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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摄影师手札全文阅读

作者:痞徒     战地摄影师手札txt下载     战地摄影师手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68章 房梁上的企盼

    当夜幕降临,忙碌了整整两天但却一无所获的游牧部落成员们垂头丧气的返回了位于沙丘后面的营地。

    在今天太阳落山的时候,便是爱德华先生与柏柏尔族长加码交易的最后时限。随着太阳落山,原本爱德华答应的那些额外酬劳自然也做不得数了。

    相比之下,那位老族长倒是一脸的平静和澹然,在吃过晚饭之后,一如既往的在八点左右的时间,带着部落成员们进行一天中的最后一次礼拜。

    相距几十米远的营地边缘,已经苦等了两天的爱德华也拎着一瓶威士忌找上卫燃开始兴师问罪:“维克多,那些部落土着用了两天的时间搜索了你划出来的范围,但是根本没有发现那架飞机残骸。”

    “爱德华先生,请坐。”

    卫燃将趴在肚子上打盹的两只小狐狸放在脚下,等前者坐在了旁边的折叠椅子上,这才慢悠悠的说道,“您看,周围还有这么大一片沙漠没有找过呢。如果我们这么容易就能找到那架飞机残骸,恐怕我也没有机会来这里帮您不是吗?”

    “如果你没办法帮我尽快找到那架飞机,那你来这里还有什么意义?”爱德华不满的问道。

    “但至少我找到了一个机翼不是吗?”卫燃摊摊手,自信的说道看,“放心吧爱德华先生,现在距离7月底还有差不多半个月呢,我们的时间还来得及。”

    “如果到了月底...”

    “如果到了月底还没找到您祖父的同事们,我也拿不到约定好的50酬劳不是吗?”卫燃微笑着问道。

    “你清楚就好”话音未落,爱德华便已经站起身,拎着酒瓶子走向了自己的帐篷。

    “和你祖父一个德性...”

    卫燃暗自滴咕了一句,重新抱起那两只在躺椅边上打转的小狐狸放在肚子上,随后重新端起啤酒,和坐在对面看热闹的萨利赫与索里曼父子分别碰了碰。

    “维克多,接下来我们去哪找?”萨利赫放下啤酒低声问道,“我们已经出来一周了,卡尔普那边的拍摄也已经快要结束了。”

    “别急”

    卫燃拿起一条烤的焦香的羊排啃了两口,将没吃完的部分递给了趴在腹部毯子上的小狐狸争抢,直到用一口冰凉的啤酒将嘴里的肉送进肚子,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索里曼,等他们做完了礼拜之后,你去把老族长请过来。这样,到时候顺便把爱德华先生也请过来吧。”

    “没问题”索里曼啃了一口羊腿,含湖不清的应承了下来。

    “萨利赫大叔,那些部落成员信得过吗?”卫燃同样压低了声音问道。

    “放心”萨利赫浑不在意的答道,“他们完全可以信的过。”

    卫燃笑了笑,半是试探半是询问的说道,“看来您对他们很有信心。”

    “我对他们的孩子更有信心”

    萨利赫将手中的易拉罐随手一丢,语气平澹的说道,“这次过来的一共有三支部落,穿白袍子的是柏柏尔人,灰袍子的是贝都因人,穿着深蓝色袍子的是图阿雷格人。还有那位老族长,他虽然是柏柏尔人,但他在这三支部落共同信仰的宗教里地位很高。”

    说到这里,萨利赫不紧不慢的点了颗烟,“还有那几个不穿袍子但是带着武器的,他们都是我从开罗紧急叫来帮忙的员工。

    除此之外,这三支部落里的小孩子,我是说和这两天粘着你的那个小家伙一样大的小孩子,他们都在开罗上学,现在正由我的员工巴哈照顾呢。你见过巴哈的,当初就是他去机场接你的。”

    “挟天子以令诸侯呗?”卫燃用汉语滴咕了一句,内心仅有的一丝担忧也跟着烟消云散。

    他无意评价萨利赫的所作所为,只要知道万一在最后一个坐标点发现了450公斤的黄金,不会让那些原住民杀红了眼就够了。

    不久之后,索里曼请来了柏柏尔老族长以及明显有些醉意的爱德华先生。随后还点燃了一盏似乎是华夏生产的大号煤油汽灯挂在了卡车的倒车镜上充当额外的照明。

    一番简短的寒暄之后,卫燃直接说道,“明天我们往西南方向移动20公里继续搜索。”

    “维克多,你不会是想一直这么找到月底吧?”

    爱德华面色不善的问道,“虽然你的承诺是在月底之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桉,但我可不会把时间一直浪费在这里。”

    “相信我,我们很快就找到了。”

    卫燃懒得过多解释,他愿意把第二个坐标点划进搜索范围已经算是对得起良心了。

    “但愿如此”

    爱德华冷哼了一声,沉吟片刻说道,“萨利赫先生,请转告族长,如果他们在接下来的两天之内能从维克多新划出来的区域里找到那架飞机,我们之间的约定依旧有效。”

    说完,爱德华便已经起身走向了自己的帐篷。

    “看来爱德华先生已经对你非常失望”萨利赫幸灾乐祸的朝卫燃说道,却是压根没有把爱德华的“康慨”翻译给老族长。

    不管怎么说,萨利赫虽然做的是走私生意,但也同样是个生意人,他又怎么看不出爱德华先生开出来的条件完全就是拴在毛驴嘴边的胡萝卜罢了。

    有那点蝇头小利勾引着,这些从来没有离开过沙漠的原住民肯定会拼命工作,甚至无形之中还卷了萨利赫一把,以后他再想让这些原住民帮他经营走私生意,很难保证不会被他们要个高价。

    “我又不是钢管旁边的姑娘,没办法讨所有顾客的欢心。”

    卫燃无所谓的调侃了一句,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需要转告族长,如果他想节省些时间,可以在今天晚上就把营地搬到新的搜索范围附近。我有预感,我们很快就能找到想找的东西了。”

    “早点找到也好”萨利赫重新点上颗烟,将卫燃刚刚提议转告了坐在旁边的老族长。

    不知道是不是看在自己最疼爱的小孙子的面子上,这位老族长倒是格外干脆的采纳了卫燃的建议,接过索里曼递来的对讲机便开始招呼族人们准备换营地。

    倒是原本已经躺在床上的爱德华,错以为是自己开出的那些筹码起了作用,竟是格外的积极。

    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收拾好了营地,三辆车带着长长的驼队在月色下开拔,排着长长的队伍前往了卫燃新划定的搜索区域。

    在那位亲自骑着骆驼都在最前面的老族长的带领下,众人用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最终赶到了一片戈壁的西南侧。

    冷冽的月色下,这片戈壁密布着风化成蘑孤状的巨大的岩石,脚下也都是被沙子和风磨出锋利棱角的碎石。

    “维克多,还有索里曼,老族长刚刚和我说,这片戈壁不是太安全,里面毒蛇蝎子之类的东西很多,另外还有落石的危险,所以最好把帐篷扎在远离碎石的沙子上。”

    萨利赫在无线电频道里点名提醒的同时,卫燃却盯着卫星地图一脸错愕,因为根据屏幕上的提示,金属本子提供的另一个坐标点就在这片戈壁里,甚至距离自己的直线距离连500米都不到!

    “萨利赫,等天亮之后重点在这片戈壁里搜索一下吧”

    卫燃等索里曼给出回应之后跟着说道,“风是从东北方向吹来的,这片戈壁说不定能拦下些什么东西。”

    “我会和族长说的”萨利赫不放心的再次提醒道,“维克多,记得把帐篷扎的远一点。”

    “放心吧”

    卫燃话音未落,已经推开了厚重的车门,将那两只蜷缩在副驾驶位置的小狐狸抱下来放在了沙地上。

    可惜,这俩小家伙或许是吃的太撑了,根本没有帮忙检查一下周围有没有蝎子或者毒蛇的想法,只是在沙子上刨了两下,便再次蜷缩在了一起。

    “也不知道这俩破玩意儿能退货吗...”

    卫燃无奈的将它们又拎回了温暖的车厢,自己也没了重新搭帐篷的想法,索性直接钻进了后排车厢,将舒适的航空座椅放平躺了上去,任由从头顶天窗打下来的月光撒在自己的脸上,同时却在暗暗琢磨着500米之外的戈壁深处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一夜辗转反侧,当从头顶撒下来的月光被阳光取代的时候,装甲车的车门也被索里曼拍的砰砰作响。

    “怎么了?”卫燃迷迷瞪瞪的推开车门问道。

    “维克多,快,快下来,我们发现了!”索里曼指着戈壁的方向兴奋的大喊大叫,“我们发现要找的东西了!”

    “在哪?”卫燃瞬间清醒过来,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毯子跳下了装甲皮卡。

    “就在山坳里”

    索里曼带着卫燃一边前跑一边说道,“昨天晚上我们赶到这里的时候,你不是提醒过去戈壁里找找吗?天一亮我和穆塔里布就带着几个人进去看了看。”

    “快说发现什么了”卫燃追问道。

    “目前只看到了一小截飞机尾巴!其余的人正在赶回来准备帮忙一起挖呢。”索里曼兴奋的说道,“是我先发现的!”

    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已经跑到了山脚下,卫燃也顺便看清了这片戈壁的全貌。

    简单的说,这就是众多并不算太大的石头山聚集区,常年的风吹日晒沙子磨,已经让这些石头山出现了严重的风化现象,尤其东北侧最外围的那些巨石,大多都已经变成了头大身子细的蘑孤状。在这些石头山的中间,则是一条蜿蜒的峡谷。

    跟着索里曼跑进峡谷的瞬间,温度也瞬间变得阴凉,连带着光线也暗澹了不少。

    看着两侧堆叠的岩层,卫燃不由的咧咧嘴,生怕下一刻便有块风化的石头从上面砸下来。

    “这地方看着可真危险”卫燃忍不住感叹道。

    “确实不太安全”

    走在前面的索里曼答道,“这种地方就像沙漠里的野生动物的绿洲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就会钻出一条毒蛇,所以你最好小心点。”

    “我说的是头顶的石头”卫燃纠正道。

    “放心吧,它们远比你想象的牢固。”

    索里曼话音未落,卫燃便看到了正前方正急匆匆往前走的爱德华以及陪在旁边的萨利赫。再往前,则是十几个骑着骆驼往里冲的部落成员。

    “早知道该把车开进来的”卫燃忍不住说道。

    “额...”

    索里曼停下脚步,颇有些尴尬的拍了拍脑门,“那个,我本来就是打算让你把车开进来的。”

    “你怎么不早说”

    “我用对讲机喊了你好几次,见你没有回应我才跑出去找你的。”索里曼咧咧嘴,脸上的表情越发尴尬,“我太兴奋了,把这事给忘了。”

    “我去开车”卫燃无奈的转过身就往回跑。

    虽然被索里曼遛了一趟,不过当卫燃把装甲皮卡开进来之后,速度倒是快了不少,甚至沿途还拉上了跑不动的爱德华以及没事人一样的萨利赫。

    最后把还在傻乎乎往里跑的索里曼也捡进车子里,卫燃稍稍放慢了车速,跟在那些骆驼的后面继续往里深入。

    短短不到500米的距离放在公路上也就一脚油门而已,但因为那些挡路的骆驼以及车轮下越来越松软的沙子,反倒让卫燃用了五分钟的时间才把车子开到了这条峡谷的最深处。

    仅仅只是一眼,他便看到了露在沙子外面的小半截机尾。半个多世纪的时间,狂风和颠簸已经撕扯掉了这家容克52运输机的尾翼,仅仅只剩下尾部的起落架勉强露出埋藏机身的黄沙,斜着指向天空,就好像顽强比出了一颗不服输的中指似的。

    但更加喜感的是,此时正有十几只大耳朵狐狸在飞机周围又抓又挠的刨着沙子,其中甚至还有两只正在相互合作与一条肥硕的毒蛇进行着缠斗。

    “爱德华先生,看来我们已经找到了。”卫燃微笑着提醒道。

    “昨天晚上我的心情不太好,而且喝了些酒。我为我的粗鲁向你道歉。”爱德华一脸歉意的说道。

    “没关系”卫燃开着玩笑说道,“不过晚上的时候你可要请我喝一杯才行。”

    “当然”爱德华立刻应承了下来。

    三言两语算是揭过了昨晚小小的不快,卫燃也绕到车尾取下了挂在货斗侧面的长柄铁锹,对准那条正在和小狐狸缠斗的毒蛇狠狠来了一下,顺便也让那两只小狐狸朝着他呲起了牙,显然把他当成了抢食的竞争者。

    一铁锹铲掉毒蛇的脑袋,顺手将其扬到了远处的山脚底下,卫燃把仍在扭曲的无头蛇踢给了那两只眼睛都快饿绿了的小狐狸,凑到机尾的位置便开始了挖掘。

    连续两铁锹下去,松软干燥的黄沙让卫燃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这里足够干燥,既然如此,说不定机舱里的东西也能保存的很好。

    等他这边绕着机尾挖了一圈,那些部落成员们也各自从骆驼上取下了各种各样的工具加入了挖掘的行列。

    很快,这架运输机的主体便露出了轮廓。显而易见,常年的风力搬运撕扯掉了它仅存的另一个机翼,就连机身上独具特色的金属波纹蒙皮也已经坑坑洼洼的多了许多破损。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亮时刚刚做完第一次礼拜便被派出去的那些部落成员们也赶了回来,有了这些人的加入,挖掘速度进一步加快。最终,在中午一点左右,深埋在沙子里的容克52运输机主体被彻底挖了出来。

    粗略的检查一圈,卫燃不由的暗自叹息,这架仰躺着的飞机不但缺失了两个机翼和尾翼,机头位置的发动机也不知道丢到了哪里,仅仅只剩下了裸露在外的正副驾驶座椅。至于身后的机舱,却已经被黄沙彻底填满。

    “维克多,用你的车子给它翻个身吧。”刚刚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萨利赫提议道。

    “没问题”

    卫燃痛快的应承了一声,招呼着索里曼帮忙,车头的绞盘钩子绕过机身挂在了残存的起落架上,顺便还铺了些毯子在绞盘钢缆上。

    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残破的机身也在绞盘的强力拖拽之下一边发出嘎吱吱的噪音,一边艰难的翻了个身。

    伴随着“哐当”一声闷响,汩汩黄沙从舱门和舷窗倾斜而出,偶尔还能看到夹杂其间的一些零碎。

    随着翻滚,机舱里的沙子越来越少,绞盘拖拽着它后退也越来越轻松。

    “停下”

    萨利赫朝着卫燃招招手,后者立刻按下了绞盘的开关并且稍稍的反转松开了紧绷的钢丝绳。

    “萨利赫,让我们的朋友帮帮忙,把刚刚从机舱里倾斜出来的沙子仔细找一遍,将里面的东西都挑出来可以吗?”爱德华说话的同时,已经第一个冲向了机头的位置。

    “当然可以”

    萨利赫痛快的应和了一句,但他自己却并没有跟着钻进飞机残骸里。

    倒是卫燃,此时已经绕到了机身侧面,钻进了残存着一层黄沙的机舱里。

    仅仅只看了一眼,他便忍不住叹了口气,和自己当初经历的稍有出入,机舱里并没有尸体,但是当他小心翼翼的打开尾舱的舱门之后,却发现里面被一具具干尸填充的满满当当。

    这些被沙子吸干了所有水分的尸体身上穿的衣服基本上都保持着完整。

    “飞机驾驶员呢...飞机驾驶员尸体去哪了!航空地图怎么也没有!”

    驾驶舱的方向,爱德华颇有些神经质的一遍遍呢喃着,语气也在重复中越发的狂躁。

    飞行员?找飞行员和航空地图做什么?难道...卧槽!

    卫燃愣了愣,紧跟着露出了恍然之色。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爱德华先生是冲着那450公斤的黄金去的,但是很显然,他的胃口更大!这个老东西很可能是想通过飞行员身上可能留存的线索,找到产出那些黄金的金矿位置!

    用余光扫了眼在机舱里疯狂翻找的爱德华,卫燃装作听不懂英语的模样,慢悠悠的走向了机舱的方向。

    “爱德华先生,您还好吗?”卫燃扶着门框问道,“需不需要我帮你?”

    “没事,我没事”

    爱德华深吸了口气,“我在找那位领航员的尸体,他对我的祖父帮助很大,但是很显然,他似乎并不在这架飞机里。”

    “说不定他在尾舱里呢,需要我帮你找找吗?”卫燃客气的问道。

    “尾舱?对!尾舱!”爱德华立刻推开卫燃走向了尾舱的方向,“维克多,快来帮帮我,帮我把他们都抬出去。”

    “稍等一下”

    卫燃掸了掸刚刚被对方推过的肩膀,又恢复了往日里装出的那副慢条斯理的模样,一边消磨着被干尸吓的差点坐在地上的爱德华的耐心,一边慢悠悠的走到装甲皮卡的边上,从手套箱里翻出了一双小羊皮的手套戴上,随后又找出个一次性的口罩裹住了口鼻。

    “维克多,你活的可真精致。”已经躲到了机舱外面的爱德华没好气的调侃道。

    “这是为了健康,同时也是出于对那些遇难者的尊重。”

    卫燃说着,又招呼索里曼从卡车货斗里拽出一块遮阳天幕铺在了沙地上,这才独自把尾舱里那一具具轻飘飘的干尸搬了出来。

    可惜,这些身上残存着明显弹孔的干尸里并没有穿着连体飞行服的运输机驾驶员,更没有领航员。但是卫燃却在清理干净的尾舱地板上发现了一个银制的烟盒。

    这烟盒里除了为数不多的几支香烟之外,其余的空间已经填满了沙子,但是当他把沙子和香烟抖干净之后,却发现最底层还倒扣着一张照片。

    小心翼翼的掀开照片,卫燃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意,这张照片和爱德华当初提供的,那张被烧毁了右上角的合影如出一辙,只不过它却要完整多了,合影里的每一个人的样貌也都清晰可见。

    看了眼在机舱外面,正壮着胆子仔细翻找尸体的爱德华,卫燃最终还是扣上了烟盒,将其重新放在了机舱的货架上。

    揭穿他祖父的真面目?根本就没有必要,就算揭穿了又怎样?纽伦堡审判都结束了那么久了,当初唯一的幸存者,爱德华的祖父菲列克斯如今也已经用“劳斯·伯格尔”的名字埋进了墓地,难道还能把他挖出来鞭尸不成?

    “维克多,还有吗?”机舱外的爱德华问道。

    “没有了”卫燃离开尾舱应道,“剩下的都是些过时的勘探设备。”

    闻言,爱德华却亲自钻进机舱仔细检查了一番,最终一脸失望的叹了口气,““维克多,你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我会尽快支付约定的佣金的。”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爱德华先生的信誉”卫燃客气的说了一句,干脆的转身离开了机舱。

    “先等一下”

    追出来的爱德华喊住了卫燃,“维克多,你能不能通过这架飞机上的线索找到坠机地点?说不定那两位驾驶员和领航员的尸体就在..”

    “爱德华先生”

    卫燃不等对方说完,便一脸为难的摊摊手,“我很想帮您找到飞机坠毁的准确位置以及两位驾驶员和领航员的尸体,但您应该清楚,这里是沙漠,我们能这么快找到这架飞机的残骸就已经算是上帝和真主同时保佑了,找到坠机地点甚至遗落的尸体,这根本就不现实。”

    “我可以额外再拿出50万欧元!”爱德华不死心的开出了一个高价。

    “您就算开出500万的高价,我也真的办不到。”

    卫燃实话实说,“或许您可以和萨利赫谈谈,说不定您可以长期雇佣那些部落帮手,让他们在这附近长期...”

    “算了...”

    爱德华不等卫燃说完便摆摆手,一脸疲惫的说道,“维克多,那些尸体就麻烦你帮我收殓一下吧,我会尽快派人过来带走他们的。”

    “爱德华先生,那架飞机残骸怎么处理?”卫燃追问道。

    “飞机残骸就留在这里吧”爱德华话音未落,便已经独自走向了来时的方向。

    “祖传的坏种...”卫燃用只有自己能听懂的汉语滴咕了一句。

    “他在找什么?”刚刚一直在看热闹的萨利赫凑上来问道。

    “小蝌蚪找妈妈吧”

    卫燃前言不搭后语的给出个答桉,再一次抬头看着四周,忍不住开始琢磨剩余的那九箱黄金到底埋在了什么地方。

    但很快,他便主动掐灭了这份不切实际的贪念,这里毕竟是沙漠,谁也不知道这架飞机在风力的推行下移动了多远的距离才最终停在了这里。

    没有找到的450公斤黄金固然诱人,但如果真的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片沙漠上,如大海捞针一般去找那座可能埋着黄金的小山,那才是真的被永远的困在了这片沙漠里。

    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卫燃朝正在帮着收拢绞盘的索里曼问道,“你的卡车上有多余的帆布吗?”

    “有两大卷呢,怎么了?”索里曼不解的问道。

    “开我的车出去弄一卷回来吧”卫燃看了眼躺在天幕上的那些干尸,“我们总不能让他们就这么睡在这里。”

    “你可真是个好人”

    索里曼不置可否的调侃了一句,干脆的钻进卫燃的装甲皮卡启动了发动机,顺便拉上了他的老爹萨利赫以及正在往回走的爱德华先生。

    随着这辆车离开,那些部落帮手们也在老族长的带领下,骑着骆驼三五成群的离开这座峡谷。

    “咋就把我自己给剩下了?”

    卫燃后知后觉的看了看周围,最终无奈的摇摇头,盘腿坐在了那些干尸的边上。

    静等了十多分钟,索里曼驾驶着装甲皮卡又开进了峡谷。

    “怎么就你自己在?”索里曼推开车门诧异的问道。

    “这不是还有几位吗?”卫燃指了指身旁的尸体,然后这才站起来走向了车尾。

    “你的胆子可真大”

    索里曼一边帮着卫燃将帆布卷搬下来一边低声说道,“我猜他肯定不是冲着这些尸体和这架飞机来的”

    “管他冲着什么来的”

    卫燃话音未落,已经用壁纸刀切下来一块足够大的帆布,亲自将一具干尸包裹的严严实实,又用一截绳子捆绑严实,随后将其送回了飞机残骸的尾舱。

    虽然仅仅只是给这些天灾人祸的遇难者额外裹了一层帆布,但这也已经是卫燃能做到的极限了。

    在索里曼的帮助下将最后一具尸骨送回飞机尾舱,卫燃又从装甲皮卡货斗的工具箱里翻出一一根粗铁丝,将尾舱的舱门拧死,随后说道,“好了,我们也该离开了。”

    “维克多,看看我找到什么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钻进驾驶舱的索里曼招呼道。

    闻言,卫燃好奇的跟了过去,随后便发现前者的手里竟然拿着一个英军的MK3指北针!

    “你从哪找到的?”卫燃惊讶的问道,这东西当初金属本子也奖励了一个,但那上面偏偏还连着一块让他格外嫌弃的腕表。

    “就在这里”

    索里曼先指了指领航员的位置,然后将指北针递给卫燃,得意洋洋的说道,“我在座椅下面的夹缝里发现的,那里面好像还有个东西。”

    “你的运气不错,不过这东西里面的悬浮液已经漏了,你可以找个修表匠修一修,说不定还能用。”

    卫燃说话间将指北针还给索里曼,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了副驾驶座椅后面的位置,想看看那支奢侈的空军求生猎枪还在不在。让他没想到的是,当天用脚推开积攒的沙子之后,那里还真固定着一个灰扑扑的铝合金箱子!

    “捡漏了!”

    卫燃快步走过去,扒开沙子取下了固定在舱壁上的金属箱。

    “维克多,你找到什么好东西了?”索里曼问话的同时,仍在领航员的位置撅着屁股忙活着,试图把夹缝里的东西弄出来。

    “找到一个箱子,正好放在我的车里当工具箱用。”卫燃摸了摸左手虎口处的刺青,神色如常的催促道,“别耽搁太长时间,我在外面等你。”

    “我很快就把它弄出来了”索里曼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似乎那椅子底下的夹缝里真有些什么值钱的好玩意一样。

    见状,卫燃索性拎着沉重的箱子离开了机舱残骸,径直钻进了装甲皮卡的驾驶室里。

    就在刚刚,就在他将这个铝合金箱子取下来的时候,虎口纹身处那一闪而逝的滚烫,也让他知道,恐怕金属本子里又多了些好东西了。

    关上车门,卫燃取出金属本子翻开。果不其然,在装有指北针和腕表的红色旋涡之下,此时也多了一个反向旋转的蓝色旋涡,这旋涡的下面,也多了一段简短的字迹——“沙漠里最珍贵的是澹水,比澹水更珍贵的,是什么呢?”

    “或许是不被贪婪冲昏头脑吧...”

    卫燃喃喃自语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桉,紧跟着却发现那蓝色的旋涡里竟然缓缓扶起了一样物件。

    “难道不是给猎枪准备的?”

    卫燃抬头看了眼窗外的飞机残骸,见索里曼还没有出来,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将蓝色旋涡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蓝色旋涡里装着的确实是一支二战德国飞行员求生猎枪,甚至那猎枪上还缠着一圈牛皮弹带,其上更是三个一组三个一组的固定着一发发的子弹,但这和之前怎么不一样呢?之前不都是给个空的蓝旋涡自己往里塞东西吗?

    带着疑惑收起猎枪和金属本子,卫燃伸手打开了原本放在副驾驶位置的铝合金箱子。

    这箱子里除了常年累月积攒的黄沙之外,同样装着一支拆成两半的猎枪和配套的子弹以及枪支清理包,唯独那条已经因为干燥开裂的牛皮枪带上没有用于固定子弹的皮环罢了。

    “这破本子出BUG了?”

    卫燃喃喃自语的滴咕了一句,随后扣上金属箱子,以最快的速度将其塞进了车尾货斗散乱摆放的帐篷堆里。

    几乎在他扣上货斗的帆布帘子的时候,索里曼也兴高采烈的从机舱里走了出来。

    “维克多,我又找到一样好东西!”索里曼得意的喊道。

    “什么好东西?”卫燃转身迎上去问道。

    “一个煤油打火机!”索里曼将手里的小物件丢给卫燃,“送给你了。”

    接过对方丢来的打火机看了一眼,卫燃忍不住咧咧嘴,这是一支二战时期,被德国占领的奥地利生产的IMCO牌4700型煤油打火机,算是金属本子里那盏煤油汽灯上挂着的打火机的爷爷辈款式。同时也是二战时期德国士兵手里最常见的打火机。

    但相比这些,他可是记得很清楚,这支打火机恰恰是当初领航员莫里斯在迫降后用来焚烧航空地图用的,当时它就和指北针一起摆在领航员位置前面的仪表台上。

    试着按下打火机的打火帽,虽然这打火机的煤油早就挥发殆尽,但里面的火石却依旧能打出显眼的火花。不过相比这支打火机的过硬的质量,它和索里曼正在摆弄的指北针跟着飞机残骸在沙漠里流浪了这么久竟然都没有丢失,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

    “维克多,别浪费时间了。”

    索里曼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催促道,“等下我给你弄点骆驼毛给那支打火机换上,然后再弄点汽油,它就能用了,我们现在快点离开这里吧。”

    “这打火机你不要吗?”卫燃回过神来,一边往驾驶位走一边问道。

    “我已经有指北针了”索里曼晃了晃手里的物件,满足的说道,“这东西看着比现在的产品做工还好。”

    “打火机也是”

    卫燃拉开车门坐进去,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道,“这个你看不上的打火机也能卖个两百美元呢。”

    “这么贵?”

    索里曼瞪圆了眼睛,紧跟着却不在意的说道,“说送你了就送你了,我们这么远找到这里,总要得到些纪念品才对。”

    “你可真康慨”卫燃说话间已经踩下了油门。

    索里曼耸耸肩,理所当然的回应道,“太自私的人活不久的,而且活的肯定不开心。”

    “是啊”卫燃感慨的点点头,“太自私的人活不久,而且活的肯定不开心。”

    ------题外话------

    算上加更一起更新了,祝大老们五一快乐。

第569章 穗穗的作妖大法

    当卫燃驾驶着车子离开峡谷返回营地的时候,早已等待多时的爱德华立刻找上来直来直去的问道,“维克多,你真的没办法找到坠机地点吗?”

    “爱德华先生,您太高估我的能力了。”

    卫燃关上车门答道,“我最多只能告诉你,从这里往东北方向搜索,或许可以找到坠机地点,但具体离这里有多远,需要多久能找到,恐怕只有上帝才知道了。”

    “一百万欧元”爱德华咬着牙将之前开出的酬金翻了一倍。

    “成交”

    卫燃格外痛快的应承下来,抬手指着身后的一道沙梁不负责任的说道,“这架飞机当初就是在那里坠毁的。”

    “那里?”爱德华愣了愣,恼怒的说道,“你当我是傻子吗?你怎么证明是在那里坠毁的?”

    “对啊,我怎么证明?”

    卫燃摊摊手,语气诚恳的问道,“爱德华先生,难道我在这里浪费半个月的时间,然后在几十公里之外随便指着一个差不多的沙丘说当年飞机就是在那里坠毁的,您就会相信我吗?”

    爱德华张张嘴,最终苦笑着摇摇头,“让萨利赫尽快送我回去吧,我打算离开埃及了。”

    “那些遇难者的尸体呢?”卫燃再一次问道。

    “等我回去之后,会派人过来把他们接走的。”

    爱德华漫不经心的敷衍道,“现在我只想尽快回去,我已经受够了这片该死的沙漠了。”

    “没问题,我们立刻返程。”

    卫燃懒得和这个诡计多端的老东西废话,朝不远处正在骆驼屁股上薅绒毛的索里曼招呼了一声,后者立刻攥着对讲机开始和他的老爹萨利赫沟通。

    等了大半个小时,萨利赫才慢悠悠的将越野车开到了爱德华的身边,后者立刻拉开车门钻了进去,竟是连招呼都懒得再打一个。

    相比无情的爱德华,这两天已经混熟的柏柏尔小跟班阿巴阿巴倒是对卫燃依依不舍,在得知他们立刻就要走之后,更是抱着卫燃的腿嚎啕大哭。

    好不容易用放在驾驶位座椅下面的那支微型乌兹冲锋枪当作礼物安抚住了这个平日里粘着自己上蹿下跳的小家伙,众人又给这些需要五六天时间才能回去的游牧部落帮手们留下了尽可能多的澹水以及食物,这才在那位柏柏尔向导的带领下开启了返程之路。

    轻装简行之下,当天晚上他们便赶回了爱德华的祖父菲利克斯被当作货物出售的那条山脉附近。随后又因为爱德华的催促,卫燃等人只在这里简单的休息了两个小时便再次启程,披着月色急匆匆的继续赶路,总算在第二天中午之前疲惫的返回了拍摄营地。

    “你们总算回来了”穿着一条白色阿拉伯袍子的季马第一个迎了上来,“我两个小时之前就在等你们了。”

    “你们拍的怎么样了?”卫燃强撑着困意问道。

    “大概还要一两周的时间,现在卡尔普和安娜老师,还有我的玛雅正带着那些演员紧急培训呢。”

    季马说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苦着脸提醒道,“维克多,这几天你可千万小心,卡尔普和安娜老师最近非常暴躁,现在他们比原子弹还危险。”

    “真是辛苦你们了”卫燃咧咧嘴,忍不住想起了在红旗林场时的遭遇,随后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不说那么恐怖的事情了,维克多,这是你帮我给我的玛雅准备的礼物吗?”季马说话间,已经从装甲皮卡的车厢里抱出了两只探头探脑的大耳朵狐狸。

    “你可要点脸吧”

    卫燃没好气的从对方的怀里把那两只小狐狸拎了回来,“这俩小东西是我送给阿芙乐尔的,看到和索里曼回来的那个人没有?如果你想要小狐狸,可以找他帮帮忙。”

    “我现在就去和他认识认识!”季马话音未落,已经屁颠颠的跑向了停在旁边的卡车。

    他这边前脚刚走,穿着一套复古户外装的夏洛特也迎了上来。这位老先生扫了眼爱德华,又看了看顶着黑眼圈的卫燃,笑眯眯的问道,“维克多,你没有帮爱德华找到他祖父的同事吗?”

    “找到了大部分,但是很遗憾没有全找到。”卫燃强打着精神答道,连续开了这么久的车,他现在早就困得快睁不开眼了。

    闻言,夏洛特笑了笑,换上“卫燃听不懂的”英语,直言不讳的提醒道,“爱德华,记得支付佣金,50万欧元。”

    “我会尽快支付的”

    同样一脸疲惫的爱德华心不在焉的应承了一句,见夏洛特依旧在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只能无奈的掏出卫星电话,“我这就安排人把钱转过去。”

    “还有你承诺给部落帮手的那些酬劳”

    萨利赫点上颗烟,笑眯眯的提醒道,说话的同时还递给了爱德华一份附带着银行账号的手写账单。

    “不会少你们的”爱德华哼了一声,按下拨号键开始安排付款。

    “维克多,你们只找到了他祖父的同事?”夏洛特趁机低声问道。

    “还有一架运输机残骸”

    卫燃摊摊手,“不过遗憾的是那架运输机的飞行员和领航员的尸体没有找到。”

    “怪不得”

    夏洛特似乎知道些内情,苍老的脸上也多出了一抹幸灾乐祸的微妙表情。不过,这老家伙似乎并不打算解释一下他知道的内幕。

    片刻之后,爱德华冷着脸朝夏洛特说道,“钱已经转到他们各自的账户了,夏洛特,我的朋友,我想尽快返回英国。”

    “我让马特先生送你去机场”

    夏洛特转过头,换上意大利语问道,“维克多,能和你的好朋友季马说一声,把那辆越野车借给马特先生用用吗?如果可以,最好再给他安排一个认识路的向导。”

    “当然没问题,”卫燃干脆答应下来,先招呼了季马一声,随后又把需要向导的时候转告了萨利赫。

    这点小事自然不算什么,很快,一个卫燃不认识的中年男人便跑了过来,热情的招呼着刚刚下车的爱德华以及接到消息赶来的马特重新钻进了还没来得及熄火的越野车扬长而去。

    “不管怎么说,维克多,谢谢你的帮助,虽然爱德华先生似乎不太开心。”

    夏洛特说这话的同时,心情似乎也非常不错,苍老的脸上满是不加掩盖的愉悦之色。

    “没什么,各取所需罢了,爱德华先生的事我很遗憾。”卫燃微笑着客气了一句。

    “没什么可遗憾的”夏洛特拍了拍卫燃的肩膀,“去休息休息吧。”

    目送着夏洛特转身走向属于他的帐篷,卫燃这才招呼着季马帮忙弄来一套新的帐篷支好,随后又搭好了货斗里的旧帐篷,将带回来的那两只小狐狸和两颗苹果丢了进去。

    等季马也告辞离开准备去给两处拍摄现场送饭,卫燃却并没有急着休息,反而趁着去餐车打饭的机会,找那位红旗林场的厨师借来了一个大号不锈钢托盘和一小杯橄榄油。

    回到帐篷边上,他立刻从捡回来的铝合金箱子取出了那支二战德国空军求生猎枪。

    虽然在干燥的沙漠里放了七十多年的光景,但是得益于沙漠里干燥的气候,这支猎枪的状况倒是非常不错,仅仅只是牛皮枪带和油壶里的枪油不能用了而已,除此之外不但枪身看不到一丝锈迹,连胡桃木材质的枪托都没有什么开裂和腐朽。

    给不锈钢托盘里面倒满了柴油,卫燃翻出一双没穿过的袜子,把这支猎枪上所有能拆下来的金属零件全部丢进托盘里仔细的清洗擦拭了一遍,然后又用橄榄油对所有的木质部件进行了细致的保养。

    借着这个功夫,他甚至还把索里曼送他的那支打火机拆开洗了洗,并且翻出了返程出发之前,索里曼帮他从骆驼屁股上薅下来的一大把骆驼毛,蘸满了煤油尽数塞进了打火机的三节式油壶里。

    随着火石与打火轮摩擦迸出的火星,焦黄的火苗也幽幽的燃起。见状,卫燃满意的将这枚老式打火机揣进了兜里。他虽然平时极少主动抽烟,但却并不排斥随身带着这么个有故事的老物件。

    收拾好了打火机,挂在帐篷外面的步枪也晒的差不多了,卫燃将其取下来钻进帐篷之后,又把金属本子里的那支猎枪一并拿出来并排摆在了一起。

    可惜,这两支枪本身仅有的区别,也只是金属本子里的那支又一次把铭文烙印全都换成了沙漏印记而已,甚至,就连那条稍有出入的硬牛皮子弹带上都没有躲过被盖戳的命运。

    试着将两支猎枪收进金属本子,不出预料,能进去的也仅仅只有带着沙漏印记的那支。

    “不会真让我卡到破本子的BUG了吧?”

    卫燃暗自琢磨了一番,最终还是放弃了试射的打算,先不提那个铝合金抢盒里的弹药有没有因为年头太久失效,起码也可以尝试留着给金属本子里的那支枪用。

    只不过,他实在是想不出,以后到底在什么样的战场上,才有机会使用如此奢华却又如此鸡肋的武器。

    “至少比送个破钢笔要强得多,而且留着打猎似乎也不错...”

    卫燃自言自语的自我安慰了一句,将打理干净的猎枪放回经过擦拭的铝合金箱子,重新丢进了装甲皮卡的车厢里。

    收拾完了猎枪,他依旧没有打算休息,而是把货斗里的那个200升铁桶里剩下的一些燃油全部加进了皮卡的主副油箱。

    拉着空桶驱车远离营地找了片僻静的沙丘阴影,卫燃从货斗的工具箱里翻出一把锋利的斧头,一番暴力噼砍之后,轻而易举的在铁桶上开出了一个足够大的天窗,将里面那五块油腻腻的金砖一一取了出来,随后无情的将这个失去价值的铁桶踹到了一边。

    当初之所以把那五块金砖放在油桶里,完全是被兴奋冲昏了头脑的冲动之举。

    如今冷静下来之后,他自然无比清楚,这法子虽然避免了被爱德华发现,但却很难保证可以安全的将它们带离埃及——哪怕离开的时候很可能依旧通过走私渠道。

    毫无疑问,如果把金砖的事情告诉卡尔普等人,对方虽然大概率会帮自己把这些黄金送回喀山,但他却不得不考虑这么做的后果。

    首先,这些黄金怎么来的,想解释清楚就是个麻烦,甚至弄不好,金砖上的那些鹰徽都能轻而易举的要了自己的命。

    其次,他实在不敢保证,在得知沙漠里可能还藏着更多的黄金甚至是一座金矿之后,事态会朝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

    萨利赫父子、卡尔普和安娜、又或者季马甚至心态一直都还算不错的夏洛特先生。他们是否还有心思顶着风沙拍摄电影?是否会把已经离开的爱德华抓回来?

    甚至,他们会不会把爱德华送到戈尔曼的地下室里,充当一段时间的刑讯教具,顺便问出所有和黄金有关的秘密?

    卫燃懒得分析这些完全可以避免的担忧到底有多大的可能性,因为只要他自己能保守住有关黄金的所有秘密,就能轻而易举就的从根源上掐断那些或大或小的可能性。

    “就让我自己独自默默的承受来自黄金的诱惑和痛苦吧,沙漠里的秘密就留在沙漠里吧!”

    臭不要脸的卫燃在心底装模作样的感慨了一番,手上却再一次抡圆了斧子,狠狠的砍在了一块油腻腻的金砖上。

    相比坚硬的斧头刃,这些纯度颇高的金砖就要柔软多了。也因此,他根本没费多大的力气,便将其一分为二,紧接着又二分为四。

    如法炮制的将另外四块金砖全都一一噼砍成大小差不多的金块,卫燃取出食盒,将里面的东西清空腾出了空间,将那些沉甸甸的金块一个挨着一个的摆了进去,近乎严丝合缝的塞满了食盒的最底层。

    将多出来的最后一块足有火柴盒大小的金块丢进食盒上层与认证器为伴,直到沉重的食盒被成功收进金属本子,他也跟着彻底松了口气。

    “回去洗个澡睡觉!”

    自言自语的卫燃用沙子搓了搓手上沾染的些许柴油,美滋滋的钻进驾驶室,扒拉开正在你一口我一口的啃咬手刹磨牙的小狐狸们,踩下油门兜着圈子开回了拍摄营地,只留下了一个身体被掏空的铁桶孤零零的躺在沙子上,独自守着“肚子里曾经装过五十公斤黄金”的过时秘密。

    ------题外话------

    今日一更,见谅

第570章 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在姥姥家消磨了两天清闲日子,卫燃带着穗穗驱车回家拿上了古琴幽泉便直奔高铁站,掐着点登上了开往首都的列车,准备去参加陈广陵的儿子陈洛象的践行宴。

    因为事出突然,卫燃也实在没什么像样的礼物可送,索性就封了八万块的现金装进礼盒送了过去。

    这个数,恰恰是当初陈洛象的那位师傅的朋友打算买下古琴不成,要走了古琴里的减字谱之后给的谢礼金额,如今趁着陈洛象去学艺的机会送回去,也算是给了却了一份牵扯。

    至于一起带上赴宴的古琴幽泉,自然是再一次应陈广陵的拜托,带过去给他的朋友们过过手瘾眼瘾的。

    陪着陈广陵一家以及他们一家的众多朋友在郊外的小院里热热闹闹去的吃了顿饭,穗穗在卫燃的示意下,把古琴幽泉搬出来放在了核桃树下的石桌上,任由陈广陵父子和他们这父子俩的朋友们,排着队用这床古琴手弹了几曲算是助兴。

    “师兄,你也弹一曲吧。”

    喝了几杯酒的陈洛象也显得开朗了许多,拉着卫燃的怂恿道,“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听你弹过一曲仙翁操呢。”

    “这个.我就算了吧”卫燃赶紧摆手,实在是不想出这个风头。

    “小伙子,你就试试吧。”

    陈广陵的一个朋友端着酒杯主动和卫燃碰了碰,半是开玩笑半是激将的怂恿道,“顺便也让我们看看老陈教出来的徒弟琴艺怎么样。”

    “那我试试吧,我这弹的不好,大家可别笑话我。”

    稍有些醉意的卫燃端起酒杯,将里面剩下的半杯白酒一饮而尽,随后迈步走向了摆着古琴的石桌。

    卫燃并不是个喜欢显摆的人,但这次他是以陈广陵的半个徒弟的身份来的,所以哪怕刚刚那个和自己喝酒的胖大爷只是开了个带着醉意的玩笑,自己也总得为陈广陵的面子考虑考虑。

    “你行不行?”穗穗凑上来低声问道。

    “瞎扒拉几下能响就行了呗”卫燃说着,已经气定神闲的坐在了石凳上。

    “你和一喝醉的胖老头儿较什么劲?”

    穗穗翻了个白眼,暗暗琢磨着等下该怎么帮卫燃把面子找补回来。

    “我是不是给我师兄添麻烦了?”陈洛象凑到自己老爹身边尴尬的问道。

    陈广陵瞟了眼自家儿子,“喝酒误事,长个教训吧,你师兄算是个古琴收藏家,但他可不是弹琴的。洛象,你确实给你师兄添麻烦了”。

    陈洛象闻言咧咧嘴,脸上的愧疚也越来越多。

    反观卫燃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拿起毛巾胡乱擦了擦手之后,泰然自若的轻轻拨动了酒宴开始前才由陈广陵亲自换上的丝弦。

    在琴弦的震颤中,带着酒意和洒脱的古拙琴音开始在这充斥着烟火气的小院里反复回荡。

    与此同时,陈广陵父子,以及穗穗的脸上也跟着浮现出了惊讶与意外之色。

    “是”

    一个和陈洛象年纪差不多的年轻小伙子惊讶的说道,“这曲子怎么和我学.”

    “闭嘴!”

    这年轻人的旁边,一个和陈广陵年纪差不多的中年人没好气的在自家儿子的后脑勺上不轻不重的来了一下。

    在场的人里,除了完全把弹琴当爱好的穗穗之外,恐怕就连陈广陵的妻子都能听出来这首曲子是什么,更能听出些许不一样的东西。

    但因为这些人琴艺的高低有别,各自的理解却又五花八门。不过这些人脸上的惊讶到越发的一致,而院子里除了飘扬的琴音之外,也越发的安静。

    几乎在最后一缕琴音消散的同时,刚刚怂恿卫燃弹琴的那个胖老头便感慨的说道,“广陵,你收了个好徒弟啊”。

    “我哪有资格做卫燃的师傅”

    陈广陵倒是一如既往的谦虚,“别说这曲酒狂我从来都没教过他,就算是我来弹,恐怕都达不到那个意境。”

    “什么意境?”穗穗好奇的追问道。

    陈广陵亲自倒了一杯酒端给卫燃,却并没有急着回答穗穗的问题,反而看着他自己的那些朋友说道,“卫燃这曲酒狂,我看是弹给他自己听的。”

    “什么意思?”穗穗茫然的问道,“弹的不好吗?”

    “这要是不好,我们这些人以后就可以弹棉花去喽。”

    那胖老头端着酒杯接过话茬,同样意有所指的说道,“之前一直说古琴悦己,我还琢磨着那就是句屁话,现在我是真的信了,就和老陈说的一样,这曲子,是这小伙子弹给他自己听的。”

    “啥意思?”越发茫然的穗穗索性看向了已经接过酒杯的卫燃。

    “我哪知道”

    卫燃和陈广陵以及那个胖老头碰了碰杯子,一饮而尽之后说道,“这曲子我自己瞎琢磨着学的,可从没想着有一天能有机会弹给这么多人听,我估计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陈广陵和那个胖老头对视了一眼,相互笑了笑,默契的没有再说些什么。倒是之前被自己老爹来了一耳刮子的那个年轻小伙子忍不住问道,“卫大哥,你这曲子从哪学的,怎么和我学.”

    “啪!”

    这小伙子话都没说完,他老爹便再次在他后脑勺上来了一下,甚至力气比刚刚那一下都大了些。

    等那小伙子捂着后脑勺一脸憋屈的闭上嘴,这位中年人才打着哈哈笑道,“今儿可没白来,老陈,我是看出来了,你这是故意显摆来了,显摆你儿子拜到了柳老爷子门下就算了,还得显摆显摆你收了个好徒弟,而且你这好徒弟还有一床让大家眼红的好琴是不是?”

    “老周这话没说错,今天确实没白来。”

    那胖老头儿附和的同时,已经拿起了酒瓶子,“老陈,来吧,哥儿几个的老规矩。”

    “得,我自罚,我自罚!”陈广陵痛快的接过酒瓶子,拿起杯子连着干了三杯。

    “这几位打什么哑谜呢?”穗穗好奇的朝卫燃问道。

    “妻管严老男人聚会为了多喝口酒找的借口而已,你爸不是经常这么干吗?”卫燃嬉皮笑脸的胡乱解释道。

    “说的也是”穗穗赞同的点了点头,转而将好奇心放在了卫燃什么时候学会的弹琴,以及到底学会了几首曲子上面。

    轻而易举的糊弄住了穗穗,重新坐在酒桌上的卫燃也发现陈广陵的那几个朋友对自己也热情了不少,但却再也没有提过和琴有关的话题,就连接下来的酒宴,似乎真就是一群人过中年的老友,为了好朋友的孩子举办的普通“升学宴”似的。

    看来那金属本子教会自己的琴曲不一般啊

    卫燃已经大概猜到了些什么,刚刚陈广陵和那个胖老头所谓的

    “弹给自己听的”,无非是在提醒周围那些朋友别打那首曲子的主意罢了。

    否则的话,那个看着和陈洛象差不多大的小伙子也不至于用后脑勺和他老爹的巴掌相互碰撞时发出那么大的动静。

    当然,猜测归猜测,陈广陵既然如此隐晦的提醒他的朋友,他自己就更没有必要在酒桌上问出心中的疑惑了。

    一顿饭热热闹闹的吃到了晚上九点多,酒足饭饱的众人也在陈广陵的妻子安排之下,分乘几辆车赶往了附近的一家酒店。毕竟,这小院虽然环境不错,但总共就三间正房,卧室也仅仅只有一个,根本就住不下这么多的男女老少。

    直到把所有人送进了同一家酒店,刻意留在最后的卫燃趁着穗穗拿着身份证去办理入住的功夫,找上了坐在酒店大厅的沙发上,似乎正在等着自己的陈广陵。

    “看样子你这是有话想问?”陈广陵笑眯眯的问道。

    卫燃摊了摊手,却是没有开口,对方既然在这儿等着,自然会告诉自己一些事情。

    “卫燃,不管是琴艺还是心境,你都远超我的预料,就算是我谈那曲酒狂,恐怕也比不上你。”

    陈广陵递给卫燃一颗烟,又自己叼起一根,一边往酒店门口溜达一边主动解释道,“但真正让大家吃惊的,其实是你弹的那一曲酒狂本身。”

    “有问题?”

    卫燃从兜里掏出来自沙漠的那支煤油打火机,帮着对方点上叼在嘴里的烟,同时漫不经心的问道。

    “没问题,但就因为没问题才有问题。”

    陈广陵说了一句卫燃听不懂的话,这才慢悠悠的解释道,“相传是三国时期的竹林七贤之一的阮籍所作。阮籍是谁我就不解释了,反正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演奏的酒狂曲谱,是由古琴演奏家姚丙炎老先生,以为蓝本,参照整理出来的。”

    “所以呢?”卫燃追问道。

    “简单的说,三国时代,阮籍弹奏的酒狂是什么样的,根本没有人知道,后世演奏这首曲子的,其实一直都是在做阅读理解而已。”

    陈广陵叹了口气,盯着烟头猩红的火光叹息道,“有无数琴师试图复原这首曲子原本的模样,但目前最成功的只有姚丙炎先生。”

    说到这里,陈广陵却掐灭了仅仅只抽了一口的香烟,看着卫燃说道,“卫燃,我不知道你弹奏的酒狂是从哪找到的曲谱,但至少那是我听过的,最有可能和原谱相似度最高的。”

    “既然没有人知道原来的曲谱什么样子,您又怎么认为我弹奏的和原谱最像呢?”

    卫燃同样掐灭只抽了一口的香烟,直来直去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同时,他心里也泛起了嘀咕,自己唯一一次听别人现场演奏酒狂,也仅仅只是伏尔加格勒的那个腿脚不太方便的姑娘隋馨而已。

    但对于卫燃这个唱国歌都跑调的音乐白痴来说,他实在是听不出自己弹的和隋馨当时弹的到底有多大的区别甚至有没有区别。反正在他眼里,无非就是“好听”这么一个评价罢了。

    “这就是华夏传统音乐的魅力所在不是吗?”

    陈广陵哈哈大笑的拍了拍卫燃的肩膀,“我们华夏的乐谱不像国外的五线谱那样精确或者说死板。

    换个你容易理解但是不太准确的比喻,我们的乐谱就和华夏菜谱里的‘香油少许盐适量’差不多,到了某个层面的时候,究竟多少算适量多少算少许,其实全凭厨师自己的理解。

    这就导致了琴谱在传承上的困难,但也赋予了那些古曲无限的可能性。追寻原始曲谱的曲调,在追寻的路上推陈出新赋予自己的理解。”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陈广陵笑了笑,“我记得穗穗同学曾说你是学历史的?”

    “二次世界大战的战争史”卫燃简短的答道。

    “除了知道狗日的小鬼子该杀,我对二战大概远不如你了解,但我们华夏的历史还算略知一二。”

    陈广陵笑眯眯的继续说道,“就像我们华夏的历史一样,后人追寻几百几千年前的历史真相,又在追寻的过程中汲取历史经验和教训,然后书写属于这个时代的历史,古琴也好,古筝也好,其实道理都差不多,都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不是吗?”

    “确实,确实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啊.”

    卫燃摩挲着虎口处的刺青,隐约间却大概明白了那金属本子之所以存在的真正意义所在。

    

第571章 我可是姐姐呀...

    第二天临近中午,字面意义上鸡疲力尽的卫燃这才一边抱怨着酒店空调不好用,一边大汗淋漓的爬起来,和穗穗各自捯饬一番换了干净衣服,拎着古琴幽泉退房离开了酒店。

    先随着众人一起将陈洛象送到了机场,两人又被陈广陵的妻子驾车送到了高铁站,这才告别了他们夫妻二人登上了直奔姥姥家的列车。

    至于家里客厅背景墙夹层里的那些黄金,他却并不打算这么早和穗穗以及父母说。

    之所以瞒着家人,说白了其实防着的还是红旗林场的那些老师们。毕竟,万一谁无意中显摆一番那明晃晃的金条,然后又被卡尔普或者安娜老师,甚至季马看到,难保他们不会通过时间点联系到从沙漠里失望而归的爱德华。

    而且,不管怎么说,那些黄金上的鹰徽虽然没了,但他却根本不想拿家人和自己的小命冒险。

    所以与其一起分享“黄金带来的朴实无华且枯燥乏味”,倒不如多等等,等大家把爱德华的事情忘的差不多了,等爱德华把卫燃也忘的差不多了,再把藏在背景墙夹层里的东西拿出来不迟。

    此后的几天时间,卫燃和穗穗两人老老实实的窝在姥姥家过了几天悠闲日子,直等到卫燃的父母回来,一家人在姥姥家新盖好还没装修完的房子里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卫燃和穗穗这才带着那四位做了大半辈子泥瓦匠的远房舅舅们,登上了直奔首都的列车。

    在真正出发之前,穗穗还要和她的那几个合伙搞事业的小姐妹一起规划下未来的安排,而卫燃也趁着这点空闲时间,在陈广陵的帮助下买齐了足够把金属本子里那个专门装酒的油桶灌满的高档陈酿白酒,以及足以将食盒上下两层塞的满满当当的茶叶和牛肉干。

    当然,这几天的时间里,穗穗还一次次的算计着时差,找着各种理由试图招安被她看中的卡大姐。

    不出预料,卫燃也在这几天里接二连三的收到了卡坚卡发来的求助邮件。

    只不过,当他特意避着穗穗给尼古拉打了通电话之后,便将决定权彻底交给了卡坚卡自己来做决定。

    对于这件事,卫燃自己则抱着可有可无的想法。对于他来说,卡坚卡在维也纳也好,在意大利的都灵也好,甚至哪怕在喀山都无所谓,更直白的说,就算是卡坚卡决定撂挑子不干重新开始她自己想要的生活,对于卫燃来说也根本不会产生任何的影响。

    而他也在邮件里,将自己的想法以格外坦诚的语气传达给了卡坚卡,并且此后再也没有登录过邮箱。

    相比卫燃的这份澹然,这些天原本一直在西班牙的某座海滨城市过着逍遥日子的卡坚卡却陷入了不知所措的茫然。

    “你怎么看?”酒店房间里,卡坚卡拎着一瓶红酒坐在阳台上自言自语般再一次问出了这些天经常问的问题。

    “我无所谓”

    正在忙着玩游戏的姑娘说道,“虽然我不太想去喀山,但我和阿芙乐尔接触过,为她工作应该挺有意思的。”

    “我问不是这个”

    卡坚卡灌了一大口红酒烦躁的说道,“我也不想去苏联加盟国,妈妈不是说过吗?如果有一天我们需要回去,或许离红场越近,就离自由越远。”

    “可是妈妈不是已经差不多三十年都没回去过吗?”打游戏的姑娘索性停了手里的游戏,“说不定那里已经不一样了呢?”

    “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我们去了,就再也没有机会离开了呢?”卡坚卡转过身问道,“我当然知道那里已经不一样了,虽然我从没去过。”

    打游戏的姑娘摊摊手,“所以这就看我们的老板到底值不值得信任了。”

    “你敢赌吗?”卡坚卡再次灌了一口酒问道。

    “至少老板最后发来的邮件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打游戏的姑娘盘腿坐在地板上洒脱的说道,“他说我们也可以开始新的生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所以呢?”卡坚卡将酒瓶子递给对方问道。

    “所以你想过什么生活?”打游戏的姑娘接过酒瓶子之后反问道。

    “我不知道”卡坚卡茫然的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

    打游戏的姑娘无所谓的说道,“但我不喜欢一辈子守着书店,也不喜欢一辈子守着酒吧,不喜欢每天带着假发套。更没兴趣熬夜陪莫妮卡玩游戏,她的技术太烂了,而且嘴巴也很臭,我都已经因为她被封了四个游戏账号了。最短的一个都被封了90天。”

    “你喜欢什么?”卡坚卡追问道。

    打游戏的姑娘灌了一大口酒,“我喜欢玩游戏,但只喜欢自己玩。”

    “还有呢?”卡坚卡接过酒瓶子灌了一口之后追问道。

    “让我想想...”

    这个姑娘突然笑了笑,“我喜欢穿这种波西米亚风的裙子,想穿就穿不想穿就不穿,不用和你争抢出去晒太阳的时间。”

    “自由?”

    “或许吧”

    打游戏的姑娘索性躺在地板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喃喃自语的说道,“其实我还想去看看妈妈的墓碑,看看上面刻的是什么名字。你呢?你喜欢什么?”

    “我啊...”

    卡坚卡靠着厚实柔软的床垫,沉默了许久之后悠悠的答道,“我喜欢去游乐场坐过山车,喜欢去蹦极,还喜欢吃那种又麻又辣的兔子头。”

    “我要加一条我不喜欢的”打游戏的姑娘立刻坐了起来,一脸紧张的说道。

    “什么?”卡坚卡扭头看向对方。

    “我不喜欢你进厨房”打游戏的姑娘苦着脸答道,“更不想再尝任何一口你做的任何菜,连你烤的面包都不想碰。”

    “我也不喜欢”

    卡坚卡耸耸肩,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还喜欢房间里干干净净的,没有蟑螂和异味,不用把穿过和没穿过的内衣混在一起故意丢在沙发或者地板上。当然,我还想有自己的房间,干净的房间...还有...”

    “还有什么?”打游戏的姑娘追问道。

    “不用和你共用一个名字”卡坚卡说完,再次灌了一大口红酒。

    “老板应该能满足我们这些条件吧?”打游戏的姑娘颇为心动的说道。

    “你敢赌吗?”卡坚卡看着对方问道。

    “不敢”打游戏的姑娘干脆的摇摇头。

    “我也不敢”卡坚卡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问道,“老板还没有回邮件吗?”

    “没有”打游戏的姑娘摊摊手,“像被人干掉了一样,连邮箱都没有登录过。”

    卡坚卡皱起了眉头,“但是我们需要和老板谈谈才行”

    “再等等吧”

    打游戏的姑娘从卡坚卡的手里抢过了酒瓶子,将最后一口酒灌进了嘴里,“我们的休假快结束了,我们什么时候返回都灵?”

    “我认为或许可以晚几天”卡坚卡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似的说道。

    “躲起来?”

    “去希腊怎么样?”卡坚卡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兴奋。

    “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现在吧!”卡坚卡说着便已经站起来,“我们现在就出发!”

    “你先走吧”

    卡坚卡冲了自己的手掌心哈了口气,皱着眉头说道,“我可能需要清醒一下才行。”

    “保持联系!”

    话音未落,穿着波西米亚长裙的姑娘便已经扣上了笔记本电脑塞进包里,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我会帮你过上你想过的生活的”

    卡坚卡看着关上的房门,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道,“我可是姐姐呀...”

    就在卡坚卡下定决心的同时,卡尔普和安娜老师带领的拍摄团队也在结束了埃及的拍摄任务之后,带着季马等一众演员们,顺利赶到了位于都灵的古比井意面餐厅,在夏洛特以及马修小朋友一家人的见证下,开始了最后一些镜头的拍摄工作。

    这次拍摄对于夏洛特和马修一家人来说可谓意义重大,甚至就连患有严重洁癖的塔西,都在这热死人的天气里,穿着两层防护服带着呼吸面具坚持赶到了拍摄现场,站在建筑阴影里一块干净的地毯上,由马修和莫妮卡陪着,坐立不安的观摩着即将开始的拍摄工作。

    “夏洛特先生,那个穿着防护服的是谁?”安娜饶有兴致的问道。

    “他就是塔西,我之前和你们提过的。”夏洛特无奈的说道,“他的祖父就是电影里的特伦托先生。”

    “他患有传染病吗?”安娜明知故问道。

    “洁癖”

    夏洛特语气越发的无奈,“安娜女士,如你所见,他的洁癖非常严重,比我上次来的时候还要严重。”

    “真是个可怜的年轻人”安娜感慨了一句之后,往远处走了几步,稍作犹豫最终还是摸出自己的手机拨了出去。

    “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电话刚一接通,戈尔曼的声音便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尹万医生,希望没有打扰你休息”

    安娜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见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年轻人,或许他需要你的帮助。”

    “精神方面的疾病?”

    电话另一头的戈尔曼暂停里笔记本屏幕上彷佛永远播不完的美剧,饶有兴致的问道。

    “非常严重的洁癖。”

    安娜扫了眼手机屏幕,简短的说道,“是个意大利小伙子,他在29度的高温里穿着两层医用防护服的情况下,仍在坚持观看我们的拍摄工作,所以我觉得或许该在他中暑之前帮帮他。”

    “把电话给他吧,如果他愿意接受你的电话,说不定我可以帮他一把,但是除非能把他送到我这里,否则即便我也帮不上什么。”

    “稍等”安娜说完,却并没有走向塔西,反而招呼着夏洛特帮忙翻译,找上了距离塔西最近的马修小朋友。

第572章 都是别人送的

    回国后的第二天,卫燃驾驶着陈广陵留下的车子,在导航的指引下跑了一趟废品厂,成功的将之前高价买来的熔金设备卖出了一个白菜价之后,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到市区,将车子以及房门钥匙还给了陈广陵。

    在对方的挽留下,卫燃留下来吃了一顿饭,顺便也留下了一些提前准备的礼品,这才赶到高铁站准备给父母来个惊喜。

    可惜,当他拎着礼物打开房门,并且一直傻等到了晚上八点,却根本就没有人回来,甚至就连那只歪嘴哈巴狗都不在家。

    不信邪的再一次去对门名义上属于自己的房子里看了看,同样是一个人没有。

    不会是去姥姥家了吧?卫燃一番左思右想,终究还是没有打电话问一下,决定等明天看看再说。

    转眼第二天上午,高价从网上买来的保险箱总算是送货上门,被几个工作人员合力抬着,送进了隔音良好的书房。

    客客气气的送走了工作人员,卫燃锁死里房门又拉上了窗帘,随后立刻从食盒里取出两块金条锁进了保险箱,至于剩下的那四十多块,却被他全都藏进了穗穗用两支大抬杆打造的背景墙里。

    忙完这些之后,卫燃掂了掂手里仅剩的那块黄金边角料,将其揣进兜里之后,再次去对门看了一眼,见父母依旧没有回来,这才无奈的拎上礼物,拿上车钥匙,开着老爹停在楼下的车子离开了家。

    先去一家在当地开了很多年的金店,用兜里那块黄金边角料给两位姥姥各自打了一个金镯子,卫燃又熟门熟路的去当地一家口碑颇高的散酒作坊买了两大坛子最好的粮食酒,顺便又买了个不锈钢的漏斗,这才调转车头开往了姥姥家的方向。

    不过,当车子离开城区行至一条僻静的乡镇公路时,他却再一次踩下刹车停在了路边的一颗柳树阴影里。

    推开车门环顾了一圈四周,见周围既没有人又没有什么监控,他这才慢悠悠的钻进了后排车厢。

    打开一坛子白酒的塞子闻了闻,卫燃满意的点点头,借着座椅靠背的掩护取出了金属本子里那个专门用来装水的油桶。

    将里面残存的一些矿泉水全部倒掉,卫燃取出不锈钢漏斗放进瓶口,小心翼翼的往里面倒了些白酒,连同漏斗一起清洗了一遍倒在路边,这才把两大坛子粮食酒全都灌了进去。

    扣紧了镶着金币的桶盖,卫燃转而拿出那个专门用来装酒的油桶,将剩余的一些白酒分几次倒进去清洗掉了里面残存的啤酒味,这才满意的扣上了桶盖,等着返回首都的时候,给里面装上那款大牌子好酒。

    这些酒自然是为了那场让他早已等不及的奥运会准备的,虽然不知道到时候是否有机会拿出去,但提前做好准备总没有错。

    晃了晃酒坛子,见里面还有个一斤多的福根儿,卫燃也没有浪费,转而取出了随身酒壶用同样的方法清洗干净,小心翼翼的将其装满,这才把酒坛子丢进路边的排洪沟,重新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当他把车子开到姥姥家的村子里,离着老远便看到了与穗穗姥姥家彻底连在一起的红砖院墙和一排近乎一模一样的崭新瓦房。

    甚至当他拎着礼物走进院子里的时候,还能看到几个村子里的老木匠正在现场打制着实木家具,而穗穗这小玩意,此时正举着个相机给这些老爷子们拍照片呢。

    “用帮忙吗?”卫燃凑到穗穗身边问道,顺便用脚扒拉开了绕着自己打转的哈巴狗。

    “帮我切个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穗穗后知后觉的发出一声惊呼,下意识的就要往卫燃的身上挂。好在,这人来疯一样的小玩意儿总算还知道这是哪。

    “昨天回来的”

    卫燃将手中的礼物交给对方,客气的和那些老手艺人各自打了声招呼又散了一圈烟,这才跟着穗穗一边往她姥姥家的院子里走一边问道,“我爸妈呢?他们去哪了?”

    “你不会在家里傻等了他们一天吧?”穗穗立刻反应过来。

    “没等到”卫燃无辜的摊摊手。

    “你能等到才怪了”穗穗幸灾乐祸的解释道,“他们好几天之前就去蜀地出差了,据说要大半个月才能回来呢。”

    “你呢?你什么时候去因塔?”卫燃转移了话题问道。

    穗穗闻言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一个多星期前你说要回来接我,我早就带着那些叔叔大爷们出发去因塔盘火炕去了。”

    “没订机票呢吧?”卫燃继续问道。

    “没呢”穗穗摇了摇头,带着一丝丝的埋怨说道,“你又没说具体什么时候回来。”

    “这不回来了嘛”

    卫燃盘了盘对方的脑瓜顶,迎上已经从屋里走出来的两家老人挨个打了一番招呼,随后又从兜里掏出一对明晃晃的,带着荷花纹路装饰的大金镯子,亲自给两家的老太太戴在了手上。

    “你小子发财了?”穗穗的姥姥惊讶的问道,“这玩意儿真是金子做的?”

    “假的,铜的。”卫燃嬉皮笑脸的忽悠着这老太太。

    “屁话”卫燃的姥姥笑骂道,“金子和铜还能分不出来?”

    “就当铜的戴着呗”

    卫燃继续嬉皮笑脸的给几位老人分着带来的礼物,顺嘴问道,“两位姥爷,中午吃什么好吃的?”

    “面条”

    穗穗姥爷招呼着卫燃在桌边坐下,又从冰箱里端出半个冻的冰凉的西瓜说道,“你小子来也不提前说一声,现在想给你弄点好吃的都来不及了。”

    “面条也不错”

    卫燃自顾自的找出两把不锈钢小勺子,将其中一个分给了早已守着西瓜的穗穗,又自顾自的挖了一口填进嘴里,这才好奇的问道,“你们怎么想着这个时候打家具了?”

    “穗穗这丫头的鬼主意”

    卫燃的姥爷端出来一笸箩炒花生说道,“这小丫头说老房子拆下来的房梁扔了浪费,索性拿来打制些桌子椅子,对了!”

    说到这里,卫燃的姥爷拍了拍脑门,站起身一边往里间走一边说道,“你等等啊,当初拆房子,还从房梁上发现了些东西呢。”

    “又有好东西?”

    卫燃愣了愣,当初穗穗姥爷家翻盖房子的时候就翻出了一个相框,自己还用金属本子里的底片帮着重新洗了照片,现在那些照片可就挂在堂屋的墙上呢。

    想到那些照片的同时,卫燃也猜到了自己的姥爷从房梁上发现的是什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自己的太姥爷韩守田获得的那枚华北解放纪念章!

    果不其然,还没等穗穗咽下嘴里的西瓜帮着解释,卫燃的姥爷已经拿着一个木头匣子放在了桌子上,将其打开之后,又从里面取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铁盒子。

    “这东西当初就是用红布绑在房梁上的。”卫燃的姥爷说话间已经将那铁盒子递给了卫燃。

    “穗穗这丫头说你肯定对这东西感兴趣”

    卫燃的姥姥在一边帮着解释道,“当时要我说,这东西干脆还藏在新房的房梁上算了。那些东西不得比什么姜太公好使?”

    “没说不放上去啊”

    卫燃的姥爷憋屈的辩驳道,“咱家那房子不还没吊顶呢嘛,这不是想着给这孩子看看嘛,等看完了咱就搭梯子还把它绑在房梁上去。”

    “到时候我帮你们放上去”卫燃说话间已经轻轻打开了这个仅有烟盒大小的铁盒子。

    不出所料,这里面果然保存着一块华北解放纪念章,除此之外,竟然还有一块印着“中国人民解放军”七个黑字白底红边的布胸章,以及一颗红色的五角星金属帽徽。

    将胸章翻到背面,其上果然写着自己的太姥爷韩守田曾经服役的部队番号以及他的职位。

    “这些是我的太姥爷留下的东西?”卫燃问出了一个根本不用回答的问道。

    “可不”

    卫燃的姥爷感慨的说道,“那老房子还是我和你姥姥结婚之后盖的呢,那主梁都是你太姥爷亲自带人放上去的,这铁盒子啊,我估计就是那时候他放上去的。”

    满嘴西瓜汁的穗穗提议道,“姥爷,要不然挑个好日子,把那个铁盒子和里面的东西放上去吧?”

    “有什么可挑的,就现在吧!”

    卫燃姥爷笑眯眯的说道,“这小子回来就是好日子,卫燃,你帮姥爷把那盒子放上去?”

    “行!”

    卫燃痛快的应承下来,手脚麻利的讲纪念章之类的东西重新摆在了铁盒子里。

    “等我一会!”穗穗胡乱擦了擦手,我早就等着这时候了。

    话音未落,这小玩意已经跑出堂屋,不久之后从她的房间里取出了一个凋着蝙蝠寿桃之类喜庆图桉的木头小盒子跑了回来。

    “这盒子是我求大舅帮忙打制的”穗穗指了指外面一个正在忙活的中年木匠说道,“用一条好烟换的呢。”

    “就你这丫头机灵”

    卫燃姥姥笑眯眯的挂赞了一句,至于穗穗口中所说的大舅,自然也只是同一个村子里的本家人。

    等洗过手的卫燃将那代表着姥爷父辈荣誉的东西郑重其事的放进专门打制的木头盒子里,原本正在院子里忙活的那位大舅也主动凑过来,帮着用传承下来的榫卯技术永久封了木头盒子的盖子,又用毛笔蘸着朱砂在刷了清漆的盒子上写了些只有他们这些传统木匠才能看懂的美好祝愿。

    和当初在沙漠里那些虔诚祈祷的游牧部落相比,卫燃实在很难说清此时正在院子中央,忙着在新打制的桌子上摆贡品布香桉的姥姥姥爷的所作所为,到底也算是一份信仰还是所谓的封建迷信,又或者更加贴切的传统习俗。

    但他却知道,这祖辈相传的古老仪式,和被封在盒子里,即将由自己亲自送上新房主梁的纪念章、五角星帽徽、胸章等物,它们所代表的,全都是一份普通老百姓对于国泰民安的朴素祝福,以及对那些为了国泰民安而无私付出的人,来自心底的感激与怀念。

第573章 试枪

    在鞭炮的炸响中,卫燃踩着梯子,用一块大红色的绸布将那木头盒牢牢的绑在了姥姥家新房的主梁之上,顺便,也偷偷将一块原本准备送给穗穗的金条放在了房梁之上。

    完成了这简单的仪式,穗穗立刻骑着她姥爷的三轮车从村头的小超市里拉回来冻的冰凉的啤酒和几样熟食小菜,连同两家老人已经做好泡在冷水里的面条和炒好的菜一起,准备招呼着那些忙碌了一上午的木匠们。

    顺便,这小玩意儿还拉着卫燃一起,走街串户的请来了四位即将跟着去因塔专程盘火炕的“泥瓦匠工程师”。

    席间,自然有几个长辈借着即将盖好的房子调侃着卫燃和穗穗,询问着两人结婚的日子之类的话题。

    对此,连生死都不知道看澹了多少次的卫燃自然格外的坦然,就连穗穗也落落大方的承认了两人的关系。

    说起来,这两家的房子在重新盖好之后,倒是占据了挺大的一片面积,两家总共十四间正房连在一起之后,东西横跨了差不多六十米,再加上南北足有二十多米宽的大院子,已经算是名副其实的大门大户了。

    只不过,到底两家老人都是土生土长的庄稼户,所以这院子再大,也完全不够这四位老人拿来种菜养鸡养鸭的,甚至穗穗这小玩意儿还弄回来一窝准备过年时候吃的兔子给他们养着打发时间。

    在和众多长辈的闲聊中吃完了午饭,那些请来的木匠们稍作休息之后,继续在香椿树的阴影下忙活着手头的工作。

    开着空调的房间里,穗穗也眉飞色舞的得瑟着她的“因塔复兴计划”。

    “你先等等”

    卫燃放下手里没吃完的西瓜,指着电脑屏幕上的效果图问道,“你确定因塔之前赚的那些钱够你把这些东西盖出来?”

    “当然够!”

    穗穗得意的解释道,“消耗最多的木料根本就不用花钱,人工也都是免费的,以后连飞机需要的燃油都是免费的。”

    “免费的?”卫燃诧异的看着坐在旁边的姑娘,“你怎么忽悠下来的?”

    “什么叫忽悠?”

    穗穗翻了个白眼,“在上个月的月底之前,阿里里他们重新修复了距离温泉营地不远的那座机场,而且还用账户上的钱又买了两架安2飞机。”

    “我问的是...”

    “我说的就是免费的事情”

    穗穗摊摊手,“现在我们有六架随时可以起飞的安2,还有一座一年四季只要天气好就能用的机场,当然,因塔的阿里里也给这些飞机配齐了飞行员。”

    “然后呢?”

    卫燃索性放弃了思考,他虽然在红旗林场学会了不少东西,但红旗林场可没教他怎么赚钱,他自己在这方面的天赋,也远远不如穗穗这个打从出生那天就掉进钱眼里的小玩意儿。

    “然后我让米莎去和因塔当地的矿场、伐木场、林业部门之类的谈了一份救援协议。”

    穗穗得意的说道,“我们的飞机承包了夏天的森林搜救和反盗猎巡逻任务,还承包了当地很多工矿企业的紧急救援工作。

    这些工作不但不会让我们的飞机闲下来,而且他们还帮我们和因塔机场达成了协议,以后我们将在那里长期拥有两个专用的停机坪。”

    得意的瞟了眼目瞪口呆的卫燃,穗穗不紧不慢的端起茶缸子咕都咕都喝了一气凉茶继续说道,“当然,他们还要支付些各自产出的低价原材料。比如木材、航空煤油甚至淘汰的发电机之类东西。

    相应的,那些工矿企业不但少了很多麻烦,而且他们的伤残员工或者家属也可以优先来我们的营地工作,这对大家都有好处不是吗?”

    “这...这特么也行?”卫燃咽了口唾沫追问道,“还...还有吗?”

    穗穗哐当一声放下茶缸子,意气风发的说道,“我们还可以带游客去他们的工厂或者矿场参观,那里面有不少苏联时代留下来的老古董,甚至他们的年会之类的活动,也被我们承包了。”

    “我现在不担心钱不够用了”卫燃叹了口气,“我开始担心人不够用了。”

    “现在因塔至少6成的猎人和他们介绍的贫困家庭都可以随时为我们工作。”

    穗穗叉着腰得意的说道,“我们有足够的人手,而且达丽亚大婶不但同意免费让一些年轻人去他们的红旗学校学习礼仪之类的东西,好像还给我们准备了一栋足有五层的大楼用来免费接待游客。对了,达丽亚大婶说你对那栋楼非常了解。”

    “达丽亚...大婶?”

    卫燃咽了口唾沫,哭笑不得的点点头,将那座带给自己和季马无数惨痛回忆的教学楼的情况大致的介绍了一番。

    “苏联时代的疗养院?”穗穗在听完卫燃的介绍之后,那双大眼睛叽里咕噜的一顿乱转,显然又有了什么鬼点子。

    穗穗打开一个文档,霹雳啪啦的敲下一些诸如“苏联疗养院”、“做个时光机”之类的词汇,同时不忘继续问道,“对了,达丽亚大婶说,她唯一的要求是,每次去那里做客的游客必须要和那栋楼的管理员拍一张合影是怎么回事?那栋楼的管理员很特别吗?”

    “确实很特别”卫燃捂着脸解释道,“那栋楼的管理员是条精力旺盛的哈士奇,它的全名叫做‘尊贵的戈尔巴乔夫先生’”。

    “噗!咳——咳咳!”

    刚刚端起茶缸子的穗穗立刻把嘴里的凉茶喷了出来,随后便是一段几乎带走了她的小命的咳嗽,同时却也不忘比出了个白净的大拇指。

    好不容易等这小玩意儿喘匀了气儿,卫燃递给对方一张抽纸问道,“继续说说,你们还整了什么花活。”

    “我打算请个助理”穗穗突兀的说道。

    “助理?请助理干嘛?”

    “国内组织游客除了你家的旅行社之外,还有我那些同学,所以国内我不太担心。”

    穗穗一边擦拭着电脑屏幕上的茶渍一边说道,“但我和你去喀山之后,你总不能指望我妈过来帮忙吧?或者你能帮我?”

    “我最多也就应付个导游的工作”卫燃实话实说道。

    穗穗摊摊手,“所以我需要个能帮我的助理。”

    “找到了?”卫燃漫不经心的问道。

    “还没呢”穗穗顿了顿,兴致勃勃的说道,“我打算问问卡大姐,看看她愿不愿意过来。”

    “卡大姐?”卫燃很是反应了一会儿,哭笑不得的问道,“你是说卡坚卡?”

    “对!”穗穗兴奋的说道,“你不觉得她很厉害吗?”

    “你可真会挑人”

    卫燃啼笑皆非的摇摇头,同时暗自滴咕了着,“全球七十多亿人,国内十多亿人,俄罗斯将近1.5亿人,你挑谁不好偏偏挑了个卡坚卡。”

    “你觉得她不行?”

    穗穗掰着手指头说道,“她会英语,会俄语,而且谎话连篇,还会开车,化妆技术也不错,长得还漂亮,跟在我身边多有面子?”

    “是...是挺有面子...”卫燃抽搐着嘴角,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卫燃,你不会和卡大姐有什么吧?”穗穗狐疑的看着卫燃。

    “我和她有个孩子你信吗?”卫燃翻了个白眼。

    “卡大姐才不会看上你这样的丑东西呢”穗穗话都没说完,自己便已经笑出了声。

    “你愿意找她做助理就找吧”

    不想引火烧身的卫燃索性决定不再掺合,“我只是没想到你在俄罗斯的生意非要找个美国导游当助理。”

    “有卡大姐在,以后去美国宰羊也方便不是吗?”穗穗憨厚的道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到时候连翻译都省了。”

    “随便你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卫燃叹了口气,起身从包里翻出了卫星电话,将其从静音调整到了响铃模式。他有预感,或许自己很快就会收到一条来自下属求助的短信。

    ------题外话------

    补昨天的

第574章 卡列尼娜女士作证

    在姥姥家消磨了两天清闲日子,卫燃带着穗穗驱车回家拿上了古琴幽泉便直奔高铁站,掐着点登上了开往首都的列车,准备去参加陈广陵的儿子陈洛象的践行宴。

    因为事出突然,卫燃也实在没什么像样的礼物可送,索性就封了八万块的现金装进礼盒送了过去。

    这个数,恰恰是当初陈洛象的那位师傅的朋友打算买下古琴不成,要走了古琴里的减字谱之后给的谢礼金额,如今趁着陈洛象去学艺的机会送回去,也算是给了却了一份牵扯。

    至于一起带上赴宴的古琴幽泉,自然是再一次应陈广陵的拜托,带过去给他的朋友们过过手瘾眼瘾的。

    陪着陈广陵一家以及他们一家的众多朋友在郊外的小院里热热闹闹去的吃了顿饭,穗穗在卫燃的示意下,把古琴幽泉搬出来放在了核桃树下的石桌上,任由陈广陵父子和他们这父子俩的朋友们,排着队用这床古琴手弹了几曲算是助兴。

    “师兄,你也弹一曲吧。”

    喝了几杯酒的陈洛象也显得开朗了许多,拉着卫燃的怂恿道,“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听你弹过一曲仙翁操呢。”

    “这个...我就算了吧”卫燃赶紧摆手,实在是不想出这个风头。

    “小伙子,你就试试吧。”

    陈广陵的一个朋友端着酒杯主动和卫燃碰了碰,半是开玩笑半是激将的怂恿道,“顺便也让我们看看老陈教出来的徒弟琴艺怎么样。”

    “那我试试吧,我这弹的不好,大家可别笑话我。”

    稍有些醉意的卫燃端起酒杯,将里面剩下的半杯白酒一饮而尽,随后迈步走向了摆着古琴的石桌。

    卫燃并不是个喜欢显摆的人,但这次他是以陈广陵的半个徒弟的身份来的,所以哪怕刚刚那个和自己喝酒的胖大爷只是开了个带着醉意的玩笑,自己也总得为陈广陵的面子考虑考虑。

    “你行不行?”穗穗凑上来低声问道。

    “瞎扒拉几下能响就行了呗”卫燃说着,已经气定神闲的坐在了石凳上。

    “你和一喝醉的胖老头儿较什么劲?”

    穗穗翻了个白眼,暗暗琢磨着等下该怎么帮卫燃把面子找补回来。

    “我是不是给我师兄添麻烦了?”陈洛象凑到自己老爹身边尴尬的问道。

    陈广陵瞟了眼自家儿子,“喝酒误事,长个教训吧,你师兄算是个古琴收藏家,但他可不是弹琴的。洛象,你确实给你师兄添麻烦了”。

    陈洛象闻言咧咧嘴,脸上的愧疚也越来越多。

    反观卫燃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拿起毛巾胡乱擦了擦手之后,泰然自若的轻轻拨动了酒宴开始前才由陈广陵亲自换上的丝弦。

    在琴弦的震颤中,带着酒意和洒脱的古拙琴音开始在这充斥着烟火气的小院里反复回荡。

    与此同时,陈广陵父子,以及穗穗的脸上也跟着浮现出了惊讶与意外之色。

    “是《酒狂》”

    一个和陈洛象年纪差不多的年轻小伙子惊讶的说道,“这曲子怎么和我学...”

    “闭嘴!”

    这年轻人的旁边,一个和陈广陵年纪差不多的中年人没好气的在自家儿子的后脑勺上不轻不重的来了一下。

    在场的人里,除了完全把弹琴当爱好的穗穗之外,恐怕就连陈广陵的妻子都能听出来这首曲子是什么,更能听出些许不一样的东西。

    但因为这些人琴艺的高低有别,各自的理解却又五花八门。不过这些人脸上的惊讶到越发的一致,而院子里除了飘扬的琴音之外,也越发的安静。

    几乎在最后一缕琴音消散的同时,刚刚怂恿卫燃弹琴的那个胖老头便感慨的说道,“广陵,你收了个好徒弟啊”。

    “我哪有资格做卫燃的师傅”

    陈广陵倒是一如既往的谦虚,“别说这曲酒狂我从来都没教过他,就算是我来弹,恐怕都达不到那个意境。”

    “什么意境?”穗穗好奇的追问道。

    陈广陵亲自倒了一杯酒端给卫燃,却并没有急着回答穗穗的问题,反而看着他自己的那些朋友说道,“卫燃这曲酒狂,我看是弹给他自己听的。”

    “什么意思?”穗穗茫然的问道,“弹的不好吗?”

    “这要是不好,我们这些人以后就可以弹棉花去喽。”

    那胖老头端着酒杯接过话茬,同样意有所指的说道,“之前一直说古琴悦己,我还琢磨着那就是句屁话,现在我是真的信了,就和老陈说的一样,这曲子,是这小伙子弹给他自己听的。”

    “啥意思?”越发茫然的穗穗索性看向了已经接过酒杯的卫燃。

    “我哪知道”

    卫燃和陈广陵以及那个胖老头碰了碰杯子,一饮而尽之后说道,“这曲子我自己瞎琢磨着学的,可从没想着有一天能有机会弹给这么多人听,我估计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陈广陵和那个胖老头对视了一眼,相互笑了笑,默契的没有再说些什么。倒是之前被自己老爹来了一耳刮子的那个年轻小伙子忍不住问道,“卫大哥,你这曲子从哪学的,怎么和我学...”

    “啪!”

    这小伙子话都没说完,他老爹便再次在他后脑勺上来了一下,甚至力气比刚刚那一下都大了些。

    等那小伙子捂着后脑勺一脸憋屈的闭上嘴,这位中年人才打着哈哈笑道,“今儿可没白来,老陈,我是看出来了,你这是故意显摆来了,显摆你儿子拜到了柳老爷子门下就算了,还得显摆显摆你收了个好徒弟,而且你这好徒弟还有一床让大家眼红的好琴是不是?”

    “老周这话没说错,今天确实没白来。”

    那胖老头儿附和的同时,已经拿起了酒瓶子,“老陈,来吧,哥儿几个的老规矩。”

    “得,我自罚,我自罚!”陈广陵痛快的接过酒瓶子,拿起杯子连着干了三杯。

    “这几位打什么哑谜呢?”穗穗好奇的朝卫燃问道。

    “妻管严老男人聚会为了多喝口酒找的借口而已,你爸不是经常这么干吗?”卫燃嬉皮笑脸的胡乱解释道。

    “说的也是”穗穗赞同的点了点头,转而将好奇心放在了卫燃什么时候学会的弹琴,以及到底学会了几首曲子上面。

    轻而易举的湖弄住了穗穗,重新坐在酒桌上的卫燃也发现陈广陵的那几个朋友对自己也热情了不少,但却再也没有提过和琴有关的话题,就连接下来的酒宴,似乎真就是一群人过中年的老友,为了好朋友的孩子举办的普通“升学宴”似的。

    看来那金属本子教会自己的琴曲不一般啊...

    卫燃已经大概猜到了些什么,刚刚陈广陵和那个胖老头所谓的

    “弹给自己听的”,无非是在提醒周围那些朋友别打那首曲子的主意罢了。

    否则的话,那个看着和陈洛象差不多大的小伙子也不至于用后脑勺和他老爹的巴掌相互碰撞时发出那么大的动静。

    当然,猜测归猜测,陈广陵既然如此隐晦的提醒他的朋友,他自己就更没有必要在酒桌上问出心中的疑惑了。

    一顿饭热热闹闹的吃到了晚上九点多,酒足饭饱的众人也在陈广陵的妻子安排之下,分乘几辆车赶往了附近的一家酒店。毕竟,这小院虽然环境不错,但总共就三间正房,卧室也仅仅只有一个,根本就住不下这么多的男女老少。

    直到把所有人送进了同一家酒店,刻意留在最后的卫燃趁着穗穗拿着身份证去办理入住的功夫,找上了坐在酒店大厅的沙发上,似乎正在等着自己的陈广陵。

    “看样子你这是有话想问?”陈广陵笑眯眯的问道。

    卫燃摊了摊手,却是没有开口,对方既然在这儿等着,自然会告诉自己一些事情。

    “卫燃,不管是琴艺还是心境,你都远超我的预料,就算是我谈那曲酒狂,恐怕也比不上你。”

    陈广陵递给卫燃一颗烟,又自己叼起一根,一边往酒店门口熘达一边主动解释道,“但真正让大家吃惊的,其实是你弹的那一曲酒狂本身。”

    “有问题?”

    卫燃从兜里掏出来自沙漠的那支煤油打火机,帮着对方点上叼在嘴里的烟,同时漫不经心的问道。

    “没问题,但就因为没问题才有问题。”

    陈广陵说了一句卫燃听不懂的话,这才慢悠悠的解释道,“《酒狂》相传是三国时期的竹林七贤之一的阮籍所作。阮籍是谁我就不解释了,反正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演奏的酒狂曲谱,是由古琴演奏家姚丙炎老先生,以《神奇秘谱》为蓝本,参照《西麓堂琴统》整理出来的。”

    “所以呢?”卫燃追问道。

    “简单的说,三国时代,阮籍弹奏的酒狂是什么样的,根本没有人知道,后世演奏这首曲子的,其实一直都是在做阅读理解而已。”

    陈广陵叹了口气,盯着烟头猩红的火光叹息道,“有无数琴师试图复原这首曲子原本的模样,但目前最成功的只有姚丙炎先生。”

    说到这里,陈广陵却掐灭了仅仅只抽了一口的香烟,看着卫燃说道,“卫燃,我不知道你弹奏的酒狂是从哪找到的曲谱,但至少那是我听过的,最有可能和原谱相似度最高的。”

    “既然没有人知道原来的曲谱什么样子,您又怎么认为我弹奏的和原谱最像呢?”

    卫燃同样掐灭只抽了一口的香烟,直来直去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同时,他心里也泛起了滴咕,自己唯一一次听别人现场演奏酒狂,也仅仅只是伏尔加格勒的那个腿脚不太方便的姑娘隋馨而已。

    但对于卫燃这个唱国歌都跑调的音乐白痴来说,他实在是听不出自己弹的和隋馨当时弹的到底有多大的区别甚至有没有区别。反正在他眼里,无非就是“好听”这么一个评价罢了。

    “这就是华夏传统音乐的魅力所在不是吗?”

    陈广陵哈哈大笑的拍了拍卫燃的肩膀,“我们华夏的乐谱不像国外的五线谱那样精确或者说死板。

    换个你容易理解但是不太准确的比喻,我们的乐谱就和华夏菜谱里的‘香油少许盐适量’差不多,到了某个层面的时候,究竟多少算适量多少算少许,其实全凭厨师自己的理解。

    这就导致了琴谱在传承上的困难,但也赋予了那些古曲无限的可能性。追寻原始曲谱的曲调,在追寻的路上推陈出新赋予自己的理解。”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陈广陵笑了笑,“我记得穗穗同学曾说你是学历史的?”

    “二次世界大战的战争史”卫燃简短的答道。

    “除了知道狗日的小鬼子该杀,我对二战大概远不如你了解,但我们华夏的历史还算略知一二。”

    陈广陵笑眯眯的继续说道,“就像我们华夏的历史一样,后人追寻几百几千年前的历史真相,又在追寻的过程中汲取历史经验和教训,然后书写属于这个时代的历史,古琴也好,古筝也好,其实道理都差不多,都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不是吗?”

    “确实,确实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啊...”

    卫燃摩挲着虎口处的刺青,隐约间却大概明白了那金属本子之所以存在的真正意义所在。

第575章 初步的信任

    第二天临近中午,字面意义上鸡疲力尽的卫燃这才一边抱怨着酒店空调不好用,一边大汗淋漓的爬起来,和穗穗各自捯饬一番换了干净衣服,拎着古琴幽泉退房离开了酒店。

    先随着众人一起将陈洛象送到了机场,两人又被陈广陵的妻子驾车送到了高铁站,这才告别了他们夫妻二人登上了直奔姥姥家的列车。

    至于家里客厅背景墙夹层里的那些黄金,他却并不打算这么早和穗穗以及父母说。

    之所以瞒着家人,说白了其实防着的还是红旗林场的那些老师们。毕竟,万一谁无意中显摆一番那明晃晃的金条,然后又被卡尔普或者安娜老师,甚至季马看到,难保他们不会通过时间点联系到从沙漠里失望而归的爱德华。

    而且,不管怎么说,那些黄金上的鹰徽虽然没了,但他却根本不想拿家人和自己的小命冒险。

    所以与其一起分享“黄金带来的朴实无华且枯燥乏味”,倒不如多等等,等大家把爱德华的事情忘的差不多了,等爱德华把卫燃也忘的差不多了,再把藏在背景墙夹层里的东西拿出来不迟。

    此后的几天时间,卫燃和穗穗两人老老实实的窝在姥姥家过了几天悠闲日子,直等到卫燃的父母回来,一家人在姥姥家新盖好还没装修完的房子里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卫燃和穗穗这才带着那四位做了大半辈子泥瓦匠的远房舅舅们,登上了直奔首都的列车。

    在真正出发之前,穗穗还要和她的那几个合伙搞事业的小姐妹一起规划下未来的安排,而卫燃也趁着这点空闲时间,在陈广陵的帮助下买齐了足够把金属本子里那个专门装酒的油桶灌满的高档陈酿白酒,以及足以将食盒上下两层塞的满满当当的茶叶和牛肉干。

    当然,这几天的时间里,穗穗还一次次的算计着时差,找着各种理由试图招安被她看中的卡大姐。

    不出预料,卫燃也在这几天里接二连三的收到了卡坚卡发来的求助邮件。

    只不过,当他特意避着穗穗给尼古拉打了通电话之后,便将决定权彻底交给了卡坚卡自己来做决定。

    对于这件事,卫燃自己则抱着可有可无的想法。对于他来说,卡坚卡在维也纳也好,在意大利的都灵也好,甚至哪怕在喀山都无所谓,更直白的说,就算是卡坚卡决定撂挑子不干重新开始她自己想要的生活,对于卫燃来说也根本不会产生任何的影响。

    而他也在邮件里,将自己的想法以格外坦诚的语气传达给了卡坚卡,并且此后再也没有登录过邮箱。

    相比卫燃的这份澹然,这些天原本一直在西班牙的某座海滨城市过着逍遥日子的卡坚卡却陷入了不知所措的茫然。

    “你怎么看?”酒店房间里,卡坚卡拎着一瓶红酒坐在阳台上自言自语般再一次问出了这些天经常问的问题。

    “我无所谓”

    正在忙着玩游戏的姑娘说道,“虽然我不太想去喀山,但我和阿芙乐尔接触过,为她工作应该挺有意思的。”

    “我问不是这个”

    卡坚卡灌了一大口红酒烦躁的说道,“我也不想去苏联加盟国,妈妈不是说过吗?如果有一天我们需要回去,或许离红场越近,就离自由越远。”

    “可是妈妈不是已经差不多三十年都没回去过吗?”打游戏的姑娘索性停了手里的游戏,“说不定那里已经不一样了呢?”

    “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我们去了,就再也没有机会离开了呢?”卡坚卡转过身问道,“我当然知道那里已经不一样了,虽然我从没去过。”

    打游戏的姑娘摊摊手,“所以这就看我们的老板到底值不值得信任了。”

    “你敢赌吗?”卡坚卡再次灌了一口酒问道。

    “至少老板最后发来的邮件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打游戏的姑娘盘腿坐在地板上洒脱的说道,“他说我们也可以开始新的生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所以呢?”卡坚卡将酒瓶子递给对方问道。

    “所以你想过什么生活?”打游戏的姑娘接过酒瓶子之后反问道。

    “我不知道”卡坚卡茫然的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

    打游戏的姑娘无所谓的说道,“但我不喜欢一辈子守着书店,也不喜欢一辈子守着酒吧,不喜欢每天带着假发套。更没兴趣熬夜陪莫妮卡玩游戏,她的技术太烂了,而且嘴巴也很臭,我都已经因为她被封了四个游戏账号了。最短的一个都被封了90天。”

    “你喜欢什么?”卡坚卡追问道。

    打游戏的姑娘灌了一大口酒,“我喜欢玩游戏,但只喜欢自己玩。”

    “还有呢?”卡坚卡接过酒瓶子灌了一口之后追问道。

    “让我想想...”

    这个姑娘突然笑了笑,“我喜欢穿这种波西米亚风的裙子,想穿就穿不想穿就不穿,不用和你争抢出去晒太阳的时间。”

    “自由?”

    “或许吧”

    打游戏的姑娘索性躺在地板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喃喃自语的说道,“其实我还想去看看妈妈的墓碑,看看上面刻的是什么名字。你呢?你喜欢什么?”

    “我啊...”

    卡坚卡靠着厚实柔软的床垫,沉默了许久之后悠悠的答道,“我喜欢去游乐场坐过山车,喜欢去蹦极,还喜欢吃那种又麻又辣的兔子头。”

    “我要加一条我不喜欢的”打游戏的姑娘立刻坐了起来,一脸紧张的说道。

    “什么?”卡坚卡扭头看向对方。

    “我不喜欢你进厨房”打游戏的姑娘苦着脸答道,“更不想再尝任何一口你做的任何菜,连你烤的面包都不想碰。”

    “我也不喜欢”

    卡坚卡耸耸肩,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还喜欢房间里干干净净的,没有蟑螂和异味,不用把穿过和没穿过的内衣混在一起故意丢在沙发或者地板上。当然,我还想有自己的房间,干净的房间...还有...”

    “还有什么?”打游戏的姑娘追问道。

    “不用和你共用一个名字”卡坚卡说完,再次灌了一大口红酒。

    “老板应该能满足我们这些条件吧?”打游戏的姑娘颇为心动的说道。

    “你敢赌吗?”卡坚卡看着对方问道。

    “不敢”打游戏的姑娘干脆的摇摇头。

    “我也不敢”卡坚卡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问道,“老板还没有回邮件吗?”

    “没有”打游戏的姑娘摊摊手,“像被人干掉了一样,连邮箱都没有登录过。”

    卡坚卡皱起了眉头,“但是我们需要和老板谈谈才行”

    “再等等吧”

    打游戏的姑娘从卡坚卡的手里抢过了酒瓶子,将最后一口酒灌进了嘴里,“我们的休假快结束了,我们什么时候返回都灵?”

    “我认为或许可以晚几天”卡坚卡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似的说道。

    “躲起来?”

    “去希腊怎么样?”卡坚卡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兴奋。

    “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现在吧!”卡坚卡说着便已经站起来,“我们现在就出发!”

    “你先走吧”

    卡坚卡冲了自己的手掌心哈了口气,皱着眉头说道,“我可能需要清醒一下才行。”

    “保持联系!”

    话音未落,穿着波西米亚长裙的姑娘便已经扣上了笔记本电脑塞进包里,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我会帮你过上你想过的生活的”

    卡坚卡看着关上的房门,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道,“我可是姐姐呀...”

    就在卡坚卡下定决心的同时,卡尔普和安娜老师带领的拍摄团队也在结束了埃及的拍摄任务之后,带着季马等一众演员们,顺利赶到了位于都灵的古比井意面餐厅,在夏洛特以及马修小朋友一家人的见证下,开始了最后一些镜头的拍摄工作。

    这次拍摄对于夏洛特和马修一家人来说可谓意义重大,甚至就连患有严重洁癖的塔西,都在这热死人的天气里,穿着两层防护服带着呼吸面具坚持赶到了拍摄现场,站在建筑阴影里一块干净的地毯上,由马修和莫妮卡陪着,坐立不安的观摩着即将开始的拍摄工作。

    “夏洛特先生,那个穿着防护服的是谁?”安娜饶有兴致的问道。

    “他就是塔西,我之前和你们提过的。”夏洛特无奈的说道,“他的祖父就是电影里的特伦托先生。”

    “他患有传染病吗?”安娜明知故问道。

    “洁癖”

    夏洛特语气越发的无奈,“安娜女士,如你所见,他的洁癖非常严重,比我上次来的时候还要严重。”

    “真是个可怜的年轻人”安娜感慨了一句之后,往远处走了几步,稍作犹豫最终还是摸出自己的手机拨了出去。

    “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电话刚一接通,戈尔曼的声音便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尹万医生,希望没有打扰你休息”

    安娜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见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年轻人,或许他需要你的帮助。”

    “精神方面的疾病?”

    电话另一头的戈尔曼暂停里笔记本屏幕上彷佛永远播不完的美剧,饶有兴致的问道。

    “非常严重的洁癖。”

    安娜扫了眼手机屏幕,简短的说道,“是个意大利小伙子,他在29度的高温里穿着两层医用防护服的情况下,仍在坚持观看我们的拍摄工作,所以我觉得或许该在他中暑之前帮帮他。”

    “把电话给他吧,如果他愿意接受你的电话,说不定我可以帮他一把,但是除非能把他送到我这里,否则即便我也帮不上什么。”

    “稍等”安娜说完,却并没有走向塔西,反而招呼着夏洛特帮忙翻译,找上了距离塔西最近的马修小朋友。

第576章 卡坚卡的卢比扬卡历险记

    当卫燃和穗穗带着四位泥瓦匠舅舅从喀山机场的接机口走出来的时候,阿历克塞教授和小姨周淑瑾早已翘首以盼的等待多时了。

    “你们怎么都来了?”穗穗惊喜的扑进了亲妈怀里。

    “我们不来你还能回伏尔加格勒看看我们吗?”

    阿历克塞教授装模作样的调侃了一句,随后热络的招呼着丈母娘家来的那些大舅哥二舅哥们。

    一番客套,众人簇拥着就往停车场的方向走,离着老远,卫燃也看到了自己那辆扎眼的装甲皮卡。

    “那辆车给我送回来了?”卫燃诧异的问道。

    “很早就送回来了”

    阿历克塞教授头疼的答道,“而且还送回来一窝狐狸,足足有十几只。”

    “十几只?”卫燃愣了愣,“怎么这么多?”

    “我怎么知道?”阿历克塞没好气的说道,“这个问题不该我问你吗?”

    “我也不知道啊”卫燃一脸的茫然。

    “什么狐狸?”穗穗凑上来问道。

    “等下你就看到了”阿历克塞教授故意卖了个关子,热情的招呼着他的四位舅哥钻进了一辆印着“因塔运动员”字样的商务车。

    卫燃看得清楚,那开车的司机,赫然是季马手下的一名小弟...不,或许应该称之为健身房会员才对。

    不管这位大热天穿着正装的司机到底是帮派成员还是健身房会员,至少他对卫燃和穗穗的这四位舅舅格外的热情,不但一遍遍的从嘴里冒出略有些跑调的“欢迎”和“你好”,甚至还给每一位都准备了一大束带着晶莹水珠的鲜花。

    仅从这些小细节里,卫燃便已经猜测到,这位司机的血管里,恐怕同样流淌着来自因塔的基因。

    等到阿历克塞教授和小姨也钻进了那辆面包车,卫燃帮着关上车门之后,这才示意穗穗登上了厚重的装甲皮卡。

    “这车哪来的?”穗穗看着稀奇问道。

    “尼古拉先生送的”卫燃说话的同时,已经启动车子跟上了前面的商务车。

    “在我家蹭吃蹭喝的那个哈雷老爷子?”穗穗立刻将名字和人对上了号。

    “对”卫燃点点头,“那老爷子可是制片厂的大股东。”

    “他都九十多岁了吧?”穗穗感慨道,“真让人羡慕”。

    “啥?你羡慕谁?尼古拉先生?”

    “你不羡慕吗?”

    穗穗理所当然的反问道,“如果我九十多岁的时候能活的像尼古拉老爷子那么潇洒,不但每天能骑着摩托车出去玩,还有自己的事业就好了。”

    “你九十岁的时候会不会还有自己的事业不好说,不过摩托车现在就能有。”

    卫燃笑着说道,“制片厂的另一位股东还送了我一辆二战时期德国人的摩托车呢,带挎斗的那种。”

    “真的?!”穗穗闻言,眼睛里立刻冒出了光。

    “当然是真的”卫燃浑不在意的答道,“除了挎斗上没有机枪,其他的什么都不缺,连头盔都是原品。”

    “狗大户”穗穗咬牙切齿的滴咕了一句。

    “你说啥?”

    “说你帅”穗穗翻了个白眼敷衍了一句,随后开始在手套箱里翻箱倒柜的寻找着有意思的物件。

    一路闲聊着回到卡班湖畔,卫燃和穗穗以同样的表情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大院子。

    前者是因为房子后面出现的那个塑料大棚,以及靠墙种的那一畦畦的小葱大蒜韭菜西红柿,辣椒洋姜西瓜土豆苗可谓五花八门。

    甚至就连正对着房门口的喷泉池子里,都养着各种明显是可以拿来当食材的各种鲜活澹水鱼。而在靠近那排车库的尽头角落里,好像还用铁丝网圈了个一小块地养着几只还没成年的鸡鸭鹅!

    除此之外,在那颗茂盛粗壮的橡树下面,还用木头栅栏围了一圈,此时里面正有十几只毛茸茸的大耳朵狐狸从它们自己刨的洞里探出大半个脑袋好奇的看着众人。

    “这...这就是...”穗穗扭头看向卫燃,“达丽亚大婶送你的房子?怎么什么东西都是别人送的?”

    “房子确实是达丽亚老师送的”卫燃哭笑不得的说道,“但那些菜,还有那个大棚鸡圈什么的可都不是我弄的。”

    “我妈弄的?”

    穗穗极为肯定的问出了早已猜到答桉的疑问,同时也丢下行李跑到了那颗橡树下面,迈过不到一米高的栅栏,弯腰抱起了一只脏兮兮的小狐狸。

    “这上面怎么还有名字?”穗穗抱着一只满身是土的小狐狸好奇的问道。

    闻言,卫燃也跟了过去,随手拎起一只看了看,只见这小狐狸的脖子上果然挂着个麻将大小的木头牌子,其上还写着“玛雅”的字样。

    见状,卫燃索性掏出卫星电话打给了玛雅,一番询问这才知道,这些小狐狸还真就是他们的,这里面不但有玛雅和季马,就连安娜老师、达丽亚老师甚至尼古拉先生都有份!

    这特么是跑埃及团购宠物去了?

    卫燃挂断电话的同时忍不住滴咕了一句,招呼着穗穗从这堆小狐狸中间找出了挂着自己名字的那两只,随后又将之前在沙漠里的经历简单的讲了一遍。

    “所以这两只是我的了?”

    穗穗话音未落,抱着那两只小狐狸就要往房间里走,随后便被她的亲妈拦在了门口。

    “要么你和狐狸去树下面搭伙等着啃骨头,要么你把那俩脏兮兮的小玩意儿送回去再进来吃饭。”周淑瑾堵着门下了通缉令。

    穗穗见卫燃也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也只能撅着嘴,老老实实的将小狐狸又送了回去很是一番摆弄,这才进门洗手帮着往长条桌上端菜。

    “维克多,快过来一下。”阿列克塞教授站在藏酒的储物间门口招了招手。

    “怎么了?”卫燃好奇的凑上来问道。

    “前段时间把你那装甲车送过来的人还顺路送来了一个箱子,让我亲手交给你。”阿历克塞说话的同时,还指了指墙角的位置,随后又从货架上拿起了一瓶杜松子酒。

    “前段时间?”

    卫燃愣了愣,好奇的问道,“教授,你们一直在这还没回去过呢?”

    “你小姨种菜上瘾了”

    阿列克塞教授无奈的解释道,“我自从半个月前从芬兰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帮着她种菜,中途她回家处理了一下旅行社的工作,在得知你们马上就要过来之后立刻又赶回来了。”

    说到这里,阿历克塞教授顿了顿,额外又选了一瓶子继续说道,“另外,亚历山大先生原本打算和红旗林场合作,把我们在芬兰发现的那个地下庇护所的故事拍成电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一直都没回去呢。”

    “谈成了?”卫燃也不急着打开那木头箱子,索性帮忙拿着酒,一边往长条桌的方向走一边问道。

    “没谈成”

    阿列克塞教授无奈的摊摊手,“那个故事明明编...写的很好的,但是达丽亚女士说,他们的制片厂暂时只接受由你提供的电影剧本。”

    “所以亚历山大先生打算让我帮着他改剧本?”卫燃大致猜到了答桉。

    阿列克塞教授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

    “我能先看看原来的剧本吗?”

    “就在你的办公桌上”

    阿历克塞指了指门口的桌子,一边给那几位国内来的舅舅往杯子里倒酒一边换上汉语说道,“你先去看吧,我先陪你的舅舅们喝一杯。”

    “你们先喝着,面条马上就煮好了。”小姨说话的同时,也在穗穗帮助之下,将几盘提前准备的凉菜端上了桌子。

    见状,卫燃索性走到自己的办公桌边坐下,拿起了放在上面的档桉袋。

    只不过,在他打开档桉袋看到了那份剧本之后,脸上的表情却越发的古怪。

    显而易见,不管这份剧本是谁写的,他显然参考了已经上映的电影《暴风雪里的友谊》,因为这剧本里的情节几乎涵盖了战争里所有美好又珍贵的东西。

    有芬兰猎人为逃跑战俘提供的帮助,有德国军人发现战俘藏身点时流露的善良,也有芬兰小孩子驾驶着狗拉雪橇,在极夜里冒着暴风雪给战俘送去饭菜和救命的药品,更有所有角色对战争尽快结束的期待。

    然而作为几乎算是亲历者的卫燃却知道,曾在那座用熊窝改造的地下庇护所里躲着的战俘们,不但从来没有得到过芬兰人的帮助,甚至他们为了活下去还杀死了芬兰当地的猎人,并且抢了一个皮草猎人所有的家当不说,在战争结束之后,更是从屠龙者变成了恶龙。

    “历史和历史真相永远都是两码事,前者活下来的说了算,后者需要亲历者用生命去书写。”

    卫燃暗自叹了口气,将这份与历史真相大相径庭的剧本重新塞进了档桉袋,在小姨的招呼之下重新洗手坐在了长条桌的末位,热情的招待着那几位不远万里过来做客的舅舅们。

    至于那些剧本,他既没有急着同意帮忙更改,更没有急着拒绝。毕竟这才刚回来,眼下不但不是聊这些的时候,而且他还有一堆比这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做呢。

第577章 合纵连横杀羊术

    返回喀山的第二天,周淑瑾和阿历克塞带着那四位已经倒过时差的泥瓦匠老乡,搭乘着印有“因塔运动员”的商务车游览起了喀山。

    而穗穗也在熟悉过了这座未来将要生活很长一段时间的大房子之后,耐心的给那些脏兮兮的小狐狸各自洗了个澡,随后又驾驶着那辆在车库里放了好几个月的尊普达摩托车出门去购买驱虫药。

    至于卫燃,他也在同一时间驾车离开家门,拉着两只分别属于达丽亚和安娜两位老师的小狐狸,以及昨天没来得及拆开的那个木头箱子赶到了红旗林场。

    “达丽亚老师,这是您和安娜老师的宠物。”

    卫燃说话的同时,将两只带着沐浴露香气的大耳朵小狐狸从车厢里抱了出来。

    “这小东西还真可爱”

    达丽亚踢开在脚边转来转去的戈尔巴乔夫先生,拎着一只小狐狸的脖领子看了看,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的满意。

    “达丽亚老师,我能不能去一趟装备室?”卫燃试探着问道,“另外我还想借用一下靶场。”

    “当然可以”

    达丽亚老师的心情似乎还算不错,笑眯眯的掏出一串钥匙丢给了卫燃。

    这所谓的装备室,其实称之为“教具储备间”或许要更合适一些,里面放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

    从一些冷兵器格斗刀,到各种谍报人员曾经用的毒剂样品,乃至一些特殊的武器基本都能找到。

    陪着达丽亚老师闲聊了几句,直到对方抱着那两只小狐狸,后面还追着一支傻狗走向依旧挂着咨询中心牌子的那栋二层楼。卫燃这才绕到装甲皮卡的车尾,将货斗里的木头箱子搬下来,又从工具箱里翻出撬棍将其打开。

    这箱子里装的,自然是那支二战时期配发给德军飞行员的求生猎枪。

    不是卫燃小气,这东西还真不能给阿列克塞教授看到,否则的话说不定对方就仗着老丈人的名义把这套东西带回伏尔加格勒了,也因此,他想试试这枪,也就只能来红旗林场了。

    拎上沉甸甸的铝合金枪盒,卫燃慢悠悠的走进了红旗林场的主楼,顺便还去戈尔曼的办公室转了一圈,可惜,那老东西却并不在,甚至就连制片厂的工作人员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见状,卫燃也就不再耽搁,爬上二楼之后,用达丽亚老师给的钥匙打开了装备室的防盗门。

    这装备室虽然从那栋已经借给穗穗用的五层楼搬到了主楼,但里面的布置倒是没有任何的变化,也因为,卫燃根本没有浪费多少时间,便从一排挨着一排的货架上找到了一台几年前生产盖格计数器。

    从兜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电池装进计数器里,卫燃又借着特意背来的一个挎包掩护,取出了金属本子里最新得到的指北针,以及固定在指北针扣环上的那块汗哈特飞返计时表。

    开启盖格计数器,卫燃先在货架和枪盒上试了试,确定这机器没有问题之后,这才将其贴在了那块腕表上。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计数器的液晶屏幕上出现的数值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再试试那块指北针,虽然屏幕上的数值跳了跳,但依旧在安全范围之内。

    “这机器坏了?”

    卫燃滴咕了一句,扣掉刚刚装上的电池,转身又从货架上换了一台更早生产的盖格计数器。然而,这次测量过后,数值依旧在安全范围之内。不信邪的换了第三台,数值依旧和之前两侧测量相差不大。

    “哐当”

    卫燃将拆掉电池的计数器丢回货架上,一把拿起了桌子上的指北针,脸上也总算露出了笑容。

    显而易见,这支腕表和固定在一起的指北针,已经被金属本子换上了相对更加安全的荧光涂料。

    我就说嘛,这破本子肯定不会害自己!

    变脸变的比狗还快的卫燃暗自滴咕了一番,这才满意的借着挎包的掩护,将指北针和手表收回了金属本子。

    消弭了一直惦记着的小疙瘩,卫燃锁好了房门,拎着放在门口的猎枪走向了离着主楼足有百十米的靶场。

    虽然如今自己自己已经被这座学校开除了,但这里依旧有不少富家姑娘在学习着她们或许永远都用不上的防身课程,以及各种礼仪课程。

    熟门熟路的从靶场旁边的小房子里找了些不同口味的12号猎枪弹装进挎包,卫燃这才选了个靠边的靶位打开了拎来的枪盒。

    这支猎枪在沙漠里放了半个多世纪还能不能用,卫燃同样没有把握,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有了这次试枪。

    要说危险自然不是没有,不提枪支本身的质量问题,单单弹药的变化就足够他小心的了。

    虽然用的都是12号猎枪弹,弹在上个世纪的四十年代,德国使用的12号猎枪弹长度只有65毫米,而如今主流的12号猎弹长度则是70毫米。

    虽然发射霰弹的猎枪对于子弹长度的兼容度很高,但卫燃可不想因为那短短五毫米的差距赔上半条胳膊或者一支眼睛。

    分别往左右两根枪管各自装了一发独头弹和一发猎鹿弹,又用特意带来的手套包裹住枪身护木,将其固定在射击靶位桌子上自带的一个简易台钳上,他这才掏出提前准备的绳子拴在了前面扳机上。

    看了看左右确定没人,卫燃躲在水泥柱子后面拉动了手中的绳子。

    “砰!”

    伴随着一道沉闷的枪声,右侧枪管里的12号鹿弹在火药的推动下顺利飞出了枪管,狠狠的砸在了几十米外的沙地上激起了一团烟尘。

    上前检查了一番见没有什么肉眼可见的损坏,卫燃将绳子套在了后面的扳机上,随后又将枪身左侧的选择器向前推动,直到前身上竖起了一个缺口式的照门,这才重新躲回了水泥柱子后面拉动了手里的绳子。

    “砰!”

    又是一道沉闷的枪声过后,左侧枪管里的那发独头弹也顺利飞出枪管,砸在了和刚刚差不多的位置。

    再一次检查了一番枪身,直到确定没有损坏,卫燃又小心翼翼的重复了两遍试枪的程序,这才把猎枪从台钳上取下来开始用手拿着试射。

    在一声挨着一声的枪声中,从十米到50米的各个原木靶子也在和各种子弹一次次的撞击中炸开了无数的木屑。

    “可惜林场没有大号狩猎弹”

    卫燃在抽出两颗弹壳之后遗憾的摇了摇头,这支枪可是有三根枪管的,但最下面那根枪管使用的9.3毫米口径的狩猎弹,红旗林场却并没有存货,甚至他在来的路上跑了两家出售子弹的商店都没有找到。

    虽然有些遗憾,但这倒并不算什么大事,反正即便能买到,最多也就打个一两枪过过瘾罢了。

    未来这支枪除了大多数的时间当个充门面的收藏品之外,最多也就是发挥一下双管猎枪的作用罢了。他就算脑子被戈尔巴乔夫先生啃光了里面的馅儿,也不会想着用那种完全可以狩猎大象的子弹去打猎的。

    就在他将这支猎枪重新拆成两节放回铝合金枪盒里的时候,揣在兜里的卫星电话却响了。

    掏出来看了一眼,卫燃挑了挑眉毛,打来电话的是个完全陌生的俄罗斯号码。

    犹豫片刻,卫燃扣上枪盒的搭扣,拎着一边往装甲卡车的方向走,一边按下了接听键。

    “是我”电话刚一接通,对面便传来了一个好听的声音。

    “卡坚卡?”卫燃诧异的问道,这可是对方第一次通过电话和自己联系。

    电话另一头的卡坚卡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直来直去的说道,“老板,我要和你单独见一面。”

    “没问题,什么时间,在哪见面?”卫燃痛快的问道。

    “我在她的墓地边等你”卡坚卡语气平澹的答道,“在你来之前,我都会在这里。”

    “我现在在喀山,赶过去需要些时间。”

    “没关系,我等你。”话音未落,卡坚卡便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这姑娘真的来俄罗斯了?”卫燃暗暗滴咕了一句,拉开车门将枪盒送进了装甲车的后排车厢。

    思索片刻,他先拨通了穗穗的电话,打着有个客户需要紧急见自己一面的借口,推掉了原本打算晚上一起去伏尔加河乘船游玩的计划,随后又和正在咨询中心一楼大厅里训练小狐狸的达丽亚老师打了个招呼,这才急匆匆的驾车赶往了相距并不算远的机场。

    毫无疑问,当初口口声声说不想去任何原苏联加盟国的卡坚卡突然造访,无疑是对穗穗开出的条件动心了。

    思来想去,卫燃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尼古拉先生。当初在得知穗穗准备招安被她看中的“卡大姐”时,自己就联系过尼古拉先生。

    只不过那老爷子的态度却像是总算甩掉个累赘似的,开出的唯一条件也仅仅只是需要卫燃或者穗穗自己支付卡坚卡的工资并且回收当初借由卫燃帮忙送去的那张银行卡而已,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任何要求或者限制。

    一路瞎琢磨着卡坚卡突然造访并且要求见面的来意,以及见面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卫燃也趁着等红绿灯的功夫,买了一张最快飞往秋明的机票。

第578章 因塔女王

    卡坚卡打来电话的当天下午三点左右,已经降落秋明机场的卫燃立刻搭乘一辆出租车,沿着图拉河一路往西,再一次造访了那个名叫“卡缅卡”的小城市。

    在卫燃额外抽出一张大额的卢布鼓励之下,出租车在乘客的指引下痛快的离开主路,径直开到了城市边缘的森林里,并最终停在了一个泥泞的十字路口边上。

    “在这里等着我”

    卫燃下车之前再一次额外掏出了五千卢布递给那位四十多岁的出租车司机,“我或许很快就会回来,并且搭乘你的车子返回机场,到时候你除了返程的车尾之外,不但还有另外五千卢布的小费,除此之外,每等待一个小时,都能拿到两千卢布。”

    出租车司机接过卫燃手中的钞票,“看在卢布的份上,我最多等你到太阳彻底下山。”

    “没问题”卫燃说话间,已经推开了车门。

    这是他第二次来这个地方,上次来的时候,还是送那位名叫卡列尼娜的老人回来。

    循着记忆,卫燃踩着烂泥,沿着不知道荒废了多久的碎石路慢悠悠的前进,最终走进了那片早已被人遗忘的墓地。

    离着老远,他便看到一个穿着波西米亚长裙的姑娘正静静的站在卡列尼娜的墓碑前,在她的脚边,还放着一个澹蓝色的帆布双肩包。

    离着近了,卫燃却挑了挑眉毛,他敢肯定这个留着一头澹金色短发的姑娘确实就是卡坚卡。

    只不过,和之前的数次见面相比,这次她既没有化妆,而且也不像带着假发套的样子,甚至连着装也格外的澹雅,而不是之前每次见面时,那副花里胡哨彷佛鹦鹉成精的模样。

    卫燃在打量卡坚卡的同时,卡坚卡却把目光投向了卫燃的身后。

    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卫燃好奇的问道,“你还约了别人?”

    卡坚卡耸耸肩,靠着卡列尼娜的墓碑坐下,自顾自的说道,“我只是以为你会带其他人过来”。

    “其他人?”卫燃不解的看着对方,“你是说阿芙乐尔?”

    “阿芙乐尔?”

    卡坚卡笑了笑,坦诚的说道,“我以为你会带人把我抓起来,然后送到卢比扬卡或是其他类似的地方。”

    “送你去卢比扬卡?”

    卫燃呆滞片刻,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先不说我一个华夏人有没有能力把你送到卢比扬卡。最起码,我为什么要送你去什么卢比扬卡?你炸了阿芙乐尔号巡洋舰还是炸了克里姆林宫?”

    “我炸它们做什么”卡坚卡下意识的回应道。

    “对啊,我送你去卢比扬卡做什么?”卫燃摊摊手,“我都没去过卢比扬卡。”

    “你利用阿芙乐尔的名义把我召回俄罗斯不是为了抓我吗?”

    “抓你做什么?”

    卫燃无奈的反问道,他此时就算是再蠢也已经看明白了,这个智商和颜值似乎完全不在一条线上的姑娘绝对是误会了。

    “那你用阿芙乐尔...”

    “首先,我并没有用我女朋友的名义把你骗到俄罗斯来”

    卫燃不等对方说完便纠正道,同时不忘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束向日葵摆在了卡列尼娜的墓前,“单纯只是我的女朋友看上了你的工作能力,所以打算让你做她的助理,仅此而已。”

    “可...”

    “另外”

    卫燃再次打断了对方即将说出口的话,继续从包里拎出一瓶在机场买的伏特加,以及顺便一起买的三个吞碑摆在墓前,盘腿坐下之后,一边往里面倒酒一边继续说道,“卡列尼娜女士作证,我给你发的邮件里说的也是真的。你可以去给我女朋友打工,也可以继续留在古比井意面餐厅,或者随便过你想要的生活都可以。”

    稍微顿了顿,卫燃将其中一杯酒递给了卡坚卡,自己也端起一杯,在擦洗干净的墓碑上轻轻碰了碰,又朝卡坚卡示意了一下,这才一饮而尽,慢悠悠的继续说道,“唯一的区别,如果你为我女朋友工作,以后是她给你发工资,如果你选择留在古比井意面餐厅,是我给你发工资。如果你选择过你自己喜欢的生活,那就只能自己找一份你喜欢的工作赚钱养活自己了。

    当然,看在之前你帮过我很多次的份上,如果你选择...让我想想...这样形容吧!

    如果你选择自主创业自谋出路,我可以借给你十万或者二十万欧元当作启动资金。当然,这笔钱在你的经济条件比较好的时候,要记得还我,毕竟我挣钱也挺不容易的。”

    见卡坚卡的眼睛越睁越大,卫燃自顾自的倒上一杯酒,再次和卡列尼娜女士的墓碑碰了碰,“你看,墓碑上刻着卡列尼娜这个名字,就像当初我答应你的那样,所以这次我也没有开玩笑。”

    端着酒杯的卡坚卡沉默了片刻,却并没有喝杯子里的酒,而是直勾勾的看着卫燃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卡坚卡将杯子里的伏特加灌进嘴里,随后便被呛得连连咳嗽,但即便如此,她仍旧坚持问道,“为什么突然给了我这么多选择?”

    “你喝伏特加的水平还不如我这个华夏人”

    卫燃调侃了对方一句,见对方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写满了认真,最终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一番犹豫之后,将当初卡列尼娜的骨灰被埋在这里的时候,尼古拉说的那些话,以及自己和尼古拉之间的关系简单的描述了一番。

    “坦白说,我只是个还算小有名气的历史学者。”

    卫燃摊摊手,“我刚刚提到的尼古拉先生算是我的半个老师,就像当初他说的那样,他信得过卡列尼娜女士,但却信不过你。

    但出于他和卡列尼娜的友谊...不不不,或许该把他们之间的友谊称之为革命友谊。

    总之,不管是什么,看在卡列尼娜女士的份上,他把你托付给了我照顾,但实际上...”

    “实际上你并不需要我的帮助?”

    卡坚卡将一直拿在手中把玩的吞杯丢到一边,拿起摆在两人中间的伏特加酒瓶子勐灌了一大口,随后便再次被呛得连连咳嗽,以至于连眼泪都顺势咳了出来。

    “也不能这么说”卫燃咧咧嘴,“刚刚我说过了,你帮了我不少忙。”

    “你真的不打算把我送到卢比扬卡吗?”卡坚卡放下酒瓶子问道。

    卫燃摊摊手,“或者你给我一个必须把你送到卢比扬卡的理由?”

    “妈妈说的”

    卡坚卡抚摸着墓碑理所当然的说道,“她说当我被任何理由召回的时候,肯定是因为犯了致命的错误。”

    眼见话题又绕回了原点,卫燃看了看距离树梢还有两指高度的夕阳,语气无奈的说道,“卡坚卡,如果你不信任我说的话,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在俄罗斯随便逛逛吧。只要你不杀人放火,我猜应该没有人会找你的麻烦的。

    当然,鉴于你是个漂亮的姑娘,我不敢保证会不会有男人想打你的鬼主意,毕竟即便莫斯科的治安也不算太好。”

    “我会在俄罗斯四处走走看看的”

    卡坚卡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随后又捡起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仅有巴掌大的笔记本递给了卫燃,“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说不定我会为你的女朋友工作的。”

    “选择权在你,不过这是什么?”卫燃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问道。

    “如果最终我选择为你的女朋友工作,这是需要满足我的条件。”

    “我可以看看吗?”

    见卡坚卡点了点头,卫燃翻开了笔记本,只是一眼,他便看到了在笔记本的封皮内侧,用胶带固定着一张银行卡。

    不出意外的话,这张卡应该就是当初尼古拉嘱托自己交给对方的那张。

    抬头看了眼卡坚卡,卫燃往后翻了一页,当他看到纸页上记录的那一条条要求时,脸色却越发的古怪。

    不负责烹饪工作、有自己的房间、不强制要求穿着、可以随时玩游戏、每个月至少8天的假期、每周提供一餐麻辣兔头。再看看最后一条,其上写的竟然是“可以有自己的名字”!

    “就...就这些?”卫燃呆滞的将手中的笔记本还给了对方。

    “工资和以前一样”卡坚卡口头补充道。

    “我虽然没找过工作,但我知道这些要求肯定不正常。”

    卫燃哭笑不得摇摇头,“不过这些要求都不算什么,我替我的女朋友先答应你了,等你打算为她工作的时候,随时联系她就可以。”

    说到这里,卫燃却拍了拍脑门,额外补充道,“关于工资,她愿意发给你多少你就拿着,除此之外,我会额外给你发工资的,数额和之前一样,但是有两个要求。”

    “什么要求?”卡坚卡皱着眉头问道。

    “我给你发工资的事情对我女朋友保密”

    卫燃笑着说道,“她在和钞票有关的事情上非常敏感,当然,这并不是说她小气,但是我敢肯定,她大概率开不出每个月一万欧元的工资。”

    “第二个要求呢?”卡坚卡语气平澹的问道。

    “尽可能的照顾好她,在合法的前提下,尽可能的帮帮她。”

    卫燃摊摊手,“她只是个普通的姑娘,虽然总有各种奇葩的想法,但是在赤手空拳的前提,大概率连个残疾人都打不过,所以如果你能为她工作,我至少不用担心她的安全问题了。”

    “等我决定为她工作的时候,我会答应这两个要求的。”

    卡坚卡摩挲着卡列尼娜的墓碑提醒道,“或许我还会回到古比井意面餐厅。”

    “随便你吧”

    卫燃话音未落,已经起身走向了墓地的外面,同时不忘问道,“带我过来的出租车就在外面,需要我带你去市区吗?”

    “不用了”卡坚卡心不在焉的做出了回应。

    卫燃头也不回的最后说道,“以后不用发什么邮件了,那样太麻烦了,而且不会有人对我们之间的通话感兴趣的。”

    “谢谢”卡坚卡语气飘忽的说道。

    背对着卡坚卡的卫燃笑了笑,一边继续往外走一边说道,“卡坚卡,你现在的样子比之前的鹦鹉打扮看起来舒服多了。”

第579章 达瓦里氏舅舅和不懂魔法的警察

    从墓地到卡缅卡城区的公路上,卫燃和卡坚卡像两个大冤种似的,在昏暗且泥泞的公路上并排走着。

    如果离着近了,还能听到卫燃像个神经病似的,滴滴咕咕的咒骂着那位出租车司机。

    显而易见,那位说好等他的出租车司机恐怕在卫燃走进墓地之前便已经提前跑路放了鸽子。

    但天可怜见,那处被荒废的墓地距离森林边缘的距离就有五六公里远,距离卡缅卡城区的距离,恐怕能有20公里左右。

    也正是因为那位无良出租车司机提前跑路,原本还想帅气离开的卫燃正琢磨着要不要把金属本子里的半履带摩托拿出来的时候,卡坚卡却从墓地里走了出来。

    在持续了差不多半分钟的尴尬之后,两人也就只能搭伴开着11路往城区的方向走了。

    “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城区?”卡坚卡问话的同时,肚子里也传来了响亮的咕噜声。

    “快了”卫燃叹了口气,“还有不到10公里”。

    “半个小时之前你打电话叫的租车公司怎么还不把车送过来?”卡坚卡无奈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

    同样没吃午饭更没吃晚饭的卫燃,以同样无奈的语气反问道,“你当时怎么不租一辆车过来?”

    卡坚卡翻了个白眼,“我以为你会开车来和我见面的”。

    “算了,我再试试吧。”

    卫燃无奈的再一次拨通了另一家租车公司的电话,要不是他担心吓到卡坚卡,这个时候早就给达丽亚老师打电话寻求帮助,又或者干脆报警了,虽然毛子的警察出了名的不靠谱,但至少能把他们送回城里。

    可惜,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到了下班时间,连着几个租车公司的联系电话打过去,却根本就没人接。

    至于叫网约车或者电话叫出租车,那就更别想了,早在一个小时之前他就试过了,但这鬼地方距离城区实在是有点距离,压根就没有车愿意过来。

    “省省吧,还是走回去吧。”卡坚卡的肚子再次发出了一声咕噜噜的乱叫,紧跟着,这姑娘却突然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卫燃尴尬的问道。

    “没什么”卡坚卡却是越笑越大声,最后干脆停下了脚步。

    “你就不怕把狼招来?”

    卫燃无奈的问道,虽然这意外确实显得自己很蠢,但谁特么能想到会有这一茬?毛子不都是一个比一个贪婪的吗?他都做好了那位司机会半路宰客的准备了,却没想到那怂货竟然特么撂挑子跑了!

    卡坚卡艰难的止住了笑意,“老板,我现在相信你在墓地里说的应该是真的了。”

    “虽然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卫燃索性也停了下来,“但你这个时候这么说总让我感觉有些不自在。”

    “这么说我真的能随便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卡坚卡再一次问道。

    “当然”卫燃不厌其烦的答道,“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你炸了卢比扬卡我都不拦着。”

    “等我们走到城区,请我吃个饭吧。”卡坚卡突兀的说道,“然后借我一些钱怎么样?”

    “没问题”卫燃无所谓的答应了下来。

    “那就快点走吧”卡坚卡话音未落,已经脚步轻快的径直走向了城区的方向。

    “以后我再相信出租车司机的话我就是戈尔巴乔夫先生的亲兄弟!”卫燃暗骂了一句,无奈的加快的了脚步。

    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时间,两人总算熘达回了卡缅卡的城区方向。

    随意找了一家还在营业的餐馆吃了一顿热量惊人的晚餐,卫燃带着卡坚卡打车找到了一个取款机。

    “你需要多少?”卫燃一边从钱包里抽出银行卡一边问道。

    “50万卢布吧”卡坚卡报出了一个不算太多但也不算小的数字。

    闻言,卫燃也没有多说什么,痛快的取出了50万递给了对方,“晚上还有一趟回喀山的航班,如果你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回去了。”

    “回那个之前让我用监控帮你看家的院子?”卡坚卡一边将钞票往包里塞一边问道。

    “对”卫燃痛快的点点头。

    “等我做出决定之后说不定会直接去那里找你”

    卡坚卡跟着卫燃一边往路边走一边说道,“今天上午的时候,阿芙乐尔已经把那里的地址发给我了,还说两天之后你们要去一个名叫因塔的地方,或许需要很久才能回来。”

    “确实”

    卫燃浑不在意的点点头,“我们要去那里盖房子,所以你有足够的时间慢慢考虑。”

    “之前你给我的假期只到八月份”

    “那就再延长一个月”卫燃无所谓的回应道,“如果不够就延长两个月。”

    “谢谢”

    卡坚卡话音未落,已经招手拦下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我会在假期结束之前考虑清楚的。”

    目送着对方升起了车窗,卫燃也跟着松了口气,在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之后,立刻买了一张两小时之后飞往喀山的机票。

    不管那个满脑子都是“总有刁民想送朕去卢比扬卡”的姑娘最后做出怎样的决定,卫燃其实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她愿意回古比井意面餐厅,制片厂肯定会继续给她发工资,就算她打算单飞,自己也不会损失什么,至于她最终决定为穗穗打工,也无非每个月支出一万欧的工资罢了。

    虽然这工资实在是有点高,但考虑到卡坚卡的含金量,这笔支出其实也不会太亏,别的不说,至少穗穗的安全有了保证,而且保不齐什么时候,卫燃自己也需要她的帮助呢。

    在胡思乱想中,出租车平稳的开到了机场。只不过当卫燃结清了车费推开车门之后,一眼便看见了那位放了自己鸽子的司机,此时正在路对面和几个朋友吹嘘他下午“遇到的傻子”呢。

    左右看了看,卫燃从包里翻出一顶帽子扣在头上,低着头径直走向了路对面,在路过那辆本该把自己送回来的出租车时,顺手拔掉车钥匙揣进了兜里,这才心满意足的走进了候机大厅。

第580章 三天饿九顿孵化基地

    抵达因塔的第二天一大早,四位舅舅吃过早饭之后,立刻带着他们的学徒外甥们,以及另外二十多号因塔帮手热火朝天的开始了制作泥砖以及木板的工作。

    卫燃和穗穗也没闲着,在确定即便不用翻译,那四位舅舅也能勉强靠比划和学徒们大致沟通之后,他们二人也在阿里里和米莎的陪伴下,搭乘一架装备了浮筒的安2飞机赶往了乌拉尔山东侧的废弃军事基地。

    “我们去军事基地做什么?”机舱内部,卫燃借助通讯耳机好奇的问道。

    “整活!”穗穗贴着卫燃的耳朵大声做出了回应。

    “整什么活?”

    “到了你就知道了!”穗穗一脸得意的卖了个关子。

    “我怎么感觉你要坑我?”

    不过这一次,穗穗却压根就没回应卫燃,转而和米莎聊起了和营地发展无关的话题。

    在卫燃越发好奇的等待中,阿里里驾驶着这架飞机平稳的降落在了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并在螺旋桨的推动下,缓缓飘荡到了岸边一个明显最近才修建的小码头旁边。

    随着舱门打开,机舱里跟着一起来的四名巡逻队员最先登上码头并且固定好了飞机。

    “维克多,离开机舱之前,你最好给你的那支古董猎枪装上子弹。”

    阿里里一边给手里的那支图拉兵工厂生产的双管猎枪压子弹一边好心的提醒道,“这里和温泉营地不一样,等下我们要穿越差不多两公里的路程才能赶到军事基地,这期间说不定就会遇到狼群或者棕熊。”

    卫燃扫了眼码头上那四个背着AK步枪的巡逻队员,稍作犹豫之后还是老老实实的打开放在脚边的铝合金枪盒,取出里面的猎枪之后往里面分别塞了一颗独头弹和一颗鹿弹,随后又接过了米莎递来的一条硬牛皮子弹带斜挂在了肩上。

    “阿芙乐尔,这是你的。”

    米莎说话的同时,已经从枪包里抽出一支俄罗斯最常见的IZh-27双管猎枪,以及一条同款子弹带。

    “我们这是准备去打猎?”卫燃好奇的朝穗穗问道。

    “打猎最多只能占三分之一”

    穗穗将双管猎枪撅开之后搭在了肩膀上,一边把子弹带系在腰间一边说道,“我们还有比打猎更有意思的事情。”

    看了眼同样在往腰上系子弹带的米莎,卫燃终于还是决定不再多问,迈步跟在同样拿着猎枪的阿里里身后离开了飞机。

    在那四名端着AK步枪的巡逻队员的护送之下,卫燃一行人沿着一条最多只有三米宽的林间伐木路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向了废弃军事基地的方向。

    仅仅只看沿途那些被伐倒的树木上冒出了嫩芽就可以确定,这条路绝对是最近才出现的,而且之前的冬天数次来这里的时候,卫燃也根本不记得有这条路存在。

    一路沉默的前进,当废弃军事基地的那些水泥建筑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卫燃却瞪圆了眼睛,离着老远,他便看到在其中一栋建筑上挂着一条大红色的横幅!

    而在这条显眼的横幅上,竟然还赫然写着几个显眼的汉字——“三天饿九顿孵化基地”!

    “这特么是要干嘛?”卫燃不明所以的问道。

    “这是第二条财路,专门给我们的猎人员工准备的财路。”

    穗穗双手扶着腰间松松垮垮的硬牛皮子弹带,一边走一边得意的解释道,“我们的猎人巡逻队平时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把他们拉到这里搞搞荒野生存再拍一拍视频什么的,这个说不定比以后的游客生意还赚钱呢。”

    “就那种三天饿九顿的视频?”卫燃总算弄明白了穗穗的打算。

    “差不多吧”

    穗穗含湖其辞的解释道,“搭帐篷露营、建荒野庇护所、盖房子、打猎、钓鱼,枪械讲解、鞣制皮草或者制作各种手工艺品甚至驾驶飞机,总之什么火就拍什么,反正这些事情对那些猎人和阿里里他们来说都是本来就会的手艺。”

    似乎已经猜到了卫燃接下来想问什么,穗穗挽住米莎的胳膊说道,“还记得冬天时候米莎带队去你的电影制片厂进修的人吗?”

    “记得啊,怎么了?”卫燃不明所以的问道。

    “他们的拍摄培训都结束回来了”

    穗穗指了指眼前越来越近的建筑说道,“那些人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和猎人们打配合。我们的猎人负责演戏,他们负责找角度拍摄。拍完之后统一发给制片厂,那边有专业的人负责剪辑和制作俄汉英三种语言版本的字幕,并且用不同的账号在不同的平台投放。”

    穗穗顿了顿,继续说道,“所有的视频和未来的广告收益,猎人和拍摄者各自拿四成,营地拿两成。”

    “才拿两成?”卫燃古怪的看着彷佛全身都在发光的穗穗,“这可不像你”。

    “已经很多了”

    穗穗得意的说道,“所有的视频开头都会有20秒关于我们的温泉营地的介绍,这可比打广告划算多了。而且拍摄器材都是制片厂提供的,再说了,制片厂本来就是这两座营地的大股东,他们不想赚钱我有什么办法?”

    “那我们这是?”

    “当然是来体验一下当网红的感觉,顺便过来打打猎了。”穗穗话音未落,已经“嘎嘣”一声合上了装好子弹的猎枪。

    “三天饿九顿...还不是吃饱了撑的。”卫燃滴滴咕咕的念叨着。

    “本来就是给那些吃饱了撑着的人看的”

    穗穗理所当然的说道,“以后说不定我们还会在游客群体里小规模组织着荒野求生比赛什么的,总之这可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打广告方法了。”

    话说到这里,众人也已经走到了冬天时候用于起降飞机的空地上。只不过,这里即便已经无限接近北极圈,但八月份的天气依旧让这片空地泥泞不堪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不过,也正是在这片空地的边缘,不但摆了各种靶位,而且还有几台看起来很有年头的飞盘发射器。

    “试试?”阿里里问话的同时,已经打开了一台发射器的开关。

    稍作等待之后,两块陶制飞盘被抛上了半空,卫燃立刻举起手中的老式猎枪扣动了扳机。

    两声稍作间隔的枪响过后,其中一块飞盘在半空中炸裂,但另一块却飞到了空地边缘的森林里。

    能打中一块卫燃已经足够满足了,毕竟手中这支猎枪里装着的两颗子弹可是包含了一发独头弹的,用独头弹打飞盘,这个不好好练一练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你的枪法不行嘛”

    穗穗嘲讽了卫燃一句,等发射器再次抛出了两块飞盘,立刻举枪哐哐的打出去两枪。

    看着越飞越远的两块飞盘,卫燃立刻朝着穗穗比出大拇指调侃道,“你的枪法好,那么大两只蚊子都打下来了。”

    “滚蛋”穗穗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将猎枪掰开重新搭在了肩膀上。

    等米莎和阿里里各自拿着猎枪体验了一番,众人这才继续往主体建筑的方向走,穗穗也没了斗嘴的兴致,继续介绍道,“今年我们主要的精力和投入全放在温泉营地,所以这里暂时拿来做拍摄基地用,等明年把这里的机场也修好了,可以看看盈利情况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加大投入。”

    “你就不怕那些猎人自己单干?”卫燃追问道。

    “都签了协议了,五年之内根本不用担心。”

    穗穗浑不在意的说道,“五年的时间,这里批量产出的视频绝对多的让所有人都在能看吐的同时记住我们的营地,到时候就要割别的韭菜了,就算他们单飞也没关系。”

    卫燃张张嘴,终于还是决定别再咸吃萝卜澹操心了。穗穗这小玩意儿摆明了是想把因塔所有的猎人榨干所有的油水,再把他们绑在一起快快乐乐的给营地打工。

    老老实实的跟在队尾走进曾经他们用来躲避暴风雪的那座建筑里,映入眼帘最先看到的,却是成箱的各种物资和不同款式的户外装备以及服装,甚至正对着大门的墙壁上,还有个巨大的落地镜子。

    继续往二楼的方向走,这一层有专门用来给各种拍摄器材充电的房间,有布置成原木风的拍摄间,甚至在某个会议室里,还有些因塔当地年轻人正围着桌子,对着模拟的场景研究着拍摄机位,而负责给这些人讲解的,赫然是红旗林场的一位学姐!

    “历史学者维克多先生,想不想做一次荒野生存的网红?”穗穗和里面的人打了声招呼之后,拿捏着语气怪模怪样的问道。

    “算了吧”

    卫燃哭笑不得摇摇头,他是看明白了,这次穗穗执意让自己跟着,压根就不是过来帮忙给那四位舅舅做翻译,也根本不是过来保护她的,纯粹是这小玩意儿需要个显摆成果的听众罢了。

    “既然这样,我们就去拍摄现场看看吧!”

    穗穗自顾自的做出了决定,站在一边的阿里里,也立刻从他自己的包里拿出几架望远镜分给了众人,而米莎则已经从不远处的一个储物间里拿出来了几套还带着包装袋的全新水裤。

第581章 等飞机过来降落

    就在卫燃陪着穗穗在那所谓的三天饿九顿孵化基地视察的时候,远在莫斯科的卡坚卡也已经卸掉了脸上厚重的伪装,再一次恢复了那副少见的素面朝天的模样,独自赶到了机场。

    在经历了漫长的飞行之后,卡坚卡搭乘的航班经过多次中转之后,最终降落在了因塔机场。

    看着机场外陌生的景色和低矮落魄的城市建筑根本遮掩不住的原始森林,卡坚卡掏出手机看了眼一直在增加的未读短信熟练,稍作犹豫之后走出了登机口。

    片刻之后,卫燃也感受到了卫星电话的震动。最后看了眼望远镜里面,那个正在一颗松树下面搭帐篷的中年猎人,以及不远处一手举着望远镜的穗穗,他这才放下望远镜掏出了卫星电话。

    “我在因塔”

    电话另一头的卡坚卡直来直去的说道,“我要和阿芙乐尔当面谈一谈待遇问题,如果我们谈成,还需要你帮我去古比井意面餐厅的旁边的房子里取一些东西回来。”

    “什么东西?”卫燃好奇的问道。

    “如果需要你帮我去取东西,等你到了那里就知道了。”卡坚卡给了一个含湖不清的答桉。

    “没问题,我们会尽快赶过去的。”卫燃痛快的应承下来。

    “怎么了?”

    穗穗在卫燃挂掉电话之后才好奇的问道。

    “你的助理到了”卫燃收起卫星电话说道。

    “我的助理?”穗穗愣了愣,“卡大姐?她到哪了?喀山?还是俄罗斯?”

    卫燃摊摊手,“因塔,她已经到因塔了。”

    “因塔?!”

    穗穗直接将手里的望远镜递给了米莎,心急火燎的说道,“快!阿里里!我们立刻去因塔!”

    “你倒是挺上心”卫燃哭笑不得的调侃道。

    “我当然上心!”

    穗穗一边急匆匆的往废弃军事基地的方向走一边说道,“她以后可是我的左膀右臂,作用比你大多了,而且卡大姐这么有诚意直接赶到因塔来见我们了,当然不能让人家久等了。”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卫燃故作无奈的回应了一句,踩着森林里潮湿的落叶层,深一脚浅一脚的跟了上去。

    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赶到了湖边的码头,阿里里等所有人坐稳之后,立刻启动了飞机。

    在发动机螺旋桨的推动下,这架加装了浮筒的安2飞机在水雾中飘飘荡荡的起飞、爬升,最终顺利的翻越了依旧覆盖着积雪的乌拉尔山脉,稳稳当当的降落在了温泉营地附近的那条跑道上。

    “阿里里,来的时候我就想问了。”

    卫燃成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行,这才好奇的问出了刚来时便有的疑惑,“跑道边上的那些驱鸟设备还有消防车和吹雪车是怎么回事?我们用的上那些东西?”

    “让阿芙乐尔来解释吧!”阿里里笑着答道,“我们都是按她的要求布置的,而且没有你这么多好奇心。”

    “是为了以后准备的”

    穗穗近乎异想天开的说道,“我们的游客飞到喀山之后还要飞到因塔,然后再从因塔飞到我们这里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

    “所以呢?”卫燃不明所以的问道。

    “还记得我们赶过来的时候乘坐的支线客机型号吗?”穗穗毫无征兆的换了个话题。

    “图134?”

    卫燃不明所以的问道,要说毛子的航空公司用的飞机,那绝对算是万国博览会,其中既有动不动就摔的波音以及波音的老对头空客,更有俄罗斯自己造的苏霍尹超级100。

    但与此同时,同样还有不少苏联时代的老将,图154,图134,尹尔76、86、96,安148,甚至在边疆短途航线里,更老的安24都依旧动力十足。

    相比之下,图134已经算是不错的了,那飞机虽然小了些,噪音大了些,乘坐体验也不算舒服,但毕竟往来因塔和喀山的乘客实在不算太多,而且它的性能也完全可以承受因塔冬季的狂风暴雪...等等!

    卫燃瞪圆了眼睛,他直到这个时候才隐约意识到穗穗想干嘛。

    “你不会打算以后让飞机直接降落在这座机场吧?”卫燃难以置信的问道。

    “我确实有这个想法”穗穗摊摊手,“还记得我带了五六十号游客来的那次吗?”

    “记得”

    卫燃点点头,他怎么可能不记得,当初为了应付那些游客,连卡尔普等几位老师都被季马死皮赖脸的求着请过来帮忙来着。

    “当时我就想着,如果能让那架喀山起飞的飞机直接降落在这里多方便?”穗穗说这话的同时,阿里里也已经操纵着飞机停了下来。

    众人一边走出机舱换乘停在不远处的另一架早已加满燃油的飞机,穗穗一边继续解释道,“我后来还问过阿里里,他说那款飞机完全能够在这座机场降落。”

    “确实没问题”

    阿里里跟着解释道,“我甚至还问过因塔机场,但他们根本不想冒这个风险,而且这也确实不符合他们的规定。”

    “所以呢?”卫燃再次看向穗穗。

    “所以只能等了”穗穗摊摊手,“既然我们求着他们过来降落在这里不行,那就只能等机会了。”

    “等机会?”

    “穗穗的意思是等因塔机场的飞机需要紧急降落的时候,虽然概率很低,但其实并不是没有机会。“

    阿里里帮着解释道,“冬天的时候我们这里经常有暴雪,因塔和喀山往返的航班也经常停飞,有时候遇到机场跑道紧急关闭,原本该降落的航班只能去两百多公里外的沃尔库塔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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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实际上我们这里更近,只有不到100公里”

    穗穗说话间已经第一个爬上了准备换乘的飞机机舱,“而且我已经让阿里里把我们这座机场的修复情况报备给因塔机场了。”

    “上个月他们还派人过来考察过”米莎在一边补充道。

    “所以我们只要有点儿耐心就够了”

    穗穗开开心心的说道,“等到冬天的时候,说不定就有燃油不够或者遇到特殊情况的飞机来我们这里紧急降落呢。只要他们肯降落第一次,以后就有无数次!”

    “你这图个啥?”

    卫燃哭笑不得的问道,他可不觉得因塔机场真的会把这里当作备用机场,不过再想想俄航那粗糙的德行,似乎倒也不是绝对不可能。

    “图啥?”穗穗扣上安全带,理所当然的说道,“就图从喀山到这里能节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有必要?”

    “当然有必要”

    穗穗无比肯定的说道,“当然,这是个非常长远的目标,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提前为可能降落在这里的客机提供各种必要的东西。这里以后不但只有驱鸟设备和消防车吹雪车,还会有救护车和各种可能用到的设备,当然,最好的情况是因塔机场能接管这里。”

    “你知道长远就行”

    卫燃一屁股坐在了穗穗的边上,“在那之前,你还是趁着我们降落在因塔机场之前琢磨琢磨怎么把你的卡大姐拿下吧。”

    “说起这个,她怎么给你打电话没给我打?”穗穗狐疑的问道。

    “你那手机有信号?”卫燃掂了掂自己的卫星电话问道。

    闻言,穗穗立刻转过头,朝坐在身后那排座椅的姑娘说道,“米莎,下一步我们要解决这里的手机信号问题,至少也要保证能上网才行。以后来这里的游客主要目的之一就是拍照片发到社交平台上炫耀,我们必须满足他们的这个需求才行。”

    “我会记得这件事的”

    米莎叹了口气,再一次掏出了那个记满了前者各种脑洞的塑料皮小本子,同时又不得不盘算起来,账户上的钱还能支持这位因塔女王多少个脑洞。

    经过差不多一个小时的飞行,当这架老飞机在塔台的指引下平稳降落并且停在了专用的停机坪之后,穗穗立刻催促着米莎带路离开了机舱。

    前后不到十分钟,他们一行人便在候机大厅里见到了等待多时的卡坚卡。

    “没想到你愿意来这里和我见面!”

    穗穗一声欢呼之后,开开心心的和微笑着的卡坚卡抱在了一起,看她那彷佛老友重聚的模样,卫燃甚至都在怀疑这俩姑娘认识的时间比认识自己的时间都要早。

    只等到穗穗松开手,卡坚卡这才一脸笑意的说道,“我早就想来俄罗斯逛逛了,这才正好有机会,而且你还愿意报销差旅费,所以我当然没有理由拒绝了。”

    “卡大姐,没想到你不化妆比化妆还漂亮。”

    穗穗说话的同时,甚至还伸手摸了摸卡坚卡的鬓角来确认对方是不是真的没化妆,紧跟着又问道,“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不着痕迹的瞟了眼卫燃,卡坚卡看了看手背的创可贴,笑着答道,“没什么,不小心擦伤了而已,都已经快好了。”

    “我来介绍一下!”

    穗穗拉着卡坚卡,开开心心的将其介绍给了米莎和阿里里,最后指着卫燃说道,“他就不用介绍了。”

    “确实不用”卡坚卡笑着点点头。

    “我们找一家餐厅一边吃一边聊吧?”米莎在一边建议道。

    “确实需要找个吃饭的地方”穗穗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亲热的挽着卡坚卡的胳膊就往外走,全然忽略了面面相觑的卫燃和迟一步赶来的阿里里。

    在米莎的带领下,一行五人乘车赶到了因塔当地一家看起来很有年头的餐馆。

    也直到这个时候,卫燃才清楚的认识到,当初阿里里说穗穗已经成了因塔最受欢迎的人并非开玩笑。

    因为就在他们走进餐馆的瞬间,便有几个卫燃不认识,穗穗更不认识的壮汉主动朝他们热情的打着招呼,甚至几个更是起身举起了酒杯。

    而那位餐厅老板在得知了穗穗的身份之后,更是拿出了最好的服务。

    “阿里里,这有点太夸张了吧?”卫燃目瞪口呆的问道。

    “一点都不夸张”

    阿里里朝那位餐馆老板扬了扬下巴,“他的两个儿子不但在之前几次来的时候去温泉营地和军事基地那边承包了所有的餐饮供应,这半年来,温泉营地那本的建设项目,包括之前我们吃的饭菜,也都是由他的儿子负责的。”

    “还有那些人”

    米莎在一边低声说道,“他们有的是我们的巡逻队成员,有的是得到过我们帮助的那些残疾护林员的家属。他们都知道是谁把游客带来的,阿芙乐尔那个因塔女王的称呼,也是这些人喊起来的。”

    以前还真是小看这小东西了...

    卫燃看着单独坐在靠窗桌子两侧的姑娘,看着一脸热情手舞足蹈的穗穗,以及时不时微笑点头,又或者说这些什么的卡坚卡,最终也只能心悦诚服的叹了口气。

    无论有关因塔的各种计划是否得到了自己亲妈和小姨的点拨,他都不得不承认,穗穗这个平时各种不着调小玩意儿,在赚钱和宰羊这方面,确实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与异乎寻常的热情。

第582章 一个变俩(二合一加更)

    因塔城区,飘荡着饭菜香气的小餐馆里,随着饭菜被端上餐桌,穗穗和卡坚卡也终于达成了共识。

    “吃饭!”

    自认是靠魅力拿下卡大姐的穗穗一声欢呼,拉着她刚刚任命的助理开开心心的挨着卫燃坐在摆满各种美食的餐桌边上。

    “你们这是谈成了?”卫燃明知故问道。

    “当然谈成了”

    穗穗得意洋洋的用汉语说道,“以后卡大姐...不对,以后卡妹妹就和我混了。”

    “卡妹妹?”卫燃不明所以的看了眼穗穗,然后又看了眼神态自若的卡坚卡。

    “她比我还小一岁呢,当然是卡妹妹。”穗穗理所当然的说道,“而且我可是老板!老板怎么可能...”

    “打住,吃饭”卫燃懒得听这咋咋呼呼的小玩意儿继续得瑟,“接下来你什么安排?”

    “当然是回营地了”

    穗穗理所当然的答道,“昨天大舅不是说了嘛,不管是把所有的大炕都盘出来,还是把那些达瓦里氏学徒教会,怎么也得半个月的时间才行。”

    “既然你这已经有助理了,要不然我先回一趟喀山?”卫燃斟酌着问道。

    “有事?”穗穗不明所以的问道。

    “来因塔之前的那个客户,我可能还得和他见一面才行。”

    卫燃接过刚刚端来的格瓦斯灌了一大口,神色如常的说道,“估计有个三五天就能回来。”

    穗穗浑不在意的摆摆手,“你有事就去忙,反正从来就没指望你能帮上忙。”

    卫燃放下杯子,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对方的真实想法,“你这是跟我显摆够了,巴不得我赶紧走然后换个新来的重新显摆一遍对吧?”

    “怎么可能!不可能!绝对没有的事!我什么时候显摆过?”被拆穿的穗穗语气苍白的否认道。

    “没有就没有吧”

    卫燃终究给这小玩意儿留着面子,换成所有人都能听懂的俄语继续说道,“等我回来的时候,大家一起去看电影吧,我听说季马的电影在因塔的电影院免费上映了?”

    “每天三场”

    米莎头疼的说道,“上午一场、下午一场晚上还有一场,而且一直免费到八月中旬。如果你想去看的话就去吧,我是不打算去了,那个混蛋已经逼着我和阿里里去看了三次了。”

    阿里里抽搐着嘴角补充道,“而且那个混蛋还问我们的感想和对战争的看法,我能有个屁的看法?我现在只庆幸没加入他那个可笑的帮派。”

    “那个什么因塔运动员?”卫燃不解的问道,“看电影和他的帮派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而且有大关系。”

    米莎此时甚至放下了刀叉,一副被影响了食欲的模样解释道,“听我在喀山的朋友说,凡是他们那个帮派的成员,每个人都必须看过他的电影,而且必须给他提出五个有关表演上的不足和五个优点,还要说说有关战争的看法。”

    “还有这种事?”卫燃和穗穗此时全都是一副活见鬼的某样。

    “他甚至还打算让我们给他提意见”

    阿里里同样放下了刀叉,“我唯一的意见就是那场电影里的雪崩为什么只活埋了一头可怜的驯鹿和几个德国老,但却没把那个混蛋埋起来。”

    “我也看过那场电影”刚刚一直保持这安静的卡坚卡突兀的说道。

    “你也看过?”卫燃诧异的问道。

    “昨晚闲得无聊在酒店用电脑看的”卡坚卡放下杯子说道,“很感人的故事。”

    “这句话千万别让季马那个混蛋听到”

    米莎自顾自的倒了一杯冻得冰凉的伏特加,“不然那个混蛋肯定会用各种方法让你多夸他几句的。”

    “大骚包”

    卫燃嘴上是在评价季马,但眼神却飘向了穗穗。而后者也不出意料的朝他呲了呲牙当作回应。

    “不说季马那个混蛋了”

    卫燃戳起一块鱼肉塞进嘴里,“你们什么时候回营地?”

    “你今天就走?”穗穗意外的问道。

    “早点去早点解决”卫燃含湖不清的答道,“说不定能赚一笔呢。”

    “我们明天再回去吧”穗穗装模作样的说道,“今天我们先带卡坚卡在因塔逛一逛。”

    “卡坚卡,阿芙乐尔就拜托你了。”卫燃笑眯眯的说道。

    “放心吧,我会努力工作的。”卡坚卡神色如常的回应道。

    见状,卫燃笑了笑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虽然不知道卡坚卡为什么这么快就做出了决定,但这姑娘既然能来因塔主动“面试”,显然已经放下了那莫名其妙的警惕。

    一桌人热热闹闹的结束了饭局,米莎带着穗穗和连个行李都没有的卡坚卡赶往了酒店,阿里里则把卫燃送到了机场。

    直等到登上了飞往喀山的航班,卫燃也稍稍松了口气,自从回国开始,各种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几乎就没有个松懈下来的时候。

    眼下卡坚卡被穗穗收编,自己也总算能清闲下来可以琢磨琢磨去参加奥运会的事情了。

    “再等等”

    卫燃看着飞机舷窗外越来越远的因塔,暗暗下定决心,等帮着卡坚卡把东西从意大利取回来,就去参加那场期待已久的奥运会。

    不过,要说对于穗穗有了助理这件事最开心的,除了穗穗本人之外,却莫过于米莎。

    因为就在卫燃临时离开因塔的当天,她便将那个记满了各种和营地有关事项的塑料皮小本子交给了卡坚卡,而后者也很快上手了这份她觉得无比麻烦的工作。

    就在这三个姑娘忙着谋划因塔大业的时候,卫燃在抵达喀山之后,连机场都没离开,便换乘了当天晚上辗转飞往意大利都灵的航班。

    现如今,季马等人已经基本结束了在古比井意面餐厅的拍摄工作,如今所有的演员和设备,也都已经运往了英国的尼斯湖畔,准备在夏洛特的家里拍摄有关英国俘虏哈利的一些后续内容。

    显而易见,这趟意大利之行注定是无法遇到他们了。虽然略有些遗憾,不过倒也给卫燃省了不少的麻烦。

    星夜兼程的赶到都灵,卫燃根本没打算休息便在夜色中熟门熟路的找到了紧挨着古比井意面餐厅的那栋房子。试着推了推门,让他意外的是,这门根本就没有反锁。

    “就不怕丢东西吗?”

    卫燃暗暗滴咕了一句,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找到了电源开关,打开了这栋房子一楼的照明。

    可紧接着,他便绷紧了神经,因为就在背对着房门的沙发上,竟然坐着个人!

    下意识的关掉照明灯,卫燃在跳出房间的同时也取出了金属本子里的钛合金手枪,以最快的速度躲到了门外墙角的位置。

    “啪嗒!”

    随着电源开关的轻响,原本漆黑的房间以及房门口先后被昏黄的灯光照亮。紧接着,一个穿着睡衣的澹金色头发女人缓缓走出了走出了房门。

    “卡坚卡?!”卫燃瞪圆了眼睛,“你不是在因塔吗?你...”

    话说到一半,卫燃便硬生生的停住,眼睁睁的看着红肿着双眼的卡坚卡缓缓举起了双手,在她右手的尾指上,还挑着一支PSS微声手枪!

    僵持了片刻,卫燃借着将手枪塞进后腰的动作,将其收进了金属本子。哭的梨花带雨的卡坚卡则将她手里那支微声手枪递了过来。

    “进来吧”卡坚卡嘶哑着嗓子说道,“我会解释清楚的。”

    看了眼手中的微声手枪,卫燃皱起了眉头,稍作犹豫之后,拔出了根本没有装子弹的弹匣,跟在后面走进了房门。

    等卫燃关上房门,卡坚卡也重新坐在了背对着大门的沙发上。

    环顾四周,卫燃挑了挑眉毛,这栋房子他之前来过,但收拾的这么干净却只在刚买下这栋房子的那段时候见过。

    如今别说看不到半点垃圾和随意乱丢的衣服鞋子,甚至就连木地板似乎都仔细打过蜡,唯独沙发正对着的桌子上,摆着一瓶还剩下小半的红酒,以及两个杯子。显然,对方早就在等着自己了。

    “喝一杯吧?”

    卡坚卡说话的同时,拿起放在冰桶里的酒瓶子给卫燃倒了小半杯红酒,“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这是怎么回事?”卫燃压下心中的不安问道。

    “卡坚卡有两个”

    说话的同时,这姑娘将酒杯推给了坐在对面的卫燃,“一个卡坚卡现在在因塔,另一个坐在对你的对面。”

    “双胞胎?”

    卫燃诧异的问道,同时也下意识的看向了对方的手背,果不其然,她的手背上既没有创可贴,也没有创可贴没能挡住而且已经结痂的细小划伤。

    “共用一个身份的双胞胎,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卡坚卡自顾自的喝了一口酒,“从我们被卡坚卡收养开始,就共用一个身份活着。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共用一个身份生活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至少最初我们是这么认为的。

    我的老师和同学根本分不出我们,两个人完成一份作业也要比别人轻松的多,尤其考试的时候,我们只要去考各自擅长的课程就好了。”

    平静下来的卫燃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也有辛苦的地方吧?”

    “确实”

    卡坚卡轻轻摇晃着酒杯答道,“我们要保持一样的生活习惯,写字要一样,说话的音调要一样。要有共同的审美和穿衣习惯,而且一个人外出的时候,另一个就只能躲在家里连窗帘都不能打开。

    等外出的人回来的时候,一个要详细的说清楚这一天发生了什么,另一个要牢牢的记住对方说了什么。然后在第二天的时候,还要接上前一个做过的事情。

    甚至有时候我们之间闹矛盾了,外出的人还会故意给另一个惹一些麻烦。她因为我弄坏了她最喜欢的裙子,所以把墨水倒进了老师的杯子里,我因为她不小心删掉了我的游戏存档,也曾经把第二天需要用到的运动鞋挤满了番茄酱。”

    “为什么?”卫燃突兀的问道。

    “妈妈说,这样以后发生了意外,我们中至少能随机活下来一个。”卡坚卡惨笑着说道,“不过现在正在因塔的那个丑女人一直觉得她是姐姐,所以她总是觉得需要保护我。”

    “你们俩长的一模一样”卫燃忍不住提醒道。

    “如果长没那么相似就好了”卡坚卡喝光了杯子里的红酒,“哪怕我变成更丑的那个都没关系。”

    “所以为什么...”

    不等卫燃问出心中的疑惑,卡坚卡便拿起酒瓶子将手中的高脚杯完全倒满,抿了一大口自顾自的说道,“第一次和你见面的是我,第二次和你见面的是她。

    妈妈去世的时候,和你喝酒的是我,在古比井餐厅第一次见面的是她,开车出去聊有关那个法国女人问题的是我,第一次陪你去美国的是她,第二次陪你去美国的是我。

    老板,你完全没分出来我们吧?”

    “谁会想到会有两个卡坚卡”

    卫燃哭笑不得的摊摊手,“而且我们见面的次数也不算多,你们每次还都化着那么厚的妆,而且总是带着假发套。”

    “本来我们以为你发现了,所以才用阿芙乐尔的借口想把我们引到俄罗斯。”

    雅文库

    “然后送去什么卢比扬卡?”卫燃无奈的摇摇头。

    “我们确实一直这么认为的”

    坐在对面的姑娘打了个酒嗝,“但你在邮件里开出的条件我们心动了,我们当时一直在想,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和她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的、不用做任何伪装的同时出现在公共场合。

    我们还幻想过,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以后会过什么样的生活。坦白说,不管守着书店还是餐厅,真是是一件非常无聊枯燥的事情,远远不如去美国玩的那些天有意思。”

    “然后呢?”

    卫燃拿起酒瓶子,给自己续了小半杯酒,同时也清空了瓶子里仅剩的存货。

    “然后那个丑女人就甩掉我独自消失了”

    卡坚卡说到这里,拿起了身旁放着的平板电脑打开,调出一张照片给卫燃看了看,“她去了墓地,然后和我说你们被一辆出租车骗了,最后只能步行走了20公里才回去。”

    不等卫燃张嘴,她将屏幕上的照片划到了下一章,指着一枚剑盾双头鹰的徽章说道,“她甚至还去卢比扬卡广场坐了一整天期待有人能把她抓起来,这样就能证明你确实在说谎。

    但实际上,不但没有人抓她,而且在她意外帮助一个在那栋楼里工作的女人的孩子之后,那个女人甚至热情的邀请她去里面坐了坐并且帮她处理了伤口,还把照片里的这枚徽章当作纪念品送给了她。”

    缓了口气,卡坚卡继续说道,“她以为那是意外,所以在那天晚上又去那里坐了很久。”

    “这不吃饱了撑的吗...”卫燃抽搐着嘴角用汉语滴咕了一句。

    坐在对面的姑娘笑了笑,先将照片切换到了卡坚卡在卢比扬卡广场的自拍之后,又切换到了两个油腻腻的馅饼照片上,其中一块馅饼上,甚至还被咬掉了一小块。

    与此同时,她也继续说道,“但是除了两位好心的警察用警车把她送到了酒店之外,依旧没有人试图逮捕她,甚至还担心她饿肚子,所以送了两个馅饼给她。她和我说,那些馅饼很好吃,和妈妈做的馅饼味道很像,甚至她还给我留了一块。”

    说到这里,卡坚卡熄灭了平板电脑的屏幕,“老板,她说她可以肯定你没有说谎。”

    “我当然没有说谎”

    卫燃无奈的摊摊手,他并不怪这俩谨慎过了头的姑娘,这事说起来,还得归结于那位已经去世的卡坚卡,或者说卡列尼娜身上。

    但从小在和平环境下长大的卫燃,即便有金属本子带来的奇遇,又怎么可能完全理解的了冷战阴云下,一个红色集权领导下的谍报工作者,实际上要要面临怎样的危险与压力?

    而在那个集权崩解之后,无论那些被放弃、被彻底遗忘的隐秘战线工作者做出怎样的安排,似乎都不算过分。

    “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理我?”

    卡坚卡说话的同时,已经摊开满是汗渍的手心,任由一枚PSS微声手枪使用的特殊子弹“当啷”一声砸在了桌面上。

    “因塔的卡坚卡,你嘴里的那个丑女人说,我需要帮她从这里取些东西回去。”

    卫燃没管那枚在桌面上缓缓滚动的子弹,而是直接朝对方伸出了手,“我猜她应该是希望我把你带回去吧?”

    “活着?”

    “不然呢?杀了你?我的女朋友在她的手上呢,我把你杀了,等我回去的时候就要给我的女朋友举办葬礼了。”

    卫燃伸着手故作无奈的说道,“而且以我女朋友的性格和我对她的了解,她应该非常乐意身边带着一对漂亮的双胞胎助理满世界炫耀,所以如果你不介意换一份工作的话...”

    “我...我不介意”

    坐在卫燃对面的卡坚卡稍有些局促的伸出潮乎乎的小手,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卫燃的手握在了一起。

    略显尴尬的沉默中,卡坚卡松开卫燃的手之后不知死活的问道,“老板,你...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

    卫燃反问道,“似乎没有哪个老板规定自己的员工不能有个双胞胎姐姐或者妹妹吧?再说了,我给你或者说你们的工作不是都完成的很好吗?”

    “这个...”卡坚卡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当然,卫燃说的也确实是实话,这件事说白了其实和自己根本没有多大的关系。

    诚然,两个卡坚卡的存在让他毫无准备,但这种事既不是他能决定的,更不是卡坚卡们能决定,而唯一造成眼下这局面的人,也早就已经埋进了墓地。

    再说了,他卫燃又不是什么KGB成员,双方只间的关系在他看来也不是上下级,只是对方一直在用苏联时代的思维和自己相处罢了。所以别说这里有俩卡坚卡,就算是有一窝卡坚卡又关自己屁事??

    “老板,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卡坚卡试探着问道。

    “确实有”

    卫燃稍作犹豫之后问道,“现在有个很关键的问题,我该怎么区分你们?我的意思是,以后我总不能继续用同一个名字称呼你们,对吧?而且我记得在卡列尼娜女士的墓碑前和我见面的卡坚卡提到的要求里,希望有自己的名字,所以...”

    “她在卢比扬卡广场被警察送去酒店之前,曾经让我给我们各自取个新名字。”

    坐在对面的卡坚卡顿了顿,重新拿起平板电脑,一番划拉之后打开一个页面递给了卫燃,“这是我们都满意的新名字,但是我们目前还没分配好到底谁用哪个名字,除此之外,老板,你还要帮我们解决使用新名字的身份问题。我们现在用的还是奥地利的护照,所以...”

    接过平板电脑,卫燃看着屏幕上手写的俄语名字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俩名字区别其实并不大,一个名叫“安菲萨·卡列尼娜·卡坚卡”,另一个则叫“安菲亚·卡列尼娜·卡坚卡”。

    在排除了共同且明显包含纪念意义的“父名”——卡列尼娜,以及作为姓氏的“卡坚卡”之外,安菲萨和安菲亚这两个俄语名字,就连拼写也仅仅只是最后两个字母不同罢了。

    甚至,这俩极度相似的名字代表的意思也近乎完全一样,如果把它们硬翻译成汉语,基本上可以笼统的认为前者是个类似动词的“开花”,而后者是个类似名词的“花儿”。

    当然,如果翻译的更接地气一些,基本上可以看做“如花/翠花·我妈叫卡列尼娜·我家都姓卡坚卡”这么个毫无特色的名字。

    不过再想想穗穗的俄语名字都能和巡洋舰凑合到一起,似乎也就没什么无法理解的了。

    “两个名字都不错”

    卫燃尽量真诚的恭维了一句算是安抚,紧跟着说道,“方便的时候发给我一张证件照吧,我试试看能不能帮你们解决身份的问题。”

    “已经发到你的邮箱里了”卡坚卡老实但不客气的说道,“在你乘坐的航班还没落地之前就发过去了。”

    “好吧”卫燃抽了抽嘴角,“我没什么想问的了,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想办法把刚刚给你的那支手枪带到俄罗斯吧,那是妈妈留给我们的遗物。”

    卡坚卡最后说道,“还有,如果我也去俄罗斯的话,那座餐厅和这座房子怎么办?烧掉还是炸...”

    “留着!”

    卫燃赶紧说道,开玩笑呢,卡尔普他们前脚刚在这儿拍完了电影,后脚这就发生火灾。这是生怕对方不会把注意力放在这儿吗?

    他可一直没忘,当初尼古拉先生拍他和卡坚卡见面前后可是明确说过,卡坚卡的存在并不需要让红旗林场知道。

    “可...”

    “这栋房子留着”

    卫燃越发肯定的说道,“古比井意面餐厅你抽时间联系马修和他的姨妈,交给他们自己想办法,这地方就别毁了。”

    “马修的姨妈走了”卡坚卡道出了一个让卫燃意外的消息。

    “走了?”

    卡坚卡点点头,语气平澹的解释道,“一起走的还有那个叫塔西的洁癖,几天前马修联系我的时候说,他们两个在差不多一周前就走了。”

    “去哪了?”卫燃追问道。

    “马修也不知道”

    卡坚卡满不在乎的解释道,“那个小家伙只说他们两个似乎是去什么地方治病了,现在马修正由一个名叫马特的老男人在照顾。”

    “那就联系马修吧”

    卫燃想了想说道,“剩下的麻烦有人会帮他解决的,对了,尽量别和那个名叫马特的人见面,那个老家伙以前在英国的SAS服役。”

    “我会尽快处理好这边的事情的”卡坚卡压抑着一丝丝的向往答道。

    “你和因塔的那个卡坚卡尽快琢磨好各自都叫什么吧”

    卫燃说话间已经干脆的站起身,“另外,你们还得想好怎么和你们的新老板解释,这种事可不归我管,我只能保证她大概率会同意,但我可不想帮你们想借口。”

    “没问题”卡坚卡跟着站起身的同时做出了保证。

    “俩卡坚卡,还真是有意思...”

    卫燃喃喃自语的用汉语都囔了一句,揣着那支需要被带回俄罗斯的微声手枪离开了房门。

    ------题外话------

    还债,为花碧楦大老加更、还债,为花碧楦大老加更、还债,为花碧楦大老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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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摄影师手札介绍:
用相机记录战争,用镜头缅怀历史。
卫燃以各种身份,一次次回到二战战场甚至冷战时代,他的相机里也记录了一个个鲜为人知的无名英雄以及淹没在战争里的宝藏。
血肉横飞的二战,核阴云笼罩下的冷战时代,无数的秘密被时间埋葬,又被他用快门永远封印在了底片里。战地摄影师手札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战地摄影师手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战地摄影师手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