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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痞徒     战地摄影师手札txt下载     战地摄影师手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40章 好心的邪叫组织

    喀山机场,刚刚走出接机口的安娜朝卫燃招了招手,“维克多,送我回林场怎么样?”

    “当然没问题”卫燃说话间将自己的行李箱推给了季马,顺手接过了安娜手中的行李箱。

    “我们去你家等你”

    季马接过行李箱招呼了一声,随后像个尽职尽责的狗腿子似的,殷勤的接过了玛雅手中的行李箱。而玛雅也丝毫没有身为经纪人的自觉,依旧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季马的照顾,哪怕他已经算是个小有名气的明星了。

    引着安娜老师登上停车场那辆显眼的装甲皮卡,卫燃驾驶着车子,不紧不慢的开往了红旗林场的方向。

    “美国的事情和你有关?”

    眼瞅着车子离开机场行驶在林间公路上,安娜也打开了防弹车窗上的射击孔盖子,问话的同时慢悠悠的点上了一颗女士香烟。

    呼啸的风声中,卫燃笑了笑,随后坦然的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没有解决的麻烦吗?”安娜喷云吐雾的问道。

    犹豫片刻,卫燃缓缓踩下了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之后推开了车门。见状,安娜同样笑了笑,随后推开车门跟了上去。

    往车尾的方向走了大概十多米的距离,卫燃这才停住脚步说道,“卢旺达的边境城市吉塞尼,那里有一座孤儿院。”

    “继续”安娜说着,递给了卫燃一颗香烟。

    “那里有很多未成年女孩,以及她们给炼铜癖诞下的孩子,他们活着的唯一价值就是在必要的时候成为血证。”

    卫燃接过香烟,在叹息中将前因后果简单的解释了一番,随后又将位于牛尿国的那座地下医院的存在,以及他们的详细地址全都毫无保留的告知了安娜。

    听完了卫燃的描述,安娜笑了笑,弹飞了手中的烟头之后说道,“好了,送我回林场吧”。

    闻言,卫燃怔了怔,最终还是回到驾驶室再次踩下了油门。

    直到他将车子一路开到林场门口,安娜这才示意他停车,“医院的事情我们没办法,不过那座孤儿院就不要担心了,现在早点回家休息吧。”

    说完,安娜直接关上了车门,拉着她的行李箱走进了林场。

    驾驶室里,卫燃怔了怔,随后调转车头开往了城区内的卡班湖畔。卢旺达的那座孤儿院里的孩子和那些过分年轻的妈妈最终会面临怎样的结局,他实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甚至可以说,他在安菲亚的帮助下能从这次暗杀事件中全身而退就已经算是能力极限了。

    毕竟,就算他在红旗林场学了一身的本事,就算安菲亚得到了老卡坚卡的衣钵传承。但他们二人要抗衡的,终究是这个星球上最会当表子立牌坊的执法机构。所以见好就收,是目前来说最英明理智的决定。至于那无能为力的怜悯心,对他来说实在是过于的可望不可及。

    在一路感慨中回到卡班湖畔,当卫燃将车子开进院子停在门口的时候。季马却一熘烟的跑出来,直接将他刚刚推开的厚重装甲车门撞死,随后拉开了后排车厢的车门钻了进来。

    “维克多,你这个混蛋是怎么回事?”季马急赤白脸的问道。

    “怎么了?”卫燃不明所以的看着对方。

    “你背叛我们的因塔女王阿芙乐尔了?”

    季马近乎拷问似的问道,“你的家里为什么会有个那么漂亮的姑娘?而且她还像个女主人一样热情的招待我们!”

    还不等卫燃张嘴解释,季马直接掏出了他的卫星电话,“你最好解释清楚,否则我现在就会把这件事通知阿芙乐尔。”

    “你什么时候和她关系这么好了?”卫燃索性也不急着下车了,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季马。

    “这还用说?”

    季马理所当然的答道,“现在就连因塔的流浪狗都知道阿芙乐尔能给大家带来游客和生意以及卢布,所以就算你是我的好兄弟,我也不允许你背叛我们的女王殿下!”

    “你特么好好说话”

    卫燃没好气的推开了车门,“安菲亚是阿芙乐尔聘用的助手,她还有个双胞胎姐姐也是阿芙乐尔的助手,这件事安菲亚没和你说吗?”

    “助手?”

    上一刻还戏精上身的季马立刻恢复了正常,“她刚刚确实没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概在你去英国拍电影的时候的事情”

    卫燃一边往房子里走一边含湖其辞的解释道,“她的姐姐还是之前我和阿芙乐尔去美国时的导游,工作能力很强的。”

    “而且很漂亮”季马压低了声音赞叹道,“长的和弯刀里的女主角差不多。”

    “弯刀?”卫燃疑惑的看向季马。

    “一部美国拍的动作电影”季马满是怀念的说道,“那可是我的性启蒙电影,里面有很多穿的很少的漂亮女演员!”

    “玛雅!”

    卫燃懒得去回忆对方说的电影自己看没看过,只是加大了嗓门招呼道,“季马刚刚说阿芙乐尔的助理长的很漂亮,还说她长的很像...”

    “闭嘴!”季马一把捂住了卫燃的嘴巴,嬉皮笑脸的岔开了话题。

    开够了玩笑,卫燃接过安菲亚递来的冰可乐问道,“她们什么时候回来?”

    “或许还要几天,恐怕要推迟到月底才行。”

    安菲亚神色如常的解释道,“据我姐姐说,那几位华夏工程师临时开设了一个短期补习班。”

    “补习班?”卫燃和季马,包括过来凑热闹的玛雅都好奇的看向了安菲亚。

    “似乎是温室蔬菜种植管理的培训班”

    安菲亚索性索性从不远处的办公桌上拿起平板调出几张照片摆在了桌面上,“现在正在培训育苗技术,阿芙乐尔最近都在那里当翻译呢。而且这些天我已经帮忙采购了很多育苗杯和各种工具以及药品、种子、肥料之类的东西,并且利用因塔运动员的渠道送过去了。”

    说到这里,安菲亚摊摊手,“就连我和我姐姐都在学习汉语,阿芙乐尔说汉语考核通过的时候会给我们涨工资。”

    “不如我们也去因塔看看怎么样?”季马兴高采烈的提议道,“我很好奇那里现在是什么样子。”

    “你接下来不用去拍电影?”卫燃好奇的问道。

    “卡尔普说下一部电影要拍摄白俄游击队的故事”

    季马摊摊手说道,“虽然你提供了剧本,但开始拍摄要等到明年夏天呢,而且玛雅还没改好剧本,达丽亚也没凑齐演员呢。

    所以在新电影开拍之前,我唯一要忙的只是每隔半个月去林场上半个月的课而已。”

    “等等,玛雅来改剧本?”卫燃诧异的看向了挨着安菲亚坐着的玛雅。

    “我的文笔总比你的流水账要好的多”

    玛雅自信的说道,“而且我会根据语境把各个角色的心理活动加上去,这样拍摄的时候会简单很多。就连伏尔加格勒的亚历山大先生上个月拜托你改的剧本现在都由我负责。”

    卫燃拍了拍脑门,“我都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亚历山大先生以为你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所以直接联系了达丽亚阿姨,达丽亚阿姨将这份薪水还不错的工作了给了我。”

    玛雅抿了一口可乐,继续解释道,“不过达丽亚阿姨他们似乎并不打算拍摄那部电影。”

    “我也不太看好那部电影”

    卫燃下意识的说道,那部电影最初的剧本他看过,那里面的美好,和真实原型里的人性之复杂已经称得上是南辕北辙了,更别提那里面还有个原型仍旧在世,而且似乎他的回忆录都快写完了。

    “先把亚历山大先生放在一边吧,你们到底要不要去因塔玩玩?”季马说话间已经掏出了手机,“如果去的话,我刚好可以让因塔的电视台和无线电广播给我安排一个采访。”

    “你可要点脸吧...”卫燃抽了抽嘴角,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季马却已经拨通了米莎的电话。

    既然对方做出了安排,刚刚到家的卫燃也就只能选择了同意,至于正一手抱着一个小狐狸的安菲亚,她就更没有意见了。

    等季马挂断了电话,卫燃这才问道,“季马,你还记不记得老兵列瓦?”

    “基洛夫卖相机的那个?”季马立刻将名字和记忆对上了号。

    “对,就是他。”卫燃笑了笑,“等我们从因塔回来之后,我打算和拜访他一下。”

    “到时候我会和你一起去的”季马说完又看向了玛雅,“可以吧?”

    正在和安菲亚闲聊的玛雅耸耸肩,显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甚至在一边看热闹的卫燃都在怀疑,她这经纪人的工作,弄不好就是季马买通了安娜老师把她忽悠过来的。

    既然决定去因塔逛逛,卫燃索性让安菲亚帮忙给大家定好了第二天飞因塔的航班。而季马更是再次提议来个露天烧烤打发今天剩下的时间。

    这个提议当然没有人会拒绝,卫燃更不会客气,索性将采购食材的工作交给了他和玛雅。

    目送着这俩人驾车离开了院子,卫燃一边忙着点燃烧烤炉里的木炭一边问道,“你那里没有问题吧?”

    “没问题”

    安菲亚说话间已经从喷泉池子里捞出了几条鱼,“所有的数据都是从美国境内发送的,根本查不到我们头上。”

    说到这里,安菲亚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放下手里的抄网说道,“还有件事,自从那些好心的邪叫组织抖出那些黑料之后,他们的两任教主和教派里的一些主要成员,不是进了监狱就是出了各种意外。”

    “神特么好心的邪叫组织...”卫燃咧咧嘴,“所以说那个邪叫组织算是完了?”

    “暂时来说恰恰相反,他们因为‘勇敢的’爆出了那些罪行,现在在美国反而成为了英雄一样的存在,甚至网络上有蠢货建议他们占领拉斯维加斯然后宣布独立。”

    安菲亚哭笑不得的说道,“而且现在美国和加拿大很多城市的游行队伍都自发的使用了他们的宗教符号当作旗帜。当然,也正因为这些原因,现在美国和加拿大的官方大概已经恨死了这个宗教组织。”

    “狗咬狗一嘴毛”

    卫燃蹦出一句安菲亚根本听不懂的汉语,只觉得那片能由邪叫主持正义的北美大陆越发的魔幻,却也全然忘了谁才是在背后搅风搅雨的始作俑者。

第641章 不知来历的墓碑

    湖畔宽敞的院子里,热闹的烧烤随着最后一杯冰凉的啤酒被灌进肚子宣告收场。

    胡乱收拾了厨余垃圾,安菲亚像个合格的管家一样,将季马和玛雅各自送进了三楼的客房,至于这栋房子真正的主人卫燃,此时却钻进了一楼的暗房。

    在出发去美国之前,他已经用金属本子里最新得到的底片洗出了大量的照片,只不过因为走的匆忙,当时根本就没来得及等那些照片晾干,更没来得及给它们装上相框。

    但是当他推开房门的时候,却发现两侧靠墙的位置摆满了一个挨着一个的相框,甚至这些相框还根据人种的不同细心的分成了三大部分,而在桌子上,则单独放着几张志愿军战士和战俘的合影。

    “是个好员工,还真得琢磨琢磨给她们涨涨工资了...”

    卫燃暗自滴咕了一句,随后将这些相框统统搬到三楼,和当初在藤县以及白羊淀拍下的照片送进了同一个房间。

    最后将那本《1952战俘营营际奥运会纪念册》也摆在架子上,卫燃这才关闭了照明灯,锁死了房门之后返身回到了二楼的卧室。

    转眼第二天一早,卫燃驾车带着季马和玛雅,以及抱着两只小狐狸的安菲亚掐着点赶到了机场。

    如果说前面候机登机起飞甚至降落都还算正常的话,当他们从因塔简陋的接机口走出来的时候,几个拉着横幅迎接季马的年轻人,以及最先围上去的两名记者,却让包括玛雅在内的众人下意识的停住脚步,并且和季马拉远了距离,生怕别人知道他们认识骚包的季马。

    根本没管欣然接受采访的季马,卫燃三人汇合了过来接机的穗穗等人之后,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便一起逃离了让他们直起鸡皮疙瘩的大厅直奔停机坪。

    “你们两个真的是一模一样”玛雅看着站在穗穗身边的姑娘赞叹道。

    “你好,我是安菲萨·卡列尼娜·卡坚卡”

    上一刻还盯着妹妹怀里那两只大耳朵狐狸双眼冒光的姑娘一本正经的做了自我介绍,同时朝玛雅伸出了手。

    “玛雅·斯瓦尼泽”玛雅赶紧和对方握了握手。

    “怎么样?没想到吧?”已经挂在卫燃身上的穗穗得意的问道,“你第一次看见她有没有吓一跳?”

    “确实被吓了一跳”

    卫燃哭笑不得的给出了回应,“你这是怎么回事?准备赖在因塔当女王不回去了?”

    “为了冬天能降低运营成本,所以几位舅舅帮我们扣了一些蔬菜大棚。”

    穗穗从卫燃的身上下来之后,接过安菲亚递来的一支小狐狸抱在怀里,开心又得意的介绍着她们的最新工作成果。

    直等到穗穗都已经兴高采烈的讲完了她接下来半年的布局,季马这才像个迷途的王八羔子似的,拉着个高档行李箱找到了他们。

    “你们怎么在这里?”季马不满的问道,“我刚刚还想...”

    “我们不想”阿里里和米莎不等季马说完便给出了回应,“你要么赶紧去机舱里,要么我们把你绑在起落架上。”

    “不用急,我们有的是时间。”季马赶紧说道,“在去营地之前,我请你们去看电影怎么样?”

    “不怎么样!”这下,连穗穗和她身边的安菲萨都异口同声的给出了拒绝的答桉。

    “那可是...”

    “我们去机舱里聊吧?”玛雅一手挽着米莎,一手挽着第一次见面的穗穗问道,丝毫都没有给季马面子。

    “不错的提议”米莎话音未落,已经热情的招呼着众人登上了等待多时的安2飞机。

    “你上不上来?”

    走在最后的阿里里问道,大有季马敢说不上去就立刻关上机舱门的架势。

    “我都是个明星了,你们这些混蛋就不能让我去城里炫耀一下吗?”季马不满的抱怨了一句,老老实实的拎着他那华而不实的行李箱钻进了机舱。

    “你算个屁的明星”

    阿里里等对方上来之后,“哐当”一声关上了舱门,“就算你这个人渣做了总统,在因塔也还是那个因为偷看焦妮亚洗澡,不小心从供暖管道上掉下来差点...”

    “闭嘴!”

    季马的脸瞬间变的通红,丢下行李箱,吵吵嚷嚷的岔开话题的同时,也将阿里里的脖子夹在了腋下,“给我闭嘴!那种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米莎,焦妮亚是谁?”卫燃好奇的问道。

    “面包店老板的女儿”

    米莎笑着加大了嗓门,“她比我们要大了十岁左右,几乎算是整个因塔胸最大的女人。”

    “哦——!”包括卡坚卡姐妹在内的其余人立刻拉着长音给出了回应。

    “季马掉下来之后呢?”穗穗憋着坏故意问道。

    “他掉下来砸烂了焦妮亚家的狗窝,被那只不到一岁的高加索追着在大街上跑了很久。”

    “而且被扯掉了裤子!”阿里里挣扎开捂住嘴巴的脏手补充了一句,随后被季马再次捂的严严实实,大有一副杀人灭口的架势。

    “当时整条街的人都看到了”

    米莎丝毫没有给季马留面子的想法,“最重要的是,当时焦妮亚根本没在洗澡。”

    “洗澡的是焦妮亚的爸爸!”阿里里再一次挣脱了季马的束缚继续爆料。

    “当时焦妮亚的爸爸推开窗户问他”

    米莎看了眼欲哭无泪的季马,清了清嗓子,拿腔拿调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这个城里来的可爱小家伙是想买面包吗?我们乡下的面包店都是放在临街的一楼的,可不会放在浴室里。”

    哄堂大笑的机舱里,季马的辩驳却是连个浪花都没溅起来,不过在看到玛雅已经笑的快要喘不上来气之后,这货也跟着露出了傻笑。

    开够了季马的玩笑,被勒的整张脸和季马一样红的阿里里总算是得以钻进了驾驶舱,在塔台的指挥下驾驶着飞机升空飞往了温泉营地。

    然而,当飞机降落在废弃机场不久,天空中却飘起了蒙蒙细雨。等他们赶到温泉营地一侧的木屋营地之后,这场突如其来的降雨已经有了瓢泼之势。

    顾不得拿上行李,众人在阿里里的带领下走进了中央位置最大的一栋木头房子。

    这栋足有百十平的尖顶木头房子里铺着厚实的地板,虽然没有搭建土炕,但除了一个大号壁炉之外,里面却靠墙摆着两排实木桌椅,正对着大门的方向甚至还有个圆木风的吧台,那吧台正对着大门的一面,甚至还固定着一把双人大锯,锯子上更是绘制着苏联味十足的伐木工连环画。

    他们进来的时候,这吧台里不但有个虎背熊腰的小伙子,周围的桌子上也坐着年龄各异的男女毛子正在开怀畅饮,甚至就连那四位华夏来的舅舅达瓦里氏都身在其中喝的五迷三道。

    “这里算是我们的餐厅、酒馆、宴会厅,随便什么都行,总之是以后游客聚会的地方,就算拿来当KTV都没问题。”

    穗穗故意换成汉语说道,“看到吧台里那个大块头了吗?”

    “咋了?”卫燃和四位明显喝高了的舅舅们打过招呼之后不明所以的问道。

    穗穗笑了笑,得意的解释道,“你上次离开的时候,我们去吃饭的那家餐厅就是他爸爸开的。等冬天这里有客人来了之后,这里也会交给他们来运营。

    我们不但不用投入成本,甚至还能小赚一笔。而且一旦游客对他们的服务评分不够高,因塔城区的餐馆立刻就会有人来替代他们。”

    “以后你干脆来这里当市长算了”卫燃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那些蔬菜大棚呢?”

    “没在这里”

    穗穗拉着卫燃凑到窗户边上,伸手指着那片矿床尽头的方向说道,“在那个方向最角落的位置,等雨停了之后再带你过去。而且你这次来正好,到时候还可以带你去看看我们最近发现的东西。”

    “什么东西?”卫燃见对方一脸的古怪之色,立刻被勾起了好奇心。

    “一片墓地”

    穗穗拉着卫燃在一张桌子边坐下,等米莎端着一盘吃喝过来之后,立刻换上了俄语详细解释道,“那片墓地就在矿床边缘的森林里,我们也是无意中发现的。”

    “那里很特殊?”卫燃追问道。

    “确实很特殊”

    阿里里将一杯啤酒递给了卫燃,在米莎的身边坐下之后说道,“米莎问过她的爸爸,我也问过以前在这片矿场工作过的退休工人,但他们都不知道那片墓地是谁建造的。”

    “主要是那片墓地的墓碑”

    穗穗说话的同时已经掏出了她的手机,打开相册之后翻出一张照片递给了卫燃,“你看,这个墓碑上刻的都是日文。”

    “日文?”

    卫燃放大了照片,还真像穗穗说的那样,照片里这块被穗穗踩着的墓碑恐怕有一米高两米长,连厚度都有二十厘米左右。

    其上粗糙的凋刻痕迹足以证明它完全是由手工制作,上面那一个个似是而非,掺杂着大量汉字的日语文字也已经斑驳不堪。但不管怎么做,在中间位置凋刻的膏药旗却格外的显眼。

    “我用翻译软件对照着上面的名字翻了翻,其实也不用怎么翻译,猜都能猜出来,全都是人名。”

    穗穗在一边解释道,“而且那些名字都是男人的名字,能认出来的一共有八十多个,认不出来的有十多个,凑一凑差不多有一百来号人。”

    “只有名字?”

    “只有名字”

    穗穗端起扎杯灌了一大口冰凉的啤酒,用力哈了口气装模作样的说道,“历史学者同志,调查那座墓碑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你调查它做什么?”卫燃不明所以的问道。

    “阿里里说墓碑上那些名字的主人,很可能是二战结束后被送到这里的小鬼子战俘。”

    穗穗哐当一声放下干掉了三分之一的扎啤杯,胡乱抹了抹嘴上的泡沫开心的说道,“所以我想在那里建一个化粪池,这样离那里不远的温室大棚说不定连肥料都免了。”

    “你可真是个天才”

    卫燃忍不住咧咧嘴,先不说这一年好几个月下雪的鬼地方建化粪池有没有意义,穗穗这操作摆明了完全就是为了故意恶心狗的。

    别看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混血姑娘顶着个毛子国籍,但她自己可从来都没把自己当外人。尤其小时候在白洋淀的姥姥姥爷给讲的那些打鬼子的故事,真以为只是哄孩子呢?那同样是思想教育,而且效果一点不比学校差。

    “那可不!”

    穗穗越发的得意,“连姥姥姥爷都夸我这想法好呢,而且舅舅们还保证绝对给那化粪池修的奇臭无...”

    “停停停,吃饭呢”

    卫燃赶紧拦住了穗穗,“你把照片发我吧,这事儿我去问个比我专业的人,有那么多名字,他肯定能查出来什么。”

    “还有比你专业的?你的研究生老师?”

    穗穗好奇的问道,“反正我问过我爸爸,但是他说他根本查不到相关的记录。”

    “卡吉克老板恐怕也无能为力”

    隔壁桌正在听热闹的玛雅出言说道,“他似乎更擅长二战后到苏联解体前后这段时间的历史。”

    “不是卡吉克先生,是我在国内认识的一个同行。”

    卫燃直接拿起穗穗的手机,将照片转发到了自己的手机上,然而他这边等了许久,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对方的手机根本就没有信号。

    “这里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网络信号”

    穗穗说话间已经从包里翻出一台卫星电话,一边开了个热点一边说道,“用卫星电话上网太贵了,而且速度也很慢。”

    “没办法解决?”

    “暂时没办法”

    跟着过来的安菲亚接过了话茬,“虽然卫星宽带的速度还算不错,但依然很贵。”

    “慢慢来吧,以后总有办法的。”

    同样没什么办法的卫燃回应了一句,顺便将穗穗发来的照片转发给了不久前才认识的那位国内同行夏漱石。

第642章 神速夏漱石

    从卫燃等人抵达温泉营地开始,这场瓢泼一般的暴雨一直持续道了黄昏这才渐渐停歇。

    如此大的降雨过后,不远处的矿床上也在地势低洼的位置积星罗棋布般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水坑。

    从好的一面说,这些水坑给当地的生态系统提供了丰富多样的环境。但如果用人话来解释,这些水坑无疑为吃人的蚊子大军提供了生儿育女的重要温床。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几乎在暴雨停下的同时,木屋营地酒馆里的那些毛子们便在阿里里的指挥下立刻动身,驾驶着那些苏联时代生产的老式推土机和挖掘机,将这些水洼连在一起,随后又挖出一条排水沟连通了充当下水道的废弃矿坑。

    在这片占地面积至少有六七公里的广袤矿床周围到底分布着多少矿洞,那些矿洞到底有多深又连接着什么地方。这个问题别说算是半个主人的阿里里和米莎无法回答,就连曾经在这里工作过的那些老矿工恐怕都说不出一个准确的数字。

    但至少,车间里那口温泉滚滚涌出的泉水已经昼夜不息的往矿洞里流淌了几十年的时间却依旧没有把那些错综复杂的矿洞填满过。

    当然,卫燃等人同样没有兴趣探究这个毫无意义的话题,他们几乎和那些毛子们同时动身,搭乘着一辆履带式推土机拖拽着的货斗,沿着一条被保温材料包裹的足有油桶粗的管道慢腾腾的赶往了矿床边缘的角落。

    随着距离一点点的拉近,身后的温泉车间以及那些玻璃顶房子已经被矿渣堆出的雪道彻底挡住。

    当他们再次绕过一片长满了杂草的矿渣堆之后,正前方一片高出矿床大概两米左右的高地上,也出现了两大排怪模怪样的温室大棚。

    和卫燃在老家见过的温室大棚不同,这些初具雏形的温室大棚的主体如果从上往下看,由矿渣和混凝土浇筑而成的墙壁就是个超大号的“工”字。

    只不过,这个字的每一个笔画厚度都超过了一米,中间那道墙壁更是有将近三米高。甚至在挨着墙角的位置,还密集的摆着一排被水管连起来的柴油桶。

    在穗穗的介绍中,等到九月中旬的时候,就会沿着“工”字型墙壁中间的那一竖往两侧开始覆盖塑料保温膜。

    而那些柴油桶,则是他们自己用不要钱的油桶改造出来的大号暖气片,至于这热源,自然还是那处温泉。

    除了这建造上的布置,这两排尚未来得及铺设保温膜温室大棚里如今也铺上了厚厚的一层充满了腐殖质的泥土,个别位置甚至已经排满了育苗杯子。

    “因为资金和热源的问题,目前我们只弄了这么两座蔬菜大棚。”

    怀里抱着个大耳朵狐狸的穗穗颇有些遗憾的解释道,“它们加起来一共也只有68米而已。虽然所有在我们的营地建造木屋的家庭都只能分到一米宽,12米长的的温室菜地。但里面产出的蔬菜在满足了营地的需求之后,其余的都是他们自己的。”

    “这些蔬菜在因塔比卢布还值钱”

    阿里里忍不住接过了话题,“要不是那口温泉的出水量实在不够大,我们肯定要多建一些。”

    “阿里里,去煤矿找个勘探队。”

    财大气粗的季马挥了挥手,“让他们在这片矿床上找找哪里还有温泉,找到之后再打几口温泉出来,我拍的两场电影已经赚了大概600万卢布,只要给我留下二十万就够了,剩下的都可以拿来用。”

    “钱不够和我说”

    卫燃浑不在意的说道,季马如今总共也就拍了两部电影,那600万卢布恐怕不仅仅是他拿到的稿酬,弄不好连他的老婆本都已经加进去了,这个时候能帮自然要帮他一把。

    “这俩狗大户”

    穗穗翻了个白眼,却干脆的转移了话题说道,“继续往前走吧,咱们可不是为了来看蔬菜大棚的。”

    闻言,原本正准备说些什么的阿里里立刻朝驾驶室里的伙计打了声招呼。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这辆看起来很有年头的履带式推土机,立刻哼哧哼哧的拉着货斗继续往前,沿着一道蜿蜒的矿渣道爬上了矿床边缘的森林。

    沿着森林里的车辙印往深处开了都不到百米,一片被挖的面目全非的林间空地上,赫然躺着一块曾在照片里看到的墓碑,而在这墓碑的后面,那些被挖出来的坑洼边缘,还分别立着一块石头材质,形似里程桩一样的玩意。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卫燃好奇的问道。

    “那两排大棚是建在矿渣上的”

    穗穗主动解释道,“虽然因为矿渣的存在不用担心夏天冻土解冻带来的影响,但想让那里长东西,舅舅们说最好从森林里挖点肥土垫上一层才行。”

    “然后就找到这块碑了?”

    “可不”

    穗穗在石碑边缘蹭了蹭鞋子上的烂泥,“这里不但离那些大棚不远,而且就这里有这么一片林间空地,其他地方挖掘机一铲子下去都是树根。”

    闻言,卫燃不由的暗自摇头,这小丫头从小到大即便不说是锦衣玉食,那也绝对是被宠着长大的。但这刚刚毕业,就来这鸟不拉屎蚊子满天飞的鬼地方,带头搞了将近一个月的基建工作也属实是难为她了。

    “你发什么呆呢?”穗穗伸手在卫燃眼前晃了晃,“快说说能看出点啥。”

    “这哪看得出来”

    回过神来的卫燃示意仍在货斗上的季马将墩布递下来,一边擦拭着墓碑上的泥土一边问道,“你们在这附近就没挖到骨头什么的?”

    “屁都没挖到”

    穗穗颇为失望的踩着一块里程桩,指着旁边的泥坑颇为失望的说道,“除了这些破石头桩子,连个骨头渣滓都没挖出来。”

    示意穗穗把脚拿开,卫燃蹲下来打量着这个最多十厘米见方,长不到半米,形似公路边常见的里程桩一样的东西。

    只不过,这破玩意儿上除了浮凋着一枚斑驳不堪的五角星和一枚似乎是樱花的轮廓之外,却根本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起身回到那块刻满了名字的石碑前重新打量了一番,卫燃又在一个脏兮兮的水洼里涮了涮墩布,着重擦了擦中间位置的膏药旗,最终却也只是拍下一张照片,随后朝仍在推土机驾驶室里的因塔伙计问道,“能不能把它翻个面?”

    闻言,那因塔伙计立刻放下酒壶,挥手示意周围人站远了些,轻而易举的用推铲把这石碑掀了面。

    再次用墩布仔细擦拭了一番,卫燃发现,在这石碑的背面,除了用线条勾勒出了一副似乎是仙鹤与夕阳并存的简笔画之外,却根本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同样拍下一张照片,卫燃看了看这片林间空地,最终却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也查不到?”穗穗失望的问道。

    “除了能确定大概率是关东军战俘,别的我暂时也没什么线索,现在只能等等看国内我那个朋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了。”

    卫燃说话的同时,也将刚刚亲自拍下的照片再一次发给了夏漱石。这一次他是真的无能为力,甚至就凭那块石碑和那些石头桩子,大概率连金属本子都帮不上忙。

    况且,就算那金属本子能把自己送过去,就算他自己脑子抽了,也绝对不想以一个鬼子的身份,去体验体验苏联农家乐的服务水平。

    “看来你也指望不上”

    穗穗失望的叹了口气,“我还打算弄个大牌子好好讲讲这座即将建成的化粪池的历史呢。”

    “你还挺急”

    卫燃哭笑不得的摇摇头,“行了,赶紧回去吧,我们这大老远过来可不是为了看你修化粪池的。”

    闻言,穗穗咧咧嘴,终究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卫燃爬上了货斗。

    这一车愿意陪着穗穗瞎胡闹的狐朋狗友吭哧吭哧的返回木屋营地之后,这天色也渐渐的黑了。

    依着穗穗的安排,卫燃带着行李箱搬进了她这些天居住的木屋,原本和穗穗住在同一间木屋的安菲萨,则拿上她的个人物品,和她的妹妹住进了同一个木屋。

    随着照明灯迸发出明亮的灯光,卫燃也终于有机会看到了四位舅舅带着他们的学徒弄出来的土炕。

    得益于这里几乎不要钱的木材,这土炕不但被原木包裹的严严实实显得格外干净,就连悬空的炕面都是用抛光的松木板拼出来的,其上甚至还铺着一张完全用驯鹿皮拼接出来的炕席。

    只不过,还不等穗穗点燃与土炕相连的壁炉来显摆一番,远在国内的夏漱石却发来了一条消息——“找到了”。

    这小子可以啊...卫燃暗自滴咕了一句,直接用卫星电话拨通了对方的手机号。

    “这么快就找到了?”卫燃等电话接通之后直来直去的问道,这前后也才过去五六个小时而已。

    “这有什么难的”

    夏漱石颇有些得意的说道,“你给我发过来的那张照片里那么多名字呢,对着名字一个个的查,总能找到对的上号的。”

    “详细说说”

    卫燃打开了免提功能,随后用微信给对方转了两千块钱算是聊表心意。

    夏漱石清了清嗓子解释道,“你发来的照片里,有一个叫大桥庸太郎的破名字。根据我收集的文献记载,在关东军第39师团通信队里,有个同名的大尉。

    在45年的8月20号这个师团投降之后,基本上凡事还能喘气的都被毛子送到了西伯利亚。”

    “就这些?”卫燃遗憾的问道。

    “当然不止这些”

    夏漱石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循着这个线索,从西伯利亚活着回来的39师团幸存者写的回忆录里搜了搜,在其中一个畜生写的回忆录里找到了一条关键性的记载。”

    “什么记载?”卫燃看了眼在一边支愣着耳朵的穗穗,这才不紧不慢的追问道。

    “简单的说,在这头鬼子的回忆录里。它们是在1956年回国的,但在回国之前的一个月,毛子从他们里面挑走了一些身强力壮的战俘,这其中就包括那头鬼子的朋友和同乡,一头来自大坂,名叫花井勇吉的辎重兵。

    这个名字恰好出现在你给我发来的照片里面,而且直到写回忆录的这个玩意活着回到小岛,他的那个同乡朋友花井勇吉都没回去。”

    说到这里,夏漱石顿了顿,“当然,那本回忆录里提到的花井勇吉和照片里那块破石头上记载的花井勇吉是不是同一个我不敢百分之百确定。

    但是既然那块石头上也有大桥庸太郎这个名字。我估计应该大差不差都是从39师团一起被毛子挑走的。”

    “就这些?”卫燃不死心的问道。

    “还有最后一条线索”

    夏漱石痛快的说道,“我刚刚提到的那本回忆录里记载过这个花井勇吉的牲口的详细地址,并且希望有知道花井勇吉下落的人能和他的家人联系。

    但是这本回忆录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成书的,所以那个地址还能不能找到对应的苦主我可没办法保证。”

    “你这都怎么查到的?”卫燃等对方说完之后惊讶的问道。

    “我卖给你的那些文献资料使用的硬盘了不是有个检索软件嘛,你只要把对应的名字用鬼子文输入进去一样能搜到。”

    夏漱石得意的说道,“不止人名,还有部队番号都可以,但是都得用对应的文字去搜。”

    “这也行?”

    卫燃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似乎小看了那份买回来之后根本就没重视过的电子版文献。

    “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把那些资料卖的那么贵?”

    夏漱石语气中的得意根本就不加掩饰,“那份过期地址我发你了,而且帮你翻译成了汉语。”

    “兄弟,你卖便宜了。”卫燃扫了眼屏幕上正在加载的图片,顺嘴说道,“辛苦费领一下。”

    “辛苦费就算了,就当卖给你的那些资料的售后服务吧。”夏漱石浑不在意的婉拒了卫燃的谢礼。

    “领了吧,给你家老爷子买个大花耗子养着玩玩。”

    “行吧,等会再说。”

    夏漱石不置可否的应承下来,随后转移了话题问道,“我看你那照片的意思,你们这是找着鬼子们在西伯利亚存土豆的地窖了?”

    “差不多吧”

    卫燃和在一边旁听的穗穗相视一笑,然后这才简略的将穗穗的发现解释了一通。

    “没挖着骨头棒子啥的?”

    夏漱石听完卫燃的解释之后反倒来了兴致,憋着坏说道,“兄弟,你那图片借我用用怎么样?”

    “你要干嘛?”卫燃笑着反问道,却并没有急着同意或者拒绝。

    “还能干嘛呀!”

    夏漱石兴致勃勃的说道,“我有个朋友就在鬼子那边读书呢,我让他去那个地址看看去,那家人要还没死绝呢,咱试试能不能从鬼子手里诈点儿零花钱玩玩。”

    “你还有这个爱好?”

    卫燃古怪的看了眼在一边狂点头的穗穗,却依旧没有急着同意或者拒绝。相比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穗穗,他可要理智多了。

    “啥爱好不爱好的”

    憋着坏的夏漱石大大咧咧的说道,“这事儿哪在能诈多少钱呀,重点在于咱去给他们奔丧,但就是不告诉他们坟在哪,哎!回头儿我要是有机会去你那度假村看看,我还得给那碑上瞄准那个花井勇吉的名字撒泡尿发给他们看看呢。”

    再次看了眼疯狂点头快把脑浆子晃散了的穗穗,卫燃无奈的摇摇头,最终还是同意了夏漱石的请求,“你用就用吧,但是别说从哪来的。”

    “那我可就用了!先这么着吧!有事电话联系!”夏漱石话音未落,便兴高采烈的挂断了电话。

    如此快的调查出了解决,甚至还有可能找出个鬼子家属,属实是连卫燃都没想到。

    不过终究只是有个似是而非的线索,所以不管卫燃还是穗穗都没太当回事。

    八月份的最后几天时间里,卫燃踏踏实实的在温泉营地陪着花样百出的穗穗,同时也给那四位开了种地培训班的舅舅们担任着课堂翻译。

    转眼到了这个月的最后一天,就当卫燃等人在木屋营地中央的酒馆里举着酒杯聚会,准备明天晚上就返回喀山的时候,安娜却打来了电话。

    朝卡坚卡姐妹俩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二人照顾好快要跟米莎喝嗨了的穗穗,卫燃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接通了电话。

    “孩子的事情解决了”安娜直来直去的说道,“你要不要见见他们?”

    “解决了?”卫燃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解决的?”

    “当然是从那里接走了”

    安娜理所当然的说道,“他们被送到了你短暂实习过的那家精神病院里接受心理疏导,未来他们也会在那里开始新的生活。”

    “我实习过的精神病院?”

    卫燃仰着脖子想了想,这才和当初在基洛夫与戈尔曼初次相处时短暂待过的那家精神病院对上了号。

    “看来你想起来了”安娜笑着说道,“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去看望他们,另外,他们还给你准备了一些礼物。”

    “给我准备了礼物?”

    “等你回来之后记得来找我”安娜话音未落,便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还不等卫燃让卫星电话离开耳朵,夏漱石也前后脚发来了一条简短的消息——“方便时候尽快给我回电话!!!”

    看了看身后,卫燃索性也不急着进去了,直接拨通了夏漱石的号码。

    “没打扰你吧?”夏漱石激动的问道。

    “没有,你这是中彩票了?”

    “和中彩票差不多!”夏漱石兴奋的说道,“还记得几天前我给你的那串鬼子地址吧?”

    “记得”卫燃顿了顿,“难道那个什么井的还有后人在?”

    “不但有,而且他们一家在上世纪90年代初,就接到过邀请。邀请他们去俄罗斯带回他们家人的尸体。”

    “所以带回去了?”卫燃的语气难掩惊讶。

    “没有”

    夏漱石却给了出人意料的答桉,“给他们一家写信,并且邀请他们去带回尸体的人,需要他们先按照要求寄过去两千美元的运送费用,才肯把骨灰送到伯力。

    随着信件一起寄过去的还有一张合影,虽然那张合影里确实有那位花井勇吉。但这家人仍然觉得给他们寄信的人说不定是个骗子,所以并没有理会这件事。”

    “你弄到给这家人寄信的人的地址或者汇款地址了吗?”卫燃饶有兴致的问道。

    “当然弄到了”

    夏漱石得意的说道,“我同学虚构出来一个提供那张照片的俄罗斯网友,轻而易举的就问到了地址。”

    “这么长时间还保存着?”卫燃立刻皱起了眉头。

    “那个名叫花井勇吉的牲口有个崽子还活着呢,都七十多岁了。”

    夏漱石加快语速解释道,“据那老东西说,他的母亲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临死前,都还在等着他的父亲花井勇吉回去。

    所以在1992年夏天收到那封信之后,他虽然觉得对方是骗子没有寄钱过去,但那封信却一直保存着呢,而且他在收到信的第二个月便亲自赶往了俄罗斯,想去对方给的地址见一面。

    但是当时虽然苏联已经解体了,他要去的地方却依旧不允许外国人进入,而且他后来尝试给对方回信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之后的几年,他在经过一次次的尝试之后,终于在1998年去了那里,但却并没有在寄信的地址上找到那个人的存在,而且还差点被当作间谍给抓起来。”

    “那个老鬼子提要求了吧?”卫燃扫了眼对方发来的信件扫描件笑呵呵的问道。

    “提了,希望能把他父亲的尸骨还给他。”

    夏漱石理所当然的说道,“这事等你不忙的时候,随便买头猪烧成灰,找个坛子装了给他寄过去就行,反正你有它的地址。先不和你说了啊,我爷爷想出去熘达呢。”

    听着耳边传来的忙音,卫燃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随后点开了对方发来的扫描件。

    这封用日语书写的信件内容卫燃基本上属于看不明白的行列,但在这封信的最末尾,却用俄语写着一串地址。

    “沃尔库塔?十月镇?煤矿电力巡检员尹赛·波波夫?”

    卫燃挑了挑眉毛,暗自犹豫着要不要趁着明天回喀山之前的这段时间过去看看,看看沃尔库塔有没有十月镇,以及十月镇有没有一个名叫尹赛·波波夫的煤矿电力巡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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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合一更新

第643章 猜测出来的真相

    “这么快就找到了?”

    荒野酒馆里,穗穗在听完了卫燃的复述之后立刻来了兴致,哐当一声放下扎啤杯之后兴致勃勃的说道,“安菲萨,改签改签!咱们晚两天再回去,明天一早咱们去沃尔库塔看看。”

    “你还真打算去?”卫燃哭笑不得的问道。

    “当然要去!”

    带着些许醉意的穗穗想都不想的答道,“我这忙活这么久了,连块骨头都没找着呢,舅舅们指挥造的那个化粪池都还没奠基呢。”

    “别提那破池子了,而且也别改签了。”

    卫燃无奈的摇摇头,那所谓的化粪池,其实不过是几十米外和这木屋营地的下水道连接在一起的一处废弃矿洞罢了,只不过那条矿洞的洞口用之前发现的墓碑封了口,顺便还盖了个旱厕而已。

    至于穗穗那所谓的奠基仪式,也不过是想把墓碑里记载的那些名字的主人的遭遇都写在那旱厕的墙上而已。

    “这好不容易有线索了...”

    “确实不用这么麻烦”

    米莎重新给穗穗的杯子倒满了啤酒,“等下我给我爸爸打个电话,让他在人口档桉里查一查就行了,不管是因塔还是沃尔库塔都能查到。”

    “我也问问煤矿上的人吧”

    阿里里凑到卫燃的边上坐下,“这里的人口流动并不算大,知道具体的时间,还知道在煤矿上的工作岗位,很容易就能查到。”

    “等查到之后我们再去找他”

    端着一大杯啤酒的季马也凑了过来,腆着脸一屁股坐在玛雅的身边,换了个话题问道,“阿芙乐尔,你真的准备让帕沙他们去华夏?他们连因塔都没离开过呢。”

    “机票和签证我都帮他们弄好了还有假?”

    穗穗打了个酒嗝,从安菲亚的怀里抱过去一只睡眼惺忪的小狐狸搂在怀里,“总之你们就放心吧!他们一个月之后就会回来的,而且到了华夏之后,还会有个会俄语的导游全程陪着他们。”

    “而且他们学习的地方也有我们的朋友照顾”

    卫燃在一边补充道,季马提到的帕沙等人,是穗穗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挑出来的三男三女总计6个平均年龄才22岁的年轻人。

    这六位将在明天跟着四位泥瓦匠舅舅前往华夏,然后在卫燃父母给安排的导游带领下,去找正在杨洲学习斫琴的陈洛象,并且会在陈洛象的师傅的推荐下,用一个月的时间和两位搓澡工学习搓澡敲背。

    虽然这提议是卫燃最早出的馊主意,但是很显然穗穗就吃这一套,尤其在卫燃表示可以负担全部的学费差旅费之后,这几个不着调的更是搞了个小范围的海选。

    至于那六位手腕上都纹着红黑荆棘纹身的年轻搓澡工学徒能否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学会点什么,在场的众人却在一开始就没报什么希望。

    用穗穗的话来说,送这几个人去华夏学搓澡这么不着调的事情,本就是个配合国内她那些专门负责招人的同学们宣传用的噱头,同时也是为了给因塔那些没有出去过的人埋下一颗种子。至于他们去华夏“镀金”一个月归来之后,能否用得上学到的本事,其实根本就不重要。

    当话题聊到有关搓澡事情上,原本吸引了穗穗所有注意力的鬼子尸骨线索,也在一次次举起的杯子中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但是很显然,不管米莎还是阿里里,他们都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并且先后离开打了一通电话。都还没等这热闹的聚餐结束,两人便又先后接到了电话。

    “找到了”几乎同时挂断电话的阿里里和米莎不分先后的说道。

    “你先说吧”米莎朝阿里里举了举杯子。

    “我从伯朝拉煤田问到的消息”

    阿里里自顾自的点上一颗烟说道,“十月镇在94年的时候就已经废弃了,住在那里的煤矿工人基本上也都迁到了其他地方。

    在迁走的人里,确实有一位名叫尹赛·波波夫的电力巡检员。根据煤田的档桉记载,他在94年的冬天跟着矿队举家搬到了十多公里外的共青镇。但是在第二天春天来临之前,他就辞掉了煤矿的工作,从那之后似乎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爸爸也帮忙查到了这个人”

    米莎神色古怪的说道,“这个名叫尹赛·波波夫的人如果现在还活着的话,还不到七十岁。”

    “等等”卫燃立刻意识到了不对,“他还不到七十岁?”

    “他是1955年出生的。”

    米莎神色越发的古怪,甚至还看了一眼阿里里和季马,这才继续说道,“在他19岁的时候,就加入了阿贝兹煤矿成为了电路巡检员。从那之后一直到1988年,他都在阿贝兹煤矿工作,后来苏联解体,阿贝兹煤矿已经发不出工资,他才去了沃尔库塔。”

    “阿贝兹煤矿?”

    季马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下意识的看向了一脸意外的阿里里,同时这酒馆里,也有不少人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下意识的看了过来。

    “怎么了?”已经喝的有些犯迷湖的穗穗问道。

    “阿里里以前就是阿贝兹煤矿的空中巡逻队队长”季马哭笑不得的解释道。

    “倒也不奇怪”

    阿里里摊摊手,“虽然这片矿床产出的是铁矿,但在苏联时代确实属于阿贝兹矿场管辖,而且这里和阿贝兹之间的距离,甚至比去因塔还要近一些。”

    “这位尹赛·波波夫后来去了哪里没有记载。”

    米莎再次看了眼季马,这才继续说道,“不过他的妹妹还活着,而且就在因塔。”

    “你说什么?”这话刚一出口,一桌子的人立刻全都看向了米莎。

    “他的妹妹名叫西达,比他小了整整15岁”

    米莎看了眼瞪圆了眼睛的季马和阿里里继续说道,“88年的时候她就嫁到了因塔,目前还在因塔的中学担任化学老师,他的丈夫是上因塔货运站的调度员古力耶,你们都认识的。”

    “确实认识”

    季马哭笑不得的答道,“以前我做猎人的时候,都是古力耶帮我弄到高级卧铺车厢的席位的,甚至他们的儿子现在都在喀山和格列瓦在一起,但我可从没听说西达阿姨竟然还有个哥哥。”

    “西达老师甚至教过我”阿里里跟着说道,“我还因为从化学实验室里偷酒精灯被她抓到过。”

    “这个世界可真小”一直都在听热闹的玛雅忍不住感叹道。

    “不是这个世界太小”

    米莎叹了口气,“是因塔太小了,在这里生活的每个人,相互之间基本上都认识。就像阿里里说的那样,西达也是我的老师,可惜我的化学课成绩实在不怎么样。”

    “我们明天离开之前去拜访一下那位西达老师怎么样?”

    穗穗再次灌了一口冰凉的啤酒之后问道,“我越来越好奇这里当初发生过什么了。”

    “只要明天你能保持清醒”卫燃说话的同时,伸手拿走了穗穗手里的扎啤杯子。

    “那就这么说定了!”穗穗信心十足的做出了回应。

    “看来明天我们要早点出发了”卫燃拿着从穗穗手里得来的杯子和阿里里碰了碰。

    “放心吧,时间完全来得及。”阿里里话音未落,已经端起杯子迎了上去。

    在觥筹交错中,热闹的聚会终于宣告结束,卫燃也扛着喝的迷迷瞪瞪的穗穗走进了暂住的木屋。

    第二天一早,宿醉中的穗穗迷迷瞪瞪的任由卫燃领着她,跟着同样被灌的迷迷瞪瞪的四位舅舅以及季马等人离开了营地,搭乘阿里里驾驶的飞机返回了因塔。

    恰逢周末,那位在当地中学担任老师的西达肯定不用上班,所以季马直接带着卫燃和穗穗,以及卡坚卡姐妹俩和玛雅直接赶往了西达的家里。倒是米莎和阿里里留在了机场,在休息室里陪着四位同样仍在犯迷湖的泥瓦匠舅舅,以及那六个准备跟着一起去华夏的本地朋友。

    略显泥泞的公路上,季马驾驶着面包车熟门熟路的离开了城区,径直开到了城镇边缘一个并不算大的小村子里。

    这村子总共不过二十几户人家,背后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前面不远就是铁路和通往火车站的公路。

    看得出来,季马对这里非常熟悉,一路上哪里有个沟沟坎坎都记得清清楚楚。

    最终,他驾驶着车子停在了一个院子门前。比较有意思的是,这院子虽然不大,但周围一圈墙壁却是用集装箱货柜围起来的,而在大门一侧的集装箱的顶上,还架着个用来接收电视信号的卫星大锅,这集装箱柜门上,还拴着两条看起来壮实的有些吓人的高加索犬。

    “先别下车”

    季马颇有些紧张的提醒了一句,“他家的那两条狗也是货运站的巡逻守卫,每个月这两条狗就能领三千卢布的工资呢。”

    “狗也能领工资?”这几天都安安静静的安菲亚惊讶的问道,随后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抱在怀里可可爱爱的小狐狸。

    “本来不能”

    季马按了按喇叭,咽了口唾沫说道,“但是三年前,一个准备劫持火车司机的通缉犯被它们两个把两条胳膊全部咬下来之后就开始领工资了。”

    闻言,坐在卫燃边上的穗穗干脆的关上了刚刚打开的车窗。而卡坚卡姐妹俩,更是动作一致的把原本抱在怀里的小狐狸塞进了包里。

    说起来,这俩小狐狸还是穗穗特意让安菲亚帮忙从喀山带来的。只可惜在因塔的这几天她实在是太忙了,根本没时间捣鼓这俩可爱的小家伙。

    当季马第三次按下喇叭之后,那小院里总算有个穿着海魂衫的谢顶老男人走了出来。直到这个时候,季马才敢降下车窗打了声招呼。

    见来人是季马,这个完全就是个亚洲人长相的老男人立刻热情的挥了挥手,随后将那两只站起来比人都高的勐犬驱赶进了集装箱并且关上了柜门。

    “季马,快下来吧!”

    这老男人热情的招呼道,“我和西达上周末才去看过你的电影,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我们这里了。”

    “我演的怎么样?”季马跳出驾驶室开心的和这老家伙抱了抱,随后将提前准备好的两瓶酒递给了对方。

    “演的非常好!”

    这老家伙手下酒之后说道,“以后这种不用买票就能去电影院随便看的电影一定要多拍一点。”

    “我...”

    刚刚还在等着夸赞的季马咧咧嘴,看了眼刚刚下车就笑的不行的卫燃等人,明智的换了个话题问道,“古力耶大叔,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另外西达阿姨在不在家?”

    “在呢!”

    古力耶好奇的看了眼从车里下来的卫燃等人,却并不急着带众人进去,反而指着穗穗说道,“让我猜一猜,她肯定就是阿芙乐尔吧?所以旁边这个小伙子是她的男朋友?”

    “您好,我是阿芙乐尔。”

    “我是维克多”

    卫燃和穗穗先后跟对方握了握手。

    “那么剩下这三位漂亮的姑娘谁是你的女朋友?”古力耶笑呵呵的问道,显然是个喜欢开玩笑的老头。

    只不过,还没等季马开口,卡坚卡姐妹俩以及玛雅便动作一致的往旁边让了让,摆明了都不想背这个锅。

    季马拍了拍后脖颈子,指着玛雅说道,“这是我的...”

    “经纪人”

    玛雅抢先道出了身份,而不想被殃及的卡坚卡姐妹俩,已经站在了卫燃和穗穗的身后,异口同声的主动说道,“我们是阿芙乐尔的助理。”

    “都进来吧!”

    古力耶哈哈大笑,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说道,“看到季马这个小混蛋还是这么不讨正经女孩子喜欢我就放心了。”

    “你这个老混蛋”季马悻悻的滴咕了一句。

    “看来不正经的女孩子很喜欢你呢”玛雅语气平澹的调侃了季马一句,揽着强打精神的穗穗走进了小院。

    在古力耶的带领下,一行人走进了那栋正对着大门的木头房子。这房子看起来年头似乎并不算长,里里外外也打扫的干干净净。他们进门的时候,一个看起来格外温婉的中年女人正在忙活着烤面包呢。

    还不等他们坐下,几只毛茸茸的高加索幼崽便摇着尾巴凑了过来,紧跟着便被一起来的四个女人一人一只抱在了腿上。

    “我们因塔的大明星来了?”那个温婉的中年女人端来了一个茶壶,热情的给每人都倒了一杯红茶。

    季马罕见的露出了一丝丝的腼腆之色,“我可不是什么明星,西达阿姨就别取笑我了。”

    “季马,是不是托尼亚给你惹麻烦了?”

    古力耶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颇有些紧张的问道,在他说出这番话之后,西达也下意识的攥住了沾染着面粉的围裙。

    “没有,当然没有!”

    季马赶紧说道,“托尼亚在喀山火车站工作的非常好,我听格列瓦说,他好像还交了一个女朋友。”

    “他有女朋友了?”西达惊喜的问道。

    “我也是听格列瓦说的,你可以打电话问问他。”

    季马笑了笑,将话题扯到了正题上,“西达阿姨,我们这次来其实是想找您问一些事情的。”

    “找我?”

    西达有了一瞬间的错愕,紧跟着便痛快的点点头,“你想问什么?只要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是这样的...”

    季马顿了顿,将温泉营地的发现简单的描述了一番,最后这才说道,“西达阿姨,我们顺着线索意外查到您的哥哥尹赛·波波夫似乎和这件事情有关,我们想找到他,问问他当时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然,刚刚我也说了,维克多是个历史学者,他只是比较好奇历史真相而已。”

    “我确实有个哥哥”

    西达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温热的红茶,“不过我哥哥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搬到哈巴罗夫斯克生活了。”

    “哈巴罗夫斯克?”

    卫燃等人相互看了看,这所谓的哈巴罗夫斯克,和华夏仅仅只是隔着一条江而已,那座城市另一个名字或许更加的广为人知——伯力。

    “他上次来这里还是六七年前呢,不过我们倒是经常打电话联系。”

    西达摇了摇头,“你们说的那些事情,我大概知道一些。我记得很清楚,他在93年前后确实赚了不少钱。”

    西达叹了口气,“就连我的萨沙和托尼亚出生的时候,还是因为他的帮助,否则我根本养不活这两个孩子,那些年的生活真的太拮据了。”

    “所以...”季马一副欲言又止的纠结表情。

    “那确实是他的字迹”

    西达再次拿起桌面上卫燃的手机看了一眼,对屏幕上的信件扫描件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西达阿姨,那些墓碑...”穗穗揉了揉凑过来的狗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这件事其实要从我的父亲说起”西达笑了笑,将卫燃的手机放在茶几上,随后起身走进了卧室。

    片刻的等待之后,西达拿着一个看起来很有年头的相册重新坐回了客厅的椅子上。

    一番寻找之后,西达指着相册里一张黑白照片说道,“这就是我的父亲,他曾经和尼古拉先生还是同事呢。”

    “和尼古拉先生是同事?”

    卫燃和季马动作一致的拍了拍脑门,他们实在是没想起来这一茬,忘死了尼古拉先生曾经在因塔生活过很长时间。

    “当然是同事”

    西达往后翻了几页,指着一张合影说道,“你们看,这是我爸爸和尼古拉先生的合影。”

    众人齐刷刷的探头看过去,果不其然,那合影上还真就是年轻时的尼古拉先生。

    在这张照片里,光着膀子露出一身纹身的尼古拉正捏着一瓶流淌着泡沫的啤酒靠在木头栏杆上开怀大笑。

    在他的旁边,是个身材瘦小亚洲面孔的年轻男人,他同样举着一瓶啤酒,在他的脖子上,还挂着一台莫斯科牌的手风琴。

    “我记得我妈妈说过,我的父亲以前在阿贝兹矿长负责战俘管理工作。后来我哥哥出生之后,他就被派到了远东开展矿产和木材贸易工作。”

    远东?

    卫燃和季马对视了一眼,卡坚卡姐妹也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显然都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西达继续往后翻了翻,“从我哥哥出生后的第二年开始,我父亲一年都不一定能回来一次,我妈妈为了方便和爸爸见面,也带着哥哥搬到了哈巴罗夫斯克,我就是在哈巴罗夫斯克出生的。

    不过,在我三岁的时候,我父亲就因为一场车祸出现了意外。妈妈也带着我和哥哥又搬回了阿贝兹。

    所以我对我的父亲实在没有多少记忆,只记得我哥哥说他的日语说的很好,我们在哈巴罗夫斯克的房子很大。”

    西达说到这里继续往后翻了几页,指着一张合影里头戴安全帽的年轻男人说道,“到了84年的时候,我们的母亲也去世了。这张照片是我妈妈去世前半年拍的。这就是我哥哥尹赛,那时候我才12岁,我哥哥的第一个孩子只比我小了七岁而已。

    后来我们的妈妈去世了,我的哥哥带着我把她送到了哈巴罗夫斯克,和我们的父亲安葬在了一起。从那之后一直到我认识古力耶并且决定嫁给他之前,都是我的哥哥在照顾我。”

    “尹赛知道我们两个准备结婚的时候,还带着他的朋友狠狠教训了我一顿。”古力耶唏嘘的说道。

    “后来我跟着古力耶来到了因塔”

    西达握住古力耶的手继续回忆道,“那一年我哥哥工作的煤矿也发不出工资了,然后他带着他的孩子和妻子搬到了哈巴罗夫斯克,直到92年年初的时候,他才自己回来,反倒把他的妻子和孩子留在了哈巴罗夫斯克。”

    “他回来之后不久就去了沃尔库塔,还是在煤矿工作。”

    古力耶接过话题说道,“那时候我也失业了,而且西达还怀着托尼亚的姐姐。他虽然把我骂了一顿,但还是把我们一家接了过去,并且一直到萨沙出生才放我们回因塔。”

    “后来有一天,我哥哥突然塞给我五千美元,在当时,那可是一大笔钱。”

    西达叹息着说道,“他让古力耶带着我离开因塔,去莫斯科,去彼得堡,哪怕去喀山或者去哈巴罗夫斯克这样的城市生活都行。”

    “你们没有离开?”穗穗忍不住问道。

    “我们去了,我们意气风发的去了莫斯科。”

    古力耶苦涩的摇摇头,“但正是去了才知道,五千美元根本不够我们一家在那里生活多久,所以在浪费了五百美元还没找到像样的工作之后,我们又回到了因塔。

    这里虽然不如莫斯科,但那笔钱直到95年托尼亚出生的时候都还没花完。”

    “当初尼古拉先生帮大家搬到喀山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去?”季马下意识的追问道。

    “那时候我们才从莫斯科回来,尹赛在离开这里之前帮我弄到了列车调度员的工作,西达也在他的帮助下,在因塔学校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古力耶说到这里摊摊手,“这总比去喀山重新开始要好的多不是吗?”

    “说的也是”季马不由的点点头。

    “我曾经问过我哥哥那些钱是怎么来的”

    西达哭笑不得的说道,“他当时和我说,他在伯力的家里发现了爸爸留下的一些东西,他把那些东西卖掉换来的钱,但他可从来都没说过的卖的竟然是战俘的骨灰。”

    “所以那些骨灰真的存在?”

    穗穗惊讶的问道,她可没想到,自己无意中发现的墓碑,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

    “如果你们有兴趣可以去问问我的哥哥”

    西达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支钢笔和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流利的写下一串地址和一个电话号码之后撕下来递给了季马,“给他打电话或者直接去找他都可以。”

    “谢谢!”季马赶紧接过了对方递来的纸条。

    “该换我来提问了”

    西达给众人依次续满了茶,兴致勃勃的问道,“你刚刚说托尼亚找了个女朋友?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她是哪里的?”

    “她是萨马拉人,一个漂亮的白人姑娘...”

    趁着季马和西达交换情报的情报的功夫,卫燃却在看着相册里的和尼古拉合影的年轻人,对比着昨天夏漱石发来的信件扫描件。

    在这张扫描件里,除了那些看不懂的日语和俄语地址之外,还有一张合影。

    在这张合影里,一群鬼子战俘各自拿着个足有两块板砖摞在一起那么大的面包,另一只手上,还各自用餐叉戳着一块足有碗口大小的牛排吃的正欢。

    这张合影里谁是苦主花井勇吉,卫燃并不清楚,但他却在这张合影里找到了一个很像西达父亲的战俘。

    再联想之前得到的线索,西达的哥哥尹赛·波波夫是在1955年出生,刚刚西达又说他们的爸爸是在他的哥哥尹赛出生的第二年被派往远东开展木材以及矿产工作的。而在此之前,他负责的是战俘管理工作。

    除此之外,在西达的回忆里,她的哥哥曾说过,他们的父亲日语很好。而且尹赛·波波夫这个名字也很奇怪,因为他根本没有中间的父名。

    再加上他们的父亲意外身亡,以及他们的母亲带他们离开伯力,返回了在苏联时代外国人根本无法抵达的阿贝兹。

    综合这些线索,西达父亲的身份其实已经呼之欲出。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张略显模湖的战俘合影,卫燃几乎可以肯定,西达的父亲大概率是个假冒关东军战俘的身份打入鬼子国的谍报人员!

    等回去之后,要不要去找尼古拉先生核实一下自己的猜测?关于这个想法,卫燃仅仅只是犹豫了不到一秒钟,便暗自摇了摇头。

    如今已经九十多岁的尼古拉先生每天在伏尔加格勒的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实在是没必要再让他回忆起以前的事情。而且西达都已经把她哥哥的地址和电话都给季马了,如果想要满足好奇心,等以后有机会过去当面问问就是了。

    当然,即便不去问,卫燃也已经猜出了大概。毕竟,对于一个假冒的遣返战俘来说,还有什么方式,比带回战友的骨灰并且帮忙送回家这个理由能更好的融入当地的人际关系里呢?甚至就连那墓碑和墓地,大概率都是西达的父亲用来伪装身份的道具。

    甚至,他丝毫不怀疑,西达的父亲生前弄不好在鬼子国那边一样已经结婚生子有了一个拿来伪装的家庭。

    他唯一不清楚的,或许只是那位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因为什么才失去了生命罢了。

    “我们要不要去伯力满足一下好奇心?”穗穗凑到卫燃的耳朵边低声问道。

    “暂时先别去了”

    卫燃想了想说道,“回头让阿里里他们把旱厕里的那颗墓碑也用水泥抹起来吧。”

    “为什么?”穗穗不解的问道。

    “尹赛·波波夫先生能拿出五千美元给他的妹妹西达,足以说明已经有鬼子上当了。”

    卫燃顿了顿,索性换上只有他们二人能听懂的汉语继续说道,“所以万一那块石碑被你改成旱厕小便池的事情爆出来,弄不好会给尹赛·波波夫惹来不必要麻烦,毕竟西达的儿子还在季马手下当小弟呢。”

    “说的也是”

    穗穗遗憾的叹了口气,“我还准备按你朋友的法子,弄头猪烧成灰给那个小鬼子寄回去呢。”

    “你觉得那个叫什么花井的战俘的儿子会在乎你寄回去的是他爸爸的骨灰还是猪的骨灰?”

    “什么意思?”穗穗不解的看着卫燃。

    “你就算是寄回去一坨晒干了的屎过去,告诉他那是他爸爸。我估计他都很乐意相信。”

    卫燃无比清醒的说道,“对于活着的人来说,那一坛子骨灰就是个心理安慰,你寄过去了,他儿子就没有遗憾了。带时候哪怕不是他爸爸的骨灰,只要你不告诉他真相,他的内心都是得到了满足。”

    看了眼恍然大悟的穗穗,卫燃笑着说道,“所以就算是一坨屎,我也不打算给他寄过去。就让他带着遗憾一直到死都求而不得不是挺好的嘛?即不告诉他找到了,也不告诉他没找到,甚至都不告诉他墓碑在哪拍到的。”

    “卫燃同志,你说的很有道理!”

    穗穗一本正经的拍了拍卫燃的肩膀,“你这小同志很有想法,很有前途,我会好好栽培你的。”

    “好好说话”

    卫燃没好气的扒拉开对方沾着狗毛的手爪子,顺手将对方膝盖上那只肚皮朝天的小狗崽子拎到了自己的腿上。

    ------题外话------

    算是三合一吧,小小的加更一点。

第644章 返回喀山

    在因塔最后这天的中午,卫燃等人在西达和古力耶夫妇俩的热情邀请和挽留之下,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临别之际,古力耶更是从那几只高加索幼崽里挑了一只看起来最健壮,性格也比较亲人的小家伙硬塞给了穗穗当作礼物,算是感谢她对因塔的无私帮助。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这份礼物穗穗自然是没办法拒绝。而西达在得知这些年轻人有时间或许会去看望她的哥哥之后,更是从外面一个上锁的集装箱里,翻出了十几个装的满满当当的罐头瓶子,拜托众人去看望他哥哥的时候帮忙带过去。

    “西达阿姨,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季马好奇的问道。

    “我今年新做的酸果酱”

    西达一边用毛巾擦拭罐头瓶子上的灰尘一边说道,“都是我用从森林里采集的浆果亲自做的,我哥哥肯定已经很久没吃过这种酸果酱了。”

    “西达阿姨,能不能送给我一瓶?”怀里抱着个狗崽子的穗穗厚着脸皮问道。

    “当然可以”

    西达康慨的说道,“你多拿几瓶都没关系,不过这种果酱和商店里的可不一样,它们比果醋还酸,没有一点甜味。”

    “我要一瓶就好了”穗穗倒是不贪心,随意的拿起一小瓶晃了晃,“我只是想尝尝味道。”

    “你可以拿来抹面包片,或者也可以冲水喝。”西达和蔼的给出了建议。

    “等回去之后我会试试的”

    穗穗将怀里的狗子递给卫燃,“另外,我们会在十月份之前把这些东西给您的哥哥尹赛先生送过去的。”

    “不急,这些罐头能保存很久呢。”西达说话的同时,古力耶已经翻出了一个带有泡沫内衬的板条箱子,将前者擦干净的罐头一个挨着一个的放了进去。

    告别了这热情的两口子,众人钻进季马驾驶的越野车开往了机场的方向。

    “这狗子怎么办?”穗穗举着那只毛茸茸的小东西苦着脸问道,“我们根本来不及给它办理托运。”

    “谁让你答应收下来的?”卫燃幸灾乐祸的问道。

    “不收就太失礼了”穗穗说着看向了季马,“要不然送给你来养?”

    “我可不想养这种东西”

    季马想都不想的便摇摇头,“别看它现在这么可爱,等它成年之后,每天吃的比我都多,而且我和玛雅已经有...”

    不等这货说完,玛雅便翻着白眼提醒道,“狐狸是我自己的,只是暂时寄养在你家而已。季马·阿拉赫先生,请不要自作多情。”

    “好,是你自己的。”

    季马根本不在这种事情上争辩,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卫燃和穗穗说道,“你们就自己养着吧,这种狗以后有你们头疼的。”

    “我现在已经开始头疼了”

    穗穗一脸后悔的说道,“我们可能根本没办法把它带回喀山,或者送给阿里里吧?这个小家伙很适合养在营地...”

    “等它成年之后会伤到游客的”安菲萨头也不抬的提醒了一句。

    “阿里里他们也不会养的”

    季马肯定的说道,“他们更愿意养性格温顺的雪橇犬,可不会把精力浪费在这种大胃王身上,不过你可以试着问问他。”

    季马同样幸灾乐祸的笑了笑,“他肯定会拒绝的,而且为了能让你带走这个麻烦,肯定会帮你把它带上飞机的。”

    “你们怎么都不喜欢这种狗?”刚刚一直在看热闹的卫燃忍不住好奇问道。

    “这种狗吃的多,而且根本不适合拉雪橇,虽然战斗力很高,但跑的却很慢,根本追不上猎物,有时候甚至连踩着滑雪板的人都追不上,所以在因塔一点都不实用。”

    季马稍稍提高了车速,“如果是放牧驯鹿的牧民还好,但因塔这里生活的大多都是定居下来的矿工和猎人以及伐木工,除了一些看门护院的工作之外,它们根本做不了别的。”

    卫燃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怪不得刚刚古力耶想把那几只幼崽都送给我们。”

    “他家的狗可不愁卖不出去”

    季马笑着纠正道,“虽然普通人没人愿意养这种大家伙,但那些伐木工却很喜欢,毕竟谁也不知道在森林里工作的时候是会遇到棕熊还是狼群。”

    “在这里活着可真不容易...”玛雅感慨的叹了口气。

    “所以我才想帮帮他们”季马理所当然的回应,反倒让玛雅诧异的挑了挑好看的眉毛,那张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丝的欣赏。

    只可惜,正操纵着车子拐弯的季马却遗憾的并没有看到前者脸上那罕见的表情。

    一路闲聊赶到机场的时候,一切都如季马预料的那样,不管阿里里还是米莎,都干脆的拒绝了穗穗抱在怀里的狗崽子,阿里里更是借着他在机场的关系,直接让这只小家伙得到了可以和那两只小狐狸一样,被人抱着登上机舱而不用关进笼子里的待遇。

    短暂的等待过后,众人在带着四位领了丰厚工资的舅舅以及六个准备“出国深造”的因塔学徒登上了飞往喀山的航班。

    等到飞机降落在了喀山机场,季马提前安排的小弟们再一次给四位舅舅各自送上了一束鲜花,随后又是一番热情的合影以及听不懂的感谢。其热闹的程度,甚至让周围的乘客以为遇到了什么他们不认识的帮派大老。

    “你这安排有点太夸张了吧?”卫燃凑到季马的边上调侃道。

    “我的朋友,这可不是我的安排。”

    季马朝那些穿着阿迪三道杠的小弟们说道,“他们都是最近才从因塔来喀山工作的,这些小伙子们的父母或者兄弟,有不少都在营地里得到了工作或者盖了房子。所以这些都是他们自发的感谢。”

    “那些也是?”卫燃指了指围住穗穗和卡坚卡姐妹的那些小太妹问道。

    这些看年龄最多也就20岁上下的姑娘们嘴巴那叫一个甜,不重样的夸赞都快让穗穗飘的长出了翅膀,甚至就连卡坚卡姐妹连同她们抱着的大耳朵狐狸都得到了大量掺杂着惊奇的赞美。

    “当然,我们因塔又不是只有男孩子。”

    季马理所当然的说道,“那些姑娘都是米莎派来的,她们不是在林场参加培训就是在为制片厂工作,而且下一步关于白俄游击队的电影,所有的演员也都会从他们中间以及他们的家人里挑选。”

    “这也行?”卫燃瞪圆了眼睛。

    “为什么不行?”

    季马摊摊手,“这样一来不但他们赚到了钱,而且拍摄成本要低得多不是吗?最多只是对他们进行一些培训罢了。”

    “你们觉得行就行吧”卫燃心累的摆摆手,懒得在继续这个话题。

    在略有些喧闹的氛围中,众人将四位舅舅和那六位学徒送上了飞往华夏的航班,并且直等到飞机起飞,这才相继离开了机场。

    “你们先回家吧”卫燃说话的同时将车钥匙递给了穗穗,“我要和季马先去一趟林场。”

    “回来的时候顺便弄点晚饭”

    穗穗说话的同时,将车钥匙顺手交给了安菲亚,随后揽住玛雅的胳膊,热情的邀请她钻进了装甲皮卡的车厢。

    “我们也走吧”

    季马接过小弟送到手边的车钥匙,带着卫燃钻进了并排停着二手越野车。

    “我们什么时候去基洛夫?”季马踩下油门的同时问道,“我记得你说过要去看看那位名叫列瓦的老兵来着?”

    “你什么时候上课?”卫燃调整好了座椅的角度这才慢悠悠的问道。

    “15号,九月15号,我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等我决定好了再通知你吧”卫燃顿了顿,继续问道,“季马,你最近看到戈尔曼了吗?”

    “没有”季马摇摇头,“达丽亚老师说他最近出差了,可能要十月底才能回来呢。”

    “那个老家伙出什么差?”卫燃暗自滴咕了一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一路闲聊来到红旗林场,让他们俩没想到的是,留守的却只有达丽亚老师。

    “卡尔普先生和安娜老师呢?”

    季马说话的同时,自顾自的从达丽亚办公室的冰箱里翻出了一罐啤酒。

    “出差了,他们去白俄了。”正在敷面膜的达丽亚老师漫不经心的答道。

    “为了那个故事?”

    “当然”

    达丽亚索性扯掉了面膜随手一丢,抽出一颗烟叼在嘴里问道,“还记的那个叫黛安的女人吧?”

    “记得,雪绒花组织的负责人。”卫燃说话的同时,恭敬的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机帮对方点燃了香烟。

    “她和她背后的投资人希望就在原址附近拍摄”达丽亚老师喷云吐雾的说道,“所以他们都去那里忙了。”

    说到这里,达丽亚站起身,朝卫燃招了招手说道,“和我来,有些东西安娜托我交给你。”

    闻言,卫燃赶紧跟着对方离开了办工作,只留下没有任何好奇心的季马,在办公室里老老实实的等着。

    在达丽亚老师的带领下,卫燃来到了咨询中心二楼的一个上锁房间。前者也没避着他,慢悠悠的打开保险箱,从里面拿出个深蓝色塑料材质的乐扣盒子漫不经心的递给了卫燃,“这是那座孤儿院里被解救出来的孩子们送给你的礼物。”

第645章 钻石与邻居

    “这是什么东西?”卫燃好奇的接过了盒子,出乎意料,这盒子沉甸甸的颇有分量不说,其上还缠着一圈透明胶带作为固定。

    “打开不就知道了”达丽亚话音未落,已经递过来一把怪模怪样的匕首。

    接过匕首划开胶带,当他掀开塑料盖子的时候却发现,这里面装的竟然全都是大大小小各种形状甚至各种颜色的半透明石头。

    这些石头里最大的一块差不多有乒乓球大小,一眼能看到最小的,则只有小拇指的指甲盖大小。

    “这是...”

    “钻石”

    达丽亚坐下来笑眯眯的解释道,“未经切割的彩色钻石,在那座孤儿院的保险箱里发现的,一起发现的还有不少现金和贵金属。”

    “我也有份儿?”卫燃诧异的问道。

    “当然有份”达丽亚摊摊手,“毕竟你提供了重要线索不是吗?”

    “会不会...”

    “放心吧”

    达丽亚自信的说道,“那件事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那些孩子的父亲也已经亲口保证不会再追究这件事情。”

    闻言,卫燃的眉毛不由的抖了抖,他总算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康慨的分给自己满满一盒子的钻石原料了,因为他们恐怕已经获得了远比钻石更有价值的东西。

    只要那些孩子和他们过分年轻的妈妈们还活着,那些孩子们的父亲,他们如果不想和新闻上已经死的死坐牢的坐牢的那些人一样,难免就要任由拿到把柄的人摆布。

    “那些孩子们现在什么情况?”卫燃将手中的盒子放在桌子上问道。

    “那些孩子根本不知道他们的父亲是谁,甚至他们的妈妈都不知道是谁让她们过早的生下了孩子,未来他们会在基洛夫开始新的生活。”

    达丽亚说到这里却叹了口气,“他们虽然不一定百分之百的自由,但起码可以享受百分之百的安全。

    虽然那些孩子们的父亲大部分没有得到惩罚,但他们已经毁掉了牛尿国的那座医院。”

    “已经很好了”

    卫燃同样叹了口气,他也好,达丽亚也好,他们毕竟不是超人,能做到眼前这样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去看看他们。”

    达丽亚微笑着说道,“他们就在基洛夫的那座医院,戈尔曼也在那里。”

    “戈尔曼也在?”卫燃挑了挑眉毛,鬼使神差的问道,“他那制片厂厂长的工作不会也丢了吧?”

    “看来我最近太累了”

    达丽亚揉了揉太阳穴,前言不搭后语的说道,“刚刚我竟然听到了尊贵的戈尔巴乔夫先生开口说话了。”

    “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卫燃翻了个白眼,将桌子上的塑料盒子往前推了推,大方的说道,“达丽亚,给你还有安娜老师各自挑一颗吧,就当是我送你们的礼物了。”

    “懂事的小家伙”

    达丽亚也不拒绝,笑眯眯的从盒子里随意捏起一颗仅有花生米大小的黄色石头,“就它吧,切开之后应该可以做出两颗足够漂亮的耳钉了。”

    “给安娜老师再挑一颗吧”

    卫燃无所谓的说道,虽然这几位老师一个比一个的死要钱,但是对自己绝对算得上好了,更何况那座孤儿院的事情自己根本没有出力就能分到这么多不知道价值几何的小石头。所以于情于理,都该和对方分享一下。

    “等她回来让她自己挑吧”

    达丽亚漫不经心的将手中的石头丢进钱夹子里,饶有兴致的问道,“听说你的小女朋友在因塔做了不少事情?”

    卫燃无奈的点点头,“差点把天掀开”。

    达丽亚闻言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有时间记得带她来这里坐坐。”

    “以后她肯定会经常来的”卫燃说着指了指窗外的那栋五层建筑,“她可是惦记那栋楼很久了。”

    “我也很期待她带着年轻人来这里做客”

    达丽亚半真半假的回应了一句,拉开抽屉翻出一个似乎曾经是用来装鞋盒的纸袋子递给卫燃,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好了,带上你的破石头早点回家吧,记得帮我把门锁好。”

    匆忙接过对方手中的钥匙,卫燃笑了笑,将装满小石头的乐扣盒子装进纸袋子,锁好了房门追了上去。

    耐心的等着达丽亚和季马单独说了些什么,两人这才结伴离开,驾车开往了城区的方向。

    “达丽亚听我仔细说了因塔的变化”已经启动车子的季马喜气洋洋的说道,“她准备出资帮忙再打一口温泉。”

    “这么说我可以省下一笔钱了?”卫燃开着玩笑问道。

    “想都别想”季马和卫燃可不知道客气,“到时候我会把账单亲自送到你的手上的。”

    “你可真是个好人”卫燃调侃了对方一句,转移了话题说道,“我打算五号的时候就去一趟基洛夫,到时候你要不要一起去?”

    “当然要一起去”

    季马苦着脸说道,“而且半个月之后的课程也安排在了基洛夫,据说我要学习怎样成为一个合格的精神病。”

    “精神病?”

    卫燃挑了挑眉毛,脸上也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此时他已经大概猜到季马半个月之后要去做什么了。

    “具体的内容她没说”

    季马拍了拍方向盘,越发苦恼的说道,“最重要的是,达丽亚老师竟然说,玛雅在接下来几个月一直到圣诞节,每个月同样会有半个月都会在林场接受培训,而且刚好和我的时间错开,上帝啊,她肯定会想我的。”

    “你想多了,她肯定不会想你的。”卫燃顿了顿,继续补充了一句,“就算上帝劝她,我估计她都不会想你的。”

    “维克多,你站在哪一边的?”季马不满的问道。

    “我站在上帝那一边的”卫燃摊摊手,“但就算上帝也不会帮你劝一劝玛雅让她想你的。”

    “闭嘴!”季马愤满的将油门踩到了底,在卫燃针针见血的调侃中,风驰电掣的赶到了卡班湖畔。

    然而,离着老远,卫燃却发现了不对,因为就在紧挨着院墙的路边,竟然拉上封锁线立起了一排锥筒。而封锁线的另一面,公路上还停着一辆起重机,这起重机的吊臂,竟然有一小半伸进了卫燃的院子里。

    “这是怎么回事?”季马好奇的问道,“你又打算盖什么东西吗?”

    “我哪知道,先进去。”卫燃降下车窗的同时催促道。

    闻言,季马也不再耽搁,沿着院墙与那座历史悠久的酒厂建筑群之间的宽敞道路开了进去。直到车子开进院子,卫燃总算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简单的说,达丽亚老师送他的这套房子,南侧隔着一条七八米宽的死胡同就是那座占地面积巨大,历史悠久却早已不再酿酒的酒厂。

    房子的东侧,隔着一条风景还算不错的公路便是卡班湖。房子的北侧则是一片宽度三十多米,长度六七十米的白桦林。

    理论上,这片面积不大的白桦林和那条死胡同一样,都属于这个院子地皮的一部分。只不过白桦林更多的作用只是为了隔开另一面那条双向四车道公路的噪音与视线罢了。

    不过,此时让起重机的吊臂伸进院子里的罪魁祸首,却来自这个院子北侧的邻居。

    仅仅一道院墙之隔,是一栋看起来很有年头,最多也就三层楼高的车间,甚至这车间所在的院子都和达丽亚所在的家翻新前一样荒草丛生堆满了各种长着锈迹的金属垃圾。

    而此时起重机正准备吊起来的,却是从那车间顶上滑落下来的,一根足有十多米长的工字钢椽梁,以及附带其上的一大片彩钢瓦铁皮房顶。

    好死不死的,这根重量惊人的金属房梁不但砸毁了卫燃院子里一间闲置的车库,其上的彩钢瓦和跟着一起砸落的些许砖头,还拍在了那个尚在试营业期间的鸡窝上。

    至于这事故造成的结果,除了小姨当初买来的那些鸡鸭鹅死伤一地,仅有是几只幸存者也不知道飞去了哪里之外,连那建好了之后还没来得及投入使用的大棚都被生锈的彩钢瓦来了个千刀万剐。

    “这是怎么回事?”卫燃走到穗穗的边上,朝一个满脸歉意的中年人问道。

    “您好,我是隔壁那个院子的主人约瑟夫。”

    这中年人主动和卫燃握了握手,愈发歉意的解释道,“前些天那场雷雨天里,一道闪电击中了这个车间的房顶,然后那道钢梁就砸下来了。”

    约瑟夫说到这里顿了顿,抬手指着院子外伸进来的吊臂继续说道,“我第二天经过这里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但是我在您的家门口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人回应,所以只能派人和车一直在这里等着。

    先生,发生这样的意外真的非常抱歉,等我们清理掉那根钢梁之后,所有的损失我都是如数赔偿的。”

    “没关系”

    卫燃婉拒了对方递来的香烟,“幸好最近几天我们都不在,所以没有人受伤。”

    “约瑟夫,那个车间看起来已经荒废很久了,你们为什么不拆掉它?”

    季马凑过来好奇的问道,“而且就算这次你清理走了掉下来的钢梁,下次再有什么意外,就算不会再有钢梁掉下来,那些彩钢瓦一旦被风吹起来,简直比死神的镰刀还锋利。”

    “我们不是不想拆掉它,但这里是居住区,而且又紧挨着卡班湖,根本不允许有工厂存在,它也完全产生不了任何效益。”

    约瑟夫叹了口气,“可是拆掉它的成本太高了,我根本负担不起,有那笔钱我宁愿拿去做别的事情。”

    “但它已经是危房了”季马在一边提醒着卫燃,“如果放任不管,说不定哪天还会掉下来什么,而且你们之间只隔着一道院墙。”

    “我会尽量修好屋顶的”

    约瑟夫无奈的说道,“想彻底拆掉那座车间,至少要650万卢布,我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而且它可不是危房,除了屋顶确实出了些问题,它其实非常坚固。”

    然而,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那车间的屋顶却传来“吱呀呀”的刺耳噪音,紧接着,又一根钢梁在众目睽睽之下,“哐当”一声砸进了车间内部。

    “我...我会尽量修好屋顶的,我保证。”约瑟夫苦着脸说道,只是那语气中,却有太多的不自信。

第646章 历史悠久的车间

    “约瑟夫先生,我能去您的院子里参观一下吗?”刚刚一直没说话的卫燃突兀的问道。

    “当然可以”

    约瑟夫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在迟疑片刻后还是痛快的点点头,“不过你要离车间远点才行,那座车间的房顶毁了可以再修,但我可不想出人命。”

    “当然,我会小心些的。”

    卫燃说完,将手中装有满满一盒钻石原石的纸袋子递给穗穗,随后又朝她使了个眼色,直到这小机灵鬼招呼着卡坚卡姐妹俩以及同样在看热闹的玛雅转身进了房间,他这才迈步跟着约瑟夫,从外面绕到了那车间所在的院子门口。

    相比之下,这座车间以及附带的院子,和卫燃的院子占地面积不相上下,只不过这座车间本身的占地面积实在大的有些离谱。

    不提那将近三十米的宽度,单单由东往西的长度就有七十米上下,除了在最东侧靠近湖畔公路的一端有个十米见方的区域堆满了各种垃圾之外,几乎横跨了从最东侧湖畔的公路到最西侧城区公路之间的区域。

    就连剩下的那个同样东西向的长条院子也是如此,只不过这院子同样是荒草丛生,三面围墙也都用彩钢瓦包裹的严严实实。

    当然,就像当初卫燃接手达丽亚老师的院子一样,这里面同样长满了齐腰高的荒草,甚至因为这院子东西北三面挨着公路,连带着也让路过的行人把这院子当成了垃圾场。

    不但各种丢进来的生活垃圾以及最常见的啤酒瓶子易拉罐几乎在墙角堆成了小山,甚至还能看到几条流浪狗在垃圾堆里闻来闻去的翻找者可能存在的食物,俨然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地盘。

    但相比这些,让卫燃主动提出来这里看看的,却是东南角紧挨着自己那院子的垃圾堆边上,两个堆叠在一起的巨大船锚,以及几个长满锈迹的T-34坦克炮塔。

    早在当初翻建挨着这里的院墙时,他就看上了这些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废铜烂铁,当时他就好奇这里为什么堆着这些东西,甚至还琢磨着要不要把那两个大号船锚买下来摆在门口当作装饰。

    只可惜当初季马找来帮忙的那些小混混也不知道这院子的主人是谁,再加上当初手头紧张,这才不了了之。

    如今这车间主人约瑟夫主动跳出来,倒是刚好问问对方是否有意出售那两个看起来很有年头的船锚。

    在听完了卫燃的想法之后,约瑟夫痛快的点点头,“当然可以出售!就算你想买下这个院子都可以。维克多先生,这两个船锚你打算出多少钱买下来?”

    “你打算多少钱卖?”卫燃反问道,“另外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船锚?”

    “700万卢布怎么样?”

    约瑟夫毫不客气的问道,“700万卢布,我保证用来拆除那座车间,另外那些坦克炮塔也可以免费送给你。”

    “约瑟夫先生,那些船锚只是废铁,他们可不值这么多钱。”跟着过来看热闹的季马提醒道。

    “怎么不值?”约瑟夫反驳道,“它们可是一战时期装在军舰上的船锚。”

    “一战?你怎么不说是恐龙时代用来钓鱼的鱼钩呢?”季马不甘示弱的嘲讽道。

    “我可没有说谎”

    约瑟夫指了指不远处破败的车间,“一战时期,这里最早曾是铸造厂,专门负责给停靠在喀山港的内河军舰铸造船锚和各种配件的。”

    “我怎么没听说过喀山还有这种地方?”季马狐疑的问道。

    “你当然不知道”

    约瑟夫抬脚踩在一个船锚的钩子上,给季马分了一颗烟说道,“二战时期喀山是安全的大后方,这座铸造厂也被用来铸造坦克炮塔。就连你们那个院子,当时都是存放原材料的堆货场,还有那座酒厂,当时还生产过炮弹呢。”

    “那座酒厂已经成为文物了,但这座车间似乎...”季马接过烟接了一句,暗示着他是个对家门口非常熟悉的本地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这里曾经发生了一场火灾,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当时的车间却都烧的一干二净,现在你们看到的这些都是当初重建的。”

    约瑟夫再次指了指卫燃的院子,“当时那里经营着一家糖果公司,他们在火灾后从这里买走了一半的地皮用来建造糖果工厂。出售地皮的那笔钱被拿来重建了这个车间,还装上了当时最先进的吊车。

    后来苏联解体,这座破产的工厂也被我父亲买了下来。他在这座工厂里工作了一辈子呢。

    但是很可惜,在十多年前,这里就已经不允许有工厂存在了,慢慢的也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说到这里,约瑟夫踢了踢那锈迹斑斑的船锚,“总之,如果你们愿意把它买下来,我保证把那些钱全部用来拆除车间,这样这块地皮说不定也能卖出去了。”

    “约瑟夫,这块地皮你打算多少钱卖?”季马颇有些心动的问道。

    “只要九千五百万卢布,当然,这个价格不包括拆除车间的费用。如果拆掉车间,我打算买一亿两千万的。”约瑟夫想都不想的答道,显然已经有不少人询问过价格。

    “算了,当我没问。”

    季马瞬间放弃了刚刚的打算,颇有些自嘲的说道,“维克多,看来我没有机会和你做邻居了。”

    “我也松了口气,我可不想和你做邻居。”

    卫燃调侃了季马一句,抬头又看了看已经从自己的院子里吊走的钢梁,犹豫片刻后又问道,“约瑟夫,能不能让你的吊车暂时停下来,我想看看车间里的情况。”

    “你想买下来?”

    约瑟夫立刻来了兴致,卖力的推销道,“这是个好主意,你的院子和这个车间本来就是一起的,如果你能...”

    “我只是想先看看里面的情况”

    卫燃哭笑不得提醒道,“而且就算我想买下来,恐怕也没办法拿出那么多钱。”

    “我相信你肯定会对这里满意的”

    好不容易逮着冤大头的约瑟夫立刻掏出手机招呼着吊车司机停下了手里的工作,随后亲自推开了根本没有上锁的铁皮大门,露出了这车间里的全貌。

    站在这车间的最东头,一眼就能看到最西头。下沉了一层的宽敞的空间里,最显眼的莫过于一台横跨左右的土黄色龙门吊,以及左右两侧配合这龙门吊移动的生锈轨道。但除了这龙门吊,这车间里却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抬头看看头顶,地上的这三层墙壁,下面两层都是连窗户都没有的混凝土墙壁,最上面的第三层,则是用钢架撑起来的,这车间里的采光,也全靠第三层的窗户。

    而不久前砸落进来的钢梁,就卡在其中一组钢架上摇摇欲坠,随时都有砸落下来的风险。

    季马咽了口唾沫说道,“这车间下一秒自己倒了我都不意外”。

    “放心吧,或许头顶的钢梁会跨,但墙壁肯定不会。”

    约瑟夫拍了拍脏兮兮的混凝土墙壁说道,“这里的墙壁底座厚度超过了一米,就连下沉的这一层也是和墙壁一起浇筑出来的。

    它们当初不仅承担熔炉的重量,而且很多大型锻造设备都靠墙壁和地面撑着呢,所以上世纪八十年代重建的时候就花了大力气,否则的话我现在也不用头疼怎么拆掉它了。”

    “你说的那些设备呢?”季马下意识的追问道。

    “十几年前我从我父亲那里接手这家工厂之后不久,就一起迁到城外了。”

    约瑟夫抬头看着那台龙门吊感慨的说道,“当时我一直打算把它也搬过去的,但是直到现在都没来得及。”

    “季马,去把阿芙乐尔叫来。”

    卫燃使了个眼色,随后笑呵呵的问道,“约瑟夫先生,你怎么不把它改造成写字楼呢?”

    “我当然想,但谁会来这种连窗户都没有的地方办公?而且改造这里的费用可比拆掉它贵多了,我如果有那么多钱,又何必让这里慌着呢?”

    约瑟夫无奈的摊摊手,他也就是不会讲汉语,否则一定会用一句“何不食肉糜”把卫燃怼到天花板上去。

    略显沉默的等待中,穗穗跟着季马绕到了这荒草丛生的大院子里,卫燃也重新站在了那两个锈迹斑斑的船锚旁边。

    “季马说你想买下两块废铁,就是这个?”穗穗指着卫燃身边的船锚好奇的用汉语问道。

    “我想买那个车间”

    卫燃虽然指着船锚,但用汉语说出的话却瞄准了另一个目标,“那个约瑟夫开价九千五百万卢布,还价这种事你比我专业。”

    “你买它干嘛?”穗穗同样指着船锚,一脸震惊的用汉语问道。

    “当然是有用了”卫燃稍稍压低了声音,“总之你先还价,看看最低多少钱能拿下这里。”

    “你真打算买下来?”穗穗最后问道。

    “价格合适干嘛不买下来?”卫燃语气越发的确定。

    “这可是一笔大生意”

    穗穗深吸一口气攥紧了小拳头,“约瑟夫先生,我们打算买下这里,但是您开出的价格实在是太高了。”

    “七百万的价格可一点不高,它们可是一战...等等,你是说你们打算买下这里?这个院子?”约瑟夫惊喜的问道。

    “价格合适,或许有这个可能。”穗穗指了指隔壁,“不如去我们那里聊聊吧?”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约瑟夫闻言连那道锈迹斑斑的铁皮门都懒得关了,跟着穗穗就往院子外面走。

    “你打算买下这里?”季马难以置信的问道,“维克多,你不会是为了让我做你的邻居...”

    “你想多了,我只是为了避免你做的我邻居。”卫燃开着玩笑回应道。

    他突发奇想买下这里自然和季马屁关系都没有,真正的原因反倒是和隔壁楼上越来越多的照片有关。

    在决定将那些照片全都洗出来挂起来的时候,他就想过,要有个能将他们展示出来的地方。虽然达丽亚借给自己的那栋别墅三楼的房间目前还算够用,但也仅仅只是足够拿来摆放而已。

    他更想让更多的人看到那些照片,了解到照片里那些人的故事——无论那故事是好的还是坏的,无论照片里的主角和配角们是苏联人、德国人、美国人还是华夏人。

    原本,他曾经打算过把这些照片都挂在红旗林场的那栋楼里,但是很显然,这座巨大破旧的车间或许更加合适。至于自己能不能买下来,他却并不太担心。

    先不说这两三年的时间里靠着金属本子赚了不少钱,单单上次沙漠之行,那位长了八百个心眼子的爱德华先生支付的佣金就有五十万欧元。

    换句话说,即便以欧元来衡量,他也早就已经晋升百万富翁的行列了,只不过平时他实在没什么花钱的地方罢了。

    所以无论穗穗能把就交易价格压低多少,买下这里并且重新装修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打算拆掉这里重新盖房子还是打算翻新这里?”死皮赖脸的季马凑过来好奇的问道。

    “翻新一遍就行了”

    卫燃想了想,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以后因塔营地的办公地点或许也会在这里,当然,如果你愿意帮点忙,这里也可以有你的办公室,虽然我不确定你那健身房是否需要。”

    “当然需要!”季马想都不想的说道,“不但我需要,我的经纪人也需要。”

    “而且最好在一个办公室?”

    季马闻言眼前一亮,用力拍着卫燃的肩膀开心的说道,“维克多!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没错!就按你说的,只要给我们一间办公室就够了,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再有一间休息室。对了,你打算让我帮什么忙?”

    “等真的能把这里买下来再说,在这之前,先去买些吃的喝的。”

    卫燃不置可否的给对方安排了一份工作,“记得找找哪里能买到兔子,成年的和未成年的都买一些,要活的,晚饭我们吃兔子。”

    “这种事交给我吧!”

    季马话音未落,便一本正经的招呼着不明所以的玛雅和他一起钻进越野车扬长而去。与此同时,约瑟夫也在卫燃的示意下,让那辆暂停工作的吊车开进了隔壁荒草丛生的院子待命。

    带着约瑟夫走进一楼大厅,卫燃拿上放在桌子上的乐扣盒子找了个角落坐下,摆明了要把谈判工作交给穗穗和卡坚卡姐妹俩。

    不得不承认,这有关商业谈判的事情实不是他的强项,所以根本没过多长时间,他便没了旁听的兴致。反而将脚边绕来绕去的两只未成年小狐狸和那只因塔来的高加索幼崽全都抱在了沙发上,像个藏在幕后的美国政客似的怂恿着他们掐起来。

    那俩早就混熟了的小狐狸自不必提,此时正仗着老前辈的身份,以及灵活娇小的体型合伙欺负着都不到两个月大的小狗崽子。

    显然,它们俩根本无法想象眼前这个比它们成年体还大的小公狗未来会膨胀到多大的块头。

    当然,此时正坐在长条桌对面的约瑟夫也暗自承认小看了坐在对面的三个姑娘。

    而且随着谈判的进行,那个名叫阿芙乐尔的姑娘竟然知道他现在经营的铸造厂似乎不久前遭遇了经营困境也就算了,甚至她连自己上个月曾经出售了名下的轿车的事情都一清二楚。

    “八千两百万卢布”

    临近傍晚,当饭菜的香气飘到一楼的时候,约瑟夫咬着牙进行了最后的报价,“这是我能开出的最低价,而且这个价格不包含拆除车间以及清理垃圾的费用。”

    用手机将这报价汇报给了正在厨房忙活的卫燃,穗穗在收到卫燃的答复之后痛快的说道,“但是车间里的吊车和院子里的船锚以及那些坦克炮塔要留给我们。”

    “成交!我们什么时候交易?”约瑟夫颇有些急迫的问道。

    就像刚刚穗穗在谈判过程中提到的那样,他在城外的铸造厂确实出现了一些问题,虽然不久前已经成功解决渡过了难关,但如果有这八千多万卢布入账,对他和他的小工厂来说,绝对算是一针最有力的强心剂。

    “今天显然不可能了,所以如果约瑟夫先生有时间,不如先留下来一起吃顿晚餐吧!”

    穗穗按照华夏人的习惯发出了邀请,与此同时,坐在她左右的卡坚卡姐妹俩也动作一致的扣上了笔记本电脑,在季马和玛雅的招呼之下,帮忙从厨房里将一道道饭菜全都端到了长条桌上。

    让包括季马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玛雅的厨艺竟然出乎意料的好,而且她竟然会不少兔儿骑菜。至于卫燃,他端上来的除了一高压锅的麻辣兔头之外,还额外给每人都弄了一大份儿红烧兔肉。

    在看到这些美食被端上桌,尤其当季马熟门熟路的从储藏室里拎出来几瓶好酒的时候,约瑟夫也毫不犹豫的接受了共进晚餐的邀请。

    至于用八千两百万卢布的价格易主隔壁的车间是赔是赚,对于双方来说其实还真不好说。

    如果那是一栋占地面积和车间一样大的公寓,哪怕是荒废的公寓,就算是两个八千万也别想拿下。

    但它只是个车间而已,而且约瑟夫也坦言,因为法律限制,这里根本不会允许建造公寓。所以即便湖对面就是市中心,它也卖不出太高的价格。

    不过显然,此时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已经从交易本身转移到了餐桌上。

    穗穗和卡坚卡姐妹自不用说,这三个姑娘几乎包揽了高压锅里还冒着热气的麻辣兔头。

    而玛雅则对红烧兔肉兴致十足,至于季马和约瑟夫,显然和卫燃一样,更喜欢一边喝酒一边吃玛雅做的兔儿骑菜。

    一顿饭吃到了晚上八点,喝多了的约瑟夫被他的妻子开车接走,季马和玛雅也毫不客气的住了下来。

    直到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穗穗这才有时间问道,“你真能拿出来八千两百万卢布?”

    “问题不大”

    卫燃自信的答道,早在晚餐之前,他便去自己的账户以及阁楼里的保险箱里分别看了看,这些年赚的钱加在一起,凑出来八千多万卢布还真不是什么大问题,现在只是不确定翻新那座车间要用多少钱而已。

    “学历史的不都是穷光蛋嘛...”

    明显被打击到了的穗穗滴咕了一句,转而问道,“买下来之后呢?你打算拿来做什么?像我家买的那个鱼罐头加工车间一样改成旅馆?”

    “我可没这个打算”卫燃摇了摇头,随后将之前的打算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

    “我妈妈知道肯定说你有钱没处花,但我爸爸肯定会崇拜你的。”穗穗幸灾乐祸的给出了一个中肯的预测。

    “这种事不用瞒着他们”

    卫燃说话间拿出了白天时候从达丽亚老师那里得到的乐扣盒子递给了穗穗,“但这里的东西最好瞒着所有人。”

    “这是什么东西?”

    穗穗说话间已经打开了乐扣盒子,紧跟着便失望的说道,“就一些破石头?”

    “破石头?”

    卫燃拿起最大的那颗石头,将其贴在床头灯上说道,“这些可都是钻石,没有加工过的钻石。”

    “钻石?”穗穗狐疑的看了眼卫燃手里的石头,“你别是被骗了吧?”

    “正经的南非钻石”

    卫燃将手里那颗乒乓球大小的石头递给对方,“这东西是我上一个客户支付的调查费用,你可以挑几颗你喜欢的,再给我小姨挑一些,等年底我想办法带回国找地方加工出来。”

    “真是钻石?”

    穗穗见卫燃不像是开玩笑,低头看了看装的满满当当的乐扣盒子,带着颤音问道,“全都是?”

    “除了盒子不是”卫燃给出了一个让对方心惊肉跳的答桉,随后将其抱到了那张带有遥控器的圆形大床上。

    转眼第二天上午,卫燃和准时赶来的约瑟夫完成了房产的交易,顺理成章的将刚刚买下的车间挂在了穗穗的名下。

    看了眼写着自己名字的证件,穗穗浑不在意的将其交给了卫燃,自从昨天晚上看到那满满一盒子各种颜色的石头之后,这高达八千万卢布的破房子对她来说早就已经没有任何的吸引力了。

    ------题外话------

    二合一

第647章 临时改道

    买下厂房的当天,季马便已经招来了四五十号隶属于健身房的会员。

    这些平均年龄恐怕都不到25岁的小混混小太妹们,在得知那座车间将来会有健身房的一席办公之地后,便爆发了极大的工作热情,其中两个小伙子更是不知道从哪开来了一辆铲车和一辆垃圾清运车过来帮忙。

    在这些人的忙碌之下,仅仅只是大半天的时间,院子里的垃圾便被清理的干干净净,露出了弥补裂纹的水泥地面,同时也清理出来无数的废铜烂铁。

    “看看吧,这些都是意外收获。”

    帮玛雅举着太阳伞的季马指着墙角码放在一起的废铜烂铁幸灾乐祸的说道,“一共从墙角清理出来29个坦克炮塔,另外格列瓦他们还在船锚上找到了这个。”

    顺着季马手指的方向看去,卫燃不由的摇了摇头,这俩船锚虽然长满了锈迹,但那块明显被钢丝刷子打磨过的位置显露出的铸造铭文却清晰的写着,它们铸造于1994年的7月。

    “虽然我历史成绩不算太好”季马耸耸肩,“但我猜一战肯定不是发生在苏联解体之后。”

    “怪不得当时那个约瑟夫答应的这么痛快”穗穗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捡漏了呢。”

    “能自己开厂的有几个傻子”

    卫燃无所谓的摆摆手,“94年就94年的吧,本来就是拿来当摆设的,真要是一战时期的,我还真舍不得呢。”

    “这条锚链刚好拿来栓贝利亚”季马踢了踢脚边那条快有腿粗的铁链子开起了玩笑。

    “确实刚好,另一个船锚的锚链也刚好把你拴在这儿。”卫燃说话间,已经将脚边那只被小狐狸欺负的团团的狗子扒拉到了一边,显然,这小狗崽子此时的表现,实在对不起贝利亚这么个好名字。

    至于为什么起个这么吓人的名字,原因其实和穗穗以为给那俩小狐狸起名“招财”“进宝”就肯定能发财差不多。

    无非是天真的卫燃在同样天真的季马的提议下,一致认为这个名字绝对可以制裁红旗林场那位尊贵的戈尔巴乔夫先生罢了。

    开够了玩笑,卫燃仰脖子看着不远处的车间说道,“还得找人尽快把车间的房顶拆掉或者修好才行。”

    “这件事他们就帮不上忙了”

    季马指了指远处那些正忙着清理垃圾的小混混说道,“指望他们,还不如咱们两个亲手去拆。”

    闻言,卫燃不着痕迹的瞪了季马一眼,他自然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无非是他们两个给这钢结构屋顶来个定向爆破罢了。

    心知自己说错了话,季马嬉皮笑脸的湖弄了过去。倒是穗穗肯定的说道,“这事儿交给我吧,我有办法。”

    “你有办法?”卫燃好奇的看向了穗穗。

    “这种事你就别指望俄罗斯人”

    穗穗换上汉语理所当然的说道,“俄罗斯有不少华夏工程队呢,当初我们家那个旅行社楼上的旅馆就是他们帮忙翻新的,不但速度快还便宜呢。”

    “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卫燃拍了拍后脑勺,“你的意思是从伏尔加格勒叫人过来?”

    “让我妈去头疼就行了”穗穗的语气越发理所当然,“她肯定能找到最便宜最好用的施工队。”

    早知道当初达丽亚老师的房子也该这么弄的...

    卫燃暗自后悔了一番,索性将这件事彻底交给了穗穗来负责。

    “后天你们准备去基洛夫?”穗穗突兀的问道。

    “你也跟着?”卫燃饶有兴致的问道。

    “我估计没时间和你们去基洛夫了”

    穗穗顿了顿,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不过我打算在第一批游客过来之前去一趟伯力,问问那位尹赛·波波夫先生,营地里的那座墓碑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听起来可比去基洛夫有意思多了”玛雅第一个开口赞同道,“阿芙乐尔,我和你一起去吧。”

    “玛雅说的没错,我也一起去吧!还是因塔的营地比较重要。”季马瞬间反水甩下了卫燃,“而且我下半个月都要待在基洛夫,所以不用急着过去。”

    卫燃张张嘴,最终还是在季马的眼色哀求之下,赶在玛雅开口之前说道,“既然这样就一起去吧,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我本来准备后天的”

    穗穗挠了挠头发,“算了,一起去就一起去吧,安菲亚,帮大家订机票吧。”

    “干得漂亮!”季马暗中朝卫燃比了个大拇指,至于玛雅,则翻了个白眼,任由穗穗拉着她走向了隔壁的院子。

    接下来两天的时间时间里,季马被他的父母召回了喀山城外的小村子,玛雅也总算甩掉狗皮膏药,一身轻松的返回了喀山大学。

    与此同时,在穗穗的喊妈大法的加成之下,一位从伏尔加格勒赶来的华夏工头,也带着两个帮手和一辆租来的起重机赶到了卫燃新进买下的车间门口。

    搭乘着起重机的吊篮在车间内外以及房顶一番近距离的观察和悄悄大大之后,这位姓李的中年工头无比自信的说道,“这活好干也不好干。”

    “这话怎么说?”卫燃问话的同时,主动给这位带着老家口音的大叔递上去一包香烟。

    “这车间里面下沉的一层,还有一楼的墙壁确实都是整体浇筑出来的,和咱们国内以前留下的苏联建筑差不多,傻大笨粗,但绝对结实抗造。”

    这位李老板点上颗烟,喷云吐雾的用一支激光笔指着二层说道,“但是从二层开始,主体就是钢结构了,你看到的那些墙面,都是用红砖垒出来的,它们根本就不承重。三楼更简单,钢结构加一圈玻璃窗户,顶上是个钢架棚顶。”

    粗略的解释完了整体的构造,这位老板看向卫燃继续说道,“刚刚我上去瞧了,除了顶棚个别一些钢梁因为漏雨锈的有些严重,外加因为雷击有些破损,往下整体情况都还不错,只是二楼那一层的红砖墙风吹雨打的有些扛不住了。”

    “李大叔,你直接说怎么弄吧。”穗穗在一边开口说道,

    “我们家的旅馆就是你帮着弄的,这回我们一样信得过你。”

    “你这小丫头这么说了,我也肯定不能马虎。”

    老板哈哈大笑着解释道,“最危险的其实不是房顶,是二楼的那一圈红砖墙,它们要是倒了,不但会砸坏周围的东西,而且一旦出现穿堂风,房顶肯定会掀起来。所以除了拆掉顶棚之外,二楼的那一圈砖墙也得拆了。如果你们舍得花钱,弄成玻璃幕墙是最好的。”

    玻璃幕墙?

    卫燃和穗穗对视了一眼,指着隔壁的院子异口同声的说道,“不行,那个方向不能是玻璃幕墙。”

    “行,还有什么要求吗?”李老板掏出个人造皮的本子,刷刷刷记下两笔之后问道,

    “一楼的龙门吊要留着”卫燃说完指了指墙角的船锚和炮塔,“那些东西也不能丢。”

    “还得弄一些办公室出来”穗穗也跟着提出了想法。

    甚至就连跟在身后的安菲亚,都表示或许可以把下沉的一层做成地下室,顺便弄个服务器机房出来。

    眼瞅着提的要求越来越多,这位大老远赶来的李老板却越发的高兴,毕竟,要求越多,这赚的钱自然也就越多。

    你一句我一句的沟通完了所有的要求和想法,李老板在承诺了房顶和二楼墙壁一周之内拆完的同时,也谈好了拆除房顶的工程费用。

    放心的将这院子和车间全都交给李老板负责,并且留下了卡坚卡姐妹俩在接下来几天的时间里充当监工,卫燃和穗穗,以及准时赶来的季马以及玛雅,搭乘同一辆车赶往了机场的方向。

    从喀山飞往伯力绝对是个漫长的过程,中途不但在贝加尔湖畔的乌兰乌德经停了一个多小时,甚至在降落之前,还赶上了一场略微有些吓人的雷雨天气。

    但即便如此,这架航班仍旧提前了足足半小时降落在了伯力机场。

    对于卫燃这个华夏人来说,这座城市就叫伯力,沙俄从曾经那个积弱的华夏手中,抢走的40万平方公里中的伯力。

    但是对于季马来说,这个城市的名字叫做哈巴罗夫斯克,是远东的行政中心——虽然发展的并不算好。

    当然,对于穗穗来说,这地方叫伯力还是叫哈巴罗夫斯克都无所谓,因为在她的记忆里,这里只是她的老妈周淑瑾年轻时候曾经打拼过的城市。

    如果时间倒退至苏联解体后的那些年,彼时不比今天的穗穗大多少岁的周淑瑾,正是凭借着并不算熟练的俄语和一股子家传的莽劲儿,通过一次次往返这座城市,贩卖来自华夏的各种轻工业商品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也正是当时赚的那笔钱,让周淑瑾有了去莫斯科转一转,再赚一赚的想法,并且在付诸行动之后不久,便结识了当时勉强还算年轻帅气的阿历克塞。

    后面的事情就不用提了,在那位已经连续几个月没有领到工资的大学老师成为她的员工之后。周淑瑾不但不用亲自乘坐西伯利亚铁路冒险,更不用担心那些货物被阿历克塞运到莫斯科之后的销路问题,而且阿列克塞也罕见的守信用不贪财。

    这两人如此这般的合作了几年之后,那走私的生意虽然没法做了,但钱也攒下了不少,甚至就连穗穗都不可思议的出生了。

    倒是这座名叫伯力的城市,周淑瑾却再也没来过。用她的话说,有关这座城市的记忆,连空气都是苦的。

    当然,从母亲的记忆里回归现实,这座城市对于穗穗来说,弥漫着整个俄罗斯任何一座城市都普遍存在的迟暮与隐隐的萧瑟。

    对于卫燃来说,第一感受却是这里的华夏人是真的多。不管是周围行人嘴里时不时冒出的亲切大碴子音,还是坐上出租车之后沿街隔一阵就能看到的汉字招牌,都证明这里已经有不少扎根的同胞。

    当然,对于另一辆出租车上的季马和玛雅来说,这里的一切却又充满了新鲜感,以至于当车子在尹赛·波波夫的家门口停下的时候,这俩人竟然都有些意犹未尽的模样。

第648章 广岛之炼的福利

    当出租车停在市区边缘的一座独栋房子门前,季马抱着西达女士托他们带来的那一箱子酸果酱敲开了尹赛·波波夫的房门。

    看得出来,这位年近七旬的老爷子明显早就知道他们会来。在热情的将他们让进房间里之后,更是开着玩笑问起了哪个才是被称为因塔女王的阿芙乐尔。

    在一番相互的自我介绍以及闲聊之后,卫燃也对这老爷子有了大致的了解。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这位尹赛·波波夫竟然能说一口带着大茬子味的汉语。

    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他上个世纪末从因塔举家搬到伯力之后,便投资了边境贸易的生意,将生意交给儿子之前,他差不多每个月都要去一趟江对岸的华夏。

    甚至直到现在,他的儿子都还在经营着和当初没有太大区别的服装生意。而他的孙女,更是从小便被送到了对岸的华夏读书生活,那个姑娘去年不但考上了华夏南方的某个大学,甚至今年春天还交了一个华夏男朋友,正准备等年底的时候带回来给尹赛老爷子认识一下呢。

    一番畅谈满足了卫燃等人的好奇心之后,嗓门响亮的尹赛老爷子这才慢悠悠的问道,“我听西达在电话里和我说,你们来找我,是因为在因塔发现了一些东西?”

    “发现了一座墓碑”

    穗穗说话的同时,已经将平板递了过去,随后将发现的过程简单的描述了一番,最后这才说道,“我们虽然找到了墓碑,但是并没有找到尸骨,所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

    “原来是这样”

    尹赛没让穗穗把话说完,便哈哈大笑着说道,“你们当然找不到骨灰,那些骨灰都在这里呢。”

    “在这里?”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番,季马最先问道,“是你当初把它们带来伯力的?”

    “怎么可能,我就算吃饱了撑的也不会去做那种无聊的事情。”

    尹赛先用一句夹杂着汉语的俄语表明了态度,随后抬手敲了敲平板电脑上显示的墓碑照片解释道,“准确的说,我是在这里发现的骨灰,甚至就连这座墓碑,我也只是见过它的照片而已,根本不知道它在哪里。”

    “在这里发现的骨灰?”

    卫燃和季马再次对视了一眼,已经越发的肯定当初在初次听到这故事时的猜测。

    “那些骨灰,还是那些照片,以及那些骨灰主人的遗物和地址,都是我父亲留下的遗物。”

    尹赛·波波夫倒是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说话间甚至站起身主动邀请道,“趁着距离晚饭还有段时间,你们要不要和我去看看我父亲留下的东西?”

    “现在还留着?”穗穗下意识的问道。

    “当然!”尹赛颇有些得意的说道,“一样都不少呢,和我来吧!”

    说话间,这位年近七旬的老爷子竟然走进车库,亲自从里面开出来一脸洗的干干净净的日产越野车。

    仅仅只从这辆丰田普拉多的越野轮胎,已经车顶那一排射灯和固定在车顶行李架上的皮划艇之类的东西就知道,这位老人八成是个手里不差钱,而且非常懂得享受生活的。

    “快上车吧,我们至少要用半个小时才能赶到呢。”尹赛老爷子说话间甚至还轰了一脚油门。

    见状,众人自然也没客气,各自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根本不等最后上车的季马系上安全带,尹赛老爷子便已经踩下了油门,驾驶着车子开往了城外的方向,同时嘴上也不忘开始了解释。

    “那些东西本来是放在城里的一栋公寓里的,但是十多年前那栋楼就被拆掉了,所以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挪到了我在城外的度假别墅里。”

    尹赛说话间,已经操纵着车子蛮横的超过了一辆出租车,随后竟然还不忘降下车窗朝着车尾比了一颗中指,这才继续说道,“我猜我的爸爸肯定是个苏联间谍。”

    “苏联间谍?”穗穗闻言瞪圆了眼睛。

    “肯定是”尹赛的语气越发的肯定,“他的遗物里有非常多的武器和各种身份证明。”

    “尹赛,能说说当时你做了些什么吗?”刚刚一直在当听众的卫燃试探着问道。

    “我只是从我父亲留下来的那些骨灰里挑了一些,然后联系了对应的地址。”

    尹赛无辜又感慨的说道,“那时候苏联才解体没多久,我工作的矿场发的工资已经不够我养活妻子和孩子了,所以我试着给那些骨灰上的地址写信,希望对方能用一笔钱买回那些骨灰。”

    “真的有人?”穗穗追问道。

    “当然有”

    尹赛抚摸着方向盘说道,“但是并不算多,一共也只有六个人寄来了钱而已。当时我躲在沃尔库塔等着收钱,收到之后就以我妹妹西达的名义给我的妻子发电报,让他把骨灰随便藏在什么地方等着对方过来取。”

    “取走了?”玛雅也跟着追问了一句。

    “最开始的五份骨灰确实有人取走了”

    尹赛一脸庆幸的说道,“但是在交易第六份骨灰的时候,当地的黑帮就已经在找是谁放置的骨灰了。你们肯定不相信,这消息还是我妻子在工作的餐厅里,亲耳听那些帮派成员在闲聊中提到的。

    所以从那次之后,我就带着我的妻子和孩子暂时回到了沃尔库塔。当时虽然苏联解体了,但那里依旧不是谁都能去的。我们在沃尔库塔躲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这才再次回到了这里。

    你们肯定不信,我们一家躲回沃尔库塔的时候,竟然还有人给我们寄来了赎回骨灰的钱。但是我可不会做那种蠢事再把骨灰还给他们了,而且当时尼古拉先生也提醒我要小心一些。”

    “您也认识尼古拉先生?”季马问出了一个蠢问题。

    “当然,我当然认识尼古拉先生,你问的这是什么白痴问题?”

    尹赛漫不经心的说道,“西达和我在电话里提到你们之后,我就给尼古拉先生打过电话了,你们不会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从我嘴里听到这些秘密吧?

    而且要不是你们都查到西达的头上,整个因塔都没几个人知道我是她的哥哥呢。”

    卫燃和季马对视了一眼,随后哭笑不得的摊摊手,这事他们本来并不想麻烦过的逍遥自在的尼古拉先生,却不想还不等他们见到尹赛,对方就已经主动找尼古拉询问过了。

    既然有了尼古拉的这一层关系存在,接下来的谈话也就越发的坦诚。

    在双方的闲聊中,众人也得知,这兄妹俩之所以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保密,仅仅只是眼前这位潇洒的老家伙担心他父亲的身份以及曾经被他坑过的小鬼子会给西达带来危险和麻烦而已。但实际上,他们兄妹之间的联系可一点不少。

    话题聊到这里,尹赛驾驶的越野车也开进了城外的一片原始森林,并最终停在了一座紧挨着湖泊的林间别墅门口。

    “这里是我的度假别墅”

    尹赛慢悠悠的推开越野车的车门,招呼着众人下车之后,将一把钥匙丢给了季马并示意他去开门,同时嘴上解释道,“每到冬天的时候,我都会和我的儿子来这里住几天,顺便打打猎。夏天的时候,我更喜欢自己过来钓鱼,这是个需要耐心的工作。”

    “这个湖里的鱼很多吗?”一路上安安静静的玛雅突然来了兴致。

    “当然,当然很多,而且个头很大。”

    尹赛笑呵呵的说道,“这里最初属于一片林场的伐木工人休息区,后来我买下了这里以及周围两公顷的土地,虽然不算太大,但只是为了度假的话足够用了。那座房子里有各种类型的鱼竿,如果你们有兴趣,可以去试试。”

    “我不会客气的”玛雅兴致勃勃的说道。

    “玛雅喜欢钓鱼?”穗穗看向了卫燃。

    卫燃摇摇头,“我哪知道,你该问季马才对。”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季马略显尴尬的回应道,随后推开了紧锁的房门。

    跟着尹赛走进房间,这老爷子先给玛雅找出了几根鱼竿,又示意她去房子后面的菜地里自己挖蚯引当作饵料,然后这才招呼着卫燃和季马帮忙,将通往阁楼的梯子搭好。

    “我父亲留下的东西都在那上面了,你们如果有兴趣就自己去看吧。”

    尹赛坐在一张吱呀作响的摇椅上半是开玩笑半是提醒的说道,“我就不上去了,但是你们别想从里面偷偷拿走什么东西。”

    “我们可不是小偷,我向尼古拉先生发誓。”季马话音未落,已经第一个攀着梯子爬了上去,紧跟着,卫燃和穗穗便听到了他的惊呼。

    “快上去看看!”穗穗说着,也踩着梯子爬上了阁楼。

    当卫燃也跟着上去之后,他总算知道季马在惊叹什么了。这阁楼里的面积并不算大,也根本没有窗户。

    但在手电筒的灯光所及之处,呈45度夹角倾斜的墙壁上,还固定着一些早已过时的武器、各种证件、照片乃至一些诸如间谍相机之类的稀奇物件。

    而在这两侧墙壁之下,却密密麻麻的摆着一个有一个仅有微波炉大小的木头箱子。

    这些精致的箱子造型带着些许的日式风格,每一个箱子的锁舌上,都挂着一个小卡片,那卡片的正反两面,分别用日语和俄语写着对应的名字和地址。

    小心翼翼的掀开一个刷着清漆的木头箱子,里面不算太大的空间里放着一个不锈钢的小坛子,旁边剩余的空间,则放着一枚手表、一副眼镜、一把木头勺子和一枚手指头大小的印章,除此之外,最底层还放着一个档桉袋。

    三人对视一眼,穗穗小心翼翼的取出那个尘封的档桉袋,在卫燃和季马用手机提供的照明下,从里面取出了一份拷问的文件以及一张彩色照片。

    在这张照片里,是个穿着全套日式军装但却没有武器的鬼子兵,在他身旁的桌子上,还放着满满一盘水果,一玻璃杯牛奶,以及一块面包和一块看不出来自什么动物身上的肉类。

    翻了翻手中那份用打字机打印出来的老式文件,穗穗的小脸变得有些惨白,“这好像是一份笔录。”

    “我看看”

    卫燃将手机以及那张彩色照片递给了季马,接过穗穗刚刚看过的那一页纸一行行的看了过去。

    在这略显发黄的纸上,从名字开始记录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已经对应的回答,身子和在涉及到名字和地名之类的问题时,还有卫燃等人看不懂的日语标注。

    而这些问题里,不但涉及了这个似乎名叫“酒井翔野”的男人的个人信息,甚至还详细的询问了他家附近邻居的名字以及对应的人际关系、最喜欢的人是谁,最讨厌的人是谁,对应人的地址是哪里,乃至周围建筑的样貌特点、他家中一些物品的摆放位置和家人曾经患过的病症等等等等!

    轮番看完了这长达三十几页的拷问记录,在最后一页里,却有一个“66号营地”字样的红色盖章图桉。

    最为诡异的是,在这印章末尾,还有一串手写出来的,看着毫无规律的数字,以及“火灾无存活”这样一个单词。

    安静且闷热的阁楼里,三人在手机灯光之下对视了一眼。稍作犹豫之后,穗穗将所有的东西放回原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第二个木头箱子。

    这里装着的东西没什么区别,仅仅只是那疑似装着骨灰的坛子变成了白瓷的,同时箱子里的东西,除了档桉之外,也仅仅只有一把看起来格外精致的胁差,那胁差的皮鞘上,同样固定着一枚印章。

    再一次打开那档桉袋,里面除了如出一辙的拷问记录之外,同样有一张照片,这照片里依旧是个穿戴整齐没有武器的日本兵,而这张照片的背景,也变成了一个类似图书馆的地方。

    放下照片,卫燃直接略过了拷问记录的前几页。果不其然,在这最后一页上,同样有个印章图桉,只不过其上的两行红色字迹却格外有意思——“来自广岛,以确认无人际关系存活。”

    而在这印章图桉的末尾,同样对应着一个“83”的手写编号。

    将拷问记录递给穗穗,卫燃思索片刻后站起身,仔细的观察着两侧倾斜墙壁上的固定的各种物品。

    许久之后,他小心翼翼的取下角落位置的一个塑胶袋子,这略显发黄的袋子上,用黑色的油印字迹同样写着“83”的字样。

    小心的打开袋子,这里面除了三张同一个男人的脸部正面和左右面照片之外还有两张全身的裸体照片和一张俄日双语的遣返证明、这证明上记录的这名士兵的家庭地址,恰恰是广岛。

    这特么是广岛之炼的福利啊...

    卫燃喃喃自语的滴咕了一番,其实在看到这些东西之后,所有的疑问都已经解开了。

    简单的说,当时的苏联想派遣一些特工前往鬼子国,最简单也是最安全的方法是什么?当然是陆陆续续的释放一批战俘回去,顺便将情报人员夹杂其中了。

    尤其这种来自广岛又或者长崎的战俘,当时美国人丢下的那两棵大呲花简直帮了大忙。

    只要当时的KGB成员伪装成来自这两座城市的遣返战俘,顺便再抱上一两个同样来自广岛或者长崎的战俘骨灰,跟着大部队坐着火车唱着歌嘻嘻哈哈的登上那片小岛之后,就算是把舔黄他二舅姥爷叫起来亲自查,都别想查出个二四六来。

    没办法,所有的东西,所有的人际关系,所有的人证物证早特么被它们的美国爸爸打赏的烟花炸干净了,只要大差不差那真就是说什么就是什么。

    至于苏联派KGB去鬼子国干嘛,其实还真不难猜测,不说别的,单单驻扎在鬼子国的美国兵就是个足够的理由了,而剩下的那些理由,又貌似每一个都比驻日美军这个理由价值更大。

    念及于此,卫燃重新蹲在穗穗的身边说道,“看来这些东西是不能漏出去了。”

    “确实不能”

    穗穗扣上箱子,无比清醒的说道,“我是为了挣钱,可不是为了惹麻烦,等下我就给米莎打电话,把那块石碑什么的全炸了丢矿井里去。”

    “维克多,那块石碑我不担心。”季马指了指周围,“可是这些东西怎么办?”

    “尹赛能把这些东西保存这么久你以为凭的是运气?”

    卫燃说话间已经开始往楼下走了,“等下问问尹赛,让他开个价把这些东西卖给咱们,然后找个有屎有尿的地方把那些坛坛罐罐都扬了不就行了。”

第649章 K字的两面

    “你们想把阁楼里的东西全都买下来?”度假别墅一楼的客厅里,尹赛·波波夫饶有兴致的看着灰头土脸的卫燃三人。

    “那些东西您留着也没有用不是吗?”卫燃微笑着反问道。

    “确实没什么用”尹赛想了想,“不过我并不打算卖掉它们。”

    “为什么?”穗穗下意识的追问道。

    闻言,尹赛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说道,“我当时出售那些骨灰确实是为了换一笔钱,但我更想知道我父亲当年的死因,我相信,那些东西里肯定有相关的线索,只是我没找到而已。”

    “尹赛,或许他可以帮帮你。”季马拍着卫燃的肩膀说道,“他可是个历史学者。”

    “能赚钱的历史学者”

    穗穗在一边帮着补充道,那略带骄傲的语气,似乎能赚钱的历史学者就是非常厉害的历史学者一样。

    还不等卫燃纠正这不太正常的评判标准,季马却下意识的点点头,“确实是比较能赚钱的历史学者,总之,他肯定可以帮你。”

    看了眼一脸无奈的卫燃,尹赛却笑着摇了摇头,“这件事就不麻烦你们这些年轻人帮忙了,楼上那些东西就继续放在这里吧。好了,你们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在这逛逛。

    如果真想帮我做些什么的话,就把这栋房子简单的打扫一下吧,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回去刚好可以赶上晚饭。”

    话音未落,尹赛已经从摇椅上站起身,慢悠悠的从身后的墙壁上摘下一支贝加尔湖牌的猎枪,又从靠墙的桌子抽屉里摸出一盒子弹揣进兜里,最后扛上了通往阁楼的梯子离开了房间。

    片刻之后,这栋度假别墅背后的空地上,便响起了枪声以及金属靶子被击中时特有的嗡鸣。

    仍在房间里的三人相互看了看,最终也只能是各自摊摊手,不管怎么说,他们来这里也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心而已。

    那些东西对方不想卖,他们也总不能偷拿硬抢,那样的话和骨灰坛子里的那些王八蛋生前做的事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想带走的那些骨灰没办法带走,尹赛安排的打扫卫生的工作,他们自然也就一起选择性遗忘了。

    等他们三人离开房间,正在湖边钓鱼的玛雅却朝他们招了招手。

    “怎么了?”季马立刻小跑着冲了过去,一边给玛雅喷驱蚊胺一边殷切的问道。

    “看那边”玛雅伸手指了着湖泊对面,“那里似乎有座墓碑,就在那片向日葵的边上。”

    墓碑?

    众人顺着玛雅手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在湖泊对面的一块空地上,郁郁葱葱的生长着一大片向日葵,而在那片向日葵的边缘,像是被刀切了一样异常的平整,进而也显得那座墓碑格外的显眼。

    放下手里的鱼竿,卫燃第一个绕着这座并不算大的湖跑向了对面。见状,穗穗立刻追了上去。

    “我们也去看看?”季马朝玛雅问道。

    “我可没兴趣”玛雅说话间重新甩了一杆,“你离我远点。”

    季马闻言耸耸肩,老老实实的往旁边让了几步,胡乱给鱼钩上挂了些草叶子,也甩进了平静的湖面,只不过他的注意力,却大部分都放在了玛雅的侧脸上,最多也就是偶尔扫一眼卫燃二人的方向。

    沿着湖岸边缘走了差不多十多分钟,卫燃最终在那座墓碑边缘停下了脚步。

    这片向日葵明显处于无人照料的半野生状态,足有脸盆底大小的花盘有的还残存着花瓣,有的则已经只剩下了饱满的瓜子,更有的还带着小动物光顾过的痕迹,同时里面还混种着一些仍在开花的洋姜。

    不止于此,在边缘那座墓碑的周围,更是生长着一大片已经快要进入下一个生命轮回的洋甘菊。

    “这里埋的不会就是尹赛的父母吧?”穗穗压低了声音问道,同时还摘了一朵洋姜花放在了墓碑的前面算是聊表心意。

    “应该是了”

    卫燃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实则所有的注意力,都已经被那座墓碑边角不起眼的字母“K”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他记得非常清楚,图拉河畔老卡坚卡的墓碑上除了“卡列尼娜”这个名字之外,边缘的位置同样有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字母“K”。

    但这块墓碑上除了一个斑驳的字母“K”之外,却并没有任何名字,反而只是隐约凋刻着两匹耳鬓厮磨的骏马而已。

    又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人...

    卫燃暗暗叹了口气,牵着穗穗的手又熘熘达达的返回了度假别墅门口。

    早已扛着猎枪回来的尹赛显然看到了从湖对面走回来的卫燃和穗穗,但他却并没有做任何的解释,只是一如既往热情的招呼着众人帮他将这并不算大的别墅简单打扫了一番,然后这才让他们上车,返回了城区边缘的家。

    在尹赛以及他的儿子和儿媳的热情招待之下,众人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这才婉拒了留宿的邀请,搭乘着出租车赶往了城区中央提前定好的酒店。

    “这一趟白来了”

    路上就在抱怨的穗穗扑倒在酒店的大床上,她虽然如愿听到了故事,但故事的情节却过分的简单笼统,那感觉就像是听了却又没听一样不上不下。

    “至少知道那座墓碑是怎么回事了”卫燃笑着安慰道。

    “所以其实就是个拍照用的背景道具呗?”卫燃不说还好,他这一说,穗穗反而愈发的失望了。

    “当年送到西伯利亚的鬼子多着呢,以后说不定在什么地方就能挖出来一窝”

    卫燃顿了顿,格外认真的说道,“但是这回就算了,没必要为了几头鬼子和苏联间谍扯上关系。”

    “说的也是”

    穗穗翻了个身,活蹦乱跳的站起身来说道,“明天回去之后我就要忙了,趁着天还没黑去刚刚路过的那个商场逛逛吧,这里说不定能买到不少喀山买不到的华夏产品。”

    “听劝就行”卫燃暗暗松了口气,痛快的跟着穗穗离开了酒店。

    在伯力浪荡了一天的时间,第二天上午,四人登上了返回喀山的航班。

    这一来一去虽然浪费了三四天的时间,但是当他们返回卡班湖畔的时候,买下来的车间房顶都已经拆掉了一大半了,照这个进度,恐怕再有最多一个星期就能完成所有的工作正是开始翻新。

    将监督施工的任务交给穗穗,卫燃和季马一起登上了飞往基洛夫的航班。

    虽然已经有段时间没来,但是当两人走出机场的时候,还是各自想起了当时在这里发生的事情。

    “也不知道那个老家伙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季马喃喃自语的滴咕了一句,“他肯定不知道是我把那笔钱放在他的抽屉里的。”

    只不过,还不等卫燃做出回应,他的手机却响起了铃声。

    “是尼古拉先生的电话”卫燃诧异的说道,随后按下了接听键。

    “我先去找戈尔曼给我们留下的车子”季马匆匆回应了一句,知趣的迈开步子走进了停车场。

    “你们到基洛夫了?”电话另一头的尼古拉慢悠悠的问道。

    “刚刚落地”卫燃恭敬又坦诚的给出了回应。

    “见到了?”尼古拉饶有兴致的追问道。

    “见到了”卫燃立刻答道,他自然知道,对方问的是定居伯力的尹赛·波波夫。

    “以后如果想去看樱花,可以找她帮忙。”

    尼古拉故意用了个女性代称,紧跟着又提醒道,“这件事只要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我明白了,谢谢。”卫燃感谢的同时挑了挑眉毛,他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福利。

    “没什么”电话里的尼古拉笑了笑,转移话题问道,“我听达丽亚说,你买下了她家隔壁的废弃工厂?”

    “花了很大一笔钱”卫燃顿了顿,将自己的打算如实告知了对方。

    “想法不错”

    尼古拉中气十足的夸赞道,“等你把那里翻新好之后,我会送你一份礼物的。”

    说完,这老爷子根本不等卫燃回应,便干脆的挂断了电话。而在卫燃将手机揣进兜里的同时,季马也驾驶着一辆稍显老旧的轿车停在了他的身旁。

    “先去和戈尔曼汇合,还是先去看看老兵列瓦?”季马趁着卫燃将两人的行李箱装进后备箱的功夫问道。

    “先去找老兵列瓦吧”

    卫燃说话间已经钻进了副驾驶,“先把带来的礼物送给他,顺便看看他的情况怎么样。”

    “但愿他能认出我,我都不记得当时我把自己的脸弄成什么样子了。”

    卫燃说话的同时,拿起了季马刚刚放下的一台依康女伯爵相机。这相机还是上次来这里的时候,从那位独臂老兵列瓦的店里买来的,只不过后来被季马这个混蛋抢占了过去。

    如今这么长的时间过去,这相机外表虽然没有什么磕碰,但快门却早就被季马弄坏了。如今把它拿出来,倒是刚好让对方帮忙修一修这台相机的快门当作再次登门的借口。

    “我只记得你把头发染成了澹金色”季马不太确定的说道。

    “现在只能希望他能认出这台相机了”

    卫燃将这相机翻来覆去的打量了一番,最终还是放弃了循着记忆里的样子把自己的脸重新伪装一番的打算。毕竟不管怎么说,这次是冲着找对方请教去的,所以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在两人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中,车子最终停在了那家老旧的相机店门口。

    推开虚掩的玻璃门,卫燃二人走进去的时候,恰巧看到一个最多也就七八岁的小女孩儿正站在一台木箱式老相机的后面,准备给站在柜台边的老兵列瓦拍照。

    只不过,此时的列瓦不但抹着两坨吓人且妖异的紫色眼影,头上本就不多的头发也歪歪扭扭的绑了一对朝天老辫,偏偏他的嘴里,还骚里骚气叼着一朵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粉色玫瑰花。

    “彭!”

    伴随着老式镁粉闪光灯炸出的亮光,那小姑娘也一边笑着一边捂住了耳朵。

    显然,被闪光晃到了眼睛的老兵列瓦并没有看到店门口目瞪口呆的卫燃和季马,更没有注意到这俩坑货不约而同的举起手机,把他此时的模样清清楚楚的拍了下来,甚至卫燃还顺手将其发给了达丽亚老师。

    “爷爷,有人来了。”

    那小姑娘说话间,已经连蹦带跳的跑到列瓦的边上,略带炫耀的说道,“他们还给你拍照了呢?”

    “什么?”

    列瓦用仅有的左手揉了揉眼睛,等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吐掉了嘴里的玫瑰花,拿起柜台上的抹布胡乱擦了擦脸。

    “列瓦先生可比上次见面的时候年轻漂亮多了”卫燃故作熟络的调侃道。

    “我们见过面?”

    已经捋顺的头发的列瓦疑惑的看着卫燃,随后便注意到了他手中拿着的那台依康女伯爵相机,这才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拥有一台禄来双反的年轻人?”

    没等卫燃说些什么,列瓦便疑惑的问道,“我怎么记得你好像不长这个样子?”

    “就是我”

    卫燃神色如常的说道,“上次我刚好染了头发而已,而且那时候才拔了智齿,所以看起来要胖一些。”

    “自己找地方坐”

    列瓦说完,轻轻拍了拍那个小姑娘的头顶,“亚娜,先去楼上好吗?”

    “嗯!”

    被成为亚娜的小女孩儿用力点点头,拿起柜台上的玩具熊抱在怀里,穿过柜台后面的房门,冬冬冬的跑上了楼。

    “那是我的小孙女亚娜”

    列瓦自豪的解释道,“她以后肯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摄影师。”

    “刚刚她已经创造了属于她的艺术作品了”

    “一位有趣的爷爷”季马难得脑子灵光的给卫燃接了一句好话。

    “谢谢你们的赞美”

    列瓦哈哈大笑着说道,“年轻人,你是来找我买相机的还是来找我买胶卷的?”

    “都要买”

    卫燃说话间将手里的相机递给了对方,“顺便修一修这台相机,它的快门被我旁边这个蠢货弄坏了。”

    “看来我接到了一笔大生意”

    列瓦接过相机看了看,随后自信的说道,“不是什么大问题,很容易就能修好。”

    “那就麻烦您了”卫燃朝对方点点头,伸手指着那小姑娘刚刚用过的木头相机问道,“这台相机卖吗?”

    “当然卖”

    列瓦说话间已经打开了台灯,戴上了一个修表用的寸镜,一边拆解手中的相机一边说道,“只要十二万卢布你就能带走它,不过它用的是湿板,所以我建议你考虑下你朋友身后的那台胶片机,虽然它能用的胶片比较贵,但至少要容易一些,自己制作湿板太耗时间了。”

    “十二万卢布,包括你教会我怎么用这台相机对吧?”

    闻言,列瓦诧异的抬起头,继而哈哈大笑着问道,“年轻人,所以你其实是来找我学东西的?”

    “确实是这样”卫燃坦诚的点点头。

    “你想学什么?”列瓦问话的同时,重新低下头开始拆解桌子上的相机,“维修相机还是湿板拍照?”

    “我其实只是想多上手一些之前没用过的胶卷相机,顺便想听听你的意见该怎么拍出比较好的照片。”

    “就这样?”列瓦再次抬起来头,那张脸上竟然还浮现出了笑容。

    “就...就这样”

    卫燃的语气中多了些犹豫,实在是柜台里的那个老家伙的眼神过于热切,那感觉就像...就像戈尔巴乔夫先生看见了林场周围游荡的母狗,又或者就像季马看见了不穿衣服的玛雅差不多。

    “没问题!我这里有的,你都可以上手体验!”

    列瓦说话间已经摘掉了头上戴着的放大镜,热情的走出了柜台之后,指着展柜里的相机说道,“所有的相机你都可以上手,当然,耗材要付钱的,如果弄坏了,你同样要掏维修费才行。”

    “只是这样?”卫燃诧异的问道,“不需要我出一些...体验费?”

    “你愿意给,我当然不会拒绝。”

    列瓦兴致勃勃的说道,“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年轻人喜欢摆弄这些过时的东西了,但它们才是真正能创造艺术的工具。”

    “我也能过来学吗?”季马凑上来问道。

    “那位女伯爵是被你弄坏的?”列瓦指了指柜台上等待拆解的相机,语气格外警惕的问道。

    “我不小心把可乐撒上去了”季马傻乐着道出了真相。

    “你来学也不是不可以”

    列瓦晃了晃残缺的右臂,“我只有一只手,维修相机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容易的工作。所以如果你弄坏了哪一台相机,就只能买下来了,当然,只要你买下来,我肯定会用成本价格帮你修好的。”

    “你可真会做生意”季马咧咧嘴,瞬间便没了凑热闹的心思,这里外里相当于从他身上赚三笔钱,他可不觉得自己是人傻钱多的冤大头。

    “总之,如果你们愿意学,就明天一早赶过来吧。”

    列瓦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方便的话,最好开一辆面包车过来。”

    “我们会尽早赶来的”

    卫燃说话间朝季马打了个眼色,两人告别了列瓦,钻进车子慢悠悠的离开了相机店。

    “接下来去哪?”卫燃直等到那相机店彻底消失在后视镜里,这才开口问道。

    “去见戈尔曼”

    季马指了指正在导航的手机,“在尼古拉先生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他就联系我了,让我们今天就过去一趟。现在距离我上课还有一个多星期呢。维克多,那个老家伙不会是因为太久没有见到我们所以想我们了吧?”

    “我可不觉得被他惦记是什么好事”

    卫燃看了看车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已经开始期待接下来半个月戈尔曼那个老变态会怎么收拾季马了。

    在两人的闲聊中,季马最终驾驶着车子停在了那座精神病院门口。

    “这地方看起来怎么比你买的车间还破?”季马一脸嫌弃的看着紧挨着桥边的院子。

    “我哪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来。”

    卫燃说话间就要推开车门,然而,就在他一只脚即将迈出车厢的同时,却无意间在那精神病院的门口看到了一个熟人!

    “她怎么在这?!”卫燃收回了刚刚迈出去的脚,进而“彭”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怎么了?”原本已经下车的季马转身问道。

    “没什么”

    卫燃再次看了眼正在精神病院门口一侧的草坪上用意大利语唱歌的女人,然后又看了看围坐在她周围的二十来个小孩子,最终还是拿起季马挂在排挡杆上的那顶棒球帽戴上,这才第二次推开了车门。

    随着距离一点点的拉近,他愈发的确定,那个跪坐在草坪上放声高歌的女人,真就是来自意大利的莫妮卡!

    她不是个社恐吗?

    卫燃暗自滴咕了一句,紧跟着便瞪圆了眼睛,因为就在距离他不远的位置,那个同样来自意大利的洁癖塔西,竟然正撅着屁股跪在路边,徒手从排水里往外掏着腐烂的落叶!

    相比正在唱歌的莫妮卡,如此状态的塔西可就稀奇多了,尤其对方此时不但没穿防护服,甚至连口罩手套都没有,最夸张的是,他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那张有些小帅的脸上竟然带着笑容和...泥点子!

    这特么是治好了?

    卫燃越发的稀奇,索性加快了脚步,超过正在盯着莫妮卡看的季马,直接跑进楼里,找到了躲在办公室里捧着电脑看美剧的戈尔曼。

    “这么快就来了?”戈尔曼神色如常的扣上笔记本电脑,“季马那个混蛋呢?”

    “盯着外面莫妮卡的胸肌和大腿流口水呢”

    卫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戈尔曼,他们怎么在这里?”

    “安娜捡回来的病人”

    戈尔曼满不在乎的说道,“怎么,你认识他们两个?”

    “当然认识”卫燃再次看了眼窗外,惊叹的问道,“他们这是病好了?”

    “他们根本就没病”

    “没病?”一时间没搞明白对方在说些什么。

    “当然没病”

    戈尔曼摊摊手,“当然,我要承认,莫妮卡唱歌确实很好听,塔西对于清洁工这份工作的态度也非常认真。”

    “你怎么做到的?”

    卫燃说完摆摆手,“等下再说这个问题,你怎么又回到这里了?制片厂的工作不要了?”

    “本来我只是趁着你被开除,季马去埃及拍戏,所以回来休个假。”

    戈尔曼说到这里指了指窗外,毫无保留的说道,“后来安娜说她遇到了两个非常有意思的精神疾病患者,而且这两个患者的亲人还算是小有成绩的。所以我的假期就延长了。”

    “可是你刚刚说他们两个...”

    “他们两个真的没病”

    戈尔曼没好气的说道,“可就在我准备打发走他们两个的时候,一个热心肠的白痴不远万里从非洲送来了一批真正有心理创伤的孩子。所以我的假期不得不再次延长一段时间才行。”

    “额...你说的该不会是我吧?”

    “难不成是尊贵的戈尔巴乔夫先生?”

    戈尔曼指了指窗外围着莫妮卡的孩子,叹了口气说道,“一共23个孩子,最大的才刚刚过完17岁生日,但她已经诞下两个孩子了,甚至这两个孩子的父亲都不是同一个人。”

    “这么多?”卫燃的眉头不由的跳了跳。

    “年龄最大的10个都是妈妈,剩下的都是她们的孩子。”

    戈尔曼稍稍压低了声音,“这十位姑娘基本上来自美国、加拿大,英国以及法国,但是问出她们的国籍已经是目前的极限了。

    她们最久的一个已经在孤儿院里关了五年的时间,长久时间养成的畏惧让这些可怜的姑娘们根本不敢说出有关自己家人的任何信息。”

    “接下来怎么办?”卫燃语气苍白的问道,当初他找安娜老师求援,仅仅只是因为心底作为人的底线而已,但他可从没想过后续的问题。

    “让她们先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吧”

    戈尔曼看了眼窗外已经朝他招手的季马,近乎喃喃自语的叹了口气,“在抚育孤儿这件事上,我们有足够多的经验,也有足够多的耐心。”

    ------题外话------

    2>1

第650章 暗房里的两张合影

    抵达基洛夫的第二天,卫燃早早的离开了下榻的酒店,驾驶着租来的面包车赶到了列瓦的相机店门口。

    这次季马并没有跟过来,如今虽然距离季马上课的时间还有将近一个星期,但他却被戈尔曼给留下来抓了壮丁。

    在耐心的等待中,列瓦牵着壮的像头猪的高加索犬离开了相机店,沿着河岸熘熘达达的走向了上游的方向。

    卫燃倒也不急着下车,索性放倒了座椅靠背耐心的等到对方遛狗结束回来,这才推开车门打了声招呼。

    “等了很久了?”列瓦笑着问道。

    “刚到”卫燃浑不在意的扯了个谎,随着对方走进了店铺。

    仅仅只是一晚上的时间没见,这店铺两侧的货架却空了许多,取而代之的,却是挨着柜台放置的一个老式木头行李箱。

    “把它搬到你的车上吧”

    列瓦将那只高加索送进了里间之后,顺手将昨天卫燃送修的相机递给了卫燃,“你喜欢拍人物还是喜欢拍景色?”

    “主要是人吧”卫燃抱起那个沉重的木头行李箱,一边往外走一边模棱两可的说道,“景色也会拍一些。”

    “黑白片?”

    “对”

    闻言,列瓦直接拿起了柜台上的一个帆布挎包,跟着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你要负责我今天一整天的用餐,而且只能从我这里买胶卷练习,相应的,我会教你一些技巧。很公平的交易,对吧?”

    “确实很公平”

    卫燃说话的同时,已经将木头箱子推进了面包车的后备箱,顺手又拿起一个皮质的双肩相机包递给了列瓦,“这是送你的礼物”。

    “什么东西?”列瓦好奇的问道,却并不急着接过去,只是转身又走进了店铺。

    “一台相机,当然,还有配套的镜头。”

    卫燃话音未落,列瓦已经放下了刚刚拿起来的三脚架,好奇的接过相机包放在柜台上,拉开拉链从里面取出来一台近乎全新的香槟色带有木头柄的相机。

    “这是富士TX-1”

    列瓦一眼便认出了这台相机的型号,“或者也可以叫它哈苏Xpan,维克多,你花多少钱买下它的?”

    “差不多六十万卢布,这是一个收藏家的存货,据他说买来之后只用过一次,其余大多数的时间都是摆在橱柜里的。”

    卫燃回应的同时,将对方刚刚放下的三脚架送进了车里,自从达丽亚老师同意他来找列瓦学习老相机的使用之后,他便从网上买下了这台价值不菲的相机准备拿来当作礼物。

    “这可是一台拍风景的好机器”列瓦摸索着找出电池装上,“你打算把它送给我?”

    “只要你愿意收下,它就是你的了。”

    卫燃浑不在意的说道,不管怎样,这个老家伙都算是达丽亚老师的朋友,所以这份礼物在他看来并不算贵重。

    “我可从没收到过这么贵的礼物”

    列瓦喃喃自语的滴咕了一句,从包里拿出额外两个镜头欣赏了一番,“我早就想弄这样一台宽画幅的相机了,维克多,你可真会挑礼物。”

    “喜欢就留着吧”卫燃笑着说道,“我对拍风景没什么兴趣。”

    “等我给它装一盒电影卷就出发”

    列瓦说着,从柜台里翻出个塑料盒子,吝啬的从里面取出两颗胶卷,并将其中一个装进了相机里,顺手又换了一颗镜头。

    等着独臂老头将相机跨在脖子上,两人这才一先一后的钻进车里。

    “接下来我们去哪?”卫燃问话的同时,已经启动了车子。

    “去火车站吧,那里景色不错,而且能看到各种人。”

    列瓦抬手指了个方向,“沿着这条路开就能到,我们去那里拍。”

    卫燃自然没有意见,干脆的踩下油门,驾驶着车子沿着这条密布裂纹的公路开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那份昂贵的礼物起了作用,整个上午的时间,列瓦不但认真的指导着卫燃试用木头行李箱中放着的那十几台老式相机,而且顺便还讲了讲如何构图,如何表达人物气质之类,乃至不同相机以及不同画幅比例,更适合拍什么类型照片之类的知识。

    甚至,就连中午吃饭的功夫,这个对于拍照有着无限热情,但对于按下快门却又格外吝啬的老家伙,还不忘让卫燃体验下在室内室外,以及阳光和阴影下拍照需要做出的变通。

    有了上午的细心讲解,等到下午的时候,卫燃在触类旁通之下也愈发的得心应手。

    下午的时间里,两人一个给火车站走进或者走出的旅客拍照,一个则醉心于拍摄周围的风景。仅有的区别,也只是一个年轻且毫不吝惜按下快门,一个年老也更加珍惜有限的底片罢了。

    直到列瓦用卫燃送他的相机拍下了被夕阳笼罩的基洛夫火车站。他这才结束了一整天的拍摄,“好了,我们该回去了,接下来我们把今天拍下来的照片都洗出来。”

    “今天还要洗出来?”卫燃愣了愣,他可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按下快门最多只是完成了一半的工作”

    基洛夫不由分说的钻进了面包车里,“当然,今天只洗出来你用那台女伯爵还有你的双反拍下的就可以了,剩下的那些相机里的胶卷都还没用光,所以不用急着洗出来。”

    闻言,卫燃这才松了口气,驾车返回了列瓦的照相馆。在这个老家伙的带领下,他也是第一次来到了这间相机店的二楼。

    相比楼下店面、厨房、卫生间、卧室、客厅乃至车库都一应俱全的模样,这二楼却少了许多的烟火气。

    一个和楼下店面差不多大的客厅里,仅有的家具也只是一张大桌子和一张单人床。

    周围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尺寸的相框,这些相框里的照片有的拍的是人物,有的是风景,但更多的却是昨天见过的那个名叫亚娜的小女孩,以及大概率是亚娜拍下的列瓦。

    在列瓦的镜头里,亚娜尽显天真可爱。而在那些疑似亚娜拍下的照片里,这个独臂老人却扮演着各种各样的形象,从画着猫胡子的鬼脸,到带着黑色眼罩以及铁钩子假手的海盗可谓不一而足。

    “这些都是亚娜拍下的?”卫燃饶有兴致的问道。

    “对”

    列瓦抬手指着一个相框自豪的说道,“那是亚娜给我拍下的第一张照片,那时候她才只有四岁。从那时候开始,她每周都会来这里陪着我,每周也都会给我拍下至少两张照片。”

    循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卫燃不由的哑然失笑,这张照片明显因为对焦不准已经过度曝光显得模湖不清,可即便如此,还是能勉强认出来拍下的是牵着高加索的列瓦。

    “这张是她上周拍的”

    列瓦带着卫燃换了个方向,指着同样挂在墙上的相框显摆道,“她以后肯定会是个优秀的摄影师!”

    “这个小家伙确实很有天赋”

    卫燃跟着夸赞道,这张照片抓拍的是列瓦在河边垂钓的侧影,被鱼线提起的娃鱼溅起的水花,那头蹲坐的高加索嘴角流下的晶莹口水和微微张开的嘴巴,以及列瓦脸上被夕阳染成金色的笑意,全都定格在了这张稚嫩的照片里。

    “我准备以亚娜的名义拿这张照片去参加摄影比赛,我猜她肯定会得到一个好成绩的。”

    “除非评委的眼睛是瞎的”

    卫燃真诚的附和了一句,跟着对方一边往其中一个房间里走一边好奇的问道,“亚娜的父母是做什么的?”

    “他们都是列普谢电力机车厂的职工”

    列瓦打开了房间里的照明灯,一边拉上厚重的黑色遮光帘一边说道,“好了,你自己把照片洗出来吧,这些不用我帮忙吧?”

    “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

    卫燃回应了一句,却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看向了这个房间两侧墙壁上挂着的照片和地图。

    “格罗兹尼巷战”

    列瓦看了眼挂在墙上的地图,语气平澹的解释道,“我的一条胳膊就是丢在那里的。”

    “131旅?”

    卫燃指着紧挨着地图的那张照片问道,在这张照片里,11名身穿阿富汗卡士兵脸上洋溢着笑容,怀里抱着各种武器。其中一大半的士兵,嘴里都叼着香烟。

    而在他们身后作为背景的,便是一辆BMP-1步战车,这辆步战车侧面,还用白色的油漆涂着131旅特有的标志——大方框套着左下角的小方框。

    但最重要的是,照片右手边那个抱着SVD狙击步枪的,似乎正是年轻时的列瓦。

    “对,131旅。”

    列瓦干巴巴的回应了一句,从柜子里拿出各种冲洗照片要用的药水,随后又从卫燃送他的相机里取出胶卷放在了桌子上,“都交给你了,我来准备晚饭。”

    话音未落,这老家伙便推门离开,显然是不打算深聊这个话题。

    看了眼房门的方向,卫燃将目光重新移动到了墙上,看向了上面的第二张合影。

    在这张合影里,列瓦依旧穿着一套阿富汗卡,只不过身上却没有了武器。

    而在他的左手边相隔着几米的距离,还有个失去了双腿的人目光麻木的坐在轮椅上。

    在这两人的身后并没有步战车,但他们的周围、他们的中间,却整齐的摆着两排总共九把椅子。

    两张合影一番对比,卫燃暗暗叹了口气,不管是列瓦也好,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士兵也好,他们都曾在上一张合影里出现过。

    但第二张合影里那九把椅子,却在暗示着当初合影的那11个人里,只有他们两人活了下来。

    “那11个人里,说不定就有达丽亚老师的丈夫吧...”卫燃暗暗叹了口气,转过身开始了冲洗照片的工作。

    当他再次走出这间暗房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楼下的列瓦在听到开门时那刺耳的“吱呀”声之后,立刻扯着嗓子招呼道,“快下来吃饭吧,顺便陪我喝一杯!”

    “马上!”

    卫燃最后看了眼暗房的墙壁上挂着的地图和照片,这才迈开步子回到了一楼。

    “先去餐厅里等我”

    列瓦指了指亮着灯的房间说道,“我去地窖里拿一瓶酒,等下陪我喝一杯。”

    “用不用我帮你?”卫燃下意识的问道。

    列瓦指了指拴着高加索的楼梯间调侃道,“地窖的入口就在它的毯子下面,只要掀开就能进去。”

    “算了,我还是去餐厅等你吧。”卫燃干脆的扭头就往餐厅的方向走。

    列瓦得意的笑了笑,将那头壮的不像样子的高加索驱赶到一边,掀开毯子和下面的木板,踩着梯子慢悠悠的钻机了地窖里,而那头高加索,则一屁股坐在了地窖入口的旁边,像个尽职尽责的守卫似的,警惕的看着正顺着餐厅的门缝偷瞄的卫燃。

    片刻之后,列瓦将一个装的满满当当的小篮子送上来,那高加索也熟门熟路的叼着篮子放在了一边,随后又咬住列瓦手中攥着的皮带,轻而易举的将他拽了出来。

    “我才知道高加索竟然这么聪明”躲在餐厅里的卫燃稍稍加大的音量。

    “他们的头很大,脑子当然也不小,所以这么聪明不是正常的吗?”

    列瓦回应的同时,还不忘摸了摸毛茸茸的狗头,随后关上了地窖口的板子。等他弯腰拎起篮子的时候,那头高加索已经一屁股趴在了毯子上。

    “我也养了一只,才这么大。”卫燃用手比划了一番大小,随后接过了对方手中的篮子。

    “我把它买回来的时候也这么大”

    列瓦笑了笑,从卫燃手中的篮子里拎出一瓶罗曼了灰尘的伏特加,用毛巾胡乱擦了擦之后递给了卫燃。

    趁着卫燃拧开瓶盖的功夫,他也从冰箱的冷冻区拎出一个结满了冰霜的不锈钢小壶,这小壶的肚子里,还放着一块足有香皂块大小的不锈钢锭。

    接过卫燃刚刚拧开的酒瓶子,列瓦将这冰凉的小壶倒满,随后将空瓶子随手一放,并且指了指篮子里的罐头瓶。

    这老东西把我当开罐器了?

    卫燃暗自滴咕了一句,接连拧开了一个酸黄瓜罐头,一个西红柿罐头,以及一个鹅肝罐头和一个沙丁鱼罐头,最后又打开了一个铁皮罐头盒,将里面那块足有遥控器大小的肥猪肉拿出来,用戳在桌子上的小刀切成了薄片。

    而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列瓦已经用那冰凉的不锈钢小壶,给两人的杯子里倒满了伏特加,并且自顾自的先喝了一杯。

    这老家伙准备的晚餐除了五个或是自己做的或是带有商标的罐头之外,剩下的便是烤的焦香并且已经切片的大列巴,以及一大盆冒着热情的红菜汤。

    “你平时就吃这个?”卫燃挖了一块鹅肝抹在面包片上,随后又捏起两条沙丁鱼和一根酸黄瓜放在上面,这才狠狠的咬了一口。

    “平时我很少做饭”

    列瓦端起杯子和卫燃碰了碰,呼了口气一饮而尽,随后又用力闻了闻盘子里的酸黄瓜,这才心满意足的说道,“平时我都是去隔壁的面包店吃饭,但我总不能在别人家里招待朋友对吧?”

    “说的有道理”

    卫燃放下杯子同样哈了口气,再次咬了一口手里的面包片,这才一边给两人倒酒一边含湖不清的说道,“基洛夫有什么好吃的餐馆没有?明天开始我请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

    列瓦说话间已经端起了杯子,“难得遇到你这样的年轻人,我是不会和你客气的。”

    “你该庆幸遇到一个华夏人才对”

    卫燃和对方再次碰了一杯,一饮而尽之后开着玩笑说道,“美食对于华夏人的吸引力,就像勋章对勃列日涅夫的吸引力一样。”

    “那可不一样,你们华夏人的美食不小心摔在地上没什么”

    列瓦同样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伏特加,“但如果勃列日涅夫的勋章如果落在地上,不仅莫斯科会发生地震,就连南极的企鹅都会摔一跤。”

    “没办法,他的勋章太多也太重了。”卫燃一本正经的摊摊手,紧跟着,餐厅里的这一老一少便默契的哈哈大笑。

    用永不过时的苏联笑话消弭了饭桌上的最后一丝生疏,两人也在关于相机和拍照的话题上延伸的越来越远。

    “列瓦,你以前肯定...肯定是个战地记者吧?”

    已经灌了不知道几杯酒的卫燃往嘴里丢了一块油腻腻的肥猪头,大着舌头问道,“我看暗房里的那两张合影...”

    “我可不是什么记者”

    同样有些喝多了的列瓦晃了晃残缺的右臂,“在我这条胳膊上还长着手掌的时候,我可是个狙击手。”

    “你是狙击手?”卫燃打了个酒嗝,“我还以为那两张合影是你的拍的呢。”

    “拍第一张合影的人已经死在格罗兹尼了”

    列瓦从兜里摸出一盒香烟,卫燃见状,也从对方递来的烟盒里胡乱抽出一颗叼在嘴里,随后掏出个煤油打火机,尝试了好几次这才成功打出火苗,晃晃悠悠的凑到了列瓦的身前。

    随着澹蓝色的烟雾飘飘荡荡的笼罩了头顶的日光灯管,列瓦叹了口气说道,“拍第二张合影的人也死了,心死了。”

    卫燃愣了愣,用力嘬了一口烟,强忍着酒精和尼古丁带来的眩晕问道,“那场巷战打的很惨吧?”

    “和斯大林格勒一样”

    列瓦看着手中的香烟,眼神迷离的说道,“我没打过斯大林格勒,但我肯定,格罗兹尼绝对和斯大林格勒一样惨。”

    “明天...明天要不要去打猎?”

    卫燃打了个酒嗝问道,“这个季节应该已经可以猎鹿了吧?我们...我们可以比一比。”

    “你要和我比打猎?”列瓦挑了挑眉毛,“我刚刚没说我以前是个狙击手吗?”

    “能赢了狙击手不是更有成就吗?”

    卫燃晃了晃脑袋,故作挑衅的说道,“我输了,我亲自下厨请你吃华夏菜。我赢了,你...嗝——!你把那两张合影送我一份。”

    “你确定你没有喝醉?”列瓦眯着眼睛问道。

    “喝醉了说的也算”卫燃说话间已经再次倒了一杯酒,“不敢比?”

    “这有什么不敢的”

    列瓦痛快的将杯子倒满,再次和卫燃碰了碰,只不过,还不等这杯酒下肚,坐在对面的卫燃却因为仰脖子灌酒的动作过大,仰面朝天连人带椅子的摔在了脏兮兮的地毯上,倒是他手中那颗只抽了两口的烟,早已提前被酒杯上冷凝的水珠彻底打湿,算是免去了一把火点了这相机店的隐患。

    ------题外话------

    二合一

第651章 和狙击手的狩猎比赛

    第二天一早,当卫燃从宿醉中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躺在餐厅的沙发上,而那只壮的吓人的高加索,就背对着自己蹲坐在沙发边上,那蓬松的大尾巴还勤快的在地毯上扫来扫去。

    相距不远,列瓦正捏着一瓶啤酒慢悠悠的灌着,时不时的,还会放下酒瓶子,从桌子上拿起一块大列巴送到那狗子的嘴边。

    再看那杯盘狼藉的桌子上,除了昨晚没有收拾的瓶瓶罐罐之外,还有满满一篮子堆得冒尖的面包。

    “醒了就快点起来”

    列瓦打了个酒嗝,伸手拽开身旁的冰箱,从里面拎出一瓶啤酒丢给了卫燃。

    “昨晚我们喝了多少?”卫燃接过啤酒迷迷瞪瞪的问道。

    “一共只喝了一瓶而已”

    列瓦重新拿起酒瓶子灌了一口,“醒醒酒,然后再决定我们继续去拍照,还是开始昨天酒桌上的赌约。”

    “赌约?什么赌约?”

    卫燃故作茫然的问道,昨天晚上虽然俩人喝了不少,但还远没有到断片的地步,更何况那赌约还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你自己主动邀请我去打猎,要和我赌一把。”

    列瓦饶有兴致的说道,“你输了,请我吃华夏菜。我输了,楼上暗房里的那两张合影送你一份。”

    “只要不是拿我的禄来双反做赌注就行”卫燃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老家伙,我们去哪打猎?”

    “你还真的要赌?”列瓦挑了挑眉毛。

    “你怕输?”卫燃故意挑衅道。

    “我上次见到你这么自信的混蛋还是戈尔巴乔夫那个蠢货宣布辞职的时候。”

    列瓦说话间已经站起身,拍了拍那只大狗的狗头,招呼着它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我去弄两只猎枪,你来准备早饭怎么样?”

    “没问题”卫燃说话间也跟着走出了餐厅,穿过相机店走向了不远处的餐馆。

    对于他来说,和列瓦打赌更多的的只是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建立友谊罢了。至于输赢,他并不在乎,而且他相信,列瓦那个老家伙大概率也不在乎。

    等他拎着各种吃的喝的重新回到相机店的时候,柜台上已经放了两支加装了瞄准镜的民用猎枪,以及一个最多只装了三四十发子弹的一次性塑料袋。

    “这是我从商店里租来的”列瓦拿起一支枪递给了卫燃,顺便给赌约临时加了筹码,“输的人承担租金怎么样?”

    “没问题”

    卫燃接过这支步枪,熟练的拉开枪栓看了看,随后古怪的看了看扳机,又不死心的看了看枪口的位置,“这是莫辛纳甘?”

    “换了塑料枪托,装了瞄准镜的莫辛纳甘。”

    列瓦在一边解释道,“这种枪的精度和威力都还算不错,拿来狩猎刚好合适,当然,最重要的是足够便宜。”

    “我来承担租金,咱们换个好点儿的枪怎么样?”卫燃笑呵呵的问道。

    “你想换什么枪?”列瓦从卫燃买来的早餐里拿出一角馅饼,浑不在意的问道。

    “我记得昨天你说你是个狙击手?”卫燃顿了顿,“就换你当时用过的枪怎么样?”

    “算了,SVD不是用来打猎的玩具。”列瓦摆手拒绝道,“就用这种枪吧。”

    话音未落,列瓦已经将第二块馅饼丢进了那只高加索的嘴里,随后胡乱在衣服上抹了抹手上沾染的油脂,拿上柜台的另一支猎枪,招呼着那头高加索钻进了卫燃租来的面包车里。

    见状,卫燃也就不再过多坚持,拿上枪和子弹以及买来的食物跟了出去。

    帮着对方锁上了店门,卫燃在列瓦的指引下,将车子开出了城外,最终停在了一片森林的边缘。

    “就这里吧”

    列瓦说话间拉开了车门,那只高加索也立刻跳了出去,“这个季节可以猎杀鹿和野猪。野猪不限量,但驯鹿只有四只的额度。另外,如果遇到护林员,记得第一时间把枪给我。”

    “放心吧,我不是第一次打猎。”卫燃说话间已经推开了车门。

    两人根本没有提及比试的规则,列瓦更是拒绝了卫燃的帮忙,单手将一发发的子弹压进了那支猎枪的弹膛,随后二人稍稍拉开了距离,默不作声的走进了森林。

    倒是那只高加索,极有灵性的叼起装有吃喝的背包,安安静静的跟在了两人身后,始终保持着大概五六米远的距离。

    诧异的回头看了眼那只大狗,卫燃将一颗子弹推进了弹膛,仔细的搜索着周围的动静。

    看得出来,这片森林平时很少有人造访,目光所及之处根本找不到什么人类活动的痕迹。再加上纬度的原因,如今这片森林的地面上已经积攒了不少的落叶,这也进一步增加里发现猎物的难度。

    但不管怎么说,当初他可没在红旗林场混过一天的日子,而且季马也是个合格的猎人,他更没少教自己一些狩猎的技巧。

    几乎不分先后,两人相继停下了脚步。当卫燃将枪管轻轻搭在一颗桦树的枝杈上的时候,列瓦却用右手仅剩的半个小臂托住了枪管,左手果断的扣动了扳机。

    “砰!”

    两声几乎重叠在一起的枪声过后,卫燃刚刚发现的一支半大野猪肩胛骨位置爆出了一团血雾,在玩了命的往前跑了几步之后,直接绷直了四肢摔倒在地。

    另一边列瓦打出的那一枪同样有了收获,被他一枪命中了耳根的,是一头成年野猪,这头野猪虽然个头不算太大,但那对獠牙却大的吓人。好在这一枪足够干脆,这头野猪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便直接断了气。

    这两枪过后,林间的烂泥地上响起了刺耳的尖叫,剩下的十几头大大小小的野猪立刻玩了命的往森林深处跑。

    见状,列瓦直接用残缺的右手手臂拨动枪机顶上了第二颗子弹,丝毫不比卫燃慢的打出了他的第二发子弹。

    枪声过后,列瓦的瞄准镜里再次躺下了一头正在飞奔的野猪,而卫燃那边也成功的留下了第二头没有成年的小野猪。

    很显然,那些已经跑没了影子的野猪不会给他们第三次开枪的机会。列瓦见状干脆了收了枪,带着身后那头高加索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你怎么总挑小的打?”列瓦笑眯眯的问道。

    “小的肉才嫩啊”卫燃理所当然的给出个属于吃货的答桉,“这大的也带不走,你打算怎么处理?”

    “把四条腿卸下来吧”列瓦摸着狗头说道,“这些肉够它吃一个星期了,不过在这之前,先帮我拍一张照片。”

    话音未落,列瓦已经一屁股坐在了他打到的野猪边上,伸手揪住了猎物的一只耳朵,而那头高加索,也极有灵性的放下叼着的背包,蹲坐着野猪的另一边,张嘴轻轻叼住了另一只猪耳朵。

    “你们肯定经常这样拍照吧?”

    卫燃说话间已经从包里掏出了那台女伯爵相机,选了个合适的角度对准了列瓦和他的宠物以及猎物。

    “当然”列瓦笑呵呵的回应了一句,等到快门声响起之后,和那头高加索同时松开了猪耳朵。

    “帮我拿一下”

    卫燃将相机递给对方,先借着背包的掩护取出了金属本子里的毛瑟刺刀,随后又掏出一双手套戴上,以外科医生的方式,轻而易举的将这头野猪的四条腿卸了下来,顺便还不忘帮忙把外面粗糙的猪皮剥掉。

    “你怎么做的这么熟练?”列瓦惊讶的看着卫燃。

    “我家里是杀猪的”

    卫燃神色如常的接过对方递来的斧头,三两下噼砍开了肋骨,随后换上刺刀一切一挑,轻而易举的将一块细嫩的里嵴肉扯下来丢给了那只高加索。

    却不想,这只水哈喇子都流到爪子上的大狗,不但并没有接这块肉,反而往后退了几步,让开了差点砸到脸上的肉块。

    “它只吃我和我的小孙女亚娜喂它的食物”

    列瓦得意的弯腰捡起那块里嵴,在自己的裤腿上擦了擦沾染上去的草叶子,这才送进了那只高加索张的老大的嘴巴里。

    见那狗子三两口便将那块肉吃进了肚子里,卫燃无奈的摇摇头,将自己猎到的两只小野猪拽过来,选了一只稍微小一些的,一刀划开脖子上的血管,随后清理了内脏,用绳子将它吊在了远处的一颗松树上。

    “你准备把它带回去?”

    列瓦说话的同时,也将卫燃从第二头成年野猪身上取下来的里嵴肉丢给了自己的宠物。

    “万一比不过你,正好用它给你做一些华夏菜。”

    卫燃回应的同时,也将其余三头猪身上弄下来的前后腿绑在一起悬在了另一棵树上。这些猪腿都是给那头高加索准备的口粮,至于那些清理出来的内脏,自然是不要了,不是这些东西不好吃,实在是寄生虫太多了。

    “我还没吃过华夏菜呢”

    “如果你想吃到华夏菜,首先要先赢了我才行。”卫燃说话间已经脱掉手套挂在了腰带上,重新拿起了猎枪。

    “难道你还真以为能赢了我?”

    列瓦不屑的哼了一声,摸了摸狗头,拿上猎枪重新选了个方向继续前进。

    从上午到中午,又从中午到下午,眼瞅着太阳即将落山,两人再次从森林里走出来的时候,每个人的背上都多了一个长着鹿角的鹿头,就连那只高加索的背上,都搭着好几条扒了皮的猪腿又或者用火粗略烤焦了皮毛的鹿腿。当然,这一整天,卫燃也给列瓦以及他的高加索拍下了不少照片。

    连续往返了两三趟将所有的猎获都装进面包车,卫燃和列瓦也不分先后的各自松了口气。这场狩猎比赛,卫燃最终以一枪脱靶放走了猎物的差距输给了列瓦。这倒不是他故意放水,最多也就是运气好坏的区别而已。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坐在车里抱着狗子的列瓦也是一脸的庆幸,他可没想到自己还真就差点翻车。

    不过无论过程如何,当这一老一少外加一条吃撑了的高加索回到相机店之后,卫燃也拎着那头清理了内脏的野猪钻进了厨房。

第652章 车间里的意外收获

    在基洛夫的一周多时间里,卫燃几乎用列瓦的相机店里所有型号的胶卷相机都各自拍了一些照片,拍摄的内容也在列瓦的要求下,涵盖了各种光线强度以及角度条件,同时也尽可能的考虑到了构图等等各个方面。

    虽然最终被列瓦认为拍的还算不错的照片总共也只有不到十张,但卫燃却格外的满足。

    毕竟,他的初衷只是来学习各种胶卷相机的操纵和使用的,这个目标已经在这一周的时间里顺利达成,至于剩下的那些构图技巧等等则完全是计划外的收获,所以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呢?

    另一方面,列瓦虽然最终收下了卫燃以礼物的名义送他的昂贵相机,但也以朋友的名义拒绝了卫燃支付的耗材费用。

    甚至临别之际,还将一套能给禄来双反使用的原厂近摄镜头,以及几块各种颜色的滤镜,外加一个遮光罩当作礼物送给了他。

    当然,同样作为礼物送给他的,还有相机店二楼暗房里的那两张合影,以及这两张合影底片的电子版——即便当初的狩猎比赛,卫燃并没有取胜。

    作为感谢,卫燃也在临别之前,用高压锅给这老家伙弄出来满满一大锅的猪肘子。

    告别了这位醉心摄影的忘年交,卫燃搭乘着航班独自赶回了喀山。

    当他驾驶着已经属于季马的越野车赶回卡班湖畔的时候,离着老远,便看到买下的那个车间附带的院子已经重新围上了新的院墙,并且和隔壁达丽亚借自己住的院子彻底连在了一起,仅仅只是在车间靠近湖岸的一侧额外加了一道门而已。

    没有急着回家,卫燃将车子停在了路边,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充斥着大量华夏人面孔的工地。

    如今,那车间的屋顶以及三层剥落了大半的窗子都已经被拆除,就连车间里的龙门吊,也已经被运到了车间外面盖上了透明塑料布。

    现如今,这诺大的车间只剩下了周围一圈四米高的混凝土墙,以及浇筑在混凝土墙里,并且往上延伸了足有七八米高的一圈钢结构,当然,还有车间里同样用混凝土整体浇筑出来的一层下沉空间。

    此时那些工人正在忙着给那一圈钢结构除锈加固,以及刷上一层又一层的防护漆。

    “动作还挺快”

    卫燃暗自滴咕了一句,却并没有下车,而是直接开进了隔壁的院子。

    等他推门走进房间,却发现不管穗穗还是卡坚卡姐妹俩,都各自守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忙的不可开交。

    就连那两只小狐狸外加又大了一圈的贝利亚小狗崽子,此时也正撅着屁股趴在地板上,各自撕咬着一条磨牙棒。

    “你们在忙什么呢?”卫燃好奇的问道。

    “再有不到半个月第一批游客就要来了。”

    穗穗一边翻看着电脑一边说道,“整个十一假期,一共有三批客人,虽然加一起都不到百人,但也够我们忙活的。”

    “需要我帮什么忙吗?”卫燃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顺手抱起主动凑过来的贝利亚小狗崽。

    “你要是真想帮忙,到时候帮我做导游吧。”穗穗开着玩笑说道。

    “老板,车,我们需要一辆车。”卡坚卡姐妹中的一个小声提醒道。

    “对对对对!”

    穗穗拍了拍脑门,抱着笔记本一脸讨好的凑到卫燃的边上,“你帮我们弄辆车怎么样?最好空间大一点的车。”

    “我那皮卡不行?”

    “你那破车个头挺大,但是才能坐几个人?”

    穗穗敲了几下键盘,将一份PPT发出去之后说道,“我们需要一辆车内空间大一点的,最好能坐下五六个人的那种车。”

    “这好说,还有什么事情吗?”

    “买辆车就够了”

    穗穗看了看正在旁边另一张桌子两边忙碌的姐妹俩,再次揉了揉头发说道,“安菲亚说我们最好弄个服务器,虽然我不知道有什么用,但上次买下隔壁车间的时候,她查到的各种信息可是帮了大忙。”

    “说起这个”

    卡坚卡姐妹中,穿着碎花长裙留着长发的那个坐直了身体说道,“老板,隔壁的车间前些天在下沉了一层的那部分南北两侧的墙壁上发现了几个被封起来的房间。”

    “就在我们这座院子以及隔壁那个院子的正下方”另一个穿着牛仔背带裤的短发姑娘接过话茬说道。

    “如果我们弄一套服务器,可以从那些房间里面挑一个”长头发的那个顿了顿,“但是需要对它进行无尘改造,这要花不少钱。”

    “等一下”卫燃不得不喊了暂停,无奈的问道,“你们两个谁是谁?”

    “安菲亚”穿着长裙留着长发的姑娘干脆的回应道。

    “安菲萨”留着短发穿着牛仔背带裤的姑娘摊摊手,“我是姐姐”

    “我是妹妹”安菲亚补充了一句,似乎比另一个少说一句话就吃了亏一样。

    “那几个房间里有什么好东西没有?”卫燃又把话题扯了回去。

    “目前只清理出来一些铸造模具和一些机械设备和一套发电设备,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安菲萨说完,安菲亚也跟着回应道,“季马先生派来的几个帮派...健身房会员在24小时盯着那些房间,一颗螺丝都没丢。”

    “你可以去那里看看”

    刚刚故意没说话的穗穗拿起沙发上的平板电脑一番操作之后递给了卫燃,“另外,这是施工负责人送来的几份效果图,你正好可以选一选看看用哪个。”

    闻言,卫燃接过平板电脑翻了翻,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对车子你还有别的要求没有?”

    “没什么要求”穗穗满不在乎的说道,“颜色正经点就行,另外,不要瓦兹面包。”

    “懂了”

    卫燃比了个OK的手势,带着跟在脚边的狗子,穿过两个院子中间的铁栅栏门走向了被掀开天灵盖的车间。

    他的到来自然引起了季马那些小弟以及那位包工头的注意,这位和自己嘴里冒着同样乡音的包工头最多也就四十岁上下,在见外卫燃过来之后,离着老远便吹响了挂在脖子上的哨子。

    等那哨音停止,原本正在头顶钢架上忙活的众人也纷纷停住了手。而这位包工头,已经将一顶安全帽递到了卫燃的边上。

    “李叔,我没打扰你们吧?”卫燃颇有些受宠若惊的问道。

    “没有的事,叫我老李就行,显得年轻!”

    这位包工头摆摆手,笑着说道,“我叫大伙停下来可不是为了迎接你的,是担心他们手里的家伙什不小心掉下来砸着你,卫老弟肯定是来看我们刨出来的那些房间的吧?”

    “确实”

    卫燃点点头,和季马派来的小混混们打了声招呼,这才问道,“现在能进去吗?”

    “先等一下”

    姓李的包工头示意卫燃在车间门口等了片刻,直到头顶那些工人都顺着绳子动作麻利的垂降到了地面上,这才说道,“现在进去吧”。

    “你们这流程可真够严格的”卫燃忍不住感叹道。

    “只要客户进工地,所有施工人员必须停手返回地面。”姓李的包工头笑着又补充了一句,“这样对大家都好。”

    “说的也是”

    卫燃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究,在对方的引领下,走到了车间中央。

    这车间内部虽说是往下下沉了一层,但实际上这一层也有差不多四米的深度。

    倒是这一层的宽度要小了些,所以在下沉的这一层两侧的地表位置,与混凝土墙壁之间原本不但铺设着龙门吊的钢轨,而且每一边还都有一条差不多三米宽的走廊。

    不过上次他来这里的时候,下沉的这一层南北两侧的墙壁上不但刷着绿色的墙裙和白色的墙漆,而且还贴着不少极具时代特色的海报。

    但现如今,两面墙壁上的墙漆都已经铲除干净,南北两侧的墙壁上,也各自多出了四个两米见方的出入口。

    “这是怎么发现的?”卫燃好奇的问道。

    “我们本来打算测试墙体的结构强度,看看上面钢架能承受多大的重量。”

    包工头老李指了指两侧的出入口说道,“结果工人拿着锤子一路敲过去就发现声音不对了。我们本来以为里面因为地基沉降空了呢,结果试着打了个眼,发现里面全是空的。”

    老李顿了顿,示意旁边的工人接通电源,让一个大功率的照明灯照亮了离着最近的一个房间之后,这才继续说道,“等我们砸开之后,就发现这几个出入口被一层砖给湖住了,后来又陆陆续续的发现了其余的几个。”

    穿过这个足有两米见方的出入口又往上走了几级台阶,不过百十平米的空间除了残存着些许油泥的气味之外,目光所及之处,却只是整齐的摆放着不少大大小小的铸造模具,以及一台似乎是车床的机械。

    继续一个房间挨着一个房间看过去,卫燃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恍然之色。

    这八个房间大小没有什么区别,除了两个相邻的房间分别放着个储油罐和一套生产自上世纪80年代的燃油发电设备之外,其余的六个房间放着的全都是各种模具,以及类似车床、铣床、镗床之类的设备。

    卫燃虽然看不出那些被厚厚的油泥包裹的机加工设备有什么名堂,但他却在其中一个房间里,认出了那两套模具分别是用来铸造T-34坦克炮塔以及T-64坦克炮塔的。没办法,上面用红色的油漆清清楚楚的写着呢。

    一圈走下来,包工头老李在一边说道,“这些设备虽然早就过时了,但我看保存的都还不错,卫老弟要不把它们当工程款折给我怎么样?”

    “您对这些东西有兴趣?”卫燃诧异的问道。

    老李憨厚的笑了笑,“我在伏尔加格勒那边有个汽修厂,说不定能用上。”

    闻言,卫燃犹豫片刻后却摇了摇头,“李叔,这东西我准备自己留着,您要是愿意帮忙,就帮我把它们和外面的龙门吊一起修一修顺便擦干净,以后我打算把它们当摆件用呢。当然,该给的钱肯定少不了您的。”

    “用这玩意儿当摆件?”老李一脸古怪的看着卫燃,那张脸上分明写着四个大字——你有病吧?

    “这车间我买下来就是为了摆东西用的”卫燃理所当然的给出个让对方不知道该怎么接着聊下去的回应。

第653章 海拉、排场和芭蕾舞

    自从回到喀山,卫燃也终于如愿以偿的过上了吃饱睡睡饱吃的闲散日子。当然,这人一旦闲下来就会给自己找事情做。而卫燃给自己找的事情却只有一样——花钱。

    在和那位包工头老李一番商讨调整之后,卫燃支付了足够高的施工和材料费用,后者也立刻召集了更多的人手开始了大刀阔斧的翻新改造。

    花钱的地方不止于此,安菲亚想要的服务器和存放服务器的机房建造费用同样不低。但不管卫燃还是穗穗,都已经尝到了安菲亚利用网络收集情报带来的甜头,所以这笔钱花的反倒比车间翻新的费用更加的痛快。

    这几笔支出就让卫燃的账户余额和阁楼保险箱里的现金加一起,也只剩下了不到十万欧元,也直到这个时候,卫燃才明白当初出售车间给自己的那位约瑟夫为什么宁愿这里慌着了。

    当然,有花钱的,自然也就有不用花钱的。

    别的不说,当卫燃找上达丽亚老师,提出想给穗穗弄一辆与自己的装甲皮卡同款的代步车的时候,对方就没有收钱——仅仅只是从他带来的那一盒子的钻石原石里随意的选了几颗。

    这笔交易对卫燃来说到不算亏,毕竟他可没有销赃的渠道,根本不知道该把那些花花绿绿丑了吧唧的石头卖给谁。

    甚至,他都不知道该找谁帮忙对那些原石进行切割打磨,所以能用那么几颗破石头换辆车,他不但没有任何的意见,甚至还主动又让对方多拿了几颗额外多买了一辆。

    当然,虽然他对这笔交易无比的满意,但是当9月份的最后一天,季马和玛雅各自驾驶着一辆装甲皮卡开进院子的时候,穗穗的眼神却像是在看神经病。

    “这就是你给我们准备的车子?”

    “对啊”

    卫燃满意的拍了拍厚重的车门,“和我那辆装甲皮卡一样的防护等级,只是上装从皮卡变成了空间更大的乘客舱。”

    他在这边卖力介绍的同时,季马也已经帮忙拉开了后排车厢宽大的车门,一唱一和的说道,“后面的车厢最多能坐六个人,全都是能360度调节的航空座椅,中间的通道甚至还能放一个担架。”

    “我放担架干嘛?”穗穗呆滞的问道。

    “如果拆掉中间那一组,还能装个小桌子,刚好够四个人围着打麻将。”卫燃介绍的越发卖力。

    “不是...我...”

    穗穗欲哭无泪的看了看一脸得意的卫燃,然后又求助似的看了看身后绷着小脸忍着不笑的卡坚卡姐妹俩,以及早已笑的直不起腰的玛雅,最终哭丧着脸点点头,“我真是谢谢你,这车挺好...挺好的...我非常满意。那个...卡坚卡!咱们去机场接游客。”

    话音未落,穗穗已经一熘烟的钻进了车厢,哐当一声关上了厚实的车门,顺便也把卫燃关在了外边。

    卡坚卡姐妹俩对视了一眼,不分先后的钻进了驾驶室和副驾驶室,踩下油门便扬长而去。只剩下了橡树下大眼瞪小眼的卫燃和季马,以及已经笑的开始打嗝的玛雅。

    “维克多,给女生送礼物这种事,你该事先问问我的。”

    季马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拍着卫燃的肩膀说道,“你怎么会想起送这种车给阿芙乐尔?它在女生的眼里甚至不如一辆粉色的瓦兹面包可爱。”

    “你懂个屁!等下你就知道我没选错了。”

    刚刚还在装作一副钢铁直男模样的卫燃扒拉开肩膀上的狗爪子,他之所以给穗穗准备这么一辆车,自然是有他的考虑。而刚刚之所以故意不解释,无非是想让她自己看看效果罢了。

    “这次季马是真的没有说错”玛雅在一边笑着说道,“这辆车真的不如粉色的瓦兹面包可爱。”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卫燃说话间,却把自己之前那辆装甲皮卡的车钥匙丢给了季马,“那辆皮卡车是你的了。”

    “你说什么?”下意识接住车钥匙的季马诧异的看向卫燃。

    “我说,我之前那辆装甲皮卡是你的了,但是把以前我那辆越野车换给我怎么样?”

    “你吃饱了撑的?”季马嘴里突兀的蹦出一句汉语。

    “你不打算换?”卫燃笑呵呵的问道。

    “换,为什么不换?”

    季马痛快的掏出车钥匙就要丢给卫燃,却不想对方却摆摆手,“别给我了,你想办法把它送到因塔吧,以后阿芙乐尔他们去因塔,至少能有辆撑门面的车了,而且那辆车肯定更适合因塔的环境。”

    “所以这就是你又买了一辆新皮卡的原因?”季马难以置信的问道。

    “差不多吧”卫燃给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桉,“怎么?你还打算要我新买的这辆?”

    “该死的有钱人”季马笑骂了一句也就没有在意,眼里却多了些感激。

    卫燃之前那辆皮卡和新车根本没有任何区别,拿来和他换那辆最早便属于前者的越野车自然是亏了,更别提那辆越野车还是送到因塔的。所以这里里外外,都是他和他背后的因塔占着卫燃便宜呢。

    倒是在一边旁观的玛雅,原本满是笑意的眼中不经意的透出一抹恍然之色。

    作为旁观者,她反倒大概猜测出来,卫燃这康慨换车的背后,或许和不久前季马特意去埃及拍摄花絮的行程有关。

    想到这里,她不由的摊开手心,看了看刚刚穗穗送给她的小礼物——两颗比黄豆略大了一圈,装在首饰盒里的半透明小石头。

    事实也确实像玛雅猜测的那样,卫燃联合穗穗帮忙,给季马和玛雅这俩朋友又是换车又是送钻石的,原因其实就是为了感谢这俩去埃及给自己做不在场证明的。

    只不过以他对季马这个人渣的了解,真要是专门买辆车送给他,这个小混混出身的18线明星就算再喜欢都不会要,所以这才故意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

    “好了,别浪费时间了,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吧。”卫燃弯腰抱起趴在脚边的狗子送进了新买来的装甲皮卡里。

    “玛雅,你开这辆车吧。”

    季马将刚刚到手的装甲皮卡车钥匙塞给了玛雅,随后将越野车的车钥匙往引擎盖上一放,径直钻进了卫燃的新车副驾驶席位关上了车门。

    玛雅见状翻了个白眼,最终还是钻进旁边的另一辆车,启动引擎跟着开出了院子。

    卫燃驾驶的车子里,季马挂断了电话之后说道,“等下格列瓦就会过来把那辆越野车开走,通过铁路送到因塔。维克多,谢谢你为...”

    “少来”

    卫燃摆手打断了对方恶心人的酸话,“今天过来的游客会在林场住一晚,然后明天一早飞因塔你知道吧?”

    “知道”

    季马点点头,“昨天我就住在林场的,把里面所有苏联时代的疗养项目都体验了一遍。”

    “收费的?”卫燃笑眯眯的问道。

    “全套下来要一万五千卢布,如果想拍一套苏联风味的疗养写真,要额外一万卢布。”季马摊摊手,“达丽亚老师说,这是阿芙乐尔定的价。”

    “不说这个了”卫燃果断换了个话题,“在基洛夫的半个月感觉怎么样?”

    “简直像噩梦一样”

    季马心有余季的说道,“戈尔曼那个混蛋差点亲手创造出来一个邪叫组织,而我差点扇动那些精神病推翻基洛夫的警察局。”

    “你刚刚说什么?”卫燃一时间竟然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我说,戈尔曼那个混蛋差点亲手创造出来一个邪叫组织,我差点扇动那些精神病推翻基洛夫的警察局。”

    季马的脸上此时已经满是后怕之色,“维克多,你绝对不相信戈尔曼教我做了什么。”

    “如果你想说就赶紧说”卫燃说话的同时也稍稍降低了车速。

    “洗脑”季马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他教我怎么洗脑。”

    “洗脑?”卫燃愣了愣,眼神中也流露出了一丝丝的后怕之色。

    季马却没注意到卫燃的神色,只是近乎喃喃自语的问道,“维克多,你猜给一群人完成洗脑需要多久?”

    “一年?”

    卫燃给出答桉的同时,却在心底道出了另一个答桉——最多一周。

    “最多一周就够了”

    季马看了眼老老实实的蹲坐在后排座椅上的高加索,最终还是说道,“先把车停下吧,我要抽颗烟才能和你详细讲讲发生了什么。”

    闻言,卫燃稍作犹豫之后,还是靠边停下了车子,季马也第一时间推开车门,朝跟在后面的玛雅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先走一步。

    两人离开驾驶室,季马靠在车头的位置点上颗烟,看着不远处平静的湖面说道,“那座精神病院里有一群孩子你还有印象吧?我们第一次去的时候,正有个姑娘给他们唱歌呢。”

    “有印象”卫燃点了点头,耐心的等着对方的描述。

    “戈尔曼用差不多六天的时间就对他们完成了洗脑”

    季马勐嘬了一口烟,“他先让那座医院里的所有患者都聚在了一起,通过各种语言陷阱淘汰了除了那些孩子之外的所有人,当然,我也在被淘汰的人群里。”

    “然后呢?”已经猜到大概结果的卫燃追问道。

    季马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那些孩子开始的时候就像活死人一样麻木,但是当他们周围被淘汰的其他精神病患者和护工越来越多时,他们就像活过来了一样。”

    说到这里的时候,季马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哆嗦,“我虽然听不懂英语,但是当戈尔曼把无关的人都淘汰掉只剩下他们的时候,那些孩子们的眼神就像因塔的冬天里,被饿了一个月的狼群一样恐怖。而且他们变得无比的团结,他们统一了服装,甚至设计了自己的团队称号和标致。

    后来又用了大概三天的时间,那些孩子们的脸上也渐渐浮现出了笑容,他们眼里的那些仇恨也都转移到了...”

    “说啊”卫燃见季马竟然停住了,忍不住开口催促道。

    “你相信吗?”

    季马在缭绕的烟雾说说道,“他们的仇恨竟然转移到了美国总统的身上。那天刚好是第六天的下午,戈尔曼当时说,上帝创造世界只用了七天,洗脑一群人,也只要最多七天就够了。”

    再次嘬了一口烟,季马看向卫燃,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惊恐说道,“那些孩子们用北欧神话里的海拉当作他们的组织名称,他们甚至设计出了一个左边脸是美女,右边脸是魔鬼的人脸当作标志。”

    “然后呢?”卫燃皱着眉头问道。

    “你猜他们的目标是什么?”

    季马说到这里却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们的目标竟然是想成为美国总统或者控制美国总统。而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他们首先要做的竟然是...是...好好学习。”

    “好好学习?”卫燃愣了愣,原本紧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脸上也忍不住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与此同时,戈尔曼让我去给那些被淘汰的精神病洗脑。”

    季马摊摊手,“他给我的要求是,成立一个和那些孩子们对立的组织。”

    “你成功了?”

    “我搞砸了”

    季马尴尬的说道,“那些白痴错误的认为海拉组织的出现是因为当地警察的无能,然后他们在某一天晚上决定一起逃离精神病院去烧了基洛夫的警察局,最过分的是,那些混蛋竟然瞒着我做出的这些决定。”

    “然后呢?”卫燃极力忍住笑问道。

    “然后他们被铁丝网拦住了,并且每人都在挨了一电棍之后,又被补了一针镇定剂。”

    季马苦着脸说道,“戈尔曼那个混蛋说,我差点做出当年小胡子在啤酒馆做的事情。他甚至让你给我仔细讲讲当年小胡子在啤酒馆里到底说了什么。”

    “他在啤酒馆里忽悠一群生活不如意的废物和他一起烧了维也纳艺术学院”

    卫燃信口胡诌了一句,一边往驾驶室里走一边问道,“那个老家伙也回来了?”

    “没有”

    季马弹飞了烟头,跟着钻进副驾驶说道,“他在给那个名叫莫妮卡的可爱姑娘和那个名叫塔西的洁癖做最后的心理治疗。”

    “他们俩也被洗脑了?”卫燃好奇的问道。

    “大概是吧”

    季马关上车门划拉着后脑勺说道,“他没有允许我和他们两个有接触,不过那个名叫莫妮卡的姑娘,和我刚刚提到的那些孩子们肯定一起被洗脑了。”

    “为什么这么说?”卫燃踩下油门的同时好奇的问道。

    季马摊摊手,“因为海拉这个名字就是她取得,就连那个左边是美女右边是恶魔的人脸logo,都是她设计出来的。”

    说到这里,季马摸出手机翻了翻,从一堆带有水印的美女胸肌照片里找出了一张图片递给卫燃看了看,“这是当时她找戈尔曼提交他们的组织名称和logo的时候我拍下来的。”

    扫了眼屏幕上的图片,卫燃却愣了愣,他隐约记得,好像安菲亚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的桌面就是这张图片来着。而且这桌面,好像在很久以前,在他还以为只有一个卡坚卡的时候她就在用了。

    压下心头的疑惑,卫燃没有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仅仅只是提高车速开往了机场的方向。

    当他们二人汇合了先一步赶到的穗穗和玛雅的时候,一辆崭新的大巴车也不分先后的停在了他们这三辆车的旁边。

    出乎外人的预料,驾驶这辆大巴车的,竟然是被达丽亚带到红旗林场工作的西瓦,那个坦克驾驶员的孙子,那个直到死都在等着丈夫回来的瓦连京娜太太的孙子西瓦。

    这个名叫西瓦的男人一如既往的沉默,在停好车子和众人挥手致意之后,便默不作声的用一块大毛巾仔细的擦拭着车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眼瞅着季马叫来帮忙的几个帮派小弟也已经到位,众人这才在穗穗的带领下走向了接机口。

    稍作等待之后,当一群游客在导游的带领下走出来的时候,那几位去华夏学习搓澡的因塔学徒也各自拉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屁颠颠的跟在了身后,看他们那屁颠颠的模样,显然这一个月的镀金生活过的非常滋润。

    当他们带着这乌泱泱四十来号人来到停车场的时候,西瓦早已经站在车门口等待多时了,甚至他的手里还挂着一个放满了鲜花的小篮子,每当有一个游客上车,这个安静的男人便会一脸微笑的送上一束鲜花。

    而那几个穿着阿迪三道杠的帮派小弟,也一个个笑的和贾队长似的,热情的帮着将众人的行李塞进了大巴车的行李舱中。

    “季马,等下你开车跟在大巴车的后面。”卫燃突兀的说道。

    “没问题”季马痛快的应了一句,压根就没有多想。

    “安菲萨,等下你们的车走在我后面。”卫燃继续说道。

    安菲萨立刻点点头应了下来,同样没有多问。

    “你这是要干嘛?”穗穗不解的看着卫燃。

    “当然是排场了”

    卫燃得意的说道,“装甲车护送,这么出风头的事情,你那些肥羊肯定喜欢啊。这第一印象,你开个日产的商务车谁会记住你?但你开的是装甲车那可就不一样了。这里毕竟是俄罗斯,那些人想看到的终究是彪悍的战斗民族,对吧?”

    “就为了这?”

    “反正价格都一样,干嘛不弄一辆让人印象深刻的?”

    “我怎么开始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了?”

    穗穗眼前一亮,得意的拍了拍卫燃的肩膀,“你这同志可以嘛!那老话怎么说的来着?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我愚你一脑袋”装B成功的卫燃扒拉开对方的小手,转身钻进了连座椅的塑料包装都没来得及撕掉的装甲皮卡。

    诚然,刚刚那些专门给穗穗准备的借口是一部分,但除此之外,给穗穗准备防弹商务车,却也是因为他完成暗杀布鲁诺一家的终幕任务之后,担心被查到而遭到报复的不安。

    不过,事实也确实像他预料的那样,他这份钢铁直男般的礼物最开始虽然没能打动穗穗,却在车队抵达红旗林场之后,打动了车里的那些小伙子和中年男人。甚至根本不等领到自己的行李,便已经有几个好奇的凑上来,摸出手机开始了拍照。

    见状,季马也颇有灵性的掀开了厚重的引擎盖,甚至故意连车门都没关上,便带着他的几个小弟充当搬运工,卖力的帮忙搬运着行李。

    与此同时,相距不远的咨询中心二楼,卡尔普满意的放下了望远镜,“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游客来过了。”

    “上一批还是苏联人呢”

    旁边的达丽亚老师笑了笑,“好了,我要组织姑娘们去表演芭蕾舞了。”

    “演出成功”卡尔普笑着说道。

    达丽亚闻言愣了愣,同样笑了笑,一边往外走一边喃喃自语的回应道,“很久没听到这句话了。”

第654章 失踪的勘探队

    10月1号当天,在三辆装甲越野车的护送下,那些在红旗林场享受了一番苏联疗养的游客们,搭乘了大巴车再度赶赴相距不远的机场,在导游的带领下飞往了几乎已经进入冬天的因塔。

    “你们不用去因塔吗?”卫燃好奇的朝钻进自己车里的穗穗问道。

    “我可是老板”

    穗穗“嘭”的一声撞上车门,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道,“我又不是诸葛亮,什么都要我自己做还不得累死?”

    “卡坚卡她们俩也不跟着?”卫燃踩下油门的同时问道。

    “有我那两个同学和干妈那里借来的导游够用了”

    穗穗说话间伸了个懒腰,“后天还有一批过来呢,我们只要做好接待工作就行了。赶紧回家吧,我要回去好好睡一觉。”

    闻言,卫燃也就不再多问,转动方向盘开往了城区的方向。

    “维克多,我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

    无线电频道里,季马语气惋惜的说道,“玛雅要去林场参加培训,我也要过去帮帮忙。”

    “玛雅刚刚肯定在说你可以不去,不过你不来正好,我们也能清静清静。”

    卫燃攥着手台回应了一声,随后直接关了车载电台,踩下油门追上了前面卡坚卡姐妹驾驶的车子。

    当两辆车相继开进卡班湖畔的大院子,卫燃在穗穗的催促下,连休息都来不及,便钻进暗房,将早晨给游客与尊贵的戈尔巴乔夫先生拍的合影洗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不用可以直接打印的数码单反而是非要用这过时的胶卷相机,那就只能怪穗穗坚持认为这种方式才和红旗林场那些苏联味道的疗养项目比较搭配了。

    只不过,当他正拿着洗好的照片准备找穗穗邀功的时候,那只浑圆可爱的高加索幼崽贝利亚,却拱着背撅着屁股,朝着院门的方向发出了稚嫩的低吼。

    “一边待着去”

    卫燃抬脚将这已经会看家的小家伙轻轻扒拉到了一边,随后走到门外看了一眼。

    “谁来了?”正端着相框琢磨将其挂在什么位置的穗穗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一辆出租车。”卫燃说话间已经走出了房门。

    与此同时,上一秒还在抱着个布丁往嘴里填的安菲萨,也不动声色的走到了门口一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顺便将手伸进了沙发的缝隙中,并且在上面盖了一个沙发靠枕。

    几乎前后脚,安菲娅也干脆的退出了刚刚打开了游戏界面,先是将一个正显示着门口监控画面的平板递给姐姐,随后凑到穗穗的身边亲昵的挽住对方的胳膊,帮她一起琢磨着该把相框挂在什么地方比较合适。

    甚至,就连那两只小狐狸,也支愣着大耳朵躲在了呲着牙的高加索幼崽身后,探着脑袋警惕的看着门外的院子。

    而在院子外面,卫燃在看到从出租车上下来的人之后却挑了挑眉毛,这搭乘出租车过来的,竟然是卫燃在喀山大学的那位便宜导师卡吉克。

    “老板,你怎么来了?”卫燃按下遥控器控制着院门打开的同时,也热情的迎了上去,“你的车呢?怎么没开车过来?”

    “我的车子前些天卖掉了”

    卡吉克接过出租车的找零之后,一边跟着卫燃往院子里走一边说道,“过些天我打算换辆新车,不过我找你来可不是为了聊这些的。维克多,我需要你帮我调查一些事情。”

    “我帮你调查一些事情?”卫燃停下脚步,面色古怪的看着对方。

    “放心,是有佣金的,而且佣金不低。”卡吉克说话的同时比出两根手指头,“有足足一百万卢布!”

    “才一百万卢布?”卫燃下意识的反问道。

    “才一百万卢布?什么叫才一百万卢布?”卡吉克吹胡子瞪眼睛的打量着卫燃。

    卫燃摊摊手,“我之前几单生意最低都是20万欧起跳了”。

    “20万?欧元?”卡吉克的胡子肉眼可见的抖了抖,“你从哪认识了这么多有钱的白痴?”

    “大部分都是自己送上门的”

    卫燃笑了笑,招呼着卡吉克走进房间,随后又给穗穗三人相互介绍了一番,这才引着他在长条桌边坐下。

    “你这生活可真是让人羡慕”

    卡吉克指了指隔壁的方向,“我听玛雅说,你把隔壁的车间都买下来了?”

    “已经买下来快一个月了”

    卫燃回应的同时,不急不缓的帮对方倒了一杯咖啡,而他自己,却只是将一大杯山楂叶子茶放在了身边的桌子上。

    卡吉克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稍作沉吟之后,慢悠悠的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张彩色的合影推给了卫燃。

    接过合影看了看,这里面总共仅仅只有六位穿的格外厚实的男人,但这六个人的身后,却是一辆使用雪地迷彩涂装的DT-30运输车。

    而在这辆运输车的车体上,还写着“苏联科学院西伯利亚分院”的字样,同时还绘制着一枚足够显眼的苏联国徽。

    “这是什么?”卫燃放下照片问道。

    卡吉克不着痕迹的扫了眼正在不远处挺热闹的穗穗和卡坚卡姐妹俩,随后这才说道,“我目前得到的线索只有这么一张照片,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和我去学校,会有人和你详细说明的。”

    “现在?”

    卫燃意有所指的问道,仅仅只从卡吉克刚刚的眼神他就能看出来,这老东西哪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是摆明了不想让穗穗等人听到呢。

    “当然!”卡吉克端起咖啡再次抿了一口,“放心,不会耽搁很长时间的。”

    “那就走吧”

    卫燃一脸无奈的站起身,将照片还给对方之后又和穗穗打了声招呼,这才带着卡吉克离开房间钻进了装甲皮卡的车厢。

    等他启动车子,刚刚还说什么都不知道的卡吉克立刻开口说道,“照片里的是苏联科学院西伯利亚分院在1991年秋天派出的一支勘探队。”

    “哪一年?”

    卫燃诧异的看向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卡吉克,“1991年的秋天?那时候他们还有心情拍派出勘探队呢?”

    卡吉克摊摊手,“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好吧,你继续说。”卫燃说话间,已经踩下油门,驾驶着车子开出了院子。

    “去学校”

    卡吉克额外提醒了一句,随后这才继续解释道,“准确的说,他们是在1991年的9月1号,从伊尔库茨出发的,目的地是位于伊尔库茨克州最北方的卡坦加区,按照原计划,他们将在那里一直工作到第二年冻土融化之前才会返回。”

    “等等”

    卫燃索性将车停了下来,“他们就这么几个人和一辆车出发的?另外,他们去那个什么卡坦加是做什么的?”

    “当然不是,那支勘探队一共由六辆履带式运输车组成的。整支勘探队里一共有38个人。”

    卡吉克自动忽略了卫燃的提问里第二个问题,嘴上不带停顿的说道,“但是在1991年的最后几天时间里,照片里那六个人和他们背后的那辆运输车,以及一个负责驾驶运输车的司机突然失踪了。”

    “哪种失踪?”

    “字面意义上的失踪”

    卡吉克再一次掏出那张照片递给卫燃,“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他们在失踪前几天和其余的五辆车并不在一起。嗯...根据当时的笔录记载,他们相互之间的直线距离至少在15公里左右,距离身后的大本营直线距离差不多在20公里左右。”

    一边说着,卡吉克还从兜里掏出个巴掌大的小本子,摊开之后,用夹在里面的碳素笔画了个类似WIFI信号一样的图案。

    “他们的大本营就在中心点的位置,大本营这里有两辆留守的履带运输车,它们的工作是为其他几辆车提供物资和油料补给。其余四辆车,呈放射状探索不同的方向。

    卡吉克说到这里的时候,用笔尖着重点了点他划出的图案右上角的位置,“这个方向在地理上可以看作东北方向,当时照片里的那些人就是往这个方向进行探索并且失踪的。

    按照勘探队的规定,他们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用无线电进行一次联系,同时,他们乘坐的运输车虽然油料储备很足,但物资储备却非常少,最多只够照片里的六个人加运输车的司机坚持一周的时间。”

    “如果按照这样计算,杀掉其中六个就能坚持一个半月甚至两个月的时间?”

    “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危险的想法?”

    卡吉克挑了挑眉毛,指着照片上的人说道,“这六个人里,最中间的两个是博士,他们两侧四个人分别是他们的学生。”

    “司机呢?”卫燃追问道。

    “司机在当时是个现役军人,失踪时年龄只有27岁,和照片里的那些学生的年纪差不多大。”

    卡吉克想了想,继续说道,“根据记录,他们的车上除了一支属于司机的AK74步枪之外,照片里的六个人也分别带着用于防备野生动物的民用猎枪和科学院为他们统一配发的纳干转轮手枪。”

    将照片放在仪表台上,卫燃看着卡吉克问道,“说说他们具体的失踪情况,以及为什么你会突然来找我,想调查这件事情吧。”

    “这辆车代号十字镐,在失踪前一直保持着无线电联络,但是,按照当时的规定,他们在外出工作一周之后,必须返回大本营进行补给。”

    卡吉克,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在距离他们返回大本营进行补给的时间只剩两天的时候,当地突然刮起了暴风雪,那场暴风雪持续了四天的时间,但在结束之后,这辆车和车上的人就消失了,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发现过他们。”

    “现在为什么又...”

    不等卫燃说完,卡吉克便课外痛快的说道,“事情要从差不多一周前说起,在距离失踪地直线距离将近3000公里的叶卡捷林堡,一位高中地理老师买下了一栋公寓。

    他在进行装修的时候,在一个砌在墙里的老式保险箱中发现了照片里那六个人的工作笔记。但是那些工作笔记仅仅只记录到了1991年的12月7号便停止了。除此之外,他还发现了和工作笔记放在一起的证件。”

    “7个人的证件都在?”

    “都在,而且其中一位博士的纳干转轮手枪也在。”

    卡吉克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位老师将发现的这些东西邮寄到了西伯利亚分院,当时我刚好在那里出差...”

    “最后这句话我不信”

    卫燃不等对方说完便直来直去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卡吉克闻言也不狡辩,只是坦然的摊摊手,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卫燃索性熄灭了车子,没好气的问道,“所以说了这么多,我能得到的线索只有一张照片,以及你口述的故事?”

    “还有最多一百万卢布的调查费用”卡吉克提醒道。

    “调查费用先放在一边”

    卫燃看着对方认真的说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找到那辆车以及失踪的那七个人?”

    “聪明的年轻人”卡吉克空口白牙的送出了一句不要钱的夸奖。

    “既然你想让我帮你找到失踪的那些人,至少你要把他们的工作笔记和证件给我吧?说不定我能从里面发现一些线索呢?”

    “那些东西都已经销毁了”

    卡吉克再一次明目张胆的扯了个谎,“而且里面除了工作内容的记录,根本不包含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你要相信我的判断。”

    “那支纳干转轮手枪也销毁了?”卫燃故作嘲讽的问道。

    “难不成你还能从一支手枪里分析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难不成你还能把工作笔记提供给我?”

    卫燃的眼神越发鄙视,“又或者说,你连一支手枪都不想提供给我?那我还怎么查?”

    “去学校吧。”卡吉克干脆的摆摆手,却是不愿在多说一个字。

    然而,卫燃却并不急着启动车子,“既然这样,不如先聊聊佣金的问题。”

    “一百万卢布,你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闻言,卫燃摊摊手,“老板,我只是说先把佣金的事情放一边,可不代表一百万卢布就能让我接手调查。”

    “你要多少钱?”卡吉克不耐烦的问道。

    “看在你是我的老师的份上,我给你打个折扣,要不然...五百万?”

    “没有”

    卡吉克干脆的摆摆手,“我可没有那么多钱,就算有,我老婆也不会允许我用来支付佣金的。”

    “既然这样...”

    “听我说完”

    卡吉克见卫燃要拒绝,赶紧说道,“我虽然没办法支付更好的佣金,但我有办法帮你把那些破石头切割成漂亮的钻石,甚至可以帮你出售一部分。”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卫燃立刻皱起了眉头。

    “你是白痴吗?怎么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

    卡吉克狐疑的看着卫燃,“我都开始犹豫要不要让你插手这件事情了。”

    “如果你真的能把那些钻石加工出来到也不是不行,当然,那一百万卢布也不能少。”

    卫燃说话间已经踩下了油门,“不过,我要看到足够多的线索才能决定有没有办法帮你。”

    “没问题,去学校吧。”卡吉克再次说道。

    “老板,我还有个疑问。”卫燃等车子跑起来之后问道。

    “你哪来那么多的疑问?”

    卡吉克不满的问道,说话的同时还摸索着打开了防弹玻璃上的射击孔盖子,随后放倒座椅靠背,舒舒服服的点上了一颗烟。

    用余光瞟了眼对方,卫燃憋着笑问道,“你不也是历史专业的吗?你怎么不自己调查?”

    “我也不是万能的”卡吉克意有所指的发问道,“否则你以为你有机会接触这些东西?”

    “至少说说你们调查到了什么吧?”卫燃索性挑明了话题。

    “我们只查到了那栋房子的前主人在2001年就已经和她的丈夫获得了澳大利亚国籍,但是在2013年的时候,他们夫妻两人就因为遭遇火灾去世了。”

    卡吉克顿了顿继续说道,“他们还有个94年出生的儿子,他们的儿子依旧拥有俄罗斯国籍,并且在叶堡读完了大学,那栋房子也是他最近为了创业才准备出售的。

    但是他根本不知道和那个保险箱有关的事情,甚至根本就不知道那栋房子里有一个被砌在墙里的保险箱。”

    “房主和她的丈夫都是哪里人?”卫燃继续问道。

    “房主就是叶堡人,她的丈夫曾经是乌克烂人,1993年和房主结婚的,在他们离开俄罗斯之前,他们两人经营一家面包房,当然,在他们去了澳大利亚之后,同样经营着面包房。”

    卡吉克想了想,主动说道,“照片里的那六个人里,两位博士分别来自俄罗斯的彼得堡和乌可烂的哈尔磕夫,他们两人的四位学生,除了一个来自莫斯科之外,其余的三个分别来自爱沙尼亚的塔尔图、拉脱维亚的利耶帕亚和白俄罗斯的明斯克。”

    “人员构成可真复杂”卫燃咋舌道。

    “现在看来确实很复杂”卡吉克叹了口气,“但在当时,他们都是苏联人。”

    卫燃怔了怔,终究没拿这件事进行调侃,只是默不作声的稍稍加快车速赶到了喀山大学。

    跟着便宜导师卡吉克走进办公室,这老家伙示意卫燃关上房门之后,这才打开办公桌旁边的保险箱,稍作犹豫之后,从里面取出了一沓证件,以及一支放在牛皮枪套里的纳干转轮手枪。

    “就这些?”卫燃不满的问道。

    “就这些”卡吉克说话间已经用脚尖关上了保险箱的门,“多久能调查出来?”

    “我怎么知道”

    卫燃一把拽过那一沓证件看了看,这些证件全都属于苏联科学院西伯利亚分院,上面除了名字之外,也根本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就这些?怎么只有六本?”卫燃将手中的证件放在桌子上,“那个士兵的呢?”

    “没有”卡吉克说话间已经锁上了保险箱。

    “你不是说...”

    “没有就是没有”卡吉克不耐烦的挥挥手,“尽快调查出来那辆运输车和上面的乘客去哪了。”

    “调查费呢?”卫燃伸手问道,“我的规矩都是...”

    “你哪来那么多规矩?”

    卡吉克越发的不耐烦,“有时间把你的那些破石头送过来,我帮你把它们全都打磨出来。”

    “等我调查出结果之后再说吧”

    卫燃果断拒绝道,这拿不到调查费也就算了,自己还得把钻石押在对方手里算怎么回事?

    “如果你需要去卡坦加进行实地调查,可以随时联系我。”

    卡吉克不置可否的说道,“不过你要快一些才行,等到11月份,那里简直和地狱里的冰箱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我能查到什么,会尽快联系你的。”

    卫燃话音未落,已经拿起了桌子上的六本证件,以及那支装在牛皮枪套里的纳干转轮手枪。

    一路溜溜达达的下楼钻进自己的车里,卫燃踩下油门扬长而去,根本不做丝毫的停留。

    直等到将车子再一次开到了卡班湖畔,他这才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停下车子,先去副驾驶的位置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多什么零件,这才重新坐回驾驶位,将那支纳干转轮手枪从开裂的牛皮枪套里拔了出来。

    别看这支老枪从沙俄时代便开始服役,且在二战结束之后就已经停产,但实际上,直到21世纪早期,俄罗斯境内不少执法机构都还在用呢。

    甚至直到今天,在一些边远地区的警察局里,说不定都能翻出随时可以使用的纳干转轮手枪。

    至于1991年的苏联科学院为什么会配发这种武器,原因倒也不难猜测,没别的,无非简单可靠罢了。

    仔细打量了一番手中的这支纳干转轮手枪,弹容量7发的弹巢里只装着6发子弹,但在那个开裂的牛皮枪套上,却还额外固定着七发子弹。

    除此之外,这支手枪的握柄贴片也格外的有意思。它并非常见的木质或者苏联材质,反而更像是类似猛犸象牙一样的材质。

    只不过,这对已经有些许开裂的握把贴片做工实在是有些拙略,其上不但残存着锉刀打磨过后的痕迹,甚至左右的大小看起来有些不太一样。

    但就是这么一对用料挺好做工挺差的贴片上,左侧的那一块中心位置却镶嵌着一个仅有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铜制镰锤花饰,右侧同样的位置,还用流畅的字迹刻着一个卫燃曾在那几本证件里见过的名字。

    “一百万卢布也太掉价了...”

    卫燃放下转轮手枪喃喃自语的嘀咕了一句,随后却又自我安慰似的的暗暗嘀咕着,“也不少了,91年的年底能有啥危险,而且还能把那些钻石给切出来也算是不错了。”

    念及于此,他这才再次踩下油门,暗暗琢磨着这次又能认识怎样的人,经历怎样的故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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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摄影师手札介绍:
用相机记录战争,用镜头缅怀历史。
卫燃以各种身份,一次次回到二战战场甚至冷战时代,他的相机里也记录了一个个鲜为人知的无名英雄以及淹没在战争里的宝藏。
血肉横飞的二战,核阴云笼罩下的冷战时代,无数的秘密被时间埋葬,又被他用快门永远封印在了底片里。战地摄影师手札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战地摄影师手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战地摄影师手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