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话 请开始吧
红外探测，热能探测，军事毒气探测，军事光电设备探测，甚至还有核辐射剂量探测仪，这一系列探测手段早已涵盖了人类所能探知的物质世界。
镜头光圈聚焦对准朱青，在监控室，一群工作人员面对着整整一面墙的监控画面，那面墙分割成八十幅小画面，但现在整面墙上只显示着一幅画面，那就是位于总部大楼安检通道的朱青。
在接到副队长下属的通话后，几名工作人员立刻针对朱青开始了更为全面的安全监测，画面当中原本是正常显示，下一秒便转换成红外探测画面，接着是热能探测画面，再然后是毒气探测，就这样一项项的仔细筛查，不会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没有漏掉任何一个步骤。
副队长那名高瘦的下属重新走回副队长的身后，微笑的副队长其实早已做好准备，只要下属给出否定的话，他会立刻冲到朱青身前将他的四肢扭断，对于副队长而言，空手并不意味着没有战斗力，因为他就是武器本身。
“没有发现。”那名瘦瘦高高的寸头士兵说道。他剔着寸头，头型像一根纺锤，两头尖，中间圆，颧骨高，眼神冷漠，整颗脑袋就像没长好的马铃薯。
听到这样的答案，副队长似乎有些失望，不过士兵用的词句是“没有发现”，而不是“没有问题”。
副队长背在身后的五指捏了捏拳，像是在克制自己的手痒，他对已经穿好衣服的朱青说道：“请跟着我，不要跟丢了噢，从现在开始你将彻底进入军事绝密区域，不要乱看，不要乱听，更不要录音录像噢。”
朱青本色演出妓院龟奴，他点头哈腰道：“好的，好的，没有问题，请放心，我身上没有手机，也没带任何电子设备，不会录音录像的。”
刚说完“没有手机”，副队长不知从哪里变出一部手机递到朱青面前，朱青一看，这不正是他扔进垃圾车里的自己的那部手机。
朱青尴尬地从副队长手中拿回自己的手机，这一点倒是没有出乎金田一·朱青的预料，手机定位必然会找到他丢掉的手机，而且就凭外面那些重型武装直升机，去追一辆垃圾车，简直是在侮辱他们，难怪他们见到了朱青后没有半点好态度。
副队长把朱青的手机还给他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继续往前走，建筑内部的装饰十分简单，本着实用的原则，白色的墙壁简单实用易修补，走廊够五六个人并肩齐步走，走廊两旁的门有的关上，有的半掩着，朱青路过的时候根本不敢将眼神飘进门里，顶多只敢瞟一眼门的款式。
“这门用的是20公分的合金钢板，这样结实的门不可能直接安装在普通的墙壁上，安装太多的话墙壁会无法承受重量，这些白墙里一定是同样的钢板加上钢筋混凝土......”
这个发现让朱青更加不敢眼神乱飞，他目不斜视的盯着自己脚下的地面，地面是80年代最常见的水磨石地面，让人不禁感叹果然是我国的风格，该花的时候绝不省着，该省的时候绝不乱花。
在这栋神秘的建筑里，朱青要么看着水磨石的地面，要么看着扣板天花板上的白色节能灯管，一会儿左转，一会儿右转，朱青早已经分不清自己在这栋建筑的什么位置，有时前方会突然出现一截楼梯，上到二楼后打开门又开始下楼梯，总之，朱青感觉自己不是在一栋正常的建筑里，像是.....魔方。
终于，副队长带着朱青来到了一个类似导弹发射井的地方，五六十米的顶高，五六个篮球场大的面积，场地当中什么也没有。从对开的大门进去后副队长身后的士兵将门旁边的开关打开，“啪”的老式开关声音，场地正中央亮起一盏灯，一盏像舞台的聚光灯。
在聚光灯的圆形白色灯圈里摆放着一张长方形合成板桌，两张塑料圆凳，场面和朱青脑海中想象的电影画面毫不关系，没有隔音的小房间，没有单面镜的玻璃，更没有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警察，更没有速溶咖啡。
微笑的副队长做出“请”的手势，朱青明白他的意思，他走进聚光灯的光圈之中，他立刻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感觉。在进入这个巨大的仓库一样场地时，他看着聚光灯打下的圆光，站在黑暗之中，那光圈就像是打在博物馆中的展示灯，那塑料桌椅就是展示物，只不过没有任何博物馆会展示一套价值低廉的塑料桌椅。
而当朱青坐在灯光里，他整个人被聚光笼罩，就像是由光形成的牢笼，他的视线看不到灯光以外的事物，但他知道，任何走进这个场地里的人都能够清楚的看到他，看到他的每一个小动作。
副队长和朱青面对面的坐了下来，他微笑着问朱青：“需要些什么吗？饮料？香烟？酒也可以。”
朱青露出本能的不好意思的表情：“不...不用，谢谢。”
金田一·朱青的智慧早就告诉朱青，任何给予你的物质都是一种审问的手段，当你紧张时，你下意识的抽烟、喝水，都会暴露你的真实想法。
“既然不需要的话，那我们开始吧。”副队长笑着说道。
“开始？开始什么？”朱青心里好笑，安分守己一辈子，结果到头来人却被一架价值千万的直升机，六人专机押送他来到最高等级的军事基地，这样的待遇，朱青是想都不敢想。
朱青不说话，他在等副队长问具体的问题，但是显然坐在他对面的这位笑笑脸不打算按照朱青的想法来。
副队长不再说话，眯眯眼带着笑，就这样看着朱青。
朱青头发凌乱，半长不短，一看便是好久没有修剪过，其实和这位副队长的发型有些相像，只不过副队长的刘海梳得整齐，而朱青勉强算是颓废风。朱青的眼睛和朱夏一模一样，在他20岁时，眼睛里每天亮着朱夏最爱的光，那是一种自信，一种真心实意相信自己可以做出一番事业的自信，只可惜现在全没了。
几年来的蹉跎，清理怪兽尸体，恶心的黏液，恶臭的大肠排泄物，危险的胃酸、毒汁，诡异的生理组织，这些都让朱青一再的逃避真实的自己，逃避梦想。朱青的鼻梁很高很挺，挺拔的鼻梁下是尖尖的鼻头，原先朱青还没有发胖，削尖的下巴配上朱青高挺的鼻梁和尖尖的鼻头，光看下巴就会觉得这个男人有一股枭勇之气，再加上朱青的眼睛和眉毛狭长，大且有神，生气皱眉时经常会让朱夏十分害怕。
小时候的朱夏会把朱青当成父亲看待，因为在朱夏成长的记忆里已经没有了父亲，只有哥哥，而唯一的哥哥现在也挺着小啤酒肚，带着讨好的笑容，嘿嘿嘿地左顾右看，不知道该将视线放去那里。
“这家伙怎么回事？一直盯着我，他到底有没有盯着我？那么小的眼睛，还总是带着诡异的笑容，根本看不到眼珠，他确定自己能够看得见东西吗？”
朱青此时满脑子声音，不停地自己同自己对话，他的紧张和焦虑根本无需扮演，尤其是当朱青与眼前的这位“领导”对视时，心中藏着秘密的朱青没对视几秒就会不自觉的转移视线，这样的表情根本不必是讯问专家也知道此人心里有鬼，一定隐藏着些什么。
副队长一动不动，一直保持着双手放在合成板桌上面对朱青，两眼直视，而朱青则是像在躲避副队长那不存在的目光，左移右挪，坐立难安，一会手搁在桌上，一会放在腿上，一会抬头望望灯，哎呀，光好刺眼，眼黑了。
咯吱声响起，朱青虽看不见但他知道那是他进来的那扇双开门的声音，两个不同的脚步声响起，朱青很努力的仔细去听，以他现在的智商只能听出一人的脚步较重，一人的脚步较轻，其他的一无所知。
后进来的两人一出现，副队长身后的两名士兵站在光圈之外，他们立刻同时面对二人立正敬礼，态度端正，眼神之中透着火热，就像看到了自己心中的偶像。进来的两个身影用比两名士兵略带随意的方式回礼，直到两人敬礼的手放下之后，两名士兵这才放下自己的手结束敬礼。
“还没开始吗？”一个声音说道，听声音是名岁数偏大的男性。
副队长听到声音后意味深长的站起来对着声音的方向敬礼然后放下，他说：“现在正要开始。”
朱青这才明白，原来是在等人，他还以为前面的过程就已经属于某种刑讯逼供，他心想着：“天啊，居然还没有开始，搞什么鬼，我以为要结束了都，原来领导的领导还没有来。”
这一次副队长坐下后立刻语气严肃的说道：“朱青，请如实交代今天晚上从6:00开始直到你被临时拘禁之间发生的全部内容，请真实、如实的陈述，不要有任何隐瞒，不要有任何夸大，更不要编造任何事实。
请开始吧。”
第十七话 她就在现场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空旷的场所，从天而降的光。
副队长认为自己在临时要求之下已经尽力在总部寻找到这样的询问场所，是他坚持认为眼前这个叫朱青的男人有极大的问题，现在他就想对队长说，“你看，我说得没错吧，他果然有问题。”
朱青面对审问的重压，他虽语气不够坚定，但好歹普通话二甲，他小心又大胆的说：“我...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我要见我的律师。”
“律师？”灯光之外的那个男人发出好笑的声音。
“朱青，你是不是香港电影看得太多，我是依据国家安全法对你进行传唤，你必须到场，并且有义务配合我们的问话。”
副队长不知道朱青为何如此，但是朱青依旧就是一句：“我要见我的律师，我是不会说的，我没有犯法。”
副队长终于停止了微笑，他大声质问朱青：“那你为什么要逃离作业现场！？”
“律师，律师，律师，律师，律师，律师，律师......”朱青闭着眼像念经一样不停重复。
别看朱青像复读机一样喊得带劲，但其实他心里早已经吓得一身冷汗，至少他内心深处那个小朱青此刻已经是满头大汗，朱青这么做纯粹是依照金田一·朱青的计划，即使计划和预想的情况并不一样。
就在金田一·朱青下线之前，所有的计划已经在朱青的脑海中完整呈现，金田一·朱青留下了一句“即便是洞察力如我同样也会被高超的演技所蒙骗，除非你拥有读心术。只要是人，就会被人类的言语欺骗，无一幸免，高超的演技将会帮助你达到欺骗的目的。”
副队长眯着的眼睛终于睁开了一些，他看着朱青，但却是对着光圈之外的人说道：“队长，我可以申请使用特殊手段吗？”
“特殊手段！？”朱青听得心中一惊，“他不会是想要严刑逼供吧？金田一·朱青的计划不是这样的呀，事情不该这样呀，不行，不行，我还有多少能量？30%？”
朱青有些慌乱了，他认为自己无法完成金田一·朱青的计划，他并不觉得自己的演技可以过关，包括金田一·朱青也是这样认为，甚至金田一·朱青也不能，金田一的人设在朱青的“幻想”之中是一名洞察力高超的名侦探而非演技过人的名演员。
“我需要一名演技过人的演员来帮助我！可恶，为什么我如此无能，老天爷已经给了我机会，只要我度过这一关，我一定会......努力！奋斗！拼搏！”
朱青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还能胡思乱想这么多无关的事，他体会过了“幻想”金田一上线带来的智力飞速提升所拥有的一切智力优势，在金田一这个角色下线时，朱青怅然若失，他知道金田一是他的“幻想”，他想要拥有与金田一同样的脑力、逻辑能力、推演能力等等一切。
“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为了夏夏，为了死去的父母，也为了我自己......”
朱青睁开双眼，张译·朱青已经上线。
他的眼神变得敏感又执着，小人物的坚定感此刻在朱青的眼中一览无余。选择张译这名演员朱青是经过思考的，他需要一名颜值不高，表现小人物苦难与坚定的正面形象，悬崖之下当中的张译令朱青印象深刻，此时，朱青“幻想”着自己拥有了这样一名演员的全部演绎能力。
“刑讯逼供？你就算把老子杀了我也不会说的！？”朱青突如其来地大吼让在场的五人通通愣住，那声大吼就像是在邪恶势力拷问之下的反抗，好似寻死的义士不愿背叛战友宁可选择死亡的挑衅。
灯光之外的两名士兵直接掏出腰间的手枪对准朱青，以防朱青有更加过分的举动威胁到在场人的安全，事实上这两名士兵清楚他们的长官根本无需他们的保护，但是有人胆敢对他们的长官如此不敬，这就足以让他们掏枪指向朱青。
两个黑影中的其中一人抬手压了压，那两名士兵又立刻收枪立正站好。
副队长面对朱青突如其来地爆发表情玩味，他终于完全睁开了眼睛，那双像狐狸一样的细长眼睛里长满了怀疑，那些怀疑从副队长的眼睛里就像藤蔓长到朱青的身上，他笑着说道：“法治社会，没有刑讯逼供，我们的一切行为都在法律之下，包括你的行为，也是一样。
你为什么要离开现场？为什么要第一时间去到你所任职公司的低温仓库？我们已经调取了你的手机信号，你刻意走了一条没有监控的路，为什么？你只是一个清洁工！怎么会有能力躲避掉所有的摄像头！？”
“清洁工怎么了？清洁工就没有人权了！？我告诉你，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不会说的，你们不必再问我了。”
张译·朱青将小人物的委屈、坚持、愤怒、恐惧、焦虑通通表现得恰到好处，让人觉着他虽然不说，但是一定是有正当的理由，这个理由不是形势所迫就是被人所逼，但绝不会是邪恶的原因，这让朱青面前坐着的副队长感到无比困惑，朱青的表现扰乱了他的大脑，因为是他最先坚持朱青绝对有问题。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副队长平复思绪后用缓和地语气问朱青：“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肯说，总要有个理由吧？既然你说你没有犯法，你为什么要隐瞒，这可不像一个正大光明的人做出来的事。”
张译·朱青沉默不语，他用他嘴唇的蠕动和他鼻孔的收张来展现他此刻内心的煎熬与纠结，就连副队长也觉得朱青一定知道某些大秘密，但是苦于无奈而不能说出来。
“朱青，你要相信政府，我们可以保护你，你要相信我们，你曾经多次报考防卫军，我看过你的资料，你难道忘记你的父亲是战死的吗？他可是一名战斗英雄！”
副队长的话像是一道惊雷震聋了朱青的耳朵，他将自己的头埋进胸膛，像是无脸见人，颤抖的双手无助的捂住双耳，像是没脸继续听下去。
副队长继续说道：“你的父亲，是死在与怪兽的战斗之中，而你则是英雄的后代，你应该要相信政府，相信军队，只有说出实话才能帮助你，你就算不替自己考虑，那你的妹妹呢？”
听到“妹妹”两个字后张译·朱青，猛地抬起头看向副队长，眼中全是对朱夏浓浓的兄妹情谊，可藏在那份爱意之下却汹涌着无穷无尽的恐惧，这一切都被副队长看在眼里，副队长感觉自己找对了方向，就该朝着朱青妹妹的方向继续施加压力。
副队长继续施压道：“你的妹妹如此优秀，她早就已经进入我们特种讨伐机动分队的候选名单，如果你不肯说，我们不会逼你，更不会刑讯逼供，我们会以危害国家安全对你提起公诉，如果你被法院判决有罪，你的妹妹将无法通过防卫军的政审考核，那个时候，她该会有多难过？”
朱青咬着牙，嘴唇颤抖，眼神之中透露出他此刻内心无比的挣扎，他的五官不停地在克制与扭曲之间徘徊，副队长清楚话已经说到了这一步，打一巴掌还得给颗糖吃。
副队长重新眯起眼睛，和声和气的说：“我们已经找到了你们公司的实习生爱丽丝，她虽然受了伤，但是并无大碍，我们已经从她口中了解到了一些情况，我们认为你是有功的，她也是，就凭爱丽丝的勇敢表现，我们甚至可以为她给予嘉奖，而你呢？你是想要嘉奖，让你的妹妹朱夏为你感到骄傲，还是打算继续抵抗下去，走上法庭成为你妹妹人生的污点。
你自己考虑清楚。”
听到这里，张译·朱青早已闭上双眼，他的脸上露出圣洁的勇敢，那是一种慷慨赴死的解脱，就像是纠结他的难题已经得到了解答，他已经做出了自己选择。
“可以......给我一支烟吗？”
朱青的要求让副队长都快要开心地笑出声，他打了个响指，站在灯光之外的高瘦士兵已经将手伸入灯光之中，手里拿着一包未拆的香烟和打火机。
副队长特地为朱青撕开香烟的包装，怕打几下烟盒让香烟嘴弹出这才递给朱青，朱青接过后取下一根，点燃，深吸，整个过程就像两个好友相互递烟，是那么的自然。
副队长等着朱青抽了几口之后笑着说：“吸烟有害健康。”
“我本来是打算戒掉，可我人都要死了，还担心什么健康。”说这句话时，张译·朱青眼神之中充满自我调侃，虽然有些吊儿郎当，但绝不会令人讨厌，吐出一口烟气，朱青说：“我有几个条件。”
副队长一个字：“说。”
朱青却说道：“我不跟你谈条件，你的级别不够高。”
这下子副队长又笑了，他问朱青：“你想要什么级别的人同你谈？你难道不知道我作为特种讨伐机动分队的副队长，我的权限甚至超过武市的市长吗？”
朱青又吐出一口烟气：“不，不够。”语气斩钉截铁，那份底气的背后让人不禁联想，他口中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才敢这样傲慢的提出要求。
副队长沉默了，要说他对朱青现在没有了怀疑，那是天上下金币，花呗自己还自己，绝无可能。虽然审问的过程有些过于顺利，但他不是没有经历过。
一个普通人，一个清洁工，经历了强行带上战斗直升机，来到人尽皆知的高度军事基地，面对着国家的英雄，传说中的特种讨伐机动分队，再加上副队长自认不差的审问技巧，副队长觉得没有任何问题，甚至朱青的一系列反应都在他的观察之中，他甚至在某一刻相信了朱青的无辜，消除了他内心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怀疑。
但是，怀疑与否，都得等朱青说出全部的事情经过才能得出最终的判断，而眼下的僵局需要其他人来打破，这让这名精英作战部队的副队长十分不爽。
“可恶，要是队长不在这里就好了，只要队长没听见，看我怎么收拾这家伙，我耗也要耗干他，非得让他说出来。”副队长内心已经将朱青骂了一千遍，他总是将自己放在一个位置，那个位置就是“替队长处理一切繁杂事务的人”，可眼下，不得不让队长来处理这样一件“杂事”了。
因为，她人就在现场。
第十八话 她？她是谁？
她？
她是谁？
她是国民的偶像，可以说从三岁到八十岁如果选出一个受群众喜爱程度最高，最普及，最无法令人讨厌，甚至无法引起任何骂战的，就是她。
第三讨伐防御部队特种讨伐机动分队的队长，赵徽柔。
虽然名字之中带着一个“柔”字，但是她的形象从来不是柔和的代表，她代表的是女性的坚强，韧劲，勇敢和奋勇不屈的精神。
能够放在她身上的美好词汇实在是太多，这个世界也表扬太多，但如果需要用一句话来概括她的话。
她是唯一一个可以独自一人消灭A级怪兽的女性防卫军战士。
这个唯一上抬一百年，直至赵徽柔的出生，赵徽柔18岁参军，至今已经从军9年，她和朱青同一年出生，却走着截然不同的道路，这样一个和朱青出生在同一年的军队明星，朱青当然知道，甚至可以说赵徽柔就是朱青的梦中情人，不，应该说赵徽柔是所有适婚及已至青春期男性或部分女性的梦中情人。
赵徽柔符合了人类所向往的一切美好。
而就在此时此刻，就在现实之中，赵徽柔从灯光之外走了进来。
朱青先是一愣，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演技当中久久无法自拔，他觉得张译·朱青的演技简直棒极了，他恨不能现在下单一本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创作戏剧理论著作《演员的自我修养》，对于走进灯光之内的人他先是简单飞去一眼后转回头，因为他还处在自己的演技之中，一个真正的演员，不到喊“卡”的那一刻他是不会停止表演的。
但是下一秒，对不起，张译·朱青已自动下线。
朱青僵硬的脖子像是装上了齿轮，他一格格的转动着，因为他不敢转得太快，他害怕那不是真的赵徽柔，但又害怕那是真的赵徽柔。
“老天爷，真的是她。”
不能说目瞪口呆，只能是白傻痴呆。朱青是视线全部集中到赵徽柔身上，他的下巴就像年久失修缓缓掉了下去。
赵徽柔就是简单的站在那里，她身材高挑，据官方数据显示为175公分，但是许多人戏称赵徽柔的腰部都在普通男性的肩部，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不过是为强调她的腿有多长。赵徽柔穿着和副队长同样的黑色紧身作战服，之前穿在副队长身上朱青觉得很不错，用的心理动词是贴身而不是紧身，虽然副队长穿得同样帅气，但是朱青并不想仔细观察，那个男人愿意盯着另一个男人死死地看。
可是现在，就是不礼貌，那又如何？
能够亲眼见到赵徽柔的机会，千金亦难换。朱青这才发现那作战服用的特殊材料像是某种细细的鳞片，它紧致的贴合在赵徽柔的身体上，将她身材的每一处特点都完美的展示出来，完美比例的腰臀，完美比例的胸肩比，完美比例的颈长与腿长，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
赵徽柔的的长发不是普通的长发，而是闪耀着像黑珍珠一般的光泽，圆润、顺滑、细腻，就因为她的长发已经齐腰，所以网络上对于她催婚的热搜那是一波又一波，可反对的声浪同样声势浩大，往往是第一名“赵徽柔已长发齐腰”，第二名“无人配得上的被动单身”，第三名“赵徽柔嫁人我便去死”。
她的发型不知道是谁人替她修剪，就算是胡乱不齐整的发梢，有时蓬松有时翘起的刘海，都会成为女孩们热衷效仿的发式，可从未有人能够与其媲美，除了赵徽柔她自己的二次元形象。
赵徽柔的白并不是普普通通的白，她的白就像雪山白玉，她的大眼睛里永远装着轻灵的云朵和瑰丽的花海，她的鼻子，她的嘴唇，她的五官无论是单独拆开亦或是组合在一起，没人能够说出不满，她永远都是整容医院模板排行榜的第一位，她拥有着黄金比例的三庭五眼，3D打印出来的漂亮下颚线，还有她无解的高挺鼻梁，令她的侧脸杀迷死无数国内、国外的时尚媒体，而且她从不化妆，这一点才是最为让人惊奇的。
素颜的她只需装上两只精灵耳就能成为指环王之中的精灵少女，背部按上翅膀的下一刻就像要飞上天空，回到属于她的天堂，如果受到无数人喜爱的原因只是因为她的美丽，那就大错特错了。
赵徽柔真正的魅力根本不在她堪称完美的颜值或是魔鬼的身材，而是她与怪兽战斗时的飒爽英姿。
每一次怪兽侵袭人类世界，正常人都会想着逃跑，因为命只有一条。但是在武市，一旦有怪兽侵袭，大家首先会逃难一般恨不能躲去天边，可是一旦网上有人发帖“赵徽柔出击了”，无数痴迷男性或部分女性都会冒着生命危险带着各种专业设备或是手机在能够拍摄到赵徽柔的位置进行拍摄。
这俱是因为一架无人机机缘巧合间拍摄到了赵徽柔与一只怪兽战斗的画面，画面中的她飞腾挪移，像是拿着武器的海燕，像是长了翅膀的黑豹，像是女武神-瓦尔基里，从英灵殿中走出，伫立于穆斯贝尔海姆山之巅，北欧九界的绝强之神，长着金属的翅膀，用她毫无感情的双眼，挥舞比人还长的巨剑将一只只怪兽斩杀剑下。
就是这样的一名“普通”女子，正“普普通通”的站在朱青面前。
“你好，我是第三讨伐防御部队特种讨伐机动分队的队长，赵徽柔。”赵徽柔一口气完整的将自己所属部队的全称说完之后将头转去一边吸了口气，小声道：“好长，就没有简单一些的名字吗？”
下意识和主动意识无法分清楚的朱青立刻接话道：“其实我们都会叫第三小分队，或者是第三分队，也有直接说三队的。”
对于自己脱口而出所说的话，朱青的第一反应是“会不会在赵徽柔耳中显得很傻？这可是她自己的工作单位，还用得着我来教吗？”
赵徽柔反倒是可爱的双眼瞧着屋顶：“有道理啊，三队，嗯嗯，这样就好方便了，你说是不是，宫平？”
“队长......我的姓名是机密，您......”原来那名眯眯眼永远保持假笑的副队长姓宫名平，本还借着刻意不告诉朱青自己的姓名来保持神秘感，以此给朱青施加压力，以达到审讯的目的，结果赵徽柔一句寻常的称呼便打破了副队长的计划。
有姓名的人与没有姓名的人，是不一样的，仅有一个代号，那个代号就是恐惧与压力的来源。这是宫平的师父教导他的，但无论宫平怎样去苛责自己的下属，面对赵徽柔时他也只能选择妥协与接受，只不过那些妥协与接受是宫平心甘情愿的。
一不小心叫出了宫平的名字，赵徽柔不好意思的用手捂住嘴，声音从她的手心中传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宫平无奈道：“没事的，队长，您继续说吧。”
“我说到哪儿了？”赵徽柔望向朱青，干净的眼神里充满可爱的疑惑。
朱青望着赵徽柔回道：“三...三队？”
宫平听不下去了，他适当的提示道：“条件，你说你有条件。”
赵徽柔听到提示后立刻记起，她说：“对，对，条件，朱青，你有什么条件，说吧，我的权限好像还挺大的，如果我办不到的话，我可以替你上报，交给组织。”
朱青没有想到赵徽柔的性格会是这样的天然呆萌，不光让他的“戏”直接演不下去，而且张译·朱青甚至自动下线。这让朱青意识到如果自己在使用“幻想”能力时，不加以控制，不稳定心神，自己的状态将会有可能受到影响，朱青想到一种可能，如果他在面对怪兽战斗时使用“幻想”，但是能力下线，那自己岂不是死路一条。
但是，意志力的坚持与意识的坚硬程度，这是其他人无法帮助朱青的，唯有靠朱青自己。
“剧本，剧本最重要，不要胡思乱想了，朱青！可是......赵徽柔就在我的面前！她真的是太太太可爱了！！！”朱青在心中狂喊，差点就快要忘记正事，他对赵徽柔说道：“我的条件非常简单，保护好我的妹妹朱夏，如果我出现意外，我的情况必须保密，不能影响到朱夏的学业以及就业。第二个条件就是保护好你们已经找到的爱丽丝。”
虽然审讯的节奏被自己的队长赵徽柔打破，但是宫平可不会像朱青一样被赵徽柔的出现牵着鼻子走，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将视线从朱青的脸上挪开。
“他的眼神......好像发生了变化，不过也正常，谁见到队长会没有反应呢。哎，队长真是的，早知道就想办法先把队长支开了，不过这样也好，直接一点，节约时间。”宫平心中这般想道。
赵徽柔听到朱青提出的条件后并没有太多意外的表情，其实这一点与朱青的剧本又发生了冲突。
最开始金田一·朱青的剧本预想着朱青会被防卫军带走，但现在带走朱青的却是第三分队，而且在朱青面前的是第三分队的队长以及副队长，想让这两人因为感到特别意外或者惊讶，实属难事。
在原本的设想中，朱青应该是表现出带着无奈、委屈、威胁去抵抗防卫军的审问。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娱乐，金田一·朱青留下了一句话。
“没有经历困难的过程直接获取到的信息，他们是不会珍惜的。你需要让他们重视起来，就必须给他们增加获取信息的难度。”
第十九话 朱青无法通过考试的秘密被发现
金田一·朱青以为抓走自己的会是防卫军，面对防卫军的审讯军官。
第一步，制造悬念，造成对方的困惑，勾起对方的好奇心；
第二步，修补先前的漏洞，保护好爱丽丝和自己；
第三步，见机行事，透露有怪兽藏于人类社会之中的消息，并引起政府的重视。
结果，从第一步开始剧情就发生了扭曲。抓走朱青的并不是防卫军，而是第三分队，审讯朱青的不是普通的军官，而是副队长宫平。
这让朱青的游戏难度直线上升，原本朱青以为凭借自身，不借助“幻想”可以通过这关，经过这一晚所发生的事情，朱青那一颗好胜的心彻底被激发出来，他感受到了落差，与“幻想”身份上线时的落差，这让他十分不爽，一种自己输给自己的念头产生后立马转变为“我怎么能够输给自己”。
谁知道，原本是普通难度，命运的捉弄将游戏难度拉到了地狱难度，朱青感觉到了不对劲，但他并清楚背后的原因，但副队长宫平知道。
“这是朱青的个人资料？为什么他的身份资料里会有绝密信息？”
当宫平翻开朱青的个人资料后第一时间打电话询问保密办公室的工作人员，电话的那一头回复道：“很抱歉，宫平副队长，即便是您的级别也不够打开。”
宫平问道：“赵徽柔队长的级别是否足够？”
对方用肯定的语气回复道：“，很抱歉，依旧不够。”
这让宫平感到十分意外，一个普通的怪兽尸体清洁公司的清洁工，他的背景资料却是连他也无法查阅的机密。宫平必须搞清楚朱青背后的秘密，因为这是宫平的工作，他将朱青以及朱夏的所有人生经历、政府资料、消费记录以及两人父母的资料通通调取出来，一一仔细研查。
在翻阅所有信息之后，宫平发现了什么。
“朱青报考防卫军的成绩被人篡改了！”
宫平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考试监控画面，无论是体能还是笔试，朱青的成绩绝对属于第一梯队，但是朱青的笔试成绩被刻意调低，如果只是调整过一次宫平也许发现不了什么，但是每一次考试，朱青的体能成绩都是名列前茅，而笔试成绩却不断下降。
这很不合理，显然朱青每一次失败之后的再次报考，都显示出他的加倍努力，他的体能测验一次强过一次，可是笔试一次低过一次，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并不能说明有人刻意篡改朱青的笔试成绩，但每一次朱青的落选仅仅是一分之差，他的落选综合成绩永远都处在综合成绩录取分数线向下一分。
“三次，都只差一分，你告诉我这是巧合？哼哼。”
宫平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立刻申请查阅朱青的笔试试卷，申请十分顺利的通过了，朱青的试卷评分没有问题，确确实实是因为笔试成绩过低导致的综合成绩无法过线。
宫平笑了：“你们以为这样我就发现不了了吗？”
宫平的黑客技术其实早已经超过了第三分队的网络支持部门，他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就查到了传递朱青笔试试卷的IP地址。
宫平一脸震惊的看着IP地址显示出的单位，屏幕上写着“防卫军总备司令部。”
一份防卫军的考试人员的笔试试卷，却需要由防卫军总备司令部的服务器发送出来，就算宫平查阅到的试卷和分数没有毛病，可光是由防卫军总备司令部发出已经足以说明问题。
这才会出现后面发生的武装直升机直接将朱青带到了第三讨伐防御部队总部，以及由第三分队副队长宫平亲自审讯的场景。
因为宫平心中产生了一个疑问，“朱青到底是什么人？”
听到朱青提出的条件，按照原先的剧本，应该是勾起审讯人员的好奇心，老实说，宫平的好奇心还是被成功勾起了，但是赵徽柔却没有，她理所当然的点点头道：“好的，你的条件在我的权限之内，我以第三分队队长的身份同意了你的条件。”
这句话打乱的不光是朱青的节奏，还有宫平的节奏。其实正常来说，宫平应该先问问“朱青你为什么提出这样的条件？是你的妹妹遇到了什么样的危险吗？为什么不提出保护你自己？”
但是赵徽柔没有这么多在她看来“奇奇怪怪”的想法，她非常简单的听了朱青的条件，然后非常简单的思考自己是否有权限同意，得到“是”的答案后，赵徽柔开口“同意”。
别说朱青，宫平也是一副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的表情。
赵徽柔直接接上他们两人之前的谈话，她能够记得，纯粹是因为她太过好奇，好奇在怪兽尸体清理现场究竟发生了什么。
赵徽柔说：“你的条件我们已经答应了，现在请你按照宫平的要求回答他的问题吧。”
朱青咽了咽口水，他手上的香烟早已经烧完，烟灰结成一条，朱青看到后立刻想要灭掉香烟，因为在赵徽柔面前吸烟不光是减分，而且还让赵徽柔吸了他的二手烟，如果让网友们知道，恐怕“某清洁工居然让赵徽柔抽二手烟”的热搜已经冲上第一了。
一只士兵的手伸进灯光里，朱青有点发愣，他举着快要熄灭的香烟，看了看宫平，宫平做了个表情，意思是“你不是想要烟灰缸吗？”
朱青连声不好意思，然后将烟灰和烟屁股搁在士兵的手上，赵徽柔依旧站在他的对面，与宫平两人一同看着他，朱青只能将视线集中在眼前的桌板上，他努力的调动大脑，再次熟悉剧本，就在宫平想要开口催促他时。
“今晚我和爱丽丝两人负责清理怪兽尸体的大肠部位，因为工作时间紧迫，每天的KPI考核严苛，我们只能自行加班，原本我们的下班时间应该是5:30分，但是直到塔吊班组下班我们也还没有清理干净，还好今天有实习生在，不对...如果爱丽丝今天不在的话，也许她就不会遭遇危险。
当时，先是一只怪兽从地下突然钻出来......”
“形容一下它的外观，具体一点，包括大小、体型、一切你还记得的细节，有错误的地方也没关系。”宫平打断了朱青。
“那只怪兽很特殊......在我工作的这些年里，我见过许多怪兽的尸体，大大小小的，但是从来没有一只怪兽的体形是像今晚那只怪兽......那么小。
而且，它的样子也很特殊，它长得很像......人类。”
“人类？”赵徽柔和宫平同时惊呼道。
朱青看了眼宫平和赵徽柔说：“没错，确实是像人类，虽然它没有头发，应该说没有任何人类的毛发，额......也没有生殖器官，但是那绝对是人类的......形状。
它不管是脑袋，还是四肢，通通符合生物学上人类的外观，虽然它的脑袋180°颠倒，而且指甲像是动物的爪子。但和过往的那些飞鸟种类、牙兽种类、鱼怪种类，都不相似，它的的确确是一个新的品种。”
朱青的话一说出，赵徽柔和宫平全都露出了深思的表情，这让朱青意识到一个事实。那就是赵徽柔和宫平并没有见到今晚那只怪兽，所以他们才会意外，他们也许通过地面的坑洞判断出了怪兽的尺寸，但是他们没有猜到怪兽居然长得像人。
宫平道：“你继续说。”
“怪兽突然出现的位置就在爱丽丝的背后，当时它朝着爱丽丝张嘴咬去，我那个时候也是吓到不行，本能的冲过去把爱丽丝撞倒，总算是躲过了一劫。
我当时心想，这只怪兽既会钻洞，体积也远比正常怪兽要小，整只怪兽的大小和一辆轿车差不多，它如果想要把自己藏起来将会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所以我就让爱丽丝先出去找手机通知防卫军，我尽可能的替爱丽丝拖延一下时间。”
宫平问朱青：“你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独自一人面对怪兽，你难道不害怕吗？”
朱青苦笑着说道：“怎么可能不害怕，我当时腿都软了，现在想起来还是会发抖，那一刻没有太多时间去仔细考虑，我就是觉得爱丽丝还只是一个大学生，而我......就像你之前说的，我的父亲是战斗英雄，做一个勇敢的清洁工应该不算太丢他的脸吧。”
话里的自嘲透着一丝苦味，宫平没有说话，倒是赵徽柔的那双大眼睛像是在想些什么。
“爱丽丝确实第一时间通知了我们，据我们询问爱丽丝，她说她在找手机的时候发现了公司的卡车钥匙，所以她才会开着卡车重新回到现场，据她所说，她是为了救你，但是她并没有看见你。请问你一个人独自面对一只怪兽，没有被杀死，也没有逃跑，我这么说的原因很简单，如果你逃跑，怪兽就会去追你，就不会留在现场，爱丽丝就不可能第二次见到怪兽。
你能告诉我在爱丽丝重回作业现场时，你在哪里吗？为什么怪兽会独自待在现场？”
第二十话 金田一的谜题
宫平的问题总是可以直指核心，这让朱青对宫平产生极强的警惕心理。其实朱青的本能警惕并没有错，因为宫平的上一份工作就是特勤保卫以及秘密暗杀，他可不是“天然呆”赵徽柔，他是被第三分队称之为微笑魔王的宫平。
而从现在的回答开始就决定了爱丽丝、朱青以及朱夏三人的命运，朱青严肃起表情，目视前方，尽可能的不出现任何眼神的波动以及可能被宫平看出的破绽。
朱青答道：“因为现场不止只有一只怪兽。”
“什么！？”宫平表情立变，他赶紧追问：“在哪里？我们勘测过现场的每一寸土地，不可能有另一只怪兽在现场却未留下任何痕迹。”
“因为它是一只会隐身的怪兽，而且是人类的外形。”
朱青的话如同深水炸弹丢进湖面，就连赵徽柔也是若有所思。
宫平睁开眯眯眼，一字一句道：“既然是隐身的，那你又是怎么看到的？”
朱青说：“因为它在和先前出现的那只怪兽对话，它们之间在沟通。它穿着我们公司的防护服，我没有看到他的脸，因为我忙着逃到远处躲起来，但是我确定它们之间在对话，虽然我听不懂它们之间的语言。”
朱青的话暗含的内容让大家都一时之间难以消化，因为这就意味着怪兽是拥有智慧的，它们有语言，它们能够沟通，最重要的是，怪兽可以伪装成人形，并且还会隐身。
为什么朱青会编造这样一只怪兽的存在。这也是朱青临时决定，原本只是叙述现场还有另一只怪兽存在，是人类的外形，以此提醒防卫军，人类与怪兽之间的战争发生了新情况。
但朱青刚刚顺利通过总部大楼的安检系统时，朱青发现人类的科技并不能发觉他身上的“漏洞”，所以朱青就想，“什么样的能力会让一个人形怪兽变得更加可怕，必须加强安检和检测手段呢？”
答案就是隐形。
所以朱青才会添油加醋的告诉宫平、赵徽柔这样的信息。
显然，从宫平和赵徽柔的反应来看，朱青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们两人对视一看，脸上的沉重就像是挂着50公斤的哑铃。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宫平，他想了一想才说：“然后呢？”
“那两个怪兽打了起来，人形怪兽立刻隐身，先出现的怪兽似乎也没办法察觉它的存在，开始左顾右看的寻找，就在这个时候爱丽丝开着卡车将怪兽撞倒，我当时吓了一跳，吃惊爱丽丝怎么会又重新回到工棚里，正当我犹豫要不要去救她时，她从车上跳了下来捂着胸跑了出去。
爱丽丝那一撞虽然将怪兽撞倒，但是并没有对它造成多大的伤害，它爬起来之后还是继续寻找隐身的人形怪兽，我看到它突然跳了起来，空中虽然只有它一只怪兽，但是它被我看不见的东西直接从空中打落到地面，当时的场景你们无法想象，就像复仇者联盟里的英雄在互相打架，并且有一个还是隐身的，我见爱丽丝已经顺利逃走，我就也见机逃离了工棚。”
朱青的话完全印证了在场发生的所有经过，只不过朱青将自己替换成为了一只不存在的隐身怪兽，而宫平在经过勘察现场之后得到的结论和朱青的话几乎一一印证，就连朱青使用强力弹簧腿弹上天空时，双脚穿着胶鞋在地面留下深深的脚印也被宫平拓印下来，这就是为什么朱青在进到总部大楼时会被要求脱鞋。
只可惜，宫平的打算全都被金田一·朱青完美预判，朱青在公司时就已经更换了另一双胶鞋，他相信防卫军的检测手段，即便是同一款胶鞋，他们也能区分出来，朱夏走进总部大楼所穿的和现场打斗时所穿的并不是同一双胶鞋。
宫平继续问：“既然你逃离了现场，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寻求帮助，反倒是逃去你公司的低温仓库？”
朱青感觉自己在与宫平的一问一答之中变得更加流畅起来，他发现经过幻想人物的上线，他对于逻辑推理以及表演技能都有了新的认识，就像是有人点醒了你，告诉了你正确的方向，那些正确的方向是所有人努力探寻的目标。别人也许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寻找顿悟，但朱青不一样，人物上线便是已在罗马。
现在的朱青虽然幻想角色已经下线，但是给予了朱青开阔的视野和曾经人物上线时候的感觉，他凭借着记忆之中的感觉，以自己现有的能力试着模仿。
任何成功都是从模仿他人开始，朱青心中庆幸自己能够有如此优秀的老师。
他将自己的情绪代入到自己被怪兽抓住，濒临生死一刻时的感受，那种处于无尽黑暗，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不知是否还算活着，语气惊恐地说：
“因为我害怕，我害怕我所说的话没人会相信。会隐身的怪兽，而且是人类的样子，另一只怪兽也是尺寸极小，长着人类的外貌，我去到防卫军，如果别人不信呢？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疯子？把我关起来、
我也不敢回家，万一那只怪兽跟着我呢？那我的妹妹怎么办？当时我的想法就是打算自己把自己藏起来，我会回到公司是因为那个会隐身的怪兽穿着我们公司的防护服，它一定和我们公司有关，我想着最危险的地方也许就是最安全的，所以我躲到低温仓库去，等我冷静下来之后你们的电话就来了，我吓了一跳，本能的将手机扔掉。
我听我妹妹讲过如何躲避城市里的安全摄像系统和一些基本的隐藏方法，本来我打算取些现金，但我一接到电话就慌了，钱也没有取到。我的计划是坐汽车去到外地，先躲一阵子，看看那只会隐身的怪兽有没有被防卫军发现，如果它被抓住了我再回来，如果没有被抓住我就......再想想其它办法，结果......只是想着先吃顿饭就被你们抓住了。”
朱青的故事讲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宫平听完之后反复在脑海里与他所获取的信息一一验证。
因为惊慌所以不敢报警或者通知防卫军，担心被当成疯子，有可能。
事实是朱青害怕被人发现他变成了怪兽，当然不敢报警或者通知防卫军。
因为想要躲避会隐身的人形怪兽，惊慌失措的情况下，本能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回到公司，躲进低温仓库，也有可能。
事实是朱青害怕被人发现自己是怪兽，本能的回到公司，躲进低温仓库。
因为听武市的高材生讲过关于躲避摄像头追踪和简单的隐蔽方法所以才没有被摄像头拍到，也有可能。
事实是爱丽丝惊慌失措，害怕别人发现朱青，所以才躲避摄像头，一出大昏招，而朱青在填补漏洞。
因为朱青学得不够扎实，所以被抓住也是忽略了一个较为隐蔽的摄像头被拍摄到侧脸，最终抓获到他，非常合理。
事实是朱青刻意让自己被摄像头远远拍到，甚至只是侧脸，这样才不会引起别人怀疑他是主动想要被抓。
金田一·朱青的故事到了这一步，宫平手中有证据的，与朱青口述事实一致，宫平手中没有证据的，他无法反驳朱青口中的可能性，并且朱青被抓的位置与爱丽丝有着至少30分钟路程，爱丽丝也已经通过了测谎测验，两人口径一致。
如果此时此刻金田一·朱青上线的话，恐怕会得意的冲着宫平大笑，“我金田一的谜题无人能够解开。”
宫平的耳机此时传来声音：“宫平副队长，检验结果已经出来了，朱青脚上的胶鞋与现场的脚印不一致，并不是同一双胶鞋。”
听到这句话，宫平的眼睛眯得比之前更严重，他深吸一口气，不知该怎样开口。因为之前说朱青有严重问题的是他，说要将朱青带回总部审讯的也是他，到现在为止审不出任何问题的还是他。
“他的故事，有证据的部分通通一致，没有证据的，任他胡编乱造我也拿不出来相反的证据反驳......”宫平心中愤愤，显然他已经陷入了困境。
而有一个人可不会在意脸面和那些俗套，赵徽柔直接向朱青鞠了一躬：“真的是非常抱歉，我们的工作出现了疏漏，所以才会将你当做可疑人士对待，如果你觉得有任何不满，你可以通过官方途径申诉，如果你觉得需要赔偿，你可以向国家申请补助，如果你需要我们赔礼道歉，我现在就给你道歉，请问你需要什么样的道歉方式？”
赵徽柔嘟嘟嘟嘟一鼓作气的说出了长长一串话来，将朱青弄得蒙头慌神，他连忙：“不不不不，不必了。”
一旁的宫平只能无奈的捂着眼睛，似乎没脸去看。赵徽柔的这一套说辞是经过部队专门培训的，因为赵徽柔经常不顾他人财物将其毁损，担心影响到赵徽柔的良好形象，所以防卫军专门专门给赵徽柔安排了这么一项公关课程，结果赵徽柔别的没有学会，只学会了这么一段话。
不过，有用就好，毕竟朱青满脸迷弟笑容，不停的说着：“可以理解，都是工作，是我的问题，没有第一时间找到你们，给你们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
“不不不，是我们感到抱歉才对。”
宫平看着朱青和赵徽柔相互不停说着道歉，他现在只想掏出一把刀切了自己。
第二十一话 清洁工不是一样的么
“宫平，赵徽柔，跟我出来一下。”站在灯光之外的另一个黑影终于再次开口说话。
宫平与赵徽柔听到后立刻立正：“是！”
看样子，那黑影的军衔和官阶要高过宫平和赵徽柔。
朱青由始至终都没有看到那黑影长官的样子，宫平与赵徽柔跟在黑影长官的身后出了大门，宫平将门关好，走廊外光线正常，那位长官揉了揉眼睛，似乎不太适应里面黑暗的环境。
他抱怨着说：“是谁把审讯安排在了发射井里？眼睛都快看瞎了，真是不爱惜老年人的眼睛。”
站在宫平和赵徽柔面前这位长官有着与他年纪极不对称的身材，秃头，一嘴的白胡子，一米九几的个子不说，两个肩膀就像藏着两颗皮球，胸肌高高耸起，一身军装穿得是又紧又绷，他圆头圆眼，皮肤褶子不少，尤其是脖子上全是老年人才会出现的皱纹。
这位就是第三讨伐防御部队的副司令官老韩，大家都会称呼他为韩司令，至于他叫什么，据说那是真正的秘密。
韩司令今年已经七十岁了，一个苦命人，5岁就没了爹妈，经历过国家贫困时期所有的苦难，13岁就开始跟着部队打怪兽，可以说是功勋卓绝，老韩揉了揉眼睛见宫平和赵徽柔不出声，他一皱眉，两条白眉毛立刻撞到一块。
宫平知道不能惹韩司令生气，他赶紧说：“是我，我安排的，总部没有专门的审讯室，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临时安排了这么一个地方。”
韩司令直接一挥手：“我是问你这些吗？少给我打马虎眼，我是问你们怎么看那小子说的？”
赵徽柔说：“我相信他说的是实话，我感觉他是个好人。”
“所以你觉得有会隐身，还能装成人样的怪兽？”韩司令指着赵徽柔说，“你说话什么时候能够有点根据，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闭上嘴。”他转手指向宫平，“你调查过，你来说。”
其实宫平想说的和赵徽柔一样，但结论不同，他感觉朱青没有说实话，但问题是他经过了调查还是没有发现朱青有问题，这让他难以开口回答韩司令，可又不能不说。
宫平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一百年来怪兽也经历过好几个阶段的进化，我们虽然还没有查明怪兽进化的根源，但是不排除朱青所说的可能性。”
“又在跟我打官腔。”韩司令放下手指说，“你手头的材料我都看过了，包括你汇报的关于朱青考试成绩有可能被人篡改，但这并不能成为你怀疑他的理由。朱青和那个叫......”
“爱丽丝。”宫平替韩司令填空道。
“对，爱丽丝。他们两个人际关系简单，背景调查没有任何问题，今晚迄今为止所掌握的证据也都一一印证两人所说的都是实情，不然你怎么解释现场发现的脚印和怪兽砸出的大坑。我倾向于相信朱青所说的，已经出现了人类外形的怪兽，并且具备我们从未见过的超能力。”
韩司令说到这里，似乎又忘记接下去要说什么，他想了想后问宫平：“那小子刚才提出了什么要求来着？”
宫平答道：“保护他的家人。”
韩司令嗯了一声，说：“他那是害怕我们不相信他，他那是抱了死志，宁可自己被冤枉也要保护好自己的妹妹。”韩司令叹了一口气，“多少家庭被怪兽所毁，他那个妹妹的资料我也看了，十分优秀，是颗好苗子，既然他提出了要求，你们也答应了，那就该兑现。”
宫平与赵徽柔同时立正挺胸应声道：“是。”
赵徽柔“是”完之后继续神游物外，韩司令也不理他，队内的闲杂事务一向都是宫平在处理，所以韩司令只看着他。
宫平有些无奈道：“司令您看我们该怎么保护他的妹妹和那个叫爱丽丝的学生比较合适？是安排地方机构还是我们亲自派人跟踪保护，保护权限是几级？保护多久呢？如果朱青所说的怪兽我们一直没有抓到，那......”
宫平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一直没有抓到，难不成一直保护下去。
韩司令的眼睛真的可以说是炯炯有神，很少见到有70岁的老人可以像他这样保持如此劲爆的身材以及远胜年轻人的精气神。
他考虑之后说：“朱青提出的要求是保护他的妹妹和爱丽丝，按道理说，他是担心他的妹妹受到威胁，还有那个叫......”
韩司令又忘记了爱丽丝的名字，宫平只能第二次提醒道：“爱丽丝。”
“对，爱丽丝。”韩司令骂了句脏话，“怎么起这么古怪的名字，她是姓爱吗？怎么跟洋人名字一样。”
宫平无奈地回到韩司令：“她是华侨，小时候在欧洲长大。”
“哼，国内的教育条件不够好吗？还非得出国学习。”韩司令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我说到哪儿了？”
“保护。”宫平道。
韩司令点点头：“对，保护，我觉得最应该受到保护的其实是朱青，干脆点，三个都保护起来，至于你说的保护权限什么的，不要那么费劲，那个爱...爱丽丝和朱青的妹妹不是都读的讨伐专业，直接收进来，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谁敢到这里撒野。”
宫平倒还真觉得韩司令说的是个好办法，要是能够将朱青也放到自己眼皮底下，不怕朱青露不出尾巴，即使没有证据，但宫平就是觉得朱青不对劲，他可不是轻易会放弃的性格。
宫平连忙问：“那朱青怎么办？他考试的成绩一直都被篡改，他妹妹和爱丽丝的成绩我感觉考上防卫军没有问题，但如果朱青的成绩又被总备司令部给改掉了......”
宫平的意思不就是，司令，既然是你出的主意，要不你去找总备司令部了解一下，看看是谁在一直跟朱青作对，把这个问题解决一下，顺便帮他查一查朱青的背景。
韩司令一把年纪全活在自己身上，现在是秃了头，放三十年前，他的发际线可是老高老高，大额头一看就要聪明绝顶，老韩才不吃宫平那一套，他说：“不必那么麻烦，直接给朱青找个工作，文职，放机关里，能用则用。”
宫平只能解释道：“司令，文职也得通过考试才能入职。”
韩司令吃了一惊：“打打字也要考试？那有不考试的职位吗？”
宫平摇摇头，可就在这个计划即将破产时，赵徽柔开口说道：“不是有一个职位可以不考试，直接上岗入职吗？”
韩司令一喜，问：“什么职位？”
赵徽柔一脸正常的说道：“清洁工啊，宫平说那岗位就是给丁处长的亲戚解决生活困难所设的，所以只要政审通过了就可以上岗。”赵徽柔说完这句话之后还转头看向宫平，“你不记得了吗？你说这话的时候是在2022年2月12日下午3:18分，当时我们正在演练现场，你和队员们聊天时说的，你当时说的下一句是......”
宫平急得想要伸手捂住赵徽柔的嘴，被赵徽柔躲开，不过赵徽柔倒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宫平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难得他悱恻几句领导，结果偏偏被赵徽柔给听见了，他心道：“队长什么都好，就是人情世故一窍不通，偏偏还有个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记性，真是见鬼！”
韩司令不管两个年轻人之间的胡闹，他的两条白眉毛扭来扭去，他问宫平：“清洁工的岗位，朱青能愿意吗？”
赵徽柔又开口说道：“为什么不愿意？他现在不就是清洁工吗？只不过换个地方打扫卫生，有什么不行吗？”
宫平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参加讨论，他面如死灰地说：“一切听领导安排。”
韩司令看了眼赵徽柔，她满脸写着“我说错什么了吗？我觉得我说的没有错啊？”70岁的老头感觉头有点疼，他说：“你们处理吧，我先走了。”
一身强壮肌肉的老人直接快步逃离现场，他觉得每次和这些年轻人沟通都会减少他的阳寿。
韩司令不管后续发展，既然他开了口说要将三人留下，那宫平就会想办法将三人留下，他通过司令员专用的特快电梯去到五楼。第三讨伐防御部队的几名司令员都在不同的楼层办公，这样才能避免发生意外时，几位司令不会处在同一地点。
“韩司令好。”
“嗯。”
走廊里路过的办公人员向韩司令打招呼，韩司令都会友善的微笑回应，这位老当益壮的司令员一路走回办公室，路上不停有人向他敬礼，到了他的级别已经不需要抬手回礼，点点头就当做示意“知道了，放下吧”。
韩司令打开办公室的门后走了进去，转身将门反锁，他解开脖子上的风纪扣，老韩脖子粗，风纪扣勒久了让人难受，他的办公室装修朴素，一张大办公桌，一张长沙发，还有一个木头茶几，几个文件档案柜，这就是全部家具。
老韩拉上窗帘，也不开灯，他眼睛不好，早年就患了眼疾，这一点全防卫军都知道。他往办公椅上一躺，拉开桌子抽屉，里面有个罐子，扭开罐子盖，直接伸手去抓里面的东西。
抓出一块血淋淋的肉块，那肉块还在微微跳动，从老韩将肉块取出之后，肉块便开始散发浓郁的血腥味，并且房间里的气温开始升高。
老韩满脸垂涎欲滴，他张开嘴巴，嘴巴的角度不断变大，变大，再变大，结果张大的不光只有嘴巴，他的整张脸，竖着从上到下，直接裂开成一张十字形状的嘴，那十字形状的嘴张开后，嘴里既有人类的器官又长满密集、短小、尖锐的碎齿，那些成片细碎的利齿看到肉块后兴奋的雀跃蠕动。
老韩那张被打开成四块的脸，两只眼睛分属左右两块，分离开的脸上、眼里全是诡异的笑。
第二十二话 0号的能力
韩司令将跳动的肉块塞进自己“脸”里，他的身体和“脸”都发起快乐的颤栗，直到他将手从“脸”中取出。
剔牙的声音“啧啧”不断，韩司令分成四部分的脸重新合在一起，那曾经呈十字形裂开的位置恢复得毫无缝隙，就像朱青右手掌心里的那张嘴。
他掏出一部老式3100手机开机，两手相握的PPT动画亮起，手机里没有存储任何号码，韩司令直接按键拨了一个电话。
“嘟”“嘟”“嘟”
“喂？”
韩司令听到对方说“喂”，可他并不出声，电话那头“喂”完一声之后便也安静下来。
过了大约30秒，韩司令用嗓子发出一种无法形容的铿铿锵锵的声音，电话的另一头却回道：“我在飞机上，不方便，其实我觉得讲国语没什么不好。”
韩司令回道：“像你这样子，迟早会忘记我们的语言。”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电话另一头那人说话语气极其轻佻，就像是十五世纪浮夸法国的贵族。
韩司令说：“我发现了0号的消息。”
“噢，是吗？他又干什么了？上回听说他研究人类的宗教信仰，信轮回转世去了。”可以听见对方确确实实是在飞机上，空乘正在询问他的香槟是否要加冰。
韩司令开门见山的说道：“他杀了8号，还把她给吃了，什么也没剩下。”
“......”对方沉默许久，再开口说话时他的语气切换到了另一种频道，他像是害怕起来，“不可能的，8号的能力是最特殊的存在，如果0号要吃了她，8号不会坐以待毙。”说到这里，对方又切换了语气，“早跟你们说过，0号是个疯子，他想的跟我们都不一样，你们偏偏要把他放出来，人类不也是将发了疯的人给关起来吗？还取了个名字叫疯人院，哈哈哈哈哈。”
韩司令不管对方说什么，什么语气，什么态度，此时的他就像是个机器，程序里只有目的，他说：“有人看见你在武市，还和0号见面了。”
对方嗤笑起来：“我？我可不会靠近那个国家，入境都是一件大难题，现在防疫管得那么严，我干嘛给自己找不愉快。”话锋一转，他反问道，“怎么，0号也在你那儿？”
“有人说而已，谁知道是真是假。”韩司令不愿告诉对方朱青的存在。
“那个人是谁？让我也去问问。”对方早就猜到了，他调侃着老韩。
“哼，真告诉你，你敢去找他吗？”韩司令指的是去找0号。
对方可不在乎脸面，他说：“确实，就我那点胆子还是别去和他较劲了，你应该很了解我，享乐才是我人生的主旋律，放心吧，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是不会掺和的。”
韩司令讽刺他道：“你是人吗？如果真的如0号所想的，他能够夺取8号的能力，到时候你的那点隐身的小伎俩恐怕就再没什么用了，所以你最好不要骗我。”
对方回道：“是，我的那些小伎俩跟你比当然不算什么，不过更担心的人恐怕是你吧，我的哥哥，哈哈哈哈哈，人类不都是这么称呼的吗？亲爱的哥哥，想当初，第一个吃掉自己兄弟的人不就是你吗？现在他学你而已，还是说，你并没有获得9号的能力？”
韩司令似乎被提到了不愿提起的话题：“既然你不在武市那就没事了。”
“等等，先别挂。”电话那头想了想之后问道：“0号找到了吗？他口中所说的......能够完美契合我们的人类身体。”
韩司令回道：“他一直都在尝试，但是他的状态始终不稳定，并且他早就不再吃肉，我猜他的能力一定退步的很厉害。”
“不吃肉？哈哈哈哈哈哈，”对方似乎笑到在地上打滚，坐在他身旁的人提醒他注意安全，“他真是个大疯子，我不太记得了，如果用人类的话，他的能力应该怎么称呼来着？”
韩司令轻轻说出两个字：“幻想。”就连电话那一头都能听出韩司令语气之中的羡慕。
对方说：“我知道你的意思，8号的能力一向都是我们几个当中最特殊的存在，由8号拿着我才会放心，现在8号被0号吃掉了，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如果我发现了0号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然后再去通知其他人，哈哈哈哈哈哈。”
“嗯，”韩司令问他：“你在飞机上这么说话很不合适，会被有心人听见，不要露出纰漏。”
对方开始疯狂地大笑，情绪之中透露着快乐与喜悦：“我知道，所以我打算把他们统统吃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电话那头开始响起连绵不绝的尖叫声，韩司令若无其事的挂掉了电话。
“他说的是真的吗？”韩司令伸出舌头舔舐着手上残余的血迹，他心想，“不像是在说假话，出任何事情，他从来都是跑得最快的那一个，你跟我说他敢一个人去面对0号，我不信......不过，真的那么巧？0号出现，那个叫朱青的小子看到会隐身的人形怪兽，莫非还存在第二个会隐身的怪兽......”
朱青绝对不会想到自己随口胡编乱造的一句话却带来了如海啸一般深远的后遗症。
韩司令舔干净手后继续伸长舌头开始舔舐罐子里的残渣，他将罐子内壁每一寸都舔得干干净净，而在他书桌的正中央摆着一个厚厚的档案袋，上面写着“保密等级：绝密——保密单位：防卫军总备司令部”。
就在韩司令独自一人享受刺身宵夜时，宫平打算和赵徽柔商量一下究竟朱青该如何处理比较合适。
宫平说：“队长，真让朱青来总部做清洁工？他万一要是不愿意呢？”
赵徽柔一脸不理解的表情：“为什么不愿意？他现在不就是正在从事清洁工作吗？”
宫平有些卡壳，他不知道该怎样和赵徽柔解释一个本打算加入防卫军的男人最后却变成防卫军清洁工以及此清洁工与彼清洁工之间的不同。
朱青所在的怪兽尸体清洁公司是一家跨国上市企业，所涵盖的福利应有尽有，这可不是一个防卫军三方临时工可以比较的。
不过，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宫平推门重新进到临时“审讯室”，他先是走到他下属身边贴耳说了几句，坐在灯光里的朱青此刻有种即将公布考试成绩的感觉。
“我不爱废话，所以我就直说了，你愿意成为防卫军的...清洁工吗？”
心里不管想着自己将会说得多么干脆，但真说出口，宫平还是磕巴了一下，赵徽柔跟在宫平身后，而朱青感觉自己是不是耳背听错了。
困惑的朱青不理解事情是怎么跳到这一步的，从被带上武装直升机押送到防卫军总部大楼，到精英部队的副队长问自己想不想做一名防卫军的清洁工。
要不是朱青发觉身体能量仅剩20%左右，他一定会上线金田一好好分析分析，“这两个人是傻了吗？我是嫌疑人，不是过来应聘工作，他们也不是HR。对不起，对不起，我怎么能在心里说赵徽柔是傻子，只有那个宫平是傻子，徽柔可不傻。”
这一次朱青的反应要比之前快，他立刻想到了该怎样回复，他说：“请问你们分房吗？”
“分房？”宫平愣了一下后笑了，“怎么，你们公司分房啊。”
本以为会得到朱青的苦笑，结果朱青却点点头道：“嗯，分啊。我现在住的就是公司的福利房。”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宫平决定扳回一城，他说：“我们打算将你妹妹和爱丽丝加入讨伐分队的候选考察名单。”
朱青问：“意思是不用考吗？”
宫平笑了，他是在笑自己，正当朱青以为自己长进不小，面对眼下这样的场景他也可以游刃有余时，之前出去的那名矮胖士兵推门回来。
宫平说：“我看你的手似乎受伤了，我们防卫军针对各种伤口都有特效药，来，我来帮你换个药。”
“他果然注意到了......”朱青面色凝固，他心想：“宫平应该不知道下午我受伤的事，他只是单纯的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果然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当朱青从黑暗之中醒来后，他的腿上的骨折伤，胸前被撕裂的伤口，以及他下午时候被酸液腐蚀的伤口通通自愈，仅留下了浅浅的伤疤，现在宫平却要他撕开手上贴着的纱布，查看他的伤口。
如果宫平发现朱青纱布之下是完好无损的手背，恐怕他会立刻去询问在场人员，朱青手背的腐蚀伤不治自愈，这将会给宫平一个送上门的证据。
“不必了，伤口并不严重，是工作时不小心导致的，只是皮外伤。”朱青推脱道。
宫平接过士兵递来的药箱，在桌上打开箱盖，将里面的药品一一陈列在桌面上，有烫伤药膏、割裂伤凝胶、毒伤喷雾、过敏针剂，应有尽有。他一样一样的取，一样一样的放，故意在给朱青施加压力。
朱青面色严峻的看着桌面上一款款不同的药剂，而宫平感觉自己似乎摸到了胜利的窗户。
第二十三话 宫平的回马枪
宫平严肃着表情，一旁的赵徽柔从不过问宫平在日常工作之中的举动，这就是她作为第三分队队长的风格，既然信任宫平就该放手让他去做，至于结果如何，由两人共同承担。
朱青表情奇怪地看向宫平，说：“一点小伤，在工作中经常会发生，不过领导你如此好意......”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当做嫌疑犯对待，朱青本就不是一个好好先生，他觉得经历了今夜的一切，他明白了许多。
不等宫平催促，朱青一把将手背上的胶布撕掉，露出被酸液灼伤的手背。宫平仔细看去，酸液烧掉了手背表皮，黄色的组织液还是渗透，一大面嫩红色的肉直接裸露出来，不需要太多常识也能看出伤处就是被强酸液体灼伤。
宫平又一次铩羽而归，他咬了咬后槽牙开始为朱青处理伤口，期间两人一言不发，宫平手法娴熟，为朱青的伤口上过药之后包扎妥善。
结束包扎后朱青实在不愿说谢谢，他觉得他有理由不满，他问道：“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宫平对高瘦士兵说：“送他到他想去的地方。”
“是。”高瘦的士兵说道。
既然如此，便没有多余的废话好说了，朱青朝着赵徽柔点点头，他要耍酷到底，不和宫平说再见，那对赵徽柔也别说了，赵徽柔没有反应，看着朱青跟着士兵离开。
等朱青走后赵徽柔问宫平：“他的身上有很多疑点吗？我很少见你对一个人如此上心。”
站在灯光之中的宫平眼睛依旧眯成一条缝，说：“他的故事太顺畅了，甚至没有可怀疑的空间，而且他故事中我无法证明的部分没有任何证据可以反驳，这种情况我从未遇见过。”
赵徽柔面色平静，很难看出她的倾向，她的眼神依旧看向朱青走出的大门，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他的故事从说出的那一刻开始，一切都无法改变，没有错误，没有证据，没有漏洞。”听起来像是在支持宫平的想法，不过赵徽柔面对宫平说，“既然没有证据，那你就不该做出有罪推定，一切都要讲证据，我们是纪律部队。”
听见赵徽柔的教训，宫平立正道：“是！队长！”
赵徽柔那双藏着星星的眼睛无人能够猜到她在想些什么，她难得为琐事发布命令：“为针对今晚发生的突发状况，应对新型怪兽危害社会的可能，我决定扩充第三讨伐防御部队特种讨伐机动分队人员编制，今年的招录人员将扩大到在读大学生，不限年龄，唯才是举，将今晚的审讯情况制作成谈话记录上交总备司令部，提醒他们可能出现的怪兽类型以及特殊能力。”
“是！”宫平大声喊道。
赵徽柔在发号施令时的声音与她正常状态下讲话完全不一样，那种颐指气使的威严感让人立刻就想诚服，比如现在的宫平。
宫平心想：“太好了，队长还是支持了我的想法，把招录人员扩大到在读大学生，这显然就是在针对朱青的妹妹和那个爱丽丝，既然队长支持了我，那朱青......”本还想开口问问赵徽柔的意见，不过宫平一咬牙决定自作主张，“我打着保护朱青的旗号去监视他，就算队长知道我的真实想法，她也没法骂我，说不定她其实也有这层意思。哼哼，朱青...我非得揪出你的把柄来。”
朱青跟着高瘦的士兵走出了总部大楼，他回头看了看眼前这座没有窗户的建筑，就像有一只无形的、黑暗的怪兽笼罩在建筑之上。天色已黑，基地里还有许多士兵排成方阵列队训练，一些直升机停在画有标识的停机坪上，还有两三架直升机，正在远处的天空中远远的飞着，朱清用力看去，也只能看见微小的影子和亮光。
“我这是在哪里？”朱清问自己。
可惜没有人告诉他答案，朱清嘲笑自己，如果刚才接受了对方的条件，成为一名这里的清洁工，也许就知道了。
负责送他离开的士兵说：“走吧，送你回去的飞机在这边。”
“飞机？”朱青愣了一下，不过立刻反应过来，“是啊，来的时候就是坐飞机，如果按飞行时间来算，恐怕我现在距离被抓走的位置有将近一百多公里。”
当朱青看到他回去时将要坐的飞机，他忍不住笑了，因为那一架飞机实在是太过可爱。
虽然那是一架黑色的直升机，但是它的形状就像一根黑色棒棒糖，只有两个座位，机舱内部空间十分狭小，当然了，你也可以夸奖它机身小巧，操作灵活。
“可别小看了它。”高瘦的士兵说道，“它每小时的速度可达200公里，并且还可以搭载简易的攻击性武器。”
高瘦的士兵对待这架直升机的眼神截然不同，他轻轻的抚摸着机身，就像一名骑手抚摸着自己的爱马，也许别人不能理解，但是朱清可以理解。
因为在怪兽尸体清洁公司有许多特种清洁设备，那些设备价格昂贵，每周都需要精心的护理，虽然很耗时又耗力，但是在工作的时候，它们能够替你节省许多的力气和时间。
这大概就是和机器成为朋友的感觉吧。
朱青正准备坐上直升机，高瘦的士兵说道：“实在是非常抱歉，不过还是请你戴上眼罩和耳罩。”他的手上正拿着一对舒适的眼罩和将整个耳朵能够包裹住的耳罩。
朱青没有任何的不满，因为和他来时的待遇相比，此时已经好太多了。他接过眼罩和耳罩爬上直升机后戴上，说：“没有关系，应该的。”
士兵将直升机上那一排排按钮逐个打开，直升机的前灯亮起，螺旋桨缓缓转动起来，这架直升机体积虽小，但好歹给了朱青座位，发动机和螺旋桨扇叶的轰鸣声被耳罩所隔绝，可身体的振动传递而来的声音告诉朱青，这架小型直升机的马力同样惊人，让人不禁感叹防卫军的装备精良。
坐在飞机上的朱青感觉自己就像在一场梦中，他分不清这个梦是好还是坏？是噩梦还是美梦？
如果说这是一场噩梦，但他却见到了赵徽柔；如果说这是一场美梦，但他却差点被怪兽杀死。更准确的说，他已经被怪兽杀死，也许是老天爷的垂怜，让他重新活了过来。
虽然脑子里在胡思乱想着，可朱青并没有糊涂，也不感到惊慌。他的惊慌和失措在今夜已经全部用完了，他已经跨越了某种极限，就算此时此刻发生再惊悚的事件，朱青也不会感到慌张。
小型直升机在空中飞着，大约飞了30分钟后，朱青的手机开始疯狂的震动，可能有100条信息同时涌进了他的手机，也不知道是飞出了信号屏蔽区，还是因为基地太远，飞到这里才出现手机信号。
听着手机的震动，朱青戴着眼罩和耳罩，既不能看也不能听。
“你可以把眼罩和耳罩取下了。”高瘦的士兵说道。
说完之后，士兵见朱青没有反应，他伸手替朱青摘下眼罩和耳罩，重新递给他一个自带话筒的降噪耳机。
“现在听得见了吗？”士兵问。
朱青调整了一下耳机，“听得见，很清晰。”朱青还朝他做了个竖起大拇指的动作。
士兵笑了笑，说：“我们已经飞出了保密区域，所以你可以不用继续戴眼罩和耳罩了。”
气氛变得轻松了些，朱青这才敢打量士兵的样子，他穿着宫平与赵徽柔同样的作战服，朱青猜测这位应该也是讨伐小分队的一名队员，说明他也是一名菁英之中的菁英。
像是马铃薯形状的脑袋，短寸头，凶狠的眼神，不苟言笑，不过总算没有和朱青刚见时候那样杀气四溢对针对他。
朱青不打算和对方搭话，彼此又不是做业务，朱青没有再来一遭这般待遇的想法，他现在唯在庆幸自己顺利过了眼前这一关，后面的路，恐怕更加崎岖。
士兵操纵着直升机，眼睛一直盯着前方，他问朱青：“你想要去哪里？副队长吩咐过我，将你送到你想去的位置。”
想到之前吃饭的时候还没有付钱，朱青决定先去把饭钱给付了，他说：“能不能把我放在......”朱青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是抓？还是接？他决定用“找到我的位置，就是那个十字路口。”
“好的。”士兵在直升机的操作屏幕上选出位置便不再讲话。
这是朱青第一次，不，是第二次坐直升机，而且两次都是军用直升机。朱青的工作太忙，值班也多，毕竟怪兽可不分工作日或者非工作日出现，有时候朱青还需要前往外地出差，不过出差时一般都是开车前往，因为设备需要跟着人走。
直升机外的景色从零星的一条条马路，到亮光逐渐多了起来，远处的城市越来越近，朱青就快要重新回到城市里，像是一场梦，来与走都是那么的匆忙，不给人留下犹豫的机会，手机一直在震动着，朱青却不想去看，他眼神坚定的看着前往。
在过去的几年里，生活的重心就是赚钱与照顾妹妹，应该说自从朱青三次报考防卫军失败以后，朱青的脑袋里就不再去想除赚钱以外的念头，可以说是逃避，其实也算是麻痹自己，通过繁忙的工作去压抑自己真正的梦想。
时间回到今晚早些时候，朱青与爱丽丝在公司里清理朱青身上带血的衣物，朱青撕下手背上的胶布，发现手背上的腐蚀伤已经痊愈。他面色严峻，直接拿起一瓶强酸溶液就要往手上泼。
爱丽丝吓得花容失色，她反应敏捷地一把拦住朱青：“你要干什么！？自残吗？”
朱青眼神之中带着金田一特有的理智与专注，说：“下午受的伤，晚上就好了，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说不通，如果你不想我被人当做不老神丹的原材料给炼了就放手吧。”
爱丽丝说：“你不是有能力吗？‘幻想’，你就不能幻想出一个伤口出来吗？”
朱青答道：“第一，能力的施展是需要能量的，我不知道会被关多久，我预计是尽快出来，因为如果关得过久，而能量不足的话，我自己就会主动露馅，不打自招；第二，幻想出来的伤口，没办法像真实的伤口一样慢慢痊愈，幻想痊愈的过程，以我现在对自身能力的掌握，恐怕还需要练习。所以，直接做出一个新的伤口，这是最简单不过的办法。”
朱青嘴里说得轻巧，可是爱丽丝就是心中不忍，下午的时候朱青手上就是因为她的粗心大意，明明朱青已经提醒多次，可爱丽丝还是没能注意到一旁的器官里明显积满液体，结果害朱青为救她而受伤。
现在伤口痊愈了，却要自己往自己手上泼强酸，等于来回要吃两道苦头。
“这都是我的错，都怪我。”爱丽丝心中这般想道。
朱青坚定缓慢的推掉爱丽丝的手，然后将手搁在水池边沿，对着手背一点点的倒出强酸溶液。
在用强酸溶液腐蚀自己手背时，朱青不能抽回手，不能乱动，而且不能直接一泼了事。
他像是在拿着油性笔涂鸦，小流量的倒出，一点点的扩大被腐蚀的皮肤面积，这可比一刀子泼下去要痛苦的多。
爱丽丝看着朱青疼到浑身颤抖，满脸是汗，可他不喊也不叫，就是咬牙坚持到底。爱丽丝被眼前这个外表微胖，内心钢铁的男人彻底折服了。
是这样，朱青才顺利躲过宫平的那一记回马枪，差点在最后关头翻船。
“到了该改变的时候了。”朱青在心中对自己讲。
第二十四话 暗箱操作
直升飞机将朱青又重新放回原先带走他的那个十字路口，这一次因为直升机的尺寸较小，所以可以简单停放在一侧的人行道上，而不必像之前一样仗势极大，不过还是让周边开店的小店老板看到。
大伙们又像之前一样趴在店铺玻璃前看着直升机第二次光临这个路口，见下来的人还是之前被士兵们带走的那人，大伙们的好奇心愈发旺盛起来。
朱青面色如常的走进川菜小馆，店内众人窃窃私语，老板生意都不做了，几人围成一团，拿故事下酒。
“老板，之前的我点的八个菜一共多少钱？”
老板说：“兄弟，你这不是一般人啊，完完整整的抓走，完完整整的给送回来，这顿饭算我请了。”
拿出手机来准备扫码的朱青听老板这么说，他也不打算客气，有便宜不占是傻子，更何况朱青也算丰富了他们的业余生活。
“怎么都是陌生号码？还是同一个。”朱青看着自己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心里纳闷儿，“打了99通？什么人这是？是不是那个渣男泡妞被甩了，对方网购了‘夺命连环扣’服务。”
点开号码后面的“小箭头”打算将号码拉黑，正巧这个号码再一次拨了过来。
朱青接通后开口就是：“你打错了。”
“啊啊啊啊啊啊，大叔，你终于接电话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你这个坏人，都快把我给急死了！你怎么样？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你还好吗？你现在人在哪里？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怎么不说话呀！？”
电话接通后，爱丽丝的提问就像机关枪扫射，一分钟打出了800发子弹，朱青应接不暇，却又觉得好笑，他没有想到爱丽丝会给他打99通电话。
他心想着：“有人这样惦记自己，感觉挺不错。”
“你到底想要我回答哪个问题？”朱青笑着问爱丽丝。
“当然是每一个，你人在哪里？我已经从医院出来了，他们......”爱丽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她不是傻子，应该是想到此时的他们不再是之前的他们，大概率会有“特殊机构”关注他们的通话，随意的说话很有可能会被监听到，爱丽丝一下子不知道该用哪一种方式与朱青沟通。
朱青觉得有些棘手，按理说他们两个人只不过是下午才认识，可就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他们经历了数次生死关头，和你来我往的舍命相救，之后，两人又变成有共同秘密的共犯，关系一下子贴得很近。
朱清对于这种走得太快的亲密关系感到陌生，没有父母陪伴的孩子，性格或多或少都会存在偏激的部分，对于像朱青来说，惯于自力更生，极少有朋友，难以与他人建立亲密关系，这些都是没有陪伴所带来的后遗症。
朱青也不想性格如此...疏远，总是寻求与人之间的距离感，因为只有距离才会给他带来安全感。
“要不...明天到公司再说吧，明天...你还会去上班吧？”朱青说。
原本还兴高采烈的爱丽丝只想第一时间见到朱青，那种想要见到他的心情非常复杂，即有担心他的安危，也有其他一些说不出来的情愫，但朱青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泼到她脸上。
电话那头的爱丽丝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她沉默了几秒后说：“我就是担心你的安全，既然你没事的话，那...那明天见，你早点休息。”
“嘟”“嘟”“嘟”
爱丽丝说完电话便挂断了，朱青还来不及说一句“再见”，他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心想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或是做错了什么是，让爱丽丝情绪低落。
“算了，也许她只是太累了，今天经历那么多，况且妹妹应该已经回家了，和爱丽丝在电话里既不能打电话也不能发短信，安全第一，安全第一。”朱青看着手机微信中妹妹的留言，问他今晚是不是在加班，大概几点可以结束，心中一阵温暖，一时间将爱丽丝抛去脑后。
他赶紧叫了辆叭叭网约车，在老板和一众食客、老板朋友、周围领居的注目下上了车。
看着车窗外这个熟悉的城市，朱青想着的却是，“景色与直升机窗外不太一样，坐在直升机上向下看去，景色似乎更美。”
网约车将朱青送到他所住的小区门口，朱青路上犹豫几次要不要跟爱丽丝发消息，字打上去又给删掉，朱青现在是对他的手机有些过敏，总感觉那个眯眯眼小个子的宫平在通过一切手段监视他。
不过他的猜测的确没错，朱青一离开，宫平就安排了网络信息安全部门将朱青的一切网络信息全部监控起来，包括但不限于他的微博、微信、电话等等一切可监控到的，宫平通通都要布控到位，一个死角都不许落下。
“你受了伤，听一个叫宫平的矮子说你还参加的测谎，今天一定很累吧。”朱青在心中反复打着草稿，终于决定好要发的内容，他一字一句的念一字一句的打出来。
“OK，发送。”见信息成功发送出去，朱青“嘿嘿”一笑，像是完成了某项大事。
“哥？你站在这儿干嘛呢？”
“啊！啊？没...没有，我就是给同事发条信息。”
朱夏下楼取快递，发现朱青站在小区绿化旁的灯光下对着手机一会笑一会苦恼，她走上去问他，结果朱青一副贼人心虚的模样在朱夏眼中显得更加可疑。
回家后的朱夏一般都会换下学校的制服，其实制服发了许多人根本不穿，不过朱夏可不会浪费，能够穿制服，她是一定会穿的，朱青为了房贷的压力早就喘不过气来。每年一边是房贷，一边是她的学费和生活费，朱青别说衣服，袜子都好几年没有换过新的了。
朱夏穿着朱青以前的旧运动卫衣和卫裤，虽然衣服是旧了，谁知道近年来流行“中古风”、“做旧风”，朱夏当然不会去关心那些，有时朱夏穿去学校，还有好多同学问她衣服是在哪里买的，为什么做旧得如此自然，好像真的旧衣服一样。
遇见这种情况，朱夏都是微微一笑，实话实说：“因为就是旧衣服呀。”
可同学们的反应都是愣住之后开始哈哈大笑，说：“夏夏，你真是太幽默了。”
这也不怪她们，就朱夏那一米七几的身高，素颜淡雅，身形修长，穿着宽松垮垮的旧卫衣，再穿一双正经路边莆田货板鞋，扎起马尾，简直就是学校女孩心中的帅气姐姐。
谁会将她的话当真呢？即便朱夏经常和同学们说，她的家境很穷，大家并不是不信，而是当看到朱夏的模样与气质后，便没有人在意，应该说信不信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朱夏的漂亮让大家都觉着是上天的不公平，如果她还十分富有，恐怕大家每每看一次朱夏，心情就会多受一分打击吧。
所以朱夏的贫穷是老天爷送给同学们的礼物，让他们可以心态平衡一些，不用觉得自己不光比朱夏丑，成绩比朱夏差，还没朱夏有钱。
至少他们赢在了最后一项上。
“你怎么下来了？又拼多多啊。”朱青赶紧把手机捅进口袋，转移话题到朱夏手中的包裹上。
“没有，群里的同学说有多余的参考资料，就找了个跑腿给我送过来。”朱夏蹦蹦跳跳的跟着朱青，好像心情很不错，“哥，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又考了第一？”
“不是，不对，也是，不过那不算好消息。”
“也是，每次都是第一，夏夏真优秀呢。”
“哥，跟你说正经的呢，不要闹啦。”
“好，好，你说，什么好消息。”
“刚刚防卫军的官网上发布了招考公告，第三讨伐防御部队的考核今年居然提前了，往常好像不是这个时候，不过这不是重点，好消息是今年的招考对象扩大到了在校学生。哥，你说是不是个好消息！”
朱青一听，这哪儿是什么好消息，这是最不好的消息。
之前宫平审讯朱青时，朱青提出要求，要求保护好朱夏和爱丽丝，并且如果他有不测，不能影响到朱夏的政审考核。这只是朱青的剧本需要和保护伞而已，如果真露出马脚，那好歹不会影响到朱夏和爱丽丝。
既然现在戏已经演完了，保护朱夏的工作朱青可以自己来，除非出现他保护不到的。
可才刚过了两个小时，第三讨伐防御部队就发布了招考公告，还降低了招考要求，这显然就是明明白白的阳谋。那小矮子算准了朱夏这样优秀的讨伐专业的学生不会愿意放过早一天加入防卫军的机会。
一旦朱夏进入了防卫军，万一还是考入核心部门，那朱青的政审等等一切都得以高标准去要求，包括日常的布控和监视，朱青再没有理由去拒绝，好歹现在小矮子要做些什么只能暗地里来，以后朱夏真考上了，恐怕就能明目张胆以“保护”为由监视朱青。
朱夏不理解，问：“为什么啊？”
朱青没办法告诉她理由，只能强硬的说：“不行就是不行，为什么不愿意等大学读完了再说呢？”
“哥，你看，上面写了，一旦被录取将实行集中授课，不影响学历和学位的颁发，仍然由考生原学籍的学校颁发毕业证书以及学位证书。”朱夏拿着手机一字一句的念给朱青听。
朱青听得是肝火旺盛，他甚至看到公告上面写着：“父母双亡的家庭可获取补助；父母亲其中之一有战斗表彰的可获取全额奖学金，如学费已经缴纳的，将由第三讨伐防御部队直接退补到个人。”
“宫平......”朱青只能在心中咬牙切齿，“你这他妈的是明目张胆的暗箱操作我啊。”
第二十五话 他不回我
朱夏知道哥哥看到公告上关于“父母双亡会有补助，并且父母一方有战斗表彰的可获取全额奖学金”这样的内容心里会很不舒服，她挽着朱青的手臂，刚想问问朱青不支持的原因，却发现朱青手上贴着纱布。
“哥，这是怎么了？又受伤了吗？”朱夏担忧地问道。
朱青也没打算瞒着朱夏，两人生活在一起，想瞒也瞒不住呀，他说：“小问题，今天出了点意外，有个新人经验不足，处理器官时没有注意，我拉了她一把。”
在说话时是没有办法分清“他”和“她”的，朱夏本能的以为会是男他，她问道：“是公司的医护张医生替你处理的吗？”
“是他啊，怎么了？你居然还记得他名字啊。”
“没事，就是经常听你说起他，感觉是个医术不错的老医生，下次你要当心点呢。”
“放心吧，这次只是意外，新人成长总会需要一个过程。你想想今年以来我可是一次都没受伤过。”
朱夏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朱青关于受伤的经过没有撒谎，他是觉得没有必要说假话，但后一句却被朱夏察觉到了不对劲。
“哥哥手上的包扎手法和以往不同，张医生不是这样的包扎手法，这样的包扎手法......是战时医生的包扎手法，战时的手法一般都会包扎过紧，以免防止伤员失血过多而死，张医生......好像不是军校卫生专业毕业的吧。”
朱青心里有鬼，朱夏心生怀疑，两个人各怀心思的走进电梯，电梯里的广告视频正在放着广告，一男一女正演着一段剧情。
“糟糕，被他/她发现了吗？我在偷藏秘密......是男人/女人的秘密，不可以他/她知道噢。”见鬼的台词也不知道是太巧还是做贼心虚。
朱青从小到大都没有瞒过朱夏任何正经事，今天是第一次，并且要瞒的事情大到没有边际。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告诉朱夏，可是经过慎重考虑，他决定还是等时机成熟，毕竟现在就连朱青自己也还完全弄清状况，说了朱夏帮不上忙，也只能多一人担心。
“还是先瞒着吧，等我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后再告诉夏夏。”朱青心道。
“哥哥从来没有在正经事上骗过我，一般都是生活上的小事，这种手受伤的事情......不好界定到底算不算是小事。”朱夏心道。
两人“各怀鬼胎”的进了家门，朱夏只是下楼去复习资料，而朱青却感觉恍如隔年。早晨出门时，他还是个快乐的清洁工，到了晚上，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算人，还是怪兽，亦或是人兽合一，他见到了传说中的赵徽柔本尊，被那位副队长宫平当做罪犯审讯，在城市的大街上被武装直升机抓走，然后凭借自己新获取的“幻想”奋力逃脱。
朱青往餐桌前一坐，桌上的圆盏灯发射出温暖的黄光，朱青拿起桌上的香烟正想要点一根，香烟已经夹在手上，他又重新塞回去，将那包已经拆封的香烟放好。
他其实非常想要立下一个目标，那就是再一次参加防卫军的考试，再出发。没有多少人能够在被彻底否定一次之后还能再继续努力第二次，甚至第三次。
当你全力以赴，吃着比其他人更多的苦，有着比其他人更强的天赋，但最终得到一个失败的答案，这不仅仅是否定了你过往所吃的苦，所付出的汗水，还否定了你的存在价值。
曾经的朱青以加入讨伐小分队为目标，他并不觉得防卫军会是他的终点，可一次次的失败打击，一次次的告诉他。
你想多了。
你没有那么强。
你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人。
所以朱青才会在第三次失败后选择去做一个普通人。他努力挣钱，买房，还房贷，收拾家里，照顾妹妹，丢掉过去的梦想。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成绩被人篡改，他并不知道他其实三次通通考过。
可当他重新燃起斗志，他的心没有变，他的身体却发生了改变。
还能加入防卫军吗？合适的吗？我现在究竟算是什么？万一被防卫军发现了呢？万一影响到夏夏呢？
朱夏见朱青拿起香烟，她都要去开窗透透气了，最不喜欢闻到烟味的她也就是能够容忍一下自己的亲哥哥抽烟，可朱青却把拿起来的香烟又重新放回去了。
朱夏那双明亮的眼睛就像是高清摄像头，她感觉自己一下子抓到了实际的证据，就姑且称之为“少女的直觉”吧。
“哥哥今天好不对劲，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我得想办法搞清楚。”朱夏干脆不再提报考防卫军的事情，她觉得今天不适合再提，不过她打算先开始复习起来，毕竟没有考过，现在两人来说这个话题感觉就是谈一些未必会发生的事情。
她说：“吃过饭了吗？要不要给你炒碗蛋炒饭？”
“叮咚”，朱青的手机响起，他划开屏幕一看，是爱丽丝回复的短信，“没什么大碍，骨裂而已，小事，我体质很好的。宫平是谁？你呢？手好些了吗？”
朱青哪能不知道肋骨骨裂会是多么难受的一件事情，不方便打石膏，大部分人体活动时都会对肋骨造成挤压，疼痛是在所难免的，老话讲“伤筋动骨一百天”，估计爱丽丝的伤得要三个月才能痊愈。
“这丫头虽说性子倔强，倒是难得的一点也不娇气，还知道关心人。其实相处下来也挺好的，没刚接触的时候那么......”朱青想不出合适的词汇，“讨厌？”不是，谁能真的讨厌一个那么漂亮的女孩子。
“宫平是个讨人厌的小眼睛、小鼻子的小矮子，他是赵徽柔的副手，打杂的。”朱青恶趣味的回复信息，他心想如果宫平监视自己的一切通讯信息的话一定会看到的，他希望宫平能够看到。
其实还真如他所料，宫平此时此刻就正在他自己的办公室盯着电脑屏幕，网络信息安全部门已经将一切所获得的信息抄送到宫平的电脑上，而对于窃取短信内容这种低技术含量的操作当然会第一时间被宫平看到。
宫平看着屏幕上不断出现的“小”字，两眼眯得更是一条缝，当他看到“打杂的”那三个字时。“啪”一声，宫平折断了手中的铅笔。
只可惜这一幕没有被朱青看到，不然他一定开心地笑出声音。
看着朱青面色柔和的回着信息，朱夏好奇地问道：“跟谁发信息呢？我问你吃不吃蛋炒饭，哥。”
“啊？噢，不饿，晚上吃得好撑，我一个人点了八个菜，哈哈。”朱青放下手机，“今天好累，明天早上还得赶进度收尾，你知道的吧，就是那只从长江里爬出来的鱼人种怪兽。”
“知道，长得像条鱼一样，又是鱼鳞又是鱼眼睛的。可是哥你觉不觉得那只怪兽虽然鱼的特征很突出，大家开玩笑叫它‘鱼人’，但我觉得它像人类的体征更多一点，比以往出现的怪兽都要更像人形多一些。”
之前朱青还没有细想，经朱夏这么一提起，他回想清理的怪兽尸体，四肢与头部撇开不说，内脏部分......
“就是人类内脏器官的大致分类组织！”朱青内心一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那些肝、胆、肠已经和人类的内脏器官无异，我们这些人急于清理干净现场，压根就没朝那方面去想。”
朱夏看着朱青拿着手机像是在发呆一样，等朱青回过神来是，朱青说：“我先去洗澡睡了，你不要玩手机玩太晚。”说完就拿着换洗衣物进了卫生间，砰一声关上门。
“一定有问题！”朱夏已经百分百确认无疑了，“从来没见过他拿着手机去洗澡。”
“叮咚”，朱青的手机信息铃声在卫生间里响起，朱夏可爱的歪了歪嘴决定暂时先放一夜，她得先看下考试大纲和真题。
“你别告诉我你见到赵徽柔了！？”爱丽丝在信息中问道。
朱青靠在洗脸盆上想了想回道，“对啊，她真人比照片和视频还要好看，你是不知道，我第一眼看到是她的时候都不敢确定，整个人都傻在哪儿了，赵徽柔肯定觉得我傻爆了。”
“哈哈哈哈哈哈，天呐，你真的见到她了，不行不行，明天早上我要去找你，你得跟我说全部的经过！”信息中都透着爱丽丝想要与朱青一齐分享的喜悦。
“明早来找我？哪里找？公司吗？”
“当然是去你家。”
朱青看着这样一条信息，满脑子都是“去你家”三个字，他放下手机开始洗澡，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好啊，那你来吧。还是，要不我去你家？还是，其实不太方便。
“她要来我家做什么？莫非......不会吧，会不会是我想多了。”朱青脱光衣服后对着镜子摆出健美的造型，可惜动作挺专业，就是身材不太专业。他捏了捏肚子上的肥肉，“对不起了，老兄弟，你也陪着我度过了好几个严冬，接下来的日子，我只能跟你说再见了。”
就在朱青搞不清状况，决定先洗个澡去一去今天的晦气时，爱丽丝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了一根春卷。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是疯了吗！？怎么会这样发短信，天杀的朱青，你就不能加我微信吗！？我怎么会说出去他家这种话，还加上了‘当然’，‘当然’你妹啊爱丽丝，为什么短信不能撤回啊，不行，我得打10086问一下，说不定可以呢？不对，他应该已经看到了，啊啊啊啊啊，看到了撤回也没用了。”
爱丽丝整个人卷在被窝里，她不顾肋骨疼痛在床上来回翻滚，因为发出去一条有歧义的短信，让她觉得有失美女风范，太容易让人误会。
忽然，爱丽丝意识到一件事。
“他应该已经看到了我的短信，但是，他不回我。”被窝里爱丽丝的脸从羞涩一秒变为铁青。
第二十六话 you know what I mean
脱光了衣服之后的朱青看着自己的右手，他很迷茫，虽然他知道手掌心中的嘴不会咬他，他的精神和他的意志与那张嘴是相关联的，不过当他面对需要用那只手洗澡的时候，用那只手摸自己的时候，朱青退缩了。
他看了一眼一旁套在手上洗澡的搓澡手套，那粉红色的搓澡手套是朱夏的最爱。
“还是算了吧，朱夏好喜欢那个搓澡手套，要是万一被她知道我用这手套......套怪兽的嘴......后果不堪设想。”
花洒喷射出的热水拍打在朱青脸上，他多么希望自己的烦恼也可以像身上的污垢被沐浴露的泡沫全都冲走。
朱青将右手平举伸出淋浴间，现在的他想要洗一个“独自”“安静”的澡恐怕也只能这样。
“看来，以后得适应这样的生活了。”
虽然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不怪朱青悲观，是他面临的艰难困境实在太多，光他自身的问题他就难以解决。
比如作为能量来源的怪兽尸体该怎么办？总是去低温仓库去偷吗？库存记录有些混乱，只是混乱并不是完全没有，次数多了终归是会被察觉，到时候又是节外生枝的故事。
比如以宫平为代表的防卫队的怀疑，去怪他多管闲事吗？宫平只是在尽自己的职责，发现了与怪兽事件相关的可疑目标，多加监视，这有错吗？
又比如那个招考公告，那是公开的公告，朱夏能看见，爱丽丝就也能看见。学以致用这是最基本的，本能的。没有人说苦学多年，现在有机会让你施展，你大手一挥，“不必了，我就想学着玩玩。”
“一步步来，先从找到固定的、稳定的能量来源开始，要列出详细的计划。从明天开始我要恢复日常的训练，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了。”朱青关掉水龙头，湿漉漉的头发搭在前额，呼吸吹走嘴边的流水。
脖子上搭着浴巾，搓揉头发，舒服的洗完热水澡，朱青感觉洗澡这件事简直就是上天给予人类的恩赐，洗完之后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嗯？夏夏呢？”朱青客厅看了一下，发现朱夏的房间门关上，他也回到自己房间将房门关好。在刚才洗澡的时候，他有了一些想要尝试的念头。
怪兽出现在这个世界已经至少百年，对于第一只出现在人类世界的怪兽，学术界争论不休，在过去人们无法有效的杀死它们时，愚昧的人们为了求活，诞生了许多骇人听闻的反智主义。
美洲大陆和非洲大陆就诞生了许多关于信仰怪兽的邪教，人们崇拜怪兽，向怪兽提供贡品，甚至自我献祭，让怪兽肆意的破坏大陆结构和生态环境。这也直接导致了美国的落败。
生态环境遭到严重污染，气候温差发生剧烈变化。地震、龙卷风、海啸等等自然灾害频发，甚至后出现的怪兽会首先爬去美洲大陆，在已经经过前任改造的环境中繁衍下一代，怪兽会在美洲大陆产下卵后留在窝内，然后继续前往人类世界进行破坏。
这一点在很久之后才被发现，当人们发现时，已经不知有多少小怪兽在地球孵化。
这样的事件已经不算什么，有钱人的无聊生活才是真正的令人难以理解。他们钻入地球深处，他们飞入宇宙星辰。怪兽的出现对资产阶级的大佬们就好似出现了新鲜的“玩具”。不可否认这群科技巨头掌握着地球的最高科技力，是他们第一时间对怪兽进行研究，企图从怪兽带来的“灾祸”风险之中取走“灾祸”利润。
高风险带来高收益。
在无数金钱砸向怪兽科技研究之后。怪兽的肌体、鳞片为世界带来新的装甲和防御科技，怪兽的视网膜和探测器官为世界带来新的探测雷达技术，怪兽的细胞和器官为世界带来新的基因工程发展方向。
人类开始了踏上解开基因枷锁的道路。
关上房门后的朱青从床底下取出两个大箱子，那是他的宝贝，朱夏眼中的“生物垃圾”。打开箱子，箱子里装的是朱青这些年来保留的一些怪物的残骸，当然不会是怪兽的血肉或者内脏之类的组织，只是一些“小玩意”。
三年前，第一只登陆武市的A级怪兽，在经历了一天一夜的大战之后，防卫军动用了重型武器，怪兽被炸成碎片残渣散落整座城市，朱青作为清洁工当然需要负责收集。许多怪兽的一些组织被好奇的人们捡回家去，其实对于怪兽，人们早已没有像之前那般视作瘟疫恶魔。
怪兽款式的最新AJ，各式怪兽玩具，尤其是游戏产业，怪兽的出现简直为整个行业注入新的“养分”。
政府没有办法让所有人乖乖听话的将怪兽组织上交，只能安排清洁公司能够回收多少就是多少，况且对于政府而言，并不是所有的怪兽组织都是有科研价值的。
就像朱青手中拿着的A级怪兽的一颗碎牙。有朱青拳头大小的碎牙形状就像一颗竹笋，上尖下圆，而这样的牙齿那只A级怪兽嘴里、身上恐怕长出了几千颗，朱青借着工作之便保留了一颗品相完整的。
“不知道这东西它吃不吃。”意念一动，右手掌心立刻裂开缝隙，两排咬合整齐的利齿龇牙咧嘴，长舌乱动，“看样子是又饿了，估计再饿下去又得导致我各项身体机能下降。”
朱青将A级怪兽的碎牙塞到手上，那张嘴表现得十分兴奋，舌头缠绕齿尖企图整个吞下去，“不会真的能吞下去吧！？”朱青很好奇，他恶趣味的左手握着碎牙就朝右手的嘴里硬塞，反正疼得也不是自己。
那张嘴也是来者不拒，拼了命的想要配合朱青吞下整颗碎牙。碎牙的尺寸大概是朱青自身的拳头大小，那张嘴吞了半天有些吞不进去，它的“嘴角”在朱青掌心延伸，使得它张开的面积变得更大，直到能够将整颗牙齿吞下。
“它的嘴里究竟是通向哪里？不会是个异世界吧。”眼看着怪嘴将碎牙整颗吞下之后，嘴角又重新缩回到原先的尺寸，而那颗拳头大小的牙齿直接消失不见，朱青张开右手前后左右一个劲的到处寻找哪里是不是有被撑出鼓包之类的。
“什么痕迹都没有，吃下去就直接消失了吗？真的是太神奇了！”怪嘴虽然将牙齿吞了进去，可他似乎咬不碎牙齿，就像嘴里含着一根咬不动的棒棒糖，你只能在口腔里来回转悠，试图找到合适的，可发力的位置去咬碎它。
怪嘴费劲地努力了好一阵子，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幻觉，还是朱青真的听到了。就在怪嘴真的将碎牙咬碎开始咀嚼的那一刻，朱青听到了一种硬物破碎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下午才与他聊天过的那股神秘意志。
“获得1点基础能力升级点。”
“美好的牙齿总是能够带来好胃口，恭喜你，你已经成功晋级为最低等级的怪兽。”
“不必担心，你还是人，但你是超人，只不过没有那么强悍，就像是......垃圾超人。”
“按照惯例，你可以选择吞噬、消化、进化进行升级。”
朱青觉得这股意志有些毒舌，他数了数基础能力只有三个，上一次他选择了“未知”，获得到神奇的“幻想”，他本打算这一次也选择“未知”，结果没有了这一选项。
心里刚起疑惑，回复已到。
“你不会以为一颗小小的牙齿就足够你再次提升‘幻想’的能力吧？”
朱青瘪了瘪嘴，“不够就不够，买不起东西，还不许人问问吗？”心大的朱青这才反应过来，这股意志能够听到他的心声，这样的能力实在是太可怕了，吓得朱青连忙开始默念“南无阿弥陀佛”。
“佛陀，多么有趣的宗教，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据我所知并没有人拥有读心术这种能力，易于猜测的人类，提前作答你的疑问而已，惊讶呀惊讶，真有趣。”
朱青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和那股意志沟通的欲望，他觉得“它”铁定是有什么大病，不过该问的东西还是得问问清楚，不然总是糊里糊涂的。
“最低等级？”朱青尝试着与那股意志沟通，他在脑海里传递着最简单的概念。
“人类的区分标准，S、A、B、C、D、E、F，你猜你是哪一个字母。”
朱青心想，“这还用猜吗？你不都告诉我了......F啊。”
F等级属于怪兽等级之中最差、最弱的存在，评定标准就是一名持械士兵在全副武装的情况下可以将对方击杀。
“没有错，就是F，美妙的字母，FXXK、FENDI、FinalFantasy。”
“我选......”差点就因为忍耐不住那股意志随意选择一个选项，朱青觉得自己幸好收住了，他想知道，“未知我已经选择过了，另外三种吞噬、消化、进化代表什么？”
“吞噬，你就可以不分种类，不分强弱，不分毒病，不分软硬，喂养你可爱的嘴。”
“消化，有得时候消化好的人，胃口总是好一些，你不觉得吗？消化可以帮助你提高储存能量的容量。”
“进化，这世间万物谁不是如此，妄想着进化，企图靠细胞的自觉来弥补生命中的遗憾，选择了进化，你就会打开你的基因锁，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嘿嘿。”
第二十七话 吾赐汝名为恶霸
朱青很想回一句“我不知道”。
“基因锁？别开玩笑了，这可是代表着如今最高科技水平的超级怪兽科技，通过深入研究怪兽基因，了解其进化的方向，从中寻找解开人类基因限制的地图，从而扩大人类潜能，那怪嘴吃颗牙齿就能开？”
朱青不信，那意志传来一句，“要不，试试？”
“不信就是不信，我选吞噬。”朱青不是胡乱选择，人是铁，饭是钢。能吃能睡才能长个，更主要的是，朱青预感到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也许他不具备挑食的生活条件。
“如你所愿。”
感觉到那股意志的消失朱青松了口气，他不知那股意志从何而来，又要去哪儿，朱青非常希望自己的“意志大脑”能够有一个“意志形态保安”，对那些外来的“意志”问出经典的哲学三问。
你是谁？
你从哪里来?
你到哪里去？
“既然要和你长期相处下去，你有没有名字？”朱青看着手掌心中的嘴，对方并没有回应朱青的问话，只是无脑伸出舌头寻找周围还有没有食物，从舌头伸出去的方向，正好指着朱青的那两箱“怪兽残渣”收藏品，俗称为朱夏口中的垃圾，粤语发音“勒色”。
相处的时间不长，朱青感觉这张嘴就像一只有那么点小可爱的狗狗。如果非得让朱青形容，他会选恶霸犬，可爱的肌肉小甜甜，有着大蛤蟆嘴，健壮的肌肉，却性格友好，主要是看起来智商不高的样子。
可惜那张嘴并不拥有复杂的意识，顶多在能量低于警戒线以下后会自主寻找周围的怪兽尸体补充能量。
“你不反驳我当你接受咯，”朱青满意的称呼自己手掌心中的嘴为“恶霸”。
他将箱子里的东西通通倒了出来，各种奇怪的怪兽残骸散落一地，大部分都是小块的骨头，还有一小块连着皮毛已经干化的兽皮。
朱青将手张开：“随意吃吧，今天全场的消费由朱总买单。”
可怜的恶霸伸出舌头挑挑拣拣，之前的兽牙好歹还算是有点价值，这些都已经干化的骨头和带毛的皮，恶霸用舌头卷起来又甩出去，满是失望。
“啧，怎么能挑食呢？我们可不是什么富裕家庭，刚把仅有的一点升级点都加到了吞噬，你可不能让我失望。”朱青抓起一块褐色的骨头就往恶霸嘴里塞，“不要挑食，挑食长不高，挑食长不大，挑食没经验。”
显然因为食物质量太差让恶霸非常不愿意吃下去，如果它有嘴的话，不，它有嘴，如果它会说话，它一定希望朱青明白它并不是垃圾桶，就算是垃圾桶，是不是也该塞一些可回收垃圾，而不是有毒有害垃圾。
骨头块被硬生生塞进嘴里，恶霸没有办法只能开始费劲的啃咬，骨头块在嘴里来回磕绊，朱青看着恶霸费劲的啃完一块，感觉体能恢复了一些，他开心的塞第二块。
恶霸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块一块的啃着陈年老骨头，朱青心情大好，他拿起手机打字，“地址是......”朱青觉得爱丽丝应该不是那种意思，不过爱丽丝确实不是那种意思，只是朱青这种纯情老中年想得太多，他将地址发给爱丽丝，因为他也想找个不被监听的场所和爱丽丝好好聊一聊。
“他回了！”朱青的信息让爱丽丝手机屏幕一亮，终于结束了爱丽丝煎熬的等待，期间她吃了一盒冰淇淋，还听了三首情歌，“他怎么回这么慢，真是讨厌的家伙，秒回美女这种基本的礼节他不知道吗！？”
爱丽丝解锁屏幕看到的是朱青家的地址，虽然没有结束到几零几，不过写清了小区的具体位置。“完了，解释不清了。”爱丽丝直接后坠倒进床里，决定将自己睡死。
另一头的朱青一块块的将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骨头一块块往恶霸嘴里塞，不管它到底吃不吃的下去，朱青已经认定了它没有喉咙，没有肚皮，那就得吃，吃不死，就吃到半死。
“为了能量，为了活下去，恶霸，我对不起你，明天吧估计场地已经清干净了，但是你放心，哥肯定给你找怪兽肉吃，没有我就给你偷去，你先把剩下几块也给嚼了。”
恶霸被塞的是舌头也吐不出来，嘴里卡着五六块骨头，朱青的手掌都张开到两倍大。“那是......”朱青忽然在箱子的角落发现了一小块富有弹性的肉块，那肉块鲜红，朱青记得这肉块温热有弹性，他居然难得有分不清的组织部分，所以将一小块肉块擦拭干净后也给保留下来。
现在朱青终于一眼认出来了，“这是怪兽核心！”
朱青将鲜红肉块从箱子角落拿出来后恶霸将所有的骨头全都呸呸呸的吐出来，舌头伸得老长，直指怪兽核心的方向。朱青立刻明白过来，“原来怪兽核心如此有吸引力。”他先放下怪兽核心，将所有的骨头重新一块块的塞回嘴里，“不吃光骨头，我是不会给你怪兽核心的。”
可怜的恶霸吃不到怪兽核心只能一块块的继续啃骨头，直到最后一块骨头被吞下之后朱青才将那一小块怪兽核心喂给恶霸。
恶霸迫不及待的用舌头将核心卷进嘴里，朱青只感觉一阵猛烈的麻醉感冲上头顶，他便失去直觉晕倒在书桌前，头咚一声撞到桌面，人还保持着坐姿，就这么愉快的睡着了。
“你爱我呀我爱你，蜜雪冰城甜蜜蜜......”
“头真疼，怎么感觉跟宿醉一样。”朱青揉着脑门被手机铃声吵醒，他感觉像喝醉了老酒，不过喝的是陈酿，很舒服，并没有宿醉的头疼与身体的不适，只不过坐着睡觉实在有点麻脚。
“又增加了一点升级点！？这是怎么回事......”朱青发懵，他清楚怪兽的尸体是经验与能量的来源。他以为关键性因素是“量”。
昨天那一小块怪兽核心就像一块德芙巧克力大小，和之前恶魔吞下的两大罐，50升怪兽大脑混合液相比，量的差距极大，可仍然增加了能力点。
朱青有些明白过来了，“在低温仓库是第一次吃到A级怪兽的大脑混合液，增加了能力点。昨晚的那颗碎牙同样来自于A级怪兽，增加了能力点。那一小块我之前不认识的怪兽核心也是来自于A级怪兽，增加了能力点。”
显然，A级怪兽的大脑、牙、怪兽核心，都能达到增加能力点的效果。朱青明白了，“是基因......能力点的来源是缺少的、未知的基因......并不是大量的怪兽尸体，吃下大量的怪兽尸体只会增加体内的能量，而且勉强吃下过量的怪兽尸体就会出现我昨晚的情况......宿醉昏迷......”
质量拆开，质提升能力，量解决续航。朱青感觉自己摸到了门槛，兴奋不已，“嗯？那股意志留下了一段话？”
“你被看见了，不想被他吃掉的话，就抢先一步杀掉他。记住，他是杀不死的......”
留下的话让朱青一头雾水，“你都说了杀不死，那我还怎么抢先一步杀掉他。”
手机的铃声还在唱歌，朱青赶紧回过神拿起电话：“喂，不好意思，我睡过了，你等我一下，马上，马上。”电话里爱丽丝说她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在，朱青嗖一下站起来后又立刻麻到不敢动弹，整张脸皱得就像包子褶。
朱青麻的是只想跳脚可又不敢跳，一跳只会麻得更厉害，他咦了一声，“怎么回事？我感觉我的体能全部恢复了，等等！”朱青发现手背已经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他用剪刀拆掉宫平的包扎。
果然，朱青的手背再一次恢复如初，并且这一次就像新的一样。“这要是宫平再来一次‘好心包扎’的戏码，那我岂不是又得再用强酸烧伤一次，再烧可就是第三次了！”朱青随手抓一条牛仔裤，套上短袖赶紧出门洗漱，“不能让爱丽丝等太久，不然她铁定发飙。”
餐桌上摆着煎吐司、培根和黄油炒蛋，这是朱夏特地为朱青做的，昨晚朱夏仔细看过考试大纲之后，她觉得笔试部分自己去考的话，十拿九稳，所以她决定不管朱青同意与否都会参加这一次的防卫军招考。原因很简单，她想要替哥哥减少负担。
“哇，这么丰盛，帮我装起来，我快来不及了。”朱青冲进了卫生间。
“干嘛着急，不是还有时间吗？今天怎么没听见你闹钟响？”朱夏系着粉色围裙，在朱青身上就像胡须筋肉男裸身穿JK，到了朱夏身上才是可爱的星之卡比。
朱青没工夫去管朱夏的提问，他得收拾一下头发，乱糟糟的，怎么给爱丽丝看。洗，吹，拿出那罐侥幸没有长毛的陈年老发胶涂了涂，再把胡渣仔细地刮干净。
走出卫生间的朱青让朱夏眼前一亮。
“哥哥好久都没收拾得这么仔细了，那胡子，从来都是长到难看才刮，还有头发......那罐发胶五年了吧......”朱夏面不改色，微笑地替朱青将早饭打包好，“我明白了，哥哥不会是......不会是谈念爱了吧！？”
朱青接过保鲜袋：“先走了啊，你也赶紧出门，别迟早了。”迟到两个字还是从门外传进来。
朱夏感到有些担忧，又带着高兴，“这么多年了哥哥都没交女朋友，只希望这一次不要是什么外国极品大绿茶，上一次那个可是把哥哥害惨了。”
连续按键的手速猛按电梯1楼，出门后看了眼短信，“大叔，你人呢？”“你是在化妆吗？”“朱青！快点下来！！！”
“叮”，电梯门开，朱青冲出，一路大步流星。
第二十八话 深谋远虑赵徽柔
“你慢死了！”
见朱青从小区里跑了出来，爱丽丝第一时间翻了个白眼：“大少爷，你这是化妆了还是修眉了。”
“阴阳怪气？那我可得还击一下，我可是阴阳怪气门高徒，还是算了吧。”朱青正想用嘴回击，瞧见爱丽丝踩着一辆四缸机械增压998CC的川崎NinjaH2。
闪耀的银镜喷漆，翠绿车架，黑色碳纤维前导流罩，一辆无懈可击的工业艺术品。这可是朱青的梦想之一，躺在购物车里的时间比他那五年发胶还长。爱丽丝穿着白色背心和leggings的休闲打扮，上身还有件黑色高科技防风夹克，那条黑色紧身裤尽显爱丽丝的的苗条身材，在欧洲长大的她穿衣风格明显与国内不同，即使别人用同样的衣服作出同样打扮，可爱丽丝仍然会显得与众不同。
其实是因为气质，好比她此时的穿着，在村口大妈的口中就会是“这闺女咋滴穿着秋裤出街。”而在朱青眼里，爱丽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看法，leggings将她的长腿窄腰和健美身材展露出来。自信，运动，阳光，这些才是爱丽丝表现出来的。
抱着两个黑色头盔，爱丽丝甩了甩利落的铂金色短发，加上那双迷人的眼睛，让朱青想到了LISA。
“快点呀！”爱丽丝朝朱青举着摩托车头盔。
“噢，噢。”朱青像高中纯情小处男遇到了校外时尚大姐姐，他戴上头盔，坐上后座，两只手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坐的位置也是尽量不靠近爱丽丝，不然前后部位的接触恐怕不太合适。
爱丽丝戴上头盔，她作为老骑手，后面坐着的人此刻什么样她心里一清二楚，觉得朱青就像是个老古董，爱丽丝油门一踩，轰隆一声，机车向前突进，朱青立刻将爱丽丝撞进怀里，双手扶着油罐。
帅气的两根手指向前一挥，这是爱丽丝作为车队旗手的习惯。
摩托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大作，速度节节攀升。《天若有情》当中刘德华骑着摩托车帅气地载着穿婚纱的吴倩莲，朱青觉得现在就很相似，只不过他是吴倩莲，爱丽丝才是刘德华。
自适应巡航控制、前部碰撞预警和盲区监测，在这些技术下，爱丽丝压着超速警戒线在车水马龙之中飞速驰骋，用平时三分之一的时间已经飙到了公司附近。戴着头盔的爱丽丝寻找了一个没有红绿灯，周围没有摄像头、ATM机和商店的路边缓缓停了下来。
朱青大概猜到了她的想法，他取下头盔并没有着急说话，反倒是拿出手机在爱丽丝眼前晃晃，他掏出一张锡箔纸将手机包进去，示意爱丽丝也将手机放进去，爱丽丝对朱青的机智产生默契感，用这种生活里随意可取得的用品隔绝手机信号，她想骂他一句“小机灵”。
被包好的手机在锡箔纸中信号立刻消失，朱青这才放心的开口说话：“你伤还没好就不要骑这么危险的交通工具了。”
“你是爹爹还是婆婆，都说没事了。你快跟我说说昨天的经过，我以为你都难逃此劫了，谁知道你没多久就出来了，还见到了赵徽柔，到底是怎么回事？”爱丽丝的好奇心压抑了一整夜，现在她要满足，现在就要，朱青如果讲出来的故事不够精彩，恐怕爱丽丝会用脚踢他。
爱丽丝将前途和性命都挂出来帮助朱青，朱青当然不会对她有任何隐瞒，他一五一十的将过程全都说了，包括昨晚他的一些尝试。唯一隐瞒的部分是朱青请求防卫军保护她以及朱夏，关于这一点金田一·朱青当然有“剧本”的需要，但是从昨晚宫平的反应，朱青推测出宫平他们并没有见到那只像人的怪兽，他们甚至连那只怪兽的外貌都不清楚。
一只奇特的怪兽，具有隐藏的能力，可以从地底突然钻出，并且他的身上携带者漆黑的怪兽核心还有非人意志，光是这些就足以让人觉得寝食难安。朱青认为保护是必须的，虽然会对他的生活产生不便，不过朱青可没办法随时随地守在朱夏和爱丽丝身边，况且他的能力也不够保护她们。
听完整个故事之后的爱丽丝期间表情不断变化，尤其是朱青提到宫平回首一掏，要给朱青包扎伤口的剧情，爱丽丝惊呼一声：“狡猾的矮子。”在朱青的描述当中，宫平变成了一只极度狡猾并且个子仅有一米五的矮子。
爱丽丝说：“难怪昨晚我还觉得奇怪，学校辅导员在群里说今年第三防卫军的报考条件放宽，并且考上之后的补助项目也增加了许多。我还纳闷，怎么会放宽到在读大学生，第一和第二防卫军今年上半年就已经公布了招考公告，都没有放宽到在读大学生可以报考。原来是为了应对出现的新式人形怪兽。”爱丽丝的高智商可不是假的，她立刻反应道：“我猜啊，会不会赵徽柔的想法是让优秀的大学生报考，但是仍然需要回校就读，到时候他们将不达标讨伐小分队，但是达标防卫军的人员训练成情报人员，这样在他们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安插眼线，注意城市里的动向，再结合天眼科技，以人与科技的结合筛查人形怪兽。”
爱丽丝的反应速度让朱青吃惊，他昨晚其实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没有爱丽丝如此快的反应速度。朱青一开始以为赵徽柔真的只是听进去了他的“剧本请求”。在知晓了爱丽丝与朱夏个人素质以及专业对口的情况下直接招录她们加入防卫军，包括要朱青到防卫军清洁工。
但是为了爱丽丝与朱夏两人便更改招考规则，这可不是一个小动作。朱青在看到招考公告当中的分级录取写得比往常更加详细，公告上写着“本次招考为分级招录，一级为讨伐小分队成员；二级为防卫军正式成员，讨伐小分队候选人员；三级为防卫军正式成员。”再加上“不影响学业”等隐晦的说明。
那时候朱青反应过来，会不会是一次目的更加明确的招录，为了是招录“眼线”，以往的怪兽从来都是几十米到几百米不等，眼线是没有存在必要的。现如今，新的情势让防卫军也得作出调整。
“赵徽柔果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朱青心中感慨，“这明显就是一箭双雕，既保护了朱夏和爱丽丝，又顺势干脆点，解决情报人员缺少的问题，我只希望不要有我看不见的第三只雕。”
朱青被赵徽柔的深谋远虑有些吓到，当然了，爱丽丝不知道前因后果也能猜出防卫军的应对策略，着实也不简单。
“那......你要去报考吗？今年。”朱青问道。
“当然了！有这样的机会为什么不去，既不影响学历，又可以早一天走上正式的工作岗位，难道不会比在学校中进步更快吗？再说了，我是留学回来辅修，学历我早就有了呀。”爱丽丝说起正事来和她给人的第一印象一点也不搭。
朱青看着爱丽丝，问道：“你已经毕业了？哪里？你看起来才......”朱青理智的选择不说出猜测的结果，进可攻，退可守，中年男人对生活的妥协技能MAX。
“帝国讨伐，研究生学历，我回来主要是学习文化课和解决‘文化休克’的问题。”
爱丽丝轻飘飘的“帝国讨伐”四个字让朱青整个人都裂开了，这可是世界首屈一指的讨伐专业高等学府，大不列颠联合王国综合实力排名第一。
“难怪敢开着卡车就朝怪兽撞，原来......”朱青这才觉得爱丽丝那些胆大的行为其实是勇敢，甚至很有主见，比如说见到朱青的情况后并没有草率的认为朱青就一定是“坏的”，“不好的”判断。
朱青问爱丽丝是否报考，主要还是想要听听看爱丽丝的意见，她与朱夏岁数相仿，都是女孩，想法应该会比他这个大叔更有共通点。昨天朱夏虽然不说，但是朱青怎么会不知道，朱夏的性格可不是认定目标之后就会轻易放弃的，尤其是在涉及到报考防卫军的事情上面。
听完爱丽丝的一番话之后，朱青明白了，提前报考是百利而无一害，如果自己拿不出具有绝对说服力的理由是不可能阻拦朱夏报考的。
“怎么办？如果朱夏一旦成为防卫军的一员，她等于自动放弃了基本的隐私权，到时候在家里合法装上窃听装置，或者在我的房间偷偷装上摄像头......”朱青最担心的其实就是监视问题，现代城市，天眼系统遍布城市每一个角落，很难有人可以逃过系统的追查。像一个摄像头的成本不过几十元，再搭配上全新的人脸识别软件，想要在城市里不被监控到几乎是不可能的。
游戏难度已经这样了，要是连回到家里，也许防卫军给朱夏发放某个装置，让朱夏安装在家中，朱青被监控到恶霸张嘴，直接GAMEOVER。还有爱丽丝，显然爱丽丝与朱青走得很近，一旦也成为防卫军，就可以合法监控爱丽丝的一切言行，甚至可以直接要求爱丽丝如实回答，到时候上一些催眠药剂，那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心电图测谎仪，是一定会让爱丽丝坦白说出实情的。
左思右想，朱青发现简直无路可走，自己就像秋后的蚂蚱，蹦跶、蹦跶，然后死掉。
“难道......这就是赵徽柔的第三只雕。”朱青心想。
第二十九话 倔强少女与偏激中年
“难道真的要去防卫军打扫卫生吗？”被算死的朱青感觉无路可走，似乎认命成为一名光荣的防卫军清洁工反而是偏向虎山行的优质选择，优质的原因是可以死得更快一些。
爱丽丝靠在摩托车上，配上她这辆科技感十足的川崎，随手一拍都是时尚片，前一秒才得知爱丽丝是大不列颠帝国讨伐大学的学生，朱青只觉得自己当年为没有好好学习找的理由实在是蹩脚。
朱青好奇地问：“你这样的学历哪个公司不能实习，为什么要来我们公司？”
爱丽丝说道：“当然是因为赵徽柔。”
“赵徽柔？”朱青疑惑，他是真不明白。
“嗯，是的，因为我想成为和赵徽柔一样优秀的战士，我想着既然毕业之前没办法参加第三防卫部队的招考，那就去看看赵徽柔杀掉的怪兽咯，说不定跟武侠小说里面写得一样，我可以通过她的刀痕领悟出武林绝技。”爱丽丝说这句话时眼神之中像是放射着耀眼的光，她像小迷妹一样比划着赵徽柔挥刀的动作，“嘿哈！嚯哈！你知道吗？她是唯一的一个。”
朱青试探答道：“唯一......优秀的战士？”
“当然不是，你怎么都不关注的。”爱丽丝为朱青不懂自己偶像的优秀作出懊恼的表情，她说，“她是唯一一个特种讨伐机动分队的女性队长。”说完又补充一句，“我指的是全世界。”
“这我真的不知道，全世界也只有她一个吗？”
爱丽丝眼中充满着希冀的目光，她就像是见到了自己的偶像，她用憧憬地语气说：“即便在欧洲、美洲，通通没有女性队长，女性能够达到的最高职位只能是副队长。在欧洲，男性、白人、身世，这三个因素占据了选拔要素的前三名，唯有在这里，在我的祖国，才会让女性成为一只菁英部队的领导者。”
朱青笑了，他想到了一件好笑的事情，他问：“跨性别者队长不算吗？美利坚不就有三个，一个是男性跨性别女性，一个是女性跨性别男性，还有一个是什么来着......对！第三性别。”
爱丽丝白了一眼他，感觉气氛都被毁掉，她问：“你说的那股神秘的意志给你留下了一段话？之前为什么不留？”
朱青从来没有想过，对啊，为什么之前不提，朱青说出了几个他能够想到的可能性：“它必须在夜晚出现？必须在我睡着时出现？或者说其实并没有规律，只是随机出现？”
爱丽丝突然觉得朱青失去了之前的那种吸引力，那种睿智、理性、逻辑至上的眼神和气质。她冷着眼盯着朱青，看得朱青浑身发麻，朱青尴尬道：“哈，是不是不太好笑？我猜会不会是需要超量的摄入能量，你懂的，怪兽尸体转换的能量。那段留言出现在我断片之后，而我断片，我只是猜测，应该是摄入的能量超出了我自身的容纳，对哦！差点忘记了，我今早还获得了一点能力点，赶紧用上。”
爱丽丝听到这里她刚想多问两句，看见朱青一闭眼一睁眼，她的手才伸出去一半，问道：“就这？结束了？”
“对啊。”
“我还以为会有一团光围绕着你，然后头顶出现一个'LV+1'之类的东西。”
“你......想多了吧。”
“加到那一项上面了？”
“我发现我现在能够增加的选项只剩下进化和消化，我选择了消化。”
爱丽丝用她的眼睛盯着朱青，意思是“理由呢？”
难得，朱青居然看懂了，他回道：“就......电池大一点......待机时间不就会久一些嘛。”
爱丽丝拍了拍脑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态势，无声地谴责。
朱青急了，问：“换你，你选什么？”
“当然是进化啊！你知不知道欧美最顶尖的科学研究方向就在进化，他们一直在努力探寻怪兽不断进化，适应环境的秘密究竟在哪里。”
朱青好歹也算是业内人士，平常都会关注一些前沿怪兽科技研究，他说：“可是即便再强大的怪兽也没有办法繁衍后代，这你是知道的。虽然在北美洲产卵，但是孵化出来的怪兽已经无法繁衍下一代，也就是说，‘二代而亡’。”
“这倒是，不过我当时听帝国讨伐科学院的师兄说，”爱丽丝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左右看了一眼，好似要说了不得的秘密，搞得朱青都紧张起来，他贴过去，“我听说能够繁衍后代的怪兽被称之为‘主兽’，无法繁衍的称之为‘从兽’，到现在为止，只有主兽的体内存在怪兽核心，从兽是没有的。”
这个信息倒是头一回听说，朱青当然不明白原因，就连地球上最聪明的人都解释不了，更何况他。
回归正题，他说：“你感觉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被看见了，不想被他吃掉的话，就抢先一步杀掉他。记住，他是杀不死的’。”
爱丽丝皱着柳眉，她猜测道：“我感觉像是一种警告。”
朱青说：“如此明显的意图......还用你......”朱青后面的话被爱丽丝的眼神瞪回去了，他转而直接跳到下一句，“我意思是说，警告的是我，那警惕的是谁呢？是谁想要吃掉我？”
“不知道，你觉得有谁不正常吗？”
朱青脱口而出：“当然是那个小矮子宫平，他明显针对我，我都告诉他了，小心人形怪兽，他总注意我干什么。”
“他能够什么坏心思，你想想看，换做是你，怪兽不见了，现场出现的脚印除了你就是怪兽，你既不报警又不求救，反倒自己躲起来，要是我，我也觉得你疑点重重。”爱丽丝这么说的时候也不想想是谁凭空添加难度，要不是她领着朱青躲避了所有摄像头，怎么会被怀疑地那么惨。不过爱丽丝确实是赤诚好意，她就算知道朱青“身份成疑”依然选择帮助他，大概好心办坏事就是这么个道理吧。
听爱丽丝这么一说，好像不怀疑自己，宫平都算失职了。朱青摸了摸头，他能体谅宫平，就是被人监视实在令人苦恼。你也不知道宫平会不会今天监视，明天不监视，或者上午监视，下午又休息，让人感觉头顶的靴子迟迟不落地。
爱丽丝看着他一脸苦恼模样，心想：“胡须好歹剔干净了，不过总觉得缺了些什么......是什么呢？”爱丽丝左思右想，是眼神？是头发？还是没有了紧张、危险的氛围？
都不是。
爱丽丝最终找到了答案，是那种面对困难局面永不言弃，甚至游刃有余的将问题一个个处理干净。爱丽丝记得昨天朱青将强酸倒在手上时那强忍坚毅的眼神，那为达目的不惜弄伤自己的压迫感。
换做是自己，爱丽丝认为肯定是没法顺利过关的，高超的逻辑能力，那种将“幻想”使用到极限的程度，还有在讨伐小分队的副队长面前上演一出“演技大挑战”，爱丽丝想想都觉得刺激。
可到了今天，朱青变成了一个性格很好的大叔，这让爱丽丝之前的一切小情绪全都灰飞烟灭，烟消云散。不过她倒是没有那么的绝情，她帮朱青想了个主意，她说：“要不你就接受那份清洁工的工作，这样你不就可以享受防卫军的全方位保护了吗？天天在赵徽柔的门口转悠，看有那只怪兽不长眼睛去骚扰你，哈哈哈哈哈。”
只可惜爱丽丝不知道的是，韩司令每天都会在赵徽柔面前转悠，也没见赵徽柔将他给砍了。
暂时想不到头绪，朱青决定先放一放，他得赶紧去干活，今天能够早一点下班，之后去训练机构，他要开始他的训练计划，不能再这样下去。
朱青现在的生活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他并不知道明天将会发生什么，一种紧迫感开始时时压迫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不敢再浪费时间，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他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丝机会，因为他有活下去的理由，他决定将每一天当做最后一天活着，并且事实就是如此，没有办法给你时间喘息，无形的黑影笼罩着朱青。
“走吧，先去公司吧，手机信号屏蔽久了容易让宫平怀疑。”朱青说道，他认定宫平肯定在监视着他。
“嗯，上车吧。”爱丽丝戴上头盔道。
“不了，我就不和你一起过去了，这里离公司很近，我走过去就好。公司的人如果看见我坐着你的车过去，一定会说些不好听的，都是些喜欢开荤段子的老男人。”
“嗯，那我先走一步。”
“一会公司见。”
“公司见。”
朱青挥挥手，看着爱丽丝绝尘而去，他不是傻子，刚才爱丽丝那种失望的眼神朱青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他在朱夏眼中看到过，也在另一个女孩眼中看到过。他知道，爱丽丝是因为他不是“他”而感到失望。其实，角色上线与否，朱青就是朱青，一个十八九岁的倔强少女，一个被人伤透过心的偏激中年，也许本身就并不合适。
朱青的想法很幼稚，他认为爱丽丝不是对他这个“人”产生好感，只是对他“幻想”的角色产生好感。对于感情敏感的他认为那些能力不属于他自己，是要还回去的，他天真的希望如果有女孩子钟意他，是因为他这个人，而不是他扮演的角色。
当一位美女喜欢上一个有钱人，有钱人问美女，你喜欢的是我的人还是我的钱，美女回答他，有什么区别吗？你的钱难道不是你所拥有的一部分？真的能够将一个人所拥有的财富和财富对一个人所能产生的影响分割开吗？
当然无法分割。可朱青骄傲的自尊心固执的认为这就是有区别，他甚至会对自己“幻想”的角色产生好胜心，当然这并不是坏事，篮球之神乔丹的好胜心使得他在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事情上都要“比”个输赢，除了买单。
事实上，朱青的脑域开发基数在几年前就已达到防卫军的标准，几年前他的脑域开发基数为29%，超过防卫军标准9%。这个数值并不算低，甚至可以达到报考人群中等偏上的水准，但是因为笔试分数一年不如一年导致朱青没能入选。
今年，朱青决定转换思路。
“如果我的体能测试和实战测试能够都拿到第一的话，那么不管我的笔试成绩有多么的差，即便是0分，我也可以顺利通过最低录取分数线。”朱青紧握拳头，眼神之中的坚定与昨晚角色上线时异常相似。
唯一的问题是，他所想的过线方式从不曾有人做到过，就如同那句经典的解说词，“留给他们的仅剩下理论上的出线可能”。
第三十话 Yeah buddy . Light weight baby
当朱青和一班同事再度去往昨日的作业现场时，一队精锐的防卫军士兵守在当场。大伙儿不明所以，因为怪兽钻出地面的那个深坑已经被彻底填上，并且现场多了一队防卫军的怪兽尸体研究院，他们的目的就是直接将剩余尸体拖回研究院，试图找到“失踪怪兽”与这具怪兽尸体之间的联系。
在场的许多人都听说了昨晚数架直升机在工棚上飞舞的场面，并且工棚的棚顶也被直接划开又重新补贴上，不过似乎并没有人知晓工棚内的真实情况。
朱青与爱丽丝人一到现场就被领头的士兵队长叫去一盘。
他只是一个传话筒，穿着城市作战迷彩服，戴着钢盔，背上的大口径步枪上着实弹，硬声讲道：“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属于高度机密，希望你们严守保密守则。我是代表防卫军通知你们，这不是开玩笑，如果你们肆意泄露机密，我们将有权依据《军事保密法》逮捕你们，听明白了吗！？不管以任何方式，短信、暗示、改编故事，更不要发到网上造成不必要的恐慌或是制造谣言，听清楚了吗！？”
那种特有的军队训话方式让朱青和爱丽丝都想在对方问“听清楚了吗？”后回一句“Sir.YesSir”。
爱丽丝和朱青经过一通来自钢铁洪流之爱的教育，还在一整队真枪实弹士兵的监督下，两人话都不敢多说。多了这样一组“爱的”监工，全公司A班、B班的同事们也是“自愿”拿出120%的努力，况且现场还有专业的军事研究院的清理队伍。
有比较，才有速度。朱青所在的公司一贯看不过那些带编制的国字头单位，卯足马力也要让对方瞧瞧民营企业的实力可不弱于他们，另一边的国字头也是不服气这些居然分福利房的资本主义蛀虫，清理个“垃圾”居然发房子。
一群人干得是热火朝天，外圈五步一岗的站着手持步枪，脚边还蹲条军犬的“监工”。朱青甚至找不到任何机会脱下手套让恶霸偷吃一口，爱丽丝恢复先前的冷酷模样，大家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两班两组同时作业，很快就将剩余的怪兽尸体清理干净。足足拖走了十六大卡车，能进行初分解的先初分解，能剁碎的直接剁碎，质地稀碎的直接吸进罐子，一切只是初步分类清理，剩下那些细致的工作都会交给研究院。
等最后一辆重型卡车离开工棚，公司直接开始撤棚清场，还好搭棚撤棚是由专门的建棚公司负责，不然足球场大小的工棚让朱青这种外行动手加指导，恐怕得一周时间。
“你看见了吗？”爱丽丝取了面罩背对着朱青假装没在跟他说话。
朱青看爱丽丝间谍电影接头式聊天，他也装作低头收拾工具，问：“看见什么？”
“你怎么这都没发现，赶紧让金田一上线。”
朱青分不清爱丽丝究竟是不是开玩笑，他压低声音实实在在的说：“能源紧张，好不容易充满，不要随便乱用。”
爱丽丝翻了个白眼，知道朱青误解她的嘲讽，她说：“就那么点细节还用金田一吗？那辆卡车，昨天我撞坏的，他们找来了一辆一模一样旧的，还是昨天那个车牌。”
朱青这就有些高兴了，他说：“昨天你撞怪兽的时候老子晕倒了！？晕倒了怎么看！？拿命看啊！”
声音有些大，惹得外圈的几名士兵眼神嗖一下飞了过来，朱青和爱丽丝背对着背却彼此都觉得这样似乎更可疑，两人默契的同时走开。
下了班之后爱丽丝取机车时见到朱青快速的朝公交站跑去，她耸了耸肩，若有所思。朱青必须得快一点，今天下班早，下午五点之前到训练机构是有打折优惠的，几年没去，朱青担心优惠活动会不会取消了，他想早一点过去弄清楚。
又是穿着带味道的防护服挤上公交车，买车的念头虽然扎根，就连预算也在心里过了好几遍，只可惜得掏出一大笔钱来支付训练费用，龟山车神的梦只能再等等了。
朱青所说的训练机构其实就是国家的公立训练场馆，位置在市中心，面积有三万多方，由管理局按需求分块租出给有资质的公司运营，是专业的战术、格斗、装甲操作等一系列培训项目的基地。
已经好几年没有来到这里，门口挂着的牌子上写着“国家公立防卫训练场馆”，登记身份证之后进到院子里，首先就是熟悉的大妈们正在篮球场上跳着广场舞，一群大爷绕着场馆竞走。
让人不禁感叹：“还是熟悉的味道啊。”
训练场馆分为好几个区域，每一个区域都有室内与室外部分。室内区域一般都是高顶架构，顶高面积宽，方便施展，室外区域大多数都是免费区域，供孩子们和老人们使用的简易器材居多。像朱青这样的顶级需求就不是免费区域可以满足的。
他轻车熟路的走到最里一片区域，灰色的椭圆顶三层建筑，每一层的层高有十米高，区区三层就使用了超过三十米的建筑高度，这只是最基本的设计标准。走进大堂，左右手各一楼梯，X交错的楼梯下面是一个小号单人前台，台后站着一位打扮精致，穿着运动装的接待。
“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够帮您？”美女接待热情的询问道。
“我的会籍号码是323186，我姓朱，麻烦你帮我查一下。”
“好的。”美女接待按了下键盘，在她与朱青之间的光滑台面上照射出投影。
“好先进的虚拟投影技术！”朱青盯着虚拟投影上自己的照片，那还是他第一次来这里时拍下的照片，照片里张扬跋扈的笑容和自信的眼神让现在的朱青心里不是滋味。
“朱先生，很抱歉，您的会籍已经过期了，请问您需要续期吗？”
“能介绍一下吗？好久没来了，不知道你们现在是什么活动？”
像朱青这种上来就问活动的，接待小姐一听就知道该怎么推销了，她直接按下键盘，虚拟投影上直接显示最大力度的活动。
“全场馆器材使用，全格斗室使用权，每日早10:00——17:00之间有权使用战术机甲演练室，每年仅需要200000元。”
其他的都不必去看，朱青一眼就看中了这款活动，光是非高峰期使用战术机甲这一项来说就足够值回票价了，但价格对于朱青来说依然是非常昂贵，他恐怕得拿出一大部分积蓄。
几两碎银，难倒英雄。这就是为什么朱青不得不放弃的主要原因，光不说训练的环境和器材，训练三要素：教练、器材、营养。那一样不昂贵，就说这场馆的使用费，眼前这座场馆并不算是最顶级的场馆，纽约的顶级场馆年费就高达200万美金，再就是教练，顶级教练一小时的费用恐怕朱青一个月才赚得出来，最后是营养，现在的营养补剂早已跨越新的台阶，因为新的物种出现，新的元素、新的基因，这都给疲软的补剂市场注入了强心针。
想要长叹一口气却还是憋了回去，从已经不保本的理财账户里赎回20万，说道：“就这个吧。”
接待小姐露出更加灿烂的笑容，投影屏幕上亮起二维码，心在滴血的朱青扫码付款。
“好的，非常感谢您，已经支付成功了，您需要固定的储物柜吗？”
朱青连忙摇头：“不要不要不要。”一个储物柜一年得多加500元，朱青当然是宁可来回背。
“我们现在的场馆全都是人脸识别，您不需要出示卡片或者手环了，今天您就可以开始训练了，您的年卡已生效。”
朱青非常佩服接待小姐的忍耐力，果然服务行业的饭也不好吃，因为接待小姐从头到尾像是没有闻到朱青身上的气味。其实这种气味只要每天洗干净，过几天后自然就会散去，不过今天刚出过工，而且是死了好几天的怪兽尸体，恐怕气味格外的大，这让朱青也很是无奈。
“要不先去洗个澡吧，这样可以省下天然气钱。”朱青决定训练前洗个澡，训练后再洗一个，他一边洗澡一边在心中过一遍训练计划，他这一次列了一个“特殊”的训练计划，他决定利用“幻想”的能力辅助训练。
“幻想究竟是真实的还是一种自我暗示、自我催眠呢？”朱青有些拿不准，“首先是恢复性力量训练，但是我可以利用现在身体的高速恢复能力，这样即便肌肉纤维撕裂，我也可以快速复原然后接着训练，就可以达到别人数倍的训练效果。”这是朱青的第一个想法。
“再就是利用身份的上线直接获取他人的经验，纠正错误习惯，直接获取他人的优质习惯，不走弯路。”这是第二个想法。
“至于战术机甲的使用，我同样可以强化各项身体指标来达到脑域开发临时提升以刺激自我提升。”这是第三个想法。
想法虽好，但得实践。朱青换好运动服之后直接前往基础能力训练区域。
“好久没来，设备和装修全都换了啊，看来这老板又赚钱了。”朱青看着训练场地焕然一新的模样，心中感谢老板愿意花钱二次投资。
伸展区、心肺功能区、体能秩序区和冥想区，全都使用了高级木地板，再铺上耐磨胶垫，墙上贴着整面的镜子，顶上的柔光灯明亮且不刺眼，四周的设备全都是进口高级设备，一看就花了不少投资。
稍微做了几组热身运动，朱青决定用经典的三分化训练，简而言之就是三个字，推、拉、蹲。但是在开始之前，朱青将会第一次幻想真实的人物上线，他希望可以达到他心中的效果。
闭眼、睁开，虽然朱青体脂率早已达到25%以上，但是他的大臂自然的张开，就像是因为大圆肌过大而无法放下，整个人的气势已经和之前不同。
他克制着低声吼道：“YeahBudd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