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意想不到的客人
昨天我的网络又有问题，一直po不上文档，烦死我了……
圣诞节和新年庆典冬夜祭是尤洛浦大陆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因为寒冷的冬季没办法劳作，人们的生活无所事事，在这一段悠长的假期中，全领地人民可以参加的庆祝活动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今年拉斐尔领地大丰收，领地上的子民不光粮仓满满，就连荷包也是格外的鼓胀，所以今年最后的一个大庆典自然想要准备的更豪华一点。
而在拉斐尔庄园，在管家路德维希半是请求半是要挟之下，瑟西莉亚只好先把仙境小庵的事情放一放，再次投入到庄园的工作中来。
“今年领地上佃农们缴交的税收都有提高，小姐作为领主，是否能够邀请缴税额度最高的几户佃农代表家庭在平安夜前来拉斐尔庄园一同吃个晚餐作为表彰呢？这样一来可以鼓励他们下一年做得更好，二来可以激励别的家庭更加努力，争取下一年也能够和小姐一同共进晚餐，您觉得如何？”瑟西莉亚正在跟莉莉和路德维希拟定平安夜的晚宴名单，路德维希适时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瑟西莉亚表示了赞同：“嗯，其实我也有这个想法，今年拉斐尔领地上的子民们都干得不错，作为领主，也确实应该适当的表示一下，就按照你说的意思去办吧。莉莉，稍后你去审计人员那儿要一份名单，给底下每个村子里缴税额度最高和次高的两户家庭发邀请函，请他们平安夜的时候到大宅来参加平安夜晚宴。”
莉莉点点头记下了这一条，接着又开始按部就班的开始商讨起圣诞礼物的名单了。
平安夜当天，一直下个没停的大雪竟然在中午的时候停下了，皑皑白雪泛着莹莹白光，看上去晶莹剔透极了。莉莉一早就带着仆役们在收拾房子，门厅处那一棵高大的杉树被挂上了彩条、各种小饰品和糖果，而厨房从早上开始就在准备大餐，整个空气中充满了糖浆的香气和食物特有的芬芳。
因为今天是平安夜，所以瑟西莉亚让庄园里的帮佣们将自己的家人也带了过来，现在那些孩子们正在外头跟着男士们在外头扫雪，孩子天真爽朗的笑声像是拨开乌云的手，午饭前夕，久未露面的太阳竟然从云层中探出了头，金丝一样的光线从厚重的云层中洒下来，将白雪都染上了一层黄金般的色泽。
“出太阳了！”正在茶室亲手写贺卡的瑟西莉亚开心的丢下了钢笔站起来快步走向了窗边，当她看到孩子们在外边已经堆起了一个老大的雪人，她那久违的童心瞬间又被激活了，“莉莉，我待会儿再回来写，我现在要和孩子们去打雪仗！”
她说着不待莉莉回答就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莉莉愣了一下才追在后边嘱咐她：“您先穿多点儿再出去啊！外边还是很冷的呐。”
结果瑟西莉亚充耳未闻，提着裙子就直接往屋外跑，幸好路德维希在门口拦住了她，将她拦腰一把抱了起来：“小姐，您穿的这么单薄是要上哪儿去？”
瑟西莉亚不满的扭动着：“放开啦，我现在觉得很热呐，根本一点都不觉得冷。”
路德维希摇头：“这怎么行？屋里燃着火炉，暖和的像春天一样，您自然是不觉得冷，可外头虽然出着太阳，温度却还是很低的，您赶紧去多穿一点儿吧，免得待会儿真的着凉了。”
其实瑟西莉亚说的都是大实话，现在的她可跟以前的她大不一样了，吃了那么些好丹药，血气足得很，当然不怎么觉得冷，而且她现在虽然说不上百毒不侵吧，但是感冒这一类的小毛病怕是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得了，偏生莉莉和路德维希两个还当她是弱质女流，每次她要出门的时候，不把她裹成一颗球就不甘心。
现在又被路德维希逮了个正着，莉莉已经领着两个侍女将兜帽披风、围巾和手套什么的全部捧了过来，瑟西莉亚无奈的无语望天，只好任由他们把自己像是圣诞礼物一样重重包裹起来。
跟孩子们玩了差不多一小时，莉莉就站在大门口招呼瑟西莉亚进屋吃饭了，玩的浑身冒热气的瑟西莉亚把那帮孩子也一起带进了大宅，吩咐莉莉带他们到厨房去吃些好吃的。
“哇，热死了，早都说了我不要穿这么厚嘛，不但行动不便还热的我要命。”瑟西莉亚边走就边在脱，斗篷大衣手套什么的落了一地，侍女们跟在她身后捡，难得见到这么孩子气的小姐，她们都在瑟西莉亚背后偷偷地笑了。
莉莉见她一头的汗，忙拿出手帕来给她擦了擦：“汗都还没收呢您就把外套给脱了，别忘了您的身体可才刚刚好了些哦。”
瑟西莉亚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外边真的一点儿都不冷，而且我的身体现在好的不得了，就你和路德维希老是大惊小怪的。”
莉莉闻言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我们这是关心您好吗？好了，快吃饭吧，茶室里还有一大摞的圣诞看等着您去写呢，而且再过一会儿，客人们就要陆陆续续上门了，也该是时候做准备工作了。”
瑟西莉亚乖乖应了声“好”，接过莉莉递给她的前菜，开始大快朵颐了。
那一大摞的圣诞卡，最后还是在莉莉和路德维希的帮助下写完了，当瑟西莉亚还没来得及去换衣服的时候，第一拨儿客人的马车就已经进入了拉斐尔庄园，莉莉只好一边抱怨着瑟西莉亚下午的时候不该去外边打那场雪仗，一边飞快的将她推到了楼上去更衣。
洗澡是来不及了，瑟西莉亚只草草的用毛巾擦了擦脸，然后就开始穿那套巨繁复的大礼服裙。那一套镶有许多水晶和珍珠的纯白色塔夫绸裙子是上次去帝都的时候由康奈利夫人送她的，瑟西莉亚虽然并不喜欢这么奢华的设计，但是不得不说，在这种重要的场合，还真是得有这么一套裙子来撑场面——尤其是当她从侧边的楼梯步下宴客厅的时候，那些宾客们惊艳的眼神着实让她少女的小小虚荣心得到了极大地满足。
“这么些时候没见，拉斐尔伯爵小姐又变得漂亮了许多呢！”说话的人是上次前夜祭时曾经打过交道的乡绅，这次接到瑟西莉亚的邀请，他们简直是受宠若惊极了。
“是啊，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呐，现在就已经到了十二月了，这一年各位还过得好吗？”瑟西莉亚步下楼梯，微笑着问候了他们，
“托拉斐尔小姐的福，这一年过得无比顺利，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年景啦。”年轻的乡绅见瑟西莉亚朝自己这边走过来顿时激动不已，脱口而出的话却让周围的人都笑了出来。
瑟西莉亚接过仆人送上的香槟轻轻朝他们举杯：“呵呵，或许应该说，我们展望明年会更好，希望今年的好运气能一直延续到下一年吧。”
“希望明年会更好！”乡绅们欢快的同时向瑟西莉亚举杯，就在此时，下一拨儿客人又到了，瑟西莉亚说了抱歉，就去招呼新到的客人了。
当时针慢慢走向九点的时候，客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只有镇长一家不晓得为什么还没有赶到，瑟西莉亚与到场的每一位宾客都打过了招呼交谈了几句，宴客厅的气氛到目前为止还算热络和融洽，不过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就是瑟西莉亚自己都已经有点儿饿了，所以她瞅了个空子将路德维希拉到了一边小声吩咐道：“路德维希，找个人去路上看看镇长的马车到没到？然后叫厨房再多备些稍微能垫垫肚子的点心来，那些腌渍橄榄之类的让我越吃越饿。”
路德维希闻言笑了两声，应了声“好”就快步走出了宴会厅，瑟西莉亚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肚子，心里有点儿懊恼下午因为赶着写圣诞卡而错过了下午茶。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门口负责通报的仆人终于宣告了镇长一家人的到来，瑟西莉亚总算松了口气，在镇长先生快步走进宴会厅的时候就迎了上去：“卡布里镇长先生，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到？”
镇长先生满脸歉意的对瑟西莉亚行了个吻手礼才答道：“真的是太抱歉啦，拉斐尔伯爵小姐，来的时候因为有一段路积雪太深，马车的轮子卡住了，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哦，上帝啊，那你和卡布里夫人还有小姐们都没事儿吧？”其实镇长夫人和镇长家的小姐们都在镇长背后，此时听到瑟西莉亚问起她们，这才赶紧走上前来向她行屈膝礼问好道：“我们都很好，谢谢拉斐尔伯爵小姐的挂心。”
瑟西莉亚又一一跟她们行过贴面礼寒暄了几句，镇长先生才用有点儿局促的表情再次跟瑟西莉亚说道：“拉斐尔伯爵小姐，我这次还带来了一位客人，他说在帝都的时候曾经跟您见过面，无论如何也想来再次拜会一下您，事出突然，没有先行跟您打过招呼，还请您见谅。”
镇长先生说着朝门口处指了指，没等瑟西莉亚抬头看过去，一个她算是熟悉的声音就在她面前响起了：“能赶上伯爵小姐您的平安夜晚会，真的是让我惊喜不已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非礼勿视
啊……又露出腐女的本性了……捂脸，冬天果然天高物燥咩？XD
“耶利米尓勋爵先生！？”瑟西莉亚见到来人小小的惊呼了一声。怪不得镇长先生的三个女儿每一个看起来都是红粉菲菲的样子，想来应当是这个费洛蒙永远爆发的耶利米尓先生的功劳了。
耶利米尓先生微笑着走上前去向瑟西莉亚行了个礼：“自从上次一别，伯爵小姐的风姿一直映在我的心里久久无法忘怀，恰巧这几日在卡布里镇长先生家中叨扰，听说小姐您要举办平安夜舞会，所以我也就厚颜跟着一起过来了，还希望您不要介意哦。”
瑟西莉亚伸出手去让耶利米尓先生行吻手礼，然后才好奇的问道：“耶利米尓先生与卡布里先生家是旧识么？”
耶利米尓轻轻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了一吻，接着才站直了身子：“是的，卡布里镇长先生与家父当年是校友，这些年来他们二位还保持着深厚的友谊，而我也承蒙卡布里先生照顾了，所以想趁着圣诞节的时候亲自来拜访一次以兹感谢。”
瑟西莉亚挑眉，这个理由听起来可不怎么给力，说她自恋也好，她始终觉得耶利米尓先生此刻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巧合，或者说，他此次前来拜访卡布里先生，应当就是为了她来的吧？
不过这种猜测还是自己在心里想想就好了，当面儿还是该寒暄就寒暄，该应酬就应酬，跟镇长一家和耶利米尓先生聊了一会儿，莉莉走进来询问瑟西莉亚是否可以开席了，瑟西莉亚这才笑眯眯的招呼众人前往餐厅用餐。
今天拉斐尔庄园的餐厅可是布置的漂亮非常，这时节不多见的鲜花装点在各处，平日里几乎不怎么用的纯银烛台和纯银餐具闪着耀眼的光芒，当客人们走进餐厅的时候，路德维希带领着一众美貌女仆和见习执事向众人鞠躬问好，礼貌周到的让人如沐春风。
但正在跟镇长先生小声谈话的瑟西莉亚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路德维希在看向自己时一闪而过的惊愕，她有点儿不明所以的看向路德维希，可是此时他已经恢复了神色自若。
“你刚才怎么了？”在路德维希扶着瑟西莉亚的手臂请她落座的时候，瑟西莉亚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询问了一句。
她明显感觉到了在她问出这句话以后，路德维希的动作顿时一滞，她向路德维希投去狐疑的一瞥，可路德维希却垂下了眼轻声说道：“不，没什么。”然后就快步离开了。
十二点还差一刻，晚宴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下结束了，接下来的活动就是要去拉斐尔庄园的小礼拜堂进行平安夜子夜弥撒，瑟西莉亚领着众人往礼拜堂走去，浑然没发觉队伍中已然少了一个人。
“米迦勒，实在没想到你居然会窝在这儿当一名管家啊。”拉斐尔庄园一楼一个较为隐蔽的阳台，耶利米尓先生闲闲的依靠在还有积雪未化的大理石围栏上，一脸兴味的看着站在阴影处的那一个颀长身影。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加百列？”路德维希微微先前走了一步，虽然大半张脸还是隐藏在阴影中，但是他那双犹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正在黑暗中熠熠发光。
耶利米尓先生换了个姿势正面对上路德维希，嘴角微挑的似笑非笑此时看起来几乎与路德维希一模一样：“呵呵，你说我来这里干什么？我亲爱的弟弟。”
路德维希听到那两个字顿时一僵，然后才用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说道：“我并不是你的弟弟，加百列，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啊啊，听你这么说我还真是伤心呐，我们明明是从同一个母亲肚子里出来的不是么？虽然我们不是同一个父亲，但是意外地我们两人竟然长得这么像呐，连你那位亲爱的小公主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都把我误会成你了，呵呵，米迦勒，若不是你的那位小公主，我还真不知道你在这儿呢。怎么？管家游戏很好玩么？那么为什么不到哥哥的庄园来做管家呢？哥哥一定会陪你玩的更开心的。”耶利米尓先生说着倾身向前撩起一束路德维希的黑色长发，“这么些年没见，你倒是出落得愈发漂亮了呐，我亲爱的弟弟。”
路德维希如遭电击般一巴掌挥开了耶利米尓的手，然后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结果整个人撞到了背后的墙上：“加百列，这里不再是福布斯堡了，我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可以任你为所欲为的小孩子，既然你现在是拉斐尔庄园的客人，我理当奉你为上宾，但若是你有什么不轨的企图，那么请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失陪。”
路德维希说着转身就要离开这个小阳台，但耶利米尓却无声无息的站在了他身后，冰凉的左手轻轻扣住了他的脖子：“真是冷淡的孩子呐，哥哥这么大老远的跑来见你一面，你就这样招呼久未见面的兄长么？你这个坏孩子……”
最后的声音结束在耶利米尓胶着在路德维希脖子上的双唇中，原本可以推开他的路德维希在这一瞬间全身猛地僵直，脸色也开始发青，直到耶利米尓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圈微微渗着血的细密牙印然后满意的轻笑着离开，路德维希还僵在原地像是彻底石化了。
好不容易尘封的那一段黑暗记忆，因着耶利米尓的到来被重新血淋淋的揭开，路德维希痛苦的握紧了拳头，强迫着自己不要去想起来。
那一段被这两父子当玩物的岁月……就这么忘了吧，对，忘记吧……
“上帝，路德维希先生！您怎么了！？”
路德维希在平安夜病倒了，发着高烧陷入了昏迷，不过幸好之前已经安排好了活动流程，所以即使没有全能的管家在旁边打点，拉斐尔庄园的平安夜晚宴举也办的很成功。
那些住的比较近的乡绅和村子代表家庭在参加完舞会以后就乘马车离开了，而镇长先生一家因为住的实在太远，所以暂居在拉斐尔庄园。
舞会结束以后，瑟西莉亚上楼去换了衣服洗漱完毕，想了想，还是决定下楼去看看路德维希的病情，于是她披了一件晨袍就踩着毛绒拖鞋下了楼，但是就在她走到楼下正要转去路德维希所住的房间时，她看到一个很是眼熟的背影先她一步走了进去。
“耶利米尓先生？他怎么会去路德维希的房间？”瑟西莉亚暗自嘀咕了一声，也悄无声息的走上前去想看看耶利米尓先生到底搞什么鬼。
路德维希的房间就是原来法兰索瓦兹的房间，为了时刻能注意到外头的动向，所以这个房间的隔音并没有做的很好，在房间里只要大声的说话，外边几乎都能听得清楚。
瑟西莉亚原本想敲门进去，但是手已经伸出去了，她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缩回手，反而蹑手蹑脚的伏在门板上听里边的声音，想要听看看耶利米尓先生和路德维希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虽说这房间的隔音并不是太好，但是耶利米尓先生专门压低了声音说话，所以即便瑟西莉亚已经整个人贴在了门上，也只是模糊地听到了他有说话，但是内容却根本没有听清楚。其实瑟西莉亚以前就怀疑耶利米尓先生和路德维希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了，毕竟他们两个实在是长的太像了，若说是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光是两人那一头英菲艾斯根本就不多见的黑头发就已经太巧合理，何况还是两个都帅的这么没天理的家伙？耶利米尓先生和路德维希的五官也有相似之处，不然她也不会在第一次见到耶利米尓先生的时候就把他误认为是路德维希扮装的了。
正当瑟西莉亚在心里碎碎念的时候，房间里忽然传出了模糊地痛苦呻吟声，听起来好像是路德维希发出的，而且不一会儿，这呻吟声骤然变响，让贴在门板上偷听的瑟西莉亚吓了一大跳。
[耶利米尓先生不会是在伤害路德维希吧？]脑海中自动浮现了耶利米尓先生扼住路德维希脖子的画面，瑟西莉亚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可是在她家，而且路德维希还是她的管家，断可不能让人随意伤害之！思及此，瑟西莉亚马上伸手想要去转动门把手，但是门锁从里边锁住了，瑟西莉亚无法，只好倒退一步，深吸一口气，直接飞起一脚把门踹了开来。
“不许……呃……”原本威风凛凛顺势跳进了房里的瑟西莉亚在看到了眼前的状况时，心里头第一个念头是想戳瞎自己的眼睛。
瑟西莉亚坚决不肯承认自己看到了门户大开的耶利米尓先生正抱着光溜溜的路德维希做活塞运动，原本下意识的她就想道歉然后退出去，但幸好她的脑筋在受到这么重大的刺激以后还转的这么快，她忙垂下眼默念“我什么都没看见”，口中却大喝道：“你，你们在干什么啊！！不对，耶利米尓先生，请问你在对我家的管家做什么！”
耶利米尓被瑟西莉亚撞破了好事也根本不回避，还在大开大合的活动着，那让人脸红心跳的摩擦声和路德维希苦苦压抑的呻吟声几乎刺激的瑟西莉亚要落荒而逃了。
“哦呀哦呀，没想到伯爵小姐还有旁观的嗜好？呵呵，你不是看出来了嘛？这家伙是我的弟弟和，玩物……”耶利米尓懒洋洋的声音听起来倒是不像沉浸在肉/欲中，而且他话中的玩物一词，成功的激起了瑟西莉亚的火气。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天使的手
倒霉的我今天又头痛又想吐……起点还这么不给力，一直卡到现在才可以更新……泪奔
瑟西莉亚最近在仙境小庵经过特训，又被喂了那么多功效显著的丹药，所以无论是体能方面还是格斗技方面都有所提高，让她最为得意的莫过于她那将近百发百中的投掷技术了，无论是刀叉还是筷子，在她手里都能变成凶器，所以……嚣张故我到让人火大的耶利米尓万万没有想到，瑟西莉亚竟然随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门把手，一个投球动作就把他给砸晕了。
尽量不去看那让人害羞的地方，瑟西莉亚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去用被单将惨遭蹂躏的路德维希给抱了起来，等她刚做完这件事，外边就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想必应当是家中的仆人听到她破门的声音前去叫了侍卫队的成员到这儿来看看情况吧。
瞥了一眼被砸昏而且门户大开的耶利米尓，再看看状况凄惨已经昏死过去的路德维希，瑟西莉亚无奈的叹了口气，直接扯开自己的晨袍大叫了一声：“耶利米尓先生，你想干什么！？”
于是乎，直接被抓了现行的耶利米尓先生，被随即赶到的拉斐尔侍卫队给扁成了猪头。
“荒谬，荒谬！你到底在想什么？怎么可以做出这么不体面的事情来？”被吵醒的镇长先生在听说了耶利米尓意图对瑟西莉亚施以非礼的时候差点吓得心脏病发，鞋都没顾得上穿就直接跑到了楼下的小客厅对耶利米尓破口大骂。
瑟西莉亚借口惊吓过度带着路德维希躲回了自己房间，只留下气的七窍生烟的莉莉抱着胳膊对镇长先生施压。
瑟西莉亚的房间，瑟西莉亚将莉莉留下来陪伴她的女仆全部给支开了，然后才翻找出她在仙境小庵带出来的奇效药膏来给路德维希治疗。
路德维希的其它地方倒是没有多大的伤处，就是那个地方看起来伤的颇为严重，瑟西莉亚觉得尴尬极了，拿着药膏踌躇了半天都没敢下手，犹豫了好一会儿，本是昏迷中的路德维希终于悠悠转醒来了，瑟西莉亚松了口气，赶紧找出一颗外敷内用都很有效的丹药来塞进了他嘴里，不多会儿时候，路德维希就睁开了眼睛。
“醒了吧？身体能动吗？那什么，我这里有药膏，你自己抹一下受伤的地方，我不会看你的。”瑟西莉亚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灼伤了，粗鲁的将路德维希拖起来让他倚着床头，再一把将手中的药膏罐子塞到了他的手中，然后就背对着他坐到了一旁的躺椅上等着他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等了许久，瑟西莉亚才听到很轻的布料摩擦的声音，然后就是那有些让人难堪的液体渍渍声，瑟西莉亚觉得自己都快要变成一个火炬熊熊燃烧起来了，再这么沉默下去，她都恨不得要夺门而出了。
“那个，你还好吧？”这种蠢话才刚说出口，瑟西莉亚就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遇到这种事情，即便是男人也不会觉得比较好过一点吧？
“咳咳，那个，我问错了，你你你，那个……”向来伶牙俐齿的瑟西莉亚第一次觉得自己词穷了，绞尽脑汁也不能想出更好的问题，身后的路德维希又是一言不发，她尴尬的都巴不得地上现在赶紧出现一个大洞能让她掉下去才好。
“……我上好药了。”凝滞到让瑟西莉亚觉得几乎都要窒息的气氛终于被路德维希轻轻地打破了，瑟西莉亚摸了摸鼻子，磨磨蹭蹭的转过身去，眼睛却始终不敢往路德维希那边看：“嗯，那一罐子药膏你就留着吧，再上两次药马上就会好了。”
路德维希小小声的说了“谢谢”，两人之间又是一阵难言的沉默。
瑟西莉亚抿着唇偷眼觑着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地路德维希，见他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她仰天长叹了一口气，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叫道：“啊啊，我受不了了！真是的，不就是被男人上了一次吗？你要不爽的话就下去揍他一顿啊！你不是很厉害的吗？飞檐走壁刀枪剑戟（虾米？）你不是都拿手的很吗？干嘛这次被人偷袭还不回手？乖乖任他污辱！你真的是路德维希吗？请问我现在可以先给你一拳吗？”
瑟西莉亚说动手就动手，一跃而起走到床边扬手就给了路德维希一耳光，虽然她自觉只用了三分力，可路德维希苍白的脸还是瞬间就肿胀起了大半边。瑟西莉亚扶着路德维希的肩膀摇晃着他：“回手啊！你这个白痴！来跟我打一架！你别小看我哦，我现在可是绝对不会输给你的，你就等着挨揍吧！”
但任由她快要把路德维希摇到散架，那位仁兄还是一副行尸走肉的德行，就像原本骄傲自负意气风发的那个路德维希刚才已经被彻底杀死了一样。
“喂，路德维希，不要摆出这种要死不活的样子啊，我真的会揍你哦！”看着他这副样子，瑟西莉亚是心焦又生气，不过嘴上虽然说要揍他，但是拳头却是无论如何也下不去。瑟西莉亚苦恼的看着路德维希：“喂，不要这样啊，这个不是你来的，原来的路德维希是什么都不怕的，可以一个人挑掉一整个盗贼团，也可以拿着枪将邪恶的巫师打飞，快点醒过来啊，不要碰到这种事就缩到壳里边去，路德维希，醒来啊！哎哟！”
越说越来气，瑟西莉亚气不过竟然用自己的头去撞路德维希的头，很大的“咚”一声过后，倒是瑟西莉亚抱着头扑在床上痛到打滚。
“噗……”之前看似一直没反应的路德维希终于被瑟西莉亚逗笑了，他拉过瑟西莉亚，伸手轻轻揉着她额头上肿起来的地方：“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这样会让我舍不得离开的啊。”
听路德维希说出离开，瑟西莉亚立即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她伸手再次在路德维希的额头上弹了一记才怒道：“离开？什么离开？你敢就这样一走了之试看看！当初可是你说的会代替法兰索瓦兹守护我的！出尔反尔，小心法兰索瓦兹代替天神惩罚你！”
路德维希苦笑：“但被你看到了这么不堪的场面，我真是没有脸面再在你的身边呆下去了。”
瑟西莉亚又在他另外一边的脸颊上轻轻拍了一巴掌：“乱讲，明明你就是被害人啊，干嘛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刚才我说耶利米尓是想要非礼我啦，虽然这个借口确实非常的烂，但是庄园里的人都要气疯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反应过来为什么耶利米尓会在你的房间非礼我吧？咳咳，扯远了，对了，刚才我听耶利米尓说你是他弟弟？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路德维希闻言脸色顿时一黯，瑟西莉亚看他一脸痛不欲生的样子，还是拍了拍他的家浜说道：“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只是耶利米尓既然是你的哥哥还对你做出这样子的事情来，我一定不会轻饶他的，我会写信给律师先生，请他帮忙想办法整垮耶利米尓。”
路德维希看着小拳头捏的嘎巴嘎巴响的瑟西莉亚，没什么血色的嘴唇终于往上勾起了一咪咪：“真的是谢谢您呐，小姐。那么，请问您愿意听一个不那么让人愉快的故事么？”
瑟西莉亚听了这话怔了一下：“路德维希，若是真的很难过的话，那么就不要勉强自己说出来吧。”
路德维希却摇了摇头：“以前是自己一个人面对实在太痛苦，所以选择遗忘，但是现在有小姐愿意陪在我身边听我说话，让我觉得那或许也不是太难面对的事情。其实第一次见到小姐的时候就觉得小姐像是洁白无瑕的天使，有着能治愈人心的力量，那个时候我就想着，或许在您的身边呆着，也多少能沾染到一点荣光获得救赎，所以才在那种时候提出要当您管家这么不合时宜的要求，不瞒您说，在您身边工作的这一段时间，是我这一生中度过的最愉快的时候。”
瑟西莉亚被他夸得红了脸，讪笑着给了他一肘子嗔道：“哎哟，说这些干什么，你也帮了我很大的忙啊，在法兰先生离开我们以后，整个庄园多亏有你的接手才不至于乱成一团，我也才能更专注的做自己的事情，咳咳，好啦，我们俩儿就别互捧了，你赶紧告诉我吧，你跟耶利米尓到底是个什么冤孽关系？”
瑟西莉亚说着抓住了路德维希的双手，她的小手柔软而暖和，奇迹般的将坚定的信念传达到了路德维希的心里：“不要害怕，无论是什么事情，那都已经是过去式的了，路德维希还是路德维希，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路德维希低头看着那一双泛着温润光芒的奶白色小手闭了闭眼，很久很久以前，他被关在那个黑暗的小阁楼中，那唯一一扇窗子上画着的就是这么一个有着柔软可爱小手的天使，每当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那位天使就会在金色的光芒中向他伸出手，似乎年幼的他一举起手就能够到，但那时的他实在太小，即使垫高了脚尖，却总是离天使的手还有那么一段距离……
现在，天使是不是主动握住了他的手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 路德维希的过去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叫做米迦勒的私生子，父不详，但他的母亲却是风传整个斯班里司国的上流社会男子都跟她有过风流债的超级荡/妇。
米迦勒从小就在修道院的孤儿院中长大，虽然因为他太淘气时常受到修女的责罚，但是在孤儿院的日子还是过得相当愉快的。然而在他十三岁的时候，他那位风流一世的母亲死了，而最为奇异的就是，虽然他的母亲夜夜笙歌，但这一辈子只生了两个儿子，米迦勒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同母异父哥哥据说被他的亲生父亲接了回去继承家业，所以母亲这边丰厚的遗产就由仅剩的这个儿子来继承了。
从天而降这么大一笔遗产，米迦勒有点儿无所适从，可更加让他无所适从的事情紧接着而来，在母亲的葬礼上他见到了一位彬彬有礼的绅士，那位绅士用怀念且慈爱的眼神看着他，然后用深情的声音告诉米迦勒：他是他的父亲，此番前来，正是希望将他接回去一道生活。
打从记事起就在孤儿院生活的孩子，若说是没有一丁点儿向往家庭生活那才是骗人的，米迦勒也不例外。何况这个自称是他父亲的人看起来温文尔雅是个很好的人，米迦勒自然也就欣然答应与他一起回家共同生活了。
父亲的家在英菲艾斯，米迦勒来到了一个全新的环境，而且在父亲家里，居然还有一个哥哥等着他。当米迦勒看到那位兄长的时候，他更加确定自己就是父亲的孩子了，因为那位叫做加百列的兄长跟他一样有着尤洛浦大陆也少见的黑色头发（两人的母亲是纯黑头发），更别说两人还有着异常相似的轮廓。
“欢迎你来到这里，我的弟弟。”兄长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有着嗜血的残忍，但被巨大幸福感冲昏了头的米迦勒却以为这是兄长情真意切之言。
入住庄园的第一个夜晚，幸福感尚未散去，无边的痛苦就将米迦勒所有对于未来的幻想完全碎成了齑粉，直直地将他拖入了无边的黑暗深渊。
他被父亲和兄长轮流强暴了。
从此夜复一夜的可怕恶梦开始了，每当夜晚降临的时候米迦勒就会吓得瑟瑟发抖，可年仅十三岁的他就连抵抗都显得太过于无足轻重，而且每次反抗换来的就是更残暴的对待，有许多次他差点儿就被弄死了——或许真的能够在某一次的暴力中死掉，对他而言才是更好的解脱吧？
为什么会这样呢？米迦勒在到十五岁的两年间不止一次的问这个问题。即使知道所谓的父亲和兄长都是因为他那位交际花母亲而发着了魔发了狂，他却想不通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待他？他明明也只是个被抛弃的累赘而已，不是吗？
在米迦勒十五岁的一个夏日午后，他终于从那个地狱般的牢笼中偷跑了出来，没有钱，没有认识的人可以投靠，他甚至没有一双鞋子，但自由的气息是如此的甘甜美妙，让他觉得即使下一秒就死去也可以瞑目了。
可是米迦勒并没有死掉，在他因为饿得受不了却没有其它赚钱的本事而不得不铤而走险去做小偷的时候，他不巧的，或许应该说是太凑巧的，偷到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米迦勒下手的对象，是来英菲艾斯旅游的法比昂国当德莱齐子爵，而这位有着奇怪姓氏的子爵另外一个隐藏身份，就是整个尤洛浦大陆都赫赫有名的怪盗：亚森*罗宾！（嗯嗯，这可是法国顶岗上有名的国宝级怪盗哦~XD）
当德莱齐子爵并没有把米迦勒交给英菲艾斯的警察，他在听了米迦勒悲惨的身世以后，就将他以养子的名义带回了法比昂，在明镜湖边的明净居，改名为路德维希的米迦勒在当德莱齐子爵和他那位慈祥的祖母关怀爱护下，总算摆脱了那两年的恶梦梦魇，并且在当德莱齐子爵的教导下，成为了新一代的怪盗。
米迦勒原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踏上英菲艾斯的土地，可是当德莱齐子爵却在英菲艾斯有相当多的生意业务，作为当德莱齐子爵的养子，他自然得为养父多少担待一些，所以在他学业有成之后，他也开始偶尔的跟随着当德莱齐子爵来往于英菲艾斯和法比昂之间，而在英菲艾斯的闲暇之余，他就化名为菲利安不时劫富济贫磨练盗贼技艺，没想到却因此交上了一群绿林朋友。
这样优哉游哉的日子过了好几年，直到他接到了有人冒着野狼盗贼团的名字要去洗劫一个只有女人小孩的庄园的消息。由于以前的经历，他对于没有抵抗之力的女人和小孩都特别照顾，所以听闻这个消息以后，他立即从法比昂赶回了英菲艾斯，然后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了那个庄园。
当他站在那幢大宅的房顶上往下看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虽然她的年纪看起来还很小，但是她那种大无畏的气势让她看起来就像是远古神话中的女战神。
远远地看着那少女似乎散发着光芒的身影，米迦勒觉得自己应该跟随在她左右，听从她的差遣，就像是神话中响应女神号召的战士，即使为了她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所以在帮她解决了那些碍眼的臭虫以后，当他得知她的管家在这次的战斗中不幸身亡，他的脑子里突然bingo一声，觉得这就是上帝专门为他留下的机会，想要成为她的管家和守护骑士的想法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脱口问出，而她，竟然答应了。
她真是一个奇妙的小东西，看起来柔弱无害，可实际上她凶悍的不得了，不但主动要求学女孩子从来碰都不愿意碰的格斗技，还刻苦的练习射击、击剑等各种实战项目；原本以为她应该是个娇滴滴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但是她却有着与成年人都不遑多让的精明，偌大的庄园被她打理的有声有色，领地上的子民也对她爱戴有加。
米迦勒似乎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但是她所有的坚强和强悍却是当年的他不曾有的，他不止一次的对她感到过嫉妒，可更多的却是想要继续呆在她的身边，亲眼见证她到底能成长为怎样的一个人？
只是，本想着偌大个英菲艾斯，萨奇多郡与那两父子的领地离得还有这么远，碰到的几率应当不大才是，没想到孽缘终究是孽缘，少女去了一次帝都，竟然就再次将他生命中的煞星给招惹了回来。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了，但实际面对到那个所谓哥哥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堪一击了，甚至只是被他小小的在脖子上咬了一口，身体的防御机制就瞬间飙到了最高变成了昏倒发烧，然后在他再度来犯的时候也无能为力，只能像以前无数次的那样被他为所欲为。
他还真是个没用的男人呐。
“怎么会呢？我觉得路德维希很厉害，是个真正强大的人。能够直面最黑暗的过去，路德维希比我是强大多了。我可是到现在都不怎么敢想起法兰先生呢。”瑟西莉亚见路德维希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施施然走去茶几旁给他倒了杯温水，“再说呢，你不是说你还有养父当德莱齐子爵先生和碧可洛蒂祖母在你身边吗？上帝给你关上了一道门，但是会在另外一个地方开一扇窗给你，出身并不是你能够选择的，但是命运你却可以自己把握，不是么？”
路德维希端过水杯小小口的喝了小半杯，然后才向瑟西莉亚微微笑着说道：“说出来舒服多了，而且这么跟小姐您一说，觉得好像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看来我还是太过软弱了些，真是让小姐看笑话了呢。”
瑟西莉亚却耸了耸肩，走上去伸手揉了揉他的头：“你那个年纪遇到这样的事情，只能说是你的父亲和哥哥实在是太坏了，你并不污秽，也完全没有错，不可以把所有的罪过都揽到自己身上来哦。”
路德维希拉过她的小手抵在额头一脸虔诚的说道：“那么您愿意代替上帝赦免我的罪么？”
瑟西莉亚愣了一下，失笑：“我也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人而已，怎么能够代替上帝赦免你的罪呢？再说，路德维希你也并没有什么罪过啊。”
路德维希摇头：“不，在我的眼里和心里，您就像是我小的时候在修道院被关禁闭时，阁楼那一扇彩绘玻璃窗上的天使一样，她总是在我觉得害怕而哭泣的时候向我伸出手，虽然那时候我实在太矮小没办法抓住她的手，但是现在您却主动抓住了我的手。我希望能在您的口中听到赦免我的罪。”
瑟西莉亚闻言抿了抿唇，终究还是伸过另外一只手按在了他的头顶：“以慈爱天父的名义，我，瑟西莉亚*拉斐尔，赦免米迦勒*路德维希的罪过，从此你的灵魂将受到天堂之光的照耀，驱逐一切黑暗，获得永生的安宁。阿门。”
路德维希使劲儿眨了眨眼，眨去了眼眸中的湿气，然后诚挚的对瑟西莉亚说了一声“谢谢”。
第一百二十七章 离开
“小姐，小姐……”瑟西莉亚和路德维希一直聊到了差不多午夜，然后瑟西莉亚才抵不住睡意来袭趴在床边睡昏了过去，但是当早晨来临，莉莉叫醒她的时候，瑟西莉亚却发现自己不知道啥时候竟然睡到了床上，而原本该睡在床上的路德维希却不见了踪影。
“镇长先生说发生了这事儿没脸见您了，本来昨天半夜的时候就想把那家伙带回去镇上处理，可是天黑路滑的，我就把他们劝下来了，等到今天早上天刚亮的时候，镇长先生就坐不住了，跟我们庄园上借了一队侍卫押着耶利米尓那混蛋回去了，走的时候镇长先生说一定会秉公处理不偏不倚的，所以请您放宽心好好休息。”莉莉看起来余怒未消且有着一夜没睡的疲惫，她忙碌的给瑟西莉亚准备着要替换的衣服，又让侍女去准备洗澡水，瑟西莉亚有点儿茫然的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什么似地急忙转头问莉莉道：“对了，路德维希呢？他上哪儿去了？”
他昨天伤的似乎不轻，即使用了那个活血生肌膏，若是不好好休息一两天，伤处怕还是难以愈合。
不过莉莉听到瑟西莉亚问起路德维希，表情似乎变得更臭了，手上的动作也变得更为粗暴了些，首饰盒几乎是用摔得放在了梳妆台上：“哼，那个路德维希，昨天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作为我们庄园的管家竟然连个面儿都没露，而且还要小姐照顾他那么久，可结果呢？小姐您的好心得到了什么回报了？该死的，他竟然留书离开了！实在太过分了！小姐您对他那么好，即使知道他……咳嗯，还收留他做我们庄园的管家，他生病了您还衣不解带的照顾他，他却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偷偷摸摸的走了。啊啊，我得赶紧去清点清点家里的东西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眠不足，莉莉说起话来也是颠三倒四的，瑟西莉亚还不算太清醒的脑筋反应了一会儿，才总结出路德维希好像已经留书离开了拉斐尔庄园的消息……什么？留书出走？瑟西莉亚立即跳下了床，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上就追莉莉去了：“莉莉，等一下，你说路德维希留书出走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莉莉回头一看，瑟西莉亚竟然鞋子也没穿的就跑了出来，立即沉着脸倒回来将她推回了铺着厚厚长毛地毯的温暖房间：“怎么又不穿鞋子就跑了出来？小姐难道还是小孩子吗？刚从被窝里爬出来也不多穿一件衣服，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瑟西莉亚对莉莉的碎碎念彻底没招儿，只得等她念到差不多了，才在她帮自己套衣服的时候忙抓住她问道：“那个，路德维希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了？”
莉莉怒气冲冲的瞟了她一眼，然后才从围裙的口袋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她：“喏，这就是他今天早上留在屋里的信，上边就一行字：‘小姐，谢谢您的照顾，等我真的重新准备好了，我回再回来报答您的恩情。’然后就是一张面额还算可以的支票，若不是看在他还留下了一张支票作为报答，我早就叫罗格他们去把这忘恩负义的小子抓回来胖揍他一顿了。”
莉莉越说越来气，瑟西莉亚自然不能将昨天刚得知的曲折事实转告给她，所以也就只能由得她嘴不停歇的一直咒骂着路德维希，心里苦笑着想说路德维希现在是不是正在喷嚏连连。
打开那并未封口的信封抽出一张薄薄的纸，上边的留言真的就正如莉莉转述的那样一字不差，然后就是还有一张金额不算小的支票，瑟西莉亚稍稍计算了一下，好像正好是路德维希月薪的双倍。
“嗬，果然是不差钱啊。”瑟西莉亚将那张支票折好放回信封里，她多少是能体谅路德维希不告而别的做法啦，毕竟在这里被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换做是谁也不想继续呆下去吧？再说现在已经被耶利米尓发现了他在这里工作，就算耶利米尓被她诬告暂时官司缠身脱离不了，可还有耶利米尓的老爸呢！到时候会不会新仇旧恨一起算，连带着拉斐尔庄园也被牵连进去？
瑟西莉亚叹了口气，在心里对路德维希说了一句“保重”。
路德维希不告而别，拉斐尔庄园又没了管家，即使莉莉念叨着开春了一定要马上再招一个管家回来，可路德维希以前住过的房间她还是每天让侍女去收拾的干干净净，路德维希留下的衣服和物品也都照着原来的样子摆放着，似乎就等着主人回来的那一天一样。
不过这个时候突然没了管家也没什么大碍，现在是寒冬，根本没什么客人上门，瑟西莉亚主动和莉莉一道分担了庄园里的工作，庄园的日常运转根本没有问题。而瑟西莉亚也享受着这难得的清净时光，每日里只是看看书弹弹琴，偶尔和庄园里的孩子们打一场雪仗，整个拉斐尔庄园呈现出一片平静安详的气氛。
圣诞节之后没几日就到了新年，因为今年财政收入比较多，瑟西莉亚便也就大方的给了庄园上下的仆人们发了双薪，还有一周的轮休假期让他们回去跟亲人们好好过个节。瑟西莉亚的大方让让佣仆们都感恩戴德不已，临走的时候纷纷邀请瑟西莉亚有空的话一定要到自己家里去玩两天体验体验乡下的生活。
瑟西莉亚一一笑着应承了，但谁都知道这都是客套话，说说也就算了，根本不用记挂在心上。
关于耶利米尓先生一事，镇长先生确实如他所言对耶利米尓做出了关押判决，但耶利米尓是帝都贵族，并不是一个小小萨奇多郡的镇长能管制的了的，所以关押了两天没办法就给释放了，为了这事儿镇长先生还专程写了道歉信给瑟西莉亚，生怕瑟西莉亚会因此迁怒于他。
其实瑟西莉亚这边在耶利米尓被带走的第二天就做出了应对，只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律师先生居然跑到了温暖的斯班尼斯国南部去度假，他的秘书答应会在第一时间联系上他请他处理此事，但瑟西莉亚的意思是一定要尽快严惩耶利米尓先生，所以在措辞上也比较强硬，那可怜的小秘书只好含着泪狂拍电报召唤律师先生，可惜到现在仍旧没有回音。
而莉莉经过这么一段时间，对于非礼这件事也已经猜到了一个大概，毕竟当时这事儿发生在路德维希先生的房里就已经非常蹊跷了，而本应是受到惊吓的小姐却在事后还有心情照顾重病昏倒的路德维希，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只是猜测归猜测，莉莉旁敲侧击的问过瑟西莉亚好几次，都被她蒙混过关了，莉莉便也就知道这事儿实在说不出口，于是也就心知肚明的不再问了。
佣人们离开大半的拉斐尔庄园更显得冷清了起来，因为没有人，为了节省燃料，所以许多地方都不再终日燃着壁炉，以至于现在拉斐尔大宅的温度比之外边的数九寒天还来的更低一些。
为了让身体暖和，也为了让格斗技能不至于生疏，瑟西莉亚每天加大了运动量，总是练得大汗淋漓了才愿意从练功房出来。
“小姐您是女孩子呐，每天这样练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女孩子就该文静一些才好吧？”庄园人手不够，很多事情都要莉莉亲力亲为，以前瑟西莉亚练功的时候旁边都有三四个侍女准备着，现在只有莉莉一个人又要给她加外套又要将茶水递上去给她，还得在她坐下后帮她按摩腿部和手臂放松肌肉，以免日后她变成肌肉横生的可怕模样。
瑟西莉亚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温热的茶水，然后才随意的用袖子擦了擦满脸的汗水，这么酣畅淋漓的运动过后身体不但没有疲惫感，反而觉得比平时更轻盈，想来应该是仙境小庵的神奇丹药的效用了。
“哈哈，你老是让我当文静的小姐，可是不正因为我会格斗技能，所以才能几次三番的避开了别有居心之人的袭击吗？莉莉，学多一两门防身技能是没坏处的。”瑟西莉亚大笑着将水杯塞回了莉莉的手中，然后将披在身上的衣服又给脱了下来，看她的样子，今天似乎还想再多练习一会儿。
莉莉无奈的抱着衣服和水杯站到了一旁，心里想着：如果她家小姐超级能打的事情被传了出去的话，应当会把所有的求婚者都给吓跑吧？唉……在天堂的老爷夫人应该也很着急了吧？小姐眼看着就要十七岁了，亲事还没有着落，可惜拉斐尔家族这一支就剩下小姐了，也没个长辈可以帮帮忙，真是让人心焦死了。偏生小姐还是个小孩性子，对于情啊爱啊什么的还一窍不通，上帝啊，如果你能听到莉莉的心声，是否可以请你劈一道雷下来让她家小姐开开窍呢？
第一百二十八章 疫病来袭
新年假期结束了，放假的仆人们渐渐都回到了拉斐尔庄园，由于假期过得很是愉快，所以这些仆人们做起事情来也很有活力，让原本沉寂的大宅也变得像是有了生命力。
因为这些仆人们在放假回乡的时候总是吹嘘着拉斐尔小姐是一个多么善心多么体谅下人的好主子，又说在拉斐尔庄园里好吃好住薪水也够高，简直就把在拉斐尔庄园当仆人一事说成了天上地下最好的职业一样。于是在如此的口口相传之下，连不少别的领地的自由民们都心痒痒的想到拉斐尔庄园来谋求一份差事。
打发走了今天第三批来请求当仆人的平民，莉莉觉得有些疲累的吁了口气，她向来信奉用最少的人做到最好的事，像别的庄园那样佣仆动辄几百号人，她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且是严重的铺张浪费，目前拉斐尔庄园的人手绝对够用，所以她根本没有要再增加的打算，加上这些来询问请求的多是别的领地的自由民，若是随意就招进了庄园，到时候说不定会跟别的领主闹出矛盾来呢。
精明的莉莉可不会干傻事儿。
稍微喘了口气，正当莉莉拍了拍裙子准备起身回屋继续工作的时候，一个虚弱到几乎被寒风吹散的女人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这位尊贵的小姐，请问您就是拉斐尔小姐么？”
莉莉闻言回头看向来人，入目却是一个裹着破旧单薄斗篷还蓬头垢面的女人，她看起来似乎有什么病，蜡黄的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经历过痢疾一事的莉莉立即警觉了起来，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让她接近大宅，还是赶紧打发了她的好：“不，我不是拉斐尔小姐，我是这个庄园的女仆长，抱歉，本庄园的会客时间已经过了，请你离开吧。”
那女人憔悴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噢，真的很抱歉，我是，我是听说您这儿在招仆人，而且这儿的小姐是一位一等一的大好人，所以才从旺达郡走到这儿来想碰碰运气的。”
“旺达郡？”莉莉听说了女人的来处，有点儿吃惊，那地方离他们庄园可还很是有些距离呐，即便是坐马车都要花个一两天的时间，这女人是光靠双脚走来的么？
思及此，莉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女人的脚，果然已经冻得肿胀发黑还皲裂了……咦？怎么好像还看到了一双更小的脚？
“你斗篷里还有什么人？”看那个脚的大小，应当还是个很小的孩子，于是原本打定主意要赶走女人的莉莉又开始心软了。
那女人听到莉莉的问话，忙掀开自己破烂的斗篷，一个瘦小的、脏兮兮的、同样穿着单薄衣裙的小女孩就出现在莉莉的眼前了。那孩子似乎非常怕生，偷看了莉莉一眼就拼命的往女人背后躲去，那女人低声吩咐她让她给莉莉问个好，她也只是一味的摇头。
看着这对可怜的母女，莉莉伤脑筋的抚着额头，赶人的话无论如何是说不出口了：“喂，你们两个，从那边的侧门进去，有一个放置杂物的小房间，你们在那儿等着，我去给你们拿些吃的和御寒的衣物吧。”
虽然没办法收留她们，但是莉莉也做不到见死不救，这大冷天的，这两母女就裹着那么一片破破烂烂的斗篷，怕是没等走出他们拉斐尔庄园的范围就会被冻死了吧？
那女人听说莉莉要给她们食物和衣物顿时喜出望外，不停地对莉莉弯腰鞠躬说着谢谢，莉莉有些别扭的冲她们点点头，然后就指了指侧门的位置：“从那边过去，千万不要惊扰到别人。”
她说着就快步走进了大宅去了，女人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那气派的大门后，开心的搂了一下她的小女儿：“好了，玛丽安，我们总算遇到好人了。”
小女孩似懂非懂的含着手指看着自己的妈妈点了点头，然后就跟她一道循着刚才莉莉指过的小门走了过去。
莉莉没有让其他人知道她准备款待一对乞丐母女，她飞快的走到厨房闷头拣了一小篮面包，切了一大块烤的喷香扑鼻的猪肉，见锅子里还炖着番茄牛肉浓汤，她想了想，还是装了两碗准备让那两母女暖暖身子，最后她又打了一壶热牛奶，然后才拎着餐篮往那个小杂物间走了过去。
当莉莉推开门的时候，那两母女立即触电似地跳了起来一脸谦卑的看着她，莉莉示意她们坐下，然后将手中的餐篮放在了杂物间一角的小桌子上，那两母女闻到餐篮里不断飘出的面包和烤肉香味频频咽着口水，但莉莉没有招呼她们，她们也就没敢擅自上前。
“我觉得你们先洗洗手比较好吧？”莉莉将食物一一摆上了桌，回头却看到她们俩儿乌黑的手，莉莉皱了皱眉头，觉得最好还是先让她们梳洗梳洗。
叮嘱她们先别乱动，莉莉就出去打水准备给她们洗洗手，因为莉莉还转去厨房打了点儿热水并且再去拿了几件厚实的衣服，所以这个时间稍微有点长，可当她再次回到那个小杂物间的时候，那两母女虽然眼睛都已经黏在桌上的食物那儿了，可还是听话的一动没动。
[看来还是懂点礼数的啊。]莉莉这么想着，将水盆放到了另外一边的小桌子上，然后招呼她们前去洗手。
莉莉帮着小女孩擦手的时候，才发觉她的体温高的吓人，而且恢复了本来颜色的小手和脸上竟然有着红色的斑点，莉莉心中悚然一惊，忙转过去看那个女人，结果没想到那女人的脸上也有着不少红色的斑点。
“上帝啊！你们得的是什么病？”莉莉心里浮现了一个可怕的疾病名字，恐惧感让她连那个词儿都没办法说出来了！如果这母女俩儿真的是那个病的话，那她不就等于是把死神带回家来了？
那女人闻言，下意识的遮了一下她的脸，然后才挤出笑容虚弱的答道：“好像是得了感冒了，我和玛丽安都有些发烧。不过请您放心，真的不是什么奇怪的病！”
“不，不行！即使我再同情你们，我也不能再收留你们了！我不能冒着让我家小姐得病的风险！所以请你们离开！这些食物和衣物给你们，快走，请你们快走！”莉莉惊慌失措的推着小女孩和女人离开，小女孩被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那女人也流着泪给莉莉跪下了：“哦，求求您了，让我离开可以，但是求您发发善心收留我的孩子吧，她还这么小，这么冷的天，我们没有地方可以去，迟早也只能死掉啊！求求您收留她吧，求您了。”
女人的头在木地板上磕的咚咚作响，莉莉虽然非常同情她们，但是却不能冒这个险，于是她咬着牙硬起心肠来坚决要将她们推出小杂物间，那一对可怜的母女被她推得跌跌撞撞的往外边走，可不知道是那小女孩哭的太伤心还是别的原因，还没有出到门口，她忽然就翻着白眼倒在地上抽搐了起来。
“上帝，玛丽安！”原本还在哭着求情的母亲见状立即扑了上去将小女孩抱在了怀里，莉莉也被小女孩的突然发作吓了一大跳，本想上前去看看情况，但是想到那个可怕的疾病，她又迟疑着不敢往前去了。
许是她们在这里的闹的声音太大了，不一会儿就有人循着声音走了过来，随之一个莉莉无论如何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声音传了过来：“莉莉，是你在这里吗？”
“小姐，不要过来！千万不要过来！快点离开！”莉莉惊恐万分的大叫了起来，接着不假思索的就越过那对母女跑出了杂物间，而走廊的那一端，还穿着练功服没有换下的瑟西莉亚正领着几个侍女边张望边走了过来。
“莉莉，你在这里做什么？”瑟西莉亚眼尖的看到了好像有个人倒在了杂物间的门口，她还以为是莉莉跟庄园里的什么人起了冲突，眉头微微一皱，她的脚步更快了。
莉莉见状简直是要尖叫了：“不不不！小姐快离开这里！不要过来！这人，这人可能是天花患者！你快点走开啊！！”
一听到天花两个字，瑟西莉亚和那几个侍女立即倒吸一口凉气停下了脚步，莉莉厉声呵斥那几个吓得呆若木鸡的侍女道：“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小姐带离开这里？马上叫人来消毒，还有，快点去叫丹皮尔医生和阿瑟玛利亚修女前来！”
那几个侍女被她这么一吼才如梦初醒，喏喏点了头就不由分说的架着瑟西莉亚落荒而逃了，莉莉看着她们离开，想着或许这是最后一次见到小姐了，不由得鼻子一酸，眼泪就夺眶而出了。不过向来坚强的她没有感伤多会儿时间，很快的抹了一把脸，转身看向那女人说道：“快点带着你的孩子起来，我和你一起离开。”
悲痛欲绝的女人看了一眼一脸毅然决然的莉莉，默默地点了下头，抱起了自己的女儿。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天花蔓延
公元846年，在来自塞纳河流域、入侵法比昂首都帕里斯的诺曼人中间，一种可怕的疾病突然流行起来了。这种疾病来势迅猛，染上病之后很快就会死亡，就算幸运的活下来，痊愈者身上都会留下永生无法消灭的可怕麻斑，而且后续还会有许多的迸发症。
这种四个人里头就会有一个死掉的可怕疾病不但让诺曼人的首领为之惊慌失措，也使那些即使在战场上久经厮杀不知恐惧的士兵也为之毛骨惊然，诺曼人几乎因此而灭族。而因为诺曼人的入侵作战，此病很快祸及整个尤洛浦大陆，它无情地入侵宫廷、入侵农舍，任何民族、任何部落，不论爵位、不论年龄与性别，都逃脱不了它的侵袭。
这种疾病被称为“死神的忠实帮凶”，它就是天花。
就连英菲艾斯现任的女王陛下在幼年时也得过天花，到现在她那端庄秀丽的脸上还留着难看的痘印，很多人都猜测这就是女王陛下始终不愿意结婚的原因。
瑟西莉亚小的时候也曾经经历过天花的肆虐，当时她是被她母亲带着躲到了杳无人迹的森林深处过了好几个月才躲过了一劫，而等他们出来以后，她父亲那个本来人就不多的小领地自由民几乎死了个干净，差点儿让她父亲拉斐尔男爵成为光杆司令。
那种惨状，即使过了这么些年，瑟西莉亚还是瞬间就能想起。
莉莉带着那对母女躲进了深山老林里，生怕因为自己的一时不慎导致整个萨奇多郡都感染上天花，但她殊不知这一对母女原来居住的旺达郡本来就已经爆发了天花，因为镇长去外地过新年假期而没有及时采取措施，此时天花已经向周边城镇蔓延开去，萨奇多郡附近的好几个镇都已经出现了天花疫情。
丹皮尔医生匆匆赶到拉斐尔庄园的时候带来了这个消息，瑟西莉亚听完以后心里顿时凉了大半截，上次的痢疾阴影还没有完全散去，这次的天花，她真是不知道应当用什么方法来阻止了。
“听着，拉斐尔小姐，天花是一种传染性非常剧烈的疾病，这种病菌能对抗干燥和低温，在痂皮、尘土和被服上，可生存数月至一年半之久。所以对天花病人要严格进行隔离，而病人接触过的的衣、被、用具还有排泄物和分泌物等都要彻底消毒，可是现在莉莉带着那两个病人躲了起来，我并不能判断她们到底是不是患上的就是天花，如果那两人真的是天花患者，那么我想说的是，即便是躲在深山里，她们还是可以传染整个拉斐尔庄园。”丹皮尔医生神经质的用手指叩击着桌面，“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快点把她们找到，然后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将她们隔离起来，另外我还希望小姐您下令，在您的领地上征集一些曾经患过天花但是没有死去的人来帮忙照顾一下，因为得过天花的人是不会再次传染上天花的，这样比你们这些没得过天花的人去照顾来的更稳妥一些。”
“好的，我马上去准备。”瑟西莉亚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莉莉，那个傻瓜，怎么自作主张就带着那两个人一起离开了呢？不过现在庄园上下听说可能有天花病患进入过庄园，现在都人心惶惶了起来，她这个庄园主在这个时候必须要坐镇庄园稳定军心。
虽然心中焦急万分，瑟西莉亚还是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庄园上下的工作，整个拉斐尔庄园再次进行了大扫除和消毒工作，那对母女呆过的小杂物间里边的所有东西都被拿出去用火烧掉了，大宅厨房里的所有器具和食物，能烧的全部烧掉了，不能烧的也全部放进滚水和醋酸中煮过全面消毒，当时在厨房跟莉莉接触过的几位厨娘被暂时的隔离观察，大宅中原先欢乐祥和的气氛瞬间一扫而空，气氛压抑的快要令人窒息了。
庄园的侍卫队被派去寻找莉莉和那对母女，在还没有她们的下落之前，萨奇多郡终于也传来了天花疫情的消息——波诺庄园茱莉亚夫人的儿子确诊为天花。
茱莉亚夫人一共有三个孩子，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这个名叫沃克的四岁孩子可是茱莉亚夫人和她丈夫的掌上明珠，也是波诺庄园未来的继承人，而他这次首当其冲染上天花，正是因为先前波诺先生趁着新年假期的时候带着他到旺达郡去转了一圈探望老朋友，结果波诺先生没事儿，沃克成了牺牲品，气的茱莉亚夫人差点儿提刀砍了波诺先生。
有鉴于此，瑟西莉亚紧急下令通告整个领地的子民，圣诞新年假期这段时间曾经去过旺达郡以及旺达郡附近城镇的，必须马上立即到村长那儿去报告等级，并且为了家人和邻里朋友的生命安全着想，最好先自行隔离起来，以免疫病快速扩散。
不过虽然瑟西莉亚下令下的及时，可疫病的传播速度更加惊人，在拉斐尔护卫队终于在山中找到莉莉和那两母女的时候，整个拉斐尔领地已经有过半的小孩子得病，还有许多大人也不幸中招，就连拉斐尔庄园也陆续有人出现了天花的症状而不得不紧急送离出去。
在拉斐尔狩猎场的树林深处有一个湖心岛，瑟西莉亚就将那里临时改成了隔离区，凡是得病的人就全部送到岛上去，而在岛上负责病人吃喝拉撒的就是以前曾经得过天花的人，但是阿瑟玛利亚修女说什么也不答应袖手旁观，居然自己偷偷划了船跑到岛上去指导那些人如何治疗病患，急的瑟西莉亚和丹皮尔医生没办法，丹皮尔医生甚至也想找条船去岛上将阿瑟玛利亚修女带回来，幸好瑟西莉亚死死地将他拉住了。
莉莉和那对母女被找到以后也送到了那个岛上，那位母亲没有撑多久就在岛上过世了，但是小女孩玛丽安却奇迹般的熬了过来，可最神奇的还是莉莉，她跟这对天花母女同吃同住了这十几天，她竟然完全没有染上天花，就连丹皮尔医生都对她过于良好的抵抗力啧啧称奇。
对于莉莉没有染上天花，瑟西莉亚确实放下了心头大石，不过莉莉执意要跟修女一道在岛上照顾那些染病的人，瑟西莉亚还是觉得有些忐忑不安，她再三的让莉莉快些回来，可莉莉执意认为庄园里的人染上天花都是因为她招待了那一对染病母女的过错，现在上帝让她平安无事，就是要让她给染病的人多做些事情来弥补过错。
瑟西莉亚劝说无果，只好催促着丹皮尔医生尽快找到有效地治疗方法，丹皮尔医生也着急啊，阿瑟玛利亚修女还在岛上呢！但是有效地治疗方法却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找到的。所以这两位脾气都不算太好的小姐和医生，就经常在草药室里一言不合开始大声争吵，有几次吵得太过激烈差点儿就大打出手了。
这日，接到的报告是死亡人数还在增加，庄园里也又多了好几个患病的，觉得自己束手无策的瑟西莉亚终于忍不住还是去了草药室询问丹皮尔医生有没有进展，结果自然又是一次争吵无果，丹皮尔医生还气冲冲的离开了草药室到宅子外头去发泄怒气去了。
瑟西莉亚急怒攻心，像只困兽一样在草药室不停打转，可连帝都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都没办法治好的烈性传染病，她一个小小的贵族小姐又能有什么办法呢？顿感疲惫无力的瑟西莉亚跌坐在椅子上头痛的抚额，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了一抹绿意——对了！她这个白痴！这么紧要的关头，她怎么会把仙境小庵给忘了呢？
瑟西莉亚立即从椅子上一跃而起飞奔回了自己的卧室，因为庄园里不少人都患病被送去了岛上，所以现在她的房间连壁炉都没有生起来，整个卧室阴冷的让她打哆嗦，但瑟西莉亚顾不得这么多了，和衣倒在床上，随手扯过还带着湿气的被子来盖上，就转动手镯念起咒语进入了仙境小庵。
听了瑟西莉亚飞快的描述，化形树摸着下巴说道：“你说的天花，倒是跟我们龙之国医书中所记载的痘疮差不多。我记得在药学家和道术名家葛洪所著的《肘后备急方》中有记载，他说：‘比岁有病时行，仍发疮头面及身，须臾周匝，状如火疮，皆戴白浆，随决随生，剧者多死。’不过此病在龙之国爆发过一次，往后就绝迹了。”
瑟西莉亚闻言急忙一把抓住化形树的树干问道：“真的吗？你们龙之国的仙人们是找到治疗的方法了吗？是什么？请快点告诉我！我的领地上已经有过半人染上了天花，上帝啊，再这么下去的话，说不定我们萨奇多郡也要变成死地了。”
稚苍在听过瑟西莉亚的描述后则是想了一想，没搭话就扑扇着小翅膀飞到丹房去了，正当瑟西莉亚缠着化形树要它说一说治疗方案的时候，稚苍已经抱着几本书飞了回来，他将那几本书丢到瑟西莉亚的怀里：“喏，这儿有《痘科金镜赋集解》（清代医家俞茂鲲著）、《种痘新书》（乾隆时期张琰著）和《医通》（清初医家张璐著），上边都记载了痘疮的治疗和预防方法，你且先看看吧。”
瑟西莉亚如获至宝的抱着书点点头，但等她一翻书，才满头黑线的再次看向了稚苍：“那个，我还是不太认识龙之国的字。”
某绵注解：我国至迟在十六世纪下半叶已发明人痘接种术，到十七世纪已普遍推广，康熙时期海外诸国都到我国来学习人痘接种术，直到1796年英国人琴纳在我国人痘接种术的启发下，试种牛痘成功，此后才渐渐取代了人痘接种术。由此可见，我中华文明实在是太源远流长啦~~XD
第一百三十章 实验
在化形树的帮忙下，瑟西莉亚总算看完了一本《种痘新书》，不过看完以后，虽然她非常佩服龙之国医师这么敢于以毒攻毒，但是她对于用天花病人的痘浆、痘衣之类的来给没有染病的人做预防还是不太有办法接受。
“天花本来就是一种非常可怕的烈性传染病，预防治疗都已经让人措手不及了，若是运用这种方法害的那些原本没事的人也全部染上病了怎么办？而且就连这本书里也写了，虽然能救一些人，但还是有些没有被传染上的人会在种了人痘之后死掉啊，这样的话风险实在太大了，我真的不敢随意尝试。”再说现在看到的人痘法只是记载在书上而已，具体情况如何，就连化形树和稚苍都没有亲眼见过，谁知道这是不是就是经过事实考验的真实经历呢？
稚苍见瑟西莉亚居然敢怀疑他引以为傲的龙之国文化顿时脸色就变臭了，他抱着胳膊有些不耐的反驳道：“你要看看清楚，这儿写的是‘种痘者八九千人，其莫救者二三十耳’，也就是说，种人痘的八九千个，但是因此致死的也就才二三十个，这是个什么比例？难道不是比你们现在整个郡的人一起陪葬来的好太多了？”
“可就算是二三十个，那也还是有死亡的，假设我真的在郡里推广这个法子，有的活下来了，有得死掉了，那么那些死掉的人家人会怎么想？会不会想着如果没有接受我这么冒险的做法会不会那些人也不会死了？最终他们还是会把我当成害死他们家人的凶手啊。”某些方面来说，瑟西莉亚真的是想太多，其实在现在这么危急的情况下，暂时还没有被传染的人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被传染上了，要是接受了人痘的冒险方案，还有相当大的几率活下来，而且往后一辈子都不会受到天花的侵袭，再说最坏不也就是个死了？
“与其现在这样惶惶不可终日的提心吊胆活着，要是我，还情愿冒个险来试试看好了。”稚苍气呼呼的扔下这句话飞上前去把那几本古籍捡起来就飞走了。
瑟西莉亚心情也很是低落，盘腿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化形树叹了口气，伸出枝条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丫头啊，其实这只是给你一个方向和一个保底方案而已，要是你领地上天花真的蔓延到一个你都没办法控制的地步时，索性置之死地而后生，说不定真的能另辟蹊径找到一条解决之道呢。”
瑟西莉亚兴致不高的点了点头，吁了口气站起来向化形树摆摆手：“外头还有一堆事情等着我呢，这次不能久呆了，化形树，谢谢你和稚苍帮我这么大的忙，呆会儿稚苍回来了帮我跟他说声对不起，下次我再来会给你带好吃的，回见了，拜。”她说着就念了口诀出了仙境小庵。
回到现实中以后，瑟西莉亚还在思考着种人痘的事情，不过她想来想去都拿不定主意，就在她烦恼的无所适从之时，双脚竟然不知不觉的就走到草药室去了。
草药室的门大开着，丹皮尔医生正背对着她坐在那儿不时的翻着书，瑟西莉亚看着他微微犹豫了一下，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跟他这个专业人士谈谈人痘的可行性。
“丹皮尔医生，请问有空吗？”瑟西莉亚难得的先敲了敲门，但看起来丹皮尔医生还余怒未消，根本头也不回的就甩了一句：“没空。”过来。
瑟西莉亚被他噎了一下，火气也有点上扬的趋势，但想到湖心小岛上的那些人，她还是抿了抿唇又走上前一步：“我有个事情想请教一下医生，关于天花的。”
许是瑟西莉亚难得的好态度让丹皮尔医生感到有些意外，他停下了翻书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才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向瑟西莉亚：“除了天花，我不觉得我们还有别的话题可以聊。”
“……咳，说的也是呢。”这个丹皮尔医生真的是有够会惹人生气，瑟西莉亚额头上的井字青筋都被他气的飙起来了。
“好了，别浪费时间了，快说你要问什么。不然就别耽误我查资料的时间。”丹皮尔医生取下了右眼上的单片镜，事实上他的脸非常的好看，就是那太过恶劣的性格和刻薄的语言才让所有人都对他敬而远之的吧？
被他气了一气，瑟西莉亚也没了之前的小心恭敬，叹了口气径直走到丹皮尔医生对面坐下，瑟西莉亚单刀直入的问道：“是这样的，刚才我想了想，既然人得过一次天花之后就再也不会被染上，那么，我们是否可以让还从来没有染上过天花的人，先小小的得一次轻微的天花，从而就避免了日后再被传染上天花的可能性呢？”
丹皮尔听了瑟西莉亚的问题却是不屑的撇嘴：“轻微的天花？天真的小姐啊，好像第一天我到您这儿来的时候就告诉过您天花是一种烈性传染病吧？要是能人为地控制天花到底是轻微还是严重，那我们俩儿现在就不用坐在这里进行这么愚蠢的对话了。”
瑟西莉亚被他教训的脸一红，可她还是不死心的说道：“我的意思是，不等天花来找我们，而是我们主动去找天花，例如，例如，用棉花蘸取一丁点儿天花病人身上脓包浆液放到健康人的鼻腔中……”
“不行！这样绝对会传染上天花的！光是跟天花病人共处一室就能染上病了，你还要将病人身上的脓包浆液弄到健康人身上？上帝，小姐，你是觉得你领地上的人死的不够快吗？”没等瑟西莉亚说完，丹皮尔医生已经厉声打断了她，“科学和医学并不是你们这些外行人靠着天真的想象就可以达到的！小姐您还是去忙别的事情吧，这儿不需要您来指手画脚。”
丹皮尔医生不留情面的话语让瑟西莉亚难堪极了，她只觉得怒气一股一股的往上冲着，原本对于种人痘的顾虑全部变成了跟丹皮尔医生叫板的冲动：“我还以为医生应当是个更加勇于尝试的职业呢，却没有想到丹皮尔医生自称医术高超，却还是局限于书本上的知识，狭隘还不愿意接受别人的见解！这样的固步自封，请问你如何能够在医学上取得更大的进步呢？再说现代的医学，难道不是在前人无数次的实验和总结下才发展起来的吗？难道那些前人所做的实验就没有失败过？现代还有这么多这么多医学所不能治愈的疾病，如果医生们都像你一样遵照着在医学院学到的有限知识来救治病人，那请问你所推崇的科学医学要如何进步？丹皮尔医生，就算我的提议是一个外人的异想天开，但是没有尝试过，怎么知道行不行？现在最坏的情况也就是这样了，外边那么多人不是已经死去就是正在死去，死神的镰刀已经抵在我们的喉咙上了，就算试看看我的方法，也不过就是让死神的镰刀早一点带走我们而已！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孤注一掷的将所有可能的方法都来尝试一遍呢？总比现在束手无策的翻着这些没有答案的书来的有所作为吧？”
瑟西莉亚的一番话气的丹皮尔医生浑身都发抖了，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恐怖的脸色让瑟西莉亚觉得下一秒就会被他揍了。
但丹皮尔医生并没有对瑟西莉亚动手，他只是狠狠地瞪着瑟西莉亚好一会儿，然后才颓然的叹了口气耙了耙头发：“我竟然没有办法反驳你，你真是个讨人厌的小孩。”
……咦？瑟西莉亚被他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弄得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但很快的她就反应过来丹皮尔医生这是被自己说服了，她顿时大喜过望的一跃而起：“你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家伙呢，另外，我今年已经十七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丹皮尔医生抱着胳膊瞟了一眼依旧娇小的瑟西莉亚嗤笑了一声：“即使你长到二十七岁，这个个子和身材，你就还是个小孩子。”
瑟西莉亚闻言低头看了下自己拿依旧平坦的胸口，顺手抓起桌上的一个研磨杵就朝丹皮尔医生扔了过去。
瑟西莉亚和丹皮尔医生经过商讨，最终还是没敢直接找人来做这种实验，而是偷偷去弄了几只动物回来尝试这个方法。
最后的实验结果是非常让他们满意的，那些动物在被抹上天花病人的脓浆几天后确实出现了些许不良反应，例如抽搐和食欲不振，但很快的它们就恢复了健康，而且经过检测，它们没有一只因为天花病毒而留下后遗症。
“哦，上帝，上帝啊，真的成功了？”瑟西莉亚无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欣喜若狂又紧张万分，她身边的丹皮尔医生看起来也对这实验结果惊诧极了。
“怎么可能？竟然真的被你蒙中了。”丹皮尔医生不敢置信的扶住了一旁的桌子，瑟西莉亚这么一个完全的大外行竟然误打误撞就有可能解决了这个死神的忠实帮凶？上帝也实在是太偏爱她了吧？
而丹皮尔医生不知道的是，并不是上帝特别偏爱瑟西莉亚，而是她正好就有两个知识渊博还非常聪明的隐形师父，多亏了那两位和神秘东方之国的神奇医术，瑟西莉亚才能如此的“灵机一动”。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另一个可能性
某绵家的网络又down了……这悲催的网络！！
首次试验成功之后，瑟西莉亚和丹皮尔医生还是不放心，又找了更多的、不同种类的动物前来做实验，但这一次，有一只比较弱小的小狗在被感染上天花以后不久就抽搐着死掉了。
这一例失败完全抵消了之前成功那么多次的喜悦。
瑟西莉亚和丹皮尔医生愁眉不展的将那只可怜的小狗拿出去进行了火化，瑟西莉亚失望的叹了口气对丹皮尔医生说道：“直到此刻我才觉得你之前的意见是对的，我这么做真的是太鲁莽了，幸好我没有贸贸然的就让人进行这么冒险的尝试。”
丹皮尔医生听了她的话却难得没有对她冷嘲热讽，他抱着胳膊斜睨了瑟西莉亚一眼：“哼，不过是失败了一次而已，别忘了之前已经成功过这么多次了，这说明你的想法并不是完全错误，至少有大部分是非常可取的。”
瑟西莉亚惊讶的挑了眉看向他：“你这是在肯定我么？”
丹皮尔医生不屑的再次“哼”了一声：“我只是在肯定事实，对于你，我还是坚持你是走狗屎运才能想到这一点。”
瑟西莉亚苦笑着摇了摇头，先前的郁闷总算减轻了一点：“你就老实一点吧，想夸奖我就大方一点嘛。”
“……”丹皮尔医生用十分看扁和不屑的眼神居高临下的瞟了瑟西莉亚一眼，直接什么都没说就转身走进了大宅。
瑟西莉亚吐了吐舌头摸摸鼻子，乖乖跟着他一道回去了。
“经过这几次实验，证明你原先的猜想确实是可以成立的，只是这所谓的微量的天花病毒，光是用我们人力来掌握的时候非常不稳定，一个不小心就会酿成大错。尤其动物还是和人不一样，用在动物身上的剂量和人的剂量肯定也不同，这个微妙的平衡，若是不经过长期的、大量的人体实验，想必根本无法掌握。”丹皮尔医生拿着实验册唰唰唰的边说边写，瑟西莉亚则一一检视着那些个还在进行实验的动物反应情况，顺便也记录下来它们各自表现出来的症状，可等她写着写着，一道灵光忽然让她停下了手。
“话说，丹皮尔医生，”瑟西莉亚用钢笔笔帽轻轻敲打着下颚，一脸思考样的转向了医生，“我刚刚才想到，天花不是非常强烈的传染病么？旺达郡那么远的地方有人患病，这才半个月的时间，就连我们萨奇多郡就也有这么多人被传染了，可是啊，你瞧，阿瑟玛利亚修女，莉莉，甚至是我，都是从来没有得过天花的人吧？但是为什么阿瑟玛利亚修女和莉莉天天跟天花病人呆在一块儿，她们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被染上呢？而且我还记得之前处理那些染上天花的病人时，有许多家庭可能有的孩子得病了，但有的孩子却一直很健康，这是为什么呢？明明是同一个家庭的孩子不是吗？”
瑟西莉亚一番话说的丹皮尔医生也停了笔，他保持着书写的姿势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才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瞪着瑟西莉亚吼道：“既然你想到了这一点，为什么还不马上去查查看这是为什么！”
瑟西莉亚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吼吓得一缩脖子，撇了撇嘴才小声说道：“因为我又不是术业有专攻的医生，就算我去查了也不可能知道这是为什么吧？”
丹皮尔医生被她气得脸通红，丢下笔大步走向瑟西莉亚就把她一道拽出了临时实验室。
“你是要拉我去哪里啦！”被人高马大的丹皮尔医生拖着疾速前进的瑟西莉亚，跌跌撞撞的差点儿一头栽下高高的台阶，顿时被吓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完全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心的丹皮尔医生头也不回的冷冷传过来一句：“到湖心岛，找阿瑟玛利亚修女和莉莉问问看她们有没有什么共同相似的经历。”
瑟西莉亚一听，刚有点消下去的冷汗顿时又冒了出来：“你疯了吗？莉莉要是看到我出现在一堆天花病人当中，说不定会惊吓到当场心脏病发作死翘翘呢。再说我只是说我到现在还没有出过天花没有，并没有说我以后就真的没机会染上天花了啊！”
丹皮尔医生却根本当做没听到她的话：“如果你会被染上天花的话，那么早在你接触第一批天花病人的脓浆时你就有很大几率染上了，既然你跟我能坚持到现在都没事，那就说明我们已经跟那些动物一样，或许已经经受住了天花的传染性，以后都不会得天花了。”
瑟西莉亚在丹皮尔医生的提醒下“啊”了一声，好像此时才想起来这事儿一样：“是哦，哈，我真是被你这突兀的举动给吓得完全忘记这件事了呢。好了，快点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丹皮尔医生冷着脸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你是个笨蛋”几个字，然后才很是嫌恶似地一把甩开了瑟西莉亚的手：“哼，幸好笨蛋不传染，不然我这种天才被你毁了，连上帝都不会原谅你的。”
“……哇，丹皮尔医生，你的自恋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瑟西莉亚对于这位自我感觉良好到无以复加的医生都快要无语了。
“好说，不过以你的智商，应当体会不到我这种天才的心境。”
……应该是体会不到厚颜无耻到如此境地是何种心境才对吧？瑟西莉亚在心里暗暗地吐槽，面儿上却聪明的不再搭话了，以免这位天才大医生再继续自吹自捧荼毒她的耳朵。
果不其然，当瑟西莉亚出现在正在忙碌的莉莉和阿瑟玛利亚修女面前的时候，莉莉整个大抓狂，冲上来推着瑟西莉亚就要赶她走，用力之大，差点儿就直接把瑟西莉亚给推到刚结着薄冰的湖里去了。
几乎被莉莉谋杀的瑟西莉亚聪明的将火头给引到了丹皮尔医生身上，硬说她是被丹皮尔医生强拉到岛上来的，还将手腕上没来得及退去的抓握痕迹展示给莉莉看，结果丹皮尔医生就遭了大殃了。
看着丹皮尔医生那张帅脸上的青紫和眼眶周围的黑轮，瑟西莉亚笑的就差在地上滚来滚去了，这段日子以来被他欺负的恶气瞬间烟消云散。
丹皮尔医生顶着一大团低气压低声询问着阿瑟玛利亚修女问题，至于暴力分子莉莉则留给了唯一能镇得住她的瑟西莉亚去询问，而瑟西莉亚揉着差点笑到颜面神经失调的脸将莉莉拉到了一边，先是大致的将这段日子以来所做的实验和结果悄悄告诉了她，而莉莉因为她的冒险又将她狠狠削了一顿，不过瑟西莉亚被莉莉骂的时候一直看着丹皮尔医生咧着嘴笑，有所感的丹皮尔医生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果然成功又将莉莉的战火给引了过去。
陷害成功的瑟西莉亚这次真是笑的没办法了，抱着肚子蹲在地上半天没站起来，差点儿笑到脱力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些从死神手上逃过一劫、正在康复中的天花病人都被瑟西莉亚的笑声给引了出来，他们见是领主大小姐出现在这儿顿感受宠若惊，本来还想凑上去仔细瞧瞧是不是真的领主大小姐，不过念及自己还没完全的痊愈，所以他们就只是远远地看着瑟西莉亚不敢靠近，生怕一个不小心让尊贵的小姐也染上了病。
等瑟西莉亚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一抬头却看到有好些孱弱的人正远远地站着注视着自己，她拍了拍笑到有些酸痛的脸颊和有些扭曲的表情，将之调整到微笑的弧度，才站起来向那些人招了招手问候道：“啊，抱歉，是我笑的太大声吵到你们了么？真的很对不起，你们好点了吗？”
听到瑟西莉亚甜美的声音，看到她温和的笑脸，那些病人都觉得身上的病痛瞬间就康复了，他们纷纷点头表示自己都好许多了，瑟西莉亚见状才做了个松了口气的动作：“太好了，你们都是打败了死神的真正勇士，我真的以你们为傲。”
得到了领主大小姐的肯定，那些病人们顿时惊喜的喜笑颜开，许多还有亲友在这个岛上的病人赶紧跑回暂居之处呼朋唤友的前来看大小姐，当人群渐渐增多的时候，一直微笑着跟大家挥手致意的瑟西莉亚突然又发觉到了一个奇怪的点。
“呐呐，丹皮尔医生，你看看这些病人。”瑟西莉亚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丹皮尔医生身边用胳膊肘子撞了撞他，“你不觉得这里的病人都是男性居多么？难道天花也只选择你们男性来传染？”
丹皮尔医生额头上的青筋爆了一下，不过因为阿瑟玛利亚修女正好奇的看着他们，所以他强自压抑了脾气没有发作，而是没好气的顺着瑟西莉亚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瑟西莉亚再次向那些正热切看着他们的病人们挥了挥手，那些病人们立即也朝着他们热情的挥手致意，因为瑟西莉亚的提醒，丹皮尔医生眯了眼仔细的看了看那些病人，的确正如瑟西莉亚说的，很大一部分都是男人和男孩。
“该不会，女人都先男人一步死光了吧？”丹皮尔医生摸了摸下巴，说了个非常没建设性的猜测。
第一百三十二章 孩子
瑟西莉亚没好气的白了丹皮尔医生一眼，索性不理他直接拉过阿瑟玛利亚修女问道：“修女，你在岛上呆了这么多天，我想请问你一下，是不是从发病伊始，送到岛上来的都是男性居多？”
阿瑟玛利亚修女听到瑟西莉亚的问话立即说了声：“请您稍等。”然后就飞快的跑回她在岛上暂居的小棚子抱了一本册子出来交给瑟西莉亚道：“这个是我收集整理的被送来岛上的人员名单，拉斐尔小姐可以看看。”
瑟西莉亚接过那册子翻了翻，上头居然详细的记载了被送来岛上的人员名字、年纪、性别、住址和送来的日期等各种信息，看到这册子，瑟西莉亚都不得不佩服修女的细心了。
“哇，修女这次真是帮了我大忙了呢，这上边的信息实在是太重要太及时了。”瑟西莉亚眉开眼笑的抓着阿瑟玛利亚修女的双手摇了摇。
阿瑟玛利亚修女听到瑟西莉亚的夸奖腼腆的笑了笑，莉莉却心急的拍了拍瑟西莉亚的肩膀催她快点离开这里：“小姐，您在这儿呆的够久的了，还是快点回去吧。”
瑟西莉亚回过头向她吐了吐舌头：“知道啦！马上就走，你们这里还需要什么吗？等我回去以后准备好给你们送过来。”
莉莉闻言和阿瑟玛利亚修女对看了一眼，然后老实不客气的开出了老长一张所需物资的单子，瑟西莉亚一一记下了他们的需求，然后点点头豪爽的应了下来：“好，回去我就准备。”
莉莉点着头将她推到了已经等在了岸边的小船旁边：“好，不过东西让人送过来就好了，您可别再冒险过来了。”
瑟西莉亚爬上船坐好才不服气的冲莉莉皱了皱鼻子：“你担心的太晚啦，前些日子我跟丹皮尔医生几乎天天跟病人的脓浆什么的为伍，要是会被传染的话，我们两个也早就中招了，也不会等到现在啦。”
说到这个莉莉又回头狠狠瞪了还在跟阿瑟玛利亚修女说话的丹皮尔医生一眼：“我才不管那个无良医生的死活呢，反正您是不准再来了。”说着还不放心，又转向船头的船工叮嘱道：“下次要是小姐再要过来，你可千万不能再把她送过来了，不然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几条命都不够赔的，知道了吗？”
那船工吓得一缩脖子，忙点头喏喏的应了下来。
接着莉莉又跟瑟西莉亚翻来覆去的强调了好几遍安全事项，回头一看丹皮尔医生还在跟修女说话，急性子的莉莉立即插着腰高呼了起来：“丹皮尔医生！你还在那儿做什么？快点上船护送我们小姐回去了！”
丹皮尔医生不满的看了莉莉一眼，正想不耐烦的先把瑟西莉亚打发回去，阿瑟玛利亚修女温和的笑着向他画了个十字：“好像我耽搁了不少医生的宝贵时间，请您见谅。希望医生能够尽快和拉斐尔小姐一道研究出来预防天花行之有效的好方法，这样整个尤洛浦大陆的人民都有救了。”
既然修女都已经这么说了，丹皮尔医生到了嘴边的话又马上吞了回去，他微微叹了口气，向修女点点头：“好的，那么我先回去了，阿瑟玛利亚小姐还请多多注意自己的健康。”
“好的，有劳丹皮尔医生了。”修女说着先他一步往瑟西莉亚那边走去，丹皮尔医生看向那对主仆撇了撇嘴，只好抬脚也跟了过去。
又跟阿瑟玛利亚修女寒暄了几句，瑟西莉亚就和丹皮尔医生一起坐着小船回到了大宅那一边，刚一到岸，瑟西莉亚就将怀里的册子塞到了丹皮尔医生手上：“喏，这是阿瑟玛利亚修女所做的记录，我要去给岛上的诸位准备药品、食物和生活用品，所以就请医生你先归纳总结一下吧，我先走咯。”
瑟西莉亚说着就提起裙子跑去组织仆人们准备东西了，丹皮尔医生冷着脸翻了翻手中的册子，当他看到册子上那娟秀清新的笔迹，脸上的阴郁总算和缓了一些，再想到阿瑟玛利亚离开时对他的期许，医生总算觉得有了点儿干劲，拿着书册也快步走回了大宅。
拉斐尔庄园物资向来不会短缺，就连药草都因为前一段时间瑟西莉亚跟着阿瑟玛利亚修女学习草药学的时候专门盖了个暖房种植，所以不多会儿时候她就已经准备好了莉莉所列物资表上的所有东西，提供的量还比莉莉所要求的大一些，不过在运送物资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小状况，那就是天公不作美，好不容易停了两天的雪又开始下了起来，刚开始还只是星星点点的小雪，但没过一会儿雪花就变成了手掌大，风也呜呜的刮了起来。
早上凿出来的水道又被结结实实的冻上了，湖心岛那儿的小船过不来，而湖上的冰也还没厚实到可以支撑一个成年人加上物资的重量，这就让瑟西莉亚只能抱着物资望湖兴叹了。
“小姐，男人们太重了过不去，不如让我们女孩子试看看吧？”正当瑟西莉亚伤脑筋的时候，侍女安妮先行踩上了湖面试了试冰面的承受力，结果她才刚站上去，冰面上就传来了细微的嘎巴嘎巴冰块碎裂的声音，吓得她立即一个大跳蹦回了岸边。
另外一名侍女莎拉见状，立即不给面子的嘲笑起她来了：“安妮，你的体重相比于男人来说也是不遑多让的，就不要随便冒险了吧？”
安妮羞恼的瞪了莎拉一眼，瑟西莉亚却从她的话中得到了启示：“对哦，安妮你说得对啊，我们大人比较重，那么找些年纪小些体重轻些的孩子来试看看好了，这会儿天冷了很多，湖面的冰应该稍微结的比较厚了，小孩子或许真的能过得去。”
“对对对，小姐说得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得到了瑟西莉亚的赞同，安妮顿时得意洋洋的瞥了莎拉一眼。
“嗯，那好，安妮，莎拉，去把我们庄园年纪小体重轻的孩子都叫过来。”想到了解决方法，瑟西莉亚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安妮和莎拉很快的就领了七八个年纪从八九岁到十二三岁不等的孩子过来，这些孩子平时都在牧场那边帮忙，很少有机会能见到瑟西莉亚，所以此时当他们看到大小姐的时候都显得很是紧张，隔得远远地就站住了。
“跟小姐问好啊。”安妮和莎拉见他们都呆呆的站着盯着瑟西莉亚看，赶紧拍了拍离她们最近的那几个孩子，示意他们给瑟西莉亚问好。
不过那些孩子都是随父母一起到拉斐尔庄园来工作的，礼仪什么的也没人教过他们，至于该怎么问好他们也并不清楚，好在瑟西莉亚也不在意这个，她笑眯眯的摆了摆手，然后让莎拉和安妮把他们领到自己的身边。
“午安，孩子们，想吃糖吗？”瑟西莉亚变戏法似地从斗篷中拿出来了一个漂亮的小袋子，当她抽开上边的缎带，一颗一颗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牛奶饴糖顿时让那些孩子们瞪大了眼睛。
瑟西莉亚将牛奶饴糖捧在手中让孩子们自己拿，那些孩子迟疑了半天，才有一个年纪最小的小女孩怯生生的伸出了手飞快的拿了一颗糖含在嘴里，糖果特有的香甜立即让小女孩笑弯了眉眼，别的孩子见状，这才一窝蜂的伸了手去拿瑟西莉亚手中的糖果。
“糖果好吃吗？”瑟西莉亚摸了摸第一个拿糖果的小女孩的头。
见孩子们纷纷点头，瑟西莉亚才笑着提出了要求：“嗯，那好，刚好呢，我这儿有件事情想要请你们帮帮忙，等你们帮我做完事，牛奶糖和糕点，一人一样一袋好吗？”
不消说，所有的孩子都马上点头答应了。
不过瑟西莉亚也没有马上就让他们帮忙送东西过去，而是请他们一一站上了冰面走了几步，确定冰面的厚度已经足够可以支撑起他们的重量了，瑟西莉亚才让仆人们在他们的腰间各自系了一条长长的绳子以防他们在风雪中走散，然后才将重新打包过的物资分发到他们手中请他们送到湖心岛去。
“你们不用太接近那个岛，走到能看到岛的地方了，就大声呼叫莉莉或者阿瑟玛利亚修女，请她们来把物资带回岛上去，然后你们马上就回来，知道了吗？”在孩子们临出发以前，瑟西莉亚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他们一遍，毕竟湖心岛上住着的是天花病人，这些孩子看起来都是没得过天花的样子，让他们这么冒险，她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领头的大孩子向瑟西莉亚点了点头，然后就领着一群小的拖着装有物资的布袋慢慢朝湖心岛走了过去。
“哦上帝，求你保佑这些孩子都能平安无事的回来。”看着那些小小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在雪花中，瑟西莉亚在心里画了个十字，默默地为他们的安全祈祷着。
第一百三十三章 无人染病的牧场
所幸拉着物资的孩子们并没有走多远，就遇到了跟瑟西莉亚心有灵犀、从岛上带着人徒步走出来的莉莉。
莉莉让岛上的人将物资全部拖回去，她又带着孩子们慢慢走回了湖边。
“莉莉？你也走出来了啊？”还在岸边等着孩子们回来的瑟西莉亚见到莉莉的时候开心不已，莉莉却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答道：“我就猜到您等不得，就是下起了大雪您也一定要把东西全部给岛上送去，所以我就赶紧组织了岛上的人一起出来抬东西，谁知道刚走了一半的路就遇到了这些孩子，我说小姐您也太冒险了吧？怎么能让这些孩子来给岛上送物资呢？这个病就是孩子的患病率比较高啊。”
瑟西莉亚被莉莉教训的吐了吐舌头：“我已经跟孩子们说过了，请他们走到看到湖心岛的时候就招呼你或者阿瑟玛利亚修女前去帮忙的。”
“可即使是如此也太冒险了！我可不记得有把小姐教育成这样子拿小孩子的安全来冒险的人哦。”莉莉毫不客气的捏了捏瑟西莉亚冰冷的小脸，见她穿的并不是很多，立即又变成了紧张大师，“我说，小姐，怎么我一没在你的身边您就不会照顾自己了呢？现在可是下着大雪，您就穿这么一点可以吗？快回宅子里去！”
她说着就拉着瑟西莉亚快步往大宅那边走了回去，瑟西莉亚忙回头冲那些孩子招了招手：“孩子们，跟我一起来，我答应过要给你们糖果的。”
那些孩子开始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直到安妮和莎拉笑眯眯的在他们背后轻轻推了一下：“孩子们，快去啊。”他们才惊喜的露出了大大的笑容，连蹦带跳的追着瑟西莉亚去了。
莉莉将瑟西莉亚塞到了小客厅的壁炉前，用柔软的羊毛毯将她围了个严严实实，然后才去厨房给她准备热饮了。那些跟着瑟西莉亚回来的孩子有很多都是第一次过来大宅，傻乎乎的跟进了门，结果一下子就被庄严华丽的大宅内空间给镇住了，一个二个站在大门口，迟疑着不敢往里走。
“安妮，莎拉，把孩子们带过来让他们暖和一下身子。”瑟西莉亚听到了这两个侍女在小客厅门口小声商量这些孩子怎么办，忙扬声让她们直接把孩子带进来。
莎拉和安妮依言将孩子们带了进去，瑟西莉亚笑眯眯的让他们围着自己坐下，然后吩咐莎拉和安妮去厨房跟贝拉要一些点心送过来。
孩子们虽然坐下了，可是他们看起来非常拘谨，整个人僵硬着坐在那儿，战战兢兢的就像瑟西莉亚是个怪兽一样。
“天气很冷啊，你们平时都帮着爸爸妈妈做事吗？”瑟西莉亚的视线一一扫过眼前的几个孩子，他们的身上穿着似乎并不太能御寒的破旧衣服，好几个小的孩子身上明显穿着的是哥哥姐姐不能穿的衣服，上边补丁摞补丁，几乎连衣服原来的布料都看不出来了。
孩子们僵硬着点了点头，瑟西莉亚见他们都像是见鬼似地看着自己，哈哈笑了出来，伸手将年纪最小的那个小姑娘拉过来搂在怀里：“你们别这么害怕呀，我又不是妖魔鬼怪，至于把你们吓成这样吗？来，告诉我，你们平时都帮着爸爸妈妈做些什么呀？嗯，你说，先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瑟西莉亚指了下坐在她左手边的那个年纪比较长些的瘦高女孩，那女孩满是雀斑的脸上因为瑟西莉亚的点名顿时红了起来，她羞怯的偷眼看了看瑟西莉亚和正看着她嘻嘻笑着的小伙伴，咳嗽了好几声才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叫简，我帮着妈妈照顾牲口，给它们喂食、刷洗，还要帮牛和羊挤奶，晚上要跟妈妈一起纺毛线。”
“听起来要做很多事情呐，简很厉害哦，那么简喜欢在庄园里的生活吗？”简的话让瑟西莉亚想起了自己还很小、母亲还没有去世那时候的生活了，那个时候她们家就已经很穷了，请不了很多的仆人，所以她的母亲在晚上的时候就不得不搬出纺车来纺线，而瑟西莉亚那个时候也得跟着莉莉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例如给牲口喂草料，例如费劲巴拉的去挤牛奶。
简听完瑟西莉亚的问话立即用力点了点头：“喜欢，非常喜欢庄园，我妈妈说，小姐您是整个萨奇多郡最好的庄园主了，对我们这些下人非常的好，所以我们一定要努力工作来报答小姐。”
“我爸妈也这么说了！”
“我爸妈和哥哥也这么说啦！”
在简的带动下，那些孩子们争先恐后的举高了手向瑟西莉亚表忠心，就连坐在瑟西莉亚怀里的那个小女孩也不甘落后的挣扎着转过身子对她说：“我也是我也是。”逗得瑟西莉亚开心的咯咯笑个不停。
正当瑟西莉亚好不容易消除了孩子们的紧张心情玩的比较开的时候，莉莉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莎拉和安妮低着头跟在她身后，模样看起来有些消沉，想必是刚才在厨房的时候被莉莉给教训了一通。
瑟西莉亚看到还冒着热气的蜂蜜红茶和烤松饼立即欢呼了一声，伸手就想要接过托盘大快朵颐，但莉莉却一挑眉将托盘放到了一旁的小茶几上：“小姐，请给孩子们做个好榜样吧，吃东西以前要洗手。”
瑟西莉亚不好意思的笑笑，抱着怀里的小女孩站起来，然后豪爽的冲那些孩子们一摆手招呼道：“走，我们去洗手，然后吃下午茶吧。”
小客厅另外一个小门后边就是一间小型的卫生间，因为只有一个水槽，所以只能一个一个的来洗手，而因为有得孩子个子实在太小，得踮起脚来才能够着水槽，所以瑟西莉亚索性卷了袖子直接亲自动手来给他们洗手。
不过就是在洗手的时候，瑟西莉亚在一个名叫玛莎的小女孩手上发现了几个小脓包，因为现在天花还在肆虐，所以瑟西莉亚看到这几个小脓包的时候吓了一大跳，赶紧抱起玛莎就匆匆跑去实验室找丹皮尔医生了，余下的那些孩子也被瑟西莉亚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得不知所措，呆呆的站在卫生间门口不知道接下来他该怎么办。
瑟西莉亚抱着玛莎闯入实验室的时候丹皮尔医生正在埋首归纳总结，似乎有什么结论马上就要呼之欲出了，可瑟西莉亚突然地闯入瞬间打断了他的思考，这让丹皮尔医生非常生气。
玛莎本来就被瑟西莉亚吓坏了，小脸皱成了一团，眼泪也在眼眶中打转，可当她一看到丹皮尔医生铁青的脸，幼小的心灵承受不了惊吓，“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离开我的实验室，马上，立刻！”丹皮尔医生真是要气翻了，恨不能拎着瑟西莉亚将她和那个爱哭的小鬼头直接扔出去。
瑟西莉亚却无视他恶劣的态度，抓住玛莎的小手就伸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快看看，这孩子是不是得了天花？”
丹皮尔医生皱着眉头瞟了一眼，单片镜后的眼睛顿时瞪圆了，他一把抓过玛莎的小手仔细的看了看她手上的脓包，接着又伸手探了探玛莎的额头，结果眉头却是皱的更紧了。
“光看脓包的话，确实很像天花，但是这孩子看起来很健康，也没有发烧之类的症状，真是奇怪呐……”丹皮尔医生顺手将玛莎从瑟西莉亚那儿抱了过去，小女孩被这个可怕的医生吓得都快要休克了，瑟西莉亚不得不从怀中拿出那个小小的糖果口袋，幸好里边还有一颗牛奶饴糖。将糖球塞到玛莎的口中，小女孩的哭叫声才小了许多，不过还是不时的抽噎着，那模样看起来好不可怜。
当丹皮尔医生给玛莎做检查的时候，玛莎的父母和兄长都赶到了大宅，他们并不知道玛莎可能感染了天花，回去报信的孩子只是说小姐突然抱着玛莎就发狂似地跑了出去不知道去了哪儿，心中惴惴不安的家长才想来大宅这边问问情况。
“啊，你们放心吧，玛莎没事，是我看到她身上起了几个脓包，所以过于紧张了些，她现在正在丹皮尔医生那儿接受详细的检查，呆会儿确认没事了就可以跟你们回去了。”瑟西莉亚前来向玛莎的父母兄长作解释。
听说小女儿没事，玛莎的父母立即松了口气，玛莎的母亲画着十字感谢上帝，父亲则一脸感激的对瑟西莉亚鞠躬道：“哦，那可真是让小姐多费心了，本来牧场那边没有人染上天花，我还以为我们都能逃过一劫呢，刚才听莉莉小姐说玛莎可能得了染上了天花，我吓得心脏都要停止了，不过现在听小姐说玛莎没事就好。”
“嗯？牧场那边没有人染上天花么？一个都没有？”这次的天花来势汹汹，连拉斐尔庄园都有近三分之一的人倒下了，没想到牧场那边竟然没有一个人染病！
玛莎父亲挠了挠头答道：“是的，我们都以为是因为牧场离主宅这边足够远，所以才能躲过那可怕的死神帮凶。”
瑟西莉亚却没有再追问什么，她因为玛莎父亲的一番话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匆匆对眼前着急的玛莎父母说了声“稍等”，瑟西莉亚几乎是小跑着奔进了丹皮尔医生的实验室。
第一百三十四章 奶牛的恩惠
最近我家网络非常抽风……起点基本打不开……为毛啊为毛
在玛莎父亲所告知的话语启发下，瑟西莉亚和丹皮尔医生开始有意识的去照着牛痘的方向调查，在为领地上没有得上天花的人建立档案的时候，多加上了询问职业一条，结果最后得出来的结论让他们非常惊喜——在他们的调查结果中，所有的牧牛者和挤牛奶工人都没有一个染上天花的！
这个发现让瑟西莉亚和丹皮尔医生简直欣喜若狂，但具体这种牧人们口中所说的牛痘，与天花到底有着怎样奇异的关系，这在短时间内瑟西莉亚和丹皮尔医生还没搞清楚。
一晃眼就到了三月份，上一波天花作乱已经过去了，但瑟西莉亚、丹皮尔医生和阿瑟玛利亚修女并没有停下研究天花的脚步。
经过瑟西莉亚的有意询问，原来阿瑟玛利亚修女她们修道院中也养着奶牛，平日里挤牛奶的工作都由她们轮流做，所以这么些年天花肆虐，她们修道院总是能安然度过，原本她们都以为是医疗女神圣阿尔蒂娜的庇佑，没想到竟然是奶牛带给她们的莫大好处。
而瑟西莉亚经过回想，也向丹皮尔医生确定了自己小时候和莉莉一道挤牛奶的经历，虽然她不太记得自己是否有染上过牛痘，可这次她和莉莉都这么近距离的与天花面对面都没有被染上，可想而知应当是也受到奶牛的恩惠了。
之前因为天花病的流行，瑟西莉亚连生日都没有过，不过她在生日当天许了一个愿，就是希望能在下一个生日，同时也是成人礼到来的时候，能够正式找到对抗天花的有效途径，免得人民大众再活在死神的阴影下。
但是现在虽然看到了一线曙光，可该怎样做，才能到达真相的彼岸呢？近两个月来无甚建树的研究让瑟西莉亚再次焦躁了起来：“可是虽然知道了牧人和挤奶工会得牛痘然后就不会被染上天花，但总不能让全世界的人都去挤牛奶吧？”
丹皮尔医生却不是个容易气馁的人，他是个一旦有目标就坚决要达成的意志坚定之人，中间遇到的困难什么的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所以对于急进的瑟西莉亚他只投过去轻视的一瞥：“天花已经在尤洛浦大陆肆虐几百上千年了，既然现在找到了正确的方向，那么只要坚持走下去，总有一天能到达胜利不是么？你在这儿叫唤对于进展也根本没有一丁点儿的助益，还不如再去找找是否有牛痘患者，好带回来让我采取一些牛痘脓浆来做实验的好。”
丹皮尔医生说着合上手中的本子站了起来准备离开，瑟西莉亚以为他想把工作全部丢给自己，忙叫住他：“喂，你把事情全部推给我做，你可是医生诶，请问你要做些什么？”
听了瑟西莉亚的话，丹皮尔医生脸上的嘲讽之色更加明显：“我下午要去格罗斯特医学会，跟医生同僚们来讨论讨论牛痘和天花的关系，毕竟他们都是专业人士，比你这种半吊子应当是靠谱儿多了。”
他说着没理会瑟西莉亚的哇哇大叫，径自离开了实验室。
下午茶时分，瑟西莉亚正和送调查结果前来的阿瑟玛利亚修女边喝茶边聊着牛痘的事情时，丹皮尔医生就像一只被激怒的公牛似地冲进了实验室，巨大的摔门声吓了瑟西莉亚和修女一跳。
“丹皮尔医生这是怎么了？”阿瑟玛利亚修女担心的放下了茶杯想去实验室看看。
瑟西莉亚咕哝了一声：“别把我的门摔坏了才是真的。”然后才也放下茶杯跟修女一道走了过去。
阿瑟玛利亚修女轻轻敲了敲门，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医生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丹皮尔医生在实验室里破口大骂的声音。
“呃，修女，上帝不会通过你听到如此的粗言秽语吧？”见阿瑟玛利亚修女一张小脸瞬间爆红，瑟西莉亚有点儿忍俊不禁。
打趣完修女，瑟西莉亚才往前一步也敲了敲门大声朝里边叫道：“喂，阿瑟玛利亚修女很担心你啊，你不要骂那么难听好吗？”
实验室里的丹皮尔医生闻言瞬间消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臭着脸拉开了门生硬的向修女道歉：“抱歉，让你听到了非常不应该的话。”
修女连连摆手：“不，不，没什么，倒是丹皮尔医生您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呢？”
听阿瑟玛利亚修女提到这个，丹皮尔医生的脸色顿时又臭了几分，瑟西莉亚看他一脸想揍人的样子，生怕他待会儿暴走起来把实验室都给砸了，所以赶紧居中调停道：“停！我们还是到茶室去喝杯茶顺顺气儿再慢慢说吧。”
阿瑟玛利亚修女欣然应允，丹皮尔医生也没多说什么就直接朝着茶室走了过去，瑟西莉亚小小的松了口气，赶紧将实验室的门轻轻带过来关上，然后才和修女一道跟在丹皮尔医生后边到茶室去了。
原来丹皮尔医生之所以生这么大气，是因为他原本以为这次的发现能够得到医生同行们的大力赞同，谁知道他刚在格罗斯特医学会的例会上提出这个论点，就被在座的所有人冷嘲热讽大肆嘲笑了起来，而向来脾气就不怎么好的丹皮尔医生当时就想要发火了，可是想到往后还有大量的调查研究要做，所以他还是强忍怒气提出希望医生同行们帮忙调查一下牛痘与天花的关系，结果不用说，自然是被所有人拒绝掉了，更有好事者不无酸溜溜的说：“丹皮尔，你最近不是搭上了拉斐尔伯爵小姐吗？你想要做什么研究，直接让伯爵小姐出资赞助你不就好了？何必还要跑来找我们呢？”
受尽挖苦的丹皮尔医生没有等到例会完结就气冲冲的先行离开了，回来的路上他一路走一路想，当日瑟西莉亚为了试验人痘而骂他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真正的体会到了当时瑟西莉亚的感受，而且的确正如瑟西莉亚所言：传统的习惯和势力蒙蔽了人们的眼睛，足以使他们裹足不前。
“哈哈哈哈哈，你也有吃瘪的时候？我还以为医学会就是你的一言堂呢，看来你们这些学医的人，真的是没有最傲慢，只有更傲慢，以后我还是得少跟你们打交道才行。”瑟西莉亚听完丹皮尔医生简略的述说顿时笑到一个不行，她跟丹皮尔医生向来不对付，这家伙傲慢的恨不得让人把他扬的高高的头颅一拳敲下来，所以在得知他被更傲慢的同僚们羞辱了以后，瑟西莉亚简直都要为他那些顽固的同僚们鼓掌叫好了。
丹皮尔医生气急败坏的瞪了幸灾乐祸的瑟西莉亚一眼，幸好阿瑟玛利亚修女还是个温柔仁慈的人，她微笑着安慰丹皮尔医生道：“丹皮尔医生悲天悯人，一心为病人着想，这一点非常值得我们尊敬呢。丹皮尔医生您别担心，您并不是一个人在前行，虽然我能做到的事情很少，但是我会尽全力来帮助拉斐尔小姐和您的，日后若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请一定让我去做。”
阿瑟玛利亚修女和煦的笑脸让丹皮尔医生的闷气一扫而空，他右手成拳一下子击打在左掌上，然后才自信满满的对修女说道：“嗯，有你的支持，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的。”
瑟西莉亚非常不识趣的皱了皱鼻子插了一句话：“都跟你说了么，寻求真理的道路总是孤独的，要是人人都能发现真理，那真理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珍贵了。”
丹皮尔医生没好气的看了瑟西莉亚一眼，真是恨不得把她丢去门外算了，免得她打扰自己跟修女的温馨时光。
“丹皮尔医生，来请喝杯茶吧。”啊啊，就是这种体贴和善解人意，丹皮尔医生本来不太好看的脸色立即又转阴为晴，就连抿的紧紧的薄唇都挑出了微笑的弧度。
正当三人喝茶谈天的时候，侍女来报：“小姐，外边有两位自称是卢得洛医生和亨特医生的先生来找丹皮尔医生。”
瑟西莉亚闻言看向丹皮尔医生，见他好不容易放松一点的表情瞬间又紧绷了起来，还以为来的这两位是他医学会的同僚，专门赶来这里想继续讥讽丹皮尔医生。虽说瑟西莉亚跟丹皮尔医生不对付，但是跑她家来找麻烦，瑟西莉亚可做不到坐视不理。
“要请他们离开吗？”既然是来找丹皮尔医生的，还是先问问他的意思好了。
丹皮尔医生沉默了片刻，然后才沉声说道：“不，不用，请他们进来吧，卢得洛医生和亨特医生是我的恩师。”
瑟西莉亚和阿瑟玛利亚修女听了这话都有点吃惊，两人对看了一眼，不过还没等瑟西莉亚开口让侍女前去请两位先生进来，丹皮尔医生又站了起来：“还是我出去见见他们吧。”
他说着就挺直了脊背走了出去，但是从他的脚步可以看出他有些犹豫，若这两位恩师也是来教训他的，想必丹皮尔医生一定会觉得更加不好受吧？
“咳，修女，如果待会儿丹皮尔医生又觉得受伤了，就请你好好地治愈他吧。”瑟西莉亚意有所指的坏笑着拍了拍阿瑟玛利亚修女的小手，拉着她一起站起来去偷听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老师的恩惠
卢得洛医生和亨特医生是两位身材健壮魁梧的中年人，两人都蓄着一脸大胡子，不过看起来卢得洛医生的年纪应该更长一些，因为他亚麻色的头发已经有三分之二变成了灰白。
“卢得洛医生，亨特医生，请喝茶。”事实上，瑟西莉亚和两位医生都算是认识，卢得洛医生曾经在她父亲领地附近的小村子当医生，那时候他们那儿的人要有个什么头痛脑热，也都去他那儿看诊，小时候体弱多病的瑟西莉亚自然也没少去他那儿。而亨特医生则是镇长家的家庭医生，瑟西莉亚之前去镇长家做客的时候，有几次一起吃饭的经历，总而言之，瑟西莉亚对于这两位风趣和善的医生印象还是相当不错的。
“谢谢您，拉斐尔小姐，这么久没见，您已经成长为一名这么出色的淑女了呢。”卢得洛医生接过茶杯微笑着向瑟西莉亚点了点头，在他的记忆里，瑟西莉亚好像还是以前那个看到医生就会被吓得眼泪汪汪的小姑娘，真的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已经变成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呵呵，卢得洛医生你倒是一点儿没变呢，真是太好了。”瑟西莉亚又将点心架放到了两位医生的面前，“亨特医生，好久没有尝到尊夫人做的红酒烩牛肉了，她做的这道菜真的非常美味啊，我家的厨娘都做不出来这么好的味道呢。”
亨特医生呵呵笑着答道：“拉斐尔小姐过奖了，镇长先生可是对您家中厨娘的料理一直赞不绝口，上次有幸尝到过一次，我可是到现在都忘不了哟。”
“哈哈，那亨特医生和卢得洛医生今天一定要留下来吃晚餐了哦！千万别说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不给面子呀。”瑟西莉亚说着站起来就准备到厨房去吩咐一下今天晚餐的菜色，但卢得洛医生马上又叫住了她：“拉斐尔小姐请先等一等，既然现在您是爱德华的赞助人，那么这种事情也请您听一听吧。”
“呃，这个……”瑟西莉亚不由自主的瞥了丹皮尔医生一眼，虽然刚才她跟修女去偷听到的内容好像是是卢得洛医生和亨特医生都倾向于丹皮尔医生的看法，但是刚才他们也没有明说到底是支持还是杀个回马枪先赞同再否定，所以当她们偷听被发现以后，尴尬不已的瑟西莉亚才请了两位认识的医生进来一起喝下午茶希望他们能坐下好好谈谈。不过修女借口溜走了，她作为主人家，想溜也找不到啥好借口咩！>0<
“虽然我们要谈论的事情可能你也根本听不懂，不过既然老师让你坐下，你就坐在一旁听听看好了。”丹皮尔医生的毒舌即便是在他老师的面前也丝毫不减其威力。
瑟西莉亚火大的瞪了他一眼，结果还是依言坐下了。
“呵呵，拉斐尔小姐请不要生气，爱德华这孩子向来就是这么口直心快的，有的时候一张嘴就能把人气得半死，但请您相信，这真的只是他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而已。”卢得洛医生才是个老好人吧？在他的眼里居然连丹皮尔医生这种人都能被称为孩子。
想到那两个字，瑟西莉亚立即黑线了一下，忙转移话题道：“呵呵，那么，请问两位医生是想要对丹皮尔医生说些什么呢？”
一说到这个，丹皮尔医生的身子又紧张的挺直了，他抿着唇紧紧地盯着两位导师，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瑟西莉亚还是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他心情的矛盾。
卢得洛医生和亨特医生对看了一眼，然后亨特先生清了清嗓子对丹皮尔医生说道：“爱德华，今天在医学会发生的事情我和卢得洛医生已经听说了，我们觉得，你作为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医生，就能细心的注意到这一点，真的是让我们颇感意外。”
听到老师说出的不是批评，这让丹皮尔医生稍微松了一口气，但看到对面两位老师似乎还有话想接着说，丹皮尔医生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继续正襟危坐的洗耳恭听。
卢得洛医生接着亨特医生的话头继续说道：“事实上，在十二年前的时候，我与亨特医生已经留意到这个特殊案例了，那时候爆发过一次大规模的天花，我和亨特医生所在的村子居民几乎全部都染上了病，但是相隔不远的另外一个村子却几乎没有人得病，而且那个无人得病的村民还主动担负起照顾天花病人的责任，可就算这样他们也没有被染上天花。当时我们百思不得其解，做了无数的研究和比对，最后找出那个村子唯一的特殊点就是，那是一个牧民的村落。呵呵，可惜我们都觉得这样的结果实在是太不科学了，最后这个事情就不了了之这么算了。”
“是的，从那以后这十二年间，虽然几乎年年都爆发一次或者数次天花，我们也竭力的去寻找天花的治疗方法，当然也有意识的朝着牧人这一个特殊群体去寻找答案，可惜我们总是不得其门而入，到现在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而且随着年纪的增长，我们两个老鬼似乎也变得盲从了起来，即使我们都怀疑牛痘和天花的关系，但潜意识里却总认为这是非常不科学的想法，我们不敢把这种怀疑猜测说给其他的同行听，也不敢去挑战权威，渐渐地，我们就变得随波逐流了。不过，爱德华，今天听说了你在医学会跟同僚们吵架的内容，真的唤起了我跟卢得洛继续追寻真理的决心，所以我们简单的交谈了一下，决定带着这些年来的研究资料来给你，希望由你来找到最终消灭天花的方法。”亨特医生说着，从随身的皮质医疗箱中拿出了厚厚一沓资料放到了茶几上，卢得洛医生随即也从自己的医疗箱中拿出了这么一沓资料。
丹皮尔医生和瑟西莉亚都张口结舌的看着这戏剧化的一幕，这个，他们俩儿是想过这两位老师为什么来找的无数种可能啦，但是实在是没想到居然是最好的那一种咯！不对，不是最好，这简直就是想什么来什么，喜出望外的过了头了！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了。
“卢得洛老师，亨特老师，这是真的吗？您二位真的也研究过牛痘和天花？真的愿意将您二位的研究资料全部给我么？”丹皮尔医生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却是惊喜交加，也真是难为他那没怎么运动过的脸皮可以做出这么高难度的表情了。
瑟西莉亚也开口问道：“既然两位医生都已经研究过这么久了，为什么现在不继续研究下去呢？或许就只差临门一脚了呀！”
卢得洛医生抚着自己的大胡子呵呵笑了：“不，我们的年纪已经太大了，脑筋没有你们年轻人转得快，看事情的角度已经墨守陈规，做起事情来也因循守旧惯了，过多的经验更是会让我们蒙蔽双眼，只能走我们自认为安全的路而没办法另辟蹊径，与其让这样的我们来继续研究耽误时间，还不如放手让你们年轻人去搏一搏，说不定很快你们就能找到解决天花的有效方法，让普罗大众从此不再受到天花的威胁呢？”
卢得洛先生一席话说的瑟西莉亚心服口服，她真心的为两位有着崇高人道主义精神的医生鼓起掌来：“感谢上帝，我们当中还有二位这样一心想着苦难人民、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的好医生，您二位实在是太让我感动了。”她说着觑了一眼眼眶已经泛红的丹皮尔医生，还是忍不住的想要打趣他：“可是您二位这么善良仁慈的医生，为什么会收了这么一位冷心冷情的学生呢？难道不会担心病人都会被他活活气死吗？”
瑟西莉亚的话顿时惹来卢得洛医生和亨特医生的哈哈大笑，丹皮尔医生白了瑟西莉亚一眼，话都懒得跟她说，径直将两位老师的研究资料拿过来就翻阅了起来。
卢得洛医生和亨特医生在瑟西莉亚的再三挽留下，留在拉斐尔庄园吃了晚餐，两位医生对于拉斐尔庄园厨娘们的手艺赞不绝口，瑟西莉亚在送他们离开的时候还一人送了一大篮各色美食、奶酪以及一人一瓶她珍藏的葡萄酒。
当瑟西莉亚和丹皮尔医生送两位医生出门的时候，瑟西莉亚想到还要给两位医生带一些蜂蜜水果和糖渍果仁，于是她再次匆匆跑去了厨房，卢得洛医生这时才一手抚着大胡子一手重重的拍在丹皮尔医生肩膀上笑道：“爱德华，拉斐尔小姐是一位非常聪颖也非常可爱的女性，她所有的热情与活力正好跟你互补，老师非常高兴能看到你们俩儿在一起。”
亨特医生也笑着说道：“是的，拉斐尔小姐的确是少见的才德兼备的女子，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哟。”
丹皮尔医生听了两位老师的话先是一愣，等他反应过来老师们指的是什么，脸色顿时变得要多古怪有多古怪：“不，老师，你们似乎误会了，我跟拉斐尔小姐充其量也就是医师和助手的关系，就连朋友都算不上是呢！”
“呵呵，你这小子，在老师面前还掩饰什么呢？老师也是过来人的，我们懂得，哈哈哈哈。”卢得洛医生看样子非常高兴，几巴掌下去几乎要把丹皮尔医生拍翻在地。
正在此时正好瑟西莉亚带着侍女拿了四个玻璃罐子出来，见他们说说笑笑的似乎很开心，也凑上去问了一句：“老师们在说什么？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呐。”
“我们……”
“没有！什么都没有！老师晚餐的时候喝的有些多，请老师们回去的路上要小心！”
“哈哈，爱德华害羞了呢……”
“呵呵，年轻真好啊~~”
“？什么？你们二位到底在说什么啦？”
……
第一百三十六章 牛痘
卢得洛医生和亨特医生说自己对于牛痘和天花的研究只是稍有涉猎并不深入，但事实上，从他们的研究资料上不难看出，这两位医生其实还是花了很多时间和心血在这个研究上的。
两位医生记录了这十二年间萨奇多郡大大小小各个农场各种牲畜，他们已经得出了马的“水疵病”、牛的“牛痘”，甚至是猪和羊所出的痘症，其实都是天花病的一种。
天花不光袭击人类，还袭击各种牲畜，但在卢得洛医生的实验报告里却写着这样一行结论：“牛痘等痘症可以传染给牲畜，也可以在人接触这些牲畜的时候传染给人，牧人们都流传说牲畜的痘症和人的天花是不能并存的，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天花每一次爆发总是要带走本郡大概三分之一的人口，这些人里边有多少其实也是有跟牲畜打交道的呢？那么为什么他们还会染上天花？”
或许正因为这一个想法阻碍了卢得洛医生和亨特医生继续研究下去的决心，但瑟西莉亚和丹皮尔医生在此之前已经做过了人痘的实验，已经从正面证明了“只要出过一次天花，以后就再也不会染上天花”这个说法，而两位医生的实验报告则从正面证明了其实家畜们所生的痘症也是天花的一种。
瑟西莉亚和丹皮尔医生之前所做过的调查可以总结出来几乎所有的奶牛都出过天花。所以那些挤奶工和牧民在和牛打交道的过程中，就会感染上轻微的牛痘，从而就能在身体内部获得了永久对抗天花的防护力量（此时还没有免疫学一说）。
综合了卢得洛医生、亨特医生与瑟西莉亚、丹皮尔医生的研究实验报告来看，那么现在他们唯一所需要证实的，那就是家畜所生的痘症，对于人类来说，会不会是一种比较温和、而且不会引发人与人之间传染的天花？如果是的话，那么瑟西莉亚最早所设想的，让从来没有得过天花的人，先小小的传染一点轻微的天花，从而达到以后再也不会被染上天花的想法，是不是就可以达成了呢？
秉持着这个想法，春去夏来，直到初秋时分，瑟西莉亚、丹皮尔医生和阿瑟玛利亚修女（她现在是丹皮尔医生的助手）在无数动物身上做了牛痘实验，最后得出的实验结果比人痘理想的太多了！动物们在接种牛痘后所产生的不良反应比之当初接种人痘时减轻了许多，而且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只动物因为感染了天花病而死亡的！
“话说，到目前为止，动物实验可以说是全部成功，所以我觉得，应当是时候在人的身上做实验的吧？”也许是这半年的时间里，瑟西莉亚总是沉浸在科学的海洋里的缘故，她整个人看起来脱去了不少稚气，变得知性和沉静了许多。
丹皮尔医生换了一副架在鼻梁上的小眼镜，现在看起来更有学者的风范，但他那讨人厌的性格却是一点儿都没变：“在人的身上做实验可以是可以，但接种过后，要从何验证接种是有效的呢？你的领地上目前应该没有天花病人了吧？而且到底谁愿意来做这个第一个被人工接种的人呢？”
瑟西莉亚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答道：“第一个试验接种的人就由我来做吧，毕竟怎么说我在领地上也还有不小的影响力，如果大家看到我在接种后真的再也不会传染上天花了，想必日后要在拉斐尔领地上推广牛痘防治天花会比较顺利。”
不过阿瑟玛利亚修女却握住瑟西莉亚的手轻轻摇了摇头：“不，这样实在是太冒险了，小姐您身份尊贵，如果在接种的过程中出了什么岔子，那么这将是整个领地的损失，第一次试验还是由我来尝试吧。”
“阿瑟玛利亚，经过这半年无数次的尝试，我并不认为接种牛痘会有什么大的风险，再说还有许许多多的挤奶女工可以作证，她们也被传染过牛痘，可她们中间并没有谁因为牛痘死掉的，何况几乎是整个领地的人都知道了，我正和医生还有修女在研究防治天花的办法，若是能在领地子民们面前亲身示范牛痘的功效，我想收到的效果会是非比寻常的好的。”
正当瑟西莉亚和阿瑟玛利亚修女在那儿你一言我一语的抢着要当第一次的接种人选时，听不下去的丹皮尔医生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我说你们本末倒置了吧？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就算你们现在接种了牛痘，也并没有多余的天花病人脓浆来测试牛痘是否真的有效。”
瑟西莉亚却不赞同的冲丹皮尔医生晃了晃手指：“不，爱德华，难道你忘记了我们进行这个实验所依据的观点了吗？‘得过一次天花，从此以后就再也不会染上天花’，即使我现在接种了牛痘，但是我依旧可以等待，等到有天花病患者出现的时候，到时候再来检验牛痘是否行之有效。”
瑟西莉亚一番话说的丹皮尔医生也没话讲了，他用拇指和食指撑住额头皱眉想了想，最终还是拍板了：“好吧，那么第一次接种的相关事宜就由你安排吧。”
瑟西莉亚闻言，脸上顿时浮现了大大的笑容：“你放心，我一定会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九月的重头戏自然是丰收祭，虽然上年冬天的时候爆发了天花让拉斐尔领地损失了不少农人，可春天时天花病已经被平息了下去，疫情中幸存下来的人并没有过多的沉浸在悲伤中，正因为经历过那样的天灾，所以他们更珍惜活着的光阴，在春天时他们更加辛勤的劳作，而夏天的时候天公也还作美，日照充足雨水充沛，于是到了今年秋天，拉斐尔领地的农人们还是收获满满，因此瑟西莉亚“小德默忒尔”的称号被叫的更响亮了。
因为又是一个丰年，所以拉斐尔领地上的子民们还想着再搞个跟上年一样盛大的活动来庆祝丰收祭，但没想到领主拉斐尔小姐竟然下令要求领地上各个村庄都派出三人到圣阿尔蒂娜修道院去见证一个什么奇迹的时刻，既然是领主大人亲自下令，拉斐尔领地上的各个村长也只能照办，于是在丰收祭当天，不算太大的圣阿尔蒂娜修道院满满当当的全部挤满了人。
“哦，上帝，茜茜，我真的不希望你这么做，这有着多么令人毛骨悚然的风险啊！”应邀前来的弗朗西斯科先生在修道院的内堂听说了瑟西莉亚要进行的冒险，立即瞪大了双眼惊呼了出来。
瑟西莉亚却满不在乎的向他摆了摆手：“不，麦克斯，事实上我们此前已经在无数的动物身上做过实验了，而且我们还做了大量的调查，许许多多的的挤奶工和牧人们都曾经被染上过牛痘，可是他们都平安无事的活着呢。”
“茜茜……”弗朗西斯科先生还想劝说她几句，但瑟西莉亚主意已定，她笑眯眯的拍了拍弗朗西斯科先生的肩膀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头：“好了，麦克斯，我把你请来可不是要你来阻止我的，我需要你和你的那些记者同僚们见证这个伟大的时刻，你知道吗？要是这次的实验成功了的话，那么天花从此以后就不再是我们生命的最大威胁了哦！”
弗朗西斯科先生看着信心满满的瑟西莉亚苦笑：“我真诚的希望是这样，天呐，茜茜，你真是个疯子。”
瑟西莉亚哈哈大笑：“有的时候就得疯了才能成就一番事业，不过麦克斯，我还是希望你能说我这是冒险精神。”
不久之后，充当这次活动解说人的阿瑟玛利亚修女就亲自来到内堂告诉瑟西莉亚前边一切都准备好了，请她到前边去准备开始了。
瑟西莉亚笑着应了声“好”，就与弗朗西斯科先生一道随阿瑟玛利亚修女走了出去。
圣阿尔蒂娜修道院的礼拜堂，此时已经坐满了人，大家看着站在宣道台一侧的丹皮尔医生和一个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年轻姑娘，纷纷在底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过没让他们等太久，不一会儿穿着一袭白色长袍的阿瑟玛利亚修女快步从侧门走了进来站到宣道台上朗声向大家介绍道：“今天，我们齐聚一堂，只为了见证这伟大的一刻。众所周知，在上一年冬天的天花中，萨奇多郡有许许多多的人丧生，我们的领主拉斐尔小姐，有着悲天悯人的慈悲心肠，她不忍看到更多的人因为天花而丧生、而受苦，所以这半年的时间里，她与丹皮尔医生废寝忘食，在卢得洛医生和亨特医生的帮助下，终于找到了或许能够防治天花的武器。而今天，拉斐尔小姐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安危做赌注，第一个尝试接种牛痘。”
阿瑟玛利亚修女话音刚落，瑟西莉亚就昂着头从之前她走出来的那扇侧门后走了出来，她友善的向在座各位挥手致意，但小礼堂中的众人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是呆呆地看着她，直到她走到丹皮尔医生身边的一个高脚椅坐下，人群中才“嗡”的一下爆发了热烈的讨论声。
第一百三十七章 推广接种
在阿瑟玛利亚修女再三的要求大家安静下，丹皮尔医生从那位染了牛痘的挤奶女工手背上取出了牛痘疮疹中的浆液，然后又拿过一片已经消好毒的柳叶刀，在瑟西莉亚的胳膊上轻轻划出了一条口子，接着将刚刚他取出来的那些牛痘疮疹浆液接种上去。
这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捂着胸口或者掩着唇不时的惊呼“上帝”，当瑟西莉亚举起包扎好的手微笑着向大家挥手致意的时候，此起彼伏的倒抽凉气儿的声音不绝于耳。
“往后这段日子里，就请大家一起做个见证，看看这第一例人体试验真的能否成功。而且请容我先预告一下，若是下一次发现了有人染上天花，为了证明牛痘的有效性，丹皮尔医生会将天花病人的脓浆再次接种在我身上观察我是否还会染病，到时候还请大家用自己的双眼来亲眼见证！”瑟西莉亚轻松地向大家边挥手边预告下一次的实验内容，底下的众人听说她要将天花病人的脓浆接种到自己身上，有几位年老的妇人尖叫着晕倒了过去，圣阿尔蒂娜修道院的修女们赶紧跑上去做了及时救护，而剩下的不少人都痛哭流涕的双手合十请求瑟西莉亚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场面一时变得混乱了起来。
“请大家放心，这绝对会是一个非常安全的示范，请大家拭目以待吧。”眼看着礼拜堂内的情况越来越不受控制，瑟西莉亚还跳上了椅子试图安抚大家，但没想到她是说多错多，在哭的哭的更加厉害，还有着急的民众跑上来想要拉住她劝她不要这么做，只是一下子跑上来太多人，一人拉一下，瑟西莉亚铁定会受伤，所以情急之下，丹皮尔医生直接冲上去把她一把扛在肩头就冲到就近的侧门闪了进去避难了。
第一次接种牛痘的人体试验就在一片混乱下匆匆落幕了，第二天帝都出版的好几份报纸头版头条都大大字报道了萨奇多郡的拉斐尔伯爵小姐为了证明牛痘可以预防天花，竟然以自己千金之躯亲自尝试接种了牛痘云云，然后就是对于接种牛痘后会出现什么反应的连篇猜测。
有的人怀疑接种牛痘是根本不可能抵抗天花的，有的人就担心会不会因为人为地去接种牛痘反而引发天花的再次爆发？还有那更不怀好意的人，竟然煞有介事的跳出来说接种了牛痘，人类就会出现牛的特征，不但头上会长出牛角，声音也会变得如同牛叫。
总而言之，瑟西莉亚接种牛痘这一石破天惊的事情，无论是在萨奇多郡还是在帝都都引起了轩然大波，拉斐尔伯爵小姐的名号也在极短的时间内传遍了英菲艾斯，如果那时候有网络，指不定瑟西莉亚的名字就是那段时间搜寻率点击率最高的了。
言归正传，接种了牛痘的瑟西莉亚并没有等太久，在秋末初冬的时候，拉斐尔领地上一位杂货商就出现了天花的症状，听说了这个消息的瑟西莉亚第一时间就和丹皮尔医生还有阿瑟玛利亚修女一道前去这位姓潘金斯的杂货商那儿准备采集一些天花脓浆样本，想要赶在天花再次大规模爆发前将第二次人体实验做完，然后好正式推广接种牛痘。
拉斐尔伯爵小姐要再一次接受接种的消息传出去以后，更多的人涌向了圣阿尔蒂娜修道院想要亲眼看看这可怕的实验，毕竟之前疯传接种了牛痘后人就会出现牛的特征，那些人也想看看漂亮可爱的拉斐尔小姐是否真的变成了一头小母牛。
结果这些来看的人都失望了，拉斐尔小姐漂亮依旧，没有出现牛角，说话也不是牛的哞哞声，她看起来健康的一如往常。
这第二次实验并没有太多的开场白，还是原来的地方，丹皮尔医生举起一支鹅毛管大声说道：“这里边装着的就是天花病人身上采集回来的脓浆。”
许多人闻言立即紧紧的捂住了口鼻，有那胆子小些的都已经在往门口方向移动了，但还没等他们夺门而出，丹皮尔医生已经在瑟西莉亚上次接种过牛痘的胳膊上再次划出了几条小口子，接着就将天花病人的脓浆弄了上去。
太过惊悚的画面再次当场吓晕了不少人，瑟西莉亚自己的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的，她看着胳膊上的伤口，长长地吁了口气，然后站起来对底下的人朗声说道：“大家都看到了，我已经将天花病人的脓浆弄到了自己的身上，那么，接下来的几天，我会一直留在圣阿尔蒂娜修道院，请大家时刻留意着我是否会被染上天花。如果最后我都没有得上天花的话，我希望各位，尤其是从来没有得过天花的各位，能够接受牛痘接种，以防这一次的天花再次在我们拉斐尔领地上肆虐！带走更多无辜者的性命。”
接下来的三天，瑟西莉亚都在圣阿尔蒂娜修道院住着，每天都会跟大家一起在礼拜堂做礼拜，也会帮着修道院的修女们照顾一些病患，刚开始的时候瑟西莉亚一出现就能把所有普通人吓跑，生怕她会传染天花，但是经过了三天，瑟西莉亚看起来还是正常健康的不得了。
渐渐地，那些人对瑟西莉亚的态度从害怕变成了好奇，尤其是到了第五天的时候，瑟西莉亚亲自为躲避天花而来到修道院的八位小童接种了牛痘，那些还在犹豫的人们见除了年纪最小的那两个在之后的一天有点儿发烧不舒服之外，这几个孩子也都没有出现什么可怕的病情，大家才总算是相信眼见为实，纷纷要求瑟西莉亚也为自己接种牛痘。
为了给越来越多的人接种牛痘，在瑟西莉亚的资助下，圣阿尔蒂娜修道院前边的院子里盖起了一个小房子专门用来接种，丹皮尔医生的实验室也陆陆续续的搬到了这里，到后来他索性买下了圣阿尔蒂娜修道院旁边的一小块地用来建了诊所，算是正式在修道院旁边落户了。
在瑟西莉亚的大力推行下，很快的拉斐尔领地上几乎所有没有得过天花的人都来接种了牛痘，于是在这年冬天爆发的小规模天花中，拉斐尔领地上染上天花的人极少，就连天花最爱找上的小孩子都全部安然度过了这次的传染。
越来越多的人证明了接种牛痘的好处，可随之招来的还有更剧烈的谩骂和侮辱。那些不愿意接受新方法预防天花的医生们想尽了办法来反对瑟西莉亚和丹皮尔医生，他们不但公开发表演讲攻击丹皮尔医生（矛头还是不敢太过指向有爵位的瑟西莉亚），还发出大量的稿件给各地的报纸刊物，动用舆论的力量来歪曲事实抹黑丹皮尔医生他们的工作成效，还有更为过分的，私底下组织了地痞无赖前去丹皮尔医生的诊所和住处骚扰他与病人，后来还是瑟西莉亚让庄园的侍卫队前去修理了那些混混们几次，才总算让丹皮尔医生安生了几天。而丹皮尔医生参加的格罗斯特医学会还叫嚣着要将他开除出会，是卢得洛医生和亨特医生大力护持下，丹皮尔医生才勉强保住了会员的资格。
后来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见在拉斐尔领地上掀不起什么风浪，就悄悄调转了矛头去鼓动别的领地上还不太清楚事实真相的人民，他们散发传单说丹皮尔医生是天花制造者，丹皮尔医生的所作所为正是这两年天花流行的原因，结果还真有一部分不明所以的民众被煽动了起来，纷纷跑去拉斐尔领地上闹事，而拉斐尔领地的民众们接受了丹皮尔医生和瑟西莉亚的恩泽，自然要挺他们两个，所以为了这事儿还爆发了好几次不同领地间民众打架斗殴的事情。
不过丹皮尔医生是个神经异常坚固的人，只要他专心于研究中的时候，外边就算天塌下来都干扰不到他，再说诽谤啊闹事儿啊打群架啊什么的，他根本不关注也不知道，倒是瑟西莉亚成了他的救火队员，联合了镇上的治安官一起四处救火解决纷端。
最后瑟西莉亚不胜其扰，专门去镇上拜访了镇长一家，请求镇长发出公文让萨奇多郡还没有染过天花的人尽速去丹皮尔医生那里接种，而镇长因着上次耶利米尓勋爵一事始终对瑟西莉亚心怀愧疚，所以没让瑟西莉亚多动嘴皮子，他就点头答应了这事儿。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镇长先生的强制命令让萨奇多郡的人消停了，可向来与瑟西莉亚交好的教会却突然跳了出来开始找茬儿。
教会认为丹皮尔医生的发现违背了上帝的旨意，因为这意味着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的命运居然要取决于牛脓疤疮，教会长公开指责：“天花永远不会离开英菲艾斯，除非是不圣洁的举止消失了踪影。接触牲畜就是亵渎造物主的形象，接种天花乃是谎言。丹皮尔是‘魔鬼的化身’，他应该下地狱去。”
而瑟西莉亚随即也马上发表了公开讲话，毫不避讳的与教会撕破了温情脉脉的面纱：“我们现在就像是一只已经扬帆开航、决心到达彼岸的小船，应该再经受一些狂风暴雨的袭击才会知道信仰是否坚定。虽然我们不时的被一些人的怨言四面八方包围着，但事实上他们却是一些连动物会生什么病都不知道的不学无术之流。这样的人有资格评论那位为了更多人不被疾病困扰而孜孜不倦上下求索的医生吗？我想答案一定在你们的眼里，在你们的嘴里，和在你们的心里。我爱上帝，但此时此刻，我更爱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