝小幺女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
“珍妈妈，你不觉得，咱们的小阿鲤打小就同旁人不一样吗？她的主意，怕是比她二姐姐还要大。”
乔菀满脸愁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心底只剩下满满地担忧。
珍婆子闻言，眉头一蹙，“小娘子你多虑了。四姑娘虽然聪慧激灵，也是个有主意的，但她长这么大，也没真闯过什么祸，而且只是卖些东西贴补家用，真的没必要这么苛责她。”
乔菀微微一顿，低声道：“珍妈妈你也觉得我今日有些……小题大做了？其实我只是……有些心慌罢了。”
“从那个魔窟逃出来的最初那几年，是因为阿华哥陪在身边，我才能心安。但这几年，阿华哥失踪了……要不是阿容带来的消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熬下去了，时时刻刻都在害怕，怕那些人发现我们……”
说到这里，乔菀的眼泪都忍不住往下掉，哽咽不已地说：“我不怕自己被发现了，但这几个孩子，每个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无论如何，我都要保护好她们，不让她们像我一样，被困在那个魔窟里，这一辈子，只能与阴谋诡计为伍。”
珍婆子见她哭，自个儿心里也难受了起来，忙抱着自家小娘子安抚道：“小娘子别担心，你忘了，如今大不相同了。咱们这北饶州离大胤都城那么远，那些人怎么可能找到这里来？再者，这都过去十六年了，当今圣上也早就不是原先那一位了，那些欺负小娘子的人，也不可能有多好过。”
“嗯，我知道。”
乔菀说出了些心里话，心情才好多了，对珍妈妈说：“珍妈妈，你也知道，我除了一些绣活还过得去，就没什么其他的本事了。卖小辣椒这件事情，如果能补贴些家用的话，我也是不反对的。原先不让二丫头去折腾什么买卖，是因为她那性子，是真的不适合走这条路。让她去跟王老镖师练武，我也是希望她能把性子练得沉稳一些……真的不是什么跟银钱过不去的理由。”
多些银钱，就能把日子过得好一些了，谁会不想挣多点银钱？
她那小闺女，可真是冤枉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