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张升的日记
啪。
桌上的台灯被纪成按开，一丛光芒缓慢亮起，先是占据了台灯内部，接着穿过淡黄色的灯罩，将房间蒙上了一层暖色调。
“怎么还是凳子？”他绕到办公桌后面，才发现桌子后连常见的靠椅都没有，只是一根铁架独凳。
独凳坐着,
就让人不得不挺直腰背，足见此地的主人应该是位自我要求比较严格的能力者。
“您看那里。”夏娜指着桌上唯一摆放的装饰物道。
这是一个正对凳子方向的小相框。相框当中是张已经泛出微黄的彩色照片，照片上一共有三个人。
“这里是张议长的家？”
看着照片上年纪尚幼的张菱菲、张静娥二女，还有一位微笑着的中年人，纪成明白了。
难怪这个宅院没有在地图上进行标注，这倒是合理的。
南港的政体在名义上是议会制，重要决策一般来说都需要各位议员投票决定,
但是作为唯一一位三阶能力者，兼南港新城的实际创建者，张升拥有的特权很大。
据纪成所知，光是在议会投票中，张升就占有足足六票。也就是说其他六位议员全部加起来才能与其抗衡。
因此他的住所不在地图上显示，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就算为他家专门划出一个城区，纪成都觉得正常。
当然，眼前不正常的事情更多一些。
收回思绪，纪成站起身，和夏娜一起，认认真真地检查起房间的角落，一遍又一遍。
这一找，立即发现地板上有少许暗色的血点，他又十分小心地拉出了桌下的废纸篓，简单地看过去，就看到不少沾血的纸团。
前后线索结合，纪成更加确定张升的情况了。
“不敢大意啊。”他继续检查着房间，等到确保没有任何机关,
陷阱，才轻松下来，缓缓走回办公桌，重新坐了下去。
毕竟是堂堂议长的住所，如果不仔细检查就随便乱碰东西，那死了都没法喊冤。
咔。
他拔开桌上摆放的一支钢笔，黄铜笔帽之下，是带着小巧花纹的铲型笔尖，大概一厘米长。
黑沉沉的笔身，雪亮的钢尖，其上焊着一个铂系金属打磨抛光成的小圆球，是房间内难得的精致物件。
夏娜在旁边柔声道：“正常的钢笔，没有危险。”
“嗯，我知道。”
他的视线下移，看向了办公桌的抽屉。
虽然觉得有些不道德，但他还是忍不住好奇，试着拉了拉。
随着哐的轻响，一个拨盘式机械密码锁垂了下来，盘上没有数字而是刻印着字母。
这……
有点画蛇添足啊。
锁头再坚固，桌子也只是普通材质的,
真想偷里面的东西，直接在桌子上掏个洞不就完了。
他一边思索着,
一边无意识地开合着笔帽。
咔嚓咔嚓的声音让他冷静下来。
“人家也不是傻蛋，恐怕暴力破拆的话，里面的东西也会损毁。”
“不过这种地方，一般人也进不来，对于张升来说，密码锁多半也就是个心理安慰。而且抽屉肯定经常要打开使用的……”
“那么密码肯定不会太难。”
纪成的目光再次看向了桌上的小相框。
这张照片至少也是十年前的了，张家姐妹看起来都还是满脸稚嫩，而且同样留着马尾辫，笑容灿烂大方，纪成甚至都分不清谁是谁。
两女中间的男人，其实纪成见过不少次他的照片或者影像。
但是那时候的张升，眼神中透露着浓郁的残忍，与照片上微笑的样子截然不同。
咔，纪成握住了锁头的拨盘，逆时针拨了一个字母。
咔，又拨了一个。
六声之后，锁头打开了。
“密码果然是菱菲她们两人的名字缩写，看来张升至少在排异反应失控前，还是爱她们的。”
他喃喃自语道。
其实之前他一直想问问张菱菲二人，张升到底是什么情况。她们作为亲人，应该是最了解的。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发现二女从不提及张升这位父亲，所以他也就不好开这个口了。
哗啦。
抽屉打开。
里面是一大堆纸质文件。
以南港的规矩，最重要的文件往往使用纸笔记录。
纪成随意翻了翻，大多数是能力者的资料，甚至他还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资料。
接着他发现这些资料其实被人为分成了两叠，上面一叠都是这次前往蜂巢实验室的人，尤其是年龄，原体同化度等数据被钢笔画了圈。
文件下方，隔着一张手绢，再下面躺着一本日记。
硬质的封皮和封底，扉页的一角写着：张升。
纪成又看了一眼署名，确认了一遍。
他没有急着查看后面的日记，而是再次扫视了一遍房间，然后才翻开了下一页。
日记里没有写明日期，但是从笔迹的褪色程度来看，时间跨度应该在一年以上。
…………
一
最近身体状态越来越差了，经常忘事，我决定开始写日记，既然脑子记不住，就靠文字记录下来。
就用这支钢笔吧，自从静娥送给我之后，好像还没有使用过。
二
我还是不知道那句话意味着什么，但是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该不该相信呢……
三
今天议会上通过了一项决议，是一致通过的，但我能感觉到有些人是在装模作样，需要敲打敲打。
或许我让那几位议员在人前假死的决定是错误的，但是事已至此，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但愿到时候真的能弄到足够的高等智能生命吧。
四
我感觉事情在向坏的方向发展。
五
我不明白。
小心巧合？为什么要小心巧合，如此多的巧合让我怎么去小心？
它又会带给我怎样的后果？
六
我有办法了。
只要定下足够多的规矩，足够严格的规矩，就能最大程度的避免巧合的发生！
就从明天开始。
召开一次议会吧，跟姚伦先通通气，只要有一个人赞同就够了。
不过也不能办得太突兀。
七
一切都很顺利，最近几个月遇到的巧合终于少了很多，但是我好像逐渐不受控制了。
现在想来，真不应该注射那支在十三号遗迹发现的三阶原体。
更何况我本来就已经是三阶能力者了。
万幸我只注射了一半，否则身体早就崩溃了。
…………
“信息量好大啊。”
看到这里，纪成暂时停了一下，揉了揉眉心。
“他竟然也知道那句‘小心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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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缘由
“而且还在注射过一次三阶原体之后，又注射另一种。”纪成叹服道，“张议长玩得是真大啊，这不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吗？”
夏娜笑道：“那他有没有可能是迫于某种压力，或者说是在完全不知情的前提下做的呢？”
纪成捻着纸页，没有往下翻：“应该是迫于压力,也有可能是其他没想到的原因。反正我觉得他不太可能不知情。”
“在已经注射过一种原体之后，再注射另一支同阶原体，哪怕是完全不懂的人，也会直觉般感到不妥当。”
张升能从青年时期一步步兑现天赋，爬到三阶能力者的位置，更一手建立如今的南港新城，创下偌大家业,怎么可能不懂得谨慎一词？
要是真如此莽莽撞撞，恐怕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矿区，骨头都被畸化动物嚼碎咽了。
纪成更愿意相信是事出有因。
夏娜美目一转，帮忙分析道：“有一种可能性是，那句话影响了他，小心巧合。”
“说到这个，你们认为，他会和影像资料里那些人有关吗？”
纪成有些拿不准了。
夏娜发了一下呆，接着道：“概率不超过10%，时间间隔太久远了。”
“也对，不过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我自己也没弄明白，接着看吧”
纪成把钢笔盖又开合了一次，继续往下读。
…………
八
身体确实出问题了，一说话就忍不住要咳嗽，每次都能咳出来好多血。
我必须少说点话，作为议长，不能在下属面前露出疲态。
九
上月底又有两个补给点被摧毁,虽然没有能力者伤亡，但重建好之前，附近的矿区都没法去了。
该死的畸化动物。
幸好新的基因原体战斗力很强，相比之下，之前的注射的基因原体-蓝藻简直就是垃圾。
蓝藻除了能通过自己的血肉获得感知，就没有任何特点了。
不过倒是可以尝试将两者结合起来使用。
那些……怪物，应该也算是我的血肉肢体吧。
今年城郊的扫荡清理结束后，我要好好休息一下。
十
旧城那边的一个老朋友来电话了，可我居然忘了他是谁，真是抱歉。
不过我还是让人帮他把那个烂摊子处理掉了。
这世道都不容易，既然有能力了，能帮就尽量帮吧。
另外很久没有陪过女儿们了，似乎关系都有些疏远。
实在是太忙。
十一
南港新城还是太小。
我在议会上提议把西部和北部的防线往外扩建一圈，没想到他们都不赞同！
叛徒！
这是我的城市，我的！
…………
“好像这一段的字迹有一点问题。”
夏娜突然打断了纪成的阅读。
“有什么问题？”他眉头往上一挑，像两把刀似的，“我看着跟上面的字迹一样啊。”
夏娜往纪成身边蹭了蹭，才柔声道：“正常人握笔写字，不管是写一横还是写一竖,下笔是很快的,连贯的。而从这一段开始,很多字在写的时候有犹豫的感觉。”
“还真是……”纪成凑近仔细一看,才发现夏娜说得没错，如果用放大镜观察，就能清楚地看到有的笔画在中间部分浸透纸张的程度竟然比首尾两端还要深，这是很反常的。
因为用的是钢笔，这样的顿笔就显得更为直观。
“所以你的意思，写这段话的时候，张议长的情况出现了恶化？就是他的排异反应在增强。”
三阶及以上基因原体具有‘活物’的性质，一旦发生排异，免疫系统开始攻击原体，那其反击之下确实容易造成类似精神分裂的症状。
夏娜摇头道：“这我倒是不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是从内容还是字迹来说，从这一段日记开始，后面都发生了变化。”
“哦？你看得这么快的吗？”
…………
十二
今天从议会大楼回家，心血来潮选择的走路。
在银区遇到几十个平民因为修地铁的事情在闹事。
他们认为这些在地下施工的挖掘设备，会引来城外的垩沙虫。
闹事的人全部枪毙了，有一些警卫受伤。
不过这就是他们的工作，为南港流血是应该的，事情就是这样。
十三
有一个自称沈林的人来议会找我，似乎以前还见过，就是想不起来了。
他请求我不要派他的女主人去执行那么危险的任务。
应该是哪个能力者的秘书吧，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称呼他的老板。
我自然是没有同意的，甚至都没有问那个能力者是谁。
采矿是他们的职责。
决策必须被执行，我的意志必须得到贯彻！
十四
怎么会产生那样的想法？
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上次那个叫沈林的人，又跑来找我，然后被我杀掉了。
挖出他心脏的时候，甚至觉得有一丝愉悦。
不对劲。
这事不大，但是值得警惕，我感觉身体里像是有另一个我。
十五
又想杀人了。
不，准确的说是想用那个基因原体去感染它们，这就像是呼吸、进食一样，变成了本能需求。
十六
我试着用新原体感染了一个平民，他和之前那些试验品一样都变成了怪物。
和我很像。
然后我突发奇想，吸收掉了他。
没吃饱。
我能改变自己的血肉状态了。
竟然暂时变成了那个平民的样子。
简直一模一样。
十七
这种基因原体实在是太强大了，它甚至还可以感染没有生命的物体，不管是武器、车辆还是建筑，真令人着迷。
红黑相间的血管……太漂亮了！
十八
又一件美妙的事情，我的原体竟然连感染能晶都可以感染，并且可以借此提高同化度！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我深深爱上了这种感觉。
议会大楼秘库里的能晶已经快被我用完了。
得再多分配一些任务出去！
但是……
现在这批能力者都太弱太懒散了，再怎么加任务，找回来这点能晶也根本不够。
能力者选拔必须再严格一些，残酷一些，把真正的亡命徒筛选出来，都给我挖矿去！
十九
不能再用感染能晶的方式提高同化度，存量应该快要耗尽了。
幸好能晶仓库是由简先生来控制，不然肯定早就被他们察觉到了。
不过说起来，城市防护罩激发中心那里，应该还有不少储量。
二十
最近身体状况恢复了一些，记忆力也好了很多。
想起来沈林是谁的秘书了，是姚伦手底下一个叫庞薇薇的能力者。
找个时间给她道个歉。
二十一
准备出发去五号遗迹。
情况又有些恶化了。
有时候我感觉自己不像是自己，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很不想翻看以前的日记。
先就这么写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疯
二十二
这次行动很顺利，那些高等智能生命都拿到了，但我犯了个小错。
在路过一个沙城所属矿区的时候，没忍住杀了几个人。
可能会暴露我们的行动，但那又如何？
二十三
该死，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绝对不能表现出来，绝对不能！
二十四
那种感染一切的本能已经抑制不住了，回到南港，就像钻进了肉堆，整个城市都在散发香味，勾我的馋虫。
我想把整个南港都吃掉！
不，不行，不能吃完，得留一些。
今天周泽和姚伦发生了一些矛盾，是因为一个新晋的能力者。
应该很有潜力吧，我得让他们都活下来，剩下的就被我感染，然后吃掉吧！
二十五
他们出发了，去蜂巢实验室。所有年轻的、有潜力的能力者都被我派出去了，就借这个机会让他们加入其它城邦吧，南港……应该要完蛋了。
这座我亲手创建的城市，最后竟然毁在我的手上……
不对。那不是我，是它，是那支基因原体，是它在影响我的大脑。
它到底背着我干了什么！
二十六
今日状态很好。
我的记忆突然变得很清晰，所有的事情我都想起来了。
可是一点突兀的感觉都没有……
我。
我想我明白了。
我死了。
不，是他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是他死了！
…………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算上扉页，一共只有二十七页。
纪成不由沉默了下来，在读完日记的一分钟以内，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老半天才缓过情绪。
头顶上核弹发出的余响已经停了，上方的土层开始传出淅淅沥沥的声音，就像是细雨浸入泥里那样的声音。
这代表已经在下黑雨了。
核爆把无数的焦炭和灰尘扔到空中——焦炭来源于燃烧，灰尘产生于振动——这些焦炭和灰尘会随着大量的上升热气流来到大气层，然后被雨滴带回地面。
雨声并不急促，也不响亮，如果不是纪成远胜常人的听力，甚至根本听不见上方传来的声音。
“事情应该很明确了。”
他看了眼夏娜，心情低落的时候欣赏美女总能得到缓解。
“张议长被他后面注射的那支原体害惨了，导致了他出现类似精神分裂的症状。”
其实基因原体并不会像他以为的那样控制他，做这一切的都是他自己。
“至于庞薇薇的事情就更简单了，已经半疯的张升用她毫无察觉的方式感染了她。等进入蜂巢后，张升彻底疯掉，庞薇薇也同时被完全感染成张升身体的一部分。”
“张升利用‘基因原体-蓝藻’的肢体感知能力，从耳麦里得知所有能力者都要前往中心区，出于进食或者感染的本能，他让这一块‘肢体’，去中心区猎杀我们。”
庞薇薇身上并没有携带能晶，说明采集能晶矿的其实是那位不知名活菩萨。
她进入中心区域的时间应该只是比自己等人快了一线而已。
夏娜闻言一怔，立马反问道：“您不是说他已经疯了吗？那他又是怎么把庞薇薇送进中心区域的，她身上也没发现特殊的身份卡啊？”
“这种疯并不是失去智力，而是性格、想法、价值观产生扭曲。”
纪成叹了口气，“我也不清楚，但是他日记里说，吸收掉感染者后，可以短暂变成其外表。”
“也许是他用庞薇薇感染了蜂巢内某个研究员的尸体，然后变成那个研究员的模样。”
“这样就能通过生物识别通道，直接进入中心区域了。”
说罢，纪成又摇了摇头。
原本他还对张升有些怨气，毕竟当时的能力者选拔差点把他害死，但看完日记，他也只剩下一些悲哀和同情。
跟一个死人没什么好怨怼的，更何况这个人在死之前很久就已经疯了。
而且张升在生命的最后，居然能绷着最后的理智，把自己等人派出南港，这让纪成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说他不好，确实让自己避免了一次生死危机；但说他好，也不是那么回事。
南港新城那么多能力者全被他召回，然后现在恐怕已经都被他感染杀死了。
算了，死者为大。
“我甚至有一点兔死狐悲的感觉。”
纪成扯了扯嘴角，“说不定以后哪一天我也会因为排异反应导致失控，最后彻底疯掉，或者死亡。”
就算每一阶基因原体的注射都确保100%同化，在高阶之后依然有不小的概率发生排异反应。
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
夏娜轻轻揉了揉他的太阳穴，把脸蛋贴了过去。
“我相信您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就算死了，不也有我俩给你陪葬？”安蝉也在纪成脑海中用冷冰冰的语气‘安慰’道。
“好了，我只是暂时性低落而已。”纪成利索起身。
张升的事情，确实让他有那么一瞬间打过退堂鼓，想着要不就凭借着对剧情的熟悉，找个远离战火的星系，当个富家翁算了。
他至少知道有七八个星系是未来一直都没有被战争波及到的。
但很快他就恢复了斗志，上辈子当了几十年社畜，最后图便宜坚持使用二手游戏舱，被惨烈炸死。这一世本来就是白赚的，再浑浑噩噩混一辈子还有什么意思？
在夏娜眼里，背身对着她的纪成，突然显得很锐气，有一种摄人的魔力。整个人的气质仿佛升华了一般。
“咳，对了，您说张升后来注射的那支基因原体到底是什么呀？”
她莞尔一笑，把话题拉到另一个方向。
纪成把日记合拢，小心放进作战服的口袋里收好，才回答道：
“这就不知道了，但从感染一词上，我感觉应该是某种病毒。”
三阶原体提取自微生物，而病毒同样属于微生物。
“其实按理说，白山星都不应该出现三阶基因原体这种东西的。一二阶基因原体只需要一级生物基因知识，但三阶、四阶原体就需要二级知识了。”
纪成侃侃而谈。
“根据帝国法律规定，平民至一，诸卿至三，至少要达到‘卿’这个阶层，也就是得混个一官半职，才有掌握二级以上知识的权利。”
安蝉干脆从腕带电脑里钻出来，好奇插嘴道：“难不成又是那个神秘的犯罪组织？”
不应该是你替我分析吗，怎么变成我给你分析了？纪成叹着气摸了摸她。
“其实我怀疑那个组织就是黑岛组织的前身，但我没有证据。”
第一百二十三章 开宝箱
在短暂交流之后，纪成让夏娜和安蝉帮他预测计算了一下目前外界的核污染情况。
至少也要弄清楚大概什么时候能开溜才行，否则的话耽误太久，又被姚伦堵上就好玩了，自己现在确实搞不定他。
大丈夫能伸能缩，该撤还是得撤。
等了十几秒，夏娜过来汇报了。她说这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
爆炸点并不是特别精确，刚才在上面惊鸿一瞥的刹那纪成也看出来了。那些不靠谱的能力者在没有卫星辅助的情况下，瞄准技术不堪入目，加大了演算难度。
而且还要考虑到地形的变化，考虑到天气状况，气候环境。
这就和气象预测一样，是个随机的混沌系统，很复杂。
借着她俩叽叽喳喳计算数据的时候，纪成把这处地下安全屋的其他房间也逛了一圈，检查了一遍。
他首先查看的是有没有什么可以带走的好东西。这可是张议长的家，堂堂三阶能力者，连姚伦之流都有械衣那种好东西，张议长自然只会更加富裕。
好消息是，确实在来时路过的摆满仪器的房间里，找到一个储存箱。
箱子不算大，跟琴盒的尺寸差不多，箱口是一根水晶卡扣，盖子中间有块长方形的透明观察窗。
左侧箱壁则是一圈不规则的切割痕迹。
“这不是三阶基因原体的外包装吗？”纪成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个储存箱实际上是帝国工业部在出售三阶基因原体时附赠的包装盒。
不过略微遗憾的是，透过箱子的透明箱盖，可以看见里面摆放的东西很杂，并没有三阶原体在里面。
“这个应该不是工业部出品的，只是构造上模仿了官方的设计……”
“箱子的装饰性花纹是盘状螺旋型，铭牌上刻着蓝藻的字样，是张议长第一支三阶原体的盒子。”
“这些人真是穷怕了，一个包装盒居然装回去当保险柜使，而且看样子当初打开也不是用的正常途径。”
这大概就像是——得到一瓶矿泉水，但是不会拧瓶盖，于是从瓶子底下钻个洞，把水喝完了，又塞一堆物件进去，最后拿个纸团把洞堵上。
其实也不怪张升，在白山星的能力者圈子中，类似的行为不仅不丢人，反而很潮流。
啪。
随着一声轻响，用来卡住箱口的水晶就被纪成手指弹动，发出颤巍巍的光芒。
同时一股奇异的力量让水晶以极高的频率轻抖了几秒，如果不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看，多半会忽略这个细小的变化。
“开锁密码是696140。”他数着节拍，记下水晶轻抖的频率，然后开始转动那颗水晶，顺时针，整整一周。
十二个神秘的符号逐渐出现在水晶周围，如同点亮了一根根火把，发出燃烧的声音。十二个符号，成环形均匀分布，璀璨夺目。
“所以说我就总觉得基因原体的价格有一半是在卖包装。”纪成自言自语着，重新捏住了水晶，“这得在里面装多少灯管。”
那一圈光彩熠熠的符号，其实是文字，来自宇宙中一个早已灭亡的文明，质元光文明。
这个古文明所遗留的文字，因为字体优美又具有神秘感，就被工业部拿来充做噱头。
其真实含义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玄奥。
分别代表零、一、二、三、四……一直到九，以及退格和确定。
他把水晶的尖头作为指针，像是在拧保险柜的密码锁一般，输入了开锁密码。
水晶开始发亮，发出凝而不散的激光，在空气中形成了一个正三角形。
通过三角形，纪成隐隐约约看到空中好像多了一片横置的湖泊，湖泊的中央，漂浮着大量蓝绿色藻类。
三角形外面出现一个明亮的白色光圈，然后又是一个金色的环，外边再套一个蓝色光圈。
就像人类文明中充斥着各种肢体语言，质元光文明则有着各种光符语言，并且这种光符语言被应用在银河帝国的各个场合。
比如水晶最外层的蓝色光圈，代表着进步，金色的光圈代表着珍贵，最内圈的白色光芒，则示意着生命。
总共三个光圈，规格相对较低，结合光芒的含义，就能明白里面原本装的是：用于使生命进化的珍贵物品——基因原体，三阶的。
当然其实这和快递盒上的‘易碎品’、‘防潮’之类的标志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总之纪成这个外行也不是很懂，在他眼里并没有感受到太多历史的厚重感，只有开宝箱的愉悦与期待。
随着他按动那块光芒三角形，箱子打开了。
两排精致的小射灯在箱子打开后就亮了起来，可以想象，如果里面放的是一支基因原体，那些灿烂如星空的液体在灯光的映射下会显得有多昂贵。
不过现在里面的东西毫无美感可言，物件很多也很杂。
虽然摆放得整齐无比甚至还用纸条标号，做了备注，但依然显得乱糟糟。
大部分都是张升所认为的珍贵玩意。
比如某个特殊图案的数字拓片、一看就是从机械战兵体内拆卸出来的控制芯片、南港研究所关于能晶矿的分析论文，以及少量残损到无法修复的机械武器。
翻了老半天，能用的东西就俩，而且没有找到日记里提到的剩下的半支原体，
其中之一，就是一支和黄隆同款的哨箭。
这种南港最具代表性的机械武器长达37厘米，整体呈金属色，尾部是一截状似羽毛的红色灯段，精致锋利，寒光四射，看起来充满科技感。
显然是许久之前张升利用议长的职权，扣留下来的，上面甚至已经沾了灰。
“按日记里的说法，那个负责整个南港新城运作管理的简先生，有可能其实是属于张升的数据以太体……”
这么想来，其实他能动用的权力比想象中还要大一些。
纪成沉吟着，基本猜出原委。
这支哨箭应该是张升准备等张家俩姐妹成为能力者之后，给她们防身用的，只是后来可能因为排异反应对大脑记忆的影响，忘记了这件事。
“我给你俩女儿弄到了二阶原体，拿你一支平平无奇的机械武器问题不大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细胞溶解剂
纪成很不客气地把哨箭收了起来，至于南港研究所给它配套的脑机接口，则看都没看一眼。
对他来说，只要有空时对其处理调试一翻，记录下自己的脑波纹，就能很好的使用哨箭了。根本用不上把自己脑壳掀开插一个感应器进去。
不过现在是没有这个时间与设备条件的。
纪成把那支令他眼热的金属色哨箭从脑海中抛出去，略微叹了口气，这种明明已经到手又暂时不能用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好比以前在游戏里爆了个极品装备，但是等级却差着一两级，让人恨不得肝个通宵练级。
他又拿起了另一件东西。
这是个乒乓球大小的瓶子，球体的瓶身光滑无比，连放在桌上放平都做不到。瓶顶上是个按压式的喷嘴。
用手握住之后，温度传递进去，就能看到里面的液体不断闪烁着红色光芒，还有一股古怪的血腥气扑鼻而来，让纪成都忍不住皱眉。
这是一瓶半成品的生物武器，学名是细胞溶解剂。
银河帝国有一类在战场上应用极广的著名生物武器，叫做活性金属。
而生产活性金属的过程并不是注定成功的，即使是最经验丰富的工匠，且带着知识体系完备的数据以太体，依然有可能会制作失败。
银河历677年以前，失败后的产物都是直接销毁，但就在这一年，十字行省一家专职制作活性金属的工坊，发生生产事故报废了大批原料。
因为经济损失过大，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看看能不能做点什么挽回点损失，没想到在把那些废料金属进行断键处理之后，竟然形成了一种奇异的溶解剂。
经过测试和研究，研究人员却得到好几种迥然不同的结论和观点。
有的人认为——
这种溶解剂因为废料金属中自带的生物特征，而充满危险，不建议与身体直接接触。
也有人说，废料金属的化学键断裂之后，从本质上已经失去了生物特征，残留的只是一点惯性而已。
还有人断言，这些废料金属断键成为液体之后，反而拓展了其生物特征，让它们在某种意义上真正‘活’了过来，只不过没有真正被生产成为生物武器，所以威力不显罢了。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细胞溶解剂对身体素质的提高有极其明显的作用。”
纪成相当笃定。
至于为什么，因为他穿越前在游戏里倒卖过这东西。
亲测。
细胞溶解剂在喷洒在皮肤上之后，会自行对较为衰老的细胞进行攻击腐蚀。通过这种轻度自残的方式能促进身体细胞的改造。
“可惜，里面的细胞溶解剂已经被浪费掉了很多，不过即使如此，也比那支哨箭更要值钱。”纪成看着只到瓶子四分之一处的液面，忍不住有些遗憾。
“你说你张升懂也不懂，瞎折腾干啥……浪费。”
帝国中那些权贵子弟，在低阶时就是先把同化度练满，然后使用大量细胞溶解剂，让身体素质的增长赶上同化度，以此来快速进阶。
而且这东西不仅的对细胞改造的促进作用很强，还能额外增加表皮细胞和肌肉细胞的恢复速度。
以纪成如今的细胞活性，如果被人在肚子上捅了一刀，那大约能在三天左右彻底恢复。
而要是使用过这种细胞溶解剂，根据用量的区别，差不多能在半天到一天的时间内复原。
“但要说起来，这东西虽然是低阶能力者用的，但卖的价格有点吓人，正常人还真不见得会买……”
价格是个相对概念，买一套房子花几十万没人觉得贵，但买一辆自行车花几十万，恐怕就不是一般人了。
“……真奇葩，白山星穷起来穷得叮当响，富起来能把细胞溶解剂扔这破箱子里吃灰。”
纪成一边把瓶子揣进兜里，一边想着。
这感觉莫名有点爽，新手村给爆了不少高级货啊。
此时，生活区那边终于传来了一声呼喊。
夏娜和安蝉成功地把核爆余威散去的时间计算出来，尽管结果是一个范围值。
“也就是说，大概在五小时二十七分钟以后，我就能出去了对吧？”
这个数字让他挺惊喜的，按照他原以为的情况，在这种较为中心的核爆区，至少也得一天左右才能出门。
“没错。”夏娜温柔笑道，“因为来自图南海的季风风向朝北，再加上那些核弹并没有很精准地在同一时间、同一个地点爆炸，所以比通常情况要好很多。”
见纪成一脸疑惑，安蝉接过话头，神色冷艳地补充道。
“就像往水里挨着丢两颗石子，波纹涟漪是会互相抵消的，核弹也一样。”
………
当纪成在地下安全屋等待的时候，不远处另一座安全屋内，姚伦正跟人问着话。
大厅很宽敞，硕大的显示器从墙壁西侧一直伸展到另一侧的垂帘边，制氧机的机芯咕嘟咕嘟冒着气泡，雪亮的灯光通照整个房间。
大厅中央有张沉重的大桌，桌边至少能围十个人，不过灯下只映出两道轮廓。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这座地下安全屋是作为张升家里的会客厅来使用的，以姚伦的身份资历，自然有直接通行进入的资格。
“姚议员，我真的不知道议长大人是什么情况啊！”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弓着身子愁苦道，汗水一滴一滴挂在额头上。
他脸上皱纹很深，像刀斧砍出来的一样，下颌的胡须碴子也花白了，一看就是极老实听话的那种人。
“嗯？”
此时姚伦端坐在一根铁架独凳上——张升家里只有这种凳子，手里端着一个茶杯。
杯口滚滚冒着热气，他却大口吞咽着，听到对方的回答后，也并不出声，只皱眉继续喝水。
“自从那天他出门之后，城市就成这样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了……看到那些恐怖的畸化动物冲进来，我就只好带着他们躲进这座安全屋里了。”
男人说着指了指角落，那里缩着几个仆人打扮的男女，不停在颤抖。
他是张升的管家，在这里干了很多年了，对常来串门的姚伦也很熟悉，只是身份地位的差距让他们没法平等对话。
“那头儿最近在生活上有什么异常吗？”
姚伦一开口，声音已经全哑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纪成未归
“有一些，但也说不上多奇怪。”
管家身子伏得更低了：“就是说话变得少一些，您也知道议长大人才回来没多久，我们和他的接触也不多。”
姚伦性格阴鸷是出了名的，管家作为普通人，面对他显得有些不自然。
“这我知道。”姚伦皱眉，眸子深沉地看着手里的茶杯。
仿佛上面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管家见他又是半天不说话，正要再解释两句，这位议员大人忽地开口了。
“那几个月前呢？或者半年前，一年前，两年前？”
管家汗淋淋的脑袋抬起来，头发已经贴在额头上，思索了一会：
“要说的话，从两年前出远门回来之后，就开始不愿意让我们进他的房间打扫了。”
“两年前？”姚伦看着他。
“对。”
…………
空气昏黑，雨声阵阵，焦炭发出呲呲呲的声音，四周一片火海。
精致的庄园与弯曲的绿化步道全部被夷平，地面向空中倒喷出浓烟与灰烬，建筑废墟里的钢筋反射着火光。有块厚实的扭曲铁皮嵌在地上，同样被火光映红。
这时，那块铁皮却“轰”的一声打开了，看那轨迹似乎是被人从下面大力一脚踹开似的。
飞弹开来的铁皮重重的撞击在了旁边的板壁上，震得哗啦啦直掉灰。
纪成从毁掉的电梯井里钻出，重新回到地面。
他脸上不动声色，身体也没有发出声音，眼睛却快速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附近的地面建筑都摧毁了，没有一处完整的房屋，全是火焰，漫天的大火。
黑色的、充满辐射的雨滴，淅沥沥地将整个翡翠区都裹了起来，但就是熄不灭那些火焰。
“炸得干干净净啊。”纪成心里感叹道。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虽然夏娜她俩说这些核弹的威力实际上是分散和抵消的，但轰平十几公里还是轻轻松松。
他望了望另一边的废墟，那是姚伦之前进入的房屋。
“老姚肯定还在下面蹲着。”
不管是常识还是本地资料库里的记载，哪怕是能力者，核爆之后也需要接近一天的时间才能出门。
纪成小心地迈了几步，尽管也没走出多远，鞋子就已经被黑色的泥水和焦炭灰给糊满了，那种感觉就像在水稻田里走路一样。
“赶紧溜赶紧溜。”
…………
狂风轰然拍打窗板外的玻璃，吹乱了悬在窗外、象征着南港城邦的环刃旗。树叶在街道间飞舞，追逐着焦炭灰。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洛娆躺在作战指挥室最好的房间里却无法入睡。她摸索着按下了遥控器，防御级别很高的窗板朝两侧打开，让微弱的光线从窗外蹿入。
“阿成出去三天了，可他还是没有回来。”
洛娆在被子里辗转反侧，身下的沙发不停响起嘎吱声。
“黄议员说他可能被畸化动物缠住，明显只是个借口。”
也许从议会大楼回来的路上畸化动物是很多，却改变不了一个事实：纪成可是堂堂二阶能力者。
目前在城里还没有发现足够威胁二阶能力者的门级畸化动物，要是说纪成会被奇虫蚤缠住，或被灰罐犬这样的东西拖延，洛娆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他不可能会因为畸化动物发生意外，更不可能迷路。
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和姚伦有关吗？
阿成去杀他了？
洛娆从铺展成床的沙发上坐起身，蜷成一团，双臂环着小腿，下巴搁在自己的膝盖上。
就在昨天中午，黄议员已经带着伤势颇重的周议员赶了回来。
而陆尚柏，邱定，姚伦，纪成，四人至今未归。
那些能力者们似乎知道些什么，但一个个都对她缄口不言。
最多只是来上一句；“放心吧，没事的。”
不过从脸色来看，并不像那么回事。
至于那次核爆，能力者们的解释是，清理畸化动物。
这个说法她倒是比较相信。
“阿成去的议会大楼在西南面，发生核爆的翡翠区在东南面，总不可能炸到他头上吧？”
“哎，好想阿成……”
哗。
洛娆直接拉开了窗板外的玻璃。
天色昏暗，鸟群的轮廓在远处盘旋，附近的街道则全是片杂乱的景象。
隐约中，她仿佛能听到一阵长长的、含混不清的哭泣声，甚至夹杂着令人费解的古怪旋律。
接着狂风涌了进来。
她重新关上窗，从房间的冰箱里翻出一根冰棍，整个塞进嘴里。
…………
不过是早上四点半，略显狭窄的房间里，灯光已经大亮。
一身制服西裙，脚下蹬着高跟鞋的陈倩从本地资料库中退出、关闭了腕带电脑，松开发夹，轻轻一抖，柔顺的黑色长发丝丝垂落。
手指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根，然后是足足三分钟的沉默。
纪成准备用核弹去炸姚伦，她是知道的，但她不知道为什么纪成还没有回来。
是遇到危险了，还是有事耽误了？
她走到窗边，把窗板按开一条缝隙。屋里的灯光在她肩头掠过，洒落在街道上，为仅剩的几块墙砖的商铺浸上苍白的光辉，染出起伏的阴影。
更远处，是成堆的畸化动物的尸体，它们龇着破碎的牙，用黑洞洞的眼窝窥视着虚无。
陈倩不像洛娆那样充满信心，自从南港新城被攻破，压在她心里的包袱也与日俱增。
父母、朋友、同事们的情况，显然是极为不乐观的，甚至直接在他们名字上画个叉也并不算冒犯。
为此她已经哭了好几次。
而纪成的事情，也让她焦心如焚。
“老板会不会，去翡翠区了……”
陈倩的专业素养和能力是毋庸置疑的，相比这群武力大于智力的能力者，她其实是更懂纪成的人。
“他那么自信地把核弹发射时间定在早上八点整，一定是有办法能让姚伦放缓前进的速度。”
“而现在通讯手段失效，除了亲自去缠住姚伦，还能有什么办法？”
想到某些可能性，陈倩甚至都不愿意对姚伦这位议员带上敬称了。
她这几天不停地查阅电脑中存储的关于核爆的知识，研究翡翠区的地图，计算路线，试图还原出纪成的计划——不过她永远也猜不到纪成对数据以太体的使用是多么的娴熟。
到现在，她已经连续二十多个小时未休息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偷飞机
正常的路程计算，从议会大楼跑去翡翠区一趟，以二阶能力者的速度，就算加上畸化动物的影响，也不该现在都没回归。
毕竟再怎么说，他也该在核弹发射前离开翡翠区，不可能明知道即将发生核爆，还滞留在那里的。
这样算下来，最迟昨天上午八点之前就从翡翠区离开，而从翡翠区的方向到这里，正好是在地铁路线上，完全可以走地下。
带着伤号的黄议员，同样也在翡翠区的边上兜了个圈子，都顺着二号线的隧道回来了。
那么再保守的估计，昨天下午六点也是极限。
要是按荒野区的规矩，能力者超出最大预期回归时间后，就会被判定为失踪。
而在荒野的失踪状态维持超过十八小时，则会被认为是死亡。
“现在南港新城在定义上已经属于荒野，老板可以被认定为失踪了。”
她默默低着头，神情疲惫。
“但我还是不相信他会出事，那么危险的蜂巢实验室他都闯出来了。”
“怎么可能就这么没了？”
陈倩回到桌子前。
然后拿出一个随身携带的小化妆包，盯着镜子开始描画眼线和睫毛。
包里还有几把不同样式的毛刷——大的可以往脸上扑粉，较小的用来抹唇膏。
作为私人秘书，随时维持着姣好的姿容来让老板心情愉悦，也是工作之一。
以上是纪成的原话，所以陈倩很认真地在执行。
即使她不知道纪成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为了迎合纪成的欣赏品味，她有仔细观察过，也多次找洛娆取经。
现在她的妆容一般都比较淡，用简洁的眼线让眸子更加有神，薄薄的一点粉底来保持肌肤水润，而豆沙色的唇膏则是纪成比较偏好的。
化妆的过程井井有条，很用心，仿佛在进行某种祈祷仪式。
就好像只要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纪成就会安全回来。
镜子里的脸蛋迅速被遮去了疲惫，显得知性优雅。即使姿容算不上绝色，举手投足间也依旧魅力十足。
但没过几秒，陈倩又变得愁容满面。
她突然意识到，即使纪成没出事，现在也很有可能在浴血奋战、险象环生，或者是正独自淌着污泥，淋着黑雨。这对她来说是极其自责的事情。
“老板是在往回赶吗？还是正在和姚伦厮杀？”
“他有淋到雨吗？”
“会不会又累又饿？”
“外面的空气还那么呛人……”
这一刻，陈倩几乎无法呼吸。
…………
翡翠区，某地下机库。
机库面积相当大，至少也有上千平米，各种器械和装置都紧贴墙壁，将当中留出了一块极大的场地，作为起落平台和起飞跑道。很有一种宽敞明亮的感觉。
地底的岩土层被掏空，然后浇筑上钢筋混凝土，有点类似修建隧道，但是强度要求更高。
头顶是厚实的拱形结构，大概因为姚伦这个原主人加装了一层航空掩体的缘故，上方传来的雨滴侵润声比地下安全屋里都来得轻微。
主跑道擦拭保养得非常干净，甚至隐隐能够照出人影。
空气中则飘浮着一股牛肉被加热后的香味。
纪成舒服地翘着二郎腿，就这么坐在主跑道边上，屁股下面是一台电瓶式四轮平板车。
之前消耗殆尽的体能已经基本上恢复了，只是右腿的肌肉还有一些少许的撕裂痛。
所以翘着腿，让有拉伤的地方悬空，无疑会更好受一些。
哈啾！
正吃着焖烧牛肉罐头的纪成，突然连打四个喷嚏。
“这怎么回事，我这体格大热天还弄感冒了？”
他琢磨半天，终于耸了耸肩，扭头看向旁边安静停放的‘猎杀者’单兵飞船。
这架黑沉沉的飞行器全长十九米，整体呈不常见的尖菱形。
外装甲有些违反空气动力学，平整得像是机床轧制出的一整块钢板，反射着金属的辉光、机库的灯光，透出特殊涂料的锃亮。
边缘极为锐利，彷如剃刀一样，且不时顺着锋角划过一道道流动的、质感的红色光线。
紧凑、怪异、有条不紊、充满压迫力。
他当时从张议长家里出来之后，看着时间还早，灵机一动就跑到了这个地下机库来。
偷飞机！
“这次虽然没有弄死老姚，但是收获也相当充足，还弄到这艘‘猎杀者’飞行器，小赚不亏。”
纪成目光转向飞行器的机身中部，那里是舱门的位置，夏娜和安蝉正在那里，互相不太对付地讨论着。
他扯着嗓子喊道：
“捣鼓那么久了，连门都还没打开吗？”
听见纪成问话，夏娜转身笑道：“门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可以强行打开，但得先给飞船做一个全方位的检查，毕竟要保证把门打开之后还能启动它。”
“嗯不错，考虑得很周到。”纪成塞了一块牛肉进嘴里，
安蝉冷着脸，低声对夏娜哼道：“抢功劳的绿茶娜，明明是我提出来的！”
“安蝉也很棒，加油。”
纪成这话出口，安蝉才稍稍转嗔为喜。
他又往嘴里倒了一大口焖烧牛肉，大嚼特嚼，狼吞虎咽，似乎重新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吃东西这件事情上。
几分钟后，最后一块牛肉也进了纪成的肚子。
只觉得心满意足，从喉咙到胃部全是暖哄哄的，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
正准备询问进度，就听飞船那边喊道：“已经检修完毕，舱门也打开了，您可以登机了。”
“好。”
纪成站起身，手上一加力，将空罐头咔嚓捏扁，然后顺手把它抛了出去，撞在墙上砰的一声。
…………
早上六点，灰区警卫所。
作战会议室的顶层坐满了能力者，但谁也没说话。
会议桌中间的投影上显示着一片庞大的废墟，毁掉的炮塔，燃烧的阵地，沙土全被黑色的血涸在一起，像打翻了整整一桶沥青。
这是探测无人机从西部防线传回的影像。
半晌后，才由黄隆打破了沉默。
“新城现在肯定是没办法待了，回来的时候我特意观察过情况。仅仅是路过的那些地方，就有十来个畸化动物建起来的巢穴。”
畸化动物在城里扎根了？
即使早有预料，真听到这个消息，众人还是一怔。
“当时应该听你的。”
周泽低垂着头，嘴唇很苍白，声音虚弱，细若蚊蝇，“要是进城的时候先帮西部防线顶过压力就好了。”
“要是那边的军队还在，至少还有……”
第一百二十七章 咱们可是身负重担
“老周。”黄隆缓声安慰道，“就算我们当时留下来了，实际上也无济于事，别太自责了。”
“不过现在的问题有两个，首先就是我们怎么去旧城。”
南港城在南港新城的东面，来自西边的威胁都被新城挡住，东南面又临海，地理优势其实相当好。
问题仅仅是缺乏能力者。连激发城市防护罩的能晶，都全靠新城支援。
不过只要他们回到南港城，便能够脱离危险。并且即使以现在仅存的这点能力者，也足够占据巨大的实力优势，控制旧城的执政权。
“原本的火车和铁轨肯定不用想了，机场应该也被畸化动物摧毁了。”
黄隆脸色严肃。
“目前我只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乘坐单兵飞行器离开。大家也都清楚，这东西虽然名字叫单兵，实际上内部空间也不小，挤一挤，是能坐下的。”
所谓的单兵飞行器，其实曾经是灾难前，在行星局域网的控制下进行巡视监督的工作机。
南港总共找到过三架，有一架在旧城，还有两架在新城。
傅庭主动解释道：“队长，纪成在走之前就想好了，他跟我们说西部防线必定在短时间告破，而为了多留一条后路，让人去找飞船了，只是飞船暂时还没找回来。”
他和蜈蚣，刘方剑等人都是黄隆小队的成员。现在手里是有了二阶基因原体，但毕竟还没有真正晋升二阶，嘴里依然还叫着队长的称呼。
“是陆尚柏……”黄隆扫视了一圈，“……还有邱定，对吧？”
昨天回来的时候，作战指挥室里其实只有刘方剑一个能力者守家，其他人都散出去在周围收集情报，清理街道去了。
而今天一开会，他发现还少了两人，就大致猜到是去找飞行器了，只是他没有想到是纪成早就定下的计划。
想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可能翡翠区方向的那次核爆，也不是这几人说的那么简单。
明面上说是为了清理家门口的畸化动物，暗地里会不会也是纪成的计划？
黄隆一下子明白了。
对啊，自己手底下这几个人的猪脑子哪能预料到翡翠区早就被攻破的情况！
张议长那俩女儿看着也不是特别机灵，更不用想了。
好啊，你们连我这个队长都敢糊弄了。
他隐隐瞥了眼脸色苍白的周泽，最后还是没有将猜到的真相说出口，只用眼神瞪了蜈蚣等人几下，倒把他们搞得莫名其妙。
“没错，是他俩去找飞船了。”傅庭被黄隆瞪得有点心慌，语速慢了不少。
“您也知道，因为没法使用行星局域网，这些飞行器就只能用高等智能生命来操控。”
“我们剩下这群能力者里面，只有陆尚柏有高等智能生命，而且那艘‘鱼鹰’本来就是他在用，我们也没有权限。”
“嗯，我清楚。”黄隆点了点头，追问道，“他俩什么时候出发的？”
“昨天早上。”
“这么久了？那早就应该回来了才对。”
黄隆把全息地图打开，仔细核对一翻，再次肯定道：
“没记错的话，那艘‘鱼鹰’停放的机库是在这个地方，那么他们完全可以走地铁二号线回来，下面是很安全的。”
所以——
陆尚柏和邱定肯定是出事了，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至于黄隆为什么要这么慢慢悠悠重新分析一遍，则完全摸不着头脑。
“所以再等等他们就好了。”
黄隆在椅子上扭了扭身体，拍着扶手，说出了一句让人大跌眼镜的话。
“这……”刘方剑欲言又止。
“那家属怎么办，我家小恬肯定还在翡翠区家里躲着呢。原本我们商量的是让陆尚柏找到飞行器后顺便把我们家里人也接过来。”
蜈蚣看了眼黄隆，摆正态度道，“而且您也看到了，除了他俩之外，还有人没回来……”
“是啊队长，足足四个能力者没回来，其中还有两个议员。”
傅庭同样有些质疑。
他虽然没有家人，但是心里对纪成迟迟未归还是很担忧的，他希望能派几个人去找找纪成。
张菱菲和张静娥更是直接站了起来。
周泽依然低垂着脑袋，眼皮半阖，仿佛是之前的几句话已经耗尽了精力。
“蜈蚣，傅庭，刘方剑，还有你们俩姐妹。”黄隆胖乎乎的身体看上去憨态可掬，眼神却很坚定，“作为能力者，就必须承担起能力者的责任，有时候不能感情用事。”
“城邦的利益应该放在一切之上。”
“队长……”蜈蚣声音很低，脸上丑陋的伤疤也拧在一起，“对，您说得没错，但是……。”
黄隆拍着桌子道：“没有但是，二阶能力者的重要性你们都清楚。”
“啊？”张菱菲睁大了眼睛，和张静娥交流着眼神，“黄议员的意思难不成……”
“我们现在必须派人去找纪、姚两位议员，这里留下一个能力者照看周议员，顺便等陆尚柏他们回来就行。”
黄隆掷地有声。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们啊。
蜈蚣看向刘方剑，他似乎也大感意外，又看了看低头沉默的周泽。
队长原来是这个意思。
老刘看起来跟我一样，周议员反而好像是早就知道队长会这么说。
“我同意。”蜈蚣叹了口气道，“至于陆尚柏和邱定两位，我也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
他跟陆尚柏和邱定二人倒也熟悉，但还远远比不上欠纪成的人情，既然黄隆已经递上了台阶，哪怕再不靠谱，他也不会去拆穿。
至于家属，也就晚一点再去接。反正地下安全屋都有大量食品储备和制氧机，在下面待着除了闷点，一般来说也没有太大危险。
“先去找两位议员吧。”
“同意。”刘方剑言简意赅道。
周泽也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三位有家属的能力者都点头了，其余几人自然更没有意见。
…………
翡翠区。
陆尚柏，邱定，还有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正躲在一座假山后面。
通过战术目镜的望远功能，看着一只巨大的，长着脚来回踱步的‘直升机’。
“旋翼蜻蜓……门级畸化动物啊，这可怎么办？”
陆尚柏急得抓耳挠腮，却根本不知道早就被黄隆等人给卖了。
“咱们可是身负重担，要把飞行器带回去的，所有人都在等着我们解救呢！”
第一百二十八章 要是纪成在就好了
邱定也点点头，叹气道：“要是我俩不能把飞行器带回去，恐怕所有人都得困死在新城里了。”
以现在的形式，其他交通工具基本都不可能用了，靠双脚走到旧南港城更是天方夜谭。
乘坐单兵飞行器是唯一合理的选择。
“虽然我想过这件事可能会有一定的难度，不可能真像纪成安排的那样，顺着地铁线郊游似的就把飞行器弄出来，但是也没料到会遇到门级的怪物啊！”
陆尚柏欲哭无泪。
他停放单兵飞行器的机库就在这片人造湖泊附近的地下，为的就是和‘鱼鹰’的名字对应上。
如今却弄巧成拙，正好被旋翼蜻蜓给堵了。
“老公加油，你是最棒的。”他身边的娇小女人认真给他加油鼓劲，“你要是杀了那只怪物，今天就让你上床睡！”
“李小力，你再怎么给他喊加油，咱也拿那个怪物没辙。”邱定讽刺道。
他和陆尚柏都在周泽小队，自然也认识陆尚柏的媳妇。
“你没辙不代表我老公没辙，对吧老公~”李小力使劲拍打着陆尚柏。
陆尚柏心虚地看了看自己媳妇，又看了看远处的旋翼蜻蜓，艰难咽下口唾沫。
早知道平时就不吹那么多牛了！
他们三人其实已经在附近磨蹭了很久，昨天中午回家接到李小力之后，想着大家还在等着他搭救，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没想到好死不死，正好遇到一只旋翼蜻蜓被核爆声吸引过来，来到这片人造湖后，就赖在旁边不走了。
这只门级畸化动物，是薄翅蜻蜓与废弃直升机发生畸形结缔的产物。
和其他畸化动物一样，依旧保留了些许曾经的生理特征和生活习性。
它喜欢炎热潮湿的环境。附近被核爆抬升的气温，以及巨大的人造湖泊正投其所好。
呜。
一阵类似直升机发出的轰鸣声响起。
陆尚柏猛然转头，就看到旋翼蜻蜓从地上飞了起来。
这只怪物的翅膀不在体侧，而是在背部靠上的位置，看起来就是一副漆黑金属制成的螺旋桨叶，还缠绕着扭曲蠕动的粗筋，那筋粗得几乎达到了人类大腿的直径——不过更重要的是，旋翼蜻蜓飞行的方向。
它正朝着三人所待的假山飞来！
陆尚柏紧张到抱住了邱定，然后，就听到“崩”的一声。
那是水面张力被击穿的声音，异常的低沉，传进耳朵后，瞬间让人难受得想要干呕。
崩的一声响之后，可以见到旋翼蜻蜓打了个转，又飞回了原来的位置，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黑色轨迹，和呛人的机油气味。
而湖泊水面上，多了十几颗黄澄澄、由网状黏膜粘成一片的椭圆卵状物。
陆尚柏松了口气，往旁边无人处看了一眼，苦笑道：“我的高等智能生命告诉我，根据本地资料库里的信息，这只怪物刚才也许是在产卵。”
产卵？
邱定和李小力都好奇重复道。
“是的，它可能不会走了……”
俗话说蜻蜓点水，实际上指的就是它们产卵的过程，蜻蜓用点水的方式将卵产入水中，其幼虫直到羽化前才会爬出水面。
而旋翼蜻蜓的卵，并不能真正孵化。
它的产卵过程其实是将废弃直升机内部余留的空投弹，用好几层蛋白质膜包裹着排进水中。
那炮管一样的产卵器，排出的其实是炸弹！
此时的湖面上，就像是布了一层水雷链。
安静，肃杀。
“真，真在这儿产卵了？”
邱定结结巴巴道。
“你以为我开玩笑呢……”陆尚柏僵硬地回答，“现在怎么办？要是我们要是找不回飞行器，大家可就全完蛋了！”
…………
翡翠区空中，‘猎杀者’单兵飞行器内。
打着哈欠的纪成，占据了机舱内最宽敞的座位，半坐半躺，悠哉指使着夏娜。
“前面三百米停一下，蜈蚣的家在那儿。”
“好的，这就下高度。”
他低头了眼腕带电脑，“哦不对，是三百六十米。”
“好~”夏娜回身温柔一笑。
黑色流光一个突兀地折转，机头朝下俯冲而去。
“我说，你怎么那么能装？”
安蝉坐在纪成身上，双手抱胸，以下巴看人的方式盯着前面的夏娜。
她的肌肤白皙细腻到极致，五官也是精致完美，可惜神情过于冷艳，嘴也是微微抿着，带着股高傲意味。
“明明你早就把地图背得滚瓜烂熟了，他说错了你却不指出来。”
“这种小事，自己改过来不就好了嘛。”
“裱里裱气。”
“如果不看你坐的位置，还以为你多高洁呢。”夏娜也毫不示弱地反击道，只是她声音温婉柔和，听起来倒是不觉得刻薄，反而很悦耳。
“好了好了，别吵了，咱赶紧接了人去下一家。”
人造湖泊边。
“要是几位议员在就好了，尤其是纪成，最擅长对付畸化动物，他要是在这儿，事情就好办多了。”
邱定深深叹了口气。
他被逼着过来执行这种任务，确实有纪成的一分原因在里面，不过嘛——
前几天杀进城时纪成的表现他也是看在眼里的，比几位资深议员的杀怪速度都要快很多。
连纲级畸化动物在他手底下都完全就跟砍瓜切菜一样，毫无难度。
如今在邱定的心目中，纪成就是南港最强的一位议员。
当然，他并不清楚周泽的动力甲，姚伦的械衣等压箱底手段。
陆尚柏抬起手腕，点开电脑，大刺刺地教育道：
“你不能永远想着依靠别人，有时候人得学会自己把事情办成。”
他此时十分狼狈，衣服破损，头发凌乱。在过去的一个小时内，尝试了好几种方式，但都没有办法接近湖泊另一头的位置。
“自己办成？好像你的那支二阶基因原体都是别人送的吧？”
邱定酸溜溜道。
在运气这方面，他对陆尚柏是服气的，在纪成落魄的时候就主动交好，现在纪成发达了，一支二阶基因原体说送就送。
他也想有这么一个朋友！
“你也就只能羡慕着。”
陆尚柏嘿嘿一笑，并没有因为邱定说他的基因原体是纪成送的而恼火，反而得意洋洋。
“有了！”
他突然一拍身边李小力的大腿。
“老婆，你就在这石头堆后面躲着等我，我想到办法了，这次一定能成功！”
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脱衣服干什么
“老公加油！”李小力兴奋道。
“你有什么办法？能想的招式都使了个遍，那东西太警觉了。”
邱定看向湖的那一头。
旋翼蜻蜓大张着六条腿，一对可怕的复眼像探照灯似的到处扫射。
他说的是大实话，旋翼蜻蜓的视力极好，复眼几乎没有盲区和绝对死角。
“不用你管，你也在这里等我！”
“我也在这里等你？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他虽然怕事，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如果找不回飞行器，继续待在城里谁都活不长，所以陆尚柏说有办法了，他还是极为高兴的。
只是陆尚柏现在的行为让他感到疑惑。
“你脱衣服干什么？”
“山人自有妙计。”
陆尚柏合上电脑，指了指湖面上漂浮的黑色机油。
那是旋翼蜻蜓在产卵时顺便流出的，与普通的机油气味不同，带着一股更为刺鼻的腥臭味，看起来也是黏糊糊的。
“其实那是旋翼蜻蜓的体液，只要我把身上糊上一层机油，就能掩饰掉自己的味道。”
啪啪啪。
李小力轻轻鼓掌，为自己老公的聪明才智折服。
“可我感觉你还是在吹牛皮。”
“这次绝对不是了。”
邱定略做犹豫道：
“就算没有味道，它也能看到你的。”
“我潜泳过去。”
陆尚柏扔下一句话，也不顾二人再说什么，就顺着一些乱石堆的遮掩，悄悄摸进了水里。
不远处的上空。
‘猎杀者’单兵飞行器中，纪成依旧占据着最宽敞的位置，不过身后的机舱内，已经多了许多人。
“蜈蚣的情人，刘方剑的老婆和娃儿，邱定的……都集齐了吧。”
纪成手指在一道悬空的光屏上滑动，嘴里念念有词。
身后则气氛诡异。
“大人……我得解释一下，我不是他的情人，是秘书。”
一个身着制服，满脸通红的女子小心翼翼道。
“哦不好意思，我眼花了。”
纪成道着歉，快速把这一页关于蜈蚣的资料划走。
不过他身上坐着的安蝉还是看清了上面的文字：赵恬，女，25岁，情人。
蜈蚣这小子玩得可真花啊，纪成关掉屏幕，喝了口水。
“人应该是齐了，陆老哥的家属他自己应该早就接了。”
他摸了摸安蝉，然后看向前面的夏娜，“任务都完成了，再去银区走一趟吧。”
“好的……诶，生物检测装置识别到下面的湖泊里有人在游泳，而且是您的熟人。”
“啊，谁啊？我看看。”
滴——
清脆的一声长鸣，虚拟实景启动的提示音，飞行器的舱壁瞬间变淡，四面八方都一览无余。
借着清晨的阳光，和虚拟实景系统的拉近效果，机舱内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三十多岁，仅着内衣，全身糊满黑色机油的男人，正卖力地在湖泊里潜泳。
他在干嘛？
…………
“我总不能事事都靠纪老弟帮忙，这次一定要成功完成任务！”
陆尚柏肺里憋着一口气，依靠能力者强大的心肺功能，仿佛一只挨了电的青蛙，飞快游动。
尽管泳姿不算标准，但腿部的爆发力依旧让他的速度超过十米每秒，无数稠密的泡沫从水里浮到水面上，然后“啵”的一声轻轻炸开。
“只要我能游到岸边，就可以借着那些石块隐藏身影，然后趁机……”
正想着，陆尚柏发现原本能见度还行的湖水骤然浑浊起来，眼中看到的是湍急的黄色颗粒，在水中迅速连成了线，连成了片。
沙沙的坠落声响中，周围都充斥在这种由颗粒组成的漩涡中。
视野以夸张的速度黑了下来。
呜——
也就在这个时候，刺耳的鸣声响起了，仿佛直升机的警铃。
怎么回事？
轰！
水面猛然炸开，而一只闪耀着诡异蓝色的三棱穿甲弹，在眨眼间就射到了身前三米之内！
这种穿甲弹的风帽呈三棱形，在空气中旋转时，风阻几乎忽略可以不计，这一下根本就不给他任何反应，躲闪的时间！
再加上陆尚柏本就泡在水中，动作比地面上迟缓许多。
“完了完了我栽了！”
作为一阶能力者，被穿甲弹干一发，不死也半残，更何况最恐怖的事实是，旋翼蜻蜓应该是发现自己了。
他大脑一片空白，大概只是过了零点零零几秒，就见到那枚折射着冰冷寒光的穿甲弹从身边划了过去。
砰。
那个三棱穿甲弹留下一条持续旋转的水龙卷，义无反顾地钻进了深邃的湖床，并将之轻易地射透。
血雾蓬起，陆尚柏的手臂上被活生生的刮掉了一长条皮肉下来。
遭受突袭，却又意外没有死成，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按理说旋翼蜻蜓的准头是很高的才对。
轰隆隆！
岸上传来了更大的爆响，他无暇多作思虑，立即做出了应变。先把内衣的衣袖往上一捋，将伤口压住，不让血液继续在水中扩散，泄露自己的位置。
接着闷头就朝湖泊深处游去。
陆尚柏仿佛一只灵活的青蛙，迅速蹬腿，游到了一辆倒翻在湖泊里的轿车后面。这辆车应该原本没有停在附近，是被上面那怪物丢进来的。
证据就是，轿车左侧的油箱盖上，被戳了一个不规则的大洞。
在昏暗异常的水底，依然能看见油污从洞口渗出来。
如果说湖面漂着那些裹着蛋白质膜的空投弹是旋翼蜻蜓的卵，那么这辆被戳破了油箱盖的轿车，就是它为幼虫准备的食物。
当然，那些卵自然是无法孵化成幼虫的，一切都是那只旋翼蜻蜓作为母亲的一厢情愿。
“按照蜻蜓的生理本能，应该是不会下水抓我的吧？”
陆尚柏有些颤抖。
蜻蜓的每一片翅膀的前缘，都有一块加厚的深色角质层——翼眼，如果翼眼被水沾湿覆盖，虽说不会丧失飞行能力，却会影响翅膀振动的正确性，使它们的飞行轨迹摇摇晃晃，飘来荡去。
“资料上显示，蜻蜓成年之后就会变得厌恶钻进水里，而旋翼蜻蜓很有可能保留了这个本能。”
陆尚柏正是因为了解到这一点，才敢通过潜泳的方式过来。
他在湖底屏住呼吸，小心往岸上看去，但湖水被搅得太浑，只能听到巨响，余者全都看不见。
目级不算，畸化动物的界门纲三个级别，分别对应三阶能力者、二阶能力者、一阶能力者。
上面那只旋翼蜻蜓显然对应二阶能力者，以他现在的实力，哪怕清楚其针对性克制方法，也不敢正面对抗，只能玩点偷渡的伎俩。
轰隆——轰！
岸上传来了更加巨大的声响，隐隐还带着旋翼蜻蜓的嗡叫声。
“它怎么好像是在惨叫？”陆尚柏心跳加速，很是疑惑。
第一百三十章回归
五分钟后，岸上声响停歇。
他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加上肺部空气已经剩余不多，便悄悄浮了上去。
“靠！”
从湖泊中狼狈探出头的陆尚柏，整个人都傻了。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愣愣看着眼前人，又看了看旁边已经死去，庞大身体断裂成数截的旋翼蜻蜓。
怎么也没想到，这次又是靠纪成才把事情搞定。
“我偷了老姚的飞机，正准备回去，结果路过的时候恰好看到你在水里面游泳。”纪成指了指不远处安静停放的‘猎杀者’飞行器。
“然后就下来帮你了。”
夏娜用生物探测设备发现陆尚柏之后，又迅速发现了数百米外的那只旋翼蜻蜓。知道这是足足有门级的畸化动物,纪成就连忙让飞行器降落下来。
别看这些飞行器名字取得霸气侧漏，又是‘鱼鹰’,又是‘猎杀者’的，其实只是灾难前负责巡逻监督的工作机，并没有安装武器系统。
毕竟真有什么状况，直接上报行星局域网，自然有更专业的处理。
而南港新城发现这些飞行器后，为了不破坏飞行平衡和风阻，也没有画蛇添足地加装火力，所以遇到事情，还是得降落下后靠肉搏解决。
“牛还是你牛啊，这么厉害的畸化动物，几分钟就解决了。”
陆尚柏盯着旋翼蜻蜓不断冒出电火花的尸体，啧啧称奇。
“怪不得刚才有一发穿甲弹擦着我飞过去，就是没打中。我还纳闷呢，旋翼蜻蜓视力那么好，怎么会打歪……它当时应该是在和你打架对吧，那颗是流弹。”
本来准备解释两句的纪成,听到陆尚柏这么说，差点没被一口水呛死。
其实刚才纪成是趁旋翼蜻蜓排泄,露出排泄器官——马氏管的时候发起的攻击。
而陆尚柏当时应该正好在下面。
“啊，这，对啊。”
纪成和陆尚柏一起往回走，并丢过去一包纸巾：“要不你还是先擦擦吧。”
他此时除了眼白不是黑的，其他部位都又黑又亮，连牙齿都是黑乎乎的。一张嘴说话，喜感爆棚。
陆尚柏也清楚自己现在特别没形象，在脸上和身上胡乱抹了几把，地上立即多了一大堆黏糊糊的黑色机油。
“另外建议你漱个口。”
“为啥？”陆尚柏满不在乎，“一点机油而已。”
“那什么，其实……刚才我是趁它上厕所的时候偷袭的。”
“啊？”陆尚柏一愣，顿时联想到之前水里的黄色颗粒，冲到河边干呕起来。
“还好只有你看见，否则我一世英名就全完蛋了。”
“呵……呵。”纪成异常尴尬地笑了笑。
他实在不忍心告诉陆尚柏，其实自己飞船上载着一大票人，而且大家什么都看见了。
等陆尚柏清理完脸上和口腔里的污垢，李小力和邱定也走到了近处。
“老公，你以前果然都是在吹牛！”
他俩在远处，全程观摩了纪成斩杀旋翼蜻蜓的过程。
“什么叫吹牛，我就是算准了纪老弟会来帮我,你懂个屁。”
夫妻俩迅速掐了起来。
“议员大人好……”邱定的腰像是直不起来似的，本就比纪成矮不少，这下完全是仰头看他，并且脸上的表情仍然带着股难以置信的意味。
他这辈子就没见过杀畸化动物这么干净利落的，招招都是杀招，出手的全是朝着对方的弱点和破绽，并且一击即退毫不贪功，一场战斗下来竟然是连伤都没受半点。
所谓当局者迷，正常来讲，战斗中都是很难准确找到对方破绽的，更别说每一次都攻向破绽了。
实在是太恐怖了！
“嗯，你辛苦了。”纪成拍了拍邱定。
刚才时间紧迫，他没有使用应激法，而是在夏娜的辅助下快速解决战斗。倒是无意间把邱定给吓坏了。
掐完架的陆尚柏，把李小力拉到纪成面前：“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最亲爱的媳妇，李小力。”
纪成看了看身材娇小的李小力，又想到陆尚柏曾经的话，当即正色道：“嫂子好。”
“你好呀，纪宝！”
纪成：？
陆尚柏耸肩无奈道：“就之前你参加那个矿考嘛，我本来想露露脸，让我老婆也守着电视机看来着，哪知道……”
纪成叹了口气：
“好吧，那什么，赶紧进机库把你那艘飞行器开出来，咱该走了。”
陆尚柏闻言，摇头道：“我还得去接其他人的家属，我们都商量好了。”
哎，实在是瞒不过去了。
纪成一招手，‘猎杀者’飞行器的机舱门悄然打开。
里面一大票能力者家眷，全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望着陆尚柏。
听说你被大粪给淋了。
“陆哥，好男儿要学会坚强。”
说完，纪成发现陆尚柏神色凄然，沉痛得像个标本。
纪成想拍拍他的肩膀，但手刚伸过去又犹豫了，最后只能默默走开。
任谁都能感受到，陆尚柏那浓郁得化不开的忧伤。
…………
早上七点整。
在黄隆的带领下，除了傅庭留下来看家，并且照顾伤势颇重的周泽，其余几位能力者都出发前往救援。
哒哒——哒哒——
战靴在地上快速踏进，摩擦声不算很响亮，这是因为鞋底的特殊缓冲垫。目的就是为了在荒野区减轻声响，以免引起畸化动物的注意。
灰区警卫所，作战会议室。
能力者们全副武装，迅速排成一列。
“纪、姚两位议员，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就是最近的地铁口，我们等会出去之后，先往那个方向搜索过去。”
黄隆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相信大家都知道南港如今的情况有多糟糕，我们失去了议长，三位议员，军队，还有大量能力者，甚至我们的城市。”
“现在我们必须找到两位失踪的议员，其他事情全都要为这个目标让道。但是这个过程中，也请保护好自己，我们承受不起任何损失了。”
几人默默点头。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两位失踪的议员很可能只会找到一位了。
并且——
其实众人期待的都是，纪成能够平安回来。
至于姚伦？真没人跟他熟。
蜈蚣和刘方剑吊在队伍最后。
“老刘，别苦着个脸了，你家小孩肯定没事的。”蜈蚣低声劝慰，“地下安全屋的防御性不用怀疑，三层结构呢。而且又有充足的食物。”
地下安全屋修建的初衷，就是为了在畸化动物袭击时躲避，所以里面常年都是储有大量耐保存的应急食物的。
“我知道。”
刘方剑微微点头，他也清楚蜈蚣说的是对的，而且确实欠着纪成很大的人情，于情于理都应该先找到失踪的纪成再说。
只是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担忧。
哐哐哐哐——
他们才刚踏出作战会议室的大门，就听到四周的玻璃剧烈响动起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嫂子给你
“是单兵飞行器！”
“没错！”
“谁回来了？陆尚柏还是纪成？”
“你这是一点也没考虑过姚议员啊。”
单兵飞行器产生的风压极具标志性，会让玻璃、墙壁等出现震颤，但不会使其破损。能力者们一听这种哐哐哐的玻璃响声，就明白过来。
几人连忙抬头望向天空，立马见到两道黑色流光，像在比赛似的，来回竞逐着往近处飞来。
“两架！”
“都回来了。”
嘶————
天上传来锐利的划空声,随着飞行器逐渐减速落地，直至消弭不见。
两架飞行器同时归来。超强的操控性下，从极动到极静，直接停在作战会议室前的空地上。
‘鱼鹰’的舱门打开，陆尚柏三人走下飞船。
一抬眼就看到了全副武装的能力者，以及他们注视的目光。
“哈，客气了客气了。”
众人表情古怪，也没有戳破陆尚柏的误会，只是又看向旁边的‘猎杀者’。
看不见一丝缝隙的机身上,闪过一道光晕。接着舱门嗡嗡作响，缓慢抬升。
“走吧，到地方了。”
机舱内，纪成招呼着就往外走去。
很快，人挤人的机舱就被腾空，警卫所内部的空地上全是眼泪汪汪的能力者家属，早就翘首以盼的能力者们立即迎了上来。
啼哭声、抽泣声、安慰声，压倒性地盖过了远处的一声声兽吼。
纪成见身边空了，就看向了周围。
灰区警卫所占地较大，原本在四周的围墙上就有一些小型警戒哨塔，以及之前纪成部署的机器人，而此时几天不见，更是被狠狠加固了一番。
特别是在作战会议室的外围，大量的轻重热武器随处可见，一个个枪口朝着街道，那些曾经的警卫被重新整编了一下,负责预警和简单的防卫。
这都是纪成临走之前，交代给陈倩的工作，目前看来完成得不错。
十分钟后，作战指挥室顶楼。
“纪成。”黄隆首先开口道，“这次多亏你了。”
“算不上算不上，顺便而已，就算我没去接，陆老哥不也会去接的嘛。”
纪成随口谦虚道。
他还真不觉得这是多大个事，反正就是让夏娜开着飞船在那边晃几圈而已，打个盹的时间就过去了。
只不过在座的几位能力者倒是很承他的情。
不管怎么说，别人是冒着风险把你家人接来了。
“陆尚柏？他是什么情况，我家小恬都告诉我了。要不是你赶到帮他，别说接人，他自己都不见得能活下来。”
蜈蚣接着看向陆尚柏，“不过也是难为你了，竟然遇到了旋翼蜻蜓。”
“可不是嘛，小陆也挺不容易的。”黄隆笑呵呵地鼓励着。
不过陆尚柏坐在座位上，眼观鼻，鼻观心,老僧入定般，半点反应都没有。
自从他被蜻蜓屎给淋了的事情传出去以后,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状态。
专业点说应该叫做：生理性存活,社会性死亡。
“咳咳。”
纪成咳了几声，把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来，“现在咱们有两架飞行器，运载量倒是能装个二三十人，再多就不行了，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吧？”
邱定第一个举起手：“明白明白，那些警卫就放弃掉。”
“才几天不见你怎么变得那么狗腿子？”蜈蚣瞥了他一眼。
“碍你什么事？”
砰。
见交谈方向有些走歪，纪成无奈拍桌。
“倒不是放弃的意思，我觉得南港新城里面，应该还有很多人活着。飞回来的时候，一路上生物监测设备都在提示。”
“所以我的想法是，咱们先去旧城把局势控制下来，然后慢慢组织一些军队，再把新城重新拿回来，你们觉得如何？”
在人类军队成建制的重型火力面前，大部分畸化动物还是得吃瘪的，新城如此不堪一击，主要还是张升的问题。
他可能是把城内的能力者全骗过去弄死了，又吃掉了全部的能晶矿，作为中枢指挥的议会大楼也被感染成了那个样子。
军队得不到指令，也没有能力者的支援，自然轻易就被攻破了。
“我觉得纪成说得有道理，不过还有一些问题我得补充一下。”
黄隆发表了看法。
简短的会议很快就结束了，整场会议下来，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到姚伦，更没有人询问他的生死和去向。
仿佛默认他已经意外死在了畸化动物手中。
毕竟他也是南港的议员之一，曾经也立下过不少功劳，不管他到底是死是活，至少他和纪成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
既然开着‘猎杀者’回来的是纪成，连黄隆也都没再询问。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散场之后众人都各自怀着心事，四散离去，约定两小时后出发。
纪成也准备回房间收拾东西，刚一抬腿，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他，回过头，就见到周泽穿过人群而来。
周泽此时面容憔悴苍白，声音更是虚弱：
“纪成……我想问你一下，你在翡翠区的时候，有没有去我家看看？”
“哦对！”
纪成飞快跑进飞行器里，又飞快跑回来，把一只玻璃鱼缸交到周泽手上。
“来周哥，嫂子给你。”
“谢谢，不过你嫂子是智能生命，用不着拿水养着。”
周泽接过鱼缸，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
“我知道，但我觉得直接用手把嫂子拎过来会显得不太尊重。”
…………
纪成的房间中，张家姐妹联袂拜访。
只是进屋坐下之后，气氛沉默了下来，欲言又止。
“你们俩是想问什么？”
“就是来关心一下你。”张菱菲绕着纪成观察了一圈，不时在他身上摸一摸敲一敲，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些行为在异性间有点出格。
“油皮都没擦破啊？”
其实是有的，只是恢复了而已。纪成也没解释，只是目光在她和旁边张静娥间游移着。
“你们其实还是想知道张议长的情况对吧。”
张家姐妹显然没料到纪成会说这么一句话，有些诧异地看向他的眼睛，这么容易就被拆穿了吗。
“确实想知道。”张菱菲抢过洛娆准备递给纪成的温水，自己喝了一口，又拿给张静娥。
啪。
纪成直接把一个小本子掏出来，放在桌上。
“这是他留下的日记。”
第一百三十二章 前途一片光明
“嗯？”
张菱菲想伸手拿，却发现扯不动。
纪成端起张静娥推过来的水杯，润了润嘴巴，才接着道：“我建议你们不要看。”
“为什么？”二人齐声问道，洛娆也看了过来。
拿出来又不给人看，是什么意思？
“因为里面的内容可能有些残忍。”
纪成组织着语言，“首先给你们说声抱歉,为了调查南港事件的真相，我擅自看了你们父亲的私人日记。然后我想说的是，他近年来的变化是有原因的。”
“他并没有刻意冷落你们，更不是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南港上。和你们交流变少，纯粹是因为他每次说话都想咳血。”
“你们也应该能理解，作为一个父亲，不想在女儿面前露出软弱一面的心情。”
张菱菲和张静娥都不说话了。
这段话解释了她们心中长久以来的一大疑问。
同时也让她们心中升起一些愧疚。
纪成注意着她俩的表情和情绪,见没有太明显的问题，才放心地继续编下去：
“他在日记里面表示,对你们挺愧疚的，一直想补偿你们。自从你们成为能力者之后，就没有好好陪过你们，各种采矿任务还很繁重。”
“张议长很希望能得到你们的理解，他也有自己的难处。”
“另外，你们爷爷家，我也去看了，和城里其他能力者一样，人没在家。这一点你们应该是早就猜到的。”
……
张菱菲和张静娥离开了。走之前只是互相搂着大哭了一场，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要求看那本日记。
对于白山星的人而言，生离死别是很常见的事情，活着的人擦干净眼泪好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她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至于其他的秘密，她们其实并没有那么在乎——纪成不建议她们看日记，也就不看了。
“阿成,你刚才是不是骗人了？”
洛娆贴在纪成耳边，耳鬓厮磨，悄悄话一样说道。
“嗯，不过也是为她们好，日记里面的内容真的挺疯狂的。而且反正都是现在这样了，还不如让她们对张议长留下更好点的印象。”
刚才他通过对二女的了解和日记的内容，大致脑补出了他们父女之间的情况，然后现编了一些慈父语录。
在他看来，背后的故事就是一出用脚趾头也能猜出的剧情：张升因为那支基因原体的缘故，大脑和身体都受到影响，因此在最近几年冷落了她俩不少。
而成为能力者之后，本身压力就极大，面临着大量采矿任务和数不尽的危险，正是需要人安慰和鼓励的时候，张升这个父亲却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
这也让她们姐妹，一个变得懒散怕死，一个变得异常内向，与小时候照片上活泼开朗的样子大相径庭。
正如张菱菲当初所说，能力者们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心理疾病。
哗——
纪成用两根手指转动着桌上的日记本，硬质的封皮在桌上显得异常滑溜。
“她们已经把日记送我了，你要是好奇的话，倒是可以看看。”
他对洛娆道。
“我不看,我对这些东西又没兴趣。”
“我还以为你有兴趣呢。”
“我只对你有兴趣~”
洛娆轻轻在纪成耳垂上咬了一口，然后飞快地笑着跳开了。
“对了阿成，我突然意识到你会哄女孩子了诶！”
“能不能别这么无聊。”纪成摆了摆手。
笃笃笃。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该出发了，老板。”陈倩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好，你先下去吧，我们就来。”
当纪成牵着洛娆的手来到楼下时，人已经到齐了。
各个能力者都带着自己的家属站得很整齐，周、黄两位议员则在一个茶几边坐着。
周泽抱着那只水母低声说话，黄隆则与一位五六十岁的中年人叙着家常，听到脚步声，同时转过来打了声招呼。
“小成。”那位中年人笑着点头道。
他叫胡平，是胡贤的父亲。此外和黄隆关系很好，是其成为能力者之前的老朋友。因此他们搬来新城之后，黄隆利用职权，暗地里给安排了加了料的房子。
虽然防御性比不上地下安全屋，但面对低阶的畸化动物还是有一定保障的。
所以当纪成顺着地图在银区找到他们时，是半点伤都没受，只是受了点惊吓。
“这次真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都不敢想了。”胡平依旧带着股获救的喜悦。
畸化动物冲进城中时，他本以为自己是死定了，没想到随便买的一套房子竟然别有玄机，窗户一拉之后，那些跳蚤一样的畸化动物根本进不来。
就这样心惊胆战地过了几天，居然来了一架单兵飞行器停在了门口。
飞行器内走出来的人更是让他大跌眼镜。
竟然不是他以为的老哥们黄隆，而是经常来自己家里蹭饭的纪成。
他确实是给黄隆推荐过纪成，而且也收到了肯定的答复，却根本不知道纪成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能力者，更驾驶着价值无法想象的单兵飞行器来救他们。
那一刻，纪成就是这个老男人心中的光。
蹲在茶几后面的胡贤，见纪成来了，解脱似的从那边挪开脚步，凑了过来。
“老大。”胡贤咧着嘴，看起来心情相当好。
虽然新城毁了，但他本来就在旧城长大，才过来不到一个月，没什么归属感。如今成功获救，他兄弟也成了高高在上的能力者大人，怎么能不开心。
“周议员，黄议员，胡叔。”
纪成笑骂着拍开胡贤，先对坐着的几位道，“人都到齐了，咱们准备走吧。”
“嗯，好，走吧。”黄隆十分满意，这次纪成没有叫他黄哥，让他没有在老朋友面前矮辈分。
“可以，走吧。”周泽也微微点头。
“各位——”
纪成响亮的声音传进每个人的耳朵，“排好队，拿好行李，按照顺序登机，准备出发回南港城！”
早就整齐排好的队伍随着纪成的命令，迅速从作战指挥室的大门涌出。
胡贤和胡平看着瞬间空空如也的周围，相视一笑。
看来纪成混得是真不错嘛，两位议员对他也很看好。目前似乎已经成为了传声筒的角色。
这可了不得，前途一片光明啊！
第一百三十三章 能力者？一群？
南港新城，曾经是庇护在南港城羽翼下发展起来的城市，但好几年前，这个关系就已经调转过来。
如今的南港城彻底沦为新城的附庸。
这里的各种产业、这里生活的人，有75%以上跟新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么为新城提供生产资料，要么供给廉价劳动力。
因此说南港城是新城的后花园,甚至韭菜田也不算过分。
在南港新城的银区，随意找一个居民，扔到南港城来，那都是极为受人尊敬的富豪大户了。
也许是应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那句话，南港城的市民穷困潦倒，就连各种城市设施都修建得破败不堪。
当然，最荒芜破败的还是那些曾经用于能力者训练交流的场所，自银河历1305年起，就不再修缮维护。
“还有十多分钟就可以下班了，又是无事发生的一天。”
“你这人，天天就想着下班。”
“上班不就是为了下班？”
无所事事的刘鹏在雷达显示器前伸了个懒腰，“听说了吗，高层现在全都焦头烂额，据说是能晶不够用了。”
这座空管塔台的工作人员的确事情非常少，南港城地理位置太好，新城建立之后，畸化动物的威胁更是少了很多，像刘鹏这样的人，每天就只是象征性地盯着雷达屏，做一做日常报告而已。
“新城不是每个月都会用铁路运一批能晶回来吗？”
“问题就出在这儿，这个月的能晶本来前天就该到了，但是一直没来，据说上面已经准备派人过去看看了。”
“该不会是新城出什么事了吧？”刘鹏语出惊人。
“哎，那都不是我们这些人该琢磨的事，天塌下来自然有高个的顶着。”
滴——滴——
雷达屏上突然出现两个小点，并且以极快的速度闪动。
整个空管塔台中的十几名工作人员全部凑了过来,看向那块雷达屏,这是监控西方空域的航空雷达。
如果不是打开了精度模式，正常来讲飞行速度要达到900千米每小时，才会被它监测到。
“有畸化动物袭击？”
“不对啊，这个速度太快了，比已知的任何畸化动物都要快！”
航空雷达每隔0.2秒生成一次扫描线，而屏幕上小点每次闪现的距离，换算过来达到了八百米，也就是说，其飞行速度已经超过十倍音速。
“而且这两个小点的位置，保持着标准的雷达管制间隔，六千米。”
刘鹏眼皮一跳。
“是飞机！”
“不，正常飞机也没那么快，是单兵飞行器！”
哐哐哐——
玻璃剧烈震动起来。
所有工作人员都猛然回头，看向西方的天边，想要看看到底是哪路神仙。
嗖！
两道黑色流光眨眼间就到了近前。在没有任何人操作的情况下，停机平台竟然自行打开，两架充满科技感的单兵飞行器赫然降落。
“这是新城那边过来的能力者大人们？”
所有工作人员都两眼发直地看着飞行器,大开的舱门下，好几人走了出来。
走在最前面的黑衣男子,似乎注意到了塔台这边的情况，隐隐约约见他抬手在耳边什么东西上一按。
“滴！”
塔台的通讯器自动接通，并传来声音。
“各位下午好，不必惊慌，我们是新城的能力者。”
“新城？”
“是能力者大人！”
“天啊，我第一次亲眼见到能力者！”
整个空管塔台彻底沸腾起来。每次新城的人来巡视，对于整个南港城都是件大事，更何况这次竟然出动了两架单兵飞行器，来的还是能力者，不，能力者队伍！
刘鹏看着飞行器上走出的人，还有他们胸前的环刃徽记，彻底陷入疯狂中。
“快去迎接新城来的大人们！”顿时有人连滚带爬往下跑。
可是绝大部分人依然愣在原地。
这是什么情况，南港城多少年没有这么多能力者出现了，以往过来巡视检查的，最重量级的官员也不过是城防部的曾航部长，这次竟然能力者扎堆来？
“报告指挥部，新城的大人们到了！”
“不，不是巡查的，也不是运送能晶的。是……是能力者大人，而且有好多！”
空管塔台内，刘鹏当先反应过来，开始向指挥部等部门通知这个绝对惊世骇俗的消息，足足十位能力者降临南港城。
南港城指挥部地底，总参谋长办公室。
房间里开着空调，地上铺着厚厚的驼绒地毯，办公桌则在规律的摇晃颤抖。
“咚咚咚咚咚。”房门突然被急促敲击，从力度和频率就能感觉到屋外的人是何等着急。
“操，谁啊？”肥硕男人猛地一个哆嗦。
这个时间段他都是房门紧锁，禁止任何人打扰的。
为了避免冲撞新城那位脾气不好的曾部长，南港城任何机构都不设部长一职，他这个总参谋长就是指挥部最大的官了，敢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的，只有城里那两位能力者大人。
可要是能力者大人过来，就不可能敲门了。
“进来！”肥硕男人提起裤子，随意披了件衣服，强忍着怒气解开门锁。
门外站着七八个人，分别是指挥部的几个重要参谋长，以及情报部的技术专家，还有后勤部的领导人，林得盛。
“发生什么事了？”肥硕男人非常惊讶。
这几个人，来一个就算是大事了。
“王义。”林得盛脸上焦急无比，“新城来人了！”
“那还不赶紧去迎接，顺便问问这个月能晶的事。”肥硕男人王义连忙道，“等我换身衣服就来。”
旁边一位参谋长低声道：“王总长，听下面汇报说，这次来的是一群能力者大人！”
能力者？一群？
王义惊呆了。
他当总参谋长有几年了，可从来没见过新城的能力者们来巡视的情况。
“赶紧赶紧！他们现在在哪里，我们赶紧过去恭迎。那个谁，去通知迎宾馆，今晚排一个大场。”王义一口气说完，就准备换衣服出门。
这时候，门外不远处，传来了特制战靴踩踏地板的声音。
作为南港城的高层，这个声音不可能听不出来。
“不用迎接，我们自己过来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杀人夺权
总参谋长办公室。
奢华豪阔到极点的房间，渐渐由缓及急的呼吸声，还有一群紧张站成排的身影。
房间很大，其规模如同一个高级酒店的大堂，周围奢侈的装饰物众多，却摆放安置得错落有致，丝毫不显得密集。c字型的办公桌在正中间，身后则是一排长条沙发。
纪成坐在原本属于王义的办公座椅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南港城高层们。
这里位于指挥部大楼的地底深处，上方更是警戒森严。但是在数据以太体面前，这些摄像头、监控器、巡逻机器人、多重防护门全都失去了作用。
“我知道你们很疑惑，但恕我不能直言。”
他就这么坐着，没有进行任何解释，既没有说明是怎么进入这处地下安全屋的，也没有立即坦白新城的情况。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纪成记得很牢。
王义谨慎地上前，低头道：“这位……大人，那请问有什么能帮到你们。”
他不敢抬眼看纪成，但余光却瞥向纪成后面的长条沙发，那里坐着足足六个能力者。
抵达南港城之后，不爱和外人打交道的张家姐妹留在了‘猎杀者’单兵飞行器上。受伤的周泽则待在‘鱼鹰’里。在情况还不明朗的时候，飞行器里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没有战斗力的家眷们，同样暂时留在飞行器里，所以来这里的只有剩余七人。
不过真正让王义呼吸发颤的是，其中一位束发能力者胸口的徽记，甚至带着金边——那是南港议员的象征。
二阶能力者！
他对二阶能力者的具体概念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城里那两位平日趾高气扬的能力者，也不过是一阶而已。
而一阶与二阶之间，犹如天堑。
二阶能力者都坐在后面，那自己前面这个人会是什么人？
王义根本不敢继续猜测纪成的身份，他怕把自己吓死。
“不是帮我们，是帮你自己。”
“十分钟的时间，通知马安国和蒋妍过来。”
“我对南港城，很不满意。”
纪成说完，索性闭目养神起来。
他故意想给王义等人留一个下马威，为的就是定一个上下尊卑的严格调子，以后方便管理。毕竟这些人负责南港城的大小事务已经比较久了，手底下业务熟，关系网盘根错节，这种时候换人不是明智之举。
夺权之后，用肯定还是得用他们。
王义闻言，恨不得多生几条腿，一溜烟就冲出办公室打电话去了。
纪成嘴里虽然没有说半句威胁的话，但越是这样，越让王义心惊胆战。人家根本不屑于威胁你！
五分钟后，又有多名高层来到这里。再过了三分钟，南港城的两位能力者也赶到这个办公室。
马安国是个年纪颇大，满脸褶子的男人，蒋妍则是个眼窝的妇人。与新城那边的能力者不同，他们的衣着更为休闲，并不像随时准备着战斗的样子。
自从张升带着人建立新城，旧城又因为一次惨烈的矿难导致大多数能力者死亡后，就是张升的父亲加上这两人把控着南港城的局势。
不过张升的父亲虽然也是能力者，但年轻时受过重伤，待了两年就去新城养老了，南港城就只剩下这两人管事。
他俩刚迈进门，就满脸堆笑地到黄隆身前嘘寒问暖起来。
“哎哟，黄议员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咱们也好准备准备。”
“就是，只是不知道这次是什么情况啊？”
马安国和蒋妍是认识黄隆的，见他在此，又不见其他议员，自然把他当做领头的。
黄隆呵呵一笑，指向办公桌前坐着的纪成。
“现在他才是领头的，跟他说去。”
在离开新城过来的路上，他们就已经商量好了。
如今能力者总共还剩下十人，拿主意的当然应该是几位议员之一。
原本声望最高，实力也最强的周泽受了伤，黄隆又不是个爱管事的性格，加上其他人多少都承纪成的人情，所以就正式定下了，由纪成来领头的事。
他才是领头的？二人豁然回身。
“您是？”
蒋妍深深凹陷的眼眸中，露出一丝疑惑来。
她从未见过纪成，甚至都没见过纪成的资料。
早就应该举行的能力者晋升庆典，因为各种事件而迟迟未能举行，以至于他如今都成为二阶能力者了，纪成的资料也没来得及同步给南港城这边。
不过宰相门前七品官，就算没见过纪成，但就凭黄隆这句话，就足够蒋妍小心又小心了。
“我叫纪成。”
纪成笑了笑，目光没在蒋妍身上停留，反而看向马安国。
原主在南港城生活了十八年，很清楚这位的名字在新闻里出现得更多一些。
“南港城的情况，似乎不太好啊。”
“这……这不也是没办法嘛……”马安国瞅了瞅纪成的作战服，以及胸口的徽记。
心中不由冷笑。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新城来这么一大票能力者，他俩在得到通知的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们果断调取了‘鱼鹰’和‘猎杀者’所在的停机平台的数据参数，接着得到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下了这么多能力者之后，这两架飞行器的重量依然是满载的。
里面装的肯定都是从新城带出来的高级能晶。
新城肯定被畸化动物攻破了。
马安国想着，又看了下纪成作战服上的大量破损，更加肯定了。
城市被攻破并不罕见，西大陆在十多年前可是有九个城邦的。
幸好为了以防万一，来之前耽误了两三分钟临时做了些布置。
现在只要拖拖时间就好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黄隆、蜈蚣、刘方剑等几人，还有埋着头的南港城高层，则没有一个人说话，安静听着纪成三人闲扯淡。
其实纪成也是在拖延时间，他需要取证。
他的行星局域网接入仓一直处于激活状态，夏娜在帮他监控地面上指挥大楼里的摄像头。
大概有十多分钟，三人都聊到有些不耐烦了，纪成终于收到了夏娜的汇报，快速反应部队确实在集结，并且运来了足够威胁到二阶能力者的镭射武器。
就说吧，这两人鬼精，多半能从细节里面猜到点什么，而且肯定不会安什么好心。
纪成没再搭理马安国和蒋妍，直接就把夏娜传回的视频转发到黄隆等人的腕带电脑上。
“自己看，和我猜想的差不多吧。”
纪成对黄隆等人一笑，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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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也不灌水了！
从这一卷开始节奏拉满，冲冲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